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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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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茵 -【神偷竊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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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2: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娘,這樁婚事,爺爺並不反對。」南宮策暗指娘親的反對並沒有效用。
  「你……你現在是拿你爺爺來壓我嗎?」南宮夫人臉色一沉。
  「娘,兒子的妻子必須是兒子喜歡的人,兒子絕不可能會娶一個不愛之人。」
  南宮策表明自己的意願,絕不可能因為娘親的喜歡,而委屈自己娶一個不愛之人。
  「策兒,素月和素香有哪一點不好呢?以她們的家世背景和咱們家才算是匹配啊。」南宮夫人極力勸著兒子。
  「娘,她們再好,也不是兒子喜歡的人。兒子還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南宮策朝娘親頷首,旋身離開。
  「策兒……」
  南宮夫人氣得雙肩抖顫。她明白兒子的性情,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絕不可能逼迫他娶親。可她就是不喜歡杜冰瑩,也絕不同意這樁婚事。
  翌日一早,老太爺房裡有位不請自來的嬌客。
  杜冰瑩一早便上南宮府,只不過見的人是老太爺,此刻她正沏好一壺茶,替兩人各斟了碗茶。
  「丫頭,策兒今早尚未出門,你不去找他,怎麼反倒來爺爺這裡了?」
  老太爺接過茶碗,輕啜了口熱茶。昨日兩人一同出門的事,在府裡可是引起不小的騷動。
  「我就喜歡來爺爺這裡,莫非爺爺不喜歡看到冰瑩?」杜冰瑩秀麗的小臉委屈地望著他。
  「爺爺當然喜歡丫頭,可更喜歡你能成為爺爺的孫媳婦。」這兩人該不會是昨日出門時發生了什麼事吧?否則這丫頭一早躲到他這裡來做什麼?
  「爺爺!」杜冰瑩不悅地低嚷。
  「爺爺。」
  敞開的房門外,此刻響起一聲低喚。這低沉的嗓音,令老太爺眼裡有了笑意。杜冰瑩則是垂眸,繼續喝她的茶。
  「策兒,有事嗎?」老太爺笑問,找人找到他這裡來了,看來這兩人昨日的確有什麼事發生。
  「爺爺,孫兒有事找冰瑩。」南宮策不請自入,走到杜冰瑩身旁。
  杜冰瑩險些被入口的茶嗆到。她跟他何時變得那麼熟稔了?昨日還杜姑娘的叫,今日就直呼她芳名了。
  「去吧。」老太爺揚手示意兩人離開。
  「冰瑩,我們走吧。」南宮策右手托住她的左手肘,略微使力,硬是將她給拉了起來。
  「你……」杜冰瑩被迫起身,只得不悅地被他拉著走,回頭看了眼老太爺,老太爺無意插手,逕自低頭喝茶。
  杜冰瑩一路被南宮策拉著在府內走,沿途丫鬟、僕人見到了,莫不訝異止步。
  「南宮策,你到底要拉我去哪裡啊!」杜冰瑩被他一路拉著走,他腳步快,若非她不是尋常女子,早就跌倒在地了。
  南宮策拉著她,一路沉默不語,直到將她拉進書房。書房門一關上,將她困在門板和他胸膛之間,雙臂撐在她小臉旁,俊臉微俯,黑眸深邃地注視著她。
  「南宮策,你拉我到這裡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他靠得太近了,灼熱的呼息吹拂在她臉上,小臉微偏,略顯不自在,又不願在他面前示弱。
  「你可知你昨日從客棧跑了出去,我找遍吉林鎮找不到你時心裡有多擔心嗎?」
  一想到當時遍尋不著她身影,他心急如焚,急忙趕回延安城,直到常安去武館回來,才知道她早已回武館,他懸掛的心這才放下。
  但今早她卻無事一般,一上門就去找爺爺喝茶,完全沒想到需要對他交代,著實令他又氣又惱。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找不到人就該知道我先走一步了。」
  迥異於他的一臉質問,杜冰瑩絲毫未覺自己有錯。
  「你性子太過衝動,遲早要吃虧的。」南宮策黑眸複雜,注視著面前倔強的小臉,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脾氣沖不衝動,似乎不關你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杜冰瑩沒好氣地回嘴。
  「誰說不關我的事?別忘了,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南宮策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低喃。
  「你胡說什麼……」
  杜冰瑩一聽,激動回首,沒料到他竟如此靠近,她這一回首,粉唇不經意刷過他的薄唇,兩人身形同樣一震。杜冰瑩澄眸驚慌地大睜,小臉羞赧地緋紅,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南宮策黑眸灼熱地注視著她羞怯的模樣,下一刻,薄唇冷不防地攫住她的,雙臂同時將她緊摟入懷。
  「南宮策,你……」
  她驚慌地開口阻止,豈料這一啟齒,即被他的舌長驅直入,勾挑她的小舌;原本在他胸前捶打的雙拳逐漸無力,貼在他胸前,隨著他逐漸火熱的吻,杜冰瑩神智迷離,嬌軀軟綿地靠在他胸前。
  南宮策吻了她好一會,這才不舍地放開她,薄唇仍是在她粉唇上遊移,雙掌不時輕撫懷中氣喘吁吁的人兒。
  「冰瑩,我同意我們之間的婚事。」薄唇抵在她微喘的粉唇上低語,黑眸憐愛地注視著懷裡嬌軟的人兒,雙臂緊扣住她纖腰。
  「我……不……同意。」杜冰瑩氣息紊亂,在他懷裡氣惱地抬眸瞪他。這個登徒子。
  南宮策從喉嚨深處發出一串低笑,看得出來心情很好,忍不住又輕吻了她粉嫩的唇,無視她染火的澄眸。
  「你不是說過不討厭我了嗎?」
  「那是昨日說過的話,現在討厭極了。」
  杜冰瑩羞惱地欲從他懷裡起身,可恨力氣敵不過他,只能被困在他懷裡,惱怒地低喊:「南宮策,還不快放開我!」
  「我們的婚事,爺爺和爹都不會反對,唯獨娘那裡會有些麻煩,娘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大掌輕撫她秀麗的嬌顏,黑眸含笑看她氣得小臉脹紅,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沒有婚事,你慢慢作夢吧!」
  杜冰瑩掙脫不開他的箝制,氣惱地偏頭一口咬住他在她臉上輕撫的大掌,見他並不阻止,反倒一臉縱容地看著她,於是發狠地咬得更深,直到嘴裡嘗到血腥味,這才急忙張嘴放開他的大掌。
  「你……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杜冰瑩雙手輕捧住被自己咬傷、正在流血的大掌,刹那間,胸口泛起一股異樣,驚慌地急忙從懷裡拿出絲絹來止血。正奇怪為何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抬頭,澄眸撞進一雙灼熱溫柔的黑眸底。
  「如果能讓你消氣,流這一點血倒也值得。」
  南宮策含笑的俊臉上有抹醉人的溫柔,低沉的嗓音吐出的話,猶如最好的獵人正在撒網誘哄著逐漸走入陷阱的獵物,而她就是他最珍貴想要的獵物。
  「你……」
  下一刻,她再也說不出話來,粉唇再次被攫住,而她的雙掌仍握住他受傷的大掌,澄眸直視他熾熱的眸底,隨著他逐漸加深的吻,雙眸緩緩閉上,嬌軀無力地再次倒向他懷裡,任由他將自己捲入他特意勾引她陷入的情網裡。
  敞開的窗櫺上,坐著一名身著秋香色衣裳的纖細女子,那姿態閒適自然,無懼稍有不慎即會摔落的危險,秀麗小臉上滿是愁容,纖指輕撫柔嫩的唇瓣,耳中聽著武館前院眾人練武的呼喝聲,頓覺心頭更煩。
  唉!想起昨日被南宮策強吻一事,那個男人黑眸裡透著勢在必得,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是真的想娶她嗎?
  她不懂他為何會想娶她,兩人每回見面都稱不上愉快,就連一同去吉林鎮,到最後也是不歡而散,各自回來,怎麼昨日他會突然——
  想到那接連兩次火熱挑情的吻,雙頰又是一陣火紅。他到底是真心想娶她,還是只是用她來逃避江家兩位小姐呢?
  在南宮家比不上武館讓人自在,況且南宮夫人不喜歡她,這一點她有自知之明。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被搞糊塗了,她弄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南宮策。跟他在一起她並不討厭,但她並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唉!
