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爆香菇]炮灰不在服務區(全文完)

慕冰至

593︰小萌，我沒爬牆（下）

　　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顧寧軒一直處於風中凌亂的狀態，心中一片臥艸的彈幕。面前這個叫顧懷楓的青年，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特麼都是他家那個熊孩子啊！

　　雖然將近兩年沒有看到這只熊孩子，但作為一名合格的老爹，他不至於連自家兒子都認不出來啊。

　　顧寧軒努力保持鎮定，想要試探一下這個青年……特麼到底是不是他家熊孩子！

　　左志浩雙手環胸站在一旁，表情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場氣氛略顯詭異的見面會。在場三人，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

　　青年顧懷楓一臉恭敬地謹聽吩咐，一心想要抓住這次機會。

　　而顧寧軒卻是拐彎抹角試探，內心狐疑漸生。這個青年和他兒子非常相似，但……有些敵對方出入很大，這會兒連他這個當老爹的都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青年的基因序列和他兒子不一樣，手腕上戴著的私人智腦也是不同。

　　眾所周知，若是沒有意外，一隻私人智腦會跟隨一個公民一生。他家小萌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私人智腦自然是訂好的，密碼防御等級甚至比顧家嫡系還要高！

　　且不說這個。單就更換智腦的程序就比尋常手續復雜多倍，若是沒有一定關係，至少要拖上好些時日。他不認為自家那隻熊孩子會有這個閑工夫。為了惡作劇去大費周章地更換智腦。

　　除了這些，這個青年的資料還十分齊全，根本看不出什麼破綻來。顧寧軒心中的火熱漸漸平息，略有些失望地看著半跪在地聽候結果的青年……只是相貌相似啊……

　　顧寧軒神游天外的同時，青年也在沉思。

　　他只是偶然聽到這個消息，借著這些日子積累下的好人緣，他稍稍走了後門將自己的資料遞了上去。至於中選……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然而上天厚愛，人品大爆發。他竟然有機會見到新聞和戰爭報道上的人物！

　　青年在來時就做好了功課，搜集了顧寧軒的資料，網絡上的消息五花八門，但他卻非常認真地篩選細看。對這位準將也有了比較充分的了解，心中自然更是敬重。

　　當然，他很快就會知道現實永遠比夢想骨感，顧寧軒在他心中男神的形象徹底崩塌。青年敬重顧寧軒，除了新聞上彪悍的戰績和令人尊重的人格，還有一股說不明的親切感。

　　確認眼前這個人不大可能是自家熊孩子，顧寧軒收起那點私心，開始公事公辦，認真審視這個青年。一番不動聲色的詢問之後。他發現青年的年歲雖不大，但閱歷和心智卻相當成熟。

　　唉……若是自家那隻不聽話的熊孩子能有這麼成熟穩重就好了，自己能少生氣多少次啊！

　　顧寧軒深深憂傷了。當然，在他心裡還是自家熊孩子最好了，別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公事公辦來講，面前這個青年的確很適合勝任副官一職。

　　端著高大上的男神姿態，顧寧軒和對方說了一些話，然後板上釘釘確定這件事情。

　　末了離去之時。顧寧軒略帶神秘地說道，“其實看到你的臉。一度以為自己看到了故人。”

　　青年顧懷楓不解，露出狐疑的神色，顧寧軒繼續道，“你可是想清楚了，你若是當了我的副官，之後就要隨軍去最危險的亞德蘭邊境支援，危險重重，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有什麼沒有交代好的事情，可以現在去準備，到時候……也許一去無回了。”

　　顧懷楓臉色一變，一雙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帶著些許的駭然，等他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垂首低眉，“屬下的確有一些事情未曾交代好，這兩日定能辦妥。”

　　“既然如此，那你過去吧。”顧寧軒暗暗挑了挑眉梢，有些好笑，果然還是青年人，心中有什麼事情都藏不住啊。

　　上司這樣問，多半是客套話，他卻老老實實地回答……挺可愛的。

　　不管是因為青年的臉還是因為他的實力，顧寧軒對這個和自家兒子同名同姓且同相貌的孩子極有好感。當然，不排除他心中有些不懷好意的想法。

　　他非常好奇，這個青年和他家熊孩子碰上了，那該是如何崩壞有趣的畫面？說實話，相較於懷熙，這個連痣的位置都一樣的青年和懷楓更像是雙胞胎……

　　然而沒等顧寧軒腦補結束，一旁圍觀的左志浩說了一句話，讓他如鯁在喉，對方問，“你確定……這個孩子不是你家的娃？怎麼看……怎麼像是你家兒子吧？”

　　左志浩見過顧家兩個孩子，一開始是在顧寧軒個人空間相冊中，之後去顧家拜訪也看了幾次。只是時間久遠，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罷了。

　　看到顧寧軒的反應那麼奇怪，左志浩靈光一閃，倏地想起那兩隻長相相似至極的雙胞胎。

　　然後，他也囧了……顧甯軒死黨童鞋，乃真的沒有爬牆留下私生子麼？那麼相似，說青年和顧家雙胞胎沒有血緣關係，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會相信吧？至少，他這個知情者也有些懷疑。

　　頂著適當灼灼的目光，顧寧軒像是一隻炸毛的貓，瞬間就猙獰了，“左志浩，我們還是不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小伙伴了？在你眼裡，我像是那種禽獸嗎？我想是不貞潔的男人麼？”

　　左志浩聽到【貞潔】二字，瞬間一怔，然後堅定點頭，“像，像極了。要是你這個小子不禽獸，你老婆哪裡會十幾歲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你敢說自己不禽獸？”

　　顧寧軒啞然，頓時沒了爭辯的底氣，但還是無力地替自己申辯，“宇宙之大，同名同姓相貌相似也不是沒有，只能說緣分如此……那個孩子和我真沒關係……”

　　左志浩高冷一哼，顧寧軒有些頭痛地撓了撓頭髮，內心暗暗嘀咕。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事先知會家裡人一聲，免得他們都和左志浩一樣生出誤會。別人還好說，小萌誤會就慘了。

　　小萌……你家丈夫保證沒有爬牆，你相信麼？顧寧軒覺得懸乎。平心而論，要是自己遇見這樣的事情，估計心裡也會不舒服……不過，有沒有可能當初小萌生的是三胞胎？

　　近兩年沒有瞧見自家兩隻兒子，身邊多了這麼一個副官，顧寧軒內心越發逗比了，腦洞越開越大，暗暗思忖雙胞胎變成三胞胎的可能性有多大……

　　而另一廂，青年成為顧寧軒副官的事情已經十拿九穩，但他並沒有太過樂觀。聽顧寧軒的意思，他們必須要去亞德蘭星系支援，到時候生死未卜，他哪裡捨得讓柳蔓也跟過去？

　　但又不好將這件事情告訴柳蔓，難不成讓他直白地告訴柳蔓，他要去送死了，回來的幾率太小，你不用跟過去了，待在這裡等吧。等到人咱們結婚，等不到人你自己去結婚？

　　青年煩躁地左右徘徊，柳蔓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細細盤問之後，臉色猛地黑沉下來。顧懷楓以為她在擔憂，卻不知道遛彎只是在生氣！心中有種被人算計的厭惡感！

　　按照她的計算，他們兩人應該會去旁的星系，而不是跑去西萊納或者亞德蘭，更別說自投羅網碰上顧家的人！血緣至親在一旁晃悠，他說不定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蔓直覺以為自己被人算計了，但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算計的？她細細想了一番，卻沒有半點頭緒。若真是被人計算，想來那人也是衝著顧懷楓去的。

　　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現身在顧懷楓面前，告訴他真相？

　　“蔓兒，你不高興？”顧懷楓低頭看著剛剛達到自己胸口的柳蔓，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來，“我知道這件事情沒有和你商量就去做，讓你擔心為難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生於人世，本該頂天立地，有一番作為。我希望能成為讓你安心的港灣，現在的我還不夠。”

　　“我……我當然不高興，你是我的未婚夫，也是唯一喜歡的男人。這樣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和我知會一聲，在你心裡，我到底佔據多少分量？又是怎樣一個角色？”

　　柳蔓的質問讓顧懷楓羞愧難當，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傷了蔓兒的心，卻有笨嘴拙舌說不出什麼替自己開脫的話，當下只能沉默著聽她發泄，默默反思。

　　發了一頓火，柳蔓凝眉傷感，說道，“算了，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還能如何？除了支持，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只是……只是一想到你去那樣危險的地方，心裡安靜不下來。”

　　柳蔓握住顧懷楓的手，在他錯愕的表情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不顧對方下意識地掙脫動作，重重摁著，一字一句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這顆心臟僅有的空間，裝滿了你？”

　　顧懷楓聞言，下意識止住了掙脫的動作，掌心下的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全身不自在，血液直衝大腦，從腳底一直紅到脖頸，蔓延到耳垂，臉頰染上燻紅，“蔓兒……鬆開……鬆開手。”

慕冰至

594︰蘇葭萌重傷（上）

　　柳蔓哪裡肯放開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趁著顧懷楓身體僵硬的瞬間，順勢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間，羞澀地咬著唇說道，“我知道楓哥哥很珍視我，想要將我們最珍貴的一次留到結婚那天，但是……但是你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真的很不放心……”

　　顧懷楓身體一滯，想要推開她的雙手也停了下來，身體想要順從，但心中總有一股不和諧的聲音讓他去抗拒。

　　不該這樣的……這樣很不對勁……他到底是怎麼了？

　　青年心中復雜莫名，懷中的人是他的未婚妻不是麼？是他以後要娶的女人不是麼？

　　也是他要傾盡一切去守護的珍愛之人不是麼？既然是，兩人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不也是天經地義？

　　自己到底在抗拒什麼鬼啊！青年內心已經亂成一團，心中似乎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讓他備受道德和責任的譴責。他之前說他不想在結婚前有什麼親密行為，理由還十分充分。

　　蔓兒相信了他的解釋，但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個理由有多麼心虛。不是因為正義凜然的理由，單純是因為他不喜歡和柳蔓又任何超界限的接觸……有種背叛的罪惡感。

　　“楓哥哥。你說……好不好？”最後那一聲詢問，聲音低而且帶著緊張和顫抖。

　　青年越發糾結了，這種事情對好女孩兒來說的確為難。更別說蔓兒還向自己提了好幾次，他又拒絕了好幾次。要是換成自己被拒絕，估計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伯父伯母一直都很遺憾家裡人丁單薄，你若是一去有什麼危險，到時候……我也對不起伯父伯母以前的疼愛和托付。”說到這裡，柳蔓的聲音都帶了些哭腔和哽咽。

　　青年硬了硬心腸，將內心那個絮絮叨叨排斥的心情踢飛到一邊。有力的雙臂一環，將她的腦袋摁向自己的胸膛。什麼排斥。什麼異樣，在這一瞬都成了背景板。

　　顧懷楓聲音溫和地說道，“傻說什麼東西呢？我們都會好好的，你會活著。我也會活著，誰都別比誰先死……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自己出事。畢竟，我還想要活著回來見你，和你……還有以後會有的孩子……要是你喜歡孩子，我們就多生幾個好了。”

　　埋首他胸口的柳蔓一聽，眸子略略睜大，唇瓣勾起淡笑，雙手更加用力的緊著他的脊背。似是羞澀地輕微點頭，“好啊……約定好了，我們都要好好的。我們不要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看未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會長命千歲，活得比誰都久。”

　　柳蔓輕輕笑著，臉上暗暗蘊藏的陰鬱頃刻消散。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什麼東西，但也厭惡。憑什麼為了一個種族的誕生，自己需要承受那樣的未來？她的犧牲有什麼回報？

