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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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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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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20:57:2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8-5-16 22:50 編輯

第三百五十七章 重重迷霧

  看著雲揚手中的棋子,雲逍遙忽而出聲問道:「這是畢先生臨死之前手中的東西吧?」

  「不錯。」雲揚點點頭。

  「這一枚棋子,能有多少說道?」雲逍遙又追問道。

  雲揚沉思不已。

  雲揚早已再三檢查過,這真的就只是一枚很普通的棋子。

  還真沒有多少說道。

  雲逍遙頓了一頓又道:「一枚棋子,它的現實意義,不外就是棋盤的一個組成部分。在其他方面,即便是作為一位絕世高手的暗器,所能發揮的作用也不如在棋盤上重大吧。」

  雲揚道:「這說法倒不是那麼絕對,見仁見智吧。」

  「我倒是覺得,一枚棋子對應的一步棋若是用得好了,便可以定鼎一局棋的輸贏!」雲逍遙道。

  「這倒是真的。」雲揚還在點頭。

  「棋子……」雲逍遙挖空心思,想要給雲揚提供更多的思路,卻想破了腦袋也沒什麼再可說的了。

  「棋子……」雲揚深深沉思:「棋子……沒有人,棋子就是一塊石頭,一塊朽木,一件死物……只有落到了人的手中,才會發揮作用;在暗器手法高明的人手中,哪怕是一枚最最普通的棋子,也能發揮斷生判死的效能,所以說,關鍵的還是人,還是那隻手。」

  「畢先生臨死之際,幹的最後一件事是擺了一局棋譜,更將一枚棋子握在手中。」

  雲揚道:「你說他會不會感覺,自己就是一枚棋子,死尤不甘?!」

  他霍然轉頭,看著雲逍遙。

  雲逍遙輕輕歎息:「這天地之間,又有誰不是一枚棋子?」

  雲揚皺緊了眉頭,道:「他的死,詭異卻盡顯輕鬆……那他會不會是以為,自己以死亡的方式,擺脫了自己做棋子,被人操控的命運?」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以決斷自身死亡時刻的方式,從一只恐怖大手之中掙脫了出來?」

  雲揚道:「若是這麼說的話,倒是可以說得通的。」

  雲逍遙沉思,半晌無語,顯然雲揚言語內中的思維邏輯對他而言有點超綱。

  「看來他身後的那個人,真的非常之可怕……否則他又何至於要以自殺的方式,予以最極端的抗爭。」

  雲揚道:「我想,他是確認了自己最後的歸途,終究心有甘心,不想到了臨死之際,還要接受棋手的擺佈,所以選擇了自殺!」

  「既然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死,那就莫如由我自己來選擇死亡的方式。」

  「或者,他的自我了斷,還破壞了那個棋手的什麼計劃?」

  雲揚沉思著:「若是我這一生,始終也都是在受人操縱,那麼在我臨死之前,能不能用我的力量,來反擊這個操縱了我一生的人一下?」

  「若是能夠將自己的死,作為最後,也是最極端的反擊,倒可告慰一番了!」

  「所以,這位畢先生還真是一位智者。」

  「就是不知道這位智者的思考方向,會不會與我相同!」

  「只不過,畢先生臨死之前,手心中握著一枚白色棋子,這個顏色,白色,有沒有什麼別的寓意?」

  九尊之雲尊亦是九尊之智尊,智者與智者的思量,總有略同!

  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智者思慮相同的或者更多!

  雲揚一番推測之下,感覺自己縱然不能完全復原畢先生心中所想,但自信十之六七,還是應該有的。

  ……

  回到雲府,雲揚在自己房間裡,擺出來了那一局棋。

  他盤膝而坐,專注棋盤,此時此刻,他將自己的思緒完全代入了畢先生的心境之中。

  以雲揚對畢先生的瞭解,這個人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算無遺策,心思縝密到了極點。

  這樣的人,若是為文臣,長袖善舞縱橫朝堂不過等閒事,即便權傾朝野掌控天下也不過是略費一番功夫而已。最最不濟,也能做到一部尚書之位。

  若是從軍的話,起碼也得是另一個寒山河;甚至縱然比不上寒山河也不該弱於秋劍寒冷刀吟。

  如果我是畢先生。

  我有經天緯地之才,定國安邦之智;卻只是在四季樓當一個江湖組織的文丞武相之一。

  還要始終受人操控,節制;無從擺脫。

  我會憋屈嗎?

  雲揚捫心自問。

  會的!

  我會憋屈!

  肯定會的!

  雲揚看著棋盤。

  「既然憋屈,我該怎麼辦?我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控制。還能怎麼辦?!」

  「活下去才有希望,長久的熬下去,或者能夠熬到結束,能夠擺脫的那一天,這該是最初的想法,智者也是人,是人就不願放棄希望……以及萬一的僥倖。」

  「然而努力了許久,卻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一直到了某一日,發現自己不但無法擺脫生死控制,甚至是到了自己被放棄的時候,又會怎麼樣?」

  雲揚心神震動了一下,喃喃道:「我為什麼會想到被放棄這幾個字?」

  他即刻回想起了畢先生那四個人的傷勢。

  生命精華衰敗,五臟枯竭!

  雲揚猛然間想到了當初的春寒尊主,似乎明白了什麼,想通了什麼。

  「如果這樣子的話……」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手心中那一顆白子,輕聲道:「畢先生,如果我猜得沒有錯誤的話,那麼你應該給我留下一些東西才對;但為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找到呢?你究竟給我留下了什麼呢?」

  「這不合理!」

  「更重要的,他竟然知道,我是雲尊!」

  「他為什麼會知道?即便是猜到的,也該當有相當的憑據!」

  「他知道了我就是雲尊,卻沒有說。之前大家立場絕然對立,與九尊為敵,從來都是四季樓的終極目標。而他知道我是雲尊,卻沒有向四季樓的更高層道破。」

  「以四季樓對九尊情報的重視,若是他早知道了,那麼只需要一聲報告,就是大功一件,所以他必然猜到不久才是,以這個功勞,他甚至有想要擺脫控制,最起碼也能夠好過很多很多,有百利無一害!」

  「那就可以確認了,他不是早就知道,而是剛剛才知道的。」

  「若是剛剛才知道……為什麼沒有選擇報告,換取好處呢?……想必是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五臟枯竭?認識到了四季樓在對他下手?想要他死?」

  「而這個時候,於他而言已經是回天乏力。所以……他選擇將我的身份隱藏下來?」

  雲揚想來想去,卻仍舊有想不通的地方。

  倒不是想不通畢先生為什麼會幫自己隱瞞身份,畢先生的自盡,那麼輕鬆的解脫笑容,已經可以大致說明真相,可畢先生又是憑什麼知道自己就是雲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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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21:04:5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8-5-16 22:49 編輯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應該的伏擊!

  畢先生若是早知道自己就是雲尊,那麼刺殺自己的時候,絕對不會只派那十六個人前來,甚至,年先生親自動手,也是應該的。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或者說,確認自己雲尊身份的時間點是什麼時候呢?!

  雲揚感覺自己的眼前似乎全是迷霧!

  然而卻又有一種清晰的感覺:只要將這片迷霧打開,自己的面前,就是朗朗青天,再無阻滯!

  但要怎麼打開呢?

  他看著面前的棋局,撫摸著手中的棋譜,眉頭緊皺,久久無語。

  ……

  另一邊。

  凌霄醉與獨孤愁雙劍合璧,從一座山頂以拚命之姿衝了下來。

  凌霄醉背著鳳絃歌,獨孤愁背著天問顧茶涼。

  鳳絃歌與天問兩個人此際早已經盡都是渾身血跡,遍體鱗傷,顧茶涼還能強撐著保持清醒,鳳絃歌這會已經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一定要衝到山下面去!」

  天問聲音微弱:「下面的那一整片山林,可遮蔽天機……衝到那邊才有生機,才有再說其他的資格!」

  獨孤愁這會胸前也是一片血跡斑斑,點頭答應,移動速度再增一分。

  之前四大高手因局設局算計年先生與黑衣神秘人梁滄海佔盡上風,甚至布下追蹤之計,怎地現在卻反陷劣勢,而且還似是處於極端不利的被追殺狀態之中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在兩人身後,足足十七八條身影,每個追殺者都如同地獄之中突出的魔神一般,緊追不捨,這群人聯成一氣的龐大的氣勢,將整片天空之中的風雲也攪得支離破碎。

  這一路死亡追擊,隨手揮灑而出的劍氣過處,便是數百丈山崩地裂。

  凌霄醉與獨孤愁以亡命之勢疾速前行,渾身上下青光繚繞,雖然是身處極端逆境,卻並無半點慌亂,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急躁。

  手中長劍持續不斷的發出劍氣,將敵人的追擊劍氣盡數擋住,腳下移動更是絲毫不亂,半點不緩,始終如行雲流水一般,這一份速度當真是快到了極點,難以形容。

  行動之分際之處之刻,兩人兩個移動方向,終於再度匯合到一處。

  「這邊走!」

  凌霄醉率先箭一般飛射而出,這一次直接就是不管不顧的極速前行了,務求以最高速度最短時間內抵達目的地,當真是將所有修為都消耗到了速度上,凌霄醉之所以會這麼做,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獨孤愁在後面,全力擋住所有襲擊兩人的攻擊,全無遺漏。

