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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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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 -【一夜香 》(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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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9:57:22 |只看該作者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奇異的是——
那卻是生命流程中最清醒的時刻,知道什麽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9

 駱以菲經過一連串抽血、光檢查及超音波檢查之後,醫師判斷是局部性的急性闌尾炎,先以抗生素及藥物治療,并住院兩天再觀察其複原情形。

  可能是因爲昨夜被疼痛折騰了一晚,駱以菲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時,身邊隻有護士小姐,見她醒來,護士小姐忙找來醫生再替她檢查一次,并大略跟她說明她的病情。

  “邵先生呢?”駱以菲的目光一直落在門邊。她沒忘記,昨天她請櫃台叫救護車,來的人卻是邵千陽,他親自送她來醫院,剛剛護士小姐還說他陪了她一夜,現在他卻不見人影,她不禁開口問。

  “一分鍾前才剛走,他秘書來找他,好像跟他說什麽機票和出國開會的事——”

  “他要出國?”駱以菲愣愣地。對了,昨天她好像也有聽到他要出差開會的事,所以,他爲了她延遲了出國行程,所以,在她已經無礙的狀況下,他可能馬上就要走了?

  “應該是的,看來有點急呢。可見邵先生凡事以駱小姐爲優先,甯可先放下公事也要整夜陪在你身邊,他昨晚一夜沒睡呢。”護士笑笑的說着,順口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走了出去。

  駱以菲在床上發愣了約莫一分鍾後,這才想起什麽似的急着下床,她把手上的針頭扯掉,才一個站立便覺得頭有點暈,可是現在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隻要想到邵千陽可能今天就要離開,她這幾天都沒辦法見到他,心就急。

  她半扶着牆一邊往外走,一邊四處找尋邵千陽的身影,她身上沒帶手機,也沒有邵千陽的電話号碼,心裏想到護士說他剛走,她或許還有機會見到他,腳步越發急了起來,想跑,身子卻很虛,腹部也還隐隐疼着,走沒幾步就覺得有點喘了。

  剛剛的護士小姐看見她,驚得花容失色。“駱小姐,你怎麽跑出來了?你的身體還沒康複呢——”

  駱以菲一把抓住她。“幫我找邵千陽,你不是說他才剛走嗎?應該還沒離開醫院,他應該有留聯絡電話,請你幫我聯絡他,跟他說我要找他,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打電話,我先扶你回去——”

  “你先去打電話,我自己可以走回房,慢了,也許他人就走了。”駱以菲催她,說完這話,整個人都覺得乏了。

  應該還來得及吧?在他出差前,她想見他一面,至于見他一面究竟要做什麽,其實她也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很想很想他,非得見他一面不可……

  這種心情是以前從沒有過的,像是豁出去似的,激動的她根本無法控制……

  似乎是,她想愛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隻管去愛他就是了……至少不會在要死之前,還覺得遺憾……

  是了,就是這個……她想馬上見他的理由。

  其他的,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

  隻要記住昨晚那個男人抱着她時的那種感覺,她像是找到了歸屬和避風港。

  對她而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這輩子到現在,她隻愛過秦牧宇,可是他一直都不曾屬于她,甚至沒有愛過她,他是流浪的風,抓也抓不住,她也從沒想過要去抓住,各過各的,以爲這也是愛的一種。

  或許是的。但她空虛無比。從來沒有歸屬感,一點都沒有。

  可昨晚的邵千陽卻帶給她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的心真的很激動,激動到無論如何都想任性一次,去愛一個根本看不到結局的男人……

  雖然,她很怕,真的真的很怕,怕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之後會遍體鱗傷,掉入萬丈深淵……也許真的會……但她卻第一次産生了想擁有的渴望。

  駱以菲的眼眸閃亮亮的,不見病容,因爲期待因爲緊張,她的心怦怦亂跳,胸熱臉也熱,她搗着怦然亂跳的胸口轉身想走回病房,未料——

  “駱以菲!”有人在不遠處叫喚她。

  她猛地一震,僵住了身子,動也不動地,以爲自己産生了幻聽。

  “駱以菲!”那嗓音又喚,長腿緩緩地朝她走近,再走近。

  駱以菲連回頭都不敢……

  她咬住唇,咬到唇都滲了血。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他?他怎麽可能知道她在這裏?而且,還出現在這裏?

