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MStar

第五百一十章: [敗局裡的勝利]

作為前世不少媒體一致評選的2006年度最具影響力新游，
《跑跑卡丁車》在短時間內就展現了它巨大的潛力，許庭生回到岩州的當晚，遊戲最高在線攀升至30萬。
其中最熱門的賽道，叫做「秋名山」。
這是該遊戲中方星辰版本獨有的一條賽道，通過與韓國開發公司的多次溝通后，星辰研發組自行設計開發加入遊戲的。
許庭生做出這一決策的原因，在於2005年的一部電影：《頭文字d》。
正當紅的周杰倫，還沒修電腦，顏值巔峰的陳老師……令人血脈噴張的賽車鏡頭，傳奇的賽道，神化的車，神化的車手，
讓賽車成了一件令幾乎所有年輕人嚮往的事情。
現實做不到，那就遊戲里。
更重要的，這部電影火了一個可能是年度最酷的詞：漂移。

星辰借用並強化了這個概念，《跑跑卡丁車全民漂移。》
遊戲為那些原本只能在電影畫面里感受這種瘋狂和刺激的年輕人提供了機會，每個人都可以做到，漂移，甚至無限連漂，只是水平高低有差而已。
除此之外，依照星辰一貫的風格，遊戲部門上下對「顯擺」這一心裡概念重要性的高度認同，研發組還為遊戲增加了一個特殊的排名系統。
這個排名系統，只有頂級。
譬如：每個伺服器秋名山賽道的最高紀錄保持者，會有一個特殊稱謂，秋名山車神。
其他賽道亦同。
這類炫酷的稱謂會出現在玩家的賽車上方，還可以由玩家自主選擇，讓它出現在微博、微信的頭像上方，無限「顯擺」。
這遠比其他遊戲里的伺服器排名第一更讓人有自豪感。
有追求，有期待，有奮鬥，有榮耀，人才會更投入，遊戲才會更火，更長久。
許庭生特意找了個網吧想看看情況，結果網吧爆滿，他只好站一旁等人下機，
同時靜靜看著身前不遠處一排十幾歲的孩子一邊使勁摁著鍵盤，一邊整個身體跟著畫面左右晃動，一邊高喊：
「老子漂死你，老子漂死你，漂到你媽都不認識你……我操，輸了。」
「失誤……等著，下次……下次一定漂死你，老子才是秋名山車神。」
「……」
許庭生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也就看了一個小時，起身時心裡還嘀咕：「遊戲這玩意，果然是得小學生者得天下啊！馬先生教會我的東西，果真沒錯。」
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家長衝進網吧抓到了自己的孩子，揪著耳朵往外拖。
小孩一邊哭鬧，一邊還憤憤不平說：「哎喲，你不要錢了是吧？八月底，我去盛海比賽，給你贏回來幾十萬你信不信？給家裡買房你信不信？……」
「買房是吧？先回去把作業做了。」當媽的咆哮。
看來一代車神就這麼被作業毀了。
許庭生開了那位未來車神留下的電腦，把網上對兩個遊戲的相關討論都看了看。
《漂移攻略》，《彎道技巧》……還有，《大波殭屍最完美玩法》。
許庭生點開一看，這個帖子根本就不是教人怎麼過關的。
它教的是捲心菜種植的時間差，還有櫻桃炸彈放的位置。
至於為什麼……
星辰的研發組說老闆變態，其實他們自己更變態。