  緊追在他們身後的那十七八個人端的了得,縱使是以凌霄醉和獨孤愁的驚世修為,全力施為之下,仍舊也不能將彼此距離直接甩開。

  當然,對方的拚命地追擊,竭力攻擊,同樣無能拉近距離,以及無法突破獨孤愁的防線。

  是以這一路追擊下來,打得沿途山崩地裂,滿目瘡痍。

  凌霄醉兩人這會雖然暫保不失,卻仍舊感覺自己真心的狼狽,當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麼狼狽了,實在有失前後兩代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

  「這也真是奇了……」凌霄醉還有空開玩笑:「天問,咱們可是跟你在一起動作,居然也能被伏擊;這算不算是出乎預料啊,你總是掛在嘴邊的天意呢?!」

  顧茶涼滿臉通紅:「他們所在的那座山,整座山上下都是陣勢,當真是全方位大範圍無差別的蒙蔽了天機,我怎麼可能預料到世上竟真有人能夠搞出這般大手筆的佈置,非戰之罪。」

  獨孤愁哈哈笑道:「人力有時窮,今天算是知道了,天問也不是啥都知道的,其實偶爾被坑一下,也是新鮮體驗,前事之見後事之師。」

  凌霄醉大笑:「是極是極,只可惜鳳絃歌這把可完完全全的被坑了。直接被打得差點身死道消,杯具杯具啊!。」

  顧茶涼滿臉通紅,道:「或者真的就是天意……」

  「屁!要真是天意,天就一定是故意的吧!」

  凌霄醉與獨孤愁同時嗤一聲:「你怎麼還好意思說那什麼天意呢!」

  兩人嘴上說笑,但心中卻仍舊有幾分奇怪。

  被蒙蔽了天機之術,在常人眼中,或者異常的高大上,高不可攀,但他們這幾人眼力見識閱歷豈同常人,倒沒有太將這回事放在心上,各自心中有數,冷暖自知。

  所謂古怪之說,卻是在於四季樓方面倒是怎麼會知道自己等人前來的?

  之前一路追蹤,中間可是經歷了許多事,這才摸到了這裡,絕非輕易。

  到了到了,卻是自己四個人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便即被包圍了。

  從十八個方向,冒出來十八個人,如同包餃子一般將己方四人包圍得嚴嚴實實,嚴絲合縫。

  更有甚者,那天機蒙蔽乃至被包圍還都不算什麼,總是事出有因,因果遞進,可是真正讓凌霄醉兩人在意,或者說駭然的卻是:形成合圍的這十八個人修為,居然每一個都與自己兩人在伯仲之間!

  這個現實就比較聳人聽聞了,簡直是觸目驚心,驚心動魄!

  這個世界上,何時多出來這麼多的絕顛強者?

  怎麼之前從未都聽說過呢!

  看到這陣容,自己兩人這前後兩代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貌似真不能算是實至名歸,名副其實了!

  這樣的陣仗,四人根本就任何硬拚的打算,硬拚就是找死,就是送死,而且這會真心沒有什麼想要完成既定好的目標,直接轉身突圍,趕緊逃生是正經。

  顧茶涼的修為稍弱一籌,在突圍過程中被對方成功攔截,若非獨孤愁時刻留心他的狀況,施展人劍合一之術相救,差點被一頓亂劍砍死,但終究不免落到一個重傷在身,無力再戰的下場。

  至於鳳絃歌還要慘得更多,他之修為在四人之中本就是最弱的一環,之前圍攻梁滄海的時候,也是他受創最甚,更不湊巧的還在於此行他是領隊,位於四人最前列的位置,到了撤退的時候,自然而然的變成了斷後的哪一位;但鳳絃歌無論身體狀況,真實修為都無法完成斷後的任務,對方隨便一個人都不是他能應付,一對一都不行。

  是以一共沒過兩個照面,就中了一刀一劍三拳兩腳;整個身子幾乎被打散了;凌霄醉拼老命出大招,強行以一人之力衝破對方十人圍攻,這才將鳳絃歌背了出來。

  一路亡命逃奔至此。

  「這一場伏擊,來得太意外,太突兀了。」

  「根本不應該!」

  凌霄醉與獨孤愁都是不知道混了多少年的老江湖,彼此對望一眼,心底話誰也沒有說仍自一路悶頭飛逃。

  說話間,他們兩人已經如流星趕月一般筆直穿入一片白霧內中,那層白霧之後,乃是一道萬丈懸崖,常人別說跳,光是看看就要心搖膽簇,魂不附體,但這二位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逕自跳了下去。

  身後那十八位追兵幾乎腳跟腳的銜尾追至,齊刷刷的落在了懸崖邊緣,卻沒有再追下去。

  「到這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

  「那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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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3 21:09:1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8-5-16 22:49 編輯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到底是誰?

  懸崖之下。

  獨孤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凌霄醉也是一樣的疲累,狀況比之孤獨愁還要更差一分,他之前以一人之力強抗對方十人聯手,實在是大大超乎他本身極限負荷,此際雖還未至油盡燈枯,卻不免元氣大傷,再難為繼。

  幾乎每喘一口氣,都帶著血腥的味道。

  「還是先為他們療傷,否則不等回去就支持不住了。」凌霄醉道。

  「好。」

  拿出丹藥,就在懸崖下凝氣成水,灌入兩人口中;顧茶涼叫著:「我自己能喝……嗚……」

  然而兩人卻是不由分說,直接給他硬灌了下去。

  然後兩人休息了一會,自覺氣力稍復,又帶著兩人再次逃遁,一路跑出去三千里,找到了一個隱秘山洞躲了進去。

  「在這裡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吧。」

  找了平坦地方將兩個人放下,獨孤愁與凌霄醉相互打了個眼色。

  兩人一邊低聲聊著天一邊出去。

  「我身上的傷藥不多了,你身上還有沒有針對內傷的好藥?」

  「我身上帶著的……也沒多少了,哪裡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咱們四人聯手竟也落到了這步天地……」

  「算了,你左我右沿途找找看,這片山林間異常隱蔽險惡,或者有未出世的天材地寶,碰碰運氣吧。」

  「好,現在也就得碰碰運氣了。」

  走出去之後,兩人卻沒有按照所說的「你左我右」,而是迂迴了一圈之後又湊在了一起,盡顯鬼祟之能是。

  他們湊在一起的地方距離山洞足足相隔有數十里路。

  「你覺得,是誰?」獨孤愁臉色凝重。

  「你覺得呢?」凌霄醉也是有些舉棋不定的樣子。

  「這話還真不好說,誰都可以是,誰都有可疑!」獨孤愁歎了口氣。

  「之前一直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此次變故至今,實在有太多的巧合,這兩個傢伙……之前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過了,這一次,怎麼就突然出現了。」

  凌霄醉沉吟道:「若是他們之一的話,花心思佈置下這麼一個陷阱的話,即便是咱們,能夠脫出這個殺局嗎!?」

  「不至於此。」獨孤愁淡淡道:「在察覺中了埋伏的那一個瞬間,咱們兩人對於彼此甚至都是頗有防範戒心的……對於咱們這種人佈置的殺局,必須基於一個前提,就是咱們不會逃,其他的,並沒有更多意義。」

  「難道你背著人的時候,沒有防備背上之人偷襲嗎?這一點,咱們彼此心裡都有數。就算是他們當真偷襲,也就只能造成一點麻煩和輕傷而已,絕不可能致命的。」

  「這話說得深得我心,要是沒有他們作為拖累,咱們倆雙劍聯手,任何殺局都不足為懼。」

  「別那麼樂觀,你豈不知那十八個人擁有將我們全部留在這裡的強橫實力!」

  凌霄醉吸著氣:「我反而對於這麼一場煞費苦心的埋伏卻讓我們最終衝了出來,感到難以理解,至少比我預判中的最壞狀態,要好上許多。」

  獨孤愁對於凌霄醉這句話完全贊同。

  「不錯。但事實上就是我們衝出來了,四個人全部存活了下來。還得知了他們的真實實力!這已經是極大的收穫,這是為何?」

  「若是以此為立論點話,那麼對方不像是在埋伏咱們,反而像是在為我們輸送重大情報了,真是太有趣了,耐人尋味,引人遐思啊……」

  兩人想了半天,卻始終都想不通個中關鍵在哪裡,不該被伏擊的,卻被伏擊了。

  既然被伏擊了,對方的綜合實力還要那麼的強,那就不該這麼容易的突圍出來;可事實卻是就這麼容易的衝出來了。

  這一切,充滿了太多太多的不合理與悖論,究竟藏著多少問題和秘密呢?

  兩人盡都不得而知。

  但尚有一點是肯定的:對方絕對有其目的!

  只是,這個目的究竟是什麼?