  “駱以菲,你害我擔心死了!”秦牧宇從身後一把将她緊緊抱住,濃重的呼息吹上她光裸的頸項。

  從她挂掉他電話的那一秒起,他的世界隻剩下煎熬,他一直打她的手機她都沒接,她從來不會那樣挂他電話的,連以前他對她很壞的時候都不曾,害他從昨天開始心便是擰的。

  八年來,他隻想過要不要回來找她,卻從來沒想過,他是不是有可能在某一天失去她,連找她都找不着……一直到昨天,她匆匆挂了他電話爲止。

  她的嗓音聽起來很痛苦,甚至連話都不能多說,他想多問幾句她怎麽了也沒辦法,就這樣吊着他的心……他即刻沖到機場買機票,搭最快的一班飛機飛到這裏,打電話問DW飯店櫃台離飯店最近的醫院地址,一下機便沖過來醫院找人。

  “幸好,我找到你了。”秦牧宇雙臂緊縮,抱她抱得不能再緊。他尚未在可能失去她的莫名恐懼中平複過來,這樣抱着她,安慰的其實是自己惶然不安的心,他真的被她吓壞了。

  “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到現在都還反應不過來,一顆心七上八下地,沒個規律。

  “我來找你……你不開心?”

  “當然不是,隻是太意外了。”駱以菲笑着,輕輕掙開他轉過身來,她想好好看看他,因爲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

  未料,她轉過身來越過他雙肩第一個見到的,卻是秦牧宇身後的邵千陽——

  她愣住了,在這轉身的刹那間,她彷佛看到邵千陽那深不可測的黑眸底下帶着一道傷。

  邵千陽靜靜的站在那裏不知有多久了?卻一直沒喚她。

  想着,駱以菲心窩處蓦地一緊,說不上此刻那紛亂不已的心情,究竟是向他的多還是學長?

  因爲駱以菲的神情姿态,秦牧宇回頭,看見一名高大偉岸又尊貴非凡的英俊男人面容帶笑的站在那裏看着她,他的神情看起來有點疲憊,笑容雖然很溫柔,可又很是牽強。

  他的眼底,隻有駱以菲。

  駱以菲眼底閃燦着的一抹不知名流光,也是因爲那個男人。

  那莫名流動在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意,隻要不是笨蛋,應該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

  秦牧宇胸口一堵,竟悶得發了疼。心裏某個他曾經以爲已經很堅強的角落似乎在瞬間崩塌了……

  他害怕失去,所以一直不敢再去擁有任何一個人,怕疼怕痛,怕向美靈的死曾經帶給他的痛苦深淵,所以,他流連花海卻從不停駐,以爲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拿到免死金牌,卻沒想過,就算這女人還好好活着,也不代表他就不會失去、不會疼不會痛。

  否則,他此刻的心痛如絞是怎麽一回事?

  否則,他又怎會因爲她的一通電話而急匆匆的大老遠飛過來,隻爲了确定她安好無事?

  他明明在意着她,挂心着她,或許早已經愛上了她,他卻到現在還不想承認……

  “他是誰?”秦牧宇開口問。

  “邵千陽……是他送我來醫院的。”駱以菲頭低了下去,話說得很小聲,也很心虛。

  邵千陽見狀,大方的走過來朝秦牧宇伸出他的手。“你好,我是邵千陽。”

  “秦牧宇。”秦牧宇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開朗陽光的笑容。“我是以菲的學長。”

  駱以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該怎麽說話,索性又低下頭去。

  素牧宇突然伸手揉揉駱以菲的發。“既然有人照顧你,那我先走了。”

  什麽?他要走了?駱以菲擡眸,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有點慌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能就這樣走了——”

  “放心,我就住在你住的DW飯店裏,短時間内都不會離開。”秦牧宇拍拍她的肩,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說了半天,你到底生了什麽病?”

  “急性闌尾炎。”

  “沒開刀?”