  就在杜冰瑩煩惱地搖頭歎氣時,房門倏地被推開,蘇杏娘走了進來,一踏入房內,瞧見她坐在窗櫺上,眉頭皺起。
  「冰瑩,怎麼又坐在那裡了?小心被你外婆瞧見,少不了一頓罵。」
  「舅娘,你還沒去鋪子嗎?」
  杜冰瑩記得舅娘今日要去打鐵鋪子一趟。武館有自個兒的打鐵場和打鐵鋪子,兼收一些學武之人,來負擔武館裡大大小小的開銷,這全都由舅娘一手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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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2: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正要出門。聽你表哥說你還沒去南宮家,就繞過來你房裡瞧瞧。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這丫頭用過早膳還不出門卻躲在房裡,令她覺得反常。
  杜冰瑩苦著一張小臉,望著素來疼愛她的舅娘,猶豫了許久,仍是不知該如何啟齒。
  「有什麼心事嗎?」蘇杏娘見她神色有異,走到窗櫺前,關心地問。
  「舅娘,南宮策昨日說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要這樁婚事。」杜冰瑩跳過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吻,直接將她的苦惱說了出來。
  「那你呢?冰瑩,你想要嫁給他嗎?」蘇杏娘溫柔地望著她一臉憂愁的模樣。
  「我不知道。說討厭又不會很討厭,說喜歡也不是很喜歡,總之我弄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杜冰瑩說到最後歎了口氣。
  蘇杏娘研究她神情許久,忍不住輕笑。正所謂當局著迷,旁觀者清。
  依冰瑩的性子,怕是有幾分喜歡上南宮策了,否則也不會在這裡苦惱自個兒的心意,而是像剛來武館時,斬釘截鐵地說不嫁。
  「既然不知道,那就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若真是不想嫁給南宮策,舅娘會幫你的。有件事偷偷告訴你,你外婆那日帶你去見南宮家的人,回來後就悶悶不樂,問了你表哥才知道南宮夫人也反對這婚事,暗指你配不上南宮家。這一點令你外婆十分生氣,所以若你真的不想嫁,或許這回你外婆不會再逼你了。」
  南宮夫人重視門第,依娘的個性,絕不可能明知冰瑩嫁過去會受委屈,還硬要她出嫁的。
  「真的嗎?太好了。」杜冰瑩著實松了口氣。舅娘這句話猶如定心丸,她可不想為了這樁婚事和外婆撕破臉,弄得武館歸不得。
  叩,叩。
  敞開的房門外傳來叩門聲,古易風站在門外,輕叩門板,朝裡頭的雨人笑道:「冰瑩,南宮策親自來接你了。」
  聞言,杜冰瑩莫名的小臉一紅,垂首呐呐地低道:「他來做什麼?」
  「他人和馬車都在外頭等著,快出來吧!」古易風瞧她的模樣,笑得別具深意。
  杜冰瑩倏地身形一躍,躍下窗櫺,三人一同前去。
  甫到武館前院,就聽見李雄的大嗓門。
  「南宮少爺,我們好久沒有比劃了,趁你等丫頭的時候,我們比劃個兩招吧!」李雄擺出架勢,纏著南宮策切磋。
  「也好。」南宮策雙手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弧形,笑著接受挑戰。
  李雄開懷大笑,朝他劈出一掌,南宮策迎面接掌,兩人雙掌忙著對招,腳下也沒閑著。李雄掃出一條腿欲偷襲他,南宮策雙腿躲過的同時,彎腰長腿一掃,李雄被踢中,慘叫出聲,眼看兩人愈打愈激烈,圍觀的人也愈多。
  就連古易風三人也跟著擠了個好位置觀戰。就在兩人拳打腳踢打了數十招,南宮策突然雙掌夾住李雄雙掌,在兩人中間劃出一個半圓,以肘肩運氣擊向他胸口,一來一往,李雄慘叫求饒。
  「我認輸了。」李雄吃痛地撫著右胸,這右胸被這一擊中可不輕啊,掀開衣襟察看,果然瘀青一片。
  「南宮少爺,瞧你平日忙著生意上的事,怎麼還有時間練武呢?」宋光佩服地嘖嘖出聲。
  「承讓了,雄叔。」
  南宮策抱拳笑道。黑眸一掃,與杜冰瑩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會,大步往她方向走去。眾人見狀,紛紛讓開,一面睜大雙眼看著兩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杜冰瑩一開口就沒好氣。
  「我在府裡等不到你來,乾脆親自過來找你。走吧!你不是想去看邱管事的娃兒嗎?」南宮策無視她的冷臉,仍是一臉笑意。
  「我現在不想出門了,不行嗎?」杜冰瑩偏過頭去,無視他的笑臉。
  昨日被他強吻後,待回過神來,她便推開他,幾近落荒而逃。
  今日仍苦惱著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明明登徒子是他,怎麼他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反倒是她在面對他時莫名地窘促。
  「別使性子了,走吧。」南宮策不由分說,主動拉起她的手,笑著朝大家告別,拉著她往停放在武館外的馬車而去。
  「喂!南宮策……」杜冰瑩氣忿地嚷叫,眼看武館眾人全是一臉興味地看著兩人,無人伸出援手,更是氣惱。
  南宮策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將她拉上馬車後,常安視若無睹,隨即駕車離開。
  「你是土匪嗎!」杜冰瑩不悅地搓揉著被他拉痛的右手腕。可惡!都泛紅了一圈,這人真是粗魯。
  南宮策見狀,劍眉微擰,連忙拉過她的右手腕,在見到原本白皙的手腕泛紅,臉上有絲不舍,大掌輕揉地撫著。
  「對不住,是我力道一時沒控制好。」
  都怪他一時疏忽,只想到她會武功,怕她從他眼前溜走。以她的輕功,他不保證自己追得上她,才會力道沒控制好傷著了她。
  「算了,你可以放手了吧!」杜冰瑩原想再數落他一番,但瞧他一臉自責,兩人又靠得近,一股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令她不自在地只想與他保持距離。
  南宮策抬眸注意到她一臉彆扭的模樣,唇角微揚。看來她對他並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早膳吃了嗎?我帶了些糕點,要不要嘗嘗?」南宮策仍是沒有放開她的右手,反倒坐在她身旁,把玩著她纖白的手指。
  「我不想吃。南宮策,馬車裡又不是沒有位子,你要不要坐到對面去?」杜冰瑩眼見右手掙脫不得,氣惱地趕人。
  「邱管事是負責汶采坊的管事,汶采坊內製造各式各樣的筆,待會若是有你喜歡的,儘管告訴我。」南宮策無視她的驅趕,身形未動,轉移話題,大掌仍是握住她的柔荑不放。
  「多謝好意,我說過我對這些沒有興趣。」眼見右手掙脫不得,杜冰瑩無奈地只好放棄。
  南宮策輕笑,也不逼她。「那好,待會你就陪著邱嫂,我和邱管事還有些事情要談,這回不准再不告而別了。」
  杜冰瑩原想反嗆回去,但在瞧見他俊逸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透著警告後,莫名地改口:「知道了。」
  南宮策得到她的保證,這才滿意地笑開來。杜冰瑩不再理會他,揭開車簾的一角,看著沿途經過的商家和兩旁街道的人潮。
  馬車最後停在城北汶采坊前,南宮策先行下了馬車,杜冰瑩正欲跳下,陡然一手冷不防被扯住,受驚的她反倒跌入一堵厚實的胸膛裡。
  「你——」杜冰瑩抬眸瞪著一臉笑意的男人。
  「以後下馬車不准用跳的,即使你的身手好,仍是不准,我會扶著你的。懂嗎?」南宮策笑著拿高兩人十指緊扣的手。
  這個不准,那個不准,他管得會不會太多了?杜冰瑩正欲發難——
  「少爺。」邱管事訝異前天才見到的人,怎麼今天又來了。
  「邱管事,你來得正好,這位是杜姑娘,她想看看嫂子生的娃兒,所以我帶她過來瞧瞧。」南宮策話雖是對著邱管事說,目光卻溫柔看向身旁的人。
  邱管事望著少爺臉上溫柔的神情,臉上難掩驚訝,下一刻,隨即收斂表情,彎腰朝兩人道:「少爺、杜姑娘這邊請。」邱管事領著兩人走到汶采坊後院的小屋裡,那裡即是他們夫妻住的地方。
  邱管事一踏入屋內,即朝裡頭喊著:「娘子,少爺來了。」
  就見裡頭的布簾後走出一名少婦,懷裡還抱著娃兒,一面低頭哄著娃兒,一面納悶地問:「少爺不是前天才來過的嗎?」
  「邱嫂,打擾了。」南宮策笑著站在門口,不打算進入。
  邱嫂聽到聲音抬頭,在看到少爺身旁的人後,驚喜地瞪圓了眼。
  「冰瑩!」
  「桂芳!」
  兩人異口同聲驚喜地大叫,下一刻,兩人同時激動地上前,若非桂芳懷裡抱著娃兒,兩人早就開心地抱在一塊了。
  「你們兩個認識。」南宮策說出這個明顯的事實。
  「少爺,冰瑩是我在落雁村時的兒時玩伴。只不過幾年前這丫頭全家不知所蹤,之後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了。」桂芳向南宮策解釋,說到最後,還埋怨地瞪了杜冰瑩一眼。
  「這……這個我有回去,不過聽說你嫁人了,卻不知原來你是嫁到延安城來了。」杜冰瑩一瞼陪笑。他們一家三口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可說是四海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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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3: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聊,我和邱管事還有事情要談。冰瑩別亂跑,待會一起回去。」南宮策笑著叮嚀,但只有杜冰瑩明白他笑容下的警告。
  「冰瑩,你跟少爺是什麼關係?少爺怎麼會那麼關心你?」桂芳待屋裡只剩下兩人,這才好奇地問。
  「先別說這些,你剛生產完,先去床上躺著吧。」杜冰瑩推著她回房休息,她差點忘了桂芳剛生產完沒幾天,現在還在坐月子。
  一回到房裡,杜冰瑩忙不迭地接過娃兒,逗弄著娃兒笑咧了嘴。
  「這下你總可以說了吧。你和少爺到底是什麼關係?」桂芳在床榻上躺著,笑看著她逗弄孩子。
  杜冰瑩歎了口氣,簡短地敘述兩人之間的關係,聽得桂芳一臉驚訝。
  「這麼說你快成為我們的少夫人了嗎?」
  「別胡說。」杜冰瑩輕斥,臉色複雜。
  桂芳見她神情有異,原想再細問,陡然想起一事來,急忙捉住她的手。
  「冰瑩,你來得正好。這幾天我正愁著一件事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你來了,我總算有個商量的對象了。」
  「什麼事?」杜冰瑩見她一臉焦急,納悶地問。
  「你還記得秋槿嗎?咱們落雁村村長的女兒。」
  「記得啊!她怎麼了嗎?」杜冰瑩抱著孩子坐到床畔。