  「雖然未必一定是他們,但今後絕不可掉以輕心,任何一點疏忽大意,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這是兩個人此刻心中的共同認知,

  「這麼多年的老江湖了,居然被人這麼徹頭徹尾的算計一次,丟臉已經丟得夠了,若還要再被算計下去,直接抹脖子自己好了!」

  獨孤愁嘿嘿的笑了笑:「我現在倒是很有興趣知道對方還有什麼後續佈置,設下了這麼一大盤棋,若是後招不夠精彩,可就沒意思了。」

  凌霄醉卻沒有這麼樂觀,道:「莫要掉以輕心,對方目的未明,實力卻是強得駭人聽聞,是真的可以搞死咱們的陣容啊!」

  「若是天問或者鳳絃歌其中一人是內鬼,那麼,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咱們引導向他需要的路上去。」

  「反之,如果他們兩個沒有問題,對方仍舊會另有行動,促成他們的目標!」

  凌霄醉凝重的說道:「總而言之,我們這一路上要更加的小心。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是自然。」

  兩人回去的時候,自然是每個人手裡都抓著一把此山裡的靈藥。

  然後便是各司其職,一人照顧一個,療傷,推功過血,半晌之後,鳳絃歌與顧茶涼相繼甦醒,盡都是一臉的哀怨,痛不欲生。

  鳳絃歌開始埋怨顧茶涼,怨氣滿滿:「天問先生,你這號稱第一神算,前知五千年,後知五千年;怎麼還能帶著我們一頭扎進這種陷阱之中,這也是沒誰了。」

  顧茶涼臉紅脖子粗的辯解:「來之前,我給咱們每個人都測了一下,全都沒有血光之災的氣相,更別說性命之危了;現在這狀況,算不算是契合呢!?」

  鳳絃歌勃然大怒,齜牙咧嘴:「契合個屁?我就問你什麼叫血光之災?嗯?你看看我身上,還有一塊好肉嗎?這還不算是大大的血光之災嗎?難道非得掉了腦袋才算是血光之災?」

  顧茶涼張口結舌,半晌才強詞奪理道:「反正咱們都沒死,那就是沒有性命之危,這有錯嗎?」

  鳳絃歌怒火更旺盛:「若不是凌霄醉與獨孤愁拼了老命,咱倆能活得下來?」

  顧茶涼眼珠一轉,道:「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是好事的說知道不?還有……受人救命之恩,需要先感謝才是!」

  鳳絃歌張張嘴,噎住了,悻悻到:「你謝了嗎?」

  旋即轉過身,對凌霄醉與獨孤愁鄭重道:「兩位兄弟,多謝了!那個,我回去之後就給你們倆弄幾罈好酒喝。」

  凌霄醉哈哈大笑:「那我可就等著了,酒神的佳釀想想就要流口水了,之前稍飲,近來午夜夢迴,儘是齒頰留香。」

  獨孤愁也是笑了笑,看著顧茶涼的眼神,隱隱然間多了幾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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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6 22:42:3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8-5-16 22:48 編輯

第三百六十章 不寒而慄

  鳳絃歌這麼做,這麼埋怨,如此理直氣壯的這個架勢,在別人看來,顯然是心中無鬼的。

  更有一層是其之前當真拿出了許多罕世佳釀,以凌霄醉獨孤愁之閱歷見識,平生所見,也無愈此者,確實非酒神莫為,反而是天問顧茶涼,迄今為止,卻似沒有展現出任何相關天問傳說的本事!

  一個號稱無所不知的高人,前面有陷阱你算不出,進去了又說是被屏蔽了天機,仍是算不出。一直到現在,就只是一味的砌詞狡辯,一點實在玩意都沒有,嫌疑,當真很大的說!

  「大伙在這裡休整幾天,回復一下元氣。」凌霄醉微笑著說道:「等差不多了,咱們再回去。」

  鳳絃歌道:「回去?咱們能回那裡去?」

  凌霄醉呵呵一笑:「當然是要回到天唐城那邊去啊,那邊可還有事情沒做完,尤其是咱們也有不少東西都放在那裡呢。」

  天問點點頭,道:「不錯不錯,回天唐城乃屬必要。」

  獨孤愁淡淡的笑了笑,幽幽道:「不過這一次的變故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我們乘興而來,意圖徹底瓦解四季樓,不想四季樓卻隱藏了如此之多絕巔強者……剛剛被伏擊的時候,可真是震驚了老夫一下子。」

  凌霄醉也是歎口氣:「匯聚如此之多的當世高修陣容,絕非短期之內可以辦到,看來四季樓當初與我交手的那會,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或者因為某些因緣沒有對我下殺手。」

  獨孤愁呵呵一笑,道:「你也不必太過於謙虛,四季樓並非不想對你下殺手,而是因為,四季樓若是真的想要將你置於死地的話,今天那十八個人,最少也要能被你帶走一半,四季樓費盡心思,藏著這麼多高手,所謀必大;豈能白白損失在與你的鬥氣之中?」

  凌霄醉想了想,道:「這話倒也有理。」

  獨孤愁有意無意的問道:「天問,聽那年先生跟你交談的口吻,你們之間該當有所淵源,不知道四季樓這些人手,你知道什麼底蘊或者有算出什麼來嗎?這方面,你總不會也一無所知吧?」

  這句話,已經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帶刺了。

  顧茶涼一臉苦色,道:「我被那年先生囚禁的許多歲月,對於四季樓所擁有的人事物資源情報所知甚淺,至於推算……事實上剛才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推算了一番;可以確認那幫人已經返回了;再一次隱藏到那高山之中;我之前約略提到過那座高山,那高山中設有能夠屏蔽天機的佈置,我的推算,全然無用……」

  獨孤愁呵呵一笑,道:「也就是說,只要他們在那座山上,你就算不出,是吧?」

  顧茶涼歎口氣,點點頭道:「對。」

  他知道不妥,但是,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會有這等所在。

  獨孤愁微微的笑了笑,笑容裡又多了幾許意味不明的嘲弄之色。

  凌霄醉皺皺眉,沉聲道:「四季樓,果然是底蘊深厚,我們仍舊是小覷了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樓!」

  鳳絃歌在一邊,哼了一聲,湊到顧茶涼面前說道:「天問,拜託你算算老夫大約什麼時候會死?」

  顧茶涼齜牙咧嘴:「鳳絃歌,大伙方脫奇險,你就整這裡格愣,難道你就沒點好事兒要算嗎?」

  獨孤愁道:「這怎麼是裡格愣呢,咱們對於生死大事本就該掛心非常,現在正值始料未及,情勢丕變的微妙當口,有你天算在此,不趁機訃聞一番,更待何時,趕緊幫鳳絃歌算算,我看這傢伙生命本源耗損嚴重,連上前次的重創,累積下來只怕沒有幾年好活了吧。」

  鳳絃歌笑罵道:「獨孤愁,你這個老混蛋,你年紀比我還大!你咋不說你自己活不了幾年了呢?」

  獨孤愁哈哈大笑,卻催促道:「快算,快算,久聞天問算卜一道,天下無雙,卻未曾親眼一見,實是憾事,今日若是不行,我等絕不放過你!」

  顧茶涼無可奈何,滿眼儘是求救的看著凌霄醉。

  凌霄醉看了他一會,道:「要是不方便,或者不吉利雲雲,別說出來也就是了。」

  顧茶涼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來看看。」

  他凝神端詳觀視鳳絃歌的面孔,上上下下的不住打量。

  鳳絃歌臉上兀自掛著不屑的微笑,斜眼看著顧茶涼。

  然而顧茶涼越看鳳絃歌的臉,面色竟是倍顯迷惘起來,半晌後搖搖頭,似乎是甩掉暈眩感之屬,跟著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這不對啊!」

  顧茶涼心中早已經在大呼小叫,滿腹狐疑,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絲毫,僅止於若有所思而已。

  顧茶涼這種人,向來都有一個習慣,對於自己接觸到的人,不管有用沒用,都會先給對方看看相,相相面;看了之後,埋在自己心裡。

  有問的,付出一定代價,感覺滿意,便指點兩句似是似非的話語,說是指點迷津也好,說是故弄玄虛也行,卻難有定論斷言。

  這段時間裡,凌霄醉,獨孤愁,鳳絃歌三人的面相,顧茶涼早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可謂熟捻於胸。

  然而這一次再看鳳絃歌的面相,卻將顧茶涼嚇了一大跳。

  「這鳳絃歌的面相怎麼變了……」

  顧茶涼心中七上八下:「原本看他的面相,雖然尚有不菲之壽元,但至多也就止步於數十年不到百年的光景,難免身死道消,可是現在看上去,怎地氣相丕變!如此旺盛的生機,即便再過幾千年也未必能死啊……」

  「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難道我是看錯了?又或者是鳳絃歌之前有所藏拙嗎?但他現在創傷不輕,如何藏拙?」

  「這絕對不可能!沒道理啊!」

  「難道換了人?不,這還是不可能,這種氣息,這等感應,這等……絕對沒可能是換了個人!」

  顧茶涼驚疑不定的久久打量鳳絃歌面相,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鳳絃歌哼了一聲,道:「怎麼,不會是看到我馬上就要死了吧?太不吉利了,所以不好意思說?」

  他這麼一說話,顧茶涼也是哼了一聲,抬頭看著鳳絃歌的臉,正要說話之際,卻又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現在的鳳絃歌,剛才那濃郁至極的生機又全然的消失了。

  完全就是一個垂暮老人的面相。

  縱使是再如何的維持,百年之內,也肯定是要一命歸西的氣相!

  顧茶涼噶的一下子愣住了。

  畢生之中,當真就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面相!

  這他媽居然還可以變的,變來變去!

  我要是給你看,說不準豈不是砸了老子天問的招牌?

  顧茶涼連連搖頭:「你這面相太詭異,我看不懂,我承認才疏學淺行不?!」

  三人一起嗤了一聲。

  顧茶涼也哼了一聲,偏著頭洋洋不在意,順便向著獨孤愁與凌霄醉臉上看了一眼,頓時又嚇了一跳!

