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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深深 -【臨演貴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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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8: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臨演貴婦 作者:深深

身為一名新好男人及製藥公司總裁,要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怎麼可能會和童家家這個“合法蘿莉”談什麼契約婚姻,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兩人結婚後,他的衰運就正式Saygoodbye,
光這幫夫運就足夠他好好對待,更別說她實在很得人疼,
即使再苦再難,她依舊勇往直前,努力朝美甲師的目標邁進,
知道他最掛心爺爺的病情,她有空就會去陪陪老人家,
尤其當其他女人覬覦他這塊鮮肉時吃醋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讓他超想把臨演妻子升格成正式女主角,從此幸福一輩子,
偏偏萬惡的前女友跑來攪局,陰謀詭計一個接一個來,
害得本已願意一起睡的她不肯再同床共枕,放他一個人獨守空閨,
厚,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憋死啦~(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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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8:42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國曆二月十一日,農曆正月十五,星期六,元宵節。

    天微寒,夜幕剛剛拉下不久,四處可見提著雞形燈籠的大小朋友,這兒是北市一座十分著名的廟宇,亦是臺灣的地標之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香火鼎盛,遊客、香客絡繹不絕。

    廟外,易楚珩一身手工訂制西服與皮鞋,微抬著頭,眼神清冷、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隔著一段距離望著廟宇宏偉的正門,猶豫著要不要入廟參拜,將近一九〇的身高以及天生的王者氣息,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做這一件連他自己都覺得很荒謬的事?易楚珩再一次自問著,心裡十分糾結,可想起自農曆年開始遇到的一連串衰事,他自信的肩頭垮了。

    隨便舉幾個例子,大年初一,他不知道吃到了什麼不新鮮的東西,得了急性腸胃炎到醫院掛急診;大年初五,他的車好端端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不曉得是哪只瞎貓,竟朝他的車肚子撞出一個大凹洞,害得他只能暫時用公司車代步;大年初十,他最理想的床伴傳了一則簡訊給他,說她要嫁人了,請他不要再跟她聯絡。

    很不順,他這陣子真的很不順心,不過沒關係,有句話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他大可不必在意,直到今天中午,他收到美國大藥廠MST傳來一份暫停簽約的傳真。

    這是他就任易天製藥總裁以來,爭取到的最大一件外商投資案,只要雙方成功結盟,不只可以從此奠定他在易天的地位,更可將易天的事業版圖從亞洲拓展到全世界,但MST竟毫無預警且僅用一份傳真便單方面喊卡,怎不教已準備好簽約事宜的他錯愕?他又怎能不趕快急思對策,設法與對方重啟合作協商?

    他同時也想到了當他因急性腸胃炎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時,他的好友郭益安打來慰問他的那通電話——

    “楚珩,不好意思,我媽說過年期間不宜到醫院探病。還有,我媽也千交代萬交代,叫我一定要轉告你,說今年是我們的本命年,太歲當頭,無災恐有禍,事業運、感情運、健康運……什麼運都不佳,叫你出院後快去廟裡安個太歲,最好再點幾盞燈,保佑你今年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度過。”

    他當下當作一則笑話聽聽,完全不放在心上,但看看現在的他,莫名其妙背到一個不行,他還能再不信邪嗎?這麼想著,易楚珩邁出了步伐,但當他走到廟宇的門口時,他還是猶豫的停下腳步……

    “啊!”

    真的是衰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童家家不小心跟急著入廟的福態阿桑擦撞,整個人往前撲,眼看止不住腳就要撞到人,她本能的伸手一推,利用眼前像是一棵大樹的男人“刹車”。

    不似一般人在春節期間身上多少穿戴一點增添喜氣的紅,或是身著色彩明亮一些的新裝,童家家今日依然是一身舊舊的黑保暖衣、黑毛衣、黑外套、黑牛仔褲與黑布鞋。

    她今年二十四歲,發長及腰,五官清麗,身高剛剛好超過一五〇,本該是個清秀小佳人,無奈旁人看到她,十個有九個半會覺得她還沒轉大人……是的,她最常被問的一句話就是——你高中畢業了沒?

    關於自己老是被小看好多歲這事,她一開始是有點氣,長得嬌小可愛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白白受這個氣?可隨著年齡增長,發覺被人誤會年紀小好處多多,她反而樂見其成,有時她甚至會主動與人開起這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一來可當作生活的調味劑,二來也可當成保護自己的一道防線,尤其是自她去年一個人北上打拚之後。

    忽然被人從後面一推……或許說是被人當成刹車板,易楚珩很自然的往前踏了一步,被半推半撞地跨進了那道他遲遲跨越不了的門檻。

    童家家站穩之後,立刻鬆開雙手,繼而退後一小步,不停向易楚珩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對不起。”

    清脆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易楚珩轉過身想告訴對方沒關係,就見那位頻頻向他致歉的小姐垂得低低的頭顱,撞到他的是個小朋友?

    久久等不到對方答覆,仍低著頭表示歉意的童家家好奇的抬頭、抬頭、再抬頭,直到看清楚易楚珩的臉,才知道原來對方正看著她發呆。

    哇,她是時來運轉了嗎,不然怎麼會去撞到一個這麼帥氣的男人?童家家在心裡暗暗驚呼,眨了眨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錯。

    哦,不是小朋友,是一個眼睛大大、個子小小,長得很可愛也很有禮貌的……應該是女高中生吧?易楚珩心忖,想說沒關係,但他還來不及開口,便見那一張超級卡哇伊的小臉露出一個超級卡哇伊的笑容,再超級卡哇伊的偏頭張開小嘴,“大叔?”

    大叔?猶如迎面被一計鐵拳擊中般,易楚珩不由一陣暈眩,他錯了,她不是一個有禮貌的女生,是一個超毒舌的壞孩子。

    見童家家仍陪著笑臉等待自己的原諒,不想再被她的毒舌傷到的易楚珩,快快開口打發她走,以免自己的男性自尊二度受創,“沒關係。”

    終於獲得諒解,童家家再向易楚珩點個頭致歉,才安心的走進廟裡參拜,易楚珩這也才發現自己已走進廟裡。

    由於他沒參拜的經驗,也不好意思向廟方人員詢問,看見童家家一派輕鬆的往正殿的方向走去,一副就是很會拜拜的樣子,他考慮了一秒鐘,決定暫時把自己的男性尊嚴擺一旁,跟著剛入廟的她一起拜。

    見她雙手合十站在大殿前方,他也跟著雙手合十站在她的左後方一點點,心裡好不納悶,不用擺貢品,也不用點香和燒紙錢嗎?他偷瞄了下前後左右確定著,好像是這樣,只不過參拜的方式有些不同,有些人是三跪九叩。

    跟著童家家在廟裡拜了一圈後,易楚珩理所當然的等著繼續跟著她去求籤,卻見她往廟外走,逼得他不得不出聲攔下她,“小姐,你不求籤嗎?”

    聞言,早緊張到一顆心提到喉頭的童家家這才安下心來,頓時一陣腹誹,厚,不會拜就早說嘛,幹麼一句話都不說一直跟著她,害她以為自己又遇到怪叔叔了,差點沒嚇死她。

    “今天不開放求籤。”童家家好心的告訴他,心想他大概是不想麻煩家裡的長輩,才會自己一個人來廟裡瞎子摸象吧?

    一聽,易楚珩明白了,沒關係,反正他最主要是來安太歲的。他有禮的再請教道:“那小姐知道要去哪裡點燈安太歲嗎,還有,功德箱在哪裡?”

    再聞此言,童家家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而他既然不是一個怪叔叔,一向熱心助人的她便沒理由不幫他這個小忙,遂點頭道:“需要我帶大叔去嗎?”

    易楚珩太陽穴一跳,拜託,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他大叔了?他還沒有做好要變成一個大叔的心理準備。

    想歸想,但在童家家面前,易楚珩也不得不服老,他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態,坦然的回道:“如果不麻煩小姐的話。”

    童家家笑著搖搖頭,心忖,她才要感謝他給自己日行一善的機會呢。“請跟我來。”話落,她帶頭往前走。

    她帶他去一個服務台樂捐,再帶他去求來一張安太歲的符咒,就這樣,沒了!

    易楚珩頓覺有些空虛,不禁再開口向童家家求助,“小姐,請問你什麼時候會去別間廟拜拜?”他很衰,才拜這樣怎麼夠?

    童家家笑笑,想著他大約也和許多人一樣,不習慣這麼環保的參拜方式,會覺得自己對神明不夠有誠意。

    “心誠則靈。”她笑著說完,腳跟一旋,一邊快步走一邊喜孜孜地想著,她這次要請阿輝伯吃什麼呢?嗯……還是像從前一樣,讓阿輝伯自己選吧。

    她說走就走,易楚珩頓時沒了主意,現在怎麼辦?他才正想著,便有人從背後輕拍著他的肩膀。

    轉過身,他看見一個滿頭白髮、身穿道袍、蓄著長鬍鬚的老人。

    “老人家,您叫我嗎?”

    老人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捋著他的長鬍鬚,臉色十分凝重的說:“年輕人,我看你印堂發黑、眼泛血絲……”他搖搖頭,口氣很沉重的又說:“大劫,你今年肯定有大劫。”

    “我有大劫?”易楚珩擰眉,半信半疑,“什麼大劫?”

    “天機不可洩露,但我看你剛剛拜得很認真也樂捐了不少錢,可見你是一個很虔誠的信徒,我就給你提個醒吧。來,把你的雙手給我。”

    易楚珩伸出雙手,老人抓著他的左手看看、右手看看、再兩隻手並在一起看看,好一會兒才抬起頭說:“你虛歲三十七、生肖屬雞對吧?”見易楚珩點頭,他才接著說:“快去娶一個生肖和你一樣屬雞的女人來轉運,不然別說你的健康、事業會亮紅燈,就連你的命也……總之,若你想平安順遂、大吉大利的度過今年,就……”

    說到這兒,老人突然眸光一閃、身子一伏,咻地消失在大殿裡。

    易楚珩才納悶老人怎麼話說到一半就丟下他閃人了,便見幾名廟方人員帶著一臉歉意從他的身邊跑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解的左右張望,覺得自己今天遇見的怪事還真多,先是遇到一個心腸好卻不長眼的小不點,再遇見一個指稱他今年有大劫的神秘老人,現在又……

    沒再想下去,易楚珩甩甩頭,甩掉腦中那些怪異的事情,跨步離開廟宇。

    話再說回那幾名從易楚珩身旁匆匆跑過的廟方人員——

    “阿輝伯,都跟你說過幾百次了,不要跟香客亂說,你怎麼都說不聽呢?”廟方人員甲很無奈的說道。

    阿輝伯,就是剛剛和易楚珩說話的那個老人,被那幾個追趕他的廟方人員團團圍住,但他不慌不忙不害怕,還高高地抬起下巴,振振有詞的對眾人訓示道:“我是關聖帝君轉世,看見我的信徒有難,怎麼可以不現身幫忙?”

    “阿輝伯!”廟方人員乙哀叫,覺得老人的幻想症更嚴重了,“你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不是……”

    “胡說!”阿輝伯斥道,“我是奉了玉皇大帝的旨意,下凡來為侍奉我的子民消災解危,我……”

    “是是是。”廟方人員丙連聲附和,只想趕快哄走這位老人家,免得更多無辜的香客遭殃,“您說什麼都是。肚子餓了吧?廟後有信徒買給您的熱食,您得快去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再一次,阿輝伯笑呵呵的被廟方人員架走,說到底,他只是一個生病又無依的可憐老人,若不是他精神不正常到造成廟方的困擾,廟方也不會防他像是防賊似的屢次驅趕他走,不讓他在廟裡多作停留。

    走出廟宇的易楚珩站在馬路邊想攔一輛計程車回家,卻怎麼也忘不了老人對他說的話,因而一直默默佇立著沒動作。

    要平安度過今年,要娶生肖屬雞的女人來轉運?他今年三十六歲,往上就不必了,同齡的……他不記得身邊有哪個未婚女性和他是同齡的,往下是二十四歲,這個年齡層上下的未婚女性他認識的就多了,哪一個剛剛好是二十四歲,又不會坐上易太太的位置後就賴著不走了呢?

    這麼想著,易楚珩的腦海裡也同時轉過無數張女人的臉,卻沒一個可以令他百分之百安心娶回家供起來一年的,他不由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卻聽見兩聲歎氣聲,他下意識往另一個歎氣聲的來源望去,是那個小不點!

    一聲歎、兩樣情,童家家是因為找不到阿輝伯一起吃晚餐、怕他又餓肚子而心疼歎息,發現竟有人和她一樣站在廟外面唉聲歎氣,她好奇的轉過頭,想看看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是那位大叔!她驚喜的瞠眼暗叫,繼而朝易楚珩莞爾一笑,他們還真有緣,又遇見了。

    “你的生肖屬什麼?”語畢,易楚珩才發覺自己說話了,而且還是這樣沒頭沒尾的問題,他正覺得有些尷尬,但沒想到女孩回答了他。

    “雞。”

    一聽,易楚珩好不吃驚,他以為她頂多十八歲,沒想到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童家家很自然的反問:“你呢?”

    “也是。”

    這就難怪了。童家家釋然的點點頭,原來他們是同病相憐,難怪他們會有緣千里來相會,還二度偶遇。

    易楚珩解讀著她的表情,“你也很背?”

    “開工第一天就失業了,你說呢?”童家家笑笑的回答他,心裡卻是滿滿的苦楚。

    連續領了半年的半薪,也沒有年終獎金,虧她那麼相信陳姊,陳姊竟然趁放年假把美甲屋搜括一空跑了,現在她的戶頭剩下不到百位數,皮夾裡也沒剩幾張小朋友,再找不到工作,她下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

    是的,童家家是一個美甲……她自認尚未出師,所以還是個學徒,而她口裡的陳姊就是她老闆陳栩妤。

    她屬雞又失業?這麼剛好,這不是天賜的良機是什麼?沒有遲疑,他先遞上一張名片表明自己的身分,才開口邀請道:“方便找個地方談一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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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8:56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童家家接過名片一看,易天製藥!這間藥廠她知道,是一間很老的大藥廠,它有一款感冒糖漿很出名,她過世的外公、外婆就是愛用者,好像是前年吧,這間藥廠出產的幾項藥品被衛生署抽檢出成分不實,公信力因而大減,直到去年推出一款標榜純天然無副作用的瘦身產品大賣,信譽才漸漸恢復。

    直覺易楚珩是想介紹自己到易天工作,童家家看了名片上的公司名稱後,便沒再看下去,她笑著婉拒,“我的興趣不在這裡,不過還是謝謝你。”

    “我不是要請你來易天上班。”易楚珩表明。

    “那是要做什麼?”