　　看到顧懷楓的第一瞬間。她其實挺想控制蟲族將對方殺了的。

　　然而下手之前，她又不經意間看到顧懷熙和千禾的相處。男才女貌，的確賞心悅目。

　　悄悄尾隨了一陣子，越是這樣，她越是不甘心。她甚至暗暗嫉妒那個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人類女人，憑什麼被人這樣關心愛護著？而自己卻要接受那樣淒慘的未來？不公平！

　　柳蔓本來將目標放在顧懷熙身上，從那個普通女人手中搶走如此男子，心中挺有成就感的。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原因無他，顧懷熙這個人似乎冷淡過頭了。

　　作為雙胞胎之一，顧懷楓並不比他哥哥差。

　　一開始只是想要戲耍一番，就像貓兒捉老鼠總要戲弄一番才吃。然而很快她就發現顧懷楓竟然也是心有所屬，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那雙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得知這個真相，柳蔓自然是憤怒，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旁人染指的感覺。

　　那個叫鄭歡歡的女人哪裡好了，比千禾還要普通無趣，嚴肅刻板，說話做事都不留餘地！仔細觀察，甚至有一種鄭歡歡是女版顧懷熙的錯覺……連模樣都普普通通，僵硬無比。

　　被一個處處不如自己的人比下去了，柳蔓心中自然不甘心，這種不甘心讓她做了幾件蠢事兒。最後折騰下來，不但沒有搞定顧懷楓，反而將自己的心遺落在對方身上。

　　誰都想活著，哪怕是螻蟻也有求生的心！柳蔓不甘心母王蟲所謂的職責，更加不屑將自己和那些丑陋的蟲族淪為一談。那些只有本能的生物有什麼資格和她相提並論？

　　她想要活著，哪裡會甘心為了所謂的初代神族而犧牲自己？初代神族，那些怪物會抓破母親腹部出生，一出生就要吞噬親身父母的血骨……誰甘心為了旁人去死？

　　這樣美麗的世界她還沒有看夠，她還想拐帶顧懷楓去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如何甘心犧牲？

　　內心的心思復雜萬千，正想著，身體一輕，猛然間離地，她一瞬間回過神來。一抬頭便看到顧懷楓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張俏臉猛地通紅，心中生出真正的羞澀來，連腳趾都蜷曲起來。

　　“楓……哥哥……”柳蔓低聲吶吶地喊了一句，顧懷楓並未回答，反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看出他眼中想要表達意思，柳蔓整個人更加不自在了。理論和實際總是不一樣的。

　　顧懷楓抱著她向宿舍床鋪走去，柳蔓都閉上眼睛了，正在這個當口，門鈴突然響起。

　　兩人俱是一怔。柳蔓心中更是咬碎了一口雪白的牙。到底是誰，竟然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打攪她的好事？此次機會一過，還不知道下次機會在什麼時候呢……

　　顧懷楓不知她的心思。但仍是滿面通紅，隨後略顯歉意地將她放下，整了整兩人一直很整齊的著裝，侷促地低聲道，“我去看看是誰。”

　　打開宿舍的門，門口站著一名有些眼熟的聯盟戰士。他問了對方來意，得知有重要事情。心中的旖旎心思消散了個一乾二淨，甚至隱約有幾分輕鬆和慶幸……

　　“既然這樣。我立刻過去。”懷楓轉頭向房內的柳蔓投去歉意的眼神，然後大步離開，僅留臉色越發黑沉的柳蔓……這次大好機會，就這麼浪費過去了。

　　“你進來做什麼？”柳蔓正生著悶氣。那個傳訊的聯盟戰士卻突然走了進來，同時輕輕將大門帶上，反鎖鎖好。見到這個架勢，柳蔓立刻高度集中精神，略略炸毛。

　　“進來做什麼呢？你說做什麼？”那名身著聯盟軍裝的男人抬手壓低軍帽的帽檐，大半張臉隱沒在帽檐的陰影之下，“若是我這次不進來，懷楓這個笨小子豈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你是誰？”柳蔓瞬間警惕起來，右手碰上腰間的激光粒子長劍的劍柄。一言不合就動手。

　　“我是誰？這個問題就比較深沉復雜了，事實上這些年我一直都在你們身邊，只是你沒有發現罷了。”那個男人聳了聳肩。表情帶著細微的怪異，“我真沒想到，母王蟲也會動真心。”

　　“你知道我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讓這個傢夥活下來了。當然，讓她最不爽的便是對方用嘲諷的口吻說她對顧懷楓動真心……特麼老娘對誰動真心關你屁事啊。

　　“自然知道你的身份，都盯著你一年多了……”那人暗暗撇嘴。一雙眸子帶著深沉冰冷之色，“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想出這樣狠毒的辦法對付懷楓……我失算了……當真無顏見人。”

　　若是讓蘇葭萌知道她兒子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出了事，余楓覺得自己還不如自絕經脈，免得到時候生不如死。沒錯，眼前這個容貌陌生的聯盟戰士便是用【帽子戲法】偽裝的余楓。

　　當年接到蘇葭萌的委托，余楓就一直潛伏在懷楓身邊，或者緊盯這只母王蟲。因為一時沒有解決的頭緒，他做不到不傷害懷楓就解決母王蟲，這事情就一直拖下來。

　　一開始，余楓還很天真地想著等亞德蘭蟲潮結束，這破事就丟給蘇葭萌解決，卻不想蟲潮一年半還沒結束。這期間，除了盯梢，保護可憐懷楓的貞操，他還弄了個假身份參加民間的自衛軍，然後再進入軍部，混了個不大不小的位置。

　　余楓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變化會這麼大，柳蔓這個女人能狠成這個樣子。竟然暗中操縱蟲族協助那些人圍殺顧懷楓！余楓趕到的時候，那隻蟲子已經爬進懷楓的心臟！

　　“我遲了一小步，所以導致如今這個艸蛋的場景，這是我的錯，但我不會讓事情一錯再錯下去……”母王蟲傾心懷楓，這事情倒是讓人驚訝，但余楓可不是那種心軟的人。

　　也許愛情很偉大，但在余楓心中，什麼感情都沒辦法凌駕種族之恨之上！更別說顧懷楓這個小子從頭到尾喜歡的人還是自個兒的副官，和柳蔓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暫且拋開種族之恨，單說感情。柳蔓傾心顧懷楓不假，但有考慮過這個小子本人的意願麼？難不成被一個人瘋狂喜歡，就必須要回報相同的感情？

　　若是這樣，讓那些喜聞樂見的大眾明星情何以堪？他們最不缺腦殘粉了！

慕冰至

595︰蘇葭萌重傷（中）

　　余楓很了解蘇葭萌的脾氣，若是顧懷楓真的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個女人一定會痛下狠心，親手料理掉這個兒子。所以說，柳蔓其實不是愛顧懷楓，而是恨透這個男人吧？

　　柳蔓一雙眸子陰沉地盯著對方，嗤笑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現在是來殺我麼？”

　　余楓搖了搖頭，“我讀過書，你騙我沒用。你要是死了，懷楓和懷熙這對兄弟也活不了多久。要不是有這個顧忌，你以為我會讓你活這麼久？之前沒有露面，也是出於一定考量。”

　　雖然余楓沒有出現，但他一直盡職盡責在保護小青年懷楓的貞操哦，要不是他暗中搗亂，柳蔓早就得手了。只是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這麼奸詐，趁著這個時候動手……防不勝防！

　　“少女，聽我一言，種族不同如何談戀愛？我知道懷楓是鮮美小嫩肉一枚，也知道他的基因吸引著你不由自主靠近，但你是母王蟲，他是人類，頭頂上還有一個恨透蟲族的彪悍老媽，你們沒有機會的。”余楓嬉笑說著，柳蔓的臉色越發沉重鐵青。

　　“不，你說錯了。”良久，余楓沒有等到柳蔓的回答，反而等到她唇邊詭譎而得意的笑容。“誰說我和懷楓不是同一族的？就算和我不是同一族的，他也不是人類了……”

　　余楓的眼中閃過一絲駭然，氣勢猛地提升。整個房間內彌漫著壓抑之氣，“你說什麼？”

　　“那條蟲是我的本命蟲，如今正在他的心臟蹲守著，維持著他的身體機能。也就是說，常人沒了腦袋就會死，而他即使被人砍了頭，也依舊活著。因為心臟內的本命蟲還活著。”

　　余楓越聽臉色越糟，而柳蔓還嫌自己扔下的炸彈不夠勁爆。繼續說道，“那條蟲子和我心意相通，我若是死了，它也會受到同樣的影響。顧懷楓早在之前的圍殺中就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這個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用古代地球典籍來說，也算是另類的蠱蟲吧？”

　　“你說，我和他性命緊緊相連，除了我，他還能去誰那裡？離了我，我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從我這裡帶走他……”

　　怎麼……怎麼會這樣？余楓萬萬沒想到。柳蔓還有這樣的後手。

　　如此一來，就算自己找到切斷兩人基因聯系的辦法，也不能擅自殺掉母王蟲。

　　“所以……你故意設計他被人圍殺麼？”這種喜愛……未免也太可怕了。余楓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時代潮流。這年代的女娃娃喜歡一個人都這麼偏激麼？

　　柳蔓這會兒倒是安心了，“倒也不是故意，只能說是順水推舟吧？我最想殺掉的人自然不是他，而是他身邊那個女人。可偏偏造化弄人，那個鄭歡歡沒死，反而是他沒了命。”

　　余楓沉默。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條件都不在自己身邊。這下可是玩脫了！他有些煩惱該如何向蘇葭萌交代。難不成告訴她，你家大兒子還有拯救的機會，小兒子注定要死麼？

　　呵呵呵，他已經想像到自己被那個憤怒的女人大卸八塊的場景了。

　　“我知道你手上捏著懷楓這個把柄，不過也別以為這是萬能的免死金牌。”余楓抬手撫額，說道，“兔子惹急了還咬人呢，誰知道人被你惹急了，會不會大義滅親？”

　　其實余楓已經找到解除母王蟲和懷楓兄弟之間聯系的辦法，但沒想到會枝節橫生。

　　柳蔓沉默，余楓繼續說道，“懷楓的母親是個相當堅決的女人，若是事情注定，她寧願自己兒子死在自己手裡，也不會讓他去維護一隻母王蟲，更加不會讓他死在你手裡。”

　　“人類……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狠心。”柳蔓嘲諷，余楓根本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不狠心一些，那就什麼東西都保護不住了。”余楓說完，身形漸漸變為透明，地上僅留一灘水漬。柳蔓看到這個詭異的場景，心中寒意更甚。

　　“蟲族向來比人類狠心……”柳蔓看著那一灘水，譏諷一笑，“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我寧願顧懷楓這個人直接死掉，也不願意他回到原本的世界……他只能是我的。”

　　“反正除了顧懷楓，還有一個顧懷熙不是麼？”

　　柳蔓雖然是母王蟲，但除了操縱一些蟲族為自己所用、免於所有蟲族的攻擊，本身並沒有多少實力。雖然如此，她依舊感覺到余楓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這個人類男人非常強！

　　緊了緊拳頭，屈辱的情緒佔滿全身。她不甘！憑什麼自己生來就要背負這樣的責任？被這些低下的種族仇視威脅？那個男人憑什麼從威脅她放手？憑什麼自己就要放棄？

　　一切都歸功於自己的實力太差了！她要那個男人連正視自己眼睛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蟲族永遠是蟲族，哪怕擁有了理智和智慧，本質上也是冷漠的生物。拿得起放得下，顧懷楓又不是必需品！相較於她對顧懷楓的感情，自己的自尊心更加重要。

