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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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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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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2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府夜議

  對於這個結果,雲揚都有些瞠目結舌:這些傢伙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還有四個地方,一個太師府,一個鎮北王府,一個太尉府,一個靖王府。

  雲揚牢牢記住。

  這十一個地方,必然有一個地方是做出這件事情的目標所在!

  但,越是確定了這一點,雲揚就越加地怒火沖霄!

  被自己確定的十一個嫌疑目標,竟然全部都是位高權重的所在;不是皇族貴胄,就是權傾天下的大臣之家!

  一念及此,雲揚不禁感覺到一陣深切的悲哀!

  你們身居高位,錦衣玉食,予取予求;豈不知你們所擁有的這種財富,地位,安逸,享受,都是在外拚殺的將士們用命換來。

  可就在你們心安理得享受著這一切的時候,卻還是有人勾結四季樓,殘殺功臣,真可說是天良喪盡、喪心病狂!

  有時候,雲揚甚至都感到自己不能理解,這種行為,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

  難道,你們不是玉唐人麼?

  甚至,你們還是人嗎?

  人,怎麼能無恥無由到這等地步?!

  「今夜衝擊五重山!」雲揚帶著一股沖天怨氣,咬牙切齒:「衝擊雲霧訣五重,玄風訣四重!」

  「明天,我一定要查出來這個禍患到底是誰!」

  「若真是這九個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那麼我將不惜一切代價,毀滅此僚!」

  雲揚並沒有懷疑過皇帝陛下,完全沒有懷疑過。

  因為在這所有人裡面,最沒有理由這麼做的就是皇帝陛下。

  然而他的兒子卻未必!

  洶湧的靈氣,從四面八方而來。

  連續三天下來,雲揚都沒有完成突破。

  綠綠精確地控制著生靈之氣的輸出,始終讓雲揚保持在突破邊緣,卻就是差那麼一點點,不曾真正突破。

  而雲揚這幾天化身為風,每一天都是在極限壓榨自己的玄氣,確保自身玄氣消耗到了極點才回來,所以回來基本上就累得跟死狗一樣,連站都站不穩。

  然而這般極度消耗、極度疲勞之後的每一次回氣恢復,都令雲揚感到自己又有了大幅度的精進;在這種不斷地極限消耗、始終遊走於突破邊緣的極度磨礪之下,雲揚的修為根基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穩固,夯實。

  然而雲揚卻是再也不想拖下去了。

  強行突破!

  綠綠對此也表無可奈何。

  按照綠綠的看法,最少還要再一天時間,持續這種極限消耗、遊走於突破邊緣的磨礪,起碼也要保證將這種回氣回複的次數達到五至六次才較為妥當。

  可是身為主人的雲揚發話了,綠綠只能照辦!

  洶湧的玄氣除了從天空聚攏而來之外;還有更精粹的澎湃靈氣從綠綠藤蔓上蜂擁而出……

  雲揚只感覺,那原本就已經被衝得搖搖欲墜的五重山屏障,幾乎就在瞬息之間,驀然崩塌!

  眼前乍現無數金星,如同有一個宇宙突然在腦海中爆炸,雖然是閉著眼睛,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天地驟然崩塌,隨即又出現一大片萬紫千紅的瑰麗絢爛……

  那種感覺……

  雲揚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界,似乎一下子開闊了許多,似乎是……原本有些東西,明明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卻視而不見,說什麼也注意不到。

  唯有突破了當前這個層次之後,才發現,原來我竟忽略了那麼多!

  ——這是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氛圍。

  此念一生,雲揚不禁想起來兄弟們之中修為最高的土尊曾經說過一句話:「唯有突破了五重山,看到了五重天,才能感覺到,自己其實只是一個井底之蛙。」

  「而在突破五重天之前,甚至連認識到自己是井底之蛙的自知之明,都不會具備!」

  當時雲揚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笑了笑,很是感覺老大是不是有些太過言過其實了?

  然而直到今天才知道,有了切身體會才明白。

  這句話,真實不虛!

  甚至,都還有些沒有說完全。

  「五重山……」

  雲揚就只是體會了這種新鮮感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即開始重新打坐入定;雲霧訣,玄風訣,星火訣……

  開始修煉!

  此際的雲揚乃是在跟時間競速,一定要再最短時間裡將修為、實力、秘術全都提升起來!

  勇往直前地往前衝!

  修煉,除了是自己真正立身保命的本錢,同時也是……雲揚感覺,在修煉氛圍中的自己可以與兄弟們靠得更近,也更能感受到彼此還在一起的那種依偎。

  雲霧訣的突破對於雲揚來說,只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玄風訣的突破也並不如何很困難。大抵修為到了,境界達到了,自然而然也就突破了。

  然而星火訣的修煉進度,卻是走得於前兩者截然不同的路子。

  縱使自身修為層次足夠,突破原有境界仍需要相當的過程。

  一直到了淩晨,星火訣仍舊沒有突破第四層。

  但雲揚對於自己當前的進度已經很滿意。

  現在自己的修為臻至五重山,已經可以說是高手了。

  嗯,相比較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玄氣五重山,初窺五重天;雲霧第五層,已是窺門徑;玄風進四層,也已經達到了當年風尊的同等境界。

  這樣的程度已經足夠了。

  足夠應付當前此局!

  修為、實力大幅度躍進的雲揚得意洋洋地飄身出去。

  ……

  太子府。

  太子這會還在為了失蹤的水月寒而大發雷霆。

  水月寒失蹤之後,春夏秋冬四大家族的人不斷上門來要人尋釁,而太子殿下本來就在禁足期間,心情不好。

  如此接二連三的被人逼迫卻還不得不好言相向,心情自然越發地不好,早已經憋屈得要死要活的了。

  「這個水月寒,我就一直不明白,平日裡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能做出這麼蠢的事情來呢?!」

  太子殿下現在一想起來,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天亮了就能沒事了,卻在天亮之前越獄出逃!?真差那麼小半夜的時間嗎?」太子殿下英俊的臉上全是糾結和憤怒:「這不是沒事找事兒麼!」

  「太子殿下。」在太子身邊的一位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沉吟半晌,忽而輕聲說道:「老朽對這件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太子殿下:「嗯?」

  「如今距離事發之日已經有些時日了。」這老者慢吞吞地說道:「若是那水月寒沒有死,無論如何都應該和我們通個氣了,但是卻沒有。」

  「我們絕不會出賣他,更不會將他隨便交出去……而水月寒這麼多年在太子府向來忠心耿耿,其人更是頗有幾分智計,做出這等事情當真完全沒有理由。」

  白鬚老者淡淡道:「所以,老朽認為……水月寒多半是已經是死了。而且還是在傳出劫獄一事之前,就已經死了。」

  「造成劫獄逃走假象的,另有其人!」

  「還有那傅關山,應該也死了!」

  「這一切,皆是有心人的布局!」

  白鬚老者面色悲戚,道:「否則,前後種種根本無法解釋。」

  「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水月寒真的越獄,但他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偷襲那幾個紈絝。那才是真正的節外生枝。他若是真想亡命天涯,怎麼會去主動得罪春夏冬三大家族?須知在那個當口向那三人出手,便是等同與三家結下死仇,永無轉圜餘地,所謂手下留情不下殺手雲雲,不過是掩人耳目障眼法,只要想深一層就不難想明白,不,那根本就是進一步加深水月寒與那幾個紈絝之間仇怨的伎倆,將雙方徹底夯死仇怨敵對關係!」

  太子殿下的臉色逐漸發白:「死了?沒其他的可能了麼?」

  白鬚老者肯定的道:「十有八九就是如此,那水月寒與韓無非乃是結拜兄弟;兩人相交莫逆,縱說是同生共死的情誼也不為過;兩人之前可是闖蕩江湖了許多年,才來到太子殿下麾下效力;若是水月寒沒有死,就算是心有顧忌不告訴我們,也一定會告訴韓無非的。」

  一邊,面容俊朗的韓無非一臉的哀傷:「水兄定然是遭了毒手!太子殿下,請您一定為水兄做主,不能讓他在身遭橫死的莫大冤屈,還要承受這莫名的汙名,那可是越獄的大罪啊。」

  太子緩緩坐下,道:「若水月寒真的是在刑部便已橫死,那麼又是誰下的手?」

  白鬚老者沉默的坐著,眼睛看向其他的幾個謀士。但其他的幾個人卻都是沒有說話,反而將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

  顯然就一個意思:你繼續說。

  「老朽姑且一說,算是拋磚引玉,稍後請諸位再行補充。」白鬚老者似乎是很無奈的笑了笑,道:「水月寒和傅關山究竟死在誰的手裡,老朽認為,明面上來說,不外就那麼幾個目標。」

  眾人聞言俱都是精神一震。

  「三皇子那邊的嫌疑無疑最大的。水月寒乃是太子府中要人,他的死,勢必會對於太子府的實力形成一個重大打擊。且此事之後,更會讓太子跟刑部的人對上,與春秋冬三大家族結怨,平白樹立許多強敵,而三皇子那邊卻根本什麼也沒有暴露,完美的置身事外,當真可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當然,基於同樣的心思,而且可能這麼做的,還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之所以說三皇子嫌疑最大,更重大的理由在於現在三皇子聖眷正隆,一旦太子殿下失勢,他的得益也將最大。」

  「而除去幾位皇子的嫌疑之外,還有就是四大家族的人,也有嫌疑。甚至軍方兩位老元帥,也有嫌疑。」

  「或者應該這樣說,只要是能夠從此事中獲取利益的人、勢力,都有相當的嫌疑,差別只在於嫌疑程度的大小,以及可能獲益的多少而已!」

  「唯獨在這案件之中首當直衝,處在漩渦中心,現在同樣焦頭爛額的刑部本身,反而是最沒有嫌疑的。」

  白鬚老者臉上是睿智,還有滿滿的智珠在握,一切盡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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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2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何老、重傷

  他一邊說,眾人一邊點頭,一邊沉思。

  「不過,除了所有明面上的人之外,我還有一個懷疑方向。」白鬚老者頓了一段才淡淡地道:「我懷疑,此事亦有可能是九尊所為。」

  「九尊?」

  所有人同時愣了一下。

  太子臉色亦是瞬變,急匆匆地追問道:「為何有此一說?」

  白鬚老者臉上露出來一絲遲疑,道:「這件事情……老朽也只是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可言。所以,也只是姑且一說。」

  太子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眼中目光閃動,意味複雜難明。

  半晌之後,太子突然低聲的說道:「若是真有九尊勢力介入,那他們為何參與到這件事裡面來?總得有個理由吧,還有,他們能夠籍此事取得何種利益?!」

  對於太子的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無法解釋。

  因為若是這麼想下去的話,後續未免就太恐怖了!

  這種說法的最終延展,且不是說九尊要對付太子!

  「此論暫且按下,畢竟就目前位置,並沒有任何證據和徵兆能夠說明九尊當真插手此事了。」太子喃喃道,似乎在開解自己。

  白鬚老者捋須微笑說道:「暫時按下也好,說到底這只是老朽的一種感覺,老朽自己也沒有任何憑據,說到嫌疑,乃至相關利益,九尊方面確實嫌疑最輕。」

  但他越是這麼說,太子心中反而越發地打鼓起來。

  是不是九尊真的出手了?

  九尊處事,貌似從來就不以利益為著眼點,所謂嫌疑最輕,根本沒有意義!

  ……

  類似的秘密談話,在幾個皇子府中也幾乎每天都有進行。

  各種各樣的猜測層出不窮,花樣百出,卻始終難以定論,畢竟,沒有實質證據,談何真相!