    “這裡不方便談。”

    童家家猶豫著,低下頭再看著名片,卻被他的職銜嚇了一大跳,“總裁?你是易天的總裁?”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是騙人的吧?她竟然運氣好到去撞到一個大總裁?

    “你可以上網查證一下。”

    他敢叫自己上網查驗他的身分,那就表示他沒有說謊,不過,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好的。童家家就這樣當著易楚珩的面,拿出手機上網驗證他的身分是否屬實。

    不查還好,這一查……哇,連續好幾頁的緋聞,看得她眼花撩亂,有名媛、有名模、有名伶,童家家一邊看著手機螢幕驚歎,一邊想著她終於否極泰來了,管他想和她談什麼,他是一個大總裁,肯定認識不少開美甲店的老闆,等談完之後,她就臉皮“結厚厚”,拜託他幫忙引薦一下,對,就這麼辦。

    思及此,童家家把易楚珩的名片和自己的手機收到包包裡,才抬起頭笑看著他,“大叔想去哪裡談?”

    易楚珩猜想她可能和自己一樣還沒吃晚餐,於是反問道:“你想吃什麼?”

    童家家想也沒想便答:“牛排。”不是她看易楚珩是個有錢人想訛詐他一頓,而是她真的想了好久好久,才會就這麼脫口而出。

    易楚珩點頭,隨即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讓童家家先進去,自己才坐進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一間知名的西餐廳。

    “我們坐包廂可以嗎?”易楚珩尊重的問道,他要和她談的事情,最好不要給第三者聽見。

    童家家不置可否的點頭。

    兩人隨著服務生的帶領來到包廂坐下後,易楚珩做主點了兩客牛排,待服務生退下,他才又開口,“你還沒自我介紹。”

    “我叫童家家,今年二十四歲。”說完,她禮尚往來的遞上自己的身分證給他看。

    易楚珩接過,確定了童家家的身分後,把證件遞還給她,同時道:“吃完主餐再談?”

    童家家再一次點頭。

    餐點很快就送上來了,聞著牛排香噴噴的味道,童家家的口水都快流下來,“大叔,那我要開動了哦。”

    易楚珩點點頭,也拿起刀叉用餐,看著童家家吃得好認真、好滿足的可愛模樣,他不得不說,雖然明知道她已二十四歲,但那清純可愛的樣子,還是教他很難不把她當成小妹妹。

    須臾,待服務生收走餐盤離開包廂,童家家立刻問:“大叔想和我談什麼?”

    易楚珩沉默了幾秒,才道:“我需要一段為期一年的婚姻。”

    一聽,童家家可愛的笑臉登時皺成一團,“大叔的意思是要我和你假結婚?”收回、收回,她要收回前言,他是一個怪叔叔,如假包換的怪叔叔,還有,她撞到他才不是好運,是噩運,是她自開春以來最大的噩運。

    “對。一個月一百萬,合約到期,我一次付清。”細節再談。

    一年一千兩百萬?童家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

    “為什麼是我?”她是一定不會答應的,但她很好奇,因此她便開口問了,心裡想著他們是陌生人,他找她假結婚不是很詭異,也很沒有保障嗎?

    易楚珩勉為其難回答她這個問題,“我需要,你正好出現。”

    “你為什麼需要一段為期一年的婚姻?”童家家追問,想到一個最普遍的答案,是因為他的父母或是他的爺爺奶奶生病了,他想替他們完成最後的心願嗎?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

    “哦,那對不起,大叔,我必須拒絕。”

    “沒關係。”她立刻答應他才會覺得奇怪,況且,他本來就是在碰運氣,再者,這一段脫軌的劇情並不在他今晚的計畫之內,因此她的拒絕易楚珩全然不以為意,“你要吃完甜點再走嗎,還是……”

    童家家搖頭站起來,“對不起,大叔,讓你破費了。”

    “不會。慢走。”

    童家家再向他點個頭,才背起自己的包包離開。

    她走後沒多久,易楚珩也結帳離開西餐廳。

    一周過去,易楚珩必須說,他去廟裡求來的那張安太歲的符咒似乎沒什麼效用,因為他仍是諸事不順、衰事不斷。

    晚上七點,易楚珩位在信義區的豪宅裡,易楚珩與郭益安各坐在一張沙發,桌上擺滿郭益安從家裡打包來的美味,以及易楚珩早準備好的一瓶頂級紅酒。

    “你說什麼?”郭益安大叫,覺得好友簡直是瘋了,“我媽是叫你去廟裡安太歲、點個燈擋擋煞氣,不是叫你利用假婚姻來轉運好嗎?”

    “小聲一點。”易楚珩一臉的無所謂,又夾了一塊郭母拿手的燉牛肉送進嘴裡,“反正又沒成功。”

    “你都不怕那個小姐告你哦?”郭益安是一名律師,想到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與法律有關的問題,他與易楚珩是當兵時認識的,兩人因臭味相投漸漸變成好友,他已婚,育有一男一女。

    “她要告我什麼?”易楚珩輕啜了一口紅酒,“拐騙?騷擾?”

    又耍無賴。郭益安再一次被老友氣到無力,發洩似的喝了口紅酒後,他懶散的靠向椅背,環起臂、蹺起腳不可思議的說:“不過那個小姐也真勇敢,竟然敢一個人跟你走?”

    好友擺明瞭損他,易楚珩抗議道:“拜託,我有給她名片,還請她上網查證好嗎?”

    “所以我才說那個小姐真勇敢啊。”郭益安撇撇嘴又說:“她看到你那一串落落長數也數不完的風流史,還敢一個人跟你在包廂獨處,都不怕你會起邪念,趁機辣手摧花嗎?”

    “喂!”易楚珩橫了他一眼,想著好友是沒看到童家家本人,他要是看到童家家本人,他就不會這麼說了,“你說反了吧,是我應該比較怕她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借機投懷送抱才對吧?”

    “是是是,你是一個超級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她只是一個失業的小資女,你好怕被她賴上。”沒再抬杠,郭益安正色道:“說真的,楚珩,就算你想假結婚,找一個二十四歲的小姐……你不會覺得自己太沒品嗎?”

    “不然咧,你要我往上找嗎?”

    “那倒不必,至少找同年齡的嘛,比如說……”郭益安說了老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歎了口氣,“你是對的,咱們往下找。”他還真想不到,他們有認識哪個未婚的女性友人今年是三十六歲的?

    “其實這是一筆不錯的買賣,一年後她才二十五歲,有了那筆錢,不論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話不能這樣講啊,離過婚對女人來說很傷,不像男人,就算離過一百次婚,只要口袋麥克麥克,照樣無盡增值。”郭益安說句公道話,離婚的女人他見多了,要花很大力氣才能站起來。

    “所以啊,她一拒絕,我就讓她走了。”易楚珩一頓又說:“要不是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剛剛好,我也不會真那麼做。”

    “你真的相信那老人說的話?”

    “無所謂相不相信,只是覺得試試也無妨。”

    郭益安知道易楚珩近日的壓力有多巨大,才會連這麼迷信的事,超鐵齒的他都悶著頭幹,“美國那邊……還是不回復你的電話?”

    “嗯。我在想,我是不是要再親自過去一趟?”

    “不好吧?你爺爺跳過繼承順序推你上位,你叔伯到現在都還不甘心、小動作不斷,你再唱空城,不等於將易天拱手讓人?”

    說到這,易楚珩就想歎氣,“易天是我爺爺一生的心血,我也沒有意思要一個人獨佔,但他們實在是……唉,也不知道他們的腦袋在想什麼,竟然為了節省成本買進有瑕疵的藥材,搞到爺爺得拖著病體親自出面公開向社會大眾道歉、賠償不說,還毀了易天多年建立起來的信譽。”

    “幸好你爺爺還有你,那些難關都過去了。”郭益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黑掉的企業要洗白不容易,也幸得易楚珩夠魄力,把有問題的藥品全部回收,再推出新的主流產品橫掃藥妝市場,這才讓易天起死回生,重新在製藥界站有一席之地。

    “但是我一個人扛得好累,益安,如果我扛不起來了怎麼辦?”易楚珩也不想這麼唱衰自己,他的父母因飛機意外雙雙離世了,他又沒有半個兄弟姊妹可以依靠,真的覺得自己好孤單。

    “不會啦,你只是一時不順,熬過去就好了。”之前更大的難關他都安然度過了,沒道理這一次會過不去。

    “益安,你來幫我好不好?”易楚珩再一次提出請求。

    “楚珩,不是我不幫你,製藥我完全外行,你也知道,我媽就希望我本本分分做一個好律師,把我的家庭照顧好,這也是我想要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夢想,而他的夢想早圓了,他只想繼續這樣走下去。

    兩人相交多年,郭益安的心易楚珩又怎麼會不明白,“抱歉,又為難你了。”

    “是我野心太小,才會把握不住這個功成名就的好機會。”

    “呿。”易楚珩輕斥一聲,很不甘願的承認道:“律師界誰不認識你郭大律師,你靠自己就已經夠功成名就了好嗎?”

    “厚,你終於承認我的實力了哦?”

    易楚珩先賞他一記白眼,才言歸正傳,“如果我真的找到一個願意和我假結婚的女人,所有細節你負責?”

    “那有什麼問題,這是我的本行,念在你是我多年老友的分上,律師費收少少就好。”這是玩笑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啊。

    “最好是收少少啦。”易楚珩笑著舉起酒杯,郭益安也笑著拿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兩人把酒話當年,聊得好不歡快。

    同時間,另一頭,童家家的租屋處。

    “家家,真的很抱歉。”房東太太再一次滿懷愧意的說。若不是她和老伴就靠出租這幾間套房吃飯,她也不會想請家家這麼乖巧的好房客退租。

    “房東太太,您千萬別這麼說,您讓我積欠了那麼多個月的房租,我已經很感激您了。”童家家由衷的感謝道,她隻身北上謀職,多虧遇到這麼好心的房東太太,她才能有一個溫暖的窩,可以安穩的過日子。

    “房東太太,扣掉押金,我還欠您……”

    “不急。”房東太太打斷,“剩下的那些租金你慢慢還就好。”

    “謝謝您,我一定會還的,還是我寫一張借據給您……”

    “不用了。”房東太太再次打斷她,“你就像之前付我租金的時候一樣,匯到我的帳戶就好。”

    “好,我會在月底前把套房空出來。”

    “家家……”房東太太不舍的握著童家家的手,心裡想著,家家就像她的孫女一樣,她一定會很想念家家。

    童家家展開一個甜美的笑靨,安慰擔心她的老人家,“您和房東先生都要好好保重身體,我就不去和您們說再見了。”

    房東太太點點頭,又緊緊抱了童家家一下,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關起家門,童家家環顧著這個她住了一年的家,離開這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不過她有手有腳,肯定不會餓死。

    她盤起腿坐在地板上,拿出手機上網尋找工作,她知道以她目前的狀況,她沒資格挑工作,但非到萬不得已,她還是會朝成為美甲師之路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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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連續好幾天,由於童家家都沒有收到面試通知,她只好厚著臉皮拿著自己的作品集,到每一間她投過履歷表的美甲沙龍毛遂自薦。

    大環境不好,一般小型的美甲屋不是個體戶,就是幾個興趣相投的好朋友合資,根本不需要再額外聘人手,她連投履歷表的機會也沒有,陳栩妤的美甲屋就是屬於這一類,而大型的美甲沙龍重視的不只學歷還有證照,她卻兩樣都沒有,自然在第一關就被刷掉了。

    這幾日,她拜訪五間美甲沙龍,至少有三間會把她直接請出去,剩下的那兩間也只是稍微和她談一下話,便請她回家等消息。而眼下這一間,是她今天拜訪的第五間,也是唯一一間請她到會客室和店長面談的,前面四間她只走到櫃檯,就被櫃檯小姐直接請出門了。

    炫采美甲沙龍是全台數一數二的連鎖專業美甲店,童家家此刻正坐在一間裝潢得十分時尚的會客室裡,緊張地看著正在審閱她作品的店長許蘊菁。

    許蘊菁今年三十三歲,裝扮入時,一看就是能力很強、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童家家一直很羡慕像許蘊菁這樣的女性,不只是因為她們擁有一切她所沒有的外在條件,更是因為她在她們身上看到滿滿的自信,以及永不妥協的奮鬥精神。

    “童小姐。”合上童家家的作品集,許蘊菁抬起頭來,一臉認真,並沒有因為童家家不夠體面的外表而輕視她,“你的作品我很滿意,但我們是一間專業的美甲沙龍,你不是相關科系畢業又沒有證照,所以很抱歉,我不能錄用你。”她欣賞童家家的才華,但公司有公司的規定,就算她是店長,也不能不遵守。

    “店長,拜託您,我一定會認真學習,請您給我一次機會。”童家家很誠懇的請求,她知道這是一個凡事講求證照的時代,她也早計畫好今年要去考美甲證照,誰曉得陳姊會……唉,她也很無奈啊。

    見童家家如此懇切又積極,許蘊菁凝神考慮了會,覺得童家家是個可造之材,就這樣放棄她太可惜了,於是通融道:“童小姐,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先去考取二級證照再來找我,我保證一定錄用你。”

    果然還是不行,童家家勉強一笑,“謝謝店長。”

    “不客氣。”許蘊菁頓了會,好人做到底的又說:“童小姐,希望你下次再來炫采的時候,我能夠看到你更專業的一面。”見童家家似乎不太瞭解,她再說得具體一點,“你應該也知道,你的外表看起來比你的實際年齡小了許多吧?”