  “嗯……”

  “那應該很快就出院了吧?”

  “對……”

  “那我應該不必再來看你了吧?我這幾天可能會忙一點,因爲新接了一個工作。”

  駱以菲點點頭,笑了笑,心裏卻是失望的。

  原來,他不是單純爲她而來的,她還以爲,他是爲她而來的,就因爲她的一通電話就跑來了,結果,不是。

  是啊,她早該猜到的,他的工作是攝影師,多年來頂着攝影師之名流浪各地,舉辦過一場又一場大型的國際攝影展,近幾年還接拍了幾部歐美電影攝影師的工作,畫面唯美浪漫又細膩動人,一下便聲名大噪,他會來到拉斯韋加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不管他是因爲工作還是遊玩。

  這麽多年來,雖然兩人從未見過面,但每一張他寄來的明信片裏,都有他生活的足迹與事業的印記,在哪裏舉辦攝影展、在哪裏拍哪一部電影,她都知道,偶爾還可以在媒體上看到他的專訪及評論,隻是她從來沒想過要去尋他,他也未曾問過她在哪裏,但卻又似乎對她的事了若指掌……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到現在,她還是一頭霧水。

  秦牧宇朝她眨了眨眼。“先賣個關子吧,這樣你晚上才會一直睡不着覺的想着我,嗯?走了,不必送。”

  他朝她揮揮手,拿起剛剛丢在地上的行李,對邵千陽欠個身就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潇灑的模樣一如以往。

  駱以菲怔怔地望着他的身影,心裏泛着雜七雜八的味兒。

  “他就是那個寄明信片給你的男人?”

  她愕然不已,擡頭看着邵千陽。這樣也能猜得到?

  “可以讓你這樣在意的男人,這世上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了,很難猜嗎?”邵千陽淡淡一笑,走上前,陡地将她攔腰抱起。

  “啊!”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怕掉下來。

  “聽說你在找我?”他抱着她走回病房,不經意地問着,腦海中卻想起剛剛那名護士在轉角遇見他時所說的話——

  邵先生,駱小姐正急着要找你呢,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好像是聽說你要出國,怕沒見到你,也顧不得還病着就拔掉針頭自己跑出來找你了,你快去找她吧,她恐怕還沒回病房……

  沒想到,他沒看見她在尋他,反而看見她被一個高大的男人緊緊抱在懷中。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轉身離開,就當作什麽都沒瞧見,照原訂計劃飛出國去跟老爺子和那些董事們開會。

  卻那麽恰巧的……她剛好回頭看見了他,眼中好像閃爍着什麽,讓他的腳步終究沒有邁出去。

  “你有話跟我說?”見她沉默,邵千陽低眸又問了她一次。

  駱以菲被他輕柔地放上床,此刻,她的手還圈在他的脖子上,兩個人靠得好近好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她隐藏在蒼白容顔下的紅暈,近到她可以看清他眼底深處那個羞澀卻又茫然的自己。

  她是有話跟他說,可是現在她卻不能說了。

  因爲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回來了……就算那男人不愛她,她也沒勇氣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因爲,她是愛他的,愛了好久好久,本來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他卻出現了……

  她知道她還愛着他,她對他的愛不可能一下子就不見,就算……她已經爲眼前這男人動了心……

  駱以菲幽幽地望住他。不知爲何,突然好想哭。

  “邵千陽,我的确是有話要跟你說。”她的眼眶紅了紅,鼻子也一陣酸。

  他沒催她,隻是靜靜地瞅着她。

  “我想跟你說聲謝謝……”她的雙手把他的脖子給壓下來,蓦地親吻上他的唇,輕輕地、慢慢地、笨拙地,她吻了他。“還有……對不起……”

  那吻,很淺很淺,似春風拂過。

  邵千陽沉了眼,半點沒有因爲她第一次主動獻吻而有一絲喜悅,黑眸掠過一抹陰郁,饒富深意的盯着她。

  “你隻要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就好,駱以菲。”他輕輕地在她柔軟的唇邊低喃。

  聞言,她詫異的望住他。

  她不明白,他竟像是極懂她似的,在這樣的時候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滴淚蓦地從她的眼角滑下。

  他輕輕一歎,伸手替她拭去淚的同時,也抓下她依然摟在他頸間的手,把它們好好的放在被子底下蓋好。“好好休息吧,這幾天要多注意身體,得讓發炎的狀況完全好了才行,不然很容易複發——”

  “你要走了?”