  「去年他們舉家搬到延安城裡來,不知怎地竟被嚴將軍的兒子嚴耀榮給看上了,打算強娶她做第六房小妾,秋槿一家抵死不從。本以為沒事了,可昨日秋槿的娘跑來找我,哭哭啼啼地問我是否知道秋槿的下落,這才知道秋槿已經莫名失蹤了三天。」桂芳一口氣說完,這件事她有跟自家相公討論過,但仍是不知該如何幫忙。
  「可有報官?莫非你懷疑是嚴耀榮所為?」杜冰瑩輕易猜出她的話中之意。
  「早已報官了,但仍是沒有消息。我們的確懷疑是嚴耀榮所為,但苦無證據,又不能貿然上門找人。」桂芳自個兒也為秋槿著急,好在今日遇上杜冰瑩,或許秋槿的事有解決的辦法了。
  「聽聞嚴將軍為人耿直,盡忠職守,但他的兒子好女色,一事無成,眾人皆為嚴將軍感到惋惜。」這是她在延安城住了這半個月來所聽聞的消息。
  「沒錯。冰瑩,我知道你輕功好,可以請你幫這個忙嗎?」桂芳請求地說。
  「沒問題。今晚我就夜探嚴將軍府,若是秋槿真在將軍府裡,我會把她救出來的。」桂冰瑩義不容辭,一口答應。
  「太好了!我替秋槿全家謝謝你。」桂芳開心秋槿有救了。
  「你們聊什麼聊得那麼開心?」邱管事甫踏入房內就聽到妻子的笑聲。
  「你回來了。少爺人呢?」桂芳問著自家相公。
  「杜姑娘,少爺人在外頭等你。」邱管事轉達主子的意思。
  「好的。桂芳,我會再來看你的。」杜冰瑩將孩子抱還她,離去時兩人交換了個眼神。
  杜冰瑩一踏出屋外,即見負手站在馬車旁等候的修長身形;南宮策聽到腳步聲,回首笑望著她。
  「冰瑩,和邱嫂可聊得愉快?沒想到邱嫂會是你兒時的玩伴。」
  「是啊!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她。幾年不見,她已嫁作人婦,現在又為人母了。」杜冰瑩話裡不無感歎,卻有更多的欣喜。
  「走吧!出門時爺爺特地交代,今日一定要帶你回府一起用午膳。」
  南宮策伸手握住她的手。
  杜冰瑩垂眸望著他握住她的手,是那樣地自然,而且還是十指交扣,彷若他一握住就不打算放手似的。
  南宮策牽著她的手來到馬車旁,扶著她先上馬車,隨後自己再上馬車。負責駕車的常安見兩人一上馬車,立即駕車離開。
  馬車內,南宮策仍是坐在杜冰瑩身旁,兩人的手仍是十指交扣,杜冰瑩在心底歎了口氣,並未再叫他放手,偏頭望向馬車外的景致。
  南宮策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見她並未像來時那樣拒絕他握她的手,唇角的笑痕加深了。兩人各懷心思,隨著馬車返回南宮府。
  午膳時,南宮家人全在怡然軒用膳,連同在府裡作客的江家姊妹也出席了。這一頓飯是老太爺命令南宮家人必須全部出席,眾人在見到最後進來的南宮策和杜冰瑩時,心下皆明白了老太爺的用意。
  「今日的午膳是咱們南宮家的家宴,大家都別拘束,快吃吧!我特地叫灶房多煮些好菜。丫頭,這可是你第一次和咱們全家一起用膳,儘量吃,別客氣。」
  老太爺坐在首位,笑著對杜冰瑩說,滿意地看著孫子和丫頭兩人,愈看愈覺得兩人十分登對。
  「好的,爺爺。」杜冰瑩落坐在南宮策身旁,沒發覺她這一聲爺爺,令在場眾人臉色微變。
  「策兒,你一早就出門是去了哪裡?」南宮夫人問著兒子,看著兒子和杜冰瑩一起回來,臉色不豫。
  「我帶冰瑩去了趟汶采坊,沒想到邱嫂竟是冰瑩兒時認識的人,就多停留了會。」南宮策替身旁的人夾了些菜,舉止十分自然,看得眾人臉色各異。
  「哦?這倒是巧了。冰瑩,那你在延安城這就多了個可以串門子的地方了。」
  南宮老爺態度和善,那笑起來的模樣,和南宮策有幾分相似。
  南宮老爺對她的善意令她心中一暖,不由得少了些緊張。
  「是啊!沒想到桂芳會嫁給邱管事,以後大家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杜冰瑩笑著回話,看著碗裡南宮策幫她夾的菜,好在這個男人沒有夾紅蘿蔔給她,否則她鐵定會恨死他。
  「你爹娘可好?這次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沒看到你爹娘陪同?」
  南宮老爺關心地問。
  「他們不知道到哪遊山玩水去了,我也不清楚他們如今在哪裡。」杜冰瑩十分汗顏地說。
  聞言,南宮老爺笑了出來。
  「你爹的個性不愛拘束,為人俠義,是條漢子,和你娘的個性倒是十分合適。」
  「南宮伯伯,您跟我爹娘很熟嗎?」杜冰瑩聽南宮老爺提起爹娘的事,那語氣似是十分熟稔。
  「你娘沒跟你提過嗎?我們可算是青梅竹馬。還有,她的一手好字可是我親手教的呢。」南宮老爺遙想當年恍若昨日,語氣不無懷念。
  「娘倒是沒對我提過這件事。」
  杜冰瑩這一聽,十分驚訝。娘的確寫得一手好字,她從小就被娘逼著練字,所以她的字寫得並不差。陡然想起爹娘之前留給她的那封不負責任的信——娘原該是要許配給南宮老爺的;所以娘的一手好字是由南宮老爺親手教的,那就不足為奇了。
  另一頭,聽著兩人談話的南宮夫人和江家兩位小姐臉色十分難看,南宮秀坐在娘親身旁,自是明顯察覺到娘親的情緒起伏。
  「大哥,你方才不在時,龍鳳城分店的許管事派人送來這個月的帳本,我收了起來,等會拿給你。」南宮秀陡然出聲,轉移家人圍繞在杜冰瑩身上的話題。
  南宮策瞧了妹妹一眼,似是明白她突然出聲的原因,黑眸移向娘親緊繃的臉,眉頭不由得微擰。
  接下來沒人再開口,老太爺用完膳即先行離席,眾人隨後各自離開。
  用完膳,南宮策原本要親自送杜冰瑩回武館,卻被南宮秀叫住,只好讓杜冰瑩自個兒回去。
  杜冰瑩離開怡然軒,往大門方向而行,經過一條碎石路,瞧見那兒已有兩人攔路等著她,唇角有趣地微揚。
  「兩位有事嗎?」
  「杜姑娘,沒想到你還真有本事,我們還真是小看了你。」江素月一開口就語帶嘲諷。
  「哦?此話怎說?」杜冰瑩雙臂環胸,大有洗耳恭聽之意。
  「前不久你還在大廳裡當著眾人的面說你不嫁南宮大哥,可瞧瞧現在也不過才幾日,你就跟南宮大哥同進同出。你們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該不會是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吧!」江素月眼神帶著輕視,冷言冷語地譏諷。
  方才用膳時,她叫老太爺那聲爺爺,猶如打了她們兩姊妹一巴掌。
  她們到南宮府都兩個多月了,老太爺不曾私下見過她們姊妹,更別提准許她們喚他一聲爺爺。這一聲爺爺代表著老太爺的認同,令她們姊妹格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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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3: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加上南宮大哥到現在還叫她們姊妹兩人名字後加聲姑娘的叫,可對她卻是直呼名字,叫得自然親切。
  一頓飯下來,南宮大哥忙著替她夾菜,那關心的舉止,令她們忍無可忍,才會在這條路上等她,要把話給問清楚。
  「我現在也沒有說要嫁給南宮策啊。」相較于江素月的激動,杜冰瑩倒是顯得平靜許多。
  「杜姑娘,敢問你對南宮大哥抱著何種心思,你是真心喜歡南宮大哥嗎?」
  江素香阻止欲再開口的妹妹,上前一步詢問。
  「我喜歡南宮策又如何?不喜歡他又如何呢?」
  看著眼前這兩姊妹攔住她的去路,就為了爭奪南宮策,杜冰瑩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面臨這種窘境,令她想沖回去找南宮策算帳。
  「如果你不喜歡南宮大哥,那就不要再纏著他了。」江素月衝口而出,見不慣南宮大哥對她好。
  杜冰瑩無奈地仰首翻了個白眼。明明她才是被纏的那一個,怎麼這兩人不去找南宮策,偏偏來為難她。
  「那如果我喜歡南宮策呢?」杜冰瑩耐著性子再問。
  「心姨不會認同你的。」江素香口中的心姨正是南宮夫人。
  「既然如此,那你們又何必操心,在這擋住我的去路呢?」杜冰瑩宣告耐心用盡,不想再浪費時間和這對姊妹糾纏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杜冰瑩施展移形換位輕功,身形迅速從兩姊妹身旁掠過。
  兩姊妹瞠目結舌地看著消失在眼前的人,轉頭一看,杜冰瑩早已走出南宮府大門了。
  「姊,這杜姑娘的武功似乎不錯。」
  江素月這才想到杜冰瑩是懂武的,兩個不懂武功的人,方才還找她麻煩,若是杜冰瑩有心,只怕兩人早就小命不保了。
  江素香沉吟不語。
  「姊,搞了半天,方才杜姑娘並沒有回答我們的問題,她到底對南宮大哥抱著怎樣的想法。」江素月氣惱地跺腳。
  「她喜不喜歡南宮大哥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宮大哥喜歡她。」江素香平靜地說。
  光是這一點,她們姊妹就輸了;就算心姨反對杜冰瑩,也不會改變南宮大哥的決定。
  「姊,那我們怎麼辦?真的要放棄南宮大哥嗎?」
  江素月一臉不甘。她是真喜歡南宮大哥,原以為姊妹兩人共侍一夫,她可以勉強接受,但突然冒出一個杜冰瑩,豈不教她們姊妹倆都沒有希望了嗎?
  江素香瞥了妹妹一眼,一臉若有所思,旋身離開。
  見狀,江素月也只好尾隨在她身後,一起回房。
  夜色靜寂,遠處傳來狗吠聲,伴隨著更夫敲梆子聲。
  一抹黑色身影身形迅速,足尖輕點,幾個起落,落在嚴將軍府的屋簷上。
  黑衣人俯望著府邸內把守的護衛,心想這雖然比不上逍遙王府,但黑衣人仍不敢掉以輕心。身形一躍,飛掠而下,避開巡邏的守衛,在府裡小心捜尋著,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眼看迎面走來一名丫鬟,黑衣人動作迅速地上前,一手撝住她的嘴,將她拖到角落的花叢裡。
  「別出聲,我不會傷害你的。」黑衣人正是杜冰瑩,壓低嗓音在丫鬟耳旁低道。
  丫鬟嚇得全身抖顫,聽到她的話,點頭如搗蒜。
  「將軍府裡,這幾天可有擄來一位姑娘?」杜冰瑩低問。
  丫鬟點頭。
  「人在哪裡?」杜冰瑩再問。
  丫鬟手指她搗住她嘴上的手,杜冰瑩猶豫了會,在她耳邊低聲警告。
  「我不想傷你,所以你別耍花樣。」說完緩緩地放開搗住丫鬟的手,改落在她脖頸上。
  丫鬟先是喘了口氣,這才低聲道:「前兩天,少爺由外頭抓了位姑娘回來,關在後院最後那間廂房裡,門外有人把守。」
  杜冰瑩等丫鬟話一說完,立即點住她的昏穴,將她放倒在花叢裡,這才往後院方向而去。
  來到後院,果然在轉角最後一間廂房門外看見有兩個人在把守。
  杜冰瑩從懷裡拿出一根竹管,朝兩人吹了口氣,迷煙往兩人方向飄去,沒多久,把守的兩人砰地一聲倒地。杜冰瑩連忙來到門前,輕易將木門上落下的大鎖掰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原本蜷縮在床上睡著的人,一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立即像受驚的兔子般驚醒,抱著被子縮在床角。
  「秋槿,真的是你。」杜冰瑩藉著桌上未熄的燭火,看清床榻上瑟縮、一臉蒼白的人,果真是她要找的人。
  「你是……」
  秋槿納悶地看著陡然闖入的黑衣人,由她方才嬌嫩的嗓音,可以判斷是位女子,但這女子為何會知道她的名字?