    當她看到童家家的第一眼時,真的有點兒被嚇到,不施脂粉不說,還穿得很隨興,不過這都還是其次,有人天生高 成熟,十八歲看起來像二十八歲,有人天生嬌小可愛,二十八歲看起來像十八歲,而童家家就是屬於後者,且情況是偏嚴重的那種。

    見童家家點頭,許蘊菁才接著說:“我們是服務業,第一印象很重要,過分年輕會令客戶無法產生信賴感。以你來說,你的個子嬌小,就更需要穿高跟鞋來襯托自己,你的樣貌可愛,就得靠化妝來增加自己的成熟度,娃娃頭不是不能剪,但稍微染燙一下會更好,還有你的穿著……童小姐,我說這句話希望你不要生氣,你乍看真的很像童工,我想,任何一位老闆都不會想聘用這樣的你。”

    聽完許蘊菁給自己的建議,童家家心中只有滿滿的感激,也不禁要想起陳栩妤,陳姊也曾經對她這樣說過,她也不是不曾像許蘊菁說的那樣打扮過自己,只不過……唉,只能說有一好沒兩好,在第三個常客發現自己的男朋友竟看著她流口水,當場翻臉從此未再來店裡光顧後,陳姊決定讓她還原本色,對,就像她現在這般容易讓人無視的樣子,當然,壞人除外。

    童家家微笑的站起來,收回自己的作品集,覺得自己短時間內做不到許蘊菁的要求,所以她也不敢向許蘊菁承諾什麼,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她非常願意在許蘊菁的手底下工作。

    “謝謝店長,再見。”

    她會再來嗎?許蘊菁看著童家家離去的背影,有預感她會再見到童家家,因為她在童家家身上看到一股不向環境低頭的堅毅韌性。

    走出炫采,童家家心中不無失望,被拒絕了這麼多次後,她才發覺自己當初有多幸運,陳栩妤竟願意錄用毫無美甲經驗的她,且一路不藏私的栽培她,甚至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疼愛,教會她所有媽媽應該教她、卻沒教過她的事。

    童家家知道自己差不多快山窮水盡了,但她仍然不放棄希望,繼續堅持追逐自己的夢想,屏除腦中的雜思後,她挺起胸膛、帶著決心,往下一個可能的工作機會前進。

    易天製藥。

    下班時間已過,易楚珩的辦公室裡炮聲隆隆。

    “楚珩,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出包,你再不爭氣一點,我真的沒辦法再挺你了。”易楚珩的叔叔易慶榮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心裡想著,雖然他不是接班的第一順位,但比起在侄子手底下做事,他寧願當個永遠的老二。

    “楚珩,MST的投資案你拿不下來,這我能理解,但你怎麼連幾件小小的藥材採購案都處理得亂八七糟,若你無心經營易天,我勸你快些從總裁之位上下來,免得誤人誤己。”易楚珩的伯父易宗恒一臉痛心地說道。原本該他的位置卻被侄子搶走了,他怎能不快些在侄子羽翼未豐之前把大位搶回來?

    易楚珩無法反駁,只能低著頭站在一旁挨駡,不明白自己為何屢屢做出錯誤的裁示,這太不像他了。

    “楚珩,不懂就要問,不要自作聰明,易天的股價已經連跌好幾天了,再這樣下去,那些個大股東就要殺到公司來了。”易慶榮說得宛若他有多擔心易楚珩似的,天知道他近來扯了易楚珩多少次後腿。

    弟弟已用股東們打臉侄子,易宗恒身為兄長,自是得提高規格再給易楚珩洗臉,“楚珩,要不是有你爺爺為你護航,你也坐不上這位置,現在你爺爺的身體愈來愈不好,你再這麼不長進,教你爺爺怎麼安心待在家裡休養?”

    “楚珩,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以為有你爺爺為你撐腰,你就這樣有恃無恐、獨斷獨行,看看你那些個堂兄弟們,哪一個不是每天戰戰兢兢、安分守己的為易天奮鬥,你要多學著點,知道嗎?”易慶榮嘴巴上說堂兄弟們,但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兒子們。

    易宗恒哪肯吃下這個暗虧,他二話不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楚珩,沒人奢望你能一個人撐起易天,你身邊還有這麼多親人可以幫你,你要是不好意思找我和你叔叔幫忙,你就去找你的堂兄弟,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很用心幫忙你的。”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句,修理易楚珩修理得可爽快了。

    儘管是一件爽事,但話說多了總是會口渴,就在易宗恒兄弟喝水解渴時,易楚珩的手機響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後,立刻藉故請走兩位長輩,“不好意思,伯伯、叔叔,是一通很重要的電話。”

    聞言,兄弟倆相互使個眼色後,相偕離開。

    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合上,易楚珩才接聽手機,“林秘書,沒事的話,你可以下班了。”

    “是,總裁。”

    原來易楚珩早事先交代過自己的秘書林淑莉,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他的叔伯進入他的辦公室超過十五分鐘沒出來,就立刻打電話給他。

    可惡!易楚珩高高抬起拿手機的手,想摔手機洩憤,可他終究是忍住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一直做出錯誤的判斷?就算有人暗中設計他,他也應該要像從前一樣,輕輕鬆松就能化險為夷才對,怎麼會每一次都栽跟頭呢?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難道就像他的叔伯說的,他根本沒能力扛起易天,之前是他運氣好,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衝破難關,終至得到爺爺的認可,讓爺爺把易天交給他?

    易楚珩頹然的在沙發上坐下,用雙手蒙住自己的臉,再一次想起老人對他說的話,他不敢說老人是個活神仙,但開春都還不滿一個月,他就從一個倍受看好的接班人落難至此,再不想個辦法讓自己恢復往日雄風,他真的會保不住總裁的位置。

    要再去找另一個童家家嗎?易楚珩考慮著,最後下了一個決定,就再等個幾天看看,若他還是拉不回自己的聲勢,他就再去找另一個童家家。

    找不到,還是找不到工作,眼看再過三天就是月底、她就要無家可歸了,童家家再高的志氣也要被打趴到地上,偏偏又遇到二二八連假,豈不天要亡她?

    晚上十點,童家家躺在單人床上,用棉被把自己的臉蒙起來,痛駡著自己,她是眼瞎了嗎?怎麼會沒注意到今年的二二八是四天連假呢?

    現在怎麼辦?假日去餐廳應徵工讀老闆會理她嗎?童家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想用棉被把自己悶死。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手機鈴聲,她伸出一隻手,摸來放在床頭的手機接聽,“喂?”

    “家家、家家……”

    聽見舅媽王秋菊恰似哭喊的聲音,童家家心一驚,連忙掀開棉被坐起來,“怎麼了,舅媽,你在哭嗎?”

    “家家,怎麼辦,你表哥他、他……”

    “表哥他怎麼了?”

    “他跑路了。”

    “跑路?”童家家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知道表哥不學無術,又不甘心接手舅舅的果園,但也不至於弄到要跑路啊,“表哥為什麼要跑路?”

    “他欠組頭好多錢還不了,就跑路了。”

    “什麼?”童家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舅媽,你和表哥已經玩六合彩玩掉一片果園,還不怕嗎?”

    六合彩是地下博奕,曾經十分盛行,雖然近幾年比較退燒,但還是有很多人暗中在玩。

    “我沒有,我也不曉得你表哥還在玩,是組頭剛剛找上門來,我和你舅舅才知道的。”

    覆水難收,童家家只能趕緊幫忙想辦法解燃眉之急,“欠多少?”

    “三、三、三……”

    “三十萬?”久久未聞回應,童家家差點兒一口氣沒喘過來,“三百萬?!”

    “嗯。”

    童家家聞言直想尖叫,“表哥瘋了嗎?”把舅舅剩下的果園統統賣掉,也不見得賣的到三百萬。

    “家家,現在就只有你可以救你表哥了,你今天晚上趕快夢一組明牌……”

    “舅媽!”童家家喝停她的話,好後悔自己的少不經事,才會害舅媽和表哥陷入賭海裡不可自拔。

    “不然怎麼辦?我們到哪裡借三百萬還給組頭?組頭說我們再不還錢,就要斷了你表哥的手筋和腳筋。”

    怪她對吧?她都逃到這麼遠了,舅媽還是要怪她?童家家覺得自己好無辜,不想承擔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卻又不能見死不救,“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籌三百萬給你。”

    “什麼時候?組頭說只給我們三天的時間。”

    “好,錢我最晚後天匯給你。”

    債務有著落了,王秋菊這才升起愧意,“家家,對不起……”

    光一直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表哥就是仗著有家人會替他還債,才會執迷不悟。想到這,童家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是啊,她早該覺悟了,她沒有能力、也不想再為表哥擦屁股,所以就斷了吧,徹徹底底和那個家斷了吧,或許這才是她報答舅舅一家養育之恩最正確的方法。

    童家家又慎重考慮了會,才淡然的開口,“舅媽,謝謝你和舅舅的養育之恩,這三百萬,是我能給你們最後的報答,三天后,我會換掉手機號碼。”說完,她結束通話,再關掉手機。

    童家家放下手機,四顧茫茫,她話說得大聲,但她身邊一個朋友也沒有,連三百塊都借不到了,去哪裡籌這三百萬?她自嘲著,無盡的悔恨也在此時再一次蠶食著她的心,讓不輕易掉淚的她忍不住掩面痛哭。

    她錯了,是她太愚蠢,才會害敦厚老實的舅舅被六合彩害到連祖產都快守不住。

    她自小多夢,但大多醒來後就忘了,突然有一天,她意識到她的夢可以預知未來,就在這時,她的舅媽迷上玩六合彩。

    她天真的以為,如果她夢到會中獎的號碼,舅媽就發財了。然後,她真的夢到號碼了,舅媽也真的中獎了,這樣的情形一次、兩次、三次之後,她成了舅媽口中的活財神。

    然而,夢境不是她所能控制,也不是她想夢就能夢得到,漸漸地,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日日夜夜壓迫著她,她愈來愈害怕面對每天的早晨,因為她又沒有夢到舅媽想要的那個夢。

    被逼到最後,她不得已開始瞎猜,想著杠龜也好,那表示她的夢不准了,這樣舅媽就會放過她,也不會再玩六合彩了。但她太低估人的賭性,尤其是曾中過大獎的人的賭性。

    輸掉了所有贏來的錢、再輸掉所有積蓄,而那一片被舅媽和表哥賭輸掉的果園,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不能待在舅舅家了,再繼續待在舅舅家,舅媽和表哥就不會死心,更可能會為了想贏回輸掉的錢而賭得更大,所以她收拾簡單的行李,告別疼愛她的舅舅來到她夢想中的臺北……

    想到這兒,童家家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命令自己要堅強起來,天無絕人之路,不管是好活還是賴活,只要還活著,她的未來還是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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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9:24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賺錢最快的方式就是下海,但她急需三百萬,老闆會先借她嗎?低頭看著自己一點也不火辣的身材,童家家悵然地笑了,雖然她仍保有處子之身,可她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漂亮妹妹,就算老闆肯幫她找恩客,她又能有多少行情?

    三天,她只有三天,她又不認識什麼有錢的大老闆、大總裁……思及此,童家家的腦海裡跳出一個人,對了,易楚珩!易楚珩就是一個有錢的大總裁。

    童家家連忙取來自己的包包翻找著,她記得沒丟掉,在哪裡?易楚珩的名片……找到了!她如獲至寶的將名片緊緊壓在自己胸口,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用她的初夜向他先預支三百萬,他應該會答應吧?

    童家家顫抖的拿起手機開機,再顫抖的撥出號碼,隨著接通的鈴聲響起,她的心臟也如鼓一般急遽跳動。

    接電話接電話,拜託,接電話。童家家不停的默念著,終於,鈴聲停止,接著傳來一串低沉的嗓音——

    “我是易楚珩。”易楚珩分心說道,他現正在書房裡加班。

    對方久久未回應,他再道:“不說話,我要掛電話了。”

    “等一下、請等一下。”童家家連忙出聲,深怕易楚珩真掛了她的電話,那她可能就沒有勇氣再打了,“易先生您好,我是童家家,您還記得我嗎?”

    童家家?她怎麼會打電話給他?易楚珩一時沒注意到童家家不同於上次的稱呼與態度,他神色一變,快快放下手上的工作,專心與她對話,“記得。”

    太好了,他還記得她。童家家按捺下狂喜再道:“請問,您還需要我和您假結婚嗎?”

    她真是為了這件事打電話給他。易楚珩大喜之餘,也有點困惑,“為什麼改變心意?”

    “我……”

    “算了。”易楚珩截下她的話,“我們見面談,你在哪裡,我過去接你。”如果說,他上一次向她提起這個交易是無意的,那這一次他就是有心的了。

    “我在……”童家家和易楚珩約在一個離她家最近的捷運站口見面。

    “好,我馬上出發。”

    易楚珩收線後,隨即再撥出電話,“益安,成了,你趕快幫我擬假結婚的契約,愈完備愈好,明……後天晚上好了,帶你老婆和印章到我家裡來,就這樣,掛……”

    “等一下!”郭益安大聲喊停,早被好友的話嚇到心驚肉跳,“楚珩,你現在是走投無路,想死馬當活馬醫嗎?”

    “對。”

    還對咧,郭益安坐不住的站起來踱步,“楚珩,你醒醒,那老人說的話怎麼能信?”

    “不然怎麼辦?再不想個辦法阻止我的衰運,不用別人轟我下臺,我自己就先摔死了。”他已經算不清楚這幾天他又做了多少次錯誤的決斷,再這樣下去,他不自動引咎辭職,怎堵得了悠悠眾口?