  邵千陽看着她,笑了。“怎麽,舍不得我?這聽起來像是個好消息。”

  她被他瞧得臉紅又心慌,别開眼。“我聽說你要出國去開會,是我突然生病耽誤了你,對不起。”

  “放心,沒什麽事是我搞不定的。”邵千陽對她溫柔一笑,不想對她提及任何有關工作上的問題。“我先回飯店了,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身體。”

  她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駱以菲試着讓自己睡覺,卻怎麽也睡不着。因爲她的心脹得太滿,秦牧宇的突然出現太讓她意外又驚喜,這是命中注定的嗎?因爲老天爺知道她的心快要飛奔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所以就安排秦牧宇回到她身邊?

  他的出現真是太巧合了,巧合到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心亂得厲害,哪能安眠?

  晚上,駱以菲偷偷溜出醫院。

  說來好笑,因爲她的手機和包包都還在飯店裏,她住在VIP病房,身上卻連一毛錢也沒有,幸好央求某病人家屬讓她搭了一趟順風車,她才得以回到DW飯店,她走到櫃台,經理戴維剛好也在,意外的眨了眨眼,還以爲自己眼花了。

  “駱小姐,你不是在住院嗎?”戴維朝她走過來,朝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出院了嗎?還是……”

  接下來的話戴維沒有直接說出口,畢竟以他的身分和跟她的交情,并沒有到可以說話太随興的程度。

  “因爲有點事,所以先跟醫院請個假。”駱以菲笑笑,避重就輕道:“我想回房間拿點東西,可能需要你們幫個忙,還有,我想請問一下,有位叫秦牧宇的客人住在哪間房?他應該是今天才check in。”

  “你說的是你們劇組的那位攝影師吧?Mr.秦?”戴維露出了一抹笑。“他之前像因爲一直聯絡不到你很急,便打電話來問櫃台你的消息,我有轉告他你住院了,不知道兩位見過面了沒有?”駱以菲聽得愣住,他說的應該是秦牧宇沒錯,可是,他怎麽會是她劇組的攝影師?

  一堆問号在她心裏轉,等她看見戴維似乎在等着她回答,她才笑笑的點點頭。

  “是,我們見過了,可是沒談上話,所以這才先回來找他……”

  戴維微點點頭,看了一下住房名單。“秦先生的房間跟你和導演、制片的房間是同一個樓層,不過,因爲是臨時安排進來的關系,他的号房剛好在飯店的另一邊,距離較遠些——我先拿備用鑰匙替你開房門吧,這邊請。”

  駱以菲笑了笑。“謝謝你,戴維。”

  回房拿回自己的包包,又換了一套衣服之後,駱以菲才打開手機,發現有數十通未接來電,其中百分之九十都來自秦牧宇,除了來電還有簡訊及留言,全都是同樣那幾句話——

  “你在哪裏?”

  “馬上回電話給我,駱以菲!”

  “給我電話,快點,我的耐心有限!”

  “我很擔心你,駱以菲,拜托,給我一個電話……”

  駱以菲聽得眼淚開始直掉。

  原來他是真的很擔心她,就算白天他看似不經意的模樣,可從這些簡訊留言及未接來電就可以知道,從她挂掉他電話之後,他幾乎每隔十來分鍾就打一次電話,直到搭上飛機來這裏找到她爲止。

  她忘不了他在醫院看見她時,那記鐵般的擁抱。

  而她呢?她當時在想什麽?她在想,她要放掉過去,決定投入邵千陽的懷抱……在秦牧宇這麽擔心她的時候。

  感覺像是背叛了他……

  可明明,他又不曾說過一句愛她。

  或許……他其實是愛着她的呢?

  駱以菲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快到她必須伸手搗住它才能好好的喘口氣。

  她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這樣想對她一底好處也沒有,對秦牧宇這個男人,最不該的就是自作多情……八年前她已傻過一次,笨笨的去問他,現在的她怎麽還可以這麽笨呢?