  但,不知道為何,所有的討論,到最後到了九尊這一層次,就會截止。

  一片靜默。

  天空中一縷秋風兀自遊蕩來去,雲揚找遍了那十處目標所在的所有角落,都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他並沒有因此而氣餒,而是更加的認真起來。

  四季樓的精心布置,若是被自己這麼輕易的就查了出來,那才是咄咄怪事。

  對付四季樓,必須要有更大的耐心。

  而就在他結束了今天的尋覓,要回去雲府的時候。

  突然間有所覺……

  一股異常強大的氣息,似乎在自己右後方出現,但,卻又一閃而逝。

  雲揚頓時感覺不尋常,本能的向著那邊,清風吹拂而去……

  秋高雲淡。

  秋風習習,平易近人。

  太子府今日議事已畢;那白鬚老者腳步蹣跚地走出來。

  韓無非在身後相隨:「我送何老回去,順便也是感謝何老今夜為我兄弟仗義執言、慷慨陳詞。」

  這位何老呵呵一笑,老態龍鍾地說道:「那就麻煩韓大人了……老朽也的確是有些疲累了。正可順便和韓大人一路上說說話,議事廳裡的氛圍終究還是沉重了些。」

  太子見到兩人如此說,遂打消了讓人護送的念頭,遂道:「如此,兩位一路順風。此夜安枕。」

  實則太子也已困倦的狠了,只是要保持禮賢下士的風度這才勉力支持,眼見眾人皆去,下意識地打了個呵欠,徑自回去休息。

  何老兩人走出太子府,沿著大街往前徐徐前行,一路沉默無言。

  星光照耀之下,何老臉上的老人斑,也是清清楚楚。走路的時候,兩條腿,似乎也在打顫。

  風燭殘年,一覽無遺。

  良久,一直來到了那何老家門前之時,韓無非才終於壓著聲音低低地說了一句話:「何老,現在拋出九尊的話題,會不會太早?」

  何老目光中精光一閃,淡淡道:「韓無非!」

  這三個字,一字一頓。

  此老驟現一股凜然氣勢,雖然一發即收,轉瞬即逝,但其中的威嚴卻是讓韓無非渾身冷汗涔涔,瑟瑟發抖。

  而也正是這股強大氣勢的乍現即斂……驚動了正在空中的雲揚。

  「是,是屬下冒失,不過……屬下始終認為,現在就對太子這邊拋出這件事…弊大於利…到底是沒有憑據……」韓無非慌忙解釋,道:「一個不好……只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柔柔的秋風,在天空中徐徐刮過,風過無痕。

  白鬚老者淡淡說道:「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自有……」

  話說半截之際,那何老說到這裡突然間停住了口,渾身一股火山爆發一般的的龐大氣勢,猛然升騰,霍然抬頭,斷喝一聲道:「下來!」

  兩個字。

  便如是晴空響了兩道驚雷。

  他枯瘦的手掌一翻,向天打出。

  無數道銳利的勁風席卷而出,瞬時間便組成了恍如天羅地網的層層銳勁,向著天空中猛然間飛了過去。

  何老這一出手,非但勢道強猛,攻擊範圍更廣,足足籠罩了十幾丈方圓空間。

  嗚的一聲,似乎連天空的秋風,也被這一掌打散。

  天空之中,竟然在其攻擊瞬間出現了一個極其深邃邪惡的黑洞!似乎,能夠吞噬人世間的一切。

  那份已臻極致的陰森恐怖,正自從這黑洞裡彌漫。

  秋風風勢銳滅,卻依然存在,在高空中若有若無……

  一陣陣秋涼,兀自沁人心脾。

  人力縱使強橫,卻又如何滅得了自然之風?!

  這位何老臉色空前凝重地在門前站了足足一刻鍾,一雙耳朵始終在注意著空中的動靜,良久之後,眼中顯出狐疑的神色,哼了一聲,道:「……難道不是?」

  在這位何老出手的同時,韓無非亦迅速後退三步,整個身體便好似利箭在弦一般,隨時都能一射而出,全力狙擊。

  而在何老收了氣勢的同一時間,韓無非亦再度湊將過來,聲音低低的:「何老……可是有什麼發現?」

  何老皺著眉頭,目光依然在天空中遊弋,輕聲的道:「很古怪……剛才我發覺這風聲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變化……更有一種隱隱被人窺視的微妙感覺……為策萬全,即時出手試探……然而試探之下,卻又沒有發現異常……」

  韓無非心頭一跳,聲音更壓低了三分,道:「何老的意思是……風尊?」

  這兩個字,聲音更加是細不可聞。

  能夠在周遭全無任何痕跡的狀況下,近身窺伺,縱觀天下,也確實就只得風尊的風行秘術!

  何老皺著眉頭,沉默了半晌,臉色越來越是陰沉,道:「若是那風尊沒死……那我剛才便不是錯覺……」

  韓無非臉色都變了。

  「永遠不要小覷了他們的異術化相之力……」何老臉色凝重:「以後要更加處處小心,說話做事,都要在心中思量一番才能動,能不動,則不動!懂麼?」

  「除非是……真正到了萬無一失的那一天……」

  何老那似乎已經老眼昏花的雙眼之中,現在卻全是一種黝黑的深邃,宛如之前乍現的那個邪惡黑洞。

  「是。」

  「以後在任何場合,能不提起這幾個字,就不要再提起。」何老再次警告了一次。

  「是。」

  何老依然沒有進門,仍舊在門口負手而立,皺眉深思,眼睛,不時的抬頭看看天空,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

  良久良久之後,連韓無非都感覺自己站得有些疲累的時候,何老終於說道:「……看來……應該……嗯,回去吧。」

  衣袖一拂,轉身進入了這個府邸。

  韓無非這才如蒙大赦,拱手行了一禮,徑自轉身快步離去,再走出數丈後,展開身法,如同一抹青煙,急速消失在道路盡頭。

  風聲仍舊細細,似乎能夠以如此無休無止的方式在空中恒久吹拂……

  如是有過了半晌之後,那何老蒼老的身體再度出現在門口,抬頭凝望,久久不動。

  又過了好久,一直到東方破曉,天際露出一絲魚白,天地之間,漸次開始明亮了起來,那何老才終於轉身,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向著府內走去。

  口中,依然在喃喃自語,或者說,在說給什麼人聽。

  「風尊大人……若是你沒死,老夫當焚香感謝蒼天……玉唐危在旦夕,大陸各國虎視眈眈……真的不能少了九位大人啊……」

  聲音虔誠。

  就彷如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對著蒼天真誠禱告,許下自己最盼望的願望……

  ……

  天色微微地亮了起來。

  方墨非與老梅正在府中認真練功、潛心提升。

  突然間,噗的一聲傳來,跟著半空中一個人徑自摔了下來。

  方墨非大吃一驚,閃電般前衝,將摔下來的人接在手中,那人紫衣紫袍,不是雲揚又是哪個。

  只是這會的雲揚面如金紙,呼吸斷斷續續,差不多就是一副隨時都可能會一命嗚呼的樣子。連瞳孔都放大了……

  在看清楚方墨非的面孔之後,雲揚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突然一張口,哇哇哇地連續吐出來七八口鮮血……

  隨即竟然來不及說一句話,徑自頭一歪,整個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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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28: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永遠不要再來!

  「老梅快來!」

  方墨非這下子可是嚇壞了,差點魂飛魄散。

  老梅也是心急如焚,三步並作一步地飛過來,看了一眼就幾乎嚇暈了過去,急得團團轉:「你先送公子進房小心安置我去找丹藥對了記得用玄氣幫公子穩住心脈,無論如何都要穩住啊丹藥丹藥放在哪來著我他奶奶滴對了你用玄氣查一下還有沒有沒吐出的淤血有的話就嘗試逼出來沒有的話你就……」

  老梅說著話一溜煙就跑了,砰地一聲居然將他自己居住的房間撞了一個大洞,隨即就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也虧了他這麼長一段話好幾件事情居然絲毫也沒有半點停頓地一氣呵成就說出來了。

  反倒是方墨非聽得險些窒息。

  總算這段時間下來,心理素質提高極多,勉力維持心思沉靜,趕緊送雲揚回房上床。

  ……

  雲揚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斷成了一節一節的,腦子裡面更似乎是同時有億萬根鋼針在不停穿刺。

  那份痛徹心扉且全無間斷、連綿不絕的極致疼痛,端的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甚至連自己的神識靈魂,也就像是被切成了千萬塊碎片,縱使醒轉,仍舊昏昏暈暈,什麼都思考不了,就如一個白癡一般,看什麼都是雲裡霧裡……

  一直到了晚上;這種情況才稍稍有所改善。

  腦子裡仍舊好似有數萬鋼針在不斷地穿刺……連眼皮也似乎不是自己的一般,眨眨眼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是動一動手指頭這樣高難度的動作。

  此際的雲揚仍舊迷蒙,唯一的感覺也就只有自己似乎是喝了點什麼,又被某人強行掰開自己的嘴巴,塞了什麼丹藥進去?

  再然後,再然後雲揚就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連這短暫的醒轉,明明已經用盡了全部力量,卻仍舊沒有能睜開眼皮。

  昏昏沉沉的雲揚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雲裡霧裡不斷飄蕩……

  眼前,更似乎有一條明亮前路,不自覺得就往這條路上走去。

  前面,似乎有幾個人正在說說笑笑的往前走。

  雲揚一眼就認了出來。

  幾條身影盡都是身材頎長,走路如同閒庭信步,說不出的閒逸瀟灑。

  「大哥!二哥!四哥……」

  一念入心,雲揚激動得胸膛幾乎要爆炸,快步追上前去!

  幾個人一起回頭,英俊的臉上,都是一片驚疑:「老九?你怎麼來了?」

  雲揚歡喜得幾乎流下淚:「真好,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眼前這幾個人,都沒有帶著九尊的面具,但雲揚看著這幾張臉,卻是絲毫也不覺陌生,他能準確地判斷出誰是土尊,誰是水尊,誰是……

  那份熟悉,就好像已經熟稔了幾萬年!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融進骨子裡面的親切和信賴。

  「八哥他們呢?」雲揚歡喜地問著。

  為首的土尊卻自皺起眉頭,看著雲揚:「老九,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雲揚迷惘:「我難道不能來麼?」

  突然想起來:「我已經知道了害死我們的是誰,我還知道了……」

  土尊瞪起眼睛:「你知道了?你去報仇了!?」

  雲揚:「我……」

  兄弟幾人一起笑罵:「既然大仇未報,國家猶自四面皆敵,就僅餘你這根砥柱中流,你居然跑到了這裡!想幹什麼?」

  幾個人同時一腳踢過來,土尊一聲怒喝:「滾回去!永遠不要再來!」

  雲揚只感覺自己的身子被踢得淩空而起,急疾地往回飛去。

  眼前所見迅速變化,原本盡入眼底的土尊等人,刹那間籠罩進了一層迷霧之中。

  「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雲揚大叫一聲:「我不回去,為什麼你們非要丟下我!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們還丟下我,我不要跟你們分開……」

  心下焦急萬狀的雲揚猛地睜開了眼睛。

  清醒一刻,卻驀然感覺無邊無際的疼痛,好似潮水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的侵襲過來,忍不住悶哼一聲,渾身上下刹那間就出了一身大汗。

  「老大,老大……」一個聲音如同夢幻一般,在耳邊喊著。

  雲揚努力了許久,這才勉強看到在自己面前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看著自己。

  又是半天之後,這才艱難地認出來,這張臉的主人赫然是冬天冷。

  雲揚忍著頭腦中好似爆裂的劇痛,勉強控制著臉上肌肉,露出一個微笑。

  隨即便又閉上了眼睛。

  雖然疼,雖然痛,終究是醒了,一念清明,迷蒙不複。

  然而清醒了之後,卻是痛苦更甚,卻又非止於肉體的痛苦,或者應該說,源自心底的那份痛楚直透神魂,比之肉體痛苦更甚多多!