　　余楓要是知道自己嘴賤導致對方提前黑化，估計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太過在意。柳蔓一定要死，這是必然的結局。區別在於什麼時候死，如何死。

　　事情很多，顧懷楓幾乎像是陀螺一樣忙碌不停。細心的他自然發現未婚妻柳蔓的不尋常情緒。幾次想問，當對方興致缺缺的態度卻讓他卻步，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他離開的前一晚。

　　“楓哥哥。若是你變心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倏地，柳蔓冒出這麼一句古怪的話。

　　顧懷楓錯愕，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好，竟然讓她生出這樣的念頭。不過柳蔓年歲畢竟還小，會這麼不安也是正常的，當下撫著她的頭寵溺道。“嗯，不會有那一天的。”

　　“若是你真的變心了呢？”柳蔓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想要問出一個具體答案。

　　“那麼，我這條性命就任由你處置，要殺要剮，要蒸要煮。你決定。”青年給出篤定答案。

　　柳蔓笑著點頭，但那些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

　　顧懷楓跟隨航艦離開，開始給老爹當副官的日子。余楓潛伏在一邊，看著這個場景，心中默默一嘆，一步錯步步錯。不知道懷楓恢復記憶，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會有何感觸？

　　懷楓失憶要歸咎於柳蔓的影響，如今他遠離了柳蔓。恢復全部記憶只是遲早的事情。

　　余楓惆悵了，看在兩人的名字中都有一個【楓】字，他會盡量保全這個孩子的。

　　“苦惱什麼？你這幾天又消失好幾次。仗著自己是位面商人就到處亂跑麼？”余楓正惆悵著，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女聲，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連忙調整完畢，恢復常色。

　　“沒什麼，只是跨位面任務陷入瓶頸。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罷了。”余楓努力讓自己看著正常一些，大概梁曉諾今天也不在狀態。竟然沒有發現。

　　“跨位面任務啊……還沒有頭緒麼？”梁曉諾露出擔憂的神情。

　　她本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再看到這個男人，但上天卻和她開了個大玩笑。也是，人家是位面商人，想要往哪裡跑不行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能攔著？

　　“倒也不是沒有頭緒，就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抉擇罷了。”完成任務，勢必要傷害蘇葭萌那隻母老虎的兒子……他當然要小心取捨了，免得到時候完成第一環節，就被蘇葭萌宰了。

　　梁曉諾直覺認為對方有事瞞著自己，不過余楓和她關係沒有挑明，如今也是朋友以上戀愛未滿，她沒有過多的餘地去干涉對方的私事，當下只能冷著臉說道，“遵從內心的想法即可。”

　　顧寧軒本來要去溯古星一趟，然而行至中途接到亞德蘭邊境危急的消息，當下只能放棄回去整修的打算，和另一艘航艦做了交換，駕駛嶄新的航艦，直接火急火燎趕過去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顧寧軒急得都要嘴上冒火了。

　　別看亞德蘭星系從蟲潮之後就風雨飄搖，但人家左右飄搖那麼久，也沒見哪知蟲族突破過。為何這會兒突然傳出危急的消息？密報回答，“邊境線出現一個小型突破口，損傷很大。雖然暫時性守住了，但兩位主要戰鬥人員重傷，一個昏迷，還不知道能守住幾天……”

　　“主帥？”顧寧軒的頭皮都要發麻了，那位主帥不是他岳父麼？

　　“是，似乎是蘇中校被偷襲重傷，元帥趕過去救場，卻中了奸計，被圍攻了……”

　　“蘇……中校？”這又是誰？驀地，顧寧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一年前晉升中校的蘇葭萌少校，如今已經是中校了。”

　　顧寧軒︰“……”怎麼會？她那麼強……怎麼可能重傷垂危？那得是多強大的蟲族？

　　結果讓人驚訝，重傷蘇葭萌的蟲族等階不強，人家只是蟲將，能力也普通，但它就是做到無數先輩做不到的壯舉，將縱橫戰場，收割無數蟲族性命的女武神重傷了！

　　“據了解，似乎是因為中校收到兒子陣亡的消息，一時分心，被敵人抓住機會貫穿胸腹。”

慕冰至

596︰蘇葭萌重傷（下）

　　跟隨戰爭航艦行軍，顧懷楓也正式開始自己的副官生涯。

　　面對全然沒有接觸過的東西，他以為自己會膽怯不適應，然而出乎所有人和他自己的預料，不管多復雜的軍務，他都是駕輕就熟，十分簡單就上手了，完全沒有製造一點兒麻煩和混亂。

　　“總感覺這些事情我以前做過一般……明明該是陌生無比的……難不成我失憶之前，也有過相似的經歷？既然如此，為什麼蔓兒不肯和我說？還是說那份經歷並不愉快？”

　　青年顧懷楓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熟練處理日常軍務的同時，還時不時抬眼看一看自家上司的位置，清俊的眉眼閃過一絲迫切的憂慮。

　　準將突然病倒，大部分可以由副官處理的文書都送到他這裡了。要不是自己還有些本事，勉強鎮得住場子，估計整個航艦都要亂成一團了。

　　“只是現在最麻煩的還是準將病重，群龍無首……”因為顧寧軒生病，匆忙上任的他不得不擔負起大部分軍務，少部分無法處理的文書只能送到顧寧軒面前，由他誦讀，對方下指令。

　　畢竟沒什麼根基和威望，顧懷楓最近的壓力很大，每日的睡眠時間也寥寥無幾。本就稍顯清瘦的臉頰越發憔悴，偏偏那些軍務每天都有。

　　連日熬夜，眼帶和黑眼圈也越發明顯了。

　　幸好。一同隨軍支援的左志浩閣下發現他的窘境，便派遣身邊的副官協助他，多少為他分擔了一些，讓他能有喘息的空閑時間。將最後一份文件搞定，桌面上還有十幾份加急文書。

　　這些文書必須由顧寧軒本人處理，自己作為他的副官，本身權限不夠。捏了捏僵硬的肩頭和脖子。他認命地將文件抱起來，然後去食堂領了一份特制營養餐。準備一同送到上司那裡。

　　剛剛靠近上司的個人休息間，卻見大門虛掩，裡頭的聲音飄了出來。

　　側耳一聽，原來是上司死黨的聲音。青年顧懷楓微微垂眸。宛若挺直鬆柏一般站在門外，等裡頭的人談話完畢。

　　“阿軒，拜托你別在這個時候頹廢掉鏈子。我知道你失去了懷楓，你老婆還生死未卜……但你別忘了，你還有其他親人。你想過你若是出事了，他們會如何嗎？”左志浩的聲音抓狂。

　　青年站在門外，一手抱著一摞的文件，一手提著一直用保溫設備儲存的營養餐，心中卻想著其他事情。他萬萬沒想到自家上司的兒子也叫顧懷楓。並且是個很年輕有為的聯盟戰士。

　　只可惜，那位年輕人似乎死得不是很光明，上司也是乍聞兒子陣亡。妻子生死未卜，這才一病不起，整個人都頹廢下來。不，到也不能這麼說……青年蹙了蹙眉，他覺得顧寧軒應該不是那麼脆弱的人，親人陣亡的確很打擊人。但還不至於將他一下子擊倒。

　　“志浩，別多擔心。我只是身子骨有些不好罷了，躺個一兩天就恢復過來了。”這會兒說話的是顧寧軒，聲音中帶著讓人揪心的虛弱，“我保證，到達亞德蘭之前努力恢復健康。”

　　在之後就是一陣沉默，大門猛地打開，左志浩用怪異的眼神盯著顧懷楓良久，旋即嘆了一聲離開。懷楓雖然失憶了，但不意味著他不知道這些人情世故，對於現在的顧寧軒來說，這張臉、這個名字，看一次就會勾起對方心中的傷心情緒……

　　他猶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沒等他糾結完，裡面傳來上司的聲音，“是懷楓麼？站在外頭做什麼，進來吧……咳咳咳……今天可有特殊事情？”

　　顧懷楓輕聲輕手地推開門，入眼的裝飾十分簡單質樸，除了必要的設備之外，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裝飾。顧寧軒這會兒正半坐在裡間的休息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被。

　　“準將閣下，這是今日的保密文書，還有這份，請務必準時食用。”顧懷楓和這位上司接觸了幾日，發現對方有些幼稚的小孩子脾氣，生病之後需要旁人耐心去哄。

　　顧寧軒的臉色比初見時候蒼白不少，眉宇間帶著一絲病態和晦暗，連眼神都暗淡少許。也是，一日之內接到兒子陣亡、妻子生死不明的消息，鐵打的人都經受不住。

　　顧懷楓私底下問過軍醫，對方說準將生病，不僅僅是因為外界消息的打擊，還有本身的身體緣故。常年奔波戰場，雖然事後都得到仔細治療，但長年累月下來，仍是留下了隱患。

　　很難想像，這個外表壯得像頭牛的準將，短短兩年之間竟然有好幾大箱子的病歷記錄。按照軍醫的說法，病倒是遲早的，不過此次噩耗將時間提前，將隱患病根都爆發出來。

　　“那些營養食物先放在一邊，我現在沒什麼胃口。”顧寧軒一邊咳嗽，一邊揮手讓他將食物放在一旁的桌上。稍微翻看一下那些文書，只覺得大腦都在隱約作痛。

　　顧懷楓固執地說道，“軍醫說了，屬下必須監督您將它們都吃了，然後服用今天的藥物。早點將病養好，我們也能早些安心。您不是未成年人了，應該明白輕重緩急。”

　　顧寧軒怔怔地看著那張和自家熊孩子如出一撤的名字，腦中閃過那個陣亡消息，心中更是揪疼。熊孩子雖然熊了些，但也是他傾注感情，一日一日看著長大的兒子。

　　避開視線，顧寧軒小幅度點頭。大概是沒了小兒子，面對這個和熊孩子高度相似的青年，他任性不起來。只是……每每喊他的名字，看著那張臉，心中的復雜苦澀只有他一人品味。

　　雖然病來如山倒，但憑借著良好的身體基礎和軍醫細致的治療，幾日之後，他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雖然精神情緒依舊不高漲，但也比之前頹廢的模樣好得多。

　　“這些事情就交給我，給你放兩天假，你好好調整一下。”一場大病讓顧寧軒消瘦不少，身體恢復之後就開始工作。稍微查了查顧懷楓的工作，驚訝地發現這個青年真是不簡單。

　　雖然對方不是自己兒子，但一想到自己病重這些日子，青年都沒有休息，自然心軟了。

　　顧懷楓一怔，旋即從善如流地答應下來。雖然有左志浩的副官幫自己的忙，但這些日子忙碌下來，他的確累得夠嗆。有兩天假期好好調整，他當然不會拒絕。

　　只是……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一趟下來就迅速入眠，不多時，他就有些後悔了。

　　今天的夢境一開場就是少兒不宜的畫面，更加杯具的是，他發現自己可以看到夢中女子的容顏了！若是蔓兒知道這些還不傷心死？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渣男的潛質。

　　接下來的場景比較混亂，夢中的人來來去去，有些和自己嬉笑怒罵，有些義正言辭地訓導自己，還有一些只是萍水相逢……更加奇怪的是，夢中還有上司的身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夢境越發清晰有條理，他漸漸理出了大致。他夢到的場景其實是某一個人的記憶碎片，而那些記憶碎片的主人叫做顧懷楓！不是自己，而是準將家的兒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做夢為什麼會夢到另一個人的記憶？