  只見凌霄醉與獨孤愁臉上都現化出一團黑氣,那氣色簡直比鳳絃歌那快要死的面相還難看幾分,不由得大吃一驚,心下嘀咕更甚。

  「這倆人是咋地了?怎地今天看相看出來這麼多稀奇事?看這倆人的面相氣色分明是被人算計了,但卻看不出誰算計的,用什麼方法算計……可上山之前的時候我為了此行推測吉凶專門看了一眼,並沒有這種情況的……」

  「若是一早就被人算計了,我怎麼會沒看出來?!」

  「但若是遇伏之後,乃至到現在才被人算計,可又分明沒有任何外人靠近他們身邊,那究竟是誰算計他們?」

  這麼一想,顧茶涼突然間不寒而慄!

  這簡直是細思極恐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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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6 22:45:16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小北京 於 2018-5-16 22:48 編輯

第三百六十一章 軍部鬼院

  顧茶涼一念及此,不禁又回想起來這一次的跟蹤計劃,從頭到尾,盡都嚴絲合縫,端的天衣無縫。

  起意,設計,開始,截殺,跟蹤……

  一路,都是順順利利。而且,一切都是絕密。

  卻又怎麼會被伏擊?

  而且還是被屏蔽了天機之後再伏擊!這分明就是預謀已久的伏擊!

  為何?

  根源到底為何!

  究其根本,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對方早就知道有自己的存在,知道只要自己的卜算手段,等閒佈置難以奏效,非得如當前這般屏蔽了天機,干擾了自己推算之能的前提下,才能成局布殺!

  但是,對方是如何確定己方動作的呢?光是一個攻擊時間點如斯確切,就是莫大疑團!

  顧茶涼心頭思緒百轉,忽而哈哈大笑:「其實大家的面相都好得很,每一個都是想死也死不了的大吉之相……」

  嘴上打著哈哈,心中卻是沉甸甸的。

  眼前這種情況,絕對不尋常,必有蹊蹺。

  顧茶涼心念再轉,不禁想到了獨孤愁對自己的再三追究,以及針對自己的氣息頗有改變,看來是在懷疑我了……

  而鳳絃歌這個……看起來豪爽大氣,又是埋怨又是暴怒又是算命的……這是……想要將嫌疑完全推到我頭上?

  那,那可就要好好的思量思量了。

  顧茶涼看了看凌霄醉,又看了看獨孤愁,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心中卻暗暗打定了主意。

  「排出鳳絃歌,須得在這兩人之中找到一個同盟才能有望擺脫當前困局,否則縱使明知對方在耍手段,我也沒有半點證據能夠拆穿,勉強辯駁只會弄巧成拙!」

  「所以,當前絕不可以輕舉妄動。」

  他想了想,道:「四季樓的這個山頭,想必就是其莫大機密所在之地。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那個抱著傷患回來的年先生,嗯,他們兩個人,可沒有在那十八個人之中啊。」

  「若是這麼算下來的話,四季樓能夠與凌兄還有獨孤兄單獨對陣的高手……足足有二十個!」

  顧茶涼沉思道:「若是擁有二十個當世絕顛強者陣容的話,卻又更加的有悖常理了。畢竟大家實力都差不多,誰能服眾?所以,一定還有一個或者幾個,能夠有實力輕鬆碾壓這些人的存在!」

  「否則,這個組織都早已經分崩離析。」

  「若是這麼算的話……」

  顧茶涼沉聲道:「情況不容樂觀哪!」

  這一點,顧茶涼想到了,凌霄醉與獨孤愁又豈能想不到,聞言也是輕輕歎了口氣。

  「休整三天,然後全速回歸。」

  凌霄醉迅速的定下結論。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必須要盡快讓雲揚知道才行。

  因為按照當前的實力對照而論,自己等人可就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如此重大的消息傳遞不出去,才是後患無窮。

  ……

  天唐城裡。

  雲揚已經開始準備啟動下一步計劃了。

  文丞武相。

  文丞畢先生已經死了。

  武相呢?

  那個吳影……會不會也自殺了?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

  許久不曾得見的一縷清風悄然逸出了雲王府,悠悠而去。

  玉唐帝國最高軍機要地——軍部。

  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這座小院子四周,遍植濃濃密密的蒼松翠柏,一株一株的緊密排布,密密麻麻。

  還不光是院子外邊,連院子內中,隨處儘是一片片的柏樹。

  這裡的每一株鬆柏都頗有些年份,盡都參天而上,層巒疊嶂交錯的樹冠,直接將這個院子上方的天空完全遮蔽!即便是正午時分,陽光最盛之時,也難得透下幾縷光線。

  是故整個院子長年累月的總是陰森遍佈。

  以至於這個院子裡出來的所有決定,全都帶著一種陰森森的冷漠冷厲味道了。

  所幸來往這個院子的所有人,盡都是血氣旺盛的百戰之士,盡都是血性之人,何曾將這一點點陰森氛圍放在心上,更兼長年累月的習以為常下來,來往此地的所有人,直接就將這種氛圍認定為是此地的「特色」!

  這個院子佔地不菲,可是在這院子裡工作的卻只有一個人。

  本來他一個人獨佔著這一片大院子,怎麼也有點浪費資源的嫌疑,可是整個軍部,卻沒有半個人對此有任何的質疑。

  原因很簡單,甚至可以用簡單粗暴來形容,就只因為這個人做事的效率是最高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

  不管什麼戰略戰策戰術,只要從這個院子的人手裡過一遍,至少能夠在原本的基礎上再平添三分的勝利把握。

  千萬不要小覷只得三分勝利把握的機率,須知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戰略技戰術極少有人能夠擁有六成以上的勝算,這三分勝利把握往往扭轉戰事乃至定鼎勝局的關鍵!

  而且,莫要忘了那平添三分勝利把握的前綴,是至少!

  是的,院子裡的人就是這麼的高段位!

  更有甚者,這院子裡的人不爭名不爭利,有啥活兒就幹啥活兒,什麼活兒都能做的最好;陞官就陞官,調職就調職,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天天就在這院子的一畝三分地裡幹活。

  亦是基於這麼多年的沉默奉獻下來,終於成就了軍部難有人可以比肩的崇高威望。

  吳影。

  除卻這個院子,他的身影不會出現在任何地界!

  所有經過這個院子的人,總是會用忌憚和尊敬的目光照看一眼。

  似乎目光盡頭,便是院子裡那個渾身陰鷙,遍佈冷漠,如同地獄裡冒出來的鬼一般的傢伙,也正在用那雙似乎散發著鬼火一般的眼睛看著自己。

  這樣的一個院子,等閒人固然進不去,有資格能夠進去的人,卻也不太很想進去,所有曾經進去過的人,都會萌生一個相同的想法,若無必要,我不想再來從這經過,下次,還是讓別人來吧!

  是故,這裡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很靜默,連墳地都沒有這裡安靜。

  然而這一夜,隔得不遠的院子裡的人似乎聽到這院子裡傳出來了奇怪的聲響。

  似乎是有人在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古怪歎息。

  如泣如訴,如同一群幽魂,在低低地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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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22:5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吳影!

  然後,這院子裡全無徵兆的升起了一股股裊裊青煙,還有香燭的味道。

  以及……烈酒的味道。

  似乎……吳大人在祭奠什麼人嘛?

  軍部供職之人,每一個都是久經沙場的百戰之士,香燭酒水味道一起來,再看到裊裊青煙相隨,哪裡還不明白那邊在做什麼?

  大家盡都心知肚明,可是另一個疑團卻也隨之而起

  因為……

  這麼多年下來,玉唐軍部走出去的將軍,戰死沙場的超過數千人,可從來也沒有見過吳影吳大人為任何人祭奠過啊。

  他似乎永遠都是冷漠的,人世間的一切感情,全都與他沒有關係

  可是今天夜這次,前方戰事已然告一段落的時候,卻怎地突然間燃起了香燭。

  這是要祭奠誰啊?

  又有誰,能夠讓這個無情人如此大戰旗鼓的祭奠?

  大家心裡好奇歸好奇,卻絕對沒有任何人過來查看,因為沒有人敢問!

  大家都在一個地界共事,對於吳影這位大佬的脾氣,大家還是很清楚的。

  你問,他也不會回答,只會用那雙死人一般的、閃爍著鬼火一般的眼睛看著你。

  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最終,你只會被看得落荒而逃,也許還會半夜夢魘,再難安寢好一段時光。

  這絕非YY,而是經驗之說!