  土尊等人的面貌,依然是在眼前,那笑罵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那充滿了愛護的一腳,雲揚感覺自己的小腹,依然保留著那清晰的感覺……

  「滾回去!永遠不要再來!」

  雲揚偏過頭去。

  緊緊閉住了眼睛。

  身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老大你總算是醒了,這三天下來可是真懸,睏死我了。」這是冬天冷的聲音在說話:「這是已經進入鬼門關了吧……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得了這種重病?」

  方墨非的聲音:「我們也不知道,那天就聽見公子一聲大叫,就這樣了……想必是練功出了岔子……」

  「恩,反正我帶著的幾顆療複丹藥,全都喂進去了……」冬天冷如釋重負的聲音:「若是再不行,我也沒辦法了……」

  「多謝冬公子仗義援手!」

  「哪裡話,這是我老大!你們不懂,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要說幾顆丹藥,就算是老大要我老婆……」

  「咳咳咳……」

  雲揚縱使如何睏倦,仍舊忍不住嘴角牽動了一下。

  這賤貨!

  然後,他就又再次暈了過去,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體內的生生不息神功,終於開始自動運轉,自我修復了……

  雲揚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晚上。

  孤燈如豆。

  映著無邊的夜色,竟頗有幾分淒涼之意。

  懷中暖暖的,三隻吞天豹,一隻閃電貓,全都乖乖地蜷縮在他懷裡,拚命地想要將自己小小軀體上的溫度傳給他。

  雲揚醒來之際,第一時間便發現,一隻嫩嫩的小爪子,以小心翼翼地方式扒著自己的眼皮,雲揚猛地張開眼睛,這小爪子明顯是嚇了一跳,本能地一爪子抓了下去。幸虧及時收住,停在了雲揚眼前。

  險些就破了相。

  隨即,一聲充滿歡欣意味的喵嗚聲響了起來。

  四顆雪白雪白的小腦袋,同時伸長了脖子看過來。

  確認雲揚當真是睜開了眼睛,又是齊刷刷地喵嗚一聲,四個小傢伙「嗖」的一下子集體跳了起來,直接在空中來回轉圈。大尾巴瘋狂地甩來甩去,歡喜之情,全方位的溢於言表,仿佛是要爆炸了一般。

  其中一個,更是再又一聲喵嗚之餘,箭一般竄出門。

  然後就看到方墨非被那隻離開的吞天豹咬著頭髮揪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求饒:「小祖宗,我這不是來了……別揪了……別揪了……掉了啊……公子您醒了?」

  雲揚微笑著眼皮眨了眨。

  雲揚清晰的感受到自身情況在好轉,渾身上下的疼痛已經減輕了一大半,雖然仍是痛苦難當,卻不至於再需要用昏迷回避。身體裡面,也有生生不息的功力在運轉,丹田之中,也開始了自動的吐納……

  雲揚還感受到,神識空間之中的綠綠空前萎靡,以極緩慢的頻率收回了藤蔓,進而蜷成了一團,耷拉著葉子,開始轉而吸取空間裡面的力量,反哺自身。

  看得出來,自己能夠撐過這關,綠綠才是最大的功臣,然而這會的綠綠也已經去到精疲力竭的程度,元氣大傷。

  方墨非將雲揚扶起來,小心地端過一碗藥膏:「這是秋雲山今早晨送過來的五百年血靈芝;配合春晚風拿來的禦靈液熬得,公子趕緊喝了,眼下補充元氣是關鍵。」

  雲揚小口小口吞咽著。

  藥膏普一入腹,頓時感覺有一股澎湃的靈力,強勢衝向四肢百骸,丹田之中的點滴內元,也隨之增加;慢慢地,充斥於四肢的麻痹感覺,也隨之漸漸消失……

  精神登時為之一振。

  閉著眼,輕聲道:「這碗藥功效非凡,我已經沒事了。」

  連說話亦是口齒清晰了許多。

  方墨非驚喜之極,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老梅,這幾天這傢伙差點將自己折騰死……」匆匆走了出去。

  雲揚閉著眼睛,靜靜躺著,然而其心底卻是很不平靜。

  這一次,自己突如其來的一傷,可是欠下了不少人情;光是春夏秋冬這四個傢伙,只怕就都掏出了壓箱底的好東西。

  所謂見微知著,就只是那五百年的血靈芝與禦靈液,就已經極不尋常。

  五百年的靈芝還好踅摸,但是血靈芝……不要說是五百年,就算是只得百年火候的,便已經可算是罕見佳品。

  至於禦靈液,更是上上之乘的妙藥。

  還有之前冬天冷給出的丹藥……

  這些想必都是四大家族給這四個人帶在身上,關鍵時候保命用的東西……

  還有,這一傷,也徹底證實了方墨非與老梅的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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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怕的人!

  雲揚吸了一口氣,開始自主調動身體內的生生不息神功的力量……

  半刻鍾之後。

  當老梅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雲揚已經進入了修行內照之境,渾身上下,盡都有層層霧靄緩緩升騰縈繞……

  老梅乃是修行行家,知道自己不能打擾,卻也更鬆了一口氣,緩緩退出門。

  無聲無息地走到門口坐了下來。

  那四頭小傢伙,同樣很識趣地沒有去占便宜,而是,每一個都是選了一個窗子蹲在了那裡,最後一個,嗖的一聲就上了房頂,慢悠悠地蹲坐。

  八隻小耳朵,同時撲棱棱地直了起來,八隻小眼睛,都是鼓溜溜地轉,警惕萬分!

  ……

  月上中天。

  雲揚又再度醒來,坐起身來。

  試著伸腿下床,卻覺雙腳虛軟,難以為繼,又再嘗試了幾次之後,這才扶著床站了起來,活動了片刻之後,才重生腳踏實地之感,又再加大活動量,渾身上下的骨骼咔嚓咔嚓的響了一陣,竟如炒豆一般。

  「公子終於無恙了。」方墨非和老梅都是滿臉笑意。

  「這次辛苦你們了。」雲揚輕輕地笑了笑,認真道。

  「能夠為公子效勞,乃是我們八輩子也求不來的福分。」方墨非和老梅尊敬地說道:「些許辛苦,算不得什麼。」

  方墨非遲疑了一下,終於小心地問道:「公子,這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揚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次,當真是九死一生。

  更準確一點說……根本就是撿回了一條命!

  這一趟變故的凶險之處,甚至尤勝天玄崖那遭!

  就在那個老者抬頭的那一瞬間,雲揚靈台有感,敏感地意識到,自己竟是被鎖定;就在那片刻之間,雲揚所化之風直直往上升了五十丈。

  然後就看到那老者一揚手,一股前所未有、充滿毀滅性感覺得攻勢,驀然將自己包圍。

  若不是自己見機得早,將彼此距離拉遠許多,只怕這一次就算是再有十條命,就算是化雲化風,也無可避免魂走九泉之途!

  那一瞬間的恐怖感覺,縱使是雲揚現在想來,仍舊是心有餘悸,不寒而栗。

  太強大了!

  太恐怖了!

  根本全無抗衡餘地!

  雲揚直到此刻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化作秋風在天空徜徉的自己,竟然會被發現了!?

  大抵還是因為自己當前的修為境界不夠,不了解那些高深修行者的境界,以及他們所能夠做出來的反應吧!

  總之就是在那一擊之下,自己幾乎當場解體!

  如果不是剛剛突破,自身玄風訣的修為已臻第四層,如果不是綠綠適時地給予支援,令到雲揚最後一點元氣不絕,勉力將風之形態維持下來,只怕就真正的要死了,而且還是功散魂消人亡神滅的那種死法,死得不能再死!!

  承受攻擊之後,身受重創的雲揚,很想馬上離開,逃得遠遠的,可是雲揚知道,那老者定然不會就這麼算了,所以一直堅持著,勉力維持著風之形態,繼續在空中徜徉,呼嘯;果然,這個恐怖的老者,居然試探了自己整整一夜!

  到了最後,雲揚本身力量全數耗盡,完全是靠綠綠的支援才能撐到回家之刻。

  這個過程中但凡有一點疏漏,仍舊難脫灰飛煙滅、神魂不復之局!

  在此之前,雲揚不是不知道太子府中的這個老者,然而從頭到尾就只以為是一個老學究,是一個謀士,頂多就是頗有幾分人生閱歷、還有智慧而已,僅此而已。

  看他一臉的老人斑,走路也幾乎走不動的樣子,總感覺這老傢伙沒幾年好活了。

  結果一出手,居然是如此一個驚天動地的強悍存在!

  一直到黎明,當那老者終於放棄,收回自身氣勢,回到那個院子裡面去的時候,雲揚已經感覺自己真的要支撐不住了。

  而即便是在那個時候,那老者竟然還說了一句話來哄騙,充滿了至極的蠱惑意味。

  這是有多麼不信任,這又是有多麼自信。

  對那個老者,雲揚心中有一種判定:此老絕對不是什麼五重山六重山七重山的武者。

  就算是當初的雲侯,還有那在小屋子裡一直等著兄弟幾個人的老獨孤,給自己的感覺都沒有如何老這般的恐怖!

  這個人,絕對是一個超越了十成大圓滿的存在!

  完全沒有任何準備,沒有任何預料,如此猝不及防的打擊,讓雲揚只差一絲,就要身死道消,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這樣可怕的人,如何對付?現在,根本不能力敵。哪怕是有妙計千條,但面對這樣絕對的力量,也是絕對的無濟於事。

  雲揚緊緊皺起眉頭。

  現在,在天唐城,足足有兩個敵人,是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無法應付!

  一個是皇宮裡面的米空群。

  一個是這位何老!

  怎樣,才能幹掉他們?

  「我昏迷了幾天?」雲揚虛弱問道。

  「算上今天,已經整整四天四夜!」方墨非眼中仍舊滿滿的盡是後怕。

  當初看到雲揚從空中就那麼掉下來的時候,自己真的是嚇得三魂七魄沒了一半!

  「已經過去四天了麼?」雲揚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道:「在這四天四夜裡面,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倒是沒聽說外界有什麼大事,或許是我們根本就沒有怎麼出去。」老梅道:「不過,春夏秋冬等四位公子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好幾次。還有他們帶來的很多靈藥……」

  雲揚點點頭。

  危急時刻的幫助,就算是有目的,也需要牢記!

  「秋劍寒老元帥又來了一次。」老梅咧咧嘴:「不過這一次與上一次不同,怒氣沖沖而來,一看到你的狀況就直接傻眼了……然後就走了……之後又送來了一些藥……」

  雲揚頓時來了精神:「這老頭……又來了?」

  老頭……

  方墨非與老梅都是面面相覷。

  普天之下,敢這麼叫秋老元帥的,眼前這位怕是獨一份兒吧?

  不知怎地,若是在知道雲揚就是雲尊之前,兩人會對此詬病,可是這會,頂多也就是略略腹誹而已,尤其現在雲揚說話語氣流暢,更開始開玩笑了,想必身體就沒多大問題了,更令兩人欣慰,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殊不知雲揚這一次受的傷,遠比想像中還要嚴重,真正痊愈談何容易。

  又是兩天過去,雲揚仍舊感覺渾身無力,雖然自身狀況持續好轉,甚至這種好轉速度,已經足夠令到所有知情人瞪大眼睛喊天,但是雲揚卻又怎麼會滿足?