　　出於謹慎起見，他並沒有將自己的夢境說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試探周圍的人——包括那位準將。然後，他驚愕地發現夢境中的場景和現實是吻合的！也就是說，那份記憶是真實的。

　　“準將閣下的兒子……真的陣亡了？為什麼我會有他的記憶？”顧懷楓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他也假設過自己和那位顧懷楓是同一個人……可若是這樣，豈不是說蔓兒撒謊？

　　蔓兒說過，他家中發生變故，父母雙亡，他也被仇家追殺重傷失憶。因為蔓兒的幫助，他們兩人才能安穩地躲著……他有未婚妻，這樁婚事還是已故父母樂見其成的……

　　但準將家的那位【顧懷楓】卻不同，他沒有未婚妻，過去的履歷和自己也對不上，除了姓名和相貌，兩人甚至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性格亦是迥然不同……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但顧懷楓不願意去想。

　　假若，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蔓兒騙他的，那麼所有的事情就能說得通了。他現在所知的【過去】都是從蔓兒那裡聽來的，真相如何除了她，誰也不知道。

　　但……顧懷楓不願意去想這個可能，一心為了他的蔓兒怎麼會騙他？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越多的記憶浮現，他漸漸開始動搖了……這樣的糾結一直維持到戰爭軍艦進入亞德蘭邊境線。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們正好趕上蟲潮大規模進攻的關鍵時刻。看著滿目的瘡痍，顧懷楓感覺有一隻手緊緊扼住自己的心臟！

　　該死的蟲族！

　　一股陌生的戰意從身體內部傳來，顧懷楓想也沒想，直接向顧寧軒請戰，將對方嚇愣了。

　　不多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顧懷楓也愣住了！

　　他不記得自己駕駛過機甲！更別說戰鬥了！

慕冰至

597︰兒子沒死（上）

　　觸碰到機甲，陌生的戰意又從身體內部傳遍四肢百骸。

　　在顧寧軒驚嚇混雜著狐疑的眼神中，他動作熟練地穿上作戰服，身體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般兩個跳躍進入機甲駕駛艙……意識明明清醒著，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行動。

　　“蔓兒……你到底隱瞞了我多少東西？”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熟練地開啟機甲內部的作戰系統，顧寧軒的臉色也漸漸蒼白起來。他到底是誰？和那個顧懷楓是什麼關係？

　　等顧寧軒回過神，自家新任副官已經開啟機甲飛速離開，投身戰場。不多時，熟悉的意念波動從那個方向傳來。那個意念波動……分明是他家熊孩子顧懷楓的！

　　難不成……他這位副官就是自家熊孩子？一時間，信息量太大，讓他難以接受。懷抱著這樣混亂的念頭，顧寧軒神情驚愕萬分，然後便是狂喜！只要活著就好！至於其中發生了多少曲折的故事，大可以等戰爭結束，大傢夥兒坐下來好好商談！

　　另一廂，顧懷楓的表情從蒼白漸漸轉變為鎮定，駕駛著機甲穿梭戰場，熟練地收割蟲族性命，動作間流暢自如，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澀。隨著時間推移。眼神多了幾分難言的肅殺。

　　正如修真位面那位商人占卜的那樣，蘇葭萌兩個兒子都是主殺戮輔以文曲的命格，生來就像是為戰爭量身定做那般。以前混亂的記憶隨著他投身戰場。逐漸拼成一副完整的畫！

　　他是顧懷楓，不是柳蔓口中的那個根本不存在的顧懷楓，而是西萊納顧家玄孫一系的顧懷楓！他的父母俱全，上有兄長一枚，下有弟弟一隻，身邊還有一個歡喜冤家的青梅……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全部歸來。那麼多記憶涌入腦海。讓他大腦劇痛無比，然而手中的動作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反而更加殺伐果決起來，意念迅速擴散將周圍一片戰場全部籠罩。

　　他們現在所處的這顆星球乃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要塞星球，一旦被蟲族徹底佔領，便意味著邊境線被蟲族攻克。隨之而來的就是逐漸增大的崩潰！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守住！

　　蘇葭萌掙扎著從營養修養艙中爬出來，全然不顧幾位醫師的勸阻，她冷著臉說道，“將我的作戰服和機甲空間樞紐都送過來，誰阻攔，全部去自請裁決！”

　　幾個醫師驀地閉了嘴，但關心焦急的眼神依舊不住地往她身上飄，心中欲哭無淚。大概上天聽到了他們的請求。蘇葭萌的副官初一匆忙趕來，身上還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主人，請勿任性。這次蟲潮我們一定能扛過去。對於目前的您來說，養傷才是最重要的。”初一很少違抗她的命令，可一旦違抗了，哪怕蘇葭萌威脅他將他強制性睡眠，初一也不讓步。

　　蘇葭萌繼續冷著臉，雙目帶著死寂。一字一句說道，“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不需要修養。”

　　初一倏地沉默下來，看向蘇葭萌的眼神帶了些生氣。傷勢好了？那她現在傷口不停滲出的血算怎麼回事？一想到之前幾乎生死一線的場景，初一就忍不住後怕。

　　腹部被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直延續到胸口位置，大部分內髒缺損，仔細看，甚至能看到她胸腔跳動的心臟一角！那麼重的傷勢，她竟然說不用繼續養傷了！

　　要是元帥大人趕到晚一步，她的身體早就進了蟲族的肚子，變成人家進化之路上的養料了！

　　“只是小傷而已……”蘇葭萌滿不在乎地說道，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上輩子受的傷不計其數，比這還重的也不是沒有……她的身體她清楚，一時半會兒還崩潰不了。

　　沒有繼續理會初一，蘇葭萌對著匆忙趕來的風間慕冶說道，“風間，去把我的東西取來。這是軍令！若是這顆要塞星球都守不住，我養傷還有什麼意義？”

　　風間慕冶，因為一年多以前的並肩作戰，她很快得到了青眼和提拔。加上本身就不俗的作戰能力，屢屢立下戰功，也算是比較耀眼的軍部新星了。

　　初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下阻攔的心思。經過這些年的相處，他已經深刻意識到這位的性格有多麼倔強，一旦下定決心，幾乎無人能動搖她的決定。

　　想了想，他只能命令醫師去取來一支藥劑，“這是根據那隻蟲族的特性，專門研制出來的快速凝血劑，藥性大概能維持三個小時。您的傷口又開裂了，要是不做緊急處理，身體根本沒辦法承受機甲高速運行帶來的壓力。在這點上，請不要胡來任性！”

　　之前的傷勢比較重，破損的內髒都是借用醫療克隆技術弄出來的，雖然沒有排斥反應，但也需要一段時間磨合適應。而且傷她的那隻蟲族有一些特殊能力，能減緩傷口愈合速度。

　　這也導致她養傷的時間比尋常時候要漫長一些……可偏偏這裡是戰場，沒有那麼時間給她養傷。他們倒是想讓她養傷，奈何蘇葭萌有自己的主見，而且性格倔強！

　　蘇葭萌看著那支藥劑，面色不變地點了點頭。醫師見狀，有些為難地戴上無菌橡膠手套，取出藥劑給她注射。按照職業道德來講，他們還是希望蘇葭萌能乖乖養傷，讓傷口自主恢復，而不是借由這樣藥性猛烈且不穩定的半成品強行愈合傷口！

　　是藥三分毒，更別說這些藥劑都是緊急制作的半成品，完全沒有經過臨床試驗！按照理論推理制作出來，根本沒有大量反復的實驗，藥性如何，副作用是什麼，完全兩眼一抹黑！

　　暫且不說這些，這支藥劑中有一種物質超標，超出星際藥品規定濃度好幾倍，會對身體造成劇烈的刺激和疼痛，常人根本熬不過來！然而直到藥劑完全注射進入蘇葭萌的身體，她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從善如流地穿上作戰服，將各種武器佩戴好。

　　“風間，走吧。”注射藥劑之後，蘇葭萌的臉色比之前看著多了幾分紅暈，但落在幾名專業醫師眼裡，卻是滿滿的憂慮。藥性播散越快的藥物，對身體的刺激和負荷也是越重的！

　　蘇葭萌離開之後，初一無奈撫額，對著醫師說道，“立刻準備詳細的搶救設備，時刻待命。”

　　從上一次重傷之後，蘇葭萌強行上戰場兩次，兩次都搶救。要不是隨軍的醫師技術過硬，還真經不起她這麼折騰。說到底……還是蟲族太該死了！簡直比神族還讓人討厭！

　　這顆星球既然是要塞星球，自然各種軍用設備也是極為俱全的。

　　然而經過蟲潮接二連三的圍攻，再好的防御也出現了破損。更別說蟲族的個頭一向巨大，等階高一些的甚至堪比移動巨山，那些防御設備如何能抵抗這般摧殘？

　　“有援軍？是哪一支的？”蘇葭萌駕駛著能源炮全部緩衝完畢的軍火堡壘，一路開火，將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的蟲族撕開一個小小口子，稍稍緩解這一片的壓力。

　　她的視線非常好，哪怕隔著老遠距離，依舊能發現陌生軍團的軍用機甲。

　　“的確是援軍，似乎是西萊納軍部一系的……若是猜得沒錯，應該是顧準將率領的軍團。”風間穩穩替蘇葭萌守著後方，阻隔一切偷襲她的蟲族。

　　“顧準將？是顧寧軒麼？”接近兩年沒有提及這個名字，念出來，有種說不出的陌生。然而腦海中卻自動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讓這些日子心力憔悴的她多了幾分溫暖和慰藉。

　　風間肯定回答，“是！”

　　援軍趕來很及時，暫時性穩住發了狂似的蟲潮，將他們穩穩隔在防御線之外，炮火聲響徹整個戰場，血肉紛飛，那些噁心蟲子的嘶吼沒有停頓一刻時間。

　　這次蟲潮太不尋常了……根據她以前的經驗，維持一年已經是極限，可這些蟲子卻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圍攻他們將近兩年！更加可怕的是，她還不知道這場蟲潮什麼時候結束！

　　亞德蘭星系還能堅持多久？蘇葭萌心中沒有底，但她知道，自己會守到最後一刻！

　　若是不這麼做，她覺得自己哪怕是死了，也無顏見英年早逝的兒子！

　　一想到懷楓陣亡的消息，蘇葭萌鎮定的幽黑瞳孔染上血紅，眼眶更是布滿血絲。她見慣了生死別離，也做好了親人會陣亡的心理準備，但萬萬沒想到最先去世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以前那位修真位面的商人不是給她兒子占卜過麼，說他們兩人都是人中龍鳳之相，雖然幼年經歷坎坷，但命中屢有貴人相助，不但長壽安泰，而且都還是主殺戮輔以文曲的命格，一生戰場縱橫，功名極高。

　　可是現在，說好的【長壽安泰】呢？懷楓今年連二十都不到！

　　她是怎麼死也死不了，死了就穿越，如今都是第三世了。可她的兒子，卻偏偏是個短命的！

　　她該說上天太仁慈，還是太殘忍？

慕冰至

598︰兒子沒死（中）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總喜歡在旁人狂喜的時候澆下一盆冷水，又在那人絕望的時候給予一線生機。