    “楚珩,你冷靜一點,我們再想別的……”

    “我很冷靜,我決定這麼做,掛電話了。”語畢,易楚珩快步走出書房,抓起大衣和鑰匙,用跑的出門。

    易楚珩和郭益安通話的同時,童家家還不相信自己成功了。

    這是真的吧?她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小手臂,會痛,是真的……耶!她開心到整個人跳起來,可下一秒,她意識到一個事實,瞬間,她的心涼透了。

    她真的要為了幫表哥還債把自己賣掉嗎?童家家怔忡的自問著,這時,心底的一個聲音告訴她——不值得,你並不欠表哥什麼,所以,回絕易楚珩吧。

    對,回絕易楚珩,那樣她就……不,不可以,舅舅就表哥這麼一個兒子,回絕易楚珩,那舅舅怎麼辦?

    她不可以臨陣抽腿,她已經答應舅媽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幾番天人交戰後,童家家最終選擇了面對殘酷的現實,賣了自己,她還剩下什麼?她再一次自問著,而答案只有一個,她只剩下骨氣而已,一點用都沒有。

    但如果答應假結婚,她就有一千兩百萬,扣掉三百萬她還有九百萬,可以去買一間小套房,再開一間小小的美甲屋,她的未來會比現在更光明,她的人生會比現在更有價值。

    思考完,童家家不再猶疑,她堅定的從衣櫥裡拿出旅行袋,把套房裡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裝進去,穿上外套後,她留下套房的鑰匙,默默許下誓言,走出這裡,她的生命也重新歸零,而她的新人生,就從她與易楚珩契約失效的那一秒開始。

    易楚珩駕著一輛百萬名車在黑夜裡馳騁,在目的地即將到達時,他遠遠就看見一個小黑影站在捷運站口,童家家把頭垂得低低的,雙手向前交握提著一個旅行袋,寒風吹起她的長髮,那瑟縮又蕭然的模樣讓他不禁泛起一陣心疼。

    不久,易楚珩將車子靠邊停,按下車窗喚童家家過來,待她坐上車後,他一句話也不說、不問,便直接將她載往自己的住處。

    “喝杯溫熱的開水暖暖身體吧。”等童家家把玻璃杯接過去,易楚珩才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溫熱的玻璃杯溫暖了童家家冰凍的雙手,而易楚珩貼心的舉動,則安撫了她緊張的心情,“易先生,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易先生?您?易楚珩終於發覺童家家的不一樣,但這個問題他可以晚點再研究,“你先說,為什麼改變心意?”答案他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先瞭解一下。

    “我急需三百萬。”童家家看著手上的玻璃杯說,不想多做解釋,但她知道自己非給他一個解釋不可。

    果不其然,易楚珩開口追問了,“為什麼突然需要三百萬?”

    童家家喝了幾口水潤潤自己乾澀的喉嚨,才望向他坦然的回答道:“我父親早逝、母親改嫁,是舅舅、舅媽把我養大,去年之前,我一直住在南部的鄉下。我舅媽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我表哥欠了人家三百萬,對方說三天之內要還,不然就要斷了我表哥的手筋和腳筋。”

    聽完來龍去脈,易楚珩只覺得童家家好傻,竟然為了報恩不惜出賣自己,而他雖無意趁人之危,卻不能不抓住這個可能讓自己翻身的契機,“所以?”

    “所以我想向您先預支三百萬。”童家家停頓了下,提起勇氣再說:“用我的初夜。”

    她不只傻,還很愚蠢。話雖如此,易楚珩也不免要同情她的處境,“不值得。”

    童家家擰眉,“易先生是指……”

    “為了一個賭徒,不值得。”

    不料童家家卻回,“用三百萬換一輩子的自由,很便宜。”

    “什麼意思?”

    “我跟我舅媽說,這是我給她的最後報答。”可以給他知道的,她一個字也不會保留,不可以給他知道的,她會永遠藏在心底。

    幸好,她雖然傻又蠢,但不會一味的犧牲自己,還有救。聽童家家自白到這裡,易楚珩不必再費心去研究,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小看了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會記住她給他上的這一課。

    這麼想著,易楚珩看待童家家的眼光也變得不同,而情勢既然有所轉變,交易的條件自然也得調整一下,“童小姐,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提出的條件。”

    “易先生……”

    “別急,先聽我把話講完。”易楚珩接著又說:“簽約金三百萬,一年之後我照樣給你一千兩百萬,同意,我們就繼續談,不同意,請便。”

    “你……”童家家瞠眼,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

    “這是一樁交易。”易楚珩先回答她眼底的疑問,再強調,“從一開始我就說了,我需要的是一段一年的婚姻。”

    是啊,他需要的是一個假老婆,但那個假老婆不一定要是她啊。感受到易楚珩滿滿卻不願承認的好意,童家家暗暗再推翻前言,他不是一個怪叔叔,撞到他是她今生最大的福氣。

    “謝謝你,大叔。”她由衷的致上謝意,看見易楚珩的表情僵了下,她登時笑開了,“大叔不喜歡我叫你大叔嗎?”

    她分明是故意的,這個利用自己可愛樣貌欺騙社會的小騙子。想是這麼想,易楚珩倒也覺得挺有趣的,也就暫時放她一馬,沒當場拆穿她,“我說不喜歡,你會改嗎?”

    “不會。”

    就知道!易楚珩站起來,“走吧,我先把簽約金給你,再帶你熟悉一下環境。”話落,他往書房走去。

    童家家快快放下手上的水杯跟上,“先給我簽約金,大叔不怕我連夜帶著錢逃跑嗎?”

    易楚珩沒有回答,逕自道:“這裡是書房,也是我的辦公室,我放在書桌上的東西你不能亂動,其它的,你只要物歸原位就好。”他先交代,才道:“錢要匯到哪裡?”

    她夢見過這裡!童家家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睛,所以她夢裡的那個男人就是易楚珩?她望向書桌,對,就是這些報表,他就是……

    “怎麼不……”他轉身,見童家家直盯著書桌瞧,於是問道:“你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我在問你話你都沒聽見。”

    “哦。”童家家趕忙拉回視線、收回心思,再伺機借題發揮,就見她拿起書桌上的一張報表,狀似不經意的說:“沒有啦,我是看這張損益表真漂亮,好像事先設計好的那樣,才會……”她乾笑了幾聲,“大叔別見怪。”

    才剛剛跟她說不要亂動他書桌上的東西,她就亂拿,易楚珩本想念她個幾句,聽到她後來的話,他登時改了口,“你看得懂損益表?”

    “哦,我沒向大叔報告嗎?我高商畢業。”這是事實。

    易楚珩接過她手上那張損益表仔細看了下,“你覺得這家藥廠的財務造假?”他正準備並購這間小藥廠,下個星期一就要報價了。

    童家家裝傻,“什麼造假?”

    “你剛剛說這份損益表像是事先設計過。”

    “哦,那個啊,沒有啦,我只是覺得它太平衡了,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哪一次不是算收入和支出算到頭破血流,哪能這麼一目了然?”童家家故意欲蓋彌彰,“這家藥廠的老闆真不簡單,抓利潤抓得這麼准,肯定每一年都賺大錢,投資它的股東們也肯定會緊緊抱著這一隻金雞母,絕對不會賣掉。”

    也就是說,他可能高估了這家小藥廠的市值?無心再管其它,易楚珩急急的坐進書桌前的那張椅上,說:“家家,你自己四處看看,累了就去客房睡。”

    “哦。”

    搞定!童家家竊喜的溜出書房,而後躲在門邊偷看易楚珩,心中萬分感謝老天爺賜給她這個報恩的機會。

    她記得那是她搬上來臺北之後的事,某一天早晨醒來,她發覺自己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境十分清晰,唯獨夢裡的那個男人,他的臉是模糊的,但她就是知道他是一個陌生人,場景也是她從未見過的,而她並未參與其中,她就像是一個觀眾,看著他演獨角戲。

    這是一個預知夢,還是一個無意義的夢?她不確定,直到她反復夢見他,夢境不盡相同,但除了他的臉,一切都是栩栩如生,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為什麼會一再夢見他?她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都沒有答案,只是隱約的感受到,他可能會出現在她的未來。

    於是,她開始刻意記住有關他的夢,她想,或許有一天他們真的會變成朋友,那麼,她就可以暗中助他避禍,只是她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易楚珩。想到這兒,童家家突然感覺有些疲倦,她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閉上眼睛讓自己稍事休息。

    她不記得父親,和母親也早已斷了聯絡,這是她的命,她認了,但對於易楚珩,她不會輕易認命,她會牢牢抓緊那些夢,化解他的危難同時翻轉自己的人生,讓他們都能成為彼此生命中真正的貴人。

    心中再無懸念,睡意也跟著襲來,童家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然而,臨睡前強烈的報恩意念,卻牽引著她往夢的世界走去,讓她無法一夜安眠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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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9:41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翌日早上十點,溫暖的陽光從窗臺揮灑進來,剛剛醒來的童家家舒服的躺在一張雙人床上,還不準備起床,因為過往的經驗告訴她,她不能馬上起來,不然她的記憶就會像斷了線的風箏,再也尋不回來 ,她得趁著自己還記憶猶新時,牢牢記住昨晚那個夢。

    那是一個關於易楚珩的夢,他可能又要遇到不好的事情。童家家擰起柳眉,不禁擔心起易楚珩的安危。

    她的夢是這樣的,只要夢見的是她認識的人,實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她當然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按照她昨夜的夢境,持刀找他算帳的是一個吃醋的前夫,而地點是在一個室內的停車場,也就是說,這起襲擊事件與他交往的女人有關,那就別怪她一把火燒了他的桃花林,總之先度過這關再說。

    童家家翻身下床,這才發現不對勁,她怎麼睡在床上?又發現自己上身只剩下一件保暖衣……是誰幫她脫掉外套和毛衣的?

    這兒只住了兩個人,這些事還能是誰為她做的?童家家心一暖,看見自己的旅行袋和包包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索把整個旅行袋提進浴室裡,先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再出去感謝易楚珩又一次對她的厚愛。

    “大叔。”

    聞聲,正在吧台裡煮咖啡的易楚珩笑著回道:“餓了吧,快過來吃早餐。”他也剛剛起床不久。

    “好。”童家家快快在他面前坐下,看見烤吐司機旁放著一條吐司,她立刻說:“我要吃蒜味的。”話落,她轉動座椅環顧著他的家,覺得這兒就像是連續劇裡有錢人的家,什麼都很高檔、很氣派,而這個小酒吧是她覺得最特別也最吸引她的地方。

    易楚珩拿出吐司抹上蒜味醬放進烤麵包機裡,隨口閒聊,“睡得還習慣吧?”

    “什麼習慣,簡直是睡在天堂裡。”

    這個比喻一點兒也不誇張,且完全出自她的內心,童家家接著致謝道:“大叔,昨天晚上謝謝你。”

    他微笑,不想過問她的私事,卻又忍不住,“你怎麼會這麼瘦?”他昨晚抱她到客房睡覺時,才發現她比他預料的輕好多,幫她脫毛衣時……天啊,他懷疑她身上根本沒長肉。

    “沒錢吃飯啊。”童家家說的是事實,也是很努力的在討人疼,“我前任老闆欠了我三個月的薪水,每個月我都會固定匯給我舅媽五千塊零用錢,還要付房租……對了,我得再預支幾萬塊還積欠的房租,這半年我一直在吃老本,幸好遇見你,不然我大概要去睡地下道了。”和阿輝伯一起。

    “你老實說,你舅媽是不是虐待你?”才會害她長不高又瘦巴巴。

    “沒有啊,你怎麼——”童家家慢半拍會意過來,“我個子不高是遺傳我媽,跟我舅媽沒關係啦。”

    “真的嗎?”易楚珩不太相信。

    “我騙你幹麼?”

    說到她的舅媽,易楚珩也想起那件昨晚就該辦妥的事,“我們先去匯款好了,免得又忘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易楚珩將放在書桌上的筆電開機,進入網路銀行後,他讓出位子。

    幾分鐘後,童家家完成了匯款,她欠舅舅家的恩情還完了、欠房東太太的房租也還完了,只剩下他的了。

    “謝謝你,大叔。”

    嚴格來說,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謝謝,但這句話說出來太傷人,易楚珩再次以微笑帶過,“走吧,快吃飽我們好出門。”

    “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哦。”

    再度回到吧枱,吐司烤好了,易楚珩將烤好的吐司放到盤子上,再端到她的桌前,他接著拿起咖啡壺,“還是你比較想配溫鮮奶?”他有些苦惱的對著她說,擺明調侃她。

    “呵呵呵。”童家家假笑了幾聲,“很好笑。”

    易楚珩為她調了杯拿鐵,之後他一邊喝著黑咖啡,一邊欣賞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他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不要告訴我你又要穿這一套衣服出門。”

    “我已經換過了。”

    “哪有?你昨天就穿這樣了。”易楚珩想了下,他第一次看到她,她好像也是穿這樣。

    “我有三套,一模一樣的。”外套不算的話。童家家一頓又說:“沒別套了。”

    易楚珩直覺反應,“又是因為沒錢嗎?”

    “一半一半,我的工作適合穿這樣。”

    “什麼工作?”

    “美甲。”

    易楚珩楞了下,“你不是學商嗎?”

    “那是我舅舅叫我念的,他說學商比較好找工作。”童家家一邊一五一十的報告著,一邊吃著他為她做的美味早餐。

    “所以你會留著娃娃頭也是因為沒錢?”前面的瀏海她自己修不用錢,後面的發長請朋友幫她剪短也不用錢。

    童家家乾笑了幾聲,沒回答。雖然他沒說出來,但他應該發現了吧,答案是一半一半,裝小有時能享有不少優惠。

    “你不覺得你這樣欺騙社會很惡劣嗎?”易楚珩的語氣像是和她在討論今天的天氣,而他會改變心意拆穿她,是因為他覺得把這事說清楚,他們日後才好相處。

    他果然發現了。“你不知道在大城市求生存有多困難嗎?”童童家以問答問。

    再說句更實在一點的話,她要是不這樣魚目混珠,他又怎麼會難以自製的對她散播愛?

    易楚珩不得不同意她的辯解,“被抓包怎麼辦?”

    “沒經驗,不知道。”童家家回答得順口極了。

    算他一時腦殘。易楚珩接著再問:“所以你還要再繼續這樣下去?”