  「我是冰瑩,特地來救你的。」杜冰瑩拉下臉上的面罩,讓她得以看清自己的容貌。
  「冰瑩,真的是你!」秋槿高興得眼眶泛紅,她被捉來這裡都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前來救她的人,竟是許久不見的朋友。
  「沒時間了,我們快走。」杜冰瑩拉起她,往後門方向而去。
  兩人一路躲躲藏藏,避開巡邏的守衛,眼看後門就在眼前了。
  「來人啊!有人闖入府裡!」
  驀地,身後傳來大喝,緊接著雜遝的腳步聲追著她們而來。
  杜冰瑩沒料到會這麼快被發現,心下一驚,拉著秋槿加快腳步。
  「捉住他們!」嚴耀榮眼看黑衣人即將帶走秋槿,呼喝著侍衛攔住兩人。
  杜冰瑩一手拉著秋槿,一面閃身避開侍衛手上的刀劍,身形靈巧的她眼看就要逃出後門了。
  隨後而來的嚴耀榮朝正閃避侍衛刀劍的杜冰瑩射出一枚暗器。杜冰瑩閃避不及,右肩被射中,悶痛了聲,連忙再將袖中的迷藥一灑,拉著秋槿破門而出。
  嚴耀榮趕到時已來不反阻止,眼看地上倒了一群中了迷藥的侍衛,大怒吼道:「來人啊!放狗追上!那名黑衣人中了我的暗器,受了傷跑不遠的!」
  另一批侍衛聽命,帶著幾隻大狼犬隨著嚴耀榮去追拿人。
  杜冰瑩顧不得右肩上的傷勢,拉著秋槿在暗夜裡疾奔,秋槿跑了一段路,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踉蹌跌倒在地。
  「秋槿,你沒事吧?」杜冰瑩慌忙回頭扶起她。
  「冰瑩,我跑不動了。你自己快逃吧,沒有我,你一個人絕對逃得掉。」
  秋槿不想拖累她,知道以她的輕功,少了她一個人,逃走絕不是問題。
  不遠處傳來狗吠聲,狼犬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往這裡奔來。杜冰瑩心知情況危急,仍是拉起秋槿將她藏入一間民宅後院的推車內,再用推車上的乾草將她掩蓋好。
  「我去引開他們,等將軍府的人離開,你馬上去揚威武館,就說是我的朋友,先在武館裡躲著。切記,千萬不能回家。」
  杜冰瑩交代完,故意現身在追兵前,頓時狗吠聲、雜遝的腳步聲追趕在杜冰瑩身後,也在暗夜裡掀起一陣騷動。
  秋槿確定眾人已全被引開,過了許久,這才離開拖車,往揚威武館狂奔求救。
  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即使來人動作十分輕巧,但仍是驚醒了床榻上耳力極佳的男人。
  「是誰?」
  南宮策原已熟睡,卻在聽到一聲細微的異響後倏地驚醒,掀開身上的錦被,藉著微弱的月光,瞧見一抹黑影由窗外攀爬入內。
  「別出聲,也別點火。」杜冰瑩動作輕巧,翻身入內,同時彎下身子關上窗櫺。
  幾乎同時,街道上傳來狗吠聲,以及雜遝的腳步聲,不時聽到有人喊著:「別讓他逃了!」
  「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追你?」南宮策坐在床上,眉頭緊擰,望著縮在窗櫺下的人影,壓低聲音問。
  「方才去了趟嚴將軍府裡救人……」杜冰瑩簡短地解釋,注意力全集中在外頭的街道上。
  「你過來。」南宮策聲音緊繃地低喊。
  杜冰瑩雖感納悶,仍是聽話地移動腳步,身子才剛靠近床畔,纖腰即被摟住,嬌軀跌進他結實的胸膛上。
  「你哪裡受傷?」
  方才聽她說話,氣息微喘,透著異樣,但他又不能點亮燭火,只能用雙掌在她身上摸索著,直到大掌摸到她右後肩上插著的暗器,及大片濕黏,俊臉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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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低估了嚴耀榮,原以為他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好色之徒,卻忘了他畢竟是嚴將軍的兒子,再不濟也懂一些武功。」
  杜冰瑩嬌軀無力地倒在他懷裡,螓首靠在他脖頸上,虛弱地喘息。忍著傷口的疼痛,為了甩開追兵,令她氣力耗盡。
  「別再說話了,你的傷必須馬上處理。」
  將她小心放倒在床榻上,修長的身形起身,將紗燈點亮移到地上,這樣才得以讓他看清她的傷勢,也不至於引起外頭搜查的人注意。
  南宮策迅速來到床畔,在看清她右後肩上的暗器、還有她失血過多蒼白的小臉,俊臉凝重。
  「我必須把暗器拔出來,你忍著點。」
  「動手吧。」杜冰瑩從懷裡掏出師門特製的外傷藥交給他。
  南宮策接過藥瓶,從抽屜裡拿出乾淨的布巾,這才深吸了口氣,動作迅速地將她右後肩上的暗器拔出。
  暗器一拔起,鮮血頓時直流,他連忙在傷口附近點穴止血,再用乾淨的布巾擦拭,灑上藥粉。正疑惑為何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她早已昏過去了。
  南宮策將她身子小心地扶起,靠在他身上,替她換下染血的黑衣,留下貼身的肚兜。黑眸注視著懷裡半裸的嬌軀,極力克制住欲念,接著再替她除下黑褲,只留下褻褲。目光如炬,仔細審視她幾近赤裸的雪白嬌軀,確定她身上除了右後肩上的傷,再無其它傷口,這才放心地將傷口包紮好,重新扶著她,讓她趴睡在床榻上,小心地替她蓋上錦被。
  「你真讓人生氣。我早說過你這衝動的性子遲早會出事,我倒要問問看武館的人是否知道你今晚的行動。」
  大掌輕撫她蒼白的小臉,黑眸底有抹心疼;他若猜得沒錯,武館的人八成不知道她今晚夜闖將軍府,否則又怎會讓她受傷。
  「不過看在你還知道要來找我求救,就原諒你。」
  在情況危急時,她想到躲到他這裡來,表示她心裡有他,而且信任他。他不怕受她牽連,就怕她在危急關頭連想都不曾想起他,那才真令他生氣。
  「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俯身在她失血的唇瓣上落下一吻。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天方破曉,天空烏雲密佈,下了場雷陣雨,更增添了些許寒意。
  常安雙手端著熱水,一如往常要來侍候少爺梳洗。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先將房門關上,以免外頭的冷風吹了進來,再將銅盤放在窗下的木架上。
  就在他旋身準備叫少爺起床時,一抹修長身形早已穿戴整齊,由內房走了出來。
  「少爺,您今天起得真早。」常安微訝,連忙擰乾銅盤裡的布巾,恭敬地遞給他。
  南宮策接過布巾仔細地擦拭好臉,見常安往內房走去,淡道:「床鋪今天不用整理了,待會你去武館叫易風來一趟,就說我有急事要找他。」
  常安雖感納悶,但仍聽話地止步,將銅盤端起,打算去將少爺的早膳端來。
  沒多久,就在他去而複返,端著早膳進房,將早膳放在小廳圓桌上時,抬頭見到少爺坐在床畔,神情溫柔地望向垂下的紗幔內。
  他愈看愈是奇怪,放輕腳步上前一看,這一看驚呼出聲。
  「這不是杜姑娘嗎力」
  常安睜大雙眼,瞪著趴睡在床榻上的人兒,那蒼白的小臉看起來不太對勁。重點是杜姑娘是何時來少爺房裡的?
  「小聲點。」南宮策放下紗幔,劍眉微擰,警告地說:「冰瑩受傷在我房裡的事,任何人都不許透露,知道嗎?」
  「杜姑娘受傷了啊,她是何時來少爺房裡的?」常安壓低聲音,目光仍頻頻望向紗幔內的人。
  「別問那麼多。你立即去一趟武館,把易風給叫來。記住,任何人若問起,就說我有事找易風商量,不得提起冰瑩的事;還有,叫他準備一套冰瑩的衣裳,一起拿過來。」南宮策慎重交代。
  常安聽到最後一句,不禁瞪大了雙眼地直望向紗幔內的人。
  直到不悅的輕咳聲響起,這才恍然回神,連忙回答:「知道了。小的馬上去武館。」
  常安一向對少爺的話言聽計從,此事自是不例外,心底明白杜冰瑩對少爺很重要,不敢耽擱地連忙趕去武館。
  常安撐著傘,走出少爺的院落,疾步往大門方向而去,迎面而來的江素香見他神情有異,好奇地叫住他。
  「常安,一大早還下著雨,你急著要去哪裡?」
  「回江大小姐,少爺有事要小的去一趟武館請古公子來一趟。」常安停下腳步,依照少爺的交代回答。
  「南宮大哥是有什麼急事嗎?」江素香好奇地問,否則又怎麼會一早就急著要常安去請人來。
  「小的不知道。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小的要先趕去武館了。」常安朝她行禮後,繞過她身旁,疾步離去。
  江素香望著前方南宮策的院落,雖感狐疑,但仍是轉身離開。
  而這一頭,南宮策用完早膳即走回床榻旁,黑眸注視著那張蒼白的小臉;張開大掌輕易就可以覆蓋的巴掌大小臉,此刻流露出的荏弱,少了平日的不馴和活力。胸口泛起一股心疼,猶如當時在客棧裡害她被武館的人捉回,她昏迷的那一幕,同樣揪扯他的心。
  原來在那時他就對她留了心;直到今日這份心,更是深植入裡了。大掌輕撫她的小瞼,一路順延撫上她右肩包紮好的傷口,錦被下的嬌軀近乎赤裸。
  昨夜顧及她的傷,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今日看著她就這樣睡在他的床榻上,蓋著他的錦被,黑眸深沉,大掌停留在她雪白的鎖骨——
  「嗯……」趴睡著的人兒輕吟了聲,緩緩睜開一雙澄眸,望進一雙溫柔深邃的黑眸裡。
  「醒了?」大掌重新撫上她的小臉,瞧見她醒了,心底著實松了口氣。
  「水……」杜冰瑩舔了舔乾渴的唇,身子一動,欲起身,牽動右肩的傷口,疼得她秀眉緊皺,再次倒回床榻。
  「你等等,別急。」
  南宮策連忙起身,倒了杯水回來,修長的身軀落坐在床榻上,小心地將她扶靠在懷裡,就著拿杯的手,一口一口喂她喝完整杯水。
  杜冰瑩喝完水,垂眸,這才發現自己上身僅剩下貼身的兜衣,嚇得急忙推開他的胸膛,不顧扯痛的傷口,拿著錦被遮蓋住身子;也在同時發現自己下半身也幾近赤裸,小臉羞紅,抬眸瞪著他。
  「南宮策,你……」
  「你昨夜就這樣負傷闖進我房裡,為了治療你的傷口,總得把那身黑衣脫下;更何況那黑衣早已染血,你穿著也不舒服。」南宮策坐在床畔,似笑非笑地解釋,黑眸深邃地直視著她,看得她莫名心慌。
  「那……又為何脫下我的褲子?」杜冰瑩羞窘地垂下小臉,已經不敢看向他了。
  「你昏了過去,我只是想檢查看看你是否還有其它的地方受傷。」南宮策話說得磊落,但那雙注視她的黑眸深沉得令她更不敢抬起頭來。
  杜冰瑩已經窘迫得問不下去了,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她鑽下去。
  「等會易風過來,會順便幫你帶衣裳,你不用擔心。」南宮策笑著安慰她。
  聞言,杜冰瑩迅速抬起頭來,瞠目結舌地瞪著他,語氣輕顫:「你說……等會表哥會來,還會……幫我帶衣裳?」
  「沒錯。我已經叫常安去請人了,我這裡沒有姑娘家的衣裳,又不想讓人知道你昨夜在我房裡,所以只好叫易風順道將你的衣裳帶過來。」南宮策話說得理所當然,微斂的黑眸閃過一抹詭光。
  她完了。表哥會怎麼想?舅娘又會怎麼想?