　　正當蘇葭萌以為懷楓已死，滿心皆悲之時，那個孩子又回來了。

　　一波強烈過一波的蟲潮鋪天蓋地而來，氣勢如虹，龐大的身軀，猙獰的模樣，響徹天際的嘶吼，滿地的屍體堆積如山，刺鼻的腥臭味刺激著眾人脆弱的嗅覺，引起強烈的反胃。

　　蘇葭萌依舊駕駛著機甲衝在最前，並且負責實力最強的幾只蟲族。在沒有達到蟲皇或者蟲帝之前，蟲族的身軀往往和實力成正比。

　　那些強者不是坐鎮後方就是衝在最前，試圖用龐大如山一般的身軀強行衝開要塞防御層。蘇葭萌要做的就是拖延，若是條件充足，將對方宰了。

　　因為長時間的炮火侵襲，要塞防御邊境線之前的陣地硬生生下陷數十米，不知填埋了多少蟲族和己方戰士的屍體，連土黃色的地面也被鮮血和蟲族的粘液染成深黑。

　　機甲戰士和大量的蟲族絞殺在一起，要塞城牆上的能源炮火一直不曾停歇，一炮下去，總能將無數蟲族組成的【浪潮】撕開一個小小口子，然而很快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蟲族重新撲上來，將缺口填補完畢。

　　這已經成了常態，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不管是蟲族還是要塞守衛軍，大家都想率先打破平衡，吞噬或者徹底擊退彼此。然而前些日子蘇葭萌和蘇卿雲兩人的重傷，使得這個平衡變得脆弱而敏感。

　　蟲潮維持的時間長了，蘇葭萌也琢磨出不對勁的地方。然而本身被牽制在這裡，根本分不出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調查研究。她倒是能用之前的分、身之法，但這個舉動過於冒險！

　　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會去冒險，更別說沒多久就傳出兒子陣亡的消息。

　　縱然是心性堅定如她，一時半會兒也被打擊得頹靡不振，正巧遇上幾只蟲將圍攻，不慎被抓住機會。

　　她到底是一個人，而不是聖人更不是斷絕七情六欲的神人，乍聞親生兒子離去，哪裡還能表現如常？雖然身受重傷，但身體上的傷痛和心中的創傷相較，簡直微不足道。

　　不管蟲族有何等花招，有生之年定然要滅其一族，縱使宇宙消亡，這一族也沒有翻身餘地！

　　所以說，蟲族玩完之前，她一定會活著。哪怕人已經身在地獄了，她也會爬回人間！

　　抱著這樣的心態，出現在她面前的蟲族永遠只有一個下場——一擊斃命！

　　能一擊解決的東西，她不會浪費哪怕一丁點兒的能源。視線瞥向操縱盤上的時間，她暗暗蹙了蹙眉頭。

　　之前注射的特制凝血藥劑的藥性太過猛烈，哪怕是她這樣不怕疼的人，這會兒也忍得有些吃力。雖然機甲駕駛艙內的調節系統幫助她緩衝大部分的壓力，但剩餘那點對如今的她來說，還是不小的負擔。沒多會兒，腹部已經有鮮血滲出，鼻尖縈繞著黏膩的鐵腥味。

　　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唇角，蘇葭萌動作靈活迅捷地操縱機甲閃避面前近乎天羅地網一般的觸角，同時展開機甲身側的利刃，借著可怕的運行速度和高頻率震動的鋒利側刃。

　　在同一瞬間，只聽空中響起幾聲沉悶的噗噗噗聲，那些觸角像是被時間定格了一般，猛地靜止一瞬，然後有數百條一截一截的觸角落下，重重摔在底下堆積成山的蟲族屍體之上。

　　那隻蟲將身體內帶著腐蝕性的粘液從觸角傷口處迸裂噴涌而出，蘇葭萌操控機甲進行數十次超速穿梭和變速轉向，順利避開那些粘液，同時出現在那隻蟲族背後，巨大的激光粒子長劍在機甲機械臂掌中變換角度，以一個刁鑽狠辣的姿勢刺入，正中這只蟲將的弱點。

　　一劍捅穿大腦和心臟，她操縱機甲反手一橫，激光劍身橫向一用力，將那龐大又丑陋的身軀橫切成兩半，更多的粘液因為內外壓力的不同，噴濺開來，形成漫天的雨幕。

　　“哼——該死——”蘇葭萌做完這些，完美閃避，一隻手操縱著機甲，另一隻手捂住綁著特殊醫療繃帶的腹部。一入手，滿是粘稠和溫熱，甚至還有不少液體順著指縫流出。

　　那隻蟲將龐大如小山一般的身軀轟然倒塌，倒向蟲族比較密集的地方，連地面都微微震顫，無數的蟲族悲鳴著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在蟲將小山般龐大身軀的作用下，猛地變成血肉模糊的肉餅。蟲族只要有能源就能源源不斷地進化，戰場上的同伴屍體也是難得美味。

　　看到這只蟲將倒下，不少免於泰山壓頂的蟲族齊齊發出尖銳的嘶吼聲，然後動作迅捷地爬向它，張開嘴，無數尖銳的雪白牙齒猛地咬上那份美味，重重地撕下一大塊，細細品嘗。

　　蟲族對能源沒有任何抵抗力，對高階蟲族的血肉更是趨之若鶩。蘇葭萌順利幹掉一隻蟲將，周圍這塊已經混亂成一團，那些貪婪的傢夥放棄聯盟戰士的血氣，轉而奔向蟲將屍體。

　　“還有三隻……其他地方情勢不容樂觀，雖然有援軍，但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蘇葭萌發出粗重的喘息，額頭留下豆大的汗水，不少汗水甚至落到她戴著的掃描探查鏡的鏡面上，稍稍模糊了視線。她能清晰地感覺出自己腹部的傷口又開裂了，而且這次的傷口還比之前幾次開裂大一些。按照這個失血速度，她是撐不了多久了。

　　然而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撐在這具身體出大問題之前將剩餘三隻蟲將拖延住。按照它們的大個頭，若是齊齊衝向要塞防線，暴力破開，防線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情。

　　戰場也有戰場的好處，蟲族數量過多固然可怕，但因為它們的身軀和種族特性，戰場之上的蟲將遠沒有單獨的蟲將可怕。龐大的身軀和有限制的活動範圍，多少限制了它們的速度其他優勢。而蘇葭萌又以靈活迅捷為優勢，多少也佔了些便宜。

　　像是之前被她幹掉的傢夥，若是一對一，對方處於空曠的戰場，自己還真沒信心十來招挑翻它。它的身軀雖然龐大，但本身卻有著和身軀不符合的靈活，脊背上像是彈簧一般有著巨大彈跳拉伸力的觸角更是愁人，更別談它全身上下都帶著毒素和腐蝕性粘液！

　　但是在擁擠的戰場，它雖然不顧同族生命，肆意挪動攻擊，可多少還是受到了限制。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蘇葭萌必殺一擊的機會！正所謂有得必有失，要塞面臨的敵人數量的確多，但也方便了他們無差別攻擊，發射能源炮根本不帶瞄準的。一炮下去保準收獲豐富！

　　得知同伴陣亡，另外三隻蟲將茫然地轉了一下腦袋，看到另一隻小伙伴的屍體上爬滿不知好歹的低級蟲族，紛紛怒氣大漲，衝著那些不自量力的傢夥吼了一頓。

　　蟲族社會等階嚴肅，高階蟲族發怒了，那些已經嘗到好處的蟲族也見好就收，紛紛如潮水一般退下去。等所有蟲族都退乾淨了，那隻蟲將的屍體也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三隻蟲將又是一頓抑揚頓挫地嘶吼，下一瞬，它們似乎達成了協議，一隻掉轉頭衝著要塞邊境線爬去，其餘兩隻衝著她爬來，脊背上的觸角猛地激射而出，齊刷刷射向她的機甲。

　　“左右圍攻麼？”蘇葭萌冷了臉色，失血的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道，“那就陪你們玩玩！”

　　她的兒子因為這些牲畜而死，她會讓這些傢夥付出千億倍的代價！哪怕付出所有代價！

　　想到這裡，蘇葭萌動作絲毫沒有猶豫地從腰側的包囊中取出一枚裹著乳黃色透明膠裝物體的東西，兩隻手指微微用力，那一層膠裝物體瞬間破裂落下，露出一枚鮮紅色宛若龍眼的圓形丹藥。

　　蘇葭萌作為位面商人，怎麼可能不為自己留幾張底牌？

　　只是這些東西太過損傷身體，她以前不想用。只是現在還不用，那要留到什麼時候？

　　那枚丹藥來自修真位面，而且還是所有正道修士唾棄的魔修一脈。這是一顆魔丹，相較於魔丹的藥性，之前注射的特制凝血藥劑根本就是渣。

　　以壽命為代價，瞬間激發人體無窮的血氣潛力！

　　鎮定將丹藥咽下去，那東西一入口腔就化為一股香甜熱流，順著滑下喉嚨。下一瞬間，身體上的疼痛和不適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勁兒和強烈好戰的念頭。

　　“奇怪……”初一都已經準備過去將蘇葭萌救回來，讓她乖乖接受搶救治療。然而對方不但沒有頹廢之勢，反而順利從兩隻蟲將的觸角圍攻中衝出重圍。

　　機甲在超速運轉之下激射出幾聲炮火，無比準確落在那兩隻蟲將的弱點之上。湛藍色的能源炮碰上蟲將的弱點部位，瞬間爆炸開來，兩聲高亢而痛苦的嘶吼響徹半個戰場。

慕冰至

599︰兒子沒死（下）

　　“初一副官？”如此戰場已經不是風間慕冶可以插手的了，她留在那裡也只是耽誤人，乾脆脫離出來，駕駛機甲閃到初一身旁，脊背隱約有後怕之意，“中校這是……怎麼了？”

　　之前還隱約有脫力之勢，現在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勇猛起來……不，應該說是凶殘起來。一前一後的變化實在太大，風間慕冶甚至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從那台機甲傳出。

　　不同於蟲族給予的實質性壓迫，那股危險氣息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初一面色沉凝如水，瞬間打開電子透視掃描，看到的場景讓他也生出了驚嚇。下一瞬，初一幾乎是咬著牙怒道，“這個女人——這是想要拼命麼？不要命了！”

　　作為自主智能機器人，初一雖然為戰爭而生，但該有的設備和系統那是一件不少。只要開啟電子眼掃描，他能看到很多人類肉眼所看不到的東西，就好比現在這個情況。

　　在他眼裡，蘇葭萌的身體數據已經超出一個人類該有的極限……不，準確來說，甚至連他數據庫內的神族都拍馬難及！遠遠超出他過去的認知！

　　智慧生物的身體機能在理論上來說有著無限的可能，但身體卻局限了發展。而神族的身體不一樣，他們可以承受更高強度的【無限】，不停進化身體，承受力也在無限增加。

　　若是將身體比喻成水桶，將潛力喻為水，多大的水桶自然是裝多少的水，這就是極限。可若是向一百升的水桶中強行塞進去一千升水呢？結局只有一個，水桶破裂！

　　蘇葭萌的身體本就有傷勢，這會兒又用了古怪的辦法強行挖掘潛力，身體哪裡受得了？初一覺得自己要被這位主人氣死了，從來不會動怒的機器人徹底明白什麼叫發火。

　　初一也懂，顧懷楓的死亡對她產生過大刺激，但她有沒有想過，她除了懷楓還有別的親人？

　　顧懷熙和顧希和不是她兒子？顧寧軒不是她丈夫？蘇卿雲不是她父親？方明月不是她母親？蘇靖鑫兄弟四人不是她的弟弟？那麼多血脈至親都還在！

　　她能為了一個已經去世的兒子發瘋，她為什麼不會為了他們多保重自己？

　　初一抬手撫摸傳來劇烈情緒波動的心臟，瞬間沉默了。他雖然是自主智能機器人，和人類有著極高的吻合度和相似度，但終究不是活人。

　　他能將人類的情緒拆解為科學道理，詳細地說出喜怒哀樂之時身體會分泌什麼激素，哪些髒器和神經會參與其中……但到底不能明白那種情緒為何物。

　　人類的情感根本不是簡單的科學分析能夠解釋。

　　所以，他知道蘇葭萌很痛苦，卻不知道她到底痛苦到什麼程度，更加不知道她會因此發瘋。

　　“瘋了吧……”初一淡淡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入風間慕冶的耳朵。

　　的確是瘋了，或者說對方發瘋的時間比他想像得還要早。

　　他記得網絡上那本名字奇葩的小說是蘇葭萌前一世的個人自傳，按照心理學來說，經歷那麼多打擊還能保持冷靜的人，無例外有兩種。一種是鐵石心腸，不為外物所動，一種便是對方早已瘋狂，情緒已經崩潰，只是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正常人。