    “會干擾到你嗎?”童家家反問,如果會的話,她可以稍微調整一下。

    “不會。”

    “是嗎?”雖然他說得斬釘截鐵,但童家家覺得自己還是買個保險,先舉個最嚴重的例子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免得他負荷不了當場炸開,那就難看了。“等等你帶我出去可能會被誤以為帶女兒出門哦。

    “哪會這麼誇張?”

    不會嗎?童家家突然玩心大起,“要不要試試看?”

    光想像她喊自己爸爸,易楚珩就想一頭撞死了,哪還需要再試,“不用了。”

    愈想愈好玩,童家家遊說道,“你不覺得不錯玩嗎?”

    她這是明著坑爹嗎?易楚珩板起臉來,“你吃飽了嗎?”

    “差不多了。”童家家把手上最後一小塊吐司放入口中,接著把杯子裡剩下的拿鐵喝完,再拿起一張紙巾拭淨自己的嘴。“好了,我吃飽了,我們出發吧。”

    易楚珩為兩人安排的第一站——珠寶店。

    “挑挑看?”坐在玻璃櫃前方,易楚珩溫柔的對著坐在身邊的童家家說,假裝沒看見服務小姐滿眼的問號。

    “我們的結婚戒指?”童家家故意說,等著看服務小姐的下巴掉下來。

    “嗯。”

    看見服務小姐一臉嚇壞的模樣,童家家竊笑的信手一指,“這個好了。”

    易楚珩看著發愣的服務小姐,“不能試戴嗎?”

    “可、可以。”服務小姐連忙回神招呼貴客,但她說出口的話卻是——“小姐,請問你今年幾歲?”

    “啊?”

    “不是,是請問你的戒圍幾號?”服務小姐連忙尷尬的改口。

    “我不知道耶。”

    “沒關係,那我先幫你量一下戒圍。”

    “麻煩你了。”說著,童家家笑咪咪的伸出手。

    服務小姐拿著戒圍測量器幫童家家量戒圍,覺得這根本是一隻小朋友的手,不禁要想,他們真的是一對戀人嗎?她是不是要趕快打電話報警?

    量好之後,服務小姐一臉歉意說:“先生,不好意思,小姐的戒指需要特別訂制。”店裡真的沒有一款童家家能戴得剛剛好的婚戒。

    童家家完全不以為意,她催著易楚珩試戴,“大叔,你戴戴看你的戒指,如果尺寸剛好我們就買這一對。”

    大叔?服務小姐心裡的警鈴登時拉得更響了。

    “剛好耶。”童家家笑咪咪的對著服務小姐說:“小姐,我們還要加買一條白金項鍊。”

    “幹麼要加買白金項鍊?”易楚珩不解的問。

    服務小姐頻頻點頭,對啊,幹麼要加買白金項鍊?

    “因為我工作時戴戒指不方便,所以要用項鍊把戒指串起來戴在脖子上啊。”

    “你的工作要一直低著頭,戴項鍊不是會更不方便?”

    不理會易楚珩,童家家又笑咪咪對著看似在發呆的服務小姐喊道,“小姐?”

    真的不能再裝聾作啞了,服務小姐拿出良心勇敢的問道:“小妹妹,你媽媽同意你嫁給這個大叔嗎?”

    聞言,童家家噗哧一聲笑出來,“大叔,你要送給這位姊姊一份禮物,這位姊姊的心腸實在是太好了。”

    服務小姐不解的看著童家家,作夢也想不到她竟會是這個反應。

    “小姐,你幾歲?”易楚珩淡定的問。

    服務小姐下意識答道:“二十二。”

    “她比你大兩歲。”

    “她比我大兩歲?”服務小姐驚呼,當場什麼規定、禮貌都不顧了,她伸長手,“我不相信,證據拿出來。”

    怕拿一張證件不夠看,童家家拿出雙證件證明自己的年紀。

    這怎麼可能?服務小姐拿著雙證件,不停來回比對上頭的照片,事實擺在眼前,但她還是難以相信童家家的年紀竟然比她大。

    不好再叫她姊姊,童家家省略掉稱呼,“你什麼時候有空?”

    “幹麼?”

    “約個地點,我免費幫你做水晶指甲°”

    服務小姐翻了下白眼,把證件還給童家家,氣不過的說:“你真的太壞了。”

    她終於知道啦。童家家笑嘻嘻的比出一根手指,“一條白金項鍊。”

    買好了婚戒,易楚珩帶著童家家來到第二站——百貨公司。

    坐上電梯,見易楚珩按下賣女裝的樓層,童家家猜道:“你要幫我買衣服嗎?”

    “嗯。”他對她的穿著沒意見,但衣服的品質太差了,必須全部換掉,當然,還有她那一雙褪色的黑布鞋。

    與其幫她買衣服,倒不如……童家家賊賊一笑,迅速按下某一個樓層的按鈕,等電梯門一開,她立刻拉著易楚衍,直走到一個賣美甲用品的櫃位前才停下來,“不要買衣服,買這個給我。”

    “你想要這個?”

    “嗯。”童家家心忖,整間店都被陳姊清空了,她放在店裡的工具箱當然也跟著陳姊一起消失了。

    “你買多少穿的,我就讓你買多少這個東西。”

    “可是我不需要穿的,我只需要這個。”

    易楚珩懶得跟她說那麼多廢話,“隨便你。”說完,他作勢走人。

    童家家趕忙拉回他,“好嘛好嘛,我聽你的就是了。”

    “去吧。”

    “耶!”童家家歡呼著,一溜煙沒了蹤影。

    易楚珩好奇的跟過去,這才知道原來女人要有一雙美美的手這麼費功夫,還有,原來那怡似妖怪的長指甲並不是整片黏上去的,而是用專門做指甲的凝膠,從自己的指甲像是焊接一樣加長而來的,她又給他上了一課,雖然他覺得這堂課根本可以直接蹺掉。

    滿載而歸!過了會,童家家手上提著好幾個紙袋,笑得合不攏嘴,易楚珩說要幫她提她也不肯。

    瞧她開心的。易楚珩搖頭直笑,接著兩人來到賣女裝的樓層,他命令童家家至少得選購三套衣鞋,其它的他會給她二張信用卡,讓她自己慢慢買。

    女人置裝可是個大工程,童家家的身形又太過瘦小,要買到合適的女裝就更困難了,她原本想投機取巧買童裝,但她又不是花錢的大爺,就算她可以順利的支開易楚珩,等要結帳時就會穿幫了,不得已她只好一間一間女裝店慢慢找,等她買齊他指定的東西,她已經累到不想動了。

    “回家了好不好?”童家家可憐兮兮的說。

    “女人不是都很愛血拚?”看她連路都快走不動了,戰利品當然全部都在他的手上。

    “我是小妹妹,不是女人。”

    見她一副快死掉的模樣,易楚珩腦筋轉了一圈說:“你買衣鞋加起來的錢,好像超過你買美甲的錢。”

    “真的?”童家家頓時精神百倍,“有多少差額可以給我加買,我想要多買幾種顏色的水晶。”

    “你不是沒力氣了?”根本不是不愛血拚,重點是血拚什麼。

    “買這個我就有力氣了。”

    “改天你自己再去買。”易楚珩接著又說:“我會對帳,穿的一定要超過美甲,不然就沒收給你的信用卡。”

    一聽,童家家立刻抗議,“哪能算得這麼精准?總是有不小心的時候。”

    “你學商,這點小事難不倒你。”

    可惡!童家家只能暗自飲恨,怪自己太老實,向他報告了太多自己的事,“現在要去哪裡?”

    “回家。”本來是還有第三站,但易楚珩看她累了,所以就取消了。

    “好耶,回家。”童家家快意的勾起易楚珩的手臂,快快樂樂的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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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19:55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和易楚珩同住了兩天,童家家發現他是一個工作狂,除了吃飯、睡覺,他幾乎都待在書房裡工作。

    她一個人閑閑沒事做,想說打掃一下家裡,他卻說有家事幫傭會固定過來打掃,叫她去做她想做的事,她只好再窩回房間,忙一些和美甲有關的事。

    晚飯後,郭益安依約帶著妻子曹侑儷來到易楚珩的住處。

    童家家早等著他倆的到來,“大叔,他就是你的好朋友?”一待客人走進客廳,她立即仰頭甜甜的笑問,仍然是一身黑保暖衣、黑毛衣、黑牛仔褲,但她不得不說真的是一分錢一分貨,她身上這三件穿起來又暖又舒適,也好看多了。

    而剛剛吃晚餐時,易楚珩已簡略的向她介紹過郭益安夫妻。

    大叔?郭益安正想著好友找的這個小嬌妻會不會太童顏了,便聽見童家家這麼喊易楚珩,他登時不客氣的張口大笑,再暗暗吐槽好友:易楚珩,你也有吃癟的一天哦?

    見易楚珩點頭,童家家揚起最可愛的笑臉問候,“郭大叔你好,我是童家家。”

    一聽,郭益安立刻變臉大叫,“什麼郭大叔,是郭大哥!”

    這會兒換易楚珩不客氣的張口大笑了。這就叫做現世報,活該!

    “你和大叔是朋友,我叫你大哥,你不就小大叔一輩了嗎?”

    “我甘願!”郭益安激動到差點岔氣。

    這一個問候完畢,童家家換問候另外一個,“曹姊姊你好,我是童家家。”

    “家家你好,我是曹侑儷。”不似郭益安有那麼多的心思,曹侑儷只覺得童家家好淘氣,就像她給人的感覺,像個可愛的小妹妹,十分惹人憐愛,而光光她一句話就把老公整得哇哇大叫,曹侑儷就給她一百分的印象分數。

    “等一下、等一下。”郭益安要抗議,“你叫我郭大叔,她是我的老婆,你應該叫她郭大嫂才對吧?”

    “所以我沒叫大嫂,叫姊姊啊。”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歪理?郭益安連忙拉好友來為自己助陣,“楚珩你說,是她對還是我對?”

    “都對。”

    踢到鐵板,又還未查明對手的底細,郭益安只能恨恨的對著童家家罵,“你好壞!”

    “謝謝郭大叔的讚美。”

    都說別看朝天椒小小一顆,一顆就辣死你。郭益安二話不說,把童家家列入黑名單裡,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先辦正事吧。”易楚珩說,之後四人在沙發上坐下。

    郭益安打開公事包,一一拿出文件,“這一份是結婚證書,這一份是離婚協議,還有這一張是一千兩百萬的支票,結婚證書的日期是今年的二月二十七日,離婚和支票的日期是明年的二月二十七日,童小姐,你可有意見?”

    “沒有。”

    “這是婚後的生活契約,基本上易先生對童小姐沒有任何要求,不知童小姐是否也比照辦理,還是您有其它的要求?”

    “我有其它的要求。”

    “請說。”

    “在易先生與我有婚約的這一年裡,他不能有其它女人。”

    厚,這根小辣椒果然夠嗆辣!郭益安轉問另一個當事人,“易先生,您可同意?”

    “不同意。”

    這下冏了。職責所在,郭益安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居中協調,但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跳進來蹲這渾水比較好,免得被兩面夾殺,死得更淒慘。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同意?”一直保持沉默的曹侑儷開口了,從頭到尾她都反對這件事,而今她被迫在證婚人處蓋章、童家家又已提出要求,她認為于情於理,她都得站出來為童家家主持公道。

    “這個要求太過分了。”

    “有你的要求過分嗎?”

    易楚珩看向郭益安,“好像你才是我請來的律師。”

    老婆大人他惹不起,郭益安討好的看著童家家,“童小姐,您這個要求似乎有點不太人道?”

    “我沒說要他禁欲一年啊。”童家家說得籠統。

    “可是你叫他不能有其它女人,不就是……”郭益安話音頓住,“童小姐,你指的應該不是你自己吧?”

    童家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你說呢?”

    這下更冏了。郭益安覺得自己要冒冷汗了,“易先生,您要考慮一下……”

    “就這麼決定。”沒讓丈夫把話講完,曹侑麗搶先拍板定案,接著拿起結婚證書,“要我撕掉嗎?”等了三秒鐘,不見易楚衍有任何回應,她當真要撕毀結婚證書。

    幸好郭益安及時阻止了,“老婆,手下留情啊。”

    這逼得易楚珩不得不妥協,“我同意,我同意就是了。”

    “老公。”

    “是,我馬上重新再去擬一份契約。”說完,郭益安快快把桌上的文件收回公事包裡,提起公事包往書房跑。

    看到這裡,童家家好想給曹侑儷拍拍手,“曹姊姊,你現在有空嗎?我幫你做水晶指甲。”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曹侑儷十分樂意的點點頭。

    就這樣,童家家勾著曹侑儷回房做指甲,易楚珩則到書房找好友咬耳朵。

    “益安,快點想辦法。”

    郭益安坐在書桌前,十指不停的敲打著筆電上的鍵盤,“厚,惹到我老婆只有死路一條你不知道嗎?”

    曹侑儷曾經是個法官,後來選擇在家相夫教子,毅然決然辭職了。

    “難不成真叫我當一年的和尚?”

    “你就閉著眼睛,把她騎上去就好了。”死道友不死貧道,他的命可比楚珩的命值錢太多太多了。

    “她那個樣子,你騎得上去嗎?”

    “誰教你要選到一個看起來那麼幼齒的假老婆,怪我嗎?”那個童家家橫看豎看都像個未成年少女,真要吃下去……說真的,會噎死。

    “我只要婚姻,她的外表完全不在考慮之內好嗎?”

    突覺有鬼,郭益安停下十指,“楚珩,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怎麼會提出這樣非人的要求?

    “你沒聽見她叫我大叔嗎?”

    “你不是說她父親早逝,說不定她有戀父情結。”郭益安合理推斷。

    易楚珩才不管童家家是不是有戀父情結,“不行,你快點想辦法幫我偷渡。”

    郭益安不會作這等白日夢,“有我老婆在,還不被抓個現行?不成!”到時候,可就不是被罰跪算盤就可以了事的了。

    “那怎麼辦?”