  院子裡的歎息,還在繼續,只是輕了許多。

  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在院子裡,就像是一個正在飄蕩的幽靈,被面前的香燭火光遮擋了道路。

  他的手中,一根細細的樹枝,在撥弄著火堆。

  「現在,你也去了……」他輕輕地歎息,自言自語,但卻似乎正在與面前人對話一般。

  可是他的面前,就只有香燭的火光。

  「其實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也會被放棄。或許你想到了,但你沒有跟我說。」

  黑影輕輕地說著:「這麼多年下來,我們一直在這座城遙遙相望,能夠當真坐在一起的時候,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嗯,你好像已經忘記了,當年的我們曾經是生死兄弟。也好像忘記了,你的妻子弟弟乃是喪命在我的手裡。」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要對你解釋的,但是,我想你是不需要這個解釋;因為你從未給我機會,也從來沒有說過要找我報仇。所以,我想你應該知道個中真相。只是自己無法面對罷了。」

  「當日,你加入了四季樓,我也跟著你一起加入了;為的,就是一直看著你,兄弟們一起做一些事,當然,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要跟你在一起,無所謂什麼事,什麼事都無所謂。」

  「許久之前的那一場天地異變,你被派到天唐城,以應可能發生的變故;那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天意不可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以為你會懂得,會明哲保身,有些應天時而生的物事,就是注定不可被破壞的。」

  「一意孤行的你,堅持逆天而行,與天爭勝。我仍舊跟著你,來到天唐城;你選擇做了文官之屬,那我當然就要為你做武將一邊,避免缺漏。」

  「這許多年下來,尤其是九尊府降世之後,我看著你逆天而行,一步步籌謀九尊;一步步的將他們送入必死深淵;我記得我曾經提醒過你,九尊不會覆滅。但你不信,你篤信人定勝天。」

  「然而人力有時窮,天執意如此,豈是人力所能謀?」他輕輕的歎息一聲:「如今,終於走到今天,你也終於走了;卻不知道你在臨走之前,有沒有過一點明白?」

  「你一直到最後,也沒有聯繫我,你是想著不連累我,也是想要保護我?希圖一個僥倖?」吳影淡淡的笑著:「我很高興,很欣慰,因為在你心裡,我還是你兄弟。」

  「只可惜,沒用的。」

  「大概就是在今夜,對方就應該來找我了。」

  「現在結果只能取決於,我到底是想死還是不想死,僅此而已。」

  他慢慢地,低聲的訴說著,用手中的細木棍撥弄著火光,撥弄著灰燼;一直到,火焰慢慢地小,慢慢的變成閃爍著光芒的灰燼,最終變成一團團沒有任何光和熱的灰燼。

  他還在那邊撥來撥去。

  細心的檢查,自己送給兄弟的紙錢,有沒有那點還沒有燒乾淨的,唯恐錯失一點,讓這番相送不圓滿。

  沒有了。

  當真點滴無遺,徹底的沒有了!

  卻見他手一翻,隨著嘩的一聲響,地上又出現了一大堆的紙錢。

  他又再度點著火,然後再開始撥弄著,重複之前的動作……

  唯一與之前不同的就只有不再說話,只是一味沉默的做著那一切。

  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得他的臉明明暗暗,在這如同鬼蜮一般的院子裡,就像是一個鬼,冷漠的遊走在人間世。

  半晌之後。

  他抬起頭,側過頭,仔細地傾聽著,然後淡淡地說道:「雲尊大人,您既然來了,何妨下來一敘。」

  他的眼睛,悄然聚焦於自己的左前方,一顆大樹之巔。

  哪裡,正有一片淡淡的煙雲繚繞,飄來飄去。

  他這話說完,那邊淡淡的煙雲就動了起來,徐徐飄逸到他上空位置,一個旋轉之餘,一個黑衣蒙面人,就此顯現。

  九尊雲尊,應時顯臨!

  吳影眼看著身邊黑色人影從無到有,漸次凝成人形,那如同鬼火一般的眸子全然沒有任何波動,較之尋常森寒目光更冷厲多多。

  縱使氛圍森然異常,那吳影卻仍鎮定,澀聲地道:「雲尊大人果然是神出鬼沒,若非我心有定見,只怕還難以捕捉到那些微的異樣,無法察覺大人的到來!」

  雲揚哼了一聲,淡淡道:「吳影,你可知我一直都很欣賞你,不,該當說尊敬才更恰當,若非事實凝然眼前,我怎麼也想不到,隱身玉唐最深的另一個潛伏者,竟然是你,篤定之初,我甚至希望我的判定有誤,所謂事實乃是敵人為了迷惑我而設下的局,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再如何的不肯相信,不願相信,卻是不能不信!」

  吳影仍自澀澀的笑了一聲,嘿然道:「雲尊大人,你這一席話卻是把我想要說的心裡話說了泰半。」

  雲揚道:「哦?」

  吳影輕輕地笑了笑,聲音更形縹緲,道:「放眼整個玉唐帝國,我最尊重最欣賞,也是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們九尊,九個人。更進一步的說,你們九個人之中我最看重最崇敬的人,正是雲尊大人您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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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8 22:53: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派歪理

  雲揚嘲諷的笑了笑:「因為喜歡所以把我們弄進地獄?你不會還想說因為太喜歡卻又注定無法得到,乾脆毀滅之!?」

  吳影鄭重道:「非也。下官心思行事雖然卑鄙下作,無所不用其極,但有些事還是分得清的,九尊諸位大人為了玉唐國民,竭盡所能的征戰天下,浴血沙場;當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漢子好男兒,我從心底尊敬你們,這點早已定論,絕無疑慮。」

  「昔年河東一戰,諸位大人千里馳援,血戰四晝夜,終於擊退敵軍,亦因此拯救那裡的三十萬玉唐百姓,免去他們淪為敵國蹂躪踐踏之厄,那裡面,便有我的族人。」吳影沉沉的說道:「只此一項,吳影將九尊大人視做我的恩人,如今終於得見恩人尊前,還請容我一拜。」

  說完,當真就撩起衣袍,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對著雲揚磕了幾個響頭。

  雲揚:「……」

  這一時間,居然有些懵,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怎樣措詞。

  雲揚來此有想過無數種開局,卻唯獨沒有想過眼前這種狀況。

  大家份屬敵對,難有轉圜,彼此說幾句吹捧的場面話,尤在情理之中,噱頭巴腦一番還有提升逼格的作用,可是你這麼大張旗鼓的跪倒磕頭是個什麼情況,戲……過了吧?!

  不說雲揚懵逼當場,卻說那吳影認真嚴肅,甚至有些肅穆的磕完了三個響頭,隨即便又站起身來,沉聲道:「大人對於吳某這點舉動不必覺得如何古怪,我吳影怎麼說也出身玉唐,實打實的玉唐臣民。在國家民族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雲揚聽罷仍舊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清楚?你真的清楚嗎?若是清楚你卻還要主謀陷害帝國守護神?導致帝國險些傾覆,險些亡國滅種,這就是你的大是大非清清楚楚?

  吳影平靜地說道:「我可以想像大人此刻心中所想,所謂的大道理,卻也無謂多說,其實每一個人,不管好人壞人,對於那些個大道理何嘗不懂;不過就只是在面臨到一些事情的時候……總有人做出不同的選擇,選擇不同,當然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他抬頭,眸子中儘是鬼火閃爍,看著雲揚之瞬:「很多人為了忠義而選擇大義凜然,選擇了精忠報國;這樣的人自然是忠義兩全,令人敬仰;然而也有人選擇獨善其身,選擇成就小我,選擇家庭,選擇……友情,兄弟等等,乃至或者選擇生命存續,你可以蔑視甚至鄙視這樣的人,這樣的選擇,但他們的選擇卻也有他們的立場,這當真就只是立場之分!」

  「我對不住九尊大人的地方,就是……一念之差!在面對這樣選擇的時候,我雖然明知如何選擇才是仁義之舉,卻最終還是選擇了狹窄的那一面,自私的那一邊。僅此而已。」

  雲揚忍不住冷笑道:「難得你將叛國之罪說得這般堂皇大氣。一念之差?!就因為你的一念之差,數百萬兄弟,因為你們的選擇橫死沙場;數千萬父老,因為你們的選擇顛沛流離,生死兩難,你居然還能這般的侃侃而談,心安理得,豈非也是奇事一樁。」

  吳影道:「侃侃而談,心安理得?!雲尊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侃侃而談或者有之,但心安理得卻是不敢當的,然而自從我上任以來,凡事必然做得滴水不漏,一心一意,為了玉唐,為了帝國,為了天下,為了百姓,殫精竭慮,鞠躬盡瘁;唯恐出現任何一點失誤,便是在盡我身為玉唐子民的本份。」

  「這麼多年以來,但凡是從我手上經過的所有公事,都是盡善盡美,從沒有任何一件,也沒有任何一樁存在瑕疵,絕無紕漏,雲尊大人當真以為我這麼做的目的僅止於在於掩飾身份嗎?我是當真想要盡身為玉唐子民的本份,為玉唐帝國江山社稷盡一份心力!這是我之該為,同時也是我的一點補償。」

  他淡淡的說道:「我認為我這麼多年的籌謀策略,這麼多年的汲汲營營付出,也該當足以拯救下數千萬百姓,又或者是挽救數百萬本應該早死去的袍澤數次。」

  「我當然知道謀害了九尊,會造成難以想像的惡果,但我選擇了就不會後悔,更會用我的方式予以彌補,我甚至敢斷言,這許多年以來,若是沒有我居中策應全盤,籌謀各方戰局,玉唐帝國未必撐得到九尊降世,雲尊大人信是不信!」

  雲揚怒極反笑:「縱然我相信又如何,縱然是事實又如何?用你的話說,你的作為於玉唐而言,乃是身為臣民的本份,於玉唐朝堂而言,更是你的職責!作為玉唐百姓的你,既然拿了俸祿,無論於公於私都該一心一意為民做事,為國出力。這,怎麼拿出來做為交易補償的物事」

  吳影安詳地說道:「雲尊大人的論調適用於玉唐絕大多數的百姓子民,對他們而言,確實是不能,一旦有為,便是萬死不赦的大罪,然而我卻不該歸屬於此類,畢竟太多太多的人與我一樣的俸祿,一樣糧餉;然而縱觀整個玉唐軍方,誰敢說比我做得更好,即便是秋老元帥,方老太尉等人在此,我仍舊敢說這番話!」