　　若是蘇葭萌知道自家副官是這麼編排她的，估計會冷笑著狠狠抽初一幾下。她哪裡是瘋了？只是心中積蓄的負面情緒過於強烈，需要一個途徑好好發泄，不然繼續憋著，真的會瘋！

　　正想著，初一收到蘇葭萌的通訊，那人的聲音仍是熟悉的冷靜，“初一，你和風間兩人愣在這裡做什麼？立刻回防，阻止那隻蟲將！要是要塞被破開，你等著懲罰吧，這裡交給我。”

　　初一迅速作出判斷，帶著風間一起避開那些試圖阻攔的蟲族，迅速衝向那隻正要對要塞防御來一個泰山壓頂的蟲將。眼見著對方即將撞上要塞防御屏障，初一的臉色又是一冷。

　　“初一副官，有些不對勁！”風間的聲音帶著一絲怔忪和驚訝，那隻蟲將好像被定格了。

　　不多時，等她看清那畫面，瞬間回過味來。這哪裡是被定格，分明是有人擋下攻擊了！

　　“那是西萊納支援軍隊的制式機甲……是援軍！”

　　初一借著電子眼的透視掃描功能，十分清晰地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

　　在他的眼中，那台古怪機甲的面前豎立起一面巨大的透明能源牆面，宛若聳立在天地之間的浩然之門，蟲將撲過去，正好撞了個正著。

　　來不及嘲笑這只蟲將多麼蠢，初一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因為他發現那面透明【牆】的能源組成結構十分奇特，倒是像蘇葭萌經常使用的修真位面的物品！

　　再看機甲駕駛艙內部的機甲師，他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顧懷熙少爺怎麼來了？難不成過來支援的軍團不僅有主人的丈夫，還有她僅存的兩個兒子之一？

　　初一沒有見過顧家那對雙胞胎，只是在照片上見過，憑借著機器人強大的記憶能力，他自然是過目不忘。那張臉，怎麼看怎麼像是顧懷熙！因為過於震驚，初一忽略了一個細節。

　　顧懷熙右眉角有一顆大小適中的痣，而顧懷楓則是左眼角有一顆痣，兩人相貌縱然如出一撤，但位置不同的痣卻成了旁人分辨他們兄弟最好的標志。

　　“勉強算是趕上了……”顧懷楓在千鈞一發至極趕到要塞防御線之前，匆忙得甚至沒有時間去和老媽匯合，告訴她自己還沒死，“這裡可是我的戰場，我們好好玩一玩。”

　　雖然是笑眯眯地說著，但懷楓眼底卻帶著滲人的寒意。他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一點兒也不妨礙他仇恨憎惡蟲族，這種感覺甚至比失憶之前還要強烈。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擋在懷楓面前的透明牆面也現象出縱橫交錯的龜裂網狀裂痕。撞疼的蟲將又是一陣嘶吼，猛地後退一點點，然後將全身的力氣都積聚在頭部，猛地撞裂那面牆。

　　懷楓將時間卡在分秒之上，幾乎在牆面消失的一瞬間，數十門炮火早已蓄勢待發，在同一時間調整好發射角度，整齊劃一射向蟲將身體各處大小弱點。

　　各個能源炮的發射時間有極其細微的差別，但落在蟲將身體上卻是同一時刻。

　　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將它如小山一般的身軀轟得向後爆退，卻因為身後還有密密麻麻擠著的同伴，直接仰面摔倒壓死不計其數的蟲族，身軀血肉和粘液因為爆炸而四射炸開，場景極為震撼和壯觀。

　　正所謂趁其病，要其命，懷楓沒有絲毫猶豫，在它徹底摔倒的時候露出死神的鐮刀，激光粒子長劍橫行切割，使平躺的身軀割成兩半。

　　“吼————”蟲將臨死前的嘶吼因為激光離子長劍劃過它的喉嚨和大腦而戛然終結，伸向他的無數觸角也在半空中無力垂下，一聲聲摔落的巨響，為這次雷霆屠殺落下帷幕。

　　懷楓喘著氣，雙臂肌肉隱約有些顫抖和酸脹。

　　過於專注和爆發，放鬆之後的疲倦也是極為明顯的。

　　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停下來……機甲的視線微微上調，可以清晰看到空中那台機甲堪稱精妙完美的駕駛，引導數萬根密密麻麻的觸角交纏裹成一個大球。

　　下一瞬，懷楓的瞳孔因為驚訝猛地一縮，兩道同一時刻出現的光刃在空中劃下炫目之色，從根部斷開那些觸角，而【大球】失去支撐力，做自由落體運動，轟得一聲墜向地面，將那些活著的和死掉的蟲族砸出了血漿肉末，翻涌的氣浪以大球為中心向四面八法激蕩開來。

　　在【大球】墜落地面的同時，那兩隻蟲將也齊齊發出痛苦的嘶吼，掩藏好好的弱點部位迸射出一**的血肉粘液，然後雙雙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撲去。

　　蟲將的戰鬥力很高，但最得意的速度受到限制，就像是老虎拔了牙齒，手裡拿著槍的老練獵人怎麼可能會害怕？砰砰兩槍，就能將他們完美擊敗。

　　收拾完這片戰場的高階蟲族，蘇葭萌馬不停蹄地向著要塞邊境線另一邊飛馳而去，並沒有關注要塞防御線這邊發生的事情……

　　懷楓只能傻乎乎地向著蘇葭萌離開的方向伸出手，那一句報平安的【媽媽，我沒事兒】也硬生生梗在喉嚨……

　　蘇葭萌現在滿腦子都是強烈的戰意，完全殺紅了眼，直到這一波蟲潮退去，她還鍥而不捨想要衝過去多宰幾只蟲族。魔丹的藥效太過霸道，她沒有發泄途徑，遲早會崩潰。

　　良久，在眾人沉默中，她駕駛著已經殘破無比的機甲回來，身體內部傳來陣陣無力之感。撐著即將昏迷的意識將機甲駕駛艙的大門打開，顧寧軒搶在眾人面前衝了進去，入目的場景讓他的心跳都要驟停了。

　　全是血，那些血像是不要錢一樣從那個女人的身體中涌出來。相較於大失血的恐怖場景，她的精神頭卻詭異得很不錯。

慕冰至

600︰你相信我麼？（上）

　　“怎麼？這樣就將你嚇到了？放心，我只是看著比較恐怖而已，沒什麼大礙。”

　　蘇葭萌喘著沉重的粗氣，扶著駕駛艙的大門踉蹌地走了兩步，臉上淌滿了鮮血，完全看不清表情。

　　但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卻帶著恬淡的笑意，仿佛受了傷，全身布滿鮮血的人不是她。

　　顧寧軒伸出手將她扶住，狼狽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寵溺和無奈。蘇葭萌絕對是他數十年人生中見過的最倔強逞強的女人，稍微承認自己很脆弱有那麼困難麼？

　　明明流血那麼嚴重，偏偏不肯承認自己的處境，嘴硬逞強，讓人想生氣也氣不起來。

　　想到此處，早被殘酷戰場打磨出來的冷硬心腸也軟了下來。他們兩人都還活著，真是太幸運了。

　　“你流血太多了，我們去看軍醫。這件事情上聽我的，你別置喙。”顧寧軒沉默一瞬，身上的軍裝外套早已脫下，軍襯衫的袖子折疊到上臂中段，可以清晰看到明顯強健的肌理。

　　雙手一撈，一手從她腋下穿過，一手托著她雙膝彎處，打橫抱起。雖然兩夫妻好久沒見面了，但她給他的感覺還是那麼熟悉。如果對方不是一副鮮血淋漓的模樣，估計會更好。

　　“嗯，好……這次聽你的。”一陣困倦之意縈繞糾纏她，激發出人體內的潛力之後。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空虛之感。本來很精神的眸子也略略暗淡，閉眸將頭枕在顧寧軒的肩頭。

　　醫療所早已準備好完善的醫療搶救，各種藥品優先供應。顧寧軒在蘇葭萌的主治軍醫的指揮下將她放入治療專用的營養修養艙，數十根醫療檢測線路從修養艙四周延伸出來。

　　“她現在的狀態怎麼樣？”顧寧軒之前也經過了一場激戰，手臂上出現一道極長的傷口。不過他一心關切蘇葭萌，這樣尋常的傷口只是用繃帶胡亂纏了兩圈。

　　雖然人沒什麼大礙，但模樣看著極為狼狽，加上這兩天沒有清理面部，半長不短的鬍渣給他增添了幾分頹唐豪邁的氣質。主治軍醫看到顧寧軒，略感鴨梨山大。

　　未來星際的人類基因良好。男性平均海拔都在一米八，低於平均線的男性都會被戲謔為三等殘廢。而顧寧軒作為其中的佼佼者，這幾年又有了新突破，海拔踏上兩米大關。

　　蘇葭萌的主治軍醫是一位男性，也在人們戲稱的【三等殘廢】之列。可想而知。身材高大的顧寧軒一臉嚴肅地逼問他，他心中是多麼有壓力。不僅僅是氣場上的壓迫，還有海拔。

　　“報告準將，依照目前反饋的數據來看，蘇長官的傷情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只是精神波動呈現紊亂下降的趨勢，最近兩日會出現昏迷現象，不過應該無礙。”

　　主治軍醫很憂傷，和他同一屆畢業的同學大多都投身軍部。當一名隨軍的軍醫，但像他這般遇上如此任性的長官，還真是少見。倒不是說對方不配合治療。說實話，蘇葭萌絕對是他碰見過脾氣最好的病人，對治療的配合度極高，只是對方很不愛惜身體，經常衝動。

　　自從被調任到蘇葭萌身邊幹活，他整日提心吊膽。生怕這位祖宗一個發瘋就不顧自己身體。

　　猶記得蘇葭萌上一任主治軍醫也是受不了這麼任性的病人，幾番勸阻。蘇葭萌都乖乖點頭答應，轉身之後該幹麻幹麻。幾次都是這樣敷衍，於是那位前任就一怒之下申請調任。

　　所以說，蘇葭萌和顧懷楓真不愧是母子，一個逼瘋身邊的軍醫，一個逼瘋前任副官，都不是好伺候的主。想到蘇葭萌之前的就診病歷，這位軍醫更加頭大了。

　　這位號稱女武神的中校閣下，不但是蟲族的克星，更加是磨練考驗軍醫醫療水平的磨石吧？只要在她身邊待一段時間，水平如何，瞬間就能見分曉。

　　顧寧軒絲毫不知道這位軍醫內心的吐槽彈幕，一雙劍眉幾乎要擰成一團，“她之前失血那麼多……當真沒有事情麼？用不用使用促血藥劑之類的東西輔助生血？或者找人輸血？”