  陸續收取九天令方面傳來的消息,讓雲揚越來越是感覺,四季樓的動作,正在加快。

  「太子府方面開始收縮防禦,手下謀士們更開始四處串聯,聯繫官員將領的動作異常頻率,比上月增加了足足三倍。」

  「三皇子府方面同樣開始聯繫官員,而且,在處心積慮的聯繫九天令所屬之人,雖然現在並沒有發現聯繫到什麼,但,兆頭很不好。」

  「四皇子府亦然。」

  「五皇子亦然。」

  「太師這段時間曖昧不明,與冷刀吟將軍據說曾有爭執,但具體原因暫時打探不出。」

  「鐵錚元帥這段時間在四處借錢,籌備婚禮諸般事宜……」

  「御史言官們仍舊在針對軍部,彈劾一切可以彈劾的軍方諸事,秋老元帥將之全都頂了回去,皇帝陛下態度鮮明。」

  「屬下打探,皇帝陛下這段時間身體似是並非很好……應該是宮中出了某些問題,可我們鞭長莫及,難以了解更詳細的內情,更無法介入……」

  「文武雙方分歧增大,文方官員認為,既然太平國書已經簽署,至少在短期內再無戰事可言,完全可以借機與各國罷戰言和,爭取到相當的時間進行休養生息,發展民生,繁榮百業,適當裁撤軍隊,省下錢糧,治理河道乃屬該然……」

  「但武將一方持截然相反意見,認為玉唐與大陸諸國的矛盾無可調和,國家存亡之戰,就在眼前,所謂簽署太平國書雲雲,不過是和平假象,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就算大家都來喝鐵錚的喜酒,也不過是戰書而已。雙方爭執不下;幾大皇子之中,太子和五皇子,站在武將一方;而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則是站在文方……」

  「太尉府常年關閉,但日前秋劍寒老元帥曾經進去,與太尉長談,談話內容不詳。據傳聞,太尉身體越來越差,壽元將盡。」

  「靖王府與太子府聯繫往來在近段時間比以往增加;與其他皇子也有交集,但與太子府往來仍屬最頻;屬下分析,靖王應該已經做出決定。」

  「鎮北王依然在北方,鎮守草原;並沒有任何音訊傳回……」

  「各國來賀將領有些已經走至中途……鐵元帥婚禮,竊以為必是一場龍虎風雲鬥,八方風雨彙天唐,最終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乃屬莫測。」

  「最近十天,天唐城江湖人物進入並不頻繁,密度相比較前段時間來說,還少了很多。」

  「屬下查探消息時,發現百丈湖有人垂釣,但連續幾天都無魚上鉤,垂釣者,貌似是一位高手,後續動向莫名。此消息不知是否有用……」

  最後這條消息,明顯有些忐忑的意味了。

  查探消息,所有異常都要報告,但這釣魚的消息……也實在是有些平常。

  ……

  接二連三的消息,昭示著現在的玉唐國就像是一灘漿糊,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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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雲公子釣魚

  讓雲揚看著也是頭大,但他現在卻是只能幹看著,只能被動接收九天令的消息,重傷在身的他,連玄氣都調動不起來,根本無法發出命令。

  雲揚自我評估,自己最少還需要三天以上的時間,才能不會留下後患的動用少量玄氣;至於說恢復全部實力,卻至少得到半月之後!

  這就是頂尖高手的強橫實力。

  他不必完全正面對你出招,就只是餘波震蕩,然後,就在他的精神領域鎖定之內,就算是他沒有發現你,但你……依然要受重傷。

  致命重傷!

  面對這樣的情況,就算雲揚乃是九尊之魂的雲尊,也是徒歎奈何,束手無策!

  其實對於這一次的變故,雲揚並不認為乃是自己的過失,因為,對方實在是太強大了。猝不及防的一個動靜,哪怕自己不是現在這個身份,也要看一眼的。

  只要他還是個人,是個江湖人,就會被那股氣勢吸引,更何況自己本就是有所為而來?

  「人在江湖,果然不能有任何好奇心。因為,任何的好奇心,都可能會讓一個老江湖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雲揚心中還是提醒了自己一句。

  不過,讓他安慰的是,那神魂幽途,血肉冥路似乎還沒有出現,至少,那種傳說中的驚天怨氣,並沒有沖起。

  這或許代表著那些人還活著吧……

  雲揚稍稍安心。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那就暫且休假,一切以修養回復自身狀態為優先。

  「或許我這一生,也只有受重傷的時候,才能夠做到如此清閒吧……」雲揚苦笑一聲:「既然如此,當享受這難得的清閒時光。」

  說是休息,雲揚只是少躺了片刻,便即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已經可以自由行動,只要不動用玄氣,或者動用神魂力量,單純動作一二還是無礙的。

  他活動了片刻,正要說話,突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又坐了下來,打開九天令上的消息,著重看著最後一條。

  「屬下查探消息時,發現百丈湖有人垂釣,但連續幾天都無魚上鉤,垂釣者,貌似是一位高手,後續動向莫名。此消息不知是否有用……」

  雲揚看著這一條,沉思著。

  「百丈湖……連續幾天無魚,還在堅持……高手?」雲揚目光閃爍。

  然後雲揚立即傳出命令。

  「那百丈湖釣魚老者,仔細一些再彙報。」

  兩個時辰之後。

  完全詳盡的消息傳來。

  雲揚足足看了一個時辰。

  越看,眼睛越亮。以至於看到最後,居然有些猶豫。

  有一句話,引起來他的注意。

  「此人背上,老是背著一個酒葫蘆。」

  酒葫蘆?

  雲揚終於一咬牙,喃喃道:「死在誰的手裡不是死?幹了!」

  第二天淩晨。

  「老梅,你看著家,若是再有前來的,好好招待。若是還有送藥來的,直接婉言謝絕。」

  「將我珍藏的酒拿出來,還有……」雲揚安排一遍,道:「走,老方,咱們搞個馬車,釣魚散心去。」

  「釣魚散心……」

  老梅和方墨非都是一陣目瞪口呆。

  實在是做夢也想不到,公子此際怎麼會如此突發奇想。

  對於咱們這等修為的高階修者而言,哪裡還需要釣什麼魚麼?只需要把手往水裡一伸,大片的魚就會被抓上來!

  需要那麼麻煩麼?

  若是他們有看過九天令的消息,恐怕會更加崩潰:那麼多國家大事你不管,聽說有人釣魚你就去了?說好的護國九尊呢,說好的雲尊大義呢?

  雲揚臉上有淡淡的微笑。

  正是因為如此,才要去釣魚散心。

  若那人當真是個不世出的高手,守候三天做什麼,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

  直接用玄功抓魚豈不是更便捷?

  此外,雲揚還想起來另一件事。

  當年,土尊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

  而且就是在百丈湖釣魚,那時候經常就是整個湖面只有他自己在釣魚,也有經常釣不到魚的時候。

  雲揚對於釣魚僅限於略懂,並沒什麼太濃厚的興趣,有時候還會很奇怪:釣不到魚,你坐那兒幹什麼?釣魚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釣魚嗎?

  想起土尊,雲揚嘴角不期然地流露出一絲微笑。

  這一次受傷,對於自己來說……或許並不是全然壞事,至少,諸位哥哥們,我又見到你們了一次……

  就讓我看看,那位釣魚的高手究竟何許人也,目的何在吧!

  一輛馬車,轆轆而行。

  向著天唐城中、百丈湖而去。

  ……

  百丈湖,據說湖水最深處深足百丈,湖水清澈,若是陽光大好的晴天,甚至能看到那些數十斤,上百斤的大魚在水中自在的遊來遊去。

  百丈湖還有一個說法,又或者說是此湖獨有之特色,此湖西岸與東岸相隔百丈;西岸乃是百丈地獄,而東岸,則是百丈天堂。

  東岸花紅柳綠,鶯歌燕舞,脂粉香飄半城;而西岸,卻是黑燈瞎火,荒草叢生。

  如此狀況倒非是全然的地理差異,主因更在於西岸稍遠處乃是一處亂葬崗,誰會願意到這種地方來。

  南岸聯通一條大路,北方則是接踵一片亂石,再後乃是半個懸崖。

  土尊閒暇時候,多數會在這北岸化身漁翁,手持釣竿,有時候一坐就是小兩天光景。

  整個湖面,往往只有他自己獨自垂釣。

  因為,所有當地人都知道,百丈湖水太深,在岸邊釣魚,就算運氣極高,充其量也就只能釣一些巴掌大的小魚,那些真正的大魚,是萬萬釣不上來的。

  那麼,如今在哪裡垂釣的那個人是個啥意思?!

  雲揚想的很開,你要是真有點意思,也不枉我來這一趟;但若你只是個消遣時間的,也無所謂,我,就是趁這幾天來休假的,釣魚散心也不是說假的!

  不多時,雲揚兩人便來到了百丈湖北岸。

  雲揚這邊才剛下了馬車,觸目所及就是一愣。

  因為,百丈湖北岸這邊居然真的有一個人在垂釣,而且正整占據了土尊原本常駐釣魚的位置,此際正自手持釣竿,聚精會神的專心垂釣。

  那人身披寬大蓑衣,頭戴一頂幾乎將全身都蓋住的草帽,手中一支黑溜溜的釣竿,穩如大山……

  雲揚眼前一陣恍惚,似乎看到土尊在衝著自己微笑一般,刹那間,幾乎以為時光倒流。

  因為,眼前人的裝束正是往昔土尊釣魚之時的裝束。

  這個人怎麼會這麼巧,正好就占據了這個位置?

  北岸那麼寬,自然不只是一個釣位。

  但雲揚卻是讓方墨非將自己送到了最中間位置,也是凹進去的那個釣位中。

  因為,在這裡,別人最多看到有人在釣魚,卻是絕對看不到釣魚的人長什麼樣子。

  頂多就只能看到一個影子,僅此而已。

  而先前的那個人,此際正處於這個位置。

  只是這個位置,卻又是絕對算不上寬敞的;就只得一塊突出的大石頭,那個人就穩穩地坐在上面。雲揚一看,只覺得這傢伙周身上下縈繞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味道。

  高手不高手且不說。

  但就這種肢體形態表現出來的:『別和我說話』的意思,卻是萬二分的明顯。

  雲揚瞬時便即了然,面對這麼一個傢伙,若是主動搭訕,九成九會碰一鼻子灰……

  不過,這是不是那個人?

  而在這個人旁邊,就只有一塊剛剛露出水面的石頭,大約就只有半尺寬窄。

  至少在方墨非看來,那裡是沒法坐人的。

  「我就坐這裡吧。」雲揚笑吟吟地一指,給出了落座範圍。

  方墨非縱使感到難為,卻也只好想辦法,沒有位置也要變一個落座位置出來。

  「抱歉了。」

  方墨非對那人說了一聲,隨即飛身而起,從身後抱了一大塊方方正正的石頭,徑自安置進水中。

  噗!

  水花濺起。

  隨著巨石下沉,周遭咕嘟嘟的水泡迭起,一大圈漣漪隨之而出,波及範圍甚廣。

  那人嘴裡嘟囔了一句,似乎在罵人。

  雲揚仍自負手而立,靜靜站著,聽到那人嘟囔,心下反倒暗暗一笑。你不是不想讓人跟你說話麼?好,那我讓你找我說話:「繼續。」

  方墨非撓撓頭,只好繼續搬石頭。

  噗噗噗……

  連續十幾塊大石頭投下,居然被方墨非在水裡面生生墊起來了一座堅固平台。

  自然,水花噗嗤噗嗤地濺起,水面滿目盡是渾濁。

  雲揚等下能不能安坐釣魚兩說,反正在旁邊釣魚的那個人暫時是絕對釣不成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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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2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中至尊

  只見那人皺著眉頭,不滿的眼神歪著頭看過來,顯然心下不滿意已極。

  任誰也能理解,我在這安安靜靜地釣會兒魚,結果你他麼一來給我砰砰地扔大石頭,先不說魚兒全被你嚇跑,就連我釣魚的閒情雅致都被你破壞無遺了!

  你他麼的居然還真墊起來一個大平台……

  你咋不上天呢!?

  你在不在這直接蓋房子呢?

  焚琴煮鶴,莫過於此!

  好吧好吧……你終於完事兒了……居然……居然還要在石台上安放了一張椅子?

  這人這下子是真正的驚訝了。

  臥槽,你難道是想在這釣魚麼!?