  可,漫長的等待也是,種笨吧?

  她究竟要選哪一種笨,才能讓自己好過些?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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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28 09:57:43 |只看該作者
我知道它的花語,卻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如你明明白白跟我說,你究竟愛我不愛?

10

秦牧宇手機沒接,按了門鈴也沒人來開門,所以,駱以菲選擇站在他房門口等他回來,從七點等到十點,從站着等變成蹲着等,他房間的走廊邊剛好是一個對外的小露台,她就在露台上等,幾乎吹了幾個小時的風。

  風不冷,但吹得她頭疼,她蹲得腳酸了,改成用坐的,雙手環住腳,背抵着露台邊的牆,小腹隐隐約約又傳來一股疼,大概是因爲她已經好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又沒打點滴的緣故,全身無力又生疼。

  她該回醫院了,如果他再不回來的話,真不知是爲什麽,人都已經在同一個城市同一個飯店同一個樓層了,見面竟還這麽難。

  歎口氣,才想起身,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朝這兒走來,夜裏,走廊上的燈光有點暗,一直到那人走近時,她才發現來人不是秦牧宇,而是冷着一張臉的邵千陽。

  他……沒出國嗎?他的人竟還在這裏?

  駱以菲愣愣的看他走來站定在她面前,仍在驚魂未定中。

  “你打算在這裏等他等到天亮?”邵千陽柔聲問着,俊顔卻在看見她的手搗住肚子時更加沉了些,眸色更黯。

  打從她在醫院失蹤,又出現在飯店櫃台之後,他就已經知道她人在這裏,就算他沒問,也不時會有人來告訴他她的消息,例如戴維。他之所以沒有馬上來把她拎回醫院去,是因爲他覺得這不關他的事,既然她等的那個男人已經來了,那個男人自然會護送她回醫院。

  沒想到,她這一等就等了三個小時,等他開完視頻會議出來,戴維跟他報告說她還在這邊的露台上等人,一股悶氣就開始在胸口狂燒,本來應該往外走的雙腳,不由自主地期這兒走來,遠遠地又看見她像個小媳婦一樣的蹲在人家房門邊的露台上,身子抖啊抖地,讓他更是來氣。

  “不是的……我正打算回醫院。”駱以菲站了起來,因爲蹲坐太久,腳還軟了一下差點跌倒。

  邵千陽長手一伸扶住了她。“你還記得自己是病人?在你親口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之後,你卻出現在這裏像個傻瓜似的,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的話給放在心上過?”

  駱以菲知道他氣她是因爲她沒好好聽他及醫生的話,乖乖待在醫院裏打點滴并休養身子,是她的錯,是她理虧,尤其人家還是因爲關心她才這麽生氣,她能怎樣?隻能把頭一直低下去,一句話都沒敢說。

  邵千陽瞪着她的頭頂,看她一句話也不敢吭,沉默半晌,終于還是攔腰将人給抱了起來——

  她一驚,忙喚他。“邵千陽,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我爲什麽要聽你的?你也沒在聽我的不是嗎?”邵千陽抱着她就往電梯口走。

  “邵千陽——”

  “不要叫我。”

  駱以菲聞言,看着他好看但嚴肅不已的側臉,乖乖的閉了嘴。

  “如果你已經決定不當我的女人,就好好當别的男人的女人,給我好好的過日子。”

  意思是,隻要她過得好,那就可以了。

  如果她選擇放棄他卻還過不好,那就辜負了他的成全。

  他的意思,她懂。

  她應該感謝他的成人之美,在這個時候對她放手,否則,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事,情況又會演變成什麽樣子,畢竟,如果他不率先放手,連他的一個吻都沒有抵抗力的她,又怎能走得成?

  她真的該感謝他的雍容大度,好氣量、好氣魄、好肚量,一千一萬個謝謝他,可爲什麽心裏頭就是犯了堵,覺得好悶好悶呢?