  小臉一白,頹然地再次倒回床榻上。
  「你是故意的嗎?」她側躺在床榻上瞪著他,無法不懷疑他的居心。
  「故意什麼?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讓武館的人知道你昨晚夜宿我這裡,相信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南宮策大掌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對她笑得十分溫柔。
  這個男人果然是故意的。杜冰瑩無力地閉上澄眸,開始後悔昨晚為何會來找他求救。
  「昨夜的事,你是否該對我交代清楚,為何會夜闖將軍府?」
  南宮策必須先把事情問清楚,依昨夜嚴耀榮追拿她整夜猶不肯放棄的情形來看,他必須先想好對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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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2 00:33: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杜冰瑩睜開澄眸,注視著眼前坐在床畔、關心地凝視著她的男人。知道他是真的擔心她的安危,胸口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於是坦白地將所有的事情吐實。
  南宮策聽完後,沉吟不語,許久,這才再開口:「之後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只要專心養傷就好,所有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我昨夜來找你,是否給你添麻煩了?」杜冰瑩猶豫了會,這才擔心地開口。
  「說什麼傻話,我很高興你來找我求救。」大掌輕撫她的小臉,黑眸深邃地凝視著她。
  杜冰瑩胸口泛起一股激動的情緒,澄眸直勾勾地注視著他,終於明白自己昨夜為何會不加思索地直接找上他求救;只因她心底其實知道,無論她出了什麼事,這個男人都會保護她。
  兩人視線交纏許久,南宮策黑眸逐漸轉為火熱,俯身薄唇攫住她的粉唇。杜冰瑩緩緩閉上澄眸,就在南宮策要再加深這個吻時,房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叩!叩!
  南宮策黑眸火熱,氣息微喘,卻不得不停止,凝望著杜冰瑩小臉羞紅的模樣,差點把持不住。
  「進來。」
  南宮策話甫落,房門由外被推開來,古易風一臉焦急,大步踏了進來,尾隨在後的常安急忙關上房門。
  「冰瑩人呢?」
  古易風劈頭就問,大踏步走進內房,南宮策適時放下紗幔,擋住他的視線。
  「衣裳帶來了嗎?」大掌一伸,迥異於他的著急,反倒語氣淡然地跟他討起衣裳來。
  古易風自是沒錯過他坐在床畔、放下紗幔的舉動,眸光若有所思地直視著好友,將手中的包袱交給了他。
  「表哥。」紗縵內傳來怯怯的低喚聲。
  「先將衣裳穿好。」南宮策將包袱拿進紗幔交給她,倏地起身,拉著好友,往小廳走去。「我們坐著談。」
  「你昨晚和冰瑩發生什麼事了?」
  古易風神情嚴肅。昨夜武館眾人找了一夜的人,竟然在好友房裡,還要他送上衣裳來,娘和奶奶聽了,臉都黑了。
  「什麼事都沒發生,只不過冰瑩受了傷,為了替她療傷,只好替她將黑衣給脫了下來。」南宮策笑推著一副想揍他一頓的好友,在小廳上落坐。
  「什麼?!冰瑩你哪裡受傷?還有你方才說了什麼?你替她脫衣裳?!」
  古易風驚跳了起來,一手顫抖地指著他,他竟敢占表妹便宜!
  南宮策笑著欣賞好友難得的焦急和怒氣,緩緩開口告知,他這個疼愛的表妹,昨晚惹了什麼樣的麻煩,以及她主動上門求救的事,還有嚴耀榮昨夜率人在延安城大街小巷捜查一夜的舉動。
  「冰瑩,你做事真的太衝動了。你可知昨夜秋槿上門求救,加上你一夜未歸,大家有多著急嗎?」古易風口氣難得嚴厲,對著內房的人兒訓斥。
  「噢……」內房隔著巨大屏風內傳來痛叫聲。
  在小廳等候的兩人臉色一變,南宮策這才想到她右肩有傷不方便更衣。
  「冰瑩,怎麼了?」古易風緊張地起身。
  「我去,她傷在右肩不方便穿衣。」南宮策大步走進內房,毫無顧忌地走進屏風後。
  而他這泰然自若的舉動,看得古易風瞪大了眼,臉都綠了。
  屏風內,正不知該如何穿衣的杜冰瑩,在看到突然闖入的南宮策時,嚇得手足無措。
  南宮策卻是二話不說,撿起掉在地上的衣裳,不顧她的羞窘,開始協助她穿衣。
  杜冰瑩原想趕他走,但一想到眼下的確沒有人能幫她,只能羞紅著一張小臉接受他的協助。
  南宮策先是幫她穿上單衣,替她系好衣裳,再逐一替她穿上鵝黃外裳及外掛短襖,還有鵝黃衫裙。從頭到尾,杜冰瑩都低垂著頭,根本不敢看向他,直到衣裳穿妥,尖巧的下顎被抬起,澄眸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穿好了,我們出去吧。」
  話甫落,火熱地攫住她柔軟的唇舌,輾轉吸吮了會,重溫方才被打斷的美事,直到杜冰瑩嬌軀無力地倒在他胸膛,這才不舍地放開她。待她氣息較為平緩,這才牽起她的柔荑,一同走出屏風。
  古易風臉色青白交錯,瞧著兩人手牽著手走了出來,再看了眼表妹羞澀的神情,以及好友笑得一臉溫柔,要說這兩人昨夜沒發生什麼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表哥。」杜冰瑩被南宮策拉坐在身旁,抬眸對上表哥不豫的神色,囁嚅地低喚。
  「你惹上將軍府,這事你打算怎麼解決?」古易風深吸了口氣,決定先處理正事。
  「我想過了,打算讓秋槿一家先搬離延安城避禍。嚴耀榮強搶閨女,這件事他絕對不敢讓嚴將軍知道;而他並不知道黑衣人就是我,等過一陣子,事情自可平息。」昨夜她已將事情都想過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南宮,冰瑩昨夜在你這裡的事,除了常安之外,還有誰知道?」古易風轉頭問著。
  「除了常安,再無人知道。」南宮策目光瞥向站在角落的常安。
  「少爺、古公子請放心,小的絕不會說出去的。」
  常安做了個在嘴上拉上拉鍊的動作,只要有關少爺的事,他的嘴巴一向都很緊,這也是少爺為何信任他的原因。
  「我相信常安會守口如瓶。」古易風對這個自小跟隨在好友身邊的人也是十分信任。「冰瑩,我們也該走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古易風率先起身,打算告辭了。
  杜冰瑩起身,正欲走到表哥身旁,卻被南宮策一把拉住,不禁疑惑地抬眸望向他。
  「回去好好養傷,我晚點再去看你。」俊臉含笑,大掌輕撫她的小臉,低聲交代。
  杜冰瑩澄眸直視他眸底的溫柔,知道自己昨夜主動向他求救,就如同打破先前她一直不願承認兩人牽扯的那條隱形的線。她讓自己走向他,去看他的心,也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了。
  這個男人眸底的溫柔,她想一輩子看下去,也只能是她專屬的。
  「走吧!」古易風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走出房門。
  「常安,帶他們走後門。」
  南宮策低聲吩咐。走後門可以避開府內的人,愈少人瞧見他們表兄妹一早出現在府內愈好。
  是夜,就在武館眾人準備就寢時,武館前後被人給團團包圍住,包圍的人個個手持火把,將揚威武館包圍得任何人都插翅難飛。
  嚴耀榮站在武館被踹開的大門裡,高聲大喊著:「快把杜冰瑩這個小賊交出來!」
  武館內的眾人起了一陣騷動,李雄率先沖了出來,橫眉豎目地大吼著:「你這小子是哪來的?敢來我們武館叫囂!」
  「杜冰瑩這個小賊昨夜擅闖將軍府,偷走我府內的珍寶,我是要帶她回去審問的,還不快把人給我交出來!」
  嚴耀榮接獲密報,得知昨夜闖入府裡救走秋槿的黑衣人是揚威武館的人,為免又讓人給逃跑了,立即率人前來捉人。
  李雄驚訝地看著正走出來的宋光和古仲昆,納悶為何消息會走漏。
  「嚴少爺,敢問你是遺失何種珍寶,又有何證據證明是冰瑩所偷?」
  古仲昆身為揚威武館的總教頭,站在弟兄們面前質問嚴耀榮。
  那自然流露出來的強悍氣勢,令嚴耀榮這個平日打著將軍爹名號作威作福的人心下不由得一驚,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若非他今晚有備而來,只怕早已打退堂鼓了。
  「本少爺府裡遺失一塊青龍玉佩,那是我們嚴家祖傳的。昨晚那名黑衣人盜走時,被我的暗器射中右肩,只要找到杜冰瑩證明她右肩有傷,那自然證明她就是那名黑衣人。」嚴耀榮逼自己再前進一步,絕不能在他帶來的人馬面前丟臉,因而扯著喉嚨喊著。
  「冰瑩早在兩天前就離開延安城了,所以盜賊絕不可能會是她。更何況冰瑩乃一介女流,雖然有些功夫,卻也不可能膽大妄為去偷將軍府的東西。嚴少爺確定遺失的是青龍玉佩而不是別的?」古仲昆目光銳利,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威勢,擋在眾人面前。
  「總教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耀榮眯眼,聽出他話中有話。
  「沒什麼。只不過近來常聽到有人說閨女失蹤的消息,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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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古仲昆極力忍住置於雙側的拳頭,才沒有一拳朝眼前的人揮去。想到此刻躺在床榻上養傷的外甥女,全是拜這傢伙所賜,武館眾人全忍住氣,才沒有上將軍府將這小子拖出來毒打一頓,沒想到這小子竟還敢率人自動上門送死,果然是活膩了。
  「總教頭這話,莫非是在懷疑我?」嚴耀榮臉色一沉。
  「是否是嚴少爺所為,唯有你自個兒明白,在下對此事並不感興趣。」古仲昆冷冷地回應。
  「本少爺再問一次,杜冰瑩確定不在武館裡?」
  「沒錯。」
  「如果本少爺堅持要進去武館裡搜查呢?」嚴耀榮絕不相信人不在武館裡。
  「那麼嚴少爺就必須有本事,先打敗我們武館裡的所有人。」
  古仲昆話尾甫落,所有武館弟兄排成數列,個個手持刀劍,大有奮力一拚的架勢。
  見狀,嚴耀榮心知今晚是討不到便宜的,他帶來的人馬絕不是武館的人的對手。
  「我們走!」嚴耀榮訕訕然大吼,離去時陰狠的目光掃過眾人。
  「爹,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古易風擔心地問。