  他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完全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的事情陸續發生。

  主事人貌似就是個富家公子,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嗯?不對,這貨是重傷……這麼重的傷,居然來釣魚……

  一切事宜都是由其身後的那個傢伙完成。

  給他墊起台子,給他支好椅子,然後還弄了個靠背;給他弄好魚竿,給他弄好魚線,給他綁好魚鉤,給他弄上漂子……

  居然還拿了一床小被子……

  等下你要不要再幫他釣魚啊,我說?!

  嗯……這還沒完事兒?還在繼續作妖?!

  噗噗噗噗……

  好似要將這湖裡的魚兒全部砸死一般,拚命地往裡面扔魚餌;投了好一陣後,驀然轉頭對著自己笑了笑,說:「剛才將你魚兒都嚇跑了,真是抱歉,我也給你打打窩好了。」

  噗噗噗……

  又往自己這邊扔了半天。

  這釣魚的人徹徹底底地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半晌無語了。

  以他多年的豐富閱歷,卻也被眼前這般奇葩發展之事搞得茫茫然不知所措;忍不住伸手撓了撓頭。

  他這一伸手,雲揚敏感地看到,那人的頭上多是隱隱灰白色澤的頭髮。

  修為多高暫時不得而知,但貌似年紀是真不小了啊……

  等雲揚終於施施然坐下的時候,時間最少過去了半個時辰。

  好一場鬧劇!

  可是鬧劇貌似還沒有落幕,甚至只是剛開場,因為這老者看到——雲揚安穩地坐著,就只是安穩地坐著,連伸一伸魚竿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拿著魚餌,捏過來,捏過去。

  這又是在弄什麼么蛾子?!

  「咳!」

  老者咳嗽一聲,疑惑道:「這位公子,大費周章地布置位置,連香餌都已落遍,怎地還不下杆?」

  雲揚微笑回應道:「剛剛驚嚇了魚兒,現在多半還沒有魚兒敢過來,左右底下有魚餌為誘,只需靜候片刻,自能吸引魚兒過來,自然要過段時間再落杆。」

  老者啞然失笑:「那,公子只怕就要有一番功夫好等了;以老朽的經驗看來,在這麼大動靜之後,一個時辰之內,會有些許巴掌大的小魚過來,更大一點的大魚卻是斷斷不會過來的,想要釣大魚,最少也要到三個時辰之後了。」

  雲揚舒舒服服地坐下來,靠著靠背,淡淡道:「只要能上大魚,莫說三個時辰,就算三天三夜,我也是能等的。」

  雲揚微笑:「釣大魚,需要耐心。老丈,稍安勿躁。」

  那老者嘲弄雲揚的構想沒有達成,反而被上了一課,頓時覺得噎了一下。徑自氣鼓鼓地坐了下來,閉著嘴巴再也不說話了。

  本想三言兩語將這傢伙弄跑,自己能重歸清淨,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說出來三天三夜的話,好,倒要看看這個萬事別人動手的富家公子是否真有那樣的好耐性……

  但他不說話,不代表雲揚不說話:「老丈這蓑衣從哪裡買的?看來來真是不錯,只要穿上,那就是風霜雨雪都不怕啊。還有這斗笠,簡直是……把這整個湖都能遮住啊。」

  老者哼哼一聲,並不答話。

  「這大太陽,要是有個斗笠遮一遮……」雲揚歎口氣,貌似盡是歎息。

  老者仍舊不說話。

  「敢問老丈貴姓?」雲揚問。

  老者全神貫注的看漂,充耳不聞。

  「老丈高壽幾何了?」雲揚再問。

  老頭依然目注露出水面的漂,一言不發。

  雲揚撓撓頭,突然從身邊摸出來一大塊人頭大的石頭,「嘿」的一聲砸了出去。

  噗!

  水花登時沖天而起。

  正砸在老頭的魚竿前方。

  一石驚起千層浪,好容易重歸平靜的湖面即刻再起波瀾,這一石之後,只怕又要好久才能有魚兒來此。

  老者頓時一下子站起身來,大怒道:「你這位小公子怎地這麼的不懂事!你你……你這不是搗亂麼?」

  雲揚笑吟吟的問道:「敢問老丈貴姓?」

  老頭氣的呼呼喘氣:「老夫換個地方,不在這裡了。」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老方,咱們也不在這裡了。這位老丈看來是高手,與高手豈可交臂失之,咱們跟著他,他到哪裡,咱們就到哪裡,可不能跟丟了。」雲揚叫著方墨非,也站起身來。

  老頭一陣無語。

  仰天長歎。

  忍不住從背後摸了一下,居然拿出來一個碩大的酒葫蘆,擰開蓋子狠狠灌了一大口,瞪著眼睛:「氣死我了……」

  「老丈息怒,莫氣莫氣。」雲揚溫和的道:「這麼大歲數了,萬一要是氣出個好歹,此地人煙罕至豈不令人扼腕歎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

  這下,不僅是老頭兒差點真的氣過去,連方墨非也有些無語了。

  到現在他都沒看出來,雲揚這樣搗亂,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這不根本就是在無理取鬧麼?

  公子,你還小麼?這麼弄真的好嗎?

  雲揚看著那碩大的酒葫蘆,眼睛裡面流露出奇怪的神色,輕聲道:「老丈這酒不錯!」

  老頭哼了一聲,抱著酒葫蘆翻了個白眼。

  這小子居然想要喝我的酒?

  想多了吧?

  老頭哼了一聲,抹抹嘴,又將酒葫蘆放了回去,仍舊不欲搭理某人。

  「老方,咱們的酒呢?」雲揚轉頭問道。

  方墨非嘴角一抽:「馬上。」

  稍頃。

  一張桌子,四平八穩地擺在雲揚面前,隨即,十個熱騰騰的小菜,逐一擺到了桌子上。

  兩個酒杯,晶瑩剔透。

  一壇酒,放在桌子邊緣。

  只是這個酒壇子,一打眼看過去就能看出,明顯是很有年份的老物件了。

  甚至連那上面的標貼,都已經快要看不清楚。

  由表及裡,很明顯,那壇子乃是老酒,頗有年份的好酒!

  老頭拿著釣竿,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這壇酒,居然停頓了一下。被斗笠遮擋之下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否就此看直了眼。

  「說起酒這玩意,這個世界上,千萬年來釀酒大師無數,各種酒,也是種類繁多,爭奇鬥豔,各具匠心,不勝繁舉。」雲揚緩緩說道:「然而時至今日,能夠被整個大陸、舉世公認的釀酒大師,卻唯有三百三十年前的酒神,鳳弦歌。」

  說到這句話,連那一直不假以辭色的老頭,也不禁緩緩頷首。

  的確,鳳弦歌在酒這一方面,所取得的成就,確實是無人不服。

  「鳳弦歌身為一代高手,卻是一生一世與世無爭,從壯年三十歲開始,一直到二百七十九歲,也就是二十年前失蹤,一生之中,隻致力於兩件事,一,乃是醫,二,便是酒。當時江湖人稱:邪醫酒神。」

  「他的醫術亦是出神入化,著醫入手方式卻多行劍走偏鋒故此被稱之為邪;不過今天我們不談他的醫術,單論他的酒。他這一生親手釀製的酒漿,堪稱不計其數。然而能夠被他本人認可的酒,卻寥寥無幾,一共就只得七種。而這七種,他稱之為北斗七星酒。」

  那老者端坐一旁,斗笠下的臉上露出一絲嘲弄:你知道個屁!鳳弦歌還有更好、更推崇的酒呢……哼。

  雲揚淡淡道:「但,很少人知道,這所謂的北斗七星酒,只是鳳弦歌面對大眾推出去的酒。雖然這北斗七星酒的每一種都已經是上品佳釀,終究未臻逸品級數!」

  「其實鳳弦歌最為珍視的三種酒,乃是他作為會友之用的美酒,分為天地人三才酒。視不同的交情,不同的修為,不同的過往,不同的經歷而拿出來招待友人。」

  老者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道:「這小子居然知道這等掌故,端的不俗。」

  雲揚道:「然而這三種美酒固然堪稱逸品,卻仍舊不是鳳弦歌最為推崇的頂級名酒,他珍藏的頂級名酒,亦是整個天玄大陸最頂級的名酒,絕非此天地人三酒,而是……酒中至尊!」

  「所謂酒中至尊,光是釀製材料便是已經極致難得,鳳弦歌搜集天南西北山頂海底無數珍惜不可見的材料才得以釀製而成,他一生之中,也隻釀了九十九壇而已。」

  「酒成之日,未曾一嚐便即封存,等閒難開。便是鳳弦歌自己,平時也難以喝到,然而自他二百三十歲之後,再飲酒,卻就隻喝這一種酒,對於那個時候的鳳弦歌而言,放眼天下,除了這酒中至尊之外,再無任何一種美酒可堪入喉!。」

  「直至他失蹤之時,這種聞名久矣,卻始終未嘗一見的酒中至尊,只剩下了最後九壇!」

  「普一現世便被哄搶一空;最終不過只得六壇流入市面,並且多次拍賣。按最高的成交價格,似是達到了玄晶三千枚之數!」

  雲揚慢慢地說著,聲音之中,似乎帶著奇特的魅力。

  玄晶三千枚。

  那邊,戴著斗笠的老頭仰臉看天,心中不無遺憾。

  當年那場拍賣,得到的消息晚了……要不然,那六壇酒,必有我一壇!

  區區玄晶三千枚算個屁,我可以出三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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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成敗在此一舉!

  「時至今日,流入市面的那六壇酒盡數被愛酒之人所藏,再難得複見,而另外的三壇酒,更無人知其下落。然有一日,玉唐帝國雲侯出外的時候,無意之中救了一個人;並因此與之結為莫逆之交;兩人依依惜別之際,那人送了雲侯一壇酒。無巧不巧便是那,酒中至尊!」

  「當時,距離鳳弦歌釀出來這壇酒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百一十二年!」

  雲揚微微一笑。

  老頭再也忍不住,大聲道:「你囉哩吧嗦地說了這麼一大堆,到底想要說什麼?難道你這酒,就是那酒中至尊?嘿嘿,可笑。」

  雲揚微微一笑:「看來老丈並不是天唐城人士。」

  「那又怎地?」老頭口氣很暴躁了。

  「如果你是天唐城人士,一定會知道,一劍震懾山河的天外雲侯,有一個獨生公子。叫做雲揚。」雲揚道:「這位雲揚公子生得唇紅齒白,英俊瀟灑,器宇軒昂,風采超然,乃是這人世間一等一的美男子。或者可以這麼說,普天之下,若是進行美男子評選大賽,這位雲揚公子,根本不用參加,就該桂冠得主!」

  老頭越來越是沉不住氣,幾乎要暴跳如雷:「你誇獎別人一通,誇得縱使天花亂墜,也是廢話!」

  既然這麼誇這位雲揚公子,那麼眼前這傢伙,肯定就不是雲揚本人!

  世上哪有人如此紅口白牙地稱讚自己,否則豈非是太過厚顏無恥!

  既然不是雲揚,哪又有什麼用處,總歸與那酒中至尊無緣!

  雲揚笑吟吟地說道:「老丈,大家萍水相逢,也是有緣,本公子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雲揚,正是剛才咱們談論誇獎的,雲侯的,獨生公子。」

  「……」

  老頭差點就咳嗽起來。

  這一句話,簡直是奇峰突起。

  你天花亂墜地誇了半天,原來誇得是自己?