  他是因爲不夠愛她才能這樣放她走吧?或者,女人對他而言隻是一種可有可無的物品……

  唉,她真的很可惡,她是個壞女人,真的。

  如果這個男人硬要她,她會覺得他霸道又自私,可是這男人如此大方的讓她走,她又要怪他是因爲愛得不真不誠,沒真的對她上了心。

  駱以菲閉上眼,不想再開口說話,也不想再看他,乖得像貓似的偎在他懷裏,一會兒便昏昏欲睡。

  所以,她沒看見秦牧宇出現在飯店大廳,正迎面朝這裏走來,目光定定的鎖着——在邵千陽懷中柔順依偎的她。

  邵千陽看見他,連腳步都沒停,便與他錯身而過。

  秦牧宇微微回身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直到身後有人在喚他——

  “秦牧宇,我們在這裏!”跟他熱情揮着手的,是剛剛從台灣飛到這裏的安亞及幾位先來報到的劇組成員。

  秦牧宇朝她笑笑,看安亞抛下衆人朝他快步走來。

  “秦大攝影師,怎麽你說走就走,也沒等我一起飛過來,害我以爲你想不告而别,毀約不拍了呢,吓得我魂都飛了。導演還臭着一張臉,說我應該二十四小時守着你,免得戲要拍了,你卻跑了!”安亞一過來便笑咪咪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現在我抓住你了,你可别再亂跑了?”

  “我哪亂跑了,不過就是提早幾班飛機過來,吓着你了?”

  “是啊,差點沒吓出心髒病來。”

  “違約金可是好幾百萬呢,你以爲我會跑去哪裏?”

  安亞朝他眨眨眼。

  “咱們秦大攝影師不是金窩銀窩不如美人窩嗎?比起美人在懷,那些金子銀子哪入得了你的眼?”

  聞言,秦牧宇朗聲大笑起來。

  “看來我是惡名遠播。”

  “知道就好。”安亞也笑,突然想起什麽,又道:“我先前打了幾次電話給我家編劇都沒接,剛剛飯店經理告訴我她住院了,明天早上你跟我們一起去探病,順便介紹她給你認識,嗯?”

  秦牧宇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視線卻轉回飯店大廳門口,剛好看見邵千陽抱着駱以菲上了車,車子疾馳而去——

  隔天,安亞、胡晏及幾個工作人員都來到醫院探望駱以菲,還帶着一大籃水果。

  “本來安亞還要帶香槟過來的,完全忘了你是病人,還以爲自己要去跑趴呢。”胡晏好笑的數落着安亞。

  胡晏是國際級的名導演,輩分高名氣大,年紀也比安亞大,所以就算安亞是制片,他對待她就像哥哥對妹妹一樣。

  安亞則因爲才二十八歲,年輕有話力,雖然早早就已是電影制片,幾乎可以說是一炮而紅,卻親和力十足,完全沒架子,隻是偶爾端着大小姐架子唬唬人,也滿有個樣。她常挂在嘴邊的名言就是——隻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還擺明了是一夜情的擁護者。

  此刻,安亞被數落也不在意,倒是睨着駱以菲笑。“你不會是裝病的吧?我聽說你生病那天,邵總裁親自抱着你沖去醫院,完全不介意正在衆目睽睽之下,甚至把公事都丢在一旁了,怎麽樣,還是沒心動?”

  幾名工作人員聽了在旁邊偷偷笑,沒敢插嘴,卻是一臉羨慕的表情。

  駱以菲懶洋洋地笑,目光好幾次落在門口,對安亞的提問什麽都沒答。

  “你在等人?”安亞暖昧的眯起了眼。

  駱以菲也跟着眯起眼。“沒有,我隻是在想,爲什麽來看我的人那麽少?副導呢?執行制作呢?”

  “他們在忙着弄分鏡圖呢。你上星期傳給我的最後幾章劇本大家都看過了,感動得我和胡導都快掉眼淚了,很有畫面,光看劇本就可以想象出拍成電影的感覺,胡導說他這回可以輕松跷着腳拍戲了,因爲劇本好,請來的攝影師更是國際一流的,光影線條及畫面感都可以交給掌鏡的攝影師負責,他隻要負責演員及節奏感就可以了。”

  駱以菲被贊美得有點臉紅,輕咳了兩聲。“有沒有這麽誇張?”