  「告訴冰瑩傷勢痊癒之前,不准離開武館一步。眾人全盯著她,別再讓她惹事了。還有,天一亮,馬上派人去請南宮策過來一趟。」古仲昆話一交代完,即心情沉重地回房。
  「易風,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走漏消息的,南宮策那傢伙不可靠嗎?」
  李雄氣呼呼地來到古易風身旁,他們可是全相信南宮策會保護丫頭,沒想到會發生今晚的事。
  「是啊!易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宋光一臉凝重,問著身旁的古易風。
  「這一點,我也要南宮策明日給我一個交代。」
  古易風同樣臉色凝重。嚴耀榮為人陰險,有別于嚴將軍的正派,必須小心提防才行。
  「嚴將軍保國衛民戌守邊關,沒想到他的兒子卻在他身後興風作浪。」
  李雄真替嚴老將軍感到不值,生了一個不成材、四處惹禍的兒子。
  「夜深了,大家都回房睡吧,有事明天再說。」
  古易風推著兩人回房,回頭看著弟兄們將大門重新落栓,大喊著眾人回房休息。
  武館前院廣場,一早眾人個個揮汗如雨地在練武,由宋光、李雄、古易風三人分別指導,宏亮的呼喝聲揭開武館一日的開始。
  杜冰瑩緩步走到負手看著底下眾人練武的古仲昆身旁。
  「舅舅,冰瑩昨夜給您添麻煩了。」杜冰瑩歉然低道。
  昨夜嚴耀榮率人來鬧事,舅娘在她房裡,不准她出房門一步。
  「說什麼傻話。你爹娘不在身邊,舅舅自然該保護你。」
  古仲昆看著一臉歉意的外甥女,疼愛地輕摸她的頭。這丫頭可是武館眾人的寶,在武館裡,眾人絕對會保護她的安全。
  「謝謝舅舅。」杜冰瑩撒嬌地勾住他的手臂,螓首靠在他肩頭;對於這個自小疼愛她的長輩,她一向是喜歡的。
  古仲昆笑著,疼寵地輕撫她的頭。這丫頭就像是他的女兒似的,有她在,彌補了他們一家沒有女兒的遺憾。
  再加上在這陽盛陰衰的武館裡,這直率的丫頭可是深獲大家的喜愛,難得她這次留在武館那麼久,可是樂壞了大家。
  南宮策一踏進武館內,即面對眾人兇狠的瞪視,一眼即瞧見站在長廊上那對宛若父女般親昵的甥舅,踏上石階,來到兩人面前。
  「古伯伯。」
  「來啦!咱們進去談。」古仲昆朝他頷首,率先走進偏廳。
  「冰瑩,你的傷可有好些?」南宮策走到她面前,十分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關心地問。
  「好多了。抹上我師門獨有的外傷藥,不但好得快,也不留疤痕。」
  因為這外傷藥可是師兄那位愛美的妹妹一再要求絕對不能留疤,可說是受惠了師門。
  杜冰瑩垂眸注視著兩人十指交扣的手,發覺自己愈來愈習慣他握住她手的方式,彷若他握住的不只是她的手,還有她的心。
  「一起進去吧,我們也想瞭解一下。」古易風不知何時來到兩人身後,身後還跟著李雄和宋光兩人。
  「也好。」南宮策牽著杜冰瑩的手,率先走一步,身後三人尾隨在後。
  待眾人落坐後,南宮策主動開口謝罪。
  「昨夜的事,我會查個清楚,到底是誰走漏消息。」
  「常安,你怎麼說?」古仲昆問著最後進來、站在南宮策身後的人。
  「總教頭,小的發誓,真的不是小的洩露消息。」常安急得舉手發誓。
  「古伯伯,我相信不是常安告密,這件事我會查清楚,會給你們武館和冰瑩一個滿意的交代。」南宮策保證會將事情查清楚。
  「策兒,別怪古伯伯懷疑你們南宮家。武館裡的眾人保護冰瑩都來不及了,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舉動。」這一點古仲昆十分相信。
  「策兒明白。」南宮策黑眸望著身旁的人兒;無論走漏消息的人是誰,他都不會輕易放過,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心中的珍寶。
  「爹,嚴耀榮那兒,咱們不得不防。」古易風提醒。
  「昨夜那小子吃了悶虧,就怕他會來陰的。」李雄擔心地說。
  「目前也只能暫時讓冰瑩別出門,還有派人密切注意將軍府的動靜。策兒,冰瑩在傷勢痊癒之前不方便外出,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武館有事要她出城去辦事了。」古仲昆慎重交代。
  「是,策兒自會應對。」
  「好了,沒事了。冰瑩,你就陪陪策兒吧。」古仲昆示意眾人各忙各的。
  南宮策牽起杜冰瑩的手,兩人相偕離開,漫步到武館後院,在一棵梧桐樹下停下腳步。
  「昨夜,你受驚了?」
  南宮策黑眸深邃注視著面前的人兒,大掌輕撫她的小臉。他一早接到武館派人來通知他的消息,心下一驚,立即火速趕來;若非昨日有武館的人保護她,此刻她又怎麼能安然站在他面前。
  「有舅舅和表哥在,我不會有事的。」杜冰瑩沒想到自己在認清對他的感情後,只不過是隔了一夜,竟會那麼想念他。兩人不過昨日才見過。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南宮策將她輕摟入懷,感覺到懷中人兒柔順地偎靠在他懷中,纖臂更是主動地環抱住他,心下大喜,更是將她緊緊摟抱住,下顎輕靠在她發頂。她主動抱住他,是否代表她已接受他了?
  「南宮策,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去做你該做的事。」杜冰瑩偎靠在他懷裡,被他的氣息所包圍,莫名地感到安心。
  「冰瑩,這件事結束後,你可願意嫁給我?」南宮策黑眸注視著懷中的人兒,詢問的語氣透著一絲期盼。
  杜冰瑩抬眸,迎視他深邃專注的黑眸,小臉羞澀得緋紅。
  「……過一陣子再說吧。你娘不是不喜歡我嗎?」想到這件事,以前不在意,現在卻開始擔心了。
  南宮策低笑,俊臉低垂與她的小臉耳鬢廝磨,在她的耳畔低喃:「我很高興聽到你這樣回答,你以前根本不在意我娘喜不喜歡你,現在你會擔心,表示你心裡有我。冰瑩,我很開心。」隨著話落,細吻在她耳畔落下。
  「你……」
  杜冰瑩小臉更紅,原想回嘴,豈料她一張口,即被他火熱的唇舌給攻佔,隨著吻逐漸加深,她緩緩閉上眼眸,任由他將她吻得神智迷離。
  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他的人,更喜歡他的吻。
  南宮策一回到南宮府,甫踏入書房,在書房門關上的同時,黑眸銳利地注視著從小跟隨在他身旁、忠心耿耿的常安。
  「常安,我昨日要你去一趟武館請易風過來,途中你可有遇上誰?」
  「回少爺,小的遇上江大小姐,她有叫住小的,問小的一早趕去哪裡,小的只回答少爺有事找古公子,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常安緊張地慌忙解釋,就怕少爺懷疑他。
  南宮策沉吟了會,再問:「我叫你帶冰瑩和易風走後門時,可有遇見誰?」
  「沒有。一路上,我們小心地避開其他人,並沒有任何人發現。」
  「我叫你丟棄的黑衣,可有人發現?」南宮策再問。
  「小的丟棄時有特別注意,確定沒有人發現。」常安也覺得疑惑,實在不知為何會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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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南宮策負手踱步走到窗下,俊臉凝重。他心知走漏消息的人一定是府內的人,那個人是針對冰瑩而來,只是,到底是誰?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是江素香發覺常安言行有異呢?還有另有他人?
  「少爺,您可猜到是誰要害杜姑娘?」常安看主子一臉凝重,關心地問。
  「這件事不得對任何人提起,若是有人問起,你一概回答不清楚。」
  南宮策慎重交代。
  「是,小的明白。」常安自是明白此事的嚴重性。
  「少爺,老太爺有請。」書房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
  「知道了。」南宮策應聲,走了幾步,回身瞥了常安一眼。「府內若是有人問起你有關冰瑩的事,不管是誰都得馬上告訴我。」
  「是。」常安頷首表示明白。
  南宮策大步走出書房,往爺爺住的院落而去,心下已猜到爺爺找他所為何事。昨晚嚴耀榮率人包圍揚威武館一事,今早已在延安城內傳得沸沸揚揚。
  城內百姓大都對嚴耀榮深惡痛絕,眾人皆站在平日熱心助人的揚威武館這邊,可惜的是嚴老將軍戌守邊關,無法回來管治自己兒子的行為。就在他心思百轉時,人已來到爺爺的院落,大步踏入月洞門,朝爺爺的寢房而去。
  叩,叩。南宮策輕敲房門。
  「進來。」房裡頭傳來老太爺蒼勁有力的聲音。
  南宮策推開房門,踏了進去,旋身將房門關好,這才走到正在小廳沏茶的爺爺面前落坐。
  「策兒,你應該知道爺爺找你來所為何事。」老太爺沏好茶,提起茶壺,將褐色茶香四溢的茶倒進兩人的茶碗裡,將其中一隻茶碗遞給他。
  「爺爺是想問武館和冰瑩的事?」南宮策也不裝傻,直言地道。
  「沒錯。昨夜那名闖入嚴將軍府裡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丫頭?」老太爺開門見山直接問出他最在意的問題。
  「不是。」南宮策黑眸微斂,端起茶碗輕啜了口。
  老太爺目光精銳打量著孫子的神情,半晌,歎了口氣。
  「策兒,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上丫頭了。」
  「是。孫子想娶冰瑩。」南宮策黑眸堅定地直視著一臉打量他的爺爺。
  「丫頭是個直心眼的人,個性或許有些衝動,但絕對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爺爺也很喜歡她。你們的婚事,打從一開始爺爺就樂觀其成。丫頭的事,就是你的事,你自己小心處理。」老太爺可沒被孫子矇騙過去,他人雖老,心眼可是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孫兒明白。」
  「沒事了,你去忙吧。」老太爺問了幾句,心底已明白,便開口趕人。
  「孫兒告退。」南宮策起身,輕攏衣袍。
  「丫頭若是得空,就叫她過來一趟,讓爺爺瞧瞧她。」老太爺在孫子起身時,加了這一句,心底著實掛念那直率的丫頭。
  「是。」南宮策朝爺爺頷首告退,離開爺爺的院落。
  唉!真是悶。
  橫坐在窗櫺上的一抹杏黃纖細身影仰首望著湛藍的穹蒼,無懼空氣中透著寒意,逕自不時唉聲歎氣。
  房門陡地被推開,蘇杏娘甫踏入房內,就看到坐在窗櫺上的身影,還有聽到那歎息聲。雙手端著一盅雞湯的她好氣又好笑,先是將雞湯放在小桌上,這才雙手叉腰,對著歎氣的人兒笑駡:「冰瑩,還不下來!也不想想自己肩上有傷,就不能乖乖躺著養傷嗎?讓你外婆知道了,小心皮繃緊一點。」