  世間竟真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老頭險些就氣笑了,斜著眼戲嚯道:「你就是天外雲侯的公子雲揚?那按照你的說法,這壇酒,豈非就是那酒中至尊?僅餘的九壇酒之一?」

  「錯!」

  雲揚斷然。

  老頭又愣住:「不是你吹個屁?!」

  雲揚道:「據我所知,拍賣掉的那六壇酒,得主固然是酒中行家,卻亦盡都是嗜酒之輩,早已將那夢幻逸品喝掉了!剩下的兩壇,誰也不知道在哪裡,更不知道是否尚存於世。」

  雲揚淡淡道:「所以說,我這一壇可說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壇酒中至尊,就說是碩果僅存獨一無二的一壇,也是說得通的。」

  老頭愣住:「這真是那一壇?」

  雲揚淡淡道:「是與不是,自有驗證方法。老丈既然好酒,想必應該聽說過,鳳弦歌的酒中至尊,只要拍開泥封,酒香逸散,會在空中組成一頭展翅欲飛的鳳凰。這是鳳弦歌的獨門標記,相信沒有幾個人會為了碩果僅存的那幾壇酒,而模仿造假吧……」

  老者的興趣頓時完全被勾了起來,饞涎欲滴,一時間坐立難安。

  只見雲揚手起掌落,

  啪的一聲。

  泥封已經被拍開,一股難以言喻的酒香,隨即便彌漫出來。老頭嗖嗖嗖向這邊跨了三步,一雙鼻翼瘋狂翕動。

  嗤嗤嗤……

  酒香升騰之瞬,當真在空中緩緩呈現出一頭展翅欲飛的鳳凰形象,雖然是虛空屹立,然而那高傲的目光,卻盡顯眼神睥睨,傲視天下。

  「真……真是……真是……酒中至尊!」老頭眼珠子幾乎掉出來,看著空中漸次逸散的鳳凰,呼吸急促空前。

  一抬手,斗笠登時飛了出去。

  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臉上滿是滄桑之色,但眼神卻是清亮無比,只是看眼睛,如同四五歲的孩子一般,清澈,黑白分明,竟然似乎還有些天真的味道。

  那老者的頭髮,確如雲揚方才所見乃是灰白色,然而此際一根根地看上去,卻絕不會讓人感覺到蒼老,反而充滿了生命的力量。臉上的滄桑,便如是將這人生紅塵全部歷練了一遍一般。

  猛一看滄桑寂寞,但,細細看去,居然會覺得這張臉很英俊。尤其是兩道眉毛,斜斜飛起,但弧度絕不是很大,沒有那種凶戾之氣。

  但若是猛地一跳起來,那份威嚴,也是相當震懾人心的。

  雲揚看到,心中更加確定了幾分。

  「當然就是酒中至尊。」雲揚慢條斯理的開始起酒壇的最後一道防護,用一把匕首,只是切開了一個大拇指粗細的口子。

  老者臉上又顯讚賞之色。

  沒有喝過鳳弦歌所釀之酒的人,卻又哪裡會知道這麼做的用意。

  鳳弦歌的酒,哪怕只是飄散一點酒香,也是極大的浪費。

  雲揚這麼做,上面看來只得拇指大小的口子,去到下面,便最多也就是黃豆子那麼大的缺口;倒完一杯之後,再將剜出來的木塞填進去,依然是天衣無縫,不會使酒液乘隙逸散。

  雲揚笑了笑,道:「到底是鳳弦歌的酒中至尊,自然需要珍惜一些。」

  老者微笑點頭:「不錯。」

  雲揚搬起酒壇子,一道清亮帶著些黏稠的酒,緩緩的倒入酒杯,斟至八分滿,酒香已經是薰人欲醉,滿湖飄逸。

  一杯倒完,雲揚陶醉的聞了一口,道:「果然不愧是接近於『道』的夢幻逸品,相傳喝了至尊酒,便能夠接近道境……哎,只可惜太少。」

  一邊歎息,一邊將木塞塞了回去。

  將酒壇子小心的放在一邊,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一亮:「好酒!果然是前所未見的佳釀!不負夢幻逸品的美譽!」

  旁邊的老者見狀不禁愣住了,吃吃道:「你……你不請我喝一杯?」

  這貨擺了一桌子菜,拿出來一壇酒,談古論今,自吹自擂了半天,將老夫的饞蟲勾到了嗓子眼上,結果卻是……自己喝?

  你小子明明擺出了兩個酒杯好麼,難道只為對稱好看?!

  雲揚表現得更為吃驚,瞪著眼睛盯著對方:「請你喝一杯……我為什麼要請你喝一杯?」

  老頭張大了嘴,錯愕的看著他:「你……你剛才說了這麼多不就是要請我喝酒?」

  雲揚無語地看著他:「老丈……我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要請你喝酒?這……這話從何說起?您想得太多了吧!」

  若是冬天冷等四大紈絝在此,必然拍案驚奇,老大就是老大,我盛讚自己怎麼了,我詳細剖析我所有美酒的來歷掌故怎麼了,我炫耀不行麼?炫耀這回事,就是要在人前弄的啊!

  這才是我輩紈絝的終極典範,這分明就是裝逼作勢的最極致,絕逼紈絝教科書一般的演繹,完美,實在是太完美了!

  老頭一腦門子黑線,額頭上青筋亂蹦,一時竟自無言:「……」

  「我說這麼多,從頭到尾就只是要介紹我的酒啊。」雲揚納悶地說道:「介紹完了,對吧?你也知道了,對吧?你也了解了,對吧?我們很愉悅的談話,已經完成了,對吧?那你看著我喝,豈不也是一種樂趣嘛?你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能一觀酒中至尊的妙相,做人要懂得知足才是!」

  雲揚認真的說道:「最起碼,我讓你看到鳳凰了啊……」

  老者突然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老子聽你囉嗦半天,就為了看看酒味化作的鳳凰?

  那我得有多賤啊。

  「其實我這個人就有喜歡向別人介紹我所擁有好東西的嗜好,或者你以為我是在炫耀也無妨。」

  雲揚微微一笑,笑得特別賤地說道:「我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所有一切我擁有的美好事物……然後我自己享用,看著別人饞涎欲滴的樣子,我甚至都不用下酒菜,就能浮幾大白,多吃好幾碗米飯,很過癮的你知道麼……」

  老者腦門子上的黑線愈發明顯,愈發厚重,窘迫得幾乎手腳都沒處放。

  心頭只感覺數百億頭糙泥馬在暴雨之後的大糞湯裡呼嘯而過:「真是丟死人了!老子活了一輩子,幾百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窘迫過!這臉上熱辣辣的……這個混蛋真是老夫平生僅見的賤貨!」

  「但是,可是,可但是,我怎麼覺得這個貨說得那麼有道理呢,就算是歪理也有理呢,我竟然無言以對!」

  「哼!」老頭跺跺腳,轉身就要回去。

  實在是沒臉在這待著了。

  但雲揚那邊突然又開口了:「但老丈若是真的無聊,又不怪罪我剛才驚擾了你的魚,那麼,咱倆就一邊釣魚,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看著湖光山色,吹著冷峭秋風,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老頭都已經轉過身去,突然又聽到這句話,不禁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若是接著回頭去喝酒,那我豈不……更加丟臉啊。

  縱使有心回頭,卻仍舊脖子梗著,死活不肯轉不回去。

  但要不回頭,這壇酒已經打開了,恐怕……從此就沒了。

  卻聞雲揚又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請老丈賞我這個面子吧。」

  老頭旋風一般轉回來,呵呵笑道:「難得你一番誠意,老朽卻之不恭,受之有愧。」

  臉上笑容頓時也柔和了。

  雲揚頓時心中一樂:這一招還是跟冬天冷學的,不得不說,這賤貨的招數,貌似還挺有用……

  這樣的人,雲揚在聽說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腹案;難的,就只是開頭。如何讓他喝自己的酒,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如此人物,豈能隨隨便便我請你喝酒人家就乖乖來喝的?雲揚迂回了半天,終於達到了第一階段的目的。

  既然用酒已經達到了預期,那麼……

  不管如何,這都是自己目前來說,能夠找到的,唯一的可以抗衡那邊的一條路。

  接下來要如何做,就是重中之重了。

  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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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七鱗神仙

  雲揚當然不會再刁難,逕自給他也倒滿了一杯酒,舉杯示意:「請!」

  老頭早已經忙不迭的端起來:「請!」

  一仰頭,一飲而盡。讚道:「果然是天下第一,酒中至尊的美譽名不虛傳,飲過此酒之後,我只怕就要戒酒了!」

  隨即臉色一陣肅然。

  酒力已經發散,而隱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大道力量。

  那是一種道境的衝擊,雖然很微弱,幾近不可查,但是對於這種修行高人而言,這點衝擊已經足夠讓他內心震動莫大。

  而這種酒中極致才能出現的道境之力,才是鳳絃歌的酒真正的名貴之處!

  他隨即就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酒力從身體四肢百骸收集,然後,悉數壓入身體隱秘處。

  現在可不是參悟的好時機。

  等自己什麼時候時機成熟,想參悟了,再釋放便是。

  以他修為層次,對於身體的掌控程度,毫不誇張地說,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將這一杯酒從身體裡面逼出來,重新注入酒杯,然後再喝一次!

  重來一次的酒勁兒和效用,半點也不會減少!

  若是雲揚知道了這老頭的作為,一定會目瞪口呆!

  將飲入喉中,吞入腹內的酒液收埋入身體之中,半點也不吸收?!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酒來著!這得是什麼程度的強者才能做到的事情,雲揚現階段根本就無法想像。

  所謂見微知著,若是這老者的心性稍微偏激那麼一點點,看雲揚再稍微不順眼一點點,都未必需要動手,只要自身威壓氣勢開到一定程度,多半就能將雲揚給壓死!

  端得高人!

  但雲揚來到這裡之前,卻是實實在在的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那位何老的修為,雲揚估計再練十年,也未必能幹得過,不能在這裡尋找突破,就死在這裡又有何妨?

  「再來一杯。」雲揚口中哈著酒氣:「好酒!」

  老者看著雲揚哈出來的酒氣,心中又是一陣無語。

  不得不說,這等神仙才配喝的酒中逸品,讓雲揚喝了,實在是暴殄天物,絕大的浪費!

  因為以他現在的修為境界,根本就體會不出這酒真正的妙處所在。

  「牛嚼牡丹啊……」老者一聲長歎,再舉杯,一飲而盡。

  雲揚翻翻白眼。

  你這老傢伙怎麼回事,我都請你喝酒了,還是喝這麼出眾的酒中至尊,你卻反過頭來說我喝了是牛嚼牡丹……

  這也是沒誰了。

  不過順著酒勁兒,兩人顯然是越來越熱乎了。

  在身後十幾丈處百無聊賴看著的方墨非只感覺無數的問號在頭頂盤旋。

  反正就是想不通。

  少爺!雲尊!

  那麼多大事您不注意,跑到這來釣魚。

  釣魚也就罷了,你現在有傷在身,籍此修身養性,回復元氣也好,可你不好好釣魚不得止,還要撩撥人家好好釣魚的,先把人家得罪了,又請人家喝酒。

  這也都罷了,可你拿出的可是整個天玄大陸碩果僅存僅此一壇的天價美酒啊,就那麼請一個素不相識第一份見面的老頭喝……

  真真是……絕大的浪費啊!

  對於酒中至尊也有所瞭解的方墨非感覺自己要暈了。

  若是不知道雲揚就是雲尊,光看這做派,分明就是個極品紈褲,超天字號的超級紈褲!