  胡導這回倒是斂了臉色,沒再打趣人,贊賞的目光絲毫不吝啬的落在駱以菲臉上。

  “是真的。劇本是整部戲的靈魂,我已經看到靈魂了,秦也這麽說,所以,這部戲若不成功,我和秦就不必在這圈子混了。”

  “說到秦,他究竟跑哪兒去了,到現在還沒進來?”安亞嘀咕了一句。

  “這不就來了——”胡導的嘴突地努了一下門口。“喲,原來是去買花了,真是個會讨好人的家夥,倒是看不出來啊。”

  傳言中,秦牧宇雖然女人緣極佳,卻從沒對誰特别好過,隻有他收花的分,倒是沒見他送過女人花。

  所以,當秦牧宇走向床邊,把一大束黃玫瑰送給駱以菲時,胡導有趣的掃了兩人一眼——

  這不瞧還好,一瞧,竟瞧見駱以菲抱住花,怔怔的望着秦牧宇,眼裏的淚花兒亂轉,竟像是要哭了?

  駱以菲拿着花,手抖得厲害,看着他的眼,那是一份疏離的笑意,她的眼蒙了,趕忙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她不能不想起,十九歲那年,他送學姊走的那一天,也是帶着這麽一大束漂亮的黃玫瑰。

  黃玫瑰——代表分手,道歉,難有歸屬的愛,嫉妒及初戀。

  那日,山上下起了大雨,他跪在那裏哭了好久好久,那淚,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不是他的初戀,那就是有其他的意思……卻沒一個是好的。

  他送她黃玫瑰像是硬生生提醒她,他和學姊那深濃的愛情是她無論如何也跨不過去的鴻溝。他是要借着黃玫瑰告訴她,他還是愛着學姊?還是要借着黃玫瑰告訴她,他不是她的歸屬?

  駱以菲抱着黃玫瑰,突然哭了起來,淚不斷的掉,一滴滴的落進花裏。

  雖然她沒哭出聲,可是在場的每個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怎麽可能不發現?隻是沒人知道她爲何突然哭了,面面相觑不敢作聲。

  那束花究竟怎麽了?難不成駱大編劇對花過敏?還是,因爲看到黃玫瑰想到什麽,所以觸景傷情?大家在心裏亂猜,卻沒一個人敢吭聲。

  氣氛有點尴尬和詭異,怕是一根針掉下來都可以聽得見的異常甯靜,卻彰顯得駱以菲壓抑的哭聲更加清晰可聞。

  秦牧宇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任那一聲接一聲的痛傳進心裏。

  終于——

  他坐上床沿,微彎下身一把将她摟入懷中,不顧忌在場任何人的目光,也沒聽見衆人的抽氣聲,隻是溫柔的抱着她,拍着哄着。

  安亞看着兩人,美麗的臉上神色微變,心裏隐隐約約覺得不對勁,現在卻不是開口逼供的時機,她看看胡晏,胡晏的唇角挂着一抹近似了然的笑,率先走了出去,連招呼都不打。

  安亞再次看着相擁的兩人,不想去明白此刻心裏頭那種堵堵的感覺究竟算什麽,也跟着起身離開,衆人自然也一一退了出去。

  “怎麽回事?秦大攝影師和駱大編劇之前就認識嗎?”一位工作人員率先提出疑問。

  “不會吧,這麽巧?”

  “看那樣子,應該是之前就認識了……而且駱大編劇一看到他就哭了出來,内情恐怕不單純……”說話的人突然接收到一記冷眼,話尾陡地一收。“那個,我們先回飯店吧,還有很多事要忙呢,走吧走吧。”

  那人邊說邊推着衆人離去,隻剩下安亞和胡晏杵在走廊上。

  “看來,我們之所以請得動秦牧宇是因爲駱大編劇呢。”胡晏笑笑,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了一張臉的安亞。“受到打擊了?”

  安亞挑挑眉,瞪他。“拜托,我能受到什麽打擊?最多不過在我未來人生可能的床伴名冊裏少一個男人的名字罷了。”

  “那你幹什麽闆着一張冷臉吓人?”