    “反正你偷用她也不會發現,你就背著她……”郭益安朝他擠眉弄眼,“不就解決了?”

    聽說他今年很衰。易楚珩覺得這真是個餿主意,“不小心被狗仔抓到爆出來怎麼辦?”

    “死不認帳啊,反正用肉眼又檢查不出來。”郭益安想想不對,趕快改口,“不行不行,我老婆背書了,你出軌被狗仔爆料我就死定了,你還是安分一點,靠自己解決吧。”

    這頭兩個男人在狼狽為奸,另一頭的兩個女人——“家家,你確定你真的要這樣做嗎?”閒聊一陣後,曹侑儷關心的問道,與童家家隔著一張茶几而坐,她知道童家家是因為急需要用錢,才會答應和易楚珩假結婚。

    童家家低著頭、手持著美甲工具,細心的在曹侑儷指甲上描繪圖案,曹侑儷說她得照顧孩子,做水晶指甲不方便,做指甲彩繪就好,而兩者相比,做指甲彩繪簡單也快速多了。

    “曹姊姊,不瞞你說,我覺得大叔是上帝派來解救我的天使。”話不能說得太明白,童家家點到為止。

    是啊,依家家的情況,這算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了。曹侑儷點點頭,“你確定就好。”

    短暫的沉默過後,童家家才又開口與曹侑儷閒聊,“郭大哥很愛你。”

    曹侑儷淺淺一笑,“怎麼不叫他郭大叔了?”

    “他要聽得見,這樣叫才有趣啊。”

    真是個淘氣的孩子!這麼想著,曹侑儷更想保護她了,“家家,你放心,有我在,益安不敢亂動手腳。”

    “嗯。”童家家停下彩繪的手,“好了,曹姊姊,你看看這個圖案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就照這樣畫了。”

    曹侑儷伸直手欣賞了下,那是一個不規則的圖形,無法用具象表述,“很別致,我喜歡。”

    聽到讚美,童家家開心極了,再埋頭彩繪指甲,好奇的問道:“曹姊姊,你和郭大哥是怎麼認識的?”

    “法庭,我是法官,他是辯護律師。”

    “哇,曹姊姊這麼厲害?”易楚珩只告訴她曹侑儷是一個家庭主婦。

    “厲害有什麼用,還是有許多正義無法獲得伸張,倒不如待在家裡陪孩子一起成長,人生更快樂、更有意義。”

    “哦,那曹姊姊應該多生幾個孩子才是。”

    “不了,兩個孩子恰恰好。”曹有面接著提醒道:“家家,楚珩在外面真的有很多女人。”她認為童家家會提出那個非人要求只是想捉弄易楚珩,而她暗示要獻身的事,也只是在唬人而已。

    “那大叔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結婚?”

    還找她這個陌生人假結婚……也是啦,銀貨兩訖,沒有感情的糾葛,他日後好脫身。

    “大概是因為易天吧。”曹侑儷感慨的回道,“他的父母在他十歲時意外過世了,易爺爺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最近這幾年易爺爺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他更想做出成績來給易爺爺看,讓易爺爺可以放心把公司的事交給他,安心在家裡養病。”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昧著良心在證婚人一欄簽名蓋章。

    童家家心忖,所以她真的猜對了,他是要讓生病的爺爺放心,才想要找人跟他假結婚。

    “明明就不是個壞男人,偏要遊戲人間,女人換過一個又一個,怎麼勸他都不聽,還愈玩愈誇張,今天是這個、明天帶另一個、後天又換一個,簡直是……”說起易楚珩的風流帳,曹侑儷的嘴巴就停不了,“不知道他的腦袋在想什麼,難道他真想玩到老、玩到死嗎?到時候……”

    童家家靜靜的聽著,對於易楚珩的感情世界她不予置評,她只擔心他會陽奉陰違,繼續和那些女人暗通款曲,那麼,就算她已預知了他的危難,她也是防不勝防“你關他一年也好,說不定他會就此收心,決定做一個居家的好男人,不再浪費自己的人生。”曹侑儷下結論。

    “曹姊姊,大叔的心裡……沒人嗎?”他的情史這麼豐富,總不會都是玩玩的,應該有一、兩個讓他用真心去愛的女人吧?

    “沒聽益安說過,不過我知道他不玩玩不起的女人,一旦對方對他動了真感情,他會立刻甩了那個女人,不再與她往來。”

    “真可憐。”

    “可憐也沒辦法啊,從一開始他就畫好了紅線,想當他身邊的女人,就要遵守他的遊戲規則。”說到這,曹侑儷難掩擔心,“家家,你要管好自己的心,千萬不要迷失,嗯?”畢竟家家要和楚珩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一年,難保家家不會對楚珩曰久生情。

    童家家輕笑了兩聲,“曹姊姊說到哪兒去了,我和大叔是怎麼認識的、又是什麼關係,我們怎麼可能……不會啦。”

    怎麼不會?曹侑儷猜道:“他不是你的菜?”

    聞言,童家家停下手、抬起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曹姊姊,你真是愛開玩笑,大叔那樣還不是我的菜,那我這輩子不就要做尼姑了?”

    “很好。”曹侑儷贊許的撫了撫她的頭,“知道某些菜純欣賞就好。”

    童家家再低下頭彩繪,當她大功告成之時,郭益安也完成新的契約,偕同易楚珩來敲她的房門了。

    “老公,你看,漂不漂亮?”曹侑儷秀著自己的十指。

    “很漂亮。”這可是完全出自他的肺腑之言,不是好聽話,“家家,謝謝你。”

    曹侑儷板起臉、伸長手,“拿來。”

    郭益安把新的契約遞上,曹侑儷逐條細閱,最後她點點頭,“家家,沒問題了。”

    四人再度移師至客廳,幾分鐘後,只剩下完成結婚登記的手續,易楚珩與童家家便是正式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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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20:10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時序進入三月,天氣漸漸轉暖,下午四點半,戶政事務所。

    “易先生、易太太,恭喜你們。”

    “謝謝。”易楚珩接過戶政人員遞來的兩張新身分證,心想,最終,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牽起童家家的手離開櫃檯,直到兩人坐進車子裡,易楚珩才把童家家的新身分證遞給她,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還來不及開口,他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示意童家家等一下,“喂?”

    “易總裁,我是羅伯•貝克,很抱歉,這麼久才回電話給你。”

    手機那頭傳來MST總裁羅伯•貝克爽朗的聲音,易楚珩登時又驚又喜的差點接不下話,“貝克先生您好,您言重了。”

    聽見易楚珩改口說英文、又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童家家猜想這通電話肯定很重要,而打電話來的大約是一個外國人,是以,她告訴自己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

    “易總裁在忙嗎?”他秘密到歐亞分公司視察一個月,現在人在新加坡,想說既然已來到亞洲,就順道飛去臺灣和易楚珩打個招呼再回美國,剛剛打電話進總公司詢問和易天的簽約進度,才知道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已暫停了投資案。

    “沒有,我……”

    哈啾!鼻子突然好癢,童家家忍不住打了大噴嚏。

    聽見噴嚏聲,羅伯•貝克很自然道:“上帝保佑你。”他接著又說:“聽起來易總裁很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們改天再……”

    “請等一下!貝克先生,您誤會了,那是我的新婚妻子,我們正在回家的路上。”

    “原來易總裁結婚了,恭喜、恭喜,我有這個榮幸和你的妻子道喜嗎?”

    “那是我們的榮幸,請您稍待。”易楚珩搗住手機,小小聲的說:“貝克先生要跟你講話。”

    聞言,童家家差點沒嚇死,她急急的擺著雙手,低聲道:“不行啦,我的英文超破。”

    “隨便說幾句就好了,貝克先生對我來說很重要。”語畢,易楚珩按下擴音鍵,“貝克先生,我妻子的英文說得不太好,請您見諒。”

    “哈囉,易太太,祝您新婚愉快。”

    羅伯•貝克特意將語速放慢。

    “Thanks,How are you? My name is童家家。”童家家非常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的謝意與善意。

    “易太太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方便請問您的芳齡嗎?”

    見豪家一臉糊塗,易楚珩立刻在聲邊小聲的做翻譯,她一邊聽一邊點頭,卻熊熊想不起來二十四的英文怎麼說,只好隨機應變,“Ten and ten and four。”

    易楚珩聽了險些沒昏倒,不會吧,這是小學程度的英文耶。

    羅伯•貝克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童家家說了什麼,“易太太一定很愛易總裁。”

    “Yes,yes I love he。”

    是him啦!易楚珩真的要哭了。

    怕易楚衍的心臟會負荷不了,羅伯•貝克很好心的放過他,“易總裁,你的妻子真可愛。”本來要掛電話了,起了童心的他又故意迫加了句,“希望下次跟你通電話時,還可以跟你的妻子聊天,再見。”

    怎麼就掛電話了?童家家緊張的問:“他生氣了?”

    易楚珩不語,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童家家,她才剛剛成為他的妻子,貝克先生就回他電話了,難道老人真不是信口開河,還是像一些命理師說的,她是一個有幫夫運的女人?

    “大叔,你快回答我啊,我是不是害到你了?”

    “沒有,貝克先生說你很可愛、還想再跟你聊天。”

    童家家這才安下心來,但再叫她講英文絕對不行,“不要,我不要再跟他聊天了。”

    當作沒聽見,易楚珩再問:“你不是高商畢業嗎,英文怎麼會連小學的程度都沒有?”這點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議。

    “簡單的會話我都聽得懂,還有單字我也很會背,但一緊張就會統統忘光光嘛。”考試只要會聽、會讀、會寫就好了,他不知道嗎?

    “文法呢?”

    “什麼文法,我不認識它。”回答得十分乾脆。

    “你很需要補習英文。”

    “我才不需要。”今天要不是因為他,她也沒機會說英文。

    他是為她好,她不領情就算了。“隨便你。”語畢,易楚珩發動引擎,將車子駛出停車場。

    哼!童家家環起臂,她才不怕他的恐嚇呢。

    “對了。”易楚珩突然想起,“你的手機怎麼突然打不通了?”他從公司出發之前,他們明明還通過電話。

    “換號碼了。”

    “為什麼要換號碼?”

    “不和過去切八斷,怎麼能無後顧之憂專心做你的假老婆?”她說得好委屈。

    易楚珩早被她整過了,哪還會再吃她這套,他老神在在的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把新的號碼輸入進去。”

    童家家接過,解開螢幕鎖後,滑了幾下,“你竟然叫我小騙子?”

    “你不是小騙子嗎?”他本來是昵稱她小不點的,後來想想小騙子更適合她,就改掉了。

    見她輸入好了,他說:“撥撥看。”

    當手機一接通,他探頭過去看了一眼,“說我,你還不是叫我大叔?”

    “你不是大叔嗎?”

    沒再和她鬥嘴,易楚珩改說正事,“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上班。”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上班?”她什麼都不會跟去幹麼,當他的泡茶小妹嗎?

    “因為貝克先生隨時會打電話來。”

    易楚珩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結這個婚的好處,以及羅伯•貝克想和童家家再通電話的原因,有些老派的美國人非常重視家庭,貝克先生就是其中之一,因此比起未婚的他,貝克先生會更喜愛、看重已婚的他,前提是他的家庭要幸福美滿。

    童家家瞥了他一眼,“他打電話給你幹我什麼事?”

    易楚珩簡單比喻道:“這麼說吧,他的一旬話可以讓我上天堂或是下地獄。”

    “所以我也要跟著你一起巴結他?”

    “他喜歡你。”正確來說,貝克先生想確定他是不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幸好他不是住在美國,否則貝克先生一定會約他們到他家餐敘,那麼,他們假結婚的事可能就會穿幫了。

    “是你亂幻想的吧,我才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貝克先生今年七十歲,我想,比起漂亮的大美女,他應該會更喜歡可愛的小女生。”

    這倒是,對一個七十歲的爺爺而言,她確實是一個可愛的小女生,不過——“他又沒看見我,光聽聲音就知道我是可愛的小女生?”

    懶得和她說那麼多,易楚珩下結語,“總之,你最近二十四小時都跟著我就對了。”

    “二十四小時?”童家家尖叫了聲,“意思是連睡覺時間也要嗎?”

    “睡覺時間就不必了,貝克生先不會那麼沒禮貌。”

    “是嗎?”童家家可不這麼想,若這個貝克先生真如他所言性情那麼古怪的話,“我要是貝克先生,就一定挑睡覺的時間打給你。”

    “為什麼?”

    他妖言恐嚇她,她當然也要恐嚇回去,“看看你身邊睡的是不是他喜歡的那個正妻啊。”

    有道理。易楚珩非常明智的立刻接受她的諫言,“那你暫時來我房裡睡。”

    “你要睡沙發,還是我要睡沙發?”

    “一起睡床不行嗎?上他的床很大,睡兩個人綽掉有餘,如果兩個人各蓋一條棉被還不夠,就再在床中間擺上一個長形的抱枕做分隔不就得了。

    “我是無所謂,你,我就不知道了。”本來只是隨便亂說的,但童家家現在想想正好,她可以二十四小時監視他,這樣他就沒法去外面玩女人了。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對此刻的易楚珩來說,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完成和MST的投資案才最重要。

    “我要以什麼身分跟你進公司?”

    “嗯……”易楚珩考慮著,“就說你是我的私人助理好了。”

    童家家偏頭想了想,嗯,她也該去他的公司探探路,說不定那兒也有她夢裡的場景,搞清楚他身邊還有什麼人,她也好及早抓出哪些是會害他的,然後……嘿嘿,讓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好吧,就幫你這一次。”

    晚上十一點,童家家抱著自己的枕頭和棉被來到易楚珩的房間,身上穿著一套很可愛卻起滿毛球的睡衣。

    “你真的要我和你一起睡?”童家家看著半臥在床上的易楚珩。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恐嚇他的,並不是她怕他睡到半夜變身成大野狼,而是她自小一個人睡慣了,和人同床她根本睡不著。

    易楚珩懶得浪費時間和口水與她討論這件已決定好的事,“我說過,不准你再穿那些舊衣服。”

    一聽,童家家心裡更不痛快,“怪我嗎?是你害我沒空去買的。”真奇怪,她在房間穿,他又看不見,幹麼一定要她換掉?