  雲揚呵呵一笑,道:「吳帥此言本尊縱然想要否認,卻也難以否認,畢竟本尊無法抹殺良心,信口雌黃,所以說,吳帥是真的很了不起;然而若是按照你的這般邏輯,本尊不禁想起,這整個天下,也無人能夠在某些方面比我做得更好;那麼……我是不是就可以肆意而為,滅世無阻了呢?」

  吳影靜靜地道:「看來雲尊大人對我的這番論調認知有所偏頗,我只能說,雲尊大人與我這等小人豈可苟同。我的理由歸根到底不過是我的藉口。因為我需要找出一個像樣的藉口,暫時糊弄住我自己,否則,單只是內心的煎熬,就足以讓我無以為繼。」

  「有了這個藉口,起碼能讓我感覺到,我雖然做錯了,但是我還有繼續的理由。畢竟我於玉唐,利大於弊,有勝於無,這固然是我的錯覺,但卻是玉唐的現實!」

  吳影道:「雲尊大人,您說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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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19 22:12: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五章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

  雲揚沉默了一下,道:「吳帥,本尊已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評說你這個人,你說你自己算是什麼?!一個自欺欺人的真小人嗎?!」

  吳影洒然道:「確實是自欺欺人,也確實是真小人,但我同時還是一個強大的,有能力的真小人。我的能力,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沒有人可以取代。」

  雲揚眼中閃爍殺機:「你知道嗎,就算是再怎麼不可被取代的人,他一旦死了,仍舊只是一個死人,就算他的死,會造成相當的動盪,但他終究是不存於世了!而這個世界,卻不會有任何改變。」

  吳影道:「雲尊大人來殺我的念頭篤定,這一點,我早已經猜到了。」

  自始至終,他一次都沒有自稱本官,本將,下官,或者本座;就只是用「我」來自稱。

  顯然是已經不將自己當做玉唐官員,軍中將帥了。

  這一節,雲揚清楚,卻始終以吳帥名之,畢竟吳影這許多年以來,確實為了玉唐盡了無數心力,玉唐疆域之穩固,有賴此人良多,縱然此際立場分明,卻也無法抹殺此人之功績。

  「畢中流已經死了。」吳影悠悠道:「當年,他一直說,他的能力可以定國安邦,靖平天下,哪怕是國難臨頭,大廈將傾,但只要給他一點機會,也能砥柱中流,穩固河山。所以,他為自己取了名字,畢中流。」

  雲揚道:「哦?只是不知道,他到了九幽地府,還能不能喚作畢中流?」

  雲揚語氣淡然如故,實則心中卻是陡然一震。

  畢中流,這個名字好生熟悉。

  很多年前……曾經有一樁驚天大案,其中牽扯的關鍵人物,就有一個人叫做畢中流的……

  只是不知道那個畢中流是否就是此人?

  吳影不理他話語中隱匿的嘲諷意味,仍自續道:「雲尊大人沒有一上來就動手,想必是還有些想要知道的事情?何妨趁著我現在談興正佳,順便為雲尊大人解釋一二。」

  他幽幽的歎了口氣,又道:「大人可知,我這二十年之中所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如今天說的多。」

  雲揚眼中露出鋒銳道:「本尊早聞吳帥言簡意賅,直指關竅之美譽,於兵事軍事更是言出法隨,令行禁止,難有絲毫偏頗。然而今日之侃侃而談……或許是因為,今日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機會說話了!」

  吳影啞然失笑,道:「雲尊大人自然強大,生殺予奪,少有失手,但對吳某人的估量有所偏差,吳某人自問縱使殺不了雲尊大人,更不是雲尊大人的對手,不過自雲尊大人手下逃生,全身而退,還是頗有幾分的把握的。只不過,畢中流臨死之前沒有見到大人,於他而言,乃是莫大之憾事,我代他了卻這一樁心願卻是必須。」

  雲揚道:「既然如此,那便無須廢話了,我想要知道什麼,相信吳帥也心裡有數,盡道心中所知便是,何必由我來問?」

  吳影沙啞的笑了笑,道:「大人這句話說的不錯,但此事之始末緣由吳某卻須得言明在前,看來這番交流時間還須許久,請雲尊大人與我喝一杯茶如何?」

  說騙人易,騙己難,這吳影對自己之所作所為定見早執,直至此刻,嘴上說著大錯鑄就,心裡卻仍舊沒有將自己的罪孽太當回事,若非有畢中流之事牽絆,還有逃出生天之意,其心志之堅,心性之執,竟是雲揚針對四季樓諸人之中,最特異的一個!

  卻見其話音未落,也不等雲揚說話,逕自手腕一抖,地上突然間就多出來桌椅茶具,整整齊齊,甚至那茶桌之上,尤有一根已經點燃了的長長蠟燭

  一股無形的玄氣陡然席捲空間,風聲呼嘯獵獵,那蠟燭的火苗赫然紋絲不動。

  「雲尊大人,請上座。」

  吳影端起茶壺,微笑道:「常言道,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世人都覺得,這句話極具氣勢,另有無數的解讀,然而我卻另有一點認知。」

  雲揚坐了下來,道:「哦?敢問吳帥又是怎麼想的?」

  吳影道:「我覺得吧,這句話……萬丈紅塵三杯酒,就是說……任何人,在經歷完了這萬丈紅塵之後,隨便某個人,三杯酒就可以去祭奠他了。」

  「至於……千秋大業一壺茶,大抵就是說,一個人就算是做出來如何的千秋大業,蓋世功勳,但當他死了之後,後人談論他的時候,滿打滿算一壺茶的時間就能將之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吳影搖頭,淡淡道:「就比如,我們現在要談論到畢中流的這一生一樣,不管他如何心思深沉,智謀高絕,算無遺策,聰明絕頂,四級文丞,江湖巨擘,翻雲覆雨……但是,一壺茶。」

  他抬頭看著雲揚:「一壺茶的時間,你就足以從我口中瞭解他生平一切。」

  吳影呵呵一笑,將一杯茶灑在地上,輕聲道:「所以說,兄弟,這就是你的千秋大業。」

  雲揚登時感覺一陣難以言喻的荒謬感襲上心頭,當真還是第一次聽到人如此解讀這兩句。

  但不得不說,居然也貌似……好像是……有那麼幾分歪理。

  畢竟歪理,也是需要言之成理,才能成為論調的!

  「我和畢中流可說是總角之交,非但自小便是青梅竹馬,更是結拜兄弟;少年文道同窗,武道師門兄弟;他比我大,我叫他哥。這多年來相互扶持,算來還是我於他受益更多。」

  「那一年,他立志投效國家,一展胸中抱負,以天南第一的文名,進京趕考。臨走之時,落榜的我為他踐行,他說……此去能得明主重,便上青霄舞風雲;四海八荒憑叱吒,一統乾坤不負心。」

  「他果然做到了,以他天下皆知的文名;普一入京城就被高官賞識,將愛女下嫁;更得中當科狀元,風頭之勁,一時無兩。」

  「然而就在他人生得意,仕途起步,正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卻全無徵兆的遭人陷害,捲入謀反一案之中。」

  「讓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陷害他的人居然是他的新婚嬌妻。從此仕途斷絕,他的夫人原本……哎,此事不提了……我知曉他出事之後,自然不會坐視,將他丈人一家還有另一涉案高官滿門盡都殺得乾乾淨淨,又潛入天牢,將他搶出來。」

  「那時候的他,因前事打擊,一蹶不振,僅餘情愛為寄,遮蔽心眼,滿心就只有他的妻子,偏我殺人的那會,他的妻子已經有孕在身七個月有餘了……」

  吳影一邊沏茶,一邊慢悠悠訴說:「大家兄弟一場,就算他心中如何悲痛,原本也不會不相信我的話;然而其時,還有他的親弟弟在旁,直指我才是陷害他的罪魁禍首,說我早就對其妻不滿,當時我好怒,真的好怒,拂袖而去。」

  「之後,我無意得知當日陷害他的人還有他弟弟在內;怒火暴盛,自是夤夜殺之;然而就在手起刀落人頭飛出的之刻,畢中流不知是巧還是不巧的出現到了門口。」

  吳影輕輕歎了一口氣:「此事縱使我百般解釋,仍舊無濟於事,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雲揚聽得歎了口氣。

  殺了人家懷孕的妻子,當面殺了人家親弟弟……

  仍舊只是老死不相往來,並沒有徹底反目成仇,這個中恩怨,彼此情分,當真難言……

  吳影將過往恩怨情仇說得簡單至極,全盤平鋪直敘的一口氣下來。

  但雲揚完全可以腦補出個中過程,是何等驚心動魄,觸目驚心。

  以畢先生的頭腦心機智謀,在當年被人陷害至此尤自不絕;那得是什麼級別的計劃?

  再思及吳影天衣無縫絕無疏漏的處事手段,殺一個人居然會讓唯一不該碰見的直接當事人畢先生撞破……那內中又深蘊什麼樣的謀算?