  「老丈很喜歡釣魚啊。」雲揚微笑。

  「釣魚,乃是一種樂趣,也是一種人生。」老者瞇著眼睛喝酒。

  「這話說得不錯,但是現在這個大陸上,能夠安安穩穩專心釣魚的人,卻是真正的不多了。」雲揚歎了口氣。

  「我也很喜歡釣魚。」雲揚聲音變得深沉悠遠:「老丈年紀長我許多,想必比我感悟得要深一些吧。」

  老頭饒有興味地問道:「感悟?你年紀輕輕,有什麼感悟?何妨先來說說?」

  雲揚淡淡地笑了笑:「那晚輩就先行拋磚引玉,等下再聆老丈高論,我竊認為我們在釣魚的時候,本身,就形成了天地人,三才共在。」

  老者愣了一下:「此言何解?」

  這種說法委實是前所未聞,縱使老者見識廣博,卻還是生出追問下去的興致。

  「釣魚的時候,我們就是天。而面前的水,自然是地。而水中的魚,則是人。」

  雲揚悠悠說道:「我們投擲的魚餌,可以是大千世界的一切物事,可以是酒色財氣,也可以是功名利祿……而下面的魚,亦因為性格的各不相同、各有所好而選擇各自喜歡口味的魚餌追逐。」

  「無論大魚小魚,只要投擲的魚餌中了牠的意,那牠就會上鉤,差別不外時間過程長短而已。」

  「哪怕是再與世無爭的魚,也無法避免中意某一種餌料,會因其中意的餌料而上鉤。」

  雲揚道:「這正如這個大陸的人生,又有幾人能夠避免得了酒色財氣、功名利祿的誘惑。」

  「看著一條魚被我釣起來,那一瞬間,心中真的會百味滋生,複雜難言。」

  「因為那代表著,這條上了鉤的魚,就算是再掙扎,也已經逃不脫命運的終點。」

  雲揚道:「人,豈非也是如此?只要你踏上了某一條路,為了某一種追求而去努力的時候……基本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其實我們每一天,未嘗不是在吃魚餌,又或者說是想著心中渴求的那份魚餌前行。」

  雲揚微微一笑,舉杯:「請。」

  老頭皺著眉頭,深深思索,道:「有道理!當真是有道理!不意你小小年紀,居然能有這種感悟。」

  雲揚淡笑:「還有,看著面前的水,就算是不動,但也會覺得飄飄悠悠,不斷地變幻……或者在我們根本發現不了的時候,對水中的魚兒來說,早已經歷了許多的滄海桑田。」

  「而天道……雖然亙古便已存在,然而又豈會在乎某一個人?或者注意某一個人?天道綿延無終,人間卻又已經滄桑變化多少遭?」

  「從這一層次上來說,我們與魚,又有何不同呢?甚至有些地方,我們還不如魚。」

  「人不如魚……」老者閉上眼睛,仔細地思索著雲揚這一段話,良久,悠悠的一聲歎息:「此話不錯。」

  他頓了頓,道:「這一大段話,當真不錯,當真是很有道理!」

  他閉著眼睛,沒有睜開,又過了一會,才睜開眼睛,道:「多謝小友指點。」

  竟然很鄭重的,對雲揚行了一禮。

  他的眼神之中,竟儘是思索。

  良久,道:「小友年紀小小,卻好似曾經經歷不少。」

  雲揚淡笑:「自是不如您老多。」

  老頭的思索狀收了起來,笑道:「喝酒,喝酒。」

  「請。」

  雲揚一邊喝,一邊倒酒;老者卻是酒到杯乾,氣態爽快之極。

  那一罈酒中至尊,滿打滿算也就十來斤,又經過了百年沉澱之後,一共也就還有四五斤酒而已,不多時便已經空了。

  雲揚雖然也喝了不少,但也就占總份量的十之二三,餘下的七八成,全都讓這老頭喝進了肚子裡。

  這一幕讓方墨非看得酸爽不已,暗暗腹誹不已,公子哪,雲尊大人哪,你有這好玩意怎地不分潤我和老梅一點,全數便宜了外人真的好麼?!

  「不過小友所說的話,仍有一點在這裡並不適用。」老頭看到基本自己全喝了,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主動開口。

  「敢問是哪一點?」雲揚問道。

  「在這湖裡,有一種魚,非但釣魚高手少有所獲,甚至修行高手對之亦是束手無策,徒歎奈何。」那老者道。

  雲陽聞言一愣,詫然道:「哦,敢問這種魚有特異之處,竟連修行高手也無可奈何!」

  老者呵呵一樂,笑道:「這種魚之所以無法抓捕,乃是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異能,一旦遭遇外力侵襲,不管是玄氣,還是什麼力量,哪怕是意念的力量,就會立即化作流水,過處無痕,何能捕捉?!」

  「哪怕用力量將這種魚在不防備的時候擒獲手中,也會立即化作流水,水霧,消失無蹤。不管修為多麼高強,也無法捕捉一點一滴魚身精華。」

  「百丈湖竟有這種神異之魚存在?」雲揚登時愣住了。

  「不錯,就是有這種奇魚!」老頭道

  雲揚心念一動,又道:「您老剛才言道釣魚高手少有所獲,卻非是全無所獲,那就代表,這種魚雖然神異,仍存在有捕獲餘地吧!」

  老者笑道:「正是,此魚用武力斷斷無法強取,卻可用魚釣鉤獵,只要釣鉤成功鉤住了魚的嘴,那麼,這條魚就再也沒有化作水流的能力。」

  「只等牠整個離開了水面,便與一般魚並無不同。嗯,說這魚與一般魚全然相同也不對,因為這種魚的形象很是怪異,整條魚全身上下,就只有七片鱗片,而且每一片鱗片,顏色都不同。」

  「老丈所說的豈非是……七鱗神仙?」雲揚聳然動容:「但這只是百丈湖的傳說而已。」

  「不錯。就是傳說中的七鱗神仙,但我可斷言此魚乃是真實存在的。」老者淡淡道:「而且,整個天玄大陸,就只有三個地方有這種魚,而這百丈湖,卻就是其中還沒有被別人發現的第四處。」

  雲揚驀然想起來一件事。

  那是當初關於四哥水尊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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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3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知道我是誰?

  當年九尊初初聚首之時,土尊曾經說過,水尊雖然體質與九天陣吻合,但之前卻並不是絕佳。

  然而有一天,水尊歸來之餘,眾人意外發現,水尊的修行速度,赫然成為了當時幾個人中最快的一個。

  對於這一點,土尊表示非常納悶,還曾特異詢問過水尊,到底怎麼回事?

  然而水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說,修為進度一直跟不上,心情鬱悶了,便去百丈湖那邊釣魚散心,然後釣了幾條魚吃了,也沒感到什麼異常,但之後修煉水魂訣的時候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得心應手,甚至感到那水魂決幾乎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功法一般,根本不需要多麼努力,進度就能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當年他們幾個人還為了這件事,專門去到百丈湖抓魚;畢竟那段時間,水尊唯一特別的際遇就是吃了幾條源自百丈湖的魚。

  只可惜他們雖然抓了好多好多魚,那次,幾乎將百丈湖內中的魚全部抓光了,吃得一個個肚皮溜圓,幾乎集體增肥,卻並無半分效果。

  最終否認了這個可能方向。

  然而土尊的釣魚習慣,貌似就是在那個時候養成的?

  兄弟們之間,修為最高的是土尊,水尊,和雷尊。但在各自的秘法修行上,卻是水尊一騎絕塵,首屈一指。

  雲揚往事浮想聯翩,由一而二,另一件往事也隨之冒出了腦海。

  大抵就在兩年前的某一天,土尊釣魚回來,很是神秘地叫上水尊,說請他吃魚。

  而水尊從那之後,秘法修行又再爆出更甚以往的超高頻率,一路高歌猛進,強勢突破了水魂訣的第七層!

  比起別的兄弟,足足高出去三四層進境。

  但這件事,兄弟們只是高興,並沒有想到太多。

  而土尊從那時候開始,只要沒事情,沒任務,就天天蹲在這裡釣魚……

  「難道,大哥沒事就來此釣魚的根本目的竟是因為這個?」

  雲揚心中剎那間形成了一份明悟。

  「老丈,既然別人都沒有發現此湖中的蹊蹺,您卻又是如何發現的?」雲揚好奇問道。

  「那是老夫……數年前來到天唐城,乃是在……咳,偶然俯瞰百丈湖,發現其中有隱約彩虹……所以,下來釣魚;當年,就曾經從這裡釣到過一條七鱗神仙,大暢胸懷。」

  老頭微笑著,說話的時候,稍稍有些不自然。

  這番話,若是讓一般人聽到大抵也就這麼過去了。

  但雲揚卻即時抓住了兩個重點。

  偶然俯瞰百丈湖!

  俯瞰,那是什麼意思?

  這百丈湖一馬平川,你在哪裡俯瞰?具體怎麼個俯瞰法?

  還有……下來釣魚。

  您是從哪裡下來釣魚?

  但雲揚臉上神色不動,微笑道:「傳說七鱗神仙吃了以後,能長生不老,容顏永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者哼了一聲,道:「那不過是村夫愚婦之傳說,以訛傳訛罷了,談何可信度可言?這世上,從沒有任何一種東西,能夠令到使用者長生不老,容顏永駐!」

  雲揚好奇道:「那敢問前輩,那七鱗神仙吃了之後,具體有什麼好處?之前前輩曾言機緣巧合釣到一條,想必對其好處已是熟稔於胸!」

  老者眼睛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人之身體,符合乾坤造化陰陽,五行金木水火土;而這些體質,便是逆天之本。然而能知曉這個道理的人,在這世上,寥寥可數。」

  「而此世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是什麼體質,白白浪費了人體這座度世寶筏,而這所有體質之中,有一種體質叫做水魂天體,用更直白一點的話說,就是水體,水之體質。」

  「水之體質,其實並不如何罕見;有很多人游水總比別人學得快,游得快、潛泳也不覺如何的辛苦,有甚者還能在水中換氣,長時間存身水中而並無不適,這種人,大抵就是所謂水之體質。與水天性契合。」

  老者淡淡道:「但,這只是最普通最廣義的看法;想要將這種體質再進一步,成為水魂體;更是需要千般磨練,歷盡千辛萬苦,生生死死……卻也未必成功。」

  「但若是借助這湖中的七鱗神仙……嘿。」。老頭似乎對『七鱗神仙』這個名字很鄙夷,但還是說道:「只需要吃下一條,就能激活一個擁有水之體質之人的全部潛力,蛻變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水魂體!」

  「這就是這種魚的特異功效;就算是一個並無水之體質的人吃了,也會發現自己進了水就如同回到了家一樣,絕不用擔心會被淹死。」

  雲揚猶豫了一下,問道:「若是不湊巧被別的體質之人吃了呢?」

  老者皺皺眉,對這個問題有些不耐煩,道:「別的體質吃了?!別的體質之人吃了這種魚也有效果,但效用並非很大,比如木之體質吃了有所裨益,乃因水生木的緣故,可是金,土這兩種體質之人吃了,卻是毫無作用,更有甚者,若是火屬體質之人吃了,反而會對自己的體質破壞,水火不容可不只僅限於說說而已……」

  雲揚低下了頭,只感覺心中一熱。

  原來老大土尊天天到這裡來釣魚,並不是為了自己什麼,而是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兄弟水尊。

  他就為了自己的兄弟能夠吃到這種魚提升實力,數年來,只要沒有任務,就在這裡風雨無阻的釣魚!

  「若是有緣者吃了兩條七鱗神仙呢?」雲揚心中波動,卻是鍥而不捨地問道。

  老者怪異地看著雲揚:「老夫這麼多年,一共也才釣到一條,已經是邀天之倖了;你居然想要吃兩條!?」

  雲揚尷尬地笑笑:「世事無常,乾坤莫測,這玩意誰能說得準呢,不是有萬一麼。」

  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如今的體質,還有那生命之氣,不由問道:「這種魚,算玄獸麼?」

  這個問題卻是將這個老者也問住了,停滯了半晌,又自思索了半天才道:「這個……還真說不準。」他看著雲揚的身體,上下打量,嘿嘿一笑,道:「不過,若是你小子吃了這種魚的話,大抵也還是挺有用的。」

  雲揚一喜,道:「我是水魂之體麼?」

  老頭怪異地笑了笑,道:「你肯定不是水魂之體,但你能吃。而且吃了有用。」他的目光越來越怪異,終於露出一絲忍俊不住的笑意:「因為你的體質,乃是陰陽同體,乾坤皆俱,五行齊全之體;嗯,你的體質,竟是集人類所有體質之大全!」

  雲揚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我的體質如此了得。」

  「哈哈……」老者實在忍不住笑了笑,道:「確實了得,老夫也從不知道天下間竟然有你這種體質;你的體質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

  雲揚縱然不在意,也振奮了一下:「真的?」

  「真的。」老者怪異的笑著:「你的體質就是天下第一的……垃、、圾!」

  「水火匯流,風雷一體,陰陽相容,五行皆俱,乾坤相合,你這體質,真是……星河耿耿!」

  老頭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的特質,比天上星星還要多啊,這就是星河耿耿啊哈哈哈……」

  他居然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

  雲揚一腦門子黑線,一張小白臉更是徹底地黑成了鍋底。

  看著這老頭大張開的嘴裡隨著大笑歡快跳動的舌頭,內心中一種嗶了狗的感覺油然而起。

  我請你喝這麼好的酒,你居然這麼糟踐我,不知道口下積德一點麼……

  恨不得將酒都摳出來。

  還我的酒!