　　主治軍醫搖搖頭，說道，“理論上該這麼做，然而長官這段時間各種藥劑用得勤快，促血藥劑更是沒有少用，如今血液中還有大量殘留，實在不適合繼續注射。”

　　事實上，站在一名軍醫的立場上來講，他是不建議蘇葭萌頻繁使用那些高校的藥劑成品。這會使身體會產生抗藥性，藥效降低，以後發生搶救一類的事件，她的生還率就比較低了。

　　看到顧寧軒依舊是擔憂的表情，主治軍醫繼續說道，“當然，至於要不要使用，還需要等血液檢驗報告單出來再做決斷。目前來講，還是建議不使用這類高效藥劑。”

　　“長官上次重傷之後，屬下對那隻蟲族的能力進行了大量分析，發現它們不但可以減緩人體傷口的愈合速度，還能使藥性大幅度降低。之前為了搶救，已經使用超過標準十數倍的藥劑……”種種解釋，打消了顧寧軒心中的考量，軍醫暗暗抹了一把汗。

　　此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初一開口說話，“等會兒再給主人做一個全身性的檢查，最全面的，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能放過。根據我之前的掃描結果，主人此時的狀態略有異常。”

　　主治軍醫非常自然地點點頭，在這顆要塞星球，誰人不知道蘇葭萌身邊的副官是戰爭型自主智能機器人？人家的本事大著呢，能察覺很多常人不能察覺的問題，非常方便。

　　而且在以往的治療和搶救過程中，初一的確發揮了不容忽視的作用。主治軍醫很信任他。

　　初一不愧是萬能副官，即使經歷了一場大戰，又有不少戰鬥力犧牲，但他依舊能調動有限的人力物力進行最高效的布置。大致布置之後，初一的視線從懷楓和顧寧軒身上掃過。

　　懷楓的視線一直黏在蘇葭萌的身上。安安靜靜守在她身邊，眼中帶著濃濃的自責和渴望。

　　在眾人的注視下，初一有些猶豫地將右手放在左胸口，行了個家臣的禮節，“懷熙少爺……”

　　懷熙？顧寧軒和顧懷楓俱是一怔，後者訕訕一笑。糾正道，“抱歉，雖然我和我的兄長模樣相似，但隨著年紀增長，兩人之間差別也挺大。你是媽媽身邊的副官初一麼？”

　　懷楓自然知道自家老媽身邊有一個叫初一的副官。蘇葭萌以赫赫殺名奪下女武神的稱號，一直以自主智能機器人身份擔任副官的初一也受到不少的關注。

　　雖然聽聞許久，但這還是懷楓第一次看到初一。

　　雖然初一和長溪管家同為自主智能機器人，但兩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前者像是一把鋒利，但始終沉默在刀鞘之內的利刃，雖然未曾出鞘，但依舊不給人犀利寒冷的危險感。而長溪管家卻是溫文儒雅，嘴角常年掛著笑。將偌大家庭打理得整整齊齊，外表風光霽月的完美管家，內在連心肝肺都黑成鍋底灰的腹黑。

　　因為長年累月的相處。懷楓更加喜歡長溪管家。但按照個人喜好的話，他更加喜歡初一這一類型的人。雖然犀利危險，但本質上卻是一片澄澈，心中自有【戰】，心思沒那麼復雜。

　　懷楓並不知道自己的回答驚呆了多少人。整個要塞哪個人不知道蘇葭萌這段日子的異常來源於何處？但這會兒卻有青年站出來說自己就是已經陣亡的顧懷楓……大變活人麼？

　　初一臉色一變，電子掃描再度開啟。

　　不同於之前匆忙一掃。這會兒仔仔細細看了看，發現不少讓他驚愕的東西。懷楓暗暗發毛。抱怨著說道，“初一。我們能不能商量一下，以後想要探查我的時候先打聲招呼？”

　　實力強的人，感官自然也強，初一這樣的行為會讓他身體會產生下意識的警惕。除此之外，心中還有一種被人強行扒光衣服的窘迫和尷尬……初一，好歹考慮一下純純少年心行麼？

　　初一沉默著將視線定格在懷楓的左胸口，一雙電子眼閃過人性化的掙扎和厭惡。

　　“聽說……懷楓少爺已經戰死，那麼請問您又是怎麼一回事？”初一不動聲色地將懷楓和蘇葭萌隔開，身體內部的槍械已經做好擊殺的準備，“麻煩您如實招來，可以麼？”

　　在場的人都是久經戰場的老手，滾了那麼久的戰場還能活下來的傢夥，除了運氣爆表之外，還有強大的實力和敏感的神經。初一的行為如何能瞞得過他們？包括那股隱晦的殺氣……

　　相信一個傳聞中已經死掉的上司的二兒子？還是相信數次並肩作戰的副官？

　　根本連選擇的時間都不用，眾人已經做出了反應。除卻顧寧軒帶來的衛隊和他本人，在場的要塞戰士紛紛做出了反應……懷楓臉色一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顧寧軒也驚訝了，轉向初一，“你這是做什麼？”

　　初一說道，“在下的主人是蘇葭萌，一切以她本人的利益為至高原則。但凡能威脅到她的人或者事物，都要隔離開來。沒有當場和您動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慕冰至

601︰你相信我麼？（中）

　　懷楓差點氣笑了，他會傷害自己的母親？這位機器人副官是不是該去維修廠檢查檢查芯片系統了？真不知道對方是依照什麼東西做出這個判斷，簡直不知所謂。

　　“你尊母親為主，一切以她的安全和利益為原則，這份操守令人敬佩。但我能膽大問一句，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會傷害自己的母親？”說著說著，言語中甚至帶了幾分委屈之意。

　　懷楓經歷這麼大的變故，記憶依舊缺失一部分，偏偏這部分記憶還至關重要。這般尷尬的處境讓他倍感危險和茫然，宛若浮萍漂泊無依。而蘇葭萌是他的休憩的港灣，從小到大，不管自己遇見什麼麻煩，在她面前好似都是小事一樁，她會幫自己解決，給他莫大的安全感。

　　雖然自己已經長大，有一定的能力解決那些事情，但下意識還是想要找到蘇葭萌。

　　不是想讓她幫忙，單純只是喜歡那種安心的感覺而已。更何況，自己之前【陣亡】的消息，多半讓她傷心失望極了吧？很想很想親口告訴她，自己沒有死，她的兒子還活著。

　　可老媽身邊的副官卻阻止自己靠近，還污蔑他會傷害蘇葭萌，說什麼【沒有當場和您動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開玩笑，要真是動手，誰贏誰輸還是未知數呢！

　　初一沒有正面回答懷楓的話，當然，不是他不願意回答，而是不想懷楓這件事情影響了蘇葭萌的名聲。若是讓所有人知道蟲族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女武神有一個蟲化的兒子……

　　那該是多麼可笑的丑聞？雖然蘇葭萌是他的主人，顧懷楓是蘇葭萌的二兒子，但在初一心目中，蘇葭萌才是他應該效忠的對象。針對顧懷楓該拿出怎樣的態度，完全取決於這個人對蘇葭萌是否友善、關係如何。初一有可能為了附帶的懷楓而傷害他的主人？

　　且不管面前這個顧懷楓是真是假，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否定對方的身份，留下退路，一切等蘇葭萌醒來之後再做定奪。想到這裡，初一冷聲說道，“在場有誰不知道主人的二少爺已經陣亡，你身上可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憑什麼一句話，我就要放心讓你接近主人？”

　　這下，不管是顧寧軒父子還是周圍的戰士軍醫紛紛變了臉色。特別是要塞這邊的人員。他們選擇相信初一，相信初一作為機器人的忠誠，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眼瞎啊！

　　看之前的架勢，顧寧軒完全視線承認這位二少爺的身份，也就是說他是顧懷楓少爺的可能性很大。甚至初一之前還誤認為對方是顧懷熙少爺。但不知為何，初一突然變卦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眾人腦中紛紛蹦出這個問題，聰明一些的隱約察覺到這中間有什麼不可靠人的秘密，頓時僵了臉色。上司的秘辛可不是好看的，一不小心就會穿小鞋。

　　被初一如此逼問，懷楓氣得伸出手，正想說查一查基因序列，可一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私人智腦已經換掉了。估計裡頭的數據庫也是虛構的，頓時惱怒加倍，“要不現場取血查基因？”

　　初一的視線隱晦地在懷楓左胸口飄過。心中暗暗思忖。瞧顧懷楓的模樣，他應該不知道自己身體發生的變故，不然的話，這個小子怎麼會魯莽地說要調查基因序列？

　　已經隱約有蟲化趨勢的他雖然沒有顯露出蟲族的體征，但基因多少有些改變……

　　可以想像，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取血檢查基因序列。到那時結果一出來，那可就玩脫了。顧懷楓立場尷尬危險不說。主人醒來之後也會暴怒不悅。

　　暫且不管那些，先將這個顧懷楓看管起來。順便想想有沒有延遲蟲化的辦法。主人已經因為這個兒子的【陣亡】發瘋過一次了，難不成還要逼著她親手將理智尚存的兒子斬殺？

　　初一隻是機器人，沒有人類的感情，但也不忍讓蘇葭萌做出這樣的選擇。他既然奉對方為主人，一切都要以她的意志和思想為行為準則，顧懷楓活著總比死了好。

　　“不用，如今醫療資源緊缺，實在是不適合在這種事情上多做浪費。”

　　初一冷漠的眸子和懷楓的視線對視，做了個手勢，幾名戰士動作迅速地將懷楓圍起來，“屬下暫且冒犯，希望您能忍耐一些時間，一切事宜等主人蘇醒再談。若是結果證明屬下有誤，您心中懷有怨氣，初一甘願承擔一切責罰，包括意識銷毀，只求恕罪。”

　　顧寧軒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人包圍帶走，更別說下令的人還是自家老婆的副官。大水衝了龍王廟，那是誤會，可明知彼此身份還動手，那就是故意了。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動我兒子！”顧寧軒將懷楓擋在身後，戰士礙於他的身份不敢上前。

　　且不說顧寧軒是上司的丈夫，單就他本人的軍銜，也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初一容色一冷，輕聲道了一聲，“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告罪了。”

　　話音剛落，四道隱形的黑色身影悄然出現，絲毫沒有顧忌顧寧軒的身份，執意要將懷楓帶走。這些人聽屬於初一，也是當初航艦倉庫中發現的戰爭型機器人之一，如今的千機部隊。

　　顧寧軒深呼吸一口氣，對著初一說道，“出動千機部隊的成員麼？你可知道在千機部隊中的指揮權限僅僅低於小萌，高於你？你要抓懷楓，看在小萌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但至少給一個正當的理由，莫名其妙敢抓我兒子，正當我是空氣不成？”

　　“要麼給一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要麼讓這些人退下去！別忘了初一，我的命令，你也不好反抗。”當初得到千機部隊的時候，蘇葭萌就設下指揮權限，顧寧軒對千機部隊的指揮權限僅僅低於蘇葭萌，高於千機部隊四支小分隊隊長的權限。

　　初一是四支小分隊隊長之一，另外三人早在一年前也被蘇葭萌喚醒，指派命令去執行其他任務了。

　　至於名字，她也偷了懶，從初一開始往下排序，依次是初二初三和初四。

　　初一搖搖頭，說道，“雖然有指揮權限這個限制，但您的權限低於主人。而這件事情關係到主人的切身利益和安危，您的指令是不成立的。請不要讓屬下為難，這也是為了他好。”

