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2-20
- 最後登錄
- 2025-3-3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023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4359
- 相冊
- 1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卷三 雁翎寒袖,西風笑 第三百零七引 無腦無心
且說桑節南和崔衍知,自高而下,看崔玉真尋死,已經無計可施。
千鈞一髮,從亭下山石後打出一道銀練,捲住玉真的腰,同時銀練那頭出現一男子,踢著山石的棱角往空中升騰,連帶拉起了玉真,最終猿臂一展,抱住佳人從山石頂跳下,穩穩落在地面。
崔玉真但看男子一眼就暈在他懷中,梨花帶雨,悽楚可憐。
男子仰面看入亭中,雙目清湛,聲音朗朗,「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
崔衍知驚出一身冷汗,這時才找回呼吸,三步並作兩步下了亭,「多得你相救及時。我們正說著話,玉真不小心從亭欄後仰,跌了下去,真真嚇煞我。」雙臂一伸,手掌一翻,要接過自家妹子,「延昱,我感激不盡!」
來者拾武狀元延昱,將明珠佳人放進崔衍知臂彎,攏緊雙眉,顯得十分擔憂,「玉真妹妹不要緊吧?臉色恁差,人比紙還輕。」
家醜不可外揚,崔衍知就算和延昱哥倆好,事關親妹妹名節,死也得咬住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了這些日子,已經好多了。只是許久未見好友,桑六姑娘一來,玉真就高興得忘了身體還虛弱,手舞足蹈的……」
扶著亭柱,暗中調息的節南聽了,轉頭過去笑,同時心想,還不如說一陣大風,把比紙還輕的明珠姑娘吹下去,這個理由更容易讓人信服。
手舞足蹈的崔玉真?嘖嘖!氣質啊氣質!
還好,亭下兩男子都沒往上看。
延昱道,「你快帶玉真姑娘回屋,請大夫瞧一瞧,別撞傷了哪裡。」
崔衍知點頭應過,走兩步想起來,「林溫和郡主他們都到了麼?」
「我隨管事先來的,不過其他人晌午前也應該會到。放心,我會照料他們,你照顧玉真妹妹就好。」身處別人的地盤,延昱卻有主人的安適,還不顯得喧賓奪主,一副哪裡都吃香的好相貌好性情。
「有你我當然放心。」崔衍知這才看向節南。
節南扯開一抹乖笑,學人隨處可安居,「放心,我就算照料不了別人,自己照顧自己還行,崔大人不必掛心。」
崔衍知眯眸,目放兩道冷芒,「桑六姑娘,我倆的話還未說完,你可別走遠,我稍後再來尋你。」說完,他轉身離開。
延昱眉鋒悄抬,神情略帶好奇。
節南拿袖拭汗,換到石桌前坐了,倒一杯茶喝下,悠悠吐口氣,對走進亭來的延昱笑道,「恩公要不要喝茶?不愧是貢茶,涼了也香。」
延昱坐在節南對面,回笑道好。
節南幫他倒了一杯,指尖輕輕推杯過去,「恩公請。」能看見自己的掌心血痕道道,但巧妙從延昱面前擋去,還主動倒茶送茶,「不知月娥是否也來了?」
「來了。」延昱喝茶的樣子很雅,與他闊肩窄腰的身架子相得益彰,「說起來,月娥與仙荷姑娘十分投契。月娥喜歡撫琴,而仙荷姑娘琴藝高超,聊不完的話。若桑六姑娘允許,我希望仙荷姑娘能和月娥常來往。月娥初來江南,女子又不似男子,能遇上投緣之人實屬不易。」
「自然允得。」節南應下之後略怔,隨即心笑自己怎麼跟小柒似的,看到俊生就好說話。
「太好了,所幸兩家住得又近,來往十分方便。」延昱笑望節南突然變驚訝的神情,彷彿一早等著,「恩公我如果住在隔壁成了鄰居,受恩的桑姑娘是不是要晨昏定省過來上個香磕個頭拜一拜?」
「趙府旁邊的幾戶人家原來是延公子買下了?」節南一時興起,恩公恩公說著玩,豈料她以為性格穩重的這位拾伍狀元也能開玩笑。
「總算桑姑娘不喊恩公了。」延昱也不再自稱恩公,「我本想等搬進去,再翻牆過去嚇桑姑娘一跳,只是後來想起答應桑姑娘在先,一旦定下哪裡置宅就要告知你的,所以今日就說與你聽吧。哪日要是在府裡見了我,可別喊捉賊。」
節南又被延昱逗樂,「那就要看你運氣了,遇到我自然不會當賊,遇到我姑丈姑母,或者我表姐表姐夫,延公子還是趕緊跳回自家去得好,免得被當了採花賊,更不得了。」
兩人一起哈哈笑。
這時丫頭們送來早膳,見亭裡沒有主子只有客人,不由自主就往壞處想,大概腦補著自家姑娘私奔了之類的,慌忙端著飯菜就要丟下客人。
延昱喚住,一聲擺桌布菜伺候著,兩丫頭頓時被攝魂了似的,乖順服從。
節南一邊自嘆不如,一邊想起從前的事,「三月裡踏青,玉真姑娘淋了雨,突然不舒服,我這個客人就沒人管了,帶著丫頭到伙房裡找吃的。延公子怎麼做到的,能讓主家的僕從聽你一個客人的吩咐。」
延昱笑眼裡閃清輝,「很簡單——殺氣。」
「欸?」節南一怔就笑,「原來延公子剛才施展的是殺氣啊,我還以為用的是美人計呢。」
輪到延昱一怔,隨即大笑,「桑姑娘真是妙人。」
不,這位才妙,妙得出乎意料。節南覺得,從鬱悶的昨夜到鬱悶的今早,終於不那麼鬱悶了,因為這位很妙的延公子,也或許因為三十萬尺的距離到底發生了作用?
晌午,蘿江郡主到了,見到節南就道,「這誰啊?敢讓本郡主等了又等還遲遲不到,比公主架子還大!有本事,你別來啊。」
人與人的交往,隨著瞭解而變化。認識多年的好友,有一日突然覺得陌生,從此各不相干;以為做不了朋友,一個偶然卻發現同道中人,從此產生默契。當初蘿江郡主的囂張言辭會讓節南退避三尺,如今卻瞭解這位郡主在某些地方的蠻狠,其實與她「臭味相投」,都是不講道理地講道理,霸道嘛。
果然蘿江也就是那麼說說,看到節南高興都來不及,還報告八卦,「藉著蹴鞠大賽,劉彩凝讓雲深公子吃閉門羹的事順利散播出去,馬上就有崇拜雲深公子的學生寫打油詩罵劉彩凝有眼無珠。等到咱回都,看她那株蓮怎麼變成蓮藕,吃泥巴。」
節南有點悟出來了,延昱這人也好,這段八卦也好,能減輕她的鬱悶,因為不用腦不用心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