  「唉!舅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關在房裡很悶的。」
  杜冰瑩輕鬆一躍,乖乖地來到小桌旁椅子上落坐,雙手托腮,一臉鬱悶。
  舅舅已經下令要大家盯緊她,在傷口痊癒之前都得乖乖留在武館裡。
  她又不能時常走到前院廣場看大家練武,總不能為了她,大門老是關上,而且那容易引人懷疑。她不能再造成大家的困擾了,可老是窩在房裡,令好動的她實在是坐不住;她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姑娘,關在房裡就如同關在牢裡般難受。
  「你啊,還是安分一陣子吧。」蘇杏娘替她圉了碗雞湯放在她面前,知道對好動的她而言,要她乖乖待在房裡的確是難為了她。
  「舅娘,我可不可以女扮男裝出門去溜一圈再回來?我保證不會惹事,很快就回來了。」杜冰瑩雙手合十,笑得一臉討好。
  蘇杏娘先是朝她燦爛一笑,接著臉一沉,語氣難得強硬:「不行。」
  杜冰瑩失望地垂下小臉,只好乖乖地喝起面前的雞湯。別看舅娘平時疼她,一旦惹她變臉,杜冰瑩也不敢吭聲。
  蘇杏娘瞧她落寞的小臉,無奈地歎了口氣,疼愛地輕撫她的頭。
  「冰瑩,你就乖乖留在武館裡養傷好嗎?你難道沒有察覺到,你這兩天沒有出武館,你外婆三餐用膳都看得到你,心情有多好嗎?飯菜也吃得多。你出事那晚驚動了大家,你外婆擔憂得一夜沒睡,就怕你出事,直到南宮策派人傳來消息,大家這才安心。」
  「我知道。舅娘,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杜冰瑩不敢再提要出門的事了。
  「說什麼傻話,大家都是一家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要不要從實招來,你出事那晚跟南宮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否則為何你表哥回來只說了句,若是南宮策不娶你,他一定饒不了他。」
  蘇杏娘好整以暇,笑得一臉曖昧,望著正在喝湯的外甥女。
  聞言,正在喝湯的杜冰瑩被嗆到,咳個不停,待氣息平緩,抬頭對上笑得別具深意等著她回答的蘇杏娘,小臉莫名一紅,目光不敢看向她。
  「什麼事都沒發生,只不過是他照顧了我一夜。」
  「是嗎?」蘇杏娘瞧她羞窘的模樣,會信她的話才怪。「所以你認清自己的心意了嗎?」
  杜冰瑩小臉更紅,輕頷首。「認清了。」
  「那就好。南宮策的確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你若真嫁給他,同住延安城,就可以常回武館來探望大家,你外婆心裡也高興。」
  蘇杏娘很高興她認清了自己的感情,依她這個旁觀著看來,南宮策對冰瑩的確是有心,相信會好好善待冰瑩。若是南宮策敢對冰瑩不好,武館眾人可是不會放過他的。
  「舅娘,你說得太早了啦!」杜冰瑩承認自己是喜歡南宮策,但是談到成親,她並不急。
  蘇杏娘輕易看穿她的想法,不禁搖頭歎息。
  「你這丫頭玩心重,就跟你爹一樣,在一個地方無法停留太久,以後南宮策可辛苦了。」
  「舅娘!」杜冰瑩不依地嬌嚷。
  「你們雨個在談什麼?談得那麼高興,都要用午膳了。」
  古易風從敞開的房門走了進來,看著正在喝雞湯的表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難得表妹足不出戶乖乖待在武館裡兩天了,娘可是一天五餐在替表妹補身,補得表妹氣色紅潤,一掃前兩天出事、回到武館時,那嚇人蒼白的模樣。
  「走吧,用午膳了。方才我幫你熬雞湯時,劉大娘也說午膳時要替你加菜補身。」蘇杏娘笑著拉起她,兩人一同走出房。
  「別再幫我補了,我這兩天吃得夠多了。」杜冰瑩低叫,她可不想被當豬養。
  「這是劉大娘的好意,你若夠膽,自己去跟她說。」
  「舅娘,你可別害我。」
  劉大娘負責武館一眾人的膳食,眾人對她可是十分禮遇,就怕惹得她不悅,大家就吃不到好菜了。
  古易風負手走在兩人身後,笑看兩人走在往後院途中,一路上親密的談笑,猶如母女一般。
  三人來到後院,幾張長桌早已排放好,已有不少人入座。武館用膳時間一向固定,時間一到準時上菜。晚了,很抱歉,菜被搶空了,自個兒想辦法,因此大家都會準時出現在飯桌上。
  「外婆。」杜冰瑩看到早已入座的外婆,在她身旁坐下。
  「姑娘家怎麼動作那麼慢。」古老夫人皺眉瞪著外孫女,一開口就沒好話。
  「外婆老當益壯才走得快,我這受傷的人,自是走得慢。」
  「還敢提你受傷的事,你這丫頭還真是會惹麻煩。」古老夫人臉色一沉,怒瞪著身旁的人。
  杜冰瑩自知失言,連忙陪笑求饒,討好地拉著老人家的手臂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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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外婆別生氣了,是我說錯話,我再也不敢了。」
  「哼。」古老夫人重重一哼,倒是沒推開她,臉色稍霽。
  「上菜了!」
  劉大娘嗓門一喊,身後幾名弟兄幫忙送菜,待飯菜一上桌,眾人開始站起來搶食。老夫人的飯菜向來是劉大娘親自端上,而杜冰瑩則是因為受傷的關係,劉大娘也幫她另外準備一份飯菜,免去跟眾人搶食。
  劉大娘先是替老夫人端上飯菜後,再替杜冰瑩送上,將特地為她煮的一大碗公清蒸鱸魚湯端到她面前。
  「冰瑩,這一大碗清蒸鱸魚湯對你傷口的復原很有幫助,記得多喝一點。」
  「謝謝劉大娘。」杜冰瑩才剛喝完一碗雞湯,現在再有這一大碗魚湯,心裡其實早已慘叫連連,卻仍是一臉感激地道謝。
  劉大娘笑著離開,一再叮嚀她務必將魚湯給全喝完。
  「丫頭,幹嘛對著魚湯皺眉?」古老夫人吃著飯,注意到外孫女的神情,不悅地低斥。
  「外婆,你要不要也喝點魚湯補身?」杜冰瑩盯著那一大碗魚湯,正想著要叫誰幫她喝。
  「你確定你傷的是手,而不是眼睛嗎?沒看到我面前也有一碗魚湯嗎?」古老夫人又瞪了外孫女一眼。
  杜冰瑩這時轉頭才注意到外婆面前果然也有一碗魚湯,只不過不像她那麼一大碗。
  「還不快吃飯。」古老夫人發覺只要跟外孫女在一起,自己很少心平氣和,這丫頭有時實在是欠罵。
  「是。」杜冰瑩拿起調羹,悶頭吃了起來。
  一旁的眾人像是看戲似的,聽著兩人的對話。一般古老夫人附近的位子是沒人敢坐的,大家會自動避開;可只要杜冰瑩一回來,古老夫人身旁的位子就變成是她專屬,這也是眾人皆有默契的事。
  就在杜冰瑩專心用膳時,身旁有人坐下,一隻長臂拿著碗從她那一大碗的魚湯中舀出一碗來。杜冰瑩訝異地抬頭,這一看,澄眸大睜,驚訝出聲:「你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吃飯。」南宮策朝她一笑,端起方才搶食到的飯菜,低頭吃了起來。
  「小子,你每天跑來武館,不會惹人懷疑嗎?」古老夫人不悅地擰眉,就怕他異常的舉動會連累到外孫女。
  「老夫人,我會小心的。」南宮策恭敬地回道。
  「既然你人在這裡了,我就直接問你了,你可得照實說。」
  「老夫人,請問。」
  「你對丫頭是真心的嗎?」
  「回老夫人,在下對冰瑩的確是真心的。」南宮策回答得鏗鏘有力。
  「即使你娘親反對,你也要娶丫頭嗎?」
  那一日,南宮夫人瞧不起外孫女的身分,至今仍令她耿耿於懷。
  「只要老夫人同意將冰瑩嫁給我,娘那裡,我自會想辦法去說服。今生我南宮策的妻子唯有杜冰瑩一人。」南宮策當著武館眾人皆在時許下承諾。
  這話馬上獲得眾人一陣歡呼,身旁的杜冰瑩則是羞紅了臉,低垂著頭吃飯,根本不敢抬起頭來。
  「南宮少爺,你說得太好了。話是你親口說的,大家都有聽見,若是你哪一天反悔,小心大家的拳頭都不放過你。」李雄大掌拍著他的肩頭,豪邁地朗聲大笑。
  「雄叔,大家都是自己人,叫我南宮策就好。」
  南宮策苦笑,懷疑李雄是故意報上次比武輸給他的仇,他這一掌拍下去,可是使出全力。
  「南宮策,過來跟大家喝一杯。」宋光開心地朝他喊。
  「你們這些人是想把他灌醉,引起別人的懷疑嗎?這小子以前有每天都來武館嗎?再讓他一身酒味離開,別人不懷疑也難。」
  古老夫人臉色一沉,拄著拐杖重擊地面,厲聲大喊。
  一時之間,眾人噤若寒蟬,連忙低頭吃飯,李雄更是躡手躡腳,趕緊遠離風暴圈。
  「小子,吃完飯快滾,不用每天來看丫頭,丫頭在這好得很。」古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氣得胃口盡失,拄著拐杖離開。
  「抱歉,是我惹老夫人生氣。」南宮策瞧著古老夫人未吃完的飯菜,一臉歉疚地說。
  「不礙事的,外婆本來脾氣就不好。」杜冰瑩也看見了外婆剩下的飯菜,暗忖等會去灶房再幫外婆準備一些吃的。
  「不過看得出來老夫人十分疼愛你,非常關心你的安危。」南宮策明白古老夫人嚴厲的語氣下暗藏的關心。
  「我知道。所以即使外婆常不給我好臉色看,我也不怕她。」
  如果她像其他人一樣怕著外婆的壞脾氣,外婆心裡一定會很難過,所以她才會常和她頂嘴,氣得老人家精神奕奕,旁人則是看得心驚膽戰。
  「你外婆說得沒錯,我以前來武館的確沒有那麼勤,為免引人懷疑,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南宮策大掌輕握住她的柔荑,黑眸溫柔地凝視著她。在確定彼此心意後,他一日不見她便相思難耐,便會不由自主走來武館見她,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見到她。
  「再過幾天,我傷勢痊癒,會去南宮府找你。」杜冰瑩朝他羞澀一笑。在確認自己對他的心意後,每每在他溫柔深邃黑眸注視下,總會令她心跳加速。
  「爺爺很掛念你,記得先去看他老人家。」南宮策溫柔叮嚀。
  「爺爺他……」杜冰瑩澄眸猶豫地望著他。
  「爺爺是個聰明人,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會說。爺爺他很喜歡你。」
  南宮策伸出另一手輕撫她柔嫩的小臉,若非在這裡,他想做的是將她摟入懷裡,好好地吻她。
  「我知道。我也喜歡爺爺。」杜冰瑩嬌羞地低垂著頭。
  「咳!咳!」身旁響起咳嗽聲,打破兩人親昵的氛圍。兩人同時抬頭一看,劉大娘正一臉笑意地望著兩人。
  「你們兩人到底還要不要吃飯,再不吃我就要收拾了。」
  兩人這才意識到飯桌上眾人不知何時全走光了,只剩下他們還未吃完。
  「我們馬上吃。」杜冰瑩小臉尷尬一紅,連忙低頭吃飯。
  南宮策倒是泰然自若,慢條斯理地用膳。
  劉大娘愈看兩人愈是滿意,笑著離開,打算待會再過來收拾。
  一輛馬車停在墨寶齋大門前,丫鬟先行下了馬車,小心地扶著一名容貌細緻的姑娘步下馬車。