　　懷楓心中有暴風雨在醞釀，經歷一場無妄之災，如今想要靠近自己的至親還要被初一百般阻撓，心中的委屈和氣憤豈能用簡單的語言形容？

　　若是換成以前的他，二話不說直接開打，哪裡會任由自己憋屈？

　　然而一場大難，倒是讓他的性格稍稍成熟穩重一些，想的事情也全面細致了。初一這般針對自己，肯定不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八成是他身上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才萬分防備。

　　不由得想到柳蔓，心中冒出一陣煩悶。

　　他不記得自己受傷那段時間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到底如何，但他清楚，救了自己的人是柳蔓……當然，也是她欺騙自己……

　　“算了爸爸，我跟著初一去一趟。若是誣陷，他也過不了媽媽那一關。”懷楓將心中的怪異感壓下，對著那幾位千機部隊的成員頷首點頭，“走吧，只是媽媽醒後，一定要通知我。”

　　經過初一身邊，懷楓耳畔傳來對方略帶歉意的聲音，“實屬無奈，個中隱情太多，等私底下無人之時，在下定然仔仔細細和二少爺解釋，還望贖罪一二。”

　　懷楓腳步一頓，然後昂首挺直脊背，大步走了過去。顧寧軒蹙眉，抽調出兩位護衛隊成員跟過去照看。他不知道初一葫蘆裡賣什麼藥，可也不想讓兒子受委屈。

　　這番尷尬之後，初一旁若無人地繼續自己的工作，顧寧軒本想將工作丟給副官……可一看自己身邊空缺的位置，頓時黑了臉色。

　　他現在的副官就是兒子，可兒子被初一給押下了。

　　“能者多勞，志浩，你多費心一些。”顧寧軒不客氣地將自己的事務丟給同學時期的死黨。

　　正所謂鐵哥們兒，可不就是這個時候使的？物盡其用麼~~~唯左志浩一人大呼誤交損友。

　　懷楓還以為自己要被當成犯人關押起來，可結果卻是被送到一間臨近要塞的房間。

　　各種設備還算齊全，雖然沒有家裡舒服，但周圍清掃乾淨整潔，連新換的單人床被都散發著光陽的清香。

　　呵呵，這算是看押麼？除了自由受到限制，倒也沒什麼委屈的。

　　懷楓仰躺在床上，在空蕩蕩的房間掃視一眼，喃喃道，“這裡是客房？”

　　房間某一角空無一人，卻突兀地傳出一個冷硬的聲音，“報告二少爺，這是主人的住所。”

　　懷楓暗暗挑眉，老媽的房間啊？還真是看不出來，簡單乾淨，色調也冷冰冰的，到處充滿一種冷硬孤寂之感，完全無法和他家老媽聯系到一塊兒。

慕冰至

602︰你相信我麼？（下）

　　守懷楓的千機部隊成員添了一句，“這裡每日都有專人清掃，只是主人很少在這裡歇息。”

　　懷楓表示理解，老媽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窩在戰場，哪裡有閑工夫住在這樣乾淨安穩的地方？雖然相較於大後方，這件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間已經小得可憐。

　　他雙手枕著後腦勺，大敞著躺在那張乾淨的單人床上，閉上眸子微微休憩。正當看守人員以為他已經睡下了，懷楓突然問道，“你和初一都是戰爭型自主智能機器人？”

　　“是，按照人類的標準，屬下和初一長官的確是同為戰爭型自主智能機器人。”

　　“既然如此，那麼你們的能力應該是相差無幾的？”懷楓這會兒很想知道自己哪裡惹了初一，為嘛那麼針對他？甚至還不允許他靠近母親……越想，心中越是委屈不忿。

　　暗中之人誠懇而認真地回答，“自然不是，初一、初二四位長官和屬下並非統一等次。依照人類的思維，長官和吾等之間的差距，大概類似巔峰強者與次一級高手之間的區別。”

　　自主智能機器人之間也有那麼多講究啊……懷楓抬手扶著額，正想問下一個問題，卻聽那人繼續說道，“依照屬下所想，其實初一長官此舉也是為了保全二少爺。”

　　“什麼意思？”懷楓的腦海中冒出初一之前的種種言行，頓感不可思議。他為了自己好？

　　“沒有初一長官的命令，屬下不敢多言。只是二少爺，您現在的確身懷隱患，若是被人察覺異樣。後果不堪設想。”那人說完之後，再也不肯多講了。

　　懷楓聽後也沒什麼過激的表現，只是下意識將右手輕搭在左胸口，閉上眼眸，腦海中又出現好多陌生的記憶碎片。逐漸加入原本的記憶之中……快了，他快要想起所有事情了。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初一出現了，身邊並沒有跟著顧寧軒。懷楓坐起身，冷眼看著對方。他需要一個解釋！初一內心暗嘆，行了個家臣的禮。道，“之前是屬下魯莽無禮了。”

　　“我可以恢復自由了？”懷楓問道，“還是說，你想繼續限制我的自由？我很奇怪，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你懷疑我？我哪怕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我的母親。”

　　初一的眼神中閃爍人性化的矛盾，然後隱匿消失，他說道，“正因為屬下明白二少爺寧願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主人，因而這件事情暫時無法告知於您。”

　　懷楓周身的氣勢猛地一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耍我！”

　　“屬下不敢。這件事情的始末，屬下已經告知顧準將。他現在未曾出現在這裡，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現在。他正在為了您的事情努力，還希望您能耐心等候主人蘇醒。”

　　初一選擇隱瞞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若是懷楓知道自己有蟲化趨勢，而且目前還沒有可行的解決之法……懷楓會有什麼想法？一日一日等待意識變成另一個【人】，甚至是反過來傷害自己的親人和族人，這樣的未來。想想都覺得絕望。

　　蘇葭萌性格剛烈，若是變成不人不蟲的怪異嗜血生物。她寧願自刎也不想苟活一日。而顧家兩個兒子都繼承了她的脾氣，在這點上的選擇都極為相似。

　　“你——”被人隱瞞的感覺當真不好。懷楓難得的好脾氣都要被磨光了。

　　“初一，告訴他吧，隱瞞沒有用的。”正當兩人對峙的時候，顧寧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似乎沒有打理過自己，依舊是那個狼狽模樣，手臂上的傷口似乎開裂過，還有新鮮的鮮血滲出，“我和小萌的兒子，沒有那麼脆弱。你也別擔心他會想不開自殺……”

　　懷楓下意識覺得自己遇見什麼難以解決的大問題，而之後初一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視線落在顫抖的手心之上，他艱難地問道，“你說……我有蟲化的跡象？會被蟲族融合？”

　　初一點點頭，順便將母王蟲的事情也說了出來，“母王蟲作為誕育初代神族的存在，本身基因存在極大的創造性、包容性以及可怕的活力……您現在心臟的運轉，也虧了那隻蟲族。”

　　懷楓幾乎要被這個消息擊垮，整個人愣愣地癱坐在單人床上，表情帶著茫然和震駭，“這、這……怎麼可能……我什麼時候，心臟中多了這麼一個東西？什麼時候發生的？”

　　話音剛落，腦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炸裂開來，剩餘的記憶盡數歸攏。

　　他和歡歡兩人被人伏擊了，因為自己的大意和敵人的奸詐，他們吃了很大的虧，甚至被人追殺得走投無路。他想辦法將敵人引開，然後……然後又發生了什麼？

　　之後的場景很黑暗，很冰冷，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好像自己獨自走在一條漫長的沒有盡頭的道路上，周圍寂靜一片。奇怪的是，他走了那麼久，卻不覺得半點疲倦。

　　即將達到彼岸，一聲又一聲強烈的心跳聲將他喚醒，再度睜開眼睛，他忘了以前的一切東西，身邊只有一個柳蔓……那麼，他受傷昏迷到醒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我會活著……是因為我心臟內住著一條和母王蟲休戚相關的蟲子？”懷楓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四肢的力氣都被人抽調乾淨了，“這真是……荒謬至極！可笑至極！”

　　“母王蟲……也就是柳蔓？”懷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初一，我這會兒倒是明白你之前的怪異舉止了，若此事被外人知道，我當真無顏活下去。”

　　且不說自己能不能接受如今的身份，單論給母親臉上抹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他就忍受不了。只是，唯一慶幸的還是柳蔓盯上了自己，而不是大哥，不然損失更大。

　　“是的，不過……我想主人應該有辦法解決此事。”初一點點頭，“其實蟲潮發生之前，主人就已經知道母王蟲的存在，也知道二位公子是她的目標，然而投鼠忌器，加上蟲潮來勢洶洶，這才一再拖延。卻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那麼蟲化……又是什麼？我會徹底變成蟲族麼？”懷楓看似鎮定，但雙手已經開始顫抖。顧寧軒見狀，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給予無聲的支持和安慰。

　　“準確來說，應該是成為介於蟲族和人類之間的生物，接近神族的存在。然而蟲族基因強勢，蟲化之後，作為主導的還是蟲族那一部分基因。也不知道主人有沒有和二少爺說過，在主人那個位面曾經出現過一個改造計劃？將蟲族基因篩選剔除之後融入人類基因……”

　　“媽媽說過，那些人雖然變強大了，但最後都成了傀儡……”

　　“這也是蟲化的一種，但卻是比較粗暴低級的，哪怕是蟲化之後，在蟲族社會中的地位也不高。”初一面無表情地說道，“但二少爺不一樣，二少爺若是蟲化……神族不出，蟲帝不現，您將是蟲族這座金字塔頂端的人……”

　　懷楓心中閃過一絲驚異，“你說……”

　　若是這樣，冒險蟲化也無妨……反正犧牲他一個，可以快速終結這場沒有盡頭的戰爭。

　　“開玩笑的，您若是徹底蟲化了，估計整頓蟲族之後，下一個目標就是吞噬人族了。人類的意志很強大，但卻沒有您想像中那麼強大……它也是有局限的。”初一無情打破他的想法。

　　“我……我不會那麼做……只要解決蟲族戰爭，到時候自刎謝罪……”

　　初一感慨，自家主人生下來的兒子都是三觀正直體向上的好青年，“您想得太簡單了……”

　　“徹底蟲化之後，體內將有蟲族和人族的基因，而且都是不完整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您將會通過生吞啃噬人類和蟲族，借此汲取他們的血肉和基因，漸漸完善自己殘缺的一部分，直至進化到神族那個層次……蟲族吞噬能源，吞噬同族，也是朝著這方面進化……”

　　不過蟲族因為天生的基因限制，只能進化成二等殘缺的神隱族，距離神族有一大截呢。

　　“初一……你別說了……”懷楓一想到自己左手抓著蟲族，右手抓著死人，津津有味地啃著……那個場面實在美麗，他貧乏的想像力玩轉不過來。

　　初一覺得自家主人還真是辛苦，“一切等主人醒來之後，她會有決斷的。”

　　按照主治軍醫的預測，蘇葭萌準時蘇醒，內臟隱約有火辣辣的生疼，但沒有一開始那麼劇烈。抬手撫著小腹，這裡的傷口已經勉強愈合了，軍醫很生氣地警告她別再胡來。

　　蘇葭萌一邊老老實實點頭，被那位主治軍醫訓得跟孫子一樣，轉頭就將人家的話丟進垃圾桶。初一牢牢跟在她身邊，一五一十將懷楓沒死的事情說了出來，一個驚喜接著一個驚嚇。

　　蘇葭萌還沒狂喜完，整個人又被潑了一盆冷水……懷楓……怎麼會蟲化？

　　然而，不管蟲化也好，失憶也好……人還活著，一切都還有翻盤的希望！

　　“懷楓，你相信我麼？”蘇葭萌看到懷楓興奮地想要上前，卻因為某些事情訕訕退去，心中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刺痛心疼，“還有翻盤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