  這所有的事情,全都充滿了不合理,又或者說細思極恐的延伸。

  不過當年那件公案,雲揚也曾經聽說過,甚至曾經調閱過案宗,但相隔時代久遠,許多案宗更是缺失,早已淪為難解之謎,再也無從理清。

  眼前的吳影其人顯然是當年舊案的知情者,甚至是當事人,但他此際卻就只簡單的說了一點,再難為自己解釋更多;而且雲揚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想多提當年的案子,只想要講畢中流的生平,無法略過此節而已。

  「其實我知道,畢中流自己知道個中一切始末原委,只是他不想要面對那個真相。尤其還是我殺了這些人之後,僅此而已。」

  「或者對他而言,不面對也是一種面對方法吧!」

  「我們兩人……他也並非真的要與我絕交,不往來並不代表彼此就是路人,這麼多年,他一直在關注我,我也一直關注著他,若是當真絕交,又何須關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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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0 21: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我們乃是一對,陌路不再交集的生死兄弟,這麼說我相信雲尊大人還是能夠明白。」吳影說道。

  「是的,我明白。」雲揚歎了口氣。

  怪不得,畢先生所有人都知道是畢先生,但卻沒有任何人知道,畢先生究竟叫什麼名字。

  只因為,畢中流這三個字,是絕不能出現的禁忌之名。

  是以畢先生就只是太子的幕僚,首席幕僚仍舊只是幕僚,並不曾當真進入官場!

  「再到後來,畢中流不知道因為什麼加入了四季樓。」吳影淡淡道:「那時我正值修煉陰煞毒體小有所成,但對他一直心存歉疚,也跟在於他身後,加入了四季樓。」

  「幾年之後,先是他被派到天唐城,沒過多久我……也到了天唐城。」

  「然後就是許久許久的遙遙相望了,他選擇給玉唐皇室中人做幕僚準備做事情,而我則成為了軍方一員,我們始終沒有再照過面,但四季樓從那之後,多了文丞武相的傳說。」

  吳影又是一杯茶輕輕潑灑在地下。輕輕歎息一聲。

  「單以行事風格而論,畢中流經過當年變故,性情早已丕變;但這點變化於我卻是無所謂。再怎麼變,他仍是他,仍舊是我的兄弟,畢中流!」

  「縱使他選擇針對九尊,我仍舊會站在他那邊,盡力的協助他。縱然良心不安又如何……一世人兩兄弟,他要下地獄,我當然要陪他下地獄!」

  吳影淡淡的說著,語調滿是輕鬆快意。

  「雖然明知不對,雖然明知罪孽深重,雖然良心有愧。但是,我這麼做了,卻也就這麼跟著他做了,沒有後悔。」

  雲揚又是歎口氣。

  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他再度感覺自己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是非分明,善惡清楚,但卻執著地去做壞事。

  「其實當日我真的有曾經提醒過他,我告訴他,既然天降九天陣於玉唐,便是天意相佑,那麼對付九尊,將九尊斬草除根這種事,便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因為天意必然不許。」

  「但他並沒有任何回音,決意逆天而行。」

  「那我就跟著他做好了,隨之逆天而行。」

  「於是,我開始在他後面泯滅相關的所有證據,每一點蛛絲馬跡,點滴無遺,全部湮滅!」

  「相信關於九尊中伏之事,具體經過你也該當了結大概;我能夠對此事所做的最後補充也僅有……整個佈局盡都源自我提供的情報,創造的機會;然後才是畢中流鋪排計劃,周密殺局;再之後利用一些人,將消息漸次傳到春寒那邊,反而是末節,我們倆的合作,已經將整個佈局完成了大半,事實證明,人也是可以勝天的,嘿嘿……」

  吳影不斷地訴說著,以一種近乎炫耀的口吻詳細描述整個佈局。

  雲揚則在一一的比對。

  畢竟這段時間裡,得到相關四季樓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太多,需要一一釐清。

  從一開始的太子,畢先生,到冰尊者,楊波濤,春寒尊主,等……等等等……

  雲揚心中浩然長歎,這那裡是一個計劃。

  這分明是無數條線,全數糅合在一起,這才構成了一張針對九尊的天羅地網。

  目的,就是將九尊逼上天玄崖。

  一環緊扣一環,一步緊逼一步。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雲揚一路聽著,背心冷汗涔涔,九尊之智尊,聽罷這樣的計劃,竟是首度感到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哪怕再重來一次,自己一干兄弟,也未見得能夠逃脫得出去。

  整個佈局之中,他們所利用的人。有很多很多根本就不知情;甚至根本就是死忠於玉唐,死忠於九尊的人,只不過是因為傳遞某些信息,變成了整個佈局中的一個小環節……

  往往要三四個消息湊在一起,才能拼湊住一個相對完整的消息……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其中居然居心叵測,別有玄機?

  打發一個游擊將軍去做什麼事,乃是代表了什麼;然後另一邊有人發動什麼乃是代表什麼;然後這事情做到什麼程度,代表什麼……然後另一邊匯總,形成消息鏈。

  箇中之繁複嘈雜,簡直匪夷所思難以想像!

  怪不得自己一路追查到最後,追出來的也隻就有春寒尊主乃是天唐城的幕後主使。

  因為,這些消息,根本沒有任何一件能夠找到畢先生與吳影頭上來。

  甚至就算是雲揚現在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自己,對付九尊,卻仍舊感覺到,這樣的計策,簡直是一個不可複製的曠世傑作!

  果然是逆天布殺,能人所不能!

  「當真是曠世奇才!」

  雲揚輕輕歎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吳影淡淡道:「若無上佳之能,何能成就大賊。那些庸庸碌碌之輩,能有成為大賊的資格嗎?!」

  雲揚道:「畢中流前日離奇死去,是否源於什麼神秘禁制?比如當初的春寒尊主的禁制?」

  吳影嘿然道:「四季樓中人,又有誰身上是沒有禁制?包括你們所知道的什麼年先生,身上就沒有禁制嗎?嘿嘿……」

  雲揚聞言之下,只感覺心頭重重一震:「年先生不是四季樓最高首腦嗎?他的身上怎麼也會有禁制?」

  吳影道:「年先生是四季樓最高首腦沒錯的;但身上沒有禁制的年先生卻只有一個。至於其他的年先生,卻不知道有多少。」

  雲揚沉思道:「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年先生的真相!嗯……如此說來,你的身上豈非也有禁制?」

  吳影冷笑一聲:「我的身上原本確實也是有禁制的。四季樓針對高層所下之禁制別具一格,與本身功體植根為一,一旦觸動禁制,便是一生潛修之功體喪失八成,舉凡修者又有誰肯將一生勤修之功體捨去,然而我當年加入四季樓之初便早有腹案;在到了天唐城之後,即刻將我原本修煉的陰煞毒體毒功廢除,轉修明聖心法,所謂功體禁制於我早已不存……」

  「而這,也是我幾十年沒有出這個院子的主因。」吳影大是惘然地看著院子周圍,愴然道:「可是我這一番竭盡思慮,辛辛苦苦籌謀許久,終究還是無功,畢中流,到底還是死了……」

  說到這裡,吳影長長一歎,愣愣而立。

  良久,眼中滴落兩滴淚水,悵然道:「他,終究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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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2 21:2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五章 為了什麼?

  雲揚凝神沉思著,顯然是在消化著吳影所說的一切。

  內幕當真不小,四季樓的底蘊仍舊強大,露出來的部分仍舊是冰山一角……

  諸如此類的話,雲揚已經想過,經歷過不只一次兩次了,雖然仍舊不習慣,不喜歡,但終究是事實,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積極面對!

  不過就當前而言,結果還是可以接受,或者說是相當可喜的,因為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的確定:除了眼前的吳影、還有已經叛變的劍雪霜三尊,在天唐城這個地界,甚至是整個玉唐帝國,再也沒有四季樓暗樁的存在!

  換言之,四季樓於玉唐構建的內患,已經完全靖平!

  當然,這個不存是在除去太子殿下,還有那倒霉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外而言。

  因為這三個傢伙,居然全都牽扯進了這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這一瞬間,雲揚突然又不想為寶兒留磨刀石雲雲了……滿腦子就想著一刀一個咔嚓咔嚓的幹掉這三個混賬,宣洩心頭之恨!

  眼前吳影雖然是九尊天玄山中伏之事的最大黑手,可就人家這心性,自己再如何的報復也難起多大的波瀾,甚至沒有多少復仇的快感。

  這麼一個行屍走肉一般的傢伙,已經是看淡生死無慾無求,就算是虐殺了他,凌遲了他,又能怎樣?

  一念及此,雲揚心底不禁閃過黯然,大大的不舒服,算了,之後還有三個皇子可以針對,還有四季樓的那些個年先生,他們總沒有這樣的心境吧,這賬,還有的算!

  「任君千般算計,縱使棋差一招,畢中流終究還是死了。」

  雲揚淡淡的道:「其實在我看來,他是沒可能不死的。既然做下了這等事,那麼這個結果,就是遲早的事情,就算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四季樓之高層沒有決意取他性命,奪其生機,又或者是他不甘心就死,難道我就會放過他嗎,那一日,我已經決意對他動殺了,他若不死,我必然殺。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是必死的!——只有一個結果。」

  吳影眼中鬼火一閃,陰森森的道:「看來天意果然是善佑雲尊大人,他終究不是死在你的手裡,於人於己,儘是幸事。」

  雲揚微微笑了笑,眼中閃過一道厲光,淡淡道:「不錯不錯,他的確應該感到慶幸,不是死在我的手裡。他若是死在我的手裡,不會是這麼痛快。」

  吳影的話,只是蘊藏含意,並沒有明白。但雲揚的話,卻是沒有絲毫掩飾!