  還我的酒中至尊,夢幻逸品!

  「好了好了,談了這麼多,時間也過去了這麼多,還是專心釣魚吧。」老頭搖搖擺擺往回走:「每一年之中,過去這段時間,就再也釣不著這你口中的七鱗神仙了哈哈……」

  雲揚眼珠一轉,道:「老丈,不如咱們打個賭如何?」

  老頭轉頭,挑著眉毛:「打賭?賭什麼?」

  雲揚道:「在此地打賭當然就賭釣魚啊。嗯,咱們就賭釣這種七鱗神仙如何?」

  老頭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終於嘿嘿地笑起來。

  「小子,原來你知道老夫是誰?」

  雲揚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本來是不知道的。」

  老頭哼了一聲,道:「原來本來不知道?!要是真不知道,你會拿出這麼好的酒?出盡花招、刻意地讓老夫注意你,然後又諸般挑釁;再用酒緩和七分,然後暢談人生,一步步到現在,到了到了,說要和老夫打賭?」

  「一罈酒中至尊,可不是一般人有魄力拿得出的。但你拿出來,卻只是做敲門磚。」

  「如此大手筆,若是無所求,豈是應該?既然有所求,那麼,你不知道我是誰,怎麼會知道你所求我能做?小子,不要油嘴滑舌!」

  雲揚嘿嘿一笑:「息怒息怒,有所求是當然的,正如你老所說,我雲揚作為一代美男子,自然也不是一個傻瓜啊……」

  老頭皺起眉頭,喃喃道:「老夫感覺……落入了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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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 15:31: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作弊?誰不會啊

  「陷阱,怎麼可能。」雲揚微笑:「在知道您老的身份之後,什麼陷阱我敢佈置?」

  老頭斜眼看著雲揚,點點頭,哼哼道:「你小子,不簡單啊,很不簡單!」

  「你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卻就只為了和老夫打個賭,我只問你,你是如何確定的?」

  雲揚呵呵一笑,知道跟這種人玩心計只是適得其反,乾脆完全實話實說道:「這事的初衷還真的就是巧合,我原本就只是聽說有人在這裡釣魚……所以很好奇。因為據我所知,這個百丈湖的魚基本是釣不上來的,自然也就很少有人在這裡釣魚;基於這個理由,我注意了一下。」

  「然後您老的穿著打扮,也讓我心生疑惑。」

  「那個時候,我還只是懷疑一分;到了這裡,看到了你,一分變成了二分;一直到你突然散發氣勢,雖然很微弱、歷時更暫,一發即收,仍舊讓我疑心更增;再到後來看到了你的酒葫蘆,便由原本的幾分懷疑,變成了三分把握。」

  「其實我之後所說的那段感悟人生,更多的乃是一種試探;境界高的人會有感悟,境界低的人會覺得有道理;但你道謝,卻讓我三分把握更多了。」

  「接著前輩說起了魚,更將此湖中有七鱗神仙這等大秘密輕易道出,分明就是你老不想欠我人情;所以還給我一份足以超出我之美酒價值的信息……」

  「這種脾性,卻是不多。」

  「到這個時候,我的把握已經變成了五分。」

  雲揚洒然道:「五分把握,已經足夠作為判斷依據,你是不是我想像之中的那個人,都無所謂。無論你是不是,我的這份善緣都已經結下了。打賭,只是一個手段而已;不管賭贏了賭輸了,我們這份交情,都已經存在了,難得磨滅。」

  「我賭贏了,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我賭輸了,有今天這份交情在,將來江湖路遠,天涯海角,總有一天,我們還能再見。」

  雲揚微笑道:「像我這種人,是不會放棄任何的可以讓我得到好處的機會的,而像你這種人,偏偏卻又不在乎我所在乎的事情。」

  「所以我認出你,知道你,對你來說,並沒有妨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際遇。不是麼?」

  雲揚嘿嘿一笑:「更湊巧的是,我這段時間是真的閒著沒事。釣釣魚,真的挺好;有人陪,自然好上加好;萬一賭贏了,再添一份好處;縱使賭不贏,也可留待日後,仍舊是好!」

  老者哈哈大笑:「你這小傢伙,倒是有趣得很。更難得的是,你在我面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大實話,都是你真實所想的心裡話,這一點,很好。」

  雲揚苦笑:「若是我能有把握騙倒你,我會毫不猶豫地一路騙下去,可是在你面前,任何的謊言,任何精妙的騙局,都只是一個笑話!那麼就乾脆說實話,你痛快我也痛快,不用費額外的心力!」

  老者又是一陣大笑。

  然後,他問道:「你不會是真想要和我賭釣魚吧?跟我這個曾經釣上過七鱗神仙的人賭釣七鱗神仙,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雲揚道:「有賭未為輸,您老也說自己一共就只釣上來一條七鱗神仙而已,萬一我運氣好,真正釣上來了呢?

  老者登時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好小子,果然夠膽氣,具體賭法又如何呢?」

  雲揚亦笑道:「賭釣自然是誰先釣上來七鱗神仙,或者是誰釣的多,誰就是贏家。期限三天,願賭服輸。」

  「賭注呢?」老者瞇著眼睛問道。

  「賭注……」雲揚考慮了一下,道:「你贏了,我再想辦法給你弄一罈酒中至尊。要是你老不好彩輸了,幫我做一件事就好!」

  老頭哼了一聲。

  「你覺得你那一罈酒有這麼值錢麼?」他斜斜地看著雲揚。

  「那您老說。」雲揚很乾脆地放棄:「若是我輸了,你想要我如何?」

  雲揚此言一出,老頭反而愣住。

  你這個小渣渣能為我做什麼?

  「要不這樣吧,要是我輸了,無論什麼條件都可以。」雲揚積極地幫對方出主意想辦法:「只要你贏了,你就算是要當我乾爹、或者當我師傅,都行。」

  「你想得美!」老頭一翻白眼,悻悻道:「想要當我的乾兒子,想要拜我為師,就你這體質……簡直是……癡心妄想,異想天開!」

  雲揚淡淡笑了笑:「你不答應我就放心了。」

  老頭此際當然不知道,今天的拒絕,將來讓他後悔了一輩子……

  「等等,若是雙方平手又如何?你小子不會打算平手之後,賭注交換,讓老夫我幫你做一件事,然後你小子認我當乾爹或者拜入我的門下吧?!」老者目光陡然一凝。要是都釣不著,自然就是平手啊。

  雲揚聞言也是一愣,因為某人還真就沒想過可能會出現平手這回事,頓了一頓道:「您真的是想多了,若是平手的話,當然就是賭注全部取消……要是您這麼猶豫,又或者是怕輸的話,那這場賭約,不進行也無妨!」

  「你小子不用激將,老夫答應你就是!」老頭兒氣的下頜的山羊鬍子都翹了起來。

  「那您老屬意晚輩的賭注呢?」雲揚追問道

  「算了,就一罈酒中至尊吧。」老頭貌似是吃了多大的虧,很是悻悻然:「老夫吃點虧。」

  心想,再有一壇的話,借助酒中道境,或許自己真能突破現在的桎梏……到那時候,就真的美了……

  這小子想要在釣魚上贏我,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老夫為了這麒麟魚,可不知道磨煉多少年的釣魚手段了,沉澱了幾番心境……

  再說了,這百丈湖裡究竟有多少麒麟魚還未可知,三天之後雙方平手的可能性才是最高,彼時老夫毫無負擔的脫身而去,才是正經……

  那個姓雲的小子,哪裡知道這麒麟魚可是天下第一聰明的魚種,一旦有一條被釣上來,其他的麒麟魚皆會有所感應,化身流水,再不可得,更會在此後最少一年的時間裡,什麼東西都不會吃的。

  「老丈,你用的什麼餌料?」雲揚伸頭過來。

  老頭登時將身子往後一縮,呼的一下子將自己的魚餌全都收了起來,藏在屁股後面,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雲揚:「你……你要和我比賽釣魚,居然還湊過來問我的餌料?老夫從未見過如你小子這般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雲揚訕訕地摸摸鼻子:「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有些尷尬地坐回去。

  摸出來自己的餌料,已經被自己揉成了一團,掛了一些在鉤上,站起來,忽的一下子就將魚竿甩了出去。

  雲揚手中的這條魚竿頗有名堂,乃是鴻毛竹所制,非但輕便而且足夠長,足足有三丈。

  魚線等設施也是最頂級的,只是,他那拋鉤水平卻是慘不忍睹、不堪入目,只是這麼一甩竿,旁邊的老頭就險些笑了出來。

  絕對的菜鳥!

  你這一甩竿,拋得如何暫且不說,但你居然能把餌料都給甩沒了……

  居然還想要釣魚?用空鉤麼?

  就這水平,居然還膽大包天的和我打賭……

  這小子不會是故意的輸給我,送我酒,賄賂我吧?

  只可惜老子不吃那一套!

  我贏了,我贏的,半點情分都木有!

  雲揚起碼的眼力還是有的,很快就發現了自己搞出的烏龍紕漏,迅速收桿,重新下餌;甩桿。

  這一次大抵就比第一次強了許多。

  半個時辰之後,老者那邊開始釣上魚來,雖然是平常的魚,但是,一條接一條,宛如無止無休一般。

  那速度,端的飛快,而且釣上來的魚越來越大。

  開始是巴掌大的,然後一斤多的,兩斤多的,五斤多的……這會已經開始有十幾斤的,二十多斤的,三四十斤的陸續上鉤……

  嗯,釣到歸釣到,那老者並沒有收取已經上鉤的魚,每每有魚上鉤,那老者便即手指頭一彈,將上鉤的魚兒打暈,重新放回水中,任那魚兒翻著肚皮在水面飄一會,醒過來就逃走;

  而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最起碼這幾天是不敢咬鉤了……

  若是論到成功率,老頭已經陸陸續續釣上來百十條魚了,可雲揚這邊漂子居然還是紋絲不動。

  「百丈湖裡的魚最是難釣,這老頭能夠如此暴連,他用的魚餌絕對有問題!」雲揚心中憤憤。

  「這老傢伙作弊!」

  雲揚好半天下來仍舊沒釣到半點魚,卻見人家老頭那邊好似信手拈來一般的嗖嗖嗖往上飛魚一般,一條比一條大,終於憤慨了。

  「作弊誰不會!」

  雲揚本想明天才開始作弊的,但現在看這情況,自己要是不作弊的話,肯定是要輸了。

  畢竟那老頭自言有過成功釣到七鱗神仙的戰績!

  萬一被他釣上一條,其他的全部化作流水……那麼自己作弊也晚了。

  意念呼叫。

  「綠綠!快出來。」

  「啊呀呀……」

  綠綠正在神識空間裡得意洋洋的揮舞滕蔓,聞言立即收了籐蔓,傳來一股詫異的消息:幹啥幹啥?幹啥叫我啦?

  「給我點能量,我要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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