在他們的設計中，這個大波殭屍除了身材高大之外，還有的殭屍特徵包括：
衣服裙子滿是破洞，面色蒼白，帶尖牙，嘴角流著血，皮膚帶淤青狀斑紋，但是設計得有圖案感，像紋身……
除此之外，整個根本就是安吉麗娜朱莉。
人們基本可以認為，這就是剛剛成了殭屍的高大誇張版朱莉，或者一隻乞丐版的美女吸血鬼。
更猥瑣的設計在於大波殭屍的動作。
面對豌豆射手的攻擊，頂著走，跟一般殭屍無二，這沒問題。
可是，面對捲心菜的拋物線攻擊，她……會把衣服撩起來擋頭……
被櫻桃炸彈炸了，她會被炸飛起來，裙角翻飛在空中轉一圈再落地。
其實撩起了衣服也看不到什麼，炸飛之後的裙角飛揚下一樣沒什麼，按說，要看這個，看什麼殭屍啊，看愛情動作片不是更好更直接？
但是，偏偏玩家們就是享受這個過程，樂此不疲。
帖子詳盡的分析了捲心菜的種植時間差，精確到秒，更計算了怎麼攢陽光，留空間，設計一個櫻桃炸彈七連炸，
還有炸點位置的距離，怎麼既保證不會被攻破，又能更近距離的觀察。
作者信誓旦旦的保證：按我說的做，她手肯定酸，因為要不間斷給你撩；還有，她會一直在空中翻，一直翻到你眼前。
所以說，在某些事情上，悶騷宅男們的創造力是無窮的——哪怕對象是一隻殭屍。
許庭生並不擔心這點小猥瑣會給星辰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或者觸犯什麼規定。
因為跟當下的網游中，女性角色衣著越來越暴露，身體細節越來越具體，戰鬥叫聲越來越愛情動作片化等情況相比，
大波殭屍的這點小設計根本不算什麼，衣裙之下，實際也沒有太具體的東西。
…………
三月底，星辰起訴騰迅惡性競爭和壟斷的兩起訴訟先後開庭。
星辰訴騰迅惡性競爭案，敗訴。
星辰訴騰迅壟斷競爭案，敗訴。
嘲笑聲有，為星辰抱不平的聲音，更有。
但是無論如何，在大多數非內行的人看來，星辰挑戰騰迅的這一戰，敗了，敗局已定。
只是，第二天，突然有人發現：騰迅qq登陸之後，星辰微信不會再掉線了。
這意味著什麼？
最直接，它意味著人們最初同時在電腦上掛著qq，也掛著星辰微信的這個習慣，又可以繼續了。
更深層，它意味著星辰科技終於還是在即時通訊軟體領域插上了自己的旗幟。
微信活下來了，哪怕目前只有qq十分之一的在線量，但qq幾乎獨此一家的局面，被打破了。
懂行的都明白，這對於星辰，是一場敗局中的勝利，而且是巨大的勝利。
工信部對外給了星辰兩記大棒，然後餵了一顆甜棗。
同時，在給了騰迅兩個溫暖擁抱后，提了一個小要求：我們都判你勝訴，不是惡性競爭了，給點面子，那個強行掉線……就停了吧。
原來星辰根本就沒想過要贏，明眼人恍然才發現，星辰其實已經在敗局中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結果，微信立足曾經qq獨霸的即時通訊軟體領域。
大水池裡，多了一條魚。
有人開始可以跟騰迅拼搶用戶基礎了。
次日，微信立住腳，外界對星辰的估值……翻番。
舉著大把鈔票的投資商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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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這玩笑開大了]

在外是一手攪動it圈風起雲湧的星辰老闆，在家裡，恐怕沒人想得到，沒有實習任務的許庭生基本就是個模範的家庭婦男，買菜，洗衣服，做飯，拖地……
順手還養了幾盆花花草草，閑來伺弄伺弄，再坐在陽台的搖椅上，補一下經濟和管理方面的知識，就是一個上午。
這節奏有點不對啊！
偶爾有幾次葉青和方餘慶等人過來，總是會說：感覺你跟退休了似的。
許庭生算算兩世相加，心有點發慌：不會我的心態真老這麼快吧？可是，好像真的就老想著安穩度日啊，一點野心勃勃的勁頭都沒有。
他的步調確實一點都不急。