  直接就是兩軍對壘,劍拔弩張。

  吳影霍然轉頭,鬼火一般的眼睛,突然就化作了刀鋒一般地凌厲,狠狠的聚焦於雲揚臉上,一字字道:「雲尊大人的意思,是有心要折磨報復一二?或者說,沒有在畢中流身上使出折磨人的手段,雲尊大人其實是很失望的?」

  雲揚安然道:「以你所掌握的情報系統,不該不知道,折磨你們這些叛國忤逆謀害忠良斷送江山的喪盡天良之輩,那可是我畢生中的賞心悅事!」

  「哈哈哈……好一個賞心悅事!」吳影放聲大笑,但聲音與表情卻盡顯宛如雪山一般的冰冷。

  雲揚的眼神也慢慢地變得陰冷凌厲,淡淡道:「吳帥,你已經說了這麼多,卻不知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吳影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就要發作,卻是猛然間嚥下這口氣,道:「還有。」

  雲揚淡淡道:「那麼,吳帥請繼續。」

  吳影緩緩道:「我不是你的犯人。你還用不著用審訊的口氣來對我說話!」

  雲揚冷冷道:「本尊以為本尊的話語說得已經夠客氣的了,吳帥猶覺不順耳嗎?然而有些話不說出來,卻只會成為吳帥的終身遺憾。否則,本尊只怕難得在此見到吳帥吧!不是麼!?」

  吳影悶哼一聲,道:「但雲尊大人就是這樣對待誠心誠意為你提供情報的有心人嗎?」

  雲揚淡淡道:「吳帥此語未免落了下乘,現在彼此心知,無論本尊是否動問吳帥仍舊會說;難道本尊羞辱了吳帥,吳帥就不會說了嗎?!」

  吳影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幾乎出來了:「雲尊大人果然是雲尊大人。佩服佩服。」

  「罷了,你也說彼此心知,那就無謂贅言了,今晚我專程等雲尊大人前來,主旨是要向大人你請托一件事。」吳影道。

  「嗯,吳帥是想要多活上一段時間,是嗎?」雲揚道:「吳帥未能及時助畢中流脫出死關,心有不甘,是故想要活著替他看到四季樓的覆滅,以你的眼睛,完成畢中流的畢生憾事,是嗎?」

  吳影道:「是。」

  雲揚默然半晌,只感覺心潮起伏,眼睛不自覺得轉向那已經被樹葉濃蔭遮蔽得黑沉沉的天空,良久沒有說話。

  半晌後,他輕聲道道:「四季樓原本是鐵板一塊,從來沒有人能夠分化策反;本尊當前最想知道的是,你們為什麼之前對四季樓如此忠心?此外,現在又是為了什麼起了逆反之意?」

  他避開了這個話題,直接拐彎了。

  吳影卻沒有絲毫意外。

  聽到雲揚的問話,吳影道:「四季樓的高層之中流傳著一句話,叫做……欲求長生,便來樓中。」

  「若單只是長生二字,份量只怕還不足。」雲揚淡然。

  「必死之災,四季有魂。」

  吳影道:「一個人哪怕是已經死了……四季樓尤能再給他一次生命。」

  雲揚默然,想了想,道:「若僅止於此,還是不夠,至少當世頂峰難得動心。」

  「九轉之後,逍遙人生。」吳影道。

  雲揚聞言一愣,詫異道:「此言何意?」

  「四季樓的九轉之說;真意乃是只要有足夠的功勳,便可到九轉神通閣選取一份通天神功;領取一顆不死金丹,以及一顆天道神丹。」

  吳影道:「只要服用了那天道神丹,便可將你這份神功直接提升至小成境界,端的效力巨大,難以想像,而只要等你將當前境界穩固,乃至再進一步之後,便可服用不死金丹,在此丹的效能輔助之下,將這份功法直接修至大成境界,只要完成了這份功法的修煉,放眼在這人世之間,縱然最後不能超凡入聖,成為神仙中人,也可以逍遙萬年歲月,本身修為亦是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再無敵手。」

  「更有甚者,到那個時候,修為大成之人還可順勢將身上的所有禁制全部化消。彼時若你想長生自在,四季樓會提供一個客卿供奉的名分給你,只管縱情暢意;相對於禁制全去,福利卻不會減少,若是那時候屬於你的一次必死之災的劫難還沒有用到,仍舊可以享受必死之災,四季有魂的權限,甚至可以轉予第三者,也無不可。」

  「這一切皆由天道誓言見證。即便強如四季樓之主,也不能違背。」

  雲揚聞言登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加入四季樓,非但有無敵勢力做後盾,更有長生希望在前,更別說還有必死而不死的保障在身,以及最終脫離四季樓成為真正自由身的機會,面對如此利益,即便是此世絕顛之人,也難抗拒……難怪難怪。」

  雲揚若有所思。

  不得不說,四季樓開出這樣好的條件,放眼整個天下仍是無出其右。

  這世上,舉凡有錢有權有力量有野心的人,百分之百都想長生;百分之百都想要死而不死;百分之百都想要做此世絕顛強者,百分之百都想要獲得萬年瀟灑人生!

  這堪稱是直指人性的四大弱點!

  更別說如斯優厚的條件還是有保證的,天道誓約之下,無人敢逆,也無人能逆!

  「四季樓,果然厲害,端的大手筆。」雲揚歎口氣,道:「但這樣的好處,便如吳帥所言,就只有到了最高層的境界才能享受到的。」

  「四季樓的佈置豈會有這樣的漏洞。雲尊大人難道不知,舉凡有資格加入四季樓的,不但沒有那個人會差,更兼沒有誰會認為自己比別人差?別人做得到的事情,另一人想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做不到,而是會完成的更好!」吳影冷笑一聲。

  「一直到現在,還有那麼多人在四季樓裡面赴湯蹈火,全無二心的根由便是如此。」

  「既然有如此之多的好處,本尊倒是想不出你們為何會有異心,你如是,死去的畢中流也如是,難道個中另有變故,讓你們有了其他的心思!」雲揚敏銳的察覺到了某個關鍵。

  「本來有天道誓約為保證,任誰也是放心的,可是自當日天玄崖一役之後……嗯,更準確一點說,應該是雲尊大人展開報復之後,我們竟漸漸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吳影沉聲道。

  「哦?」雲揚似乎是更進一步的抓住了關竅,卻需要吳影鼎證。

  「許多歲月以來,已經太久太久沒有人敢打四季路的主意,上一次對四季樓有所威脅的,還要是凌霄醉那次,時至今日,此世當真沒有什麼再能夠對四季樓構成危機。可是……自雲尊大人展開報復之後,許多的四季樓高層,包括春寒尊主,兩位尊者,都沒有死而復生。」

  「初初還好,僅止於一人兩人三人的話,或者是他們的必死不死機會早已經用掉了,自然不能必死不死了……但,人只要起了疑心,縱使再完美的掩飾,只要耐心找,終究能夠找到有用的疑點。」

  「比如我們身上的禁制。」

  「以至於……隨著雲尊大人的一步步復仇,固然是天衣無縫,固然是步步為營,至今為止,始終沒有人能夠找得出雲尊大人的真身在何處,真實身份又是何人;不過……雲尊大人是否有所察覺,有或者說有所懷疑,四季樓很多人的暴露,很有點送上門被你殺的感覺呢?」

  「你的復仇,就過程而言堪稱艱難重重,然而細究起來,卻又是難能的順利。這一點,我不相信雲尊大人全然沒有感覺,若是當真沒有察覺,九尊智尊之名,便是其名難符了!」

  吳影眼中鬼火閃爍。

  雲揚心中一動,道:「這種感覺,我自己確實也有;但這又是為何呢?」

  吳影道:「哎,這也是我輩的不解之處,那麼多人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高層天天喊著追查雲尊,徹查到底,卻遲遲沒有真正的大動作!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就為了讓這麼多人打草驚蛇白白死去嗎?」

  吳影道:「所以我不能死,我一定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我要看到四季樓覆滅。」

  「我想要多活一段時間。」

  「但雲尊大人已經找到了我,於情於理都不能放我甘休。」

  「我想要在這裡待下去,就必須得到雲尊大人的同意點頭。」吳影說得很坦白,語氣還很坦然。

  雲揚默然道:「在我來這之前,天下之大,任你逍遙,你隨便去哪裡,都可以活得下去。」

  吳影淡淡道:「但是我仍舊想要留在玉唐軍部,繼續做我自己的事情,只有留在這裡,我的心才能安穩。」

  雲揚抬頭,看著他。

  吳影平平淡淡的說道:「四季樓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唯一能夠牽動我心的兄弟,卻也已經死了。在我還沒有死,在我等待結果的這段日子裡,我想僅止於作為玉唐子民,還是玉唐官員活下去。」

  「所以,我希望繼續為自己的國家做事情,僅此而已。」

  「若是雲尊大人不同意,那我就能盡力逃走,遠遁江湖了,我相信,我能逃得掉。」

  他平靜的看著雲揚,道:「現在,就只欠雲尊大人的一句話了,敢問大人意下如何?」

  雲揚瞇著眼睛,看著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這個罪魁禍首,心境竟是前所未有的極端矛盾。

  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吳影現在所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字字句句語出至誠。

  完全沒有一句假話。

  而吳影也的確是一個有大能力的人,甚至可以說,他的能力在整個玉唐軍方無人能及,更無人能夠取代。

  而他所說,想要為國家做事也是出自真心。

  但是,我那麼多兄弟的仇,難道就能不報了不成?

  還有,吳影所說的話,也正是雲揚這麼長的時間裡一直在想的一件事。

  四季樓在世俗的力量,就這麼被自己接連毀去,看起來艱難,但卻一切都是詭異的順利。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在雲揚看來,這其中定有緣由,但現在想來,卻是毫無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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