    這分明是栽贓!易楚珩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詭計,“你就有空換手機號碼?”他接著又說:“把手機也換掉。”

    “我的手機還很新,為什麼要換掉?”她據理力爭。

    “它讓我沒面子,可以嗎?”

    面子?什麼東西都要為了他的面子換成高檔貨,那他乾脆也把她這個會讓他沒面子的假老婆換掉好了!童家家嘔極,大步大步往沙發走去,丟下枕頭和棉被後,她氣不過的轉身,雙手叉腰說:“我如果睡我的房間,不關房門不行嗎?”

    易楚珩想了下,搖搖頭,“不行,我匆匆忙忙的跑過去會露餡。”他其實是怕自己睡得太熟,會沒聽見手機鈴聲,錯過羅伯•貝克的電話。

    “那我睡沙發?”

    易楚珩味所謂的聳肩,把醜話說在前頭,“是你自己要犧牲權益,就不要到你曹姊姊那裡告我的狀。”話落,等著她躺下,他好關燈睡覺。令哼,小氣鬼、愛記恨的男人!童家家暗罵著,很粗魯的把自己的枕頭靠邊擺好 ,再用力的拍打幾下發洩心中的怨氣,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忘了問他,她一邊鋪著棉被一邊佯裝不經意的問起,“對了,你那晚說的那間小藥廠是怎麼回事?”

    “並購,我決定緩緩。”

    “哦。”童家家虛應,這樣就沒問題了。

    “如果查證屬實,你曉得你幫我省了多少錢嗎?”

    這她怎麼會知道?不過童家家絕對不會錯漏任何一個可以向他討疼愛的機會,“那我就太厲害了,還沒嫁給你,我的幫夫運就大發威。”

    她這是無心插柳,不料卻正中易楚珩其中一個想法,“那我就……”

    聽起來似乎有實質的好處可拿,童家家不由雙眼發亮,她快

    陝停下手,轉身飛撲到他的床邊,很諂媚的問:“就怎樣?買很多、很多美甲用品送給我?”

    他微笑,“就這麼小一個心願?”

    聽他這麼說,童家家準備大動歪腦筋,忽然響起一聲巨大的雷鳴,嚇得她趕緊抱頭躲到床下,眼神空洞的渾身發抖。

    見狀,易楚珩悠閒的神色一變,連忙下床查看,“家家?”

    又一聲雷鳴傳來,童家家嚇得尖叫一聲,“啊!”

    二十年前,在那個風雨交加又雷聲不斷的夜裡,她失去了父親,從此,她害怕打雷,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聲雷鳴,也會嚇得她抱頭鼠竄,直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嘩啦啦,驟雨狂降,童家家緊緊捂住耳朵,拚命祈禱著雷雨趕快停止,這情景正如同四歲時,母親急著趕去見因車禍重傷送醫的父親,而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那般。

    看見童家家有如驚弓之鳥的樣子,易楚珩實在不忍,他坐在地板上溫柔地將她拉進懷裡。

    她的心裡究竟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傷痛?

    雖然他絕口不提也沒表現出來,但他們同樣是沒有爸媽陪著長大的孩子,他怎麼會不懂她的苦楚,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情?她堅強地想一個人活得更好,但命運對她何其殘忍?

    相較之下,他比她幸福、幸運太多太多了。至少她在他身邊的這一年裡,他要她什麼都不缺、他要她享受自己的生活、他要她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做好準備。

    如果老天爺允許,他會做她一輩子的靠山,她永遠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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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20:24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雷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不久,只剩下綿綿細雨在夜空中隨風輕輕飄落,童家家也才從恐懼中慢慢掙脫出來。

    “抱歉。”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易楚珩心想她大概也沒膽子一個人睡覺了,於是挪動著自己的身體,將兩人一起帶離開地板,攔腰抱起她。

    童家家以為他要抱她去沙發,但他卻直接把她放到床上,“大……”

    “噓,睡吧。”易楚珩輕輕的環抱著她,覺得她是那麼的瘦小、無助、需要人保護。

    童家家接受了他的好意,閉上眼睛沒再出聲。

    這夜,童家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只知道她枕在一個溫暖又安全的臂彎裡,而這一夜,沒有膽顫心驚的惡夢糾纏,只有那個令她安心的味道陪伴她入眠。

    超大一間公司,幸好她的方向感向來很好,才不致於迷路。今天是童家家跟著易楚珩到易天上班的第一天,而關於昨夜之事,兩人有默契的絕口不提。

    早上十點,童家家趁著易楚珩去開會管不到她,偷溜到可以聽到最多八卦的地方之一——茶水間,想搜集情報,但不曉得為什麼,偌大的茶水間裡只坐了一個人……哦,又來了一個人,後來的男人還搶了先到的男人手上的咖啡。

    童家家拿起自己的杯子,悄悄的移動座位,背坐至那兩個男人的隔壁桌,豎起耳朵聆聽——“真的是很受不了耶。”超抱怨的語氣。

    “你也被叔叔盧到受不了逃出來了?”雖是笑著說,但很明顯是同為天涯淪落人的語意。

    “都是一家人,誰做總裁不都一樣嗎?”怨聲再起,似乎已隱忍很久的樣子。

    “偏偏那兩個老人家不這麼想,能怎麼辦?”又來一句笑語,聽起來好無奈。

    “彥瑋,我再說一次,我們家三個兄弟都願意支持楚珩。”

    “我們家三個也是。”易彥瑋接著表明,“不過致維,你敢公然違抗叔叔嗎?”

    易致維重歎一聲,“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嗎?難道真要讓他們把易天搞垮?”他們兩家六個兄弟要不是受到各自父親的連累,怎麼會到今天還無法贏回股東們對他們的信任。

    易彥瑋點點頭,“楚珩最近的狀況是不太好,但要不是叔叔和我爸一直在暗中搞破壞,他也不會摔得這麼慘。”他一頓又說:“好吧,叔叔那邊你負責,我爸這邊我負責,讓楚珩能專心在的投資案上。”

    “好。”

    “走吧。”易彥瑋站起來,“我們離席夠久了,去開會吧。”

    “嗯。”

    太意外了!童家家簡直不敢相信,易楚珩竟然有一票默默支持他的好堂兄弟,他並不如她猜想的那般孤立無援,在為他感到欣慰之餘,她也不由得要為自己鬆口大氣,太好了,那她就可以把全部的心力放在調查他的女人上面了。

    須臾,她才把手上的咖啡喝完,就接到易楚珩叫她快回辦公室的電話。

    她急忙趕回去,看見易楚珩站在辦公室門前,一副要帶她外出的模樣,“你不是說會議要開到中午嗎?”

    “臨時有事。”說著,他把她的包包交給她。

    童家家一邊背起自己的包包,一邊說:“你帶我去不方便吧,我留在辦公室……”

    易楚珩冷眼一瞪,立即瞪停了她聒噪的嘴,“同一個問題,不要問我第二次,至於我解釋了你也聽不懂的問題,直接閉嘴。”語畢,他跨步往電梯走去。

    真凶!童家家再給他記上一點,用小跑步跟上。

    走出公司大門,門口停著一輛車,車旁站著一位司機,司機一看見易楚珩立刻恭敬的打開後車門,易楚珩先讓童家家坐進後座,自己才坐進去。

    還以為他都是自己開車呢,原來他也和連續劇裡的大總裁一樣,有專屬的司機接送。童家家心想。

    見易楚珩低頭看著公文,她非常識相的遵照他“做你想做的事”的指示,再次當起低頭族。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來,童家家朝車窗外看了一眼,是一間高級俱樂部。

    兩人陸續下車後,易楚珩摟著童家家隨服務生的帶領直達一間包廂,“不要亂跑,在這裡等我。”不待她答話,他關上門辦正事去。

    童家家和易楚珩同住後學會的第一件事——自娛。就見她悠閒的在沙發上坐下,拿出手機繼續當她的低頭族,期間,不管服務生送上什麼,她照吃、照喝就對了。

    在另一間包廂,易楚珩端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桌前放著一個牛皮紙袋,右前方坐著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

    “所以正泰真的做假帳。”聽完中年男子的報告,易楚珩口吻淡漠的確定道,正泰就是那間他跟童家家說要並購的小藥廠。

    “是,正泰已經連續虧損了好幾年,我們的會計師已精算出底標供您參考,所有資料都在牛皮紙袋裡。”

    易楚珩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這是尾款,你可以先走了。”

    “是。”中年男子收下信封,“易總裁再見。”

    直到包廂的門再度關上,易楚珩才釋放出自己的情緒,他差點就被吳董耍了!

    他握緊拳頭,眼底閃動著厲光,覺得在商場上果然不能講人情,他是因為爺爺的關係,才會沒再私下請人調查正泰的帳目,沒想到……他心裡一陣冷笑,虧他還想開個好價錢讓吳董安心養老呢,他真是個笨蛋。

    這時,響起幾聲敲門聲,接著走進來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手上提著一個工具箱,“李夫人,很抱歉讓您久等了,我……”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易楚珩,她語音、腳步一頓,表情從歉然轉為震驚,工具箱也應聲落地,“楚珩?”

    “蘊菁?”易楚珩也很驚訝,她曾經是他的女人,兩人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他聽說她到國外工作了。

    六年前,他們分手後,她會遠走他鄉,就是不想再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徒增傷心,沒想到她才回國不到三個月,就在這裡和他巧遇。許蘊菁傷心地想,想移開目光卻無法,楚珩,她曾經……不,是她唯一深愛過的男人,他變得更成熟也更有魅力了。

    很顯然地,她走錯門了,易楚珩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牛皮紙袋就想走,一如他巧遇過去的女人那般,完全忽視她們的存在。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絕情的對待她,因此許蘊菁也早預測到自己接下來會被他徹底的無視,這是她愛上他所必須承受的後果,她認了,可她剛剛看見的亮光是什麼?一枚婚戒?

    沒有遲疑,她一個箭步攔住他的去路,“你結婚了?”他們的愛情最後會以悲劇收場,就是因為他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易楚珩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他最討厭的就是死皮賴臉糾纏他的女人,他以為許蘊菁和那些女人不一樣,看樣子,是他高估了她的能耐。

    他沒有否認。許蘊菁心一慟,後退了一步,“你真的結婚了?”她泫然欲泣,心中滿是後悔,她不應該相信他的話,應該繼續堅持下去才對,這樣,今天的易太太就是她了。

    “什麼時候?跟誰?”她不甘心的抓著他的手臂迫問,見他轉動身體想離開,她急急的抱住他哀求,“楚珩,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什麼都聽你的。”

    易楚珩被迫開口,“放開。”

    “楚珩……”

    “我叫你放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許蘊菁心一縮,卻將他抱得更緊。

    “你知道我對女人向來沒有耐性,也不要做一些無謂的努力,因為那只會讓我感到更加厭惡。”易楚珩勉強自己提醒她,覺得自己不只年紀老了、心也老了,才會這麼善待她,“想起來了就馬上放手 ,不要再自取其辱。”等她一鬆手,他立刻轉身走人。

    然而,許蘊菁並不是放棄他了,而是聰明的退守,她想,他不曾為任何女人回頭,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成為第一個讓他回頭的人,就如同他說過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一樣,最後還不是結婚了。

    沒有讓許蘊菁影響到自己的心情,易楚珩一邊走向童家家所在的包廂、一邊打電話叫司機開車過來。

    “走了。”他打開包廂的門說。

    “哦。”童家家迅速收起手機、背起包包走向他,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立時湊進他的胸口嗅了嗅,“你剛剛去找女人了?”

    易楚珩摟著她往外走,“你以為我像你那樣沒大腦嗎?”幹了壞事還不曉得湮滅證據。

    誰曉得他是不是故布疑陣?童家家再提出第二個可能,“你剛剛去的那個包廂是有粉味的?”所以才不好帶她一起去。

    “怎麼?吃醋了?”

    說她吃醋?那她就吃醋給他看。童家家伸出手,“把你的手機給我。”

    “你要我的手機幹麼?”

    “我要向曹姊姊告狀,說你違反條約背著我玩女人。”

    易楚珩以拍掉她的手作為回答,走出門口,車子已在門外等著他們,他催促道:“上車。”

    童家家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等他也坐上車,她趁他不備撲到他的身上,“我要,給我,現在。”

    這個小騙子,又耍陰招的說著雙關語?

    “快點。

    瞧,李司機已經在擦冷汗了。易楚珩無奈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拿去。”

    童家家勝利的接過手機,但她並沒有打電話向曹侑儷告狀,而是把曹侑儷的手機號碼輸入到自己的手機裡,就把易楚珩的手機還給他了。

    這時,就見司機的頭重重一點,易楚珩彷佛聽見他發出一聲好大的“靠”。

    其實要知道易楚珩曾經和哪些女人交往過並不困難,只要上網查一下就好了,但童家家怕有漏網之魚,不如直接問他的秘書來得真切,無奈她二十四小時被易楚珩盯得死死的,害她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就近在眼前的林淑莉流口水。

    或許是老天爺同情她吧,這日中午,她終於獲得一個和林淑莉獨處的機會。

    易天的員工餐廳不似往常擠滿人,只有小貓兩隻,以及——“果然很有同事愛,沒一個落入虎六。”林淑莉遠遠看著圍坐在一桌、正在開午餐會的易天七小龍,非常開心自己身處在一個這麼有愛的大家庭裡,身邊坐著她個人認為是和老闆關係匪淺的童家家。

    童家家初來易天,當然是有聽沒有懂,“他們是誰?”