  王管事見著下馬車的人,連忙快步上前,恭敬地低喚:「小姐。」
  南宮秀美眸掃了店鋪裡的人潮一眼,目光最後落在王管事身上,細緻的小臉漾起一抹柔美的笑。
  「王管事,我大哥在嗎?」
  「回小姐,少爺在裡頭。」
  「我有事找大哥,你去忙你的吧。」
  南宮秀朝他頷首,蓮步輕移,掀開角落的布簾,走入連接後院的通道,來到一間廂房前停步,輕叩了門板。
  叩,叩。
  「進來。」裡頭傳來低沉的嗓音。
  南宮秀推門入內,反手將木門關好,這才走到案桌旁,目光不由得打量著正在核對四坊帳冊的大哥身上。
  此刻,微斂的黑眸掩去眸底的精銳,俊逸出眾的臉龐加上一身儒雅氣質,和溫和不俗的談吐,以及墨寶齋少主的身分,也難怪會令眾家閨女趨之若鶩了。
  就連她身為妹妹,也十分自傲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兄長,更何況是別的女子呢。
  「怎麼來了,又不說話?」南宮策的目光未從帳冊移開,淡問。
  「大哥,可以跟你聊一聊嗎?」
  南宮策總算從帳冊中抬起頭,瞧了她一會,長指指向案桌旁的紅木椅,雙手交插成塔狀。
  「秀兒,你想和大哥聊什麼?」
  南宮秀碎步走到紅木椅上落坐,猶豫了會,美眸直視著他。
  「大哥,你當真不喜歡素香或素月嗎?」
  南宮策劍眉微挑,似乎有些訝異妹妹特地跑來問他這個問題。
  「沒錯。」
  「杜姑娘到底是哪一點吸引大哥?」
  這一點,她一直十分好奇,明明兩人才相識不久。
  依她所見,杜冰瑩除了相貌秀麗靈巧、性子直率之外,並無特別之處。比起江家兩姊妹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皆通,根本是無法相比。
  「秀兒,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哪怕她在別人眼中的缺點,在喜歡的人眼裡也全變成了優點,那是無道理可循的。等到哪一天你遇到真心喜歡的人,就會明白這個道理了。」南宮策俊逸的臉上浮現溫柔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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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南宮秀注視著大哥此刻臉上溫柔的神情,忍不住歎了口氣。
  「娘不喜歡杜姑娘的原因,我們心底都明白,只怕娘那一關不容易。」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南宮秀這趟前來,已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緩緩起身,低頭輕攏微皺衣裙,當她再次抬頭,美眸直視著大哥,說出她此趟前來的真正目的。
  「大哥,其實我是奉娘之命找你回去的,江家老爺和夫人來了。」
  南宮策劍眉微擰,心知此趟回去,只怕一場爭執難免,但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走吧。」南宮策合上帳冊,將之收進抽屜裡鎖上,修長身形一起,走出廂房。
  雨兄妹走到前頭店鋪,南宮策對王管事交代一些事情後,便同南宮秀坐上馬車一同回府。
  一回到府裡,兩人即被告知客人已在怡然軒等候。
  兩兄妹踏入怡然軒,裡頭早已坐著老太爺以及南宮夫婦,還有江家四人。
  「策兒,快來見過你江伯父和江伯母。」南宮夫人看得出來心情很好,揚手招呼兒子。
  南宮策俊臉含笑,走到江家夫婦面前,朝兩人問候。
  「小侄見過江伯父和江伯母。」
  江家夫婦看著南宮策,愈看愈高興,不時交換了個滿意的眼神。
  「世侄別客氣,我們夫婦冒昧前來,希望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江老爺笑著朝南宮家人笑道。
  「怎麼會呢?你太客氣了。」南宮夫人同樣笑容滿面地回話。
  南宮策兄妹看著江家兩姊妹身旁的空位,心知這是娘親刻意安排的。
  南宮秀不願惹娘親生氣,先行在娘親身旁落坐,無視大哥不悅的眼神;南宮策只好在江素月身旁的空位坐下。
  江素月一臉欣喜,連忙不停地夾菜到他碗裡。
  「南宮大哥,吃塊紅燒魚肉還有蝦子。」
  江家夫婦看了更是笑呵呵,江夫人忍不住開口,客氣地問:「素香和素月這兩個丫頭在你們府裡打擾了兩個多月,希望沒有給你們帶來麻煩。」
  「怎麼會呢?素香和素月都十分乖巧懂事,我們都很喜歡她們。」回話的仍是南宮夫人。
  「就不知世侄對兩位小女有何感覺?」江夫人愈看俊逸出眾的南宮策,臉上的笑容愈是開懷。
  「兩位江姑娘都是很好的姑娘。」南宮策回答得十分有禮客套。
  這個意料之外生疏的回答令江家夫婦笑容微變,詢問的目光望向對座臉色有異的兩個女兒。兩姊妹低垂著頭,那失望的神情令江家夫婦大為吃驚。
  「世侄難道不喜歡素香或素月嗎?」江老爺忍不住直言問。
  「在下已有喜歡想娶的姑娘,只當兩位姑娘是妹妹。」南宮策不理會娘親的眼色,話說得坦然。
  此話一出,江家四人臉色皆變得十分難看,原本和樂的氛圍陡變,南宮夫人更是氣得直瞪著兒子。
  「兩位遠道而來,就留在府裡多住個幾天,也可在延安城內逛逛。」
  老太爺精睿的眸光一掃眾人,笑著出聲邀請。
  「多謝老太爺。」江老爺強扯出一抹笑,早已食不知味了。
  一頓飯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中結束,江家四人先行離席,只留下南宮家人,南宮夫人忍到這時才發難。
  「策兒,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你要娘怎麼面對江家人?」
  「娘,孩兒不覺得說得有錯,只不過是說出事實,孩兒的確無意于兩位江姑娘。孩兒還有事,就先行離席了。」南宮策無意多說,先行離開。
  「策兒!」南宮夫人氣怒地叫喊。
  老太爺和南宮老爺用完膳後也不多說什麼,沉默地離開。
  「娘……」南宮秀原想勸娘親,在遭到娘親的瞪視後,只好閉嘴。
  南宮夫人訕然起身,打算先去一趟客院向江家人解釋安撫。
  南宮秀無奈輕歎,心底明白,娘若是一日不放下心中的結,大哥和杜冰瑩之間的事,只怕困難重重了。
  江家夫婦在南宮府裡住了三天,親眼見到他們江家人眼中的乘龍佳婿對他們冷淡有禮的態度。心知是他們江家人妄想,遂向南宮夫人請辭,打算翌日一早帶著兩個女兒離開,感謝南宮府的款待。
  當晚,南宮夫人在兒子回到府裡後,即命人將他請到房裡。
  南宮策看著臉色緊繃的娘親,俊臉平靜,不打算先行開口,喝著丫鬟端上的香茗。
  「策兒,娘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不打算娶素香或素月?」南宮夫人瞪著兒子,語氣嚴厲。
  「娘,孩兒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孩兒不喜歡兩位江姑娘,要娶的唯有冰瑩一人。」南宮策不疾不徐地淡道。
  「要娘說幾次,你才會懂!那丫頭配不上咱們家。你可知道她真實的身分?前陣子逍遙王府通緝各大城鎮的告示中,所抓拿的妙手神偷就是她。若非鈴兒的兄長在逍遙王府當差,曾見過那丫頭,咱們大家還被她瞞騙。揚威武館的老夫人竟要咱們家娶一個偷兒,未免欺人太甚!想咱們南宮世家書禮傳家,絕不容許一個手腳不乾淨、品德有瑕疵的偷兒進門。哪天偷了府裡重要的東西一走了之可怎麼辦才好!」南宮夫人說到最後,氣得拍桌,惱怒兒子的冥頑不靈。
  「這些孩兒早就知道了。」南宮策神情一點也不驚訝,仍是平靜地淡道。
  他早就懷疑過杜冰瑩輕功絕頂,能令武館眾高手束手無策,絕非一般人。曾問過好友古易風,古易風也不隱瞞,坦然相告,杜冰瑩正是聞名江湖的妙手神偷。
  南宮夫人驚訝地瞪著兒子,一臉不敢置信。
  「策兒,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卻還堅持要娶一個偷兒做妻子?」
  「娘,冰瑩只是愛玩,她並未真正偷取別人的東西,頂多賞玩三日,必歸還。」南宮策解釋。知道原本就對杜冰瑩有成見的娘親知曉她另一個身分後,只怕更不可能同意兩人的婚事了。
  南宮夫人深吸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冷漠失望的眼神看向她向來看重的兒子。
  「娘早就說過了,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既然你執意不肯聽勸,那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總之,有娘在的一天,就不許杜冰瑩進咱們南宮家門,你走吧。」
  南宮策無奈地歎了口氣,劍眉緊皺,明白此刻多說無益,修長身形一起,離開娘親的院落。
  回到自己的房裡,南宮策莫名覺得頭一陣昏沉,未及細想,脫下衣衫,便上床榻就寢。
  翌日一早,客院傳來一道驚叫聲,劃破南宮府寧靜的早晨。
  「南宮策,你為什麼會在素月房裡?!」江老爺氣得臉色脹紅,大吼。
  江家夫婦在聽到女兒房裡傳來叫聲,連忙沖過來察看,沒想到會看到床榻上南宮策一身赤裸抱著同樣裸身的素月在床榻上。
  有不少人聞聲而來,在見到床榻上那裸身相摟的一幕,大家紛紛嚇得倒抽口氣。
  江素月被叫聲驚醒,連忙拿著錦被遮住赤裸的嬌軀,一臉羞窘地看著聚集愈來愈多的人。
  「怎麼會有那麼重的酒味?」江素香聞著房裡的酒味,一臉不敢置信,看著床榻上的兩人。
  「天啊!策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南宮夫人匆忙趕到,在見到床榻上那一幕,也嚇得臉色刷白。
  「南宮策,你還不快起來把事情交代清楚!」
  江老爺見床榻上的男人仍醉得不省人事,氣得狂吼。
  任何當爹的人,在見到自己的女兒被一個曾經拒絕女兒的男人抱在懷裡,相信任何人都很難冷靜的。
  躺在床榻上的南宮策似乎被這陣陣吼聲給吵醒,揉著昏沉的額際,甫睜開黑眸,在瞧見身旁用錦被遮掩身子的江素月時,倏地清醒,慌忙坐起,同時也發現自己竟然渾身赤裸。
  「南宮策,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可得給我們江家一個交代!」
  江夫人臉色同樣難看,聞著滿屋子的酒味,任何人都可猜出來一定是南宮策酒醉走錯房,因而毀了女兒的清白。
  南宮策瞧著圍在門口的眾人,從清醒的那一刹那感到驚異,到最後冷靜下來,同樣聞到自己一身酒味,但他十分確定自己昨晚睡前並沒有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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