  “我哪有?”

  “去照照鏡子吧。”胡晏嘲弄了她一句後,這才轉身走開。

  安亞摸摸臉,很想現在就把包包裏的鏡子掏出來照,轉頭一想,倒覺得這樣做未免中了胡導看笑話的計,不由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内,隻剩下秦牧宇和駱以菲兩個人。

  八年來的第二次相見,沒想到他就惹哭了她,真不知道他究竟做錯了什麽,不過就是送她一束花嗎?

  “你爲什麽哭?見到我,就這麽難過?”秦牧宇待她哭聲漸緩,這才半開玩笑的問。

  她淚眼汪汪的擡眸直視他,見他的眼眸坦然無諱,又怕是自己多心了,竟是不敢說破自己突來的傷心難過是爲哪樁。

  如果,他根本沒有其他用意,就單純的隻是買束花送她而已,一切都隻是她的多思多慮,那不是徒增尴尬?

  如果,他早就忘了當年他送給學姊的也是一束黃玫瑰,那麽,她若提起,不是徒惹傷懷?

  她幽幽怨怨的眸子纏着他半晌,卻是無語。

  秦牧宇不由挑高了眉,半責難似的瞅她,啧啧數聲。“你不會真是因爲看到我所以難過得哭吧?真是個惹人傷心的家夥……”

  駱以菲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以沒拿花的那隻手把他推開,再抹去眼淚。“我是高興,不是難過。”

  “原來你是用眼淚表示高興的啊?還真是特别的一個女人。”他調侃着,嘴巴壞壞的逗着她,看着她的眼神無比溫柔。

  “對,我本來就很特别,隻是有人不知道而已。”

  秦牧宇笑了,伸手去掐她的臉。“這麽多年沒見,臉皮倒是練厚了不少。”她痛得唉唉叫,手在臉頰上揉了揉,瞪他。“對了,你怎麽會突然變成這部電影的攝影師?比起那些歐美電影,這部戲應該不會吸引你這位大師才對,不是嗎?”

  “你說呢?”

  他盯着她,眼神閃閃發亮。

  駱以菲别開眼,低頭去看花。

  “我怎麽會知道?”

  “我是爲你而來的,你不知道嗎?”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呵。

  駱以菲的心一緊,看着花的眼又霧了。明明知道是句玩笑話,卻依然牽動着她的心,似乎在夢裏,她也是渴望着這句話的,如今能聽到他對她說出口,不管是真是假,她的心還是被揪扯着。

  “爲了可以每天看到你,所以我才答應了這差事,有沒有很感動?”他吊兒郎當的繼續說。說起這樣的甜蜜話語,他簡直比專業演員背台詞還要熟練,半點沒有難爲情。

  是啊,她好感動,真的好感動……才有鬼!

  可是不管怎麽樣,她是真的很高興再看見他,那種心情,可能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平複的。

  她擡眸,隻是輕輕地對他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喂,我是真心的,不信?”他還在逗她,目光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的眼、她的臉、她的所有。

  八年了,他以爲這個女人的臉,他有一天會忘記。

  八年了,他以爲親眼見到了,就不會再有任何的遺憾與眷戀。

  可,她的淚卻可以讓他痛、讓他憐,讓他想把她緊緊擁入懷中再也不放開然而腦海中卻閃過邵千陽抱着她、她乖巧的依偎在人家懷中的情景,心驟地一痛,竟讓他有點呼吸困難。

  唇邊逗弄的笑,斂了。

  她就在這咫尺之距,他竟沒把握可以擁有她。

  秦牧宇看着她的眼神,讓駱以菲不知所措。

  似真似假,情深意切,那埋在他眼底的情,像是淡得不能再淡,卻又深凝着眷戀,讓人心慌意亂,又滿心怦然。

  “是啊,我不信。”她蓦然開了口,打斷了兩人之間無形的那根弦。

  她要信他,那她就徹底栽了。

  就算,她已經喜歡他喜歡了這麽久,也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會跟她喜歡他一樣的喜歡自己……
  
【未完‧待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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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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