    “易家兄弟,除了總裁,全部死會。

    童家家一聽,不覺撫著藏在衣服裡的戒指,其實是七個全部死會,但這麼老實的話她當然不能說出來,“他們……經常這樣?”說著,她不由再次想起連續劇裡的情節:老闆來了,員工秒撤。

    “偶爾,但全易天的員工最晚會在半個小時之前接到消息,然後……你看見了。”沒有人想和老闆坐在同一間餐廳裡吃飯,她也是,但今天總裁有交代她要陪他的親親小助理吃飯,所以例外。

    一點就明,童家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害到林姊姊,真對不起。”她接著再道:“林姊姊,你明天中午有空嗎?我幫你做水晶指甲。”這是巴結、表示歉意,也是趁機找人練習。

    “你會做?”

    “嗯。”

    “好啊,可是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耶,做得完嗎?”

    “不用一次做完沒關係。”童家家把握時間切入正題,“林姊姊,總裁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林淑莉眉兒一挑,“是你要問,還是朋友拜託你問的?”

    “賊。”

    換成是她,她也會這麼說。林淑莉笑笑,“總裁有很多女性朋友,目前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

    “也就是說他以前有嘍?”童家家急急的迫問,“是誰?”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總裁……呃……”怎麼說明好呢?林淑莉苦惱了好一會,才勉強找到一個說法,“曾經也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是誰讓他改變的?”

    “一個姓許的小姐,不對,是在許小姐之後改變的。”

    “許小姐?”

    “嗯,她是待在總裁身邊最久的一個女人,我以為……”林淑莉機警的停口,“好了,不可以再問了。”

    童家家連忙雙手一拱,張著貓眼哀求道:“至少告訴我許小姐的名字,拜託。”

    “你保證會守口如瓶?”

    童家家舉起右手,“我發誓,絕對、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講。”

    “好吧,她叫許蘊菁。”

    咦?這個名字她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對了,炫辨店長的名字就叫做許蘊菁。

    童家家好想再問這個許蘊菁在哪兒工作,但林淑莉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沒得問,童家家只好一邊吃飯一邊猜想,如果是同一個許蘊菁,那大叔就太糟糕,竟然會放棄那麼棒的女人。突然,她靈機一動,錯過一次又怎樣?他們還是可以再續前緣啊,等等她就上網去查一下,只要……童家家愈想愈樂,吃到口中的食物也變得更加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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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8 00:20:39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半個月過去,雖然他一直在等待的那通電話沒打來,不過他認為,童家家的幫夫運還是大發威了,因為這些日子不論他做什麼都一帆風順。

    是的,他已由黑翻紅,再也沒有人會在背後說他的閒話,當然也不會有人在他面前給予批評指教。

    下午四點,開完會回到辦公室,不見童家家的人影,易楚珩不禁暗罵,她不乖乖的待在辦公室,又溜到哪兒野去了?

    “大叔,你開完會啦?”童家家笑嘻嘻的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手上提著一個袋子。

    “你去哪裡?”

    “哦,林姊姊說她想喝咖啡,我出去幫她買。”

    又是為了別人忙。易楚珩覺得自己不抗議一下不行了,“你是林秘書的私人助理,還是我的私人助理?”

    “幹麼那麼小氣,反正我有空。”童家家從手上的袋子取出一杯咖啡,“來,聽說這間新開的咖啡店手藝很不錯,你試喝看看,喜歡的話,我下次再順便幫你買回來。”

    這時,林淑莉送檔進來,看見她亮晶晶的十指,易楚珩又想向童家家抗議了,“童家家小姐,你還真有空,林秘書的纖纖玉指多虧你這幾日細心照顧了。”

    不理會他的挖苦,童家家得意的問:“怎麼樣?不錯吧?”

    “在公司做私事,你不怕林秘書會被炒魷魚?”

    這會兒換童家家要抗議了,“不然怎麼辦?我整天跟你綁在一起,沒人可以讓我練習啊。”

    “你都沒想過,你這樣四處亂跑,貝克先生打電話過來怎麼辦?”

    “我就在附近,你打手機給我,我不用一分鐘就會回來,怕什麼?”童家家更想說的是:這兒白天時,美國是晚上,老先生早就去睡覺了好嗎?

    “那是之前,你現在……”

    “好啦好啦,我以後不離開這層樓總行了吧?”說完,童家家覺得自己這樣乾等下去不是辦法,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把貝克先生的手機號碼給我。”

    “你要做什麼?”

    “我要向他請假。”

    易楚珩瞠眼,虧她想得出來。“你別鬧了。”

    “不管,我不要再為了等一通遙遙無期的電話浪費我寶貴的青舂,你把我的話翻成英文傳簡訊給他。”見他不動作,童家家催道:“快點。”

    是啊,他是太消極了,應該再積極一點才是。易楚珩接過童家家的手機,“說吧。”

    “貝克先生您好,我是童家家,大叔擔心您打電話過來,您沒聽見我的聲音會不開心,所以把我禁足了。我已經很可憐的等了您半個月,如果您不想我再繼續可憐下去、又想和我通電話的話,您就直接打這個手機號碼給我,等您的回復,感激不盡。”

    易楚珩按照她說的話,用英文打進她的手機裡,不覺有些擔心,“你確定要這樣說?”

    “對,一個字都不可以改。”改了就不是她的風格,而老先生喜歡的是她,如果易楚珩沒會錯意的話。

    怕貝克先生會看不懂,易楚珩加了幾個備註後,硬著頭皮把簡訊傳出去,童家家拿著手機緊張的等待著,未久,她收到回傳的簡訊。

    “OK!”童家家快意的遞上手機,“大叔,你快看,他說OK耶。”

    很明顯的,貝克先生不只喜歡她,也已經偏心她了。易楚珩頓時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太好了,她解禁了!童家家取回手機,喜不自勝的背起自己的包包,“大叔,拜拜,記得要把我的工具箱提回去哦。”

    她恢復自由了,理當要大肆慶祝一下,找誰一起分享這件樂事好呢?

    下班時間,北市的一處地下算命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阿輝伯!”童家家開心的喊道。今天果然是她的大吉之日,平常她找好久都未必能找到的人,今天不用找就看到了。

    “玉女!”席地而坐的阿輝伯丟下剛認識的新朋友,和童家家像個孩子般,手握著手開心的上下跳著。

    “阿輝伯,我不是玉女,是家家,童家家。”明知說了也是白說,但童家家仍不厭其煩的再一次糾正他。

    “玉女,怎麼樣,終於和金童團圓了,很開心吧?”

    阿輝伯又在仙言仙語了,童家家和他認識快一年了,早就習慣成自然,也已懂得該如何與他相處,“我被一通電話關起來半個月。”

    “這樣啊,沒關係,我找個時間去跟玉皇大帝說說,叫電話別再關你了。”

    “謝謝阿輝伯。”

    “玉女。”阿輝伯神秘兮兮的湊近她耳邊,“那個是小耶,管另一邊的。”

    啥?童家家眨眨眼,順著阿輝伯的指示看過去,看見了一個大鬍子外國人。呃……白髮白鬍子,應該是耶誕老人,可他是標準身材,阿輝伯又說他管另一邊,那指的應該是西方最偉大的那個神。

    “阿輝伯,你們……怎麼溝通?”童家家小小聲的說,遇到外國人,她只想腳底抹油,快溜。

    阿輝伯沒回答,得意的對著新朋友炫耀著,“小耶,她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觀音座前的玉女,漂亮吧?”

    小耶,也就是羅伯•貝克,用很流利的中文答道:“很漂亮。”還真巧,竟然會在這裡遇見易總裁的妻子。

    乍聽到她的名字,他以為是同名同姓,可當他聽到她說,她被一通電話關起來半個月,他就確定她是不久前傳簡訊向他抱怨的童家家了。

    他會說中文?童家家不禁暗暗松了口氣,“您好,我是童家家,請問您是……”

    “玉女。”阿輝伯有些不快的打斷她的話,“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是小耶。”

    童家家陪著笑臉,“不好意思,阿輝伯他……”

    “沒關係,你就叫我耶爺爺吧。”她果然和他想像中一樣,天真活潑又可愛。

    “耶爺爺,我要帶阿輝伯去吃晚餐,您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羅伯•貝克爽快的應允,她出現之前,他正想邀請阿輝伯和他共進晚餐呢。“我請客吧,你介紹一間好一點的餐廳。”

    “呃……”童家家面露為難,“耶爺爺,阿輝伯不適合去餐廳。”

    羅伯•貝克看了阿輝伯一眼,“是我思慮的不夠周全,那就去我下榻的飯店吧。

    “飯店啊?”童家家懷疑阿輝伯進不進得去。

    “不用擔心,我會事先安排好,不會讓阿輝伯感到任何不舒服。”

    “那好吧。”童家家轉向阿輝伯,“阿輝伯,我們去吃好吃的。”

    “好啊。”阿輝伯一邊走一邊說:“玉女,我今天想吃龍蝦和鮑魚。”

    “還有呢?”

    “還有啊……”

    就這樣,在羅伯•貝克的安排下,他們一路通行無阻的來到他下榻的總統套房。

    餐桌上早已擺滿了阿輝伯指定的美食,羅伯•貝克招呼道:“P可輝伯,不要客氣,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再請人送過來。”

    阿輝伯滿意的點點頭,“小耶,你不錯,我一定會在玉皇大帝面前多多為你美言幾句。”

    不再打擾阿輝伯用餐,羅伯•貝克和童家家閒聊著,“童小姐……”

    “叫我家家吧,耶爺爺。”童家家感激的看著他,阿輝伯能坐在這麼好的地方、吃這麼好吃的食物,都是他的功勞。

    “家家,你和阿輝伯是什麼關係?”

    說著,羅伯•貝克抬起手,示意他們一邊吃一邊聊。

    “我們沒有關係。”童家家照實回答,見羅伯•貝克拿起碗筷,她才跟著拿起碗筷,“我是去地下道附近的那座廟拜拜,才認識阿輝伯的,聽廟裡的人說他是一個流浪漢,我偶而會帶他去吃飯。”

    “家家真有愛心。”

    童家家搖搖頭,不敢居功,“阿輝伯的精神狀態不太好,我也沒有能力幫他什麼忙,只能請他吃飯。”

    “你的家人……”

    “我沒有家人。”童家家想想不對,改口道:“我半個月前結婚了,大叔……就是我的丈夫,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名義上是這樣。

    “是阿輝伯說的那個金童嗎?”

    “耶爺爺。”童家家嬌嗔,“什麼金童、玉女都是阿輝伯的幻想,您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啊。”她接著反問:“耶爺爺呢?您是怎麼認識阿輝伯的?”

    “狀況和你差不多。”羅伯•貝克簡單帶過,他想說自己好久沒來臺灣了,就四處走走逛逛,經過一座廟宇時,阿輝伯抓著他說了一堆奇怪的話,不過他覺得很有趣,就跟著阿輝伯到那個地下道聊天,這才會巧遇她。

    “你叫自己的丈夫大叔?”

    童家家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是好玩啦,夫妻間的樂趣。”

    “看來他很疼你?”

    “他大我十二歲,我又是可以帶給他好運的妻子,他當然要很疼很疼我啊。”

    以上說的每一個字,童家家認為完全吻合實情,一點都沒有加油添醋。

    “你的意思是說他原來的生活很不順?”

    “今年是不太順。”童家家努努嘴,忍不住抱怨,“不然他怎麼會為了等一通電話把我禁足半個月?”

    “什麼電話這麼重要?”

    童家家聳肩,“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件跨國投資案黃了,他急著找對方的頭頭再談回來。”突然發現阿輝伯不在位子上,她左右望瞭望,“阿輝伯呢?”

    “到床上睡覺了。”

    童家家望向房間,果然看到阿輝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阿輝伯大概是吃飽了想睡覺,耶爺爺……”

    “你不用擔心,等他睡飽,我會請人送他回去。”

    “那就麻煩耶爺爺了。”童家家感激的想為他做點什麼,但他又不適合做水晶指甲,她只能再一次點頭向他道謝。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不好意思,耶爺爺,我家大叔找我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們有緣再見。”

    “好,耶爺爺再見。”

    童家家才剛剛離開沒多久,阿輝伯就從床上起來了,他走向仍坐在餐桌前的羅伯•貝克,“小耶,成了,玉皇大帝點頭了,記住我說的話,玉女一定會幫助你實現最後的心願。”說完,他往門口走去。

    見狀,羅伯•貝克趕緊指示秘書護送阿輝伯離開,免得他遭受到不禮貌的待遇。

    他最後的心願?羅伯•貝克不明白阿輝伯怎麼老對他說一些奇怪的話,事業上的事不說,他的妻子已逝,兒女各有好的歸宿,他還有什麼餘願未了?

    難道……羅伯•貝克的心突然狠狠的震盪了一下。不,不可能,都已經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她不可能還記得。

    塵封的往事、幾乎已遺忘的過去,因這一段奇遇再次占滿羅伯•貝克的腦海,他不知不覺的輕喃,“Helen,my forever love.”

    淩晨三點,整間屋子靜悄悄,易楚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竟然又睡不著?他瞪著天花板,覺得習慣這件事真的是太恐怖了。

    才不過半個月而已,他竟然就已經習慣與她同床共枕,沒聽見她的呼吸聲,他根本無法入睡。他望向緊閉的門扉,有一股衝動想沖出去把童家家從客房揪回來,再想到她此刻可能正睡得爽歪歪,他就更火大了。

    連續失眠了兩天,童家家決定投降了,她翻身下床,直直往易楚珩的房間走去。“大叔,我真的不行了,我一定要跟你睡,不然我會痛苦到死掉。”她沒敲門便打開他的房門,一路抱怨直到鑽進他的被窩裡,對,就是這個味道,她滿足的噓了口氣,瞬間進入半昏睡狀態。

    易楚珩二話不說將背對著的她抱進懷裡,再把頭埋進她的頸間,對,就是這個呼吸聲,他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大叔,我的棉被呢?”童家家迷迷糊糊的說,她得把自己包起來,免得睡姿不良吵到他睡覺,她不想再被他念到耳鳴是的,除了頭一晚,之後一如易楚珩原來的計畫,他們各睡各的,中間還隔著—個長抱枕。

    易楚珩心滿意足的回答,“你已經有棉被了。”

    “那抱枕呢?”

    “我就是抱枕。”

    “好,你說的,我無所謂。”沒事了,童家家直接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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