互誠已經基本撒手了，星辰暫時沒有進一步的計劃，剩下至誠，除了參與一下新地塊的選擇，用自己絕對超前的眼光演兩把神棍，實際工作基本不用他參與。
其實就算他想參與，作用也遠比上老道的葉青，和如今越來越上手的方餘慶。
凝園一期基本確定能在七月底交房，跟岩州一中竣工差不多同個時間。
付誠和方老師接受了許庭生的意見和好意，買下了項家隔壁的那套房子，然後租了許庭生樓下的一套房，準備住上半年，然後搬遷新家。
這樣，小項凝終於不用在夜半偷偷摸摸往大叔房裡摸了，也慢慢忘了好奇為什麼付誠總是在夜裡說：方老師，方老師……
工作方面，付誠去了互誠的投資部實習，方雲瑤稍微轉換了一下路子，沒去培訓學校，改在互誠網路教育部門上班。
方媽媽過來幫忙帶念念。
住雖然不住一起了，但是多數時候，如果許庭生在家做飯，付誠家裡幾位也都會過來蹭飯。
小念念越長越可愛，付誠和方雲瑤也越來越甜蜜、自然，付誠更成熟了，
方老師則反過來，越來越年輕，也越來越像一個被人寵愛著的小女孩……除了她教訓付誠的時候。
老師畢竟是老師啊，付誠已經習慣在被方雲瑤喊到名字的時候起立，然後乖乖聽話了。
兩個人偶爾聊起未來那場婚禮的細節，甜一陣，羞一陣，秀了許庭生一臉的恩愛甜蜜。
然後許庭生就會看看自家那顆傻不愣登的小白菜，委屈，心裡苦。
…………
周六，許庭生早起刷牙洗臉，準備好早餐，回房間叫項小姐起床。
項凝難得一次不是睡成四仰八叉的造型，她平平整整的躺著，被子一直蓋到了下巴位置，把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
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牙齒輕咬著嘴唇，楚楚動人的模樣。
這不太對勁啊？！許庭生愣了一會，說：「起床吃早餐。」
項小姐不吭聲，搖搖頭，有些害羞的說：「許庭生，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許庭生走到床邊，又被要求坐下，然後，項凝勾著脖子把他拉到枕邊，湊到他耳邊，帶著點小緊張說：「我，我被子下面什麼都沒穿。」
「呼！呼!許庭生呼吸變重了。
「許庭生。」
「嗯？」
「你，你，要不要看？」
「要」在就在嘴邊了，許庭生硬生生忍住，苦笑說：「看了我會很慘。」
項小姐抽了抽鼻尖，伸手摸了摸許庭生臉頰，同情說：「我知道你很可憐，我現在懂的很多了。我想好了，我給你欺負吧……不等畢業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許庭生脫口而出：「真的可以？」
項凝咬著嘴唇，點頭，「嗯。」
「……，冷靜，冷靜。」許庭生自言自語幾句，強迫自己改口：「不行，你爸媽那，還有，你還……」
「我十七歲了，不小了」，項凝篤定的說，「已經可以了的。許庭生，我不想你這麼可憐。還有，其實，其實，我也想給你欺負了。」
「我……」
「好不好？」帶著微喘的聲音。
這，明明一點風情魅惑都不懂的小丫頭，偏偏殺傷力如此驚人，許庭生血脈噴張，反應劇烈。
「你關門，拉窗帘。」
人把被子拉到只露出眼睛，在被子底下輕輕說話，但如同火上澆油。
許庭生不能自控的起身關了門，拉上窗帘。
房間里暗了不少，但還是能看清彼此。
許庭生坐回床邊，天人交戰。
被子底下的小手伸出來捅了捅他的腰。
「許庭生，你來，我不會。我聽話。」
炸了。
許庭生呼吸沉重的壓在了項凝身上，把被子拉開一點，兩個人貼得很近，幾乎鼻尖碰鼻尖，相互換著呼吸。
彼此對視的眸子里，一雙藏著緊張和羞怯，還有淡淡的笑意，一對，如火。
若不是兩人身體之間還隔著一床被子，許庭生估計什麼都沒法在想，現在他好歹想了，想到的是項凝親口說的，被子下面，什麼都沒穿……
「什麼都沒穿……」畢竟前世仔仔細細見識過那麼多回，畫面好完整。
「可是，可是……」心頭不斷悸動，腦海里還剩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掙扎。

僵持的局面，小項凝主動微微抬頭，輕輕在許庭生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落回枕上，閉上眼睛。
長長的睫毛顫動，聲音也有點兒發顫，項凝說：「你，你掀被子……我給你看。」
似乎這步驟有點不對，但，想想也合理，就像前世項小姐後來會拿小臂擋著臉說：「你看吧……好看嗎？」
許庭生抬了抬身體，緩緩的拉開被子。
頎長白皙的脖子……
鎖骨……
額，這個是……
「哈哈」，被子底下的人手腳並用，自己把被子一下全部掀開，「臭流氓，愚人節快樂。」
衣服，有，是那種女孩子夏天露肩，從胸部開始圍上的那種，褲子，長睡褲，整齊嚴實。
「成功，哈哈……」小項凝在床上激動的大笑著，捂著肚子打滾。

許庭生好想死，尷尬是次要的，更主要的，這火……怎麼滅？
「不帶這麼玩的……」痛苦的搖了搖頭，許庭生起身離開房間。
臉板了一上午，直到項小姐死皮賴臉的一直認錯，賠罪，他才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這玩笑開大了。」
「我錯了嘛，我知道錯了，因為，我自己也差點……」項凝說一半放低聲音說，「我想想，下次，不騙你了……」
…………
愚人節，許庭生說項凝玩笑開大了，傍晚黃亞明打電話找他，說：「庭生，我準備訂婚了。」
「滾。」許庭生直接說。
「是真的。」
「哦，那和誰？」
「譚青靈。」
「滾。」
「是真的，明天找你聊。」
「……真的？」
「真的。你知道的，我不玩這些小孩子的東西。」
這玩笑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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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拿命逼婚]

年頭說過自己這輩子要娶一堆女人的黃亞明竟然這麼著急要訂婚了。
第二天晚上。
許庭生、黃亞明、付誠三個。
黃亞明倚著牆把自己灌到很醉，卻一直沒主動談論那個話題。
他自己不提，許庭生也不知從何說起。
要說這件事本身，許庭生肯定是不那麼贊成的，他對譚青靈這類女人沒什麼好感，日常裝得厲害，端著，拿著，看起來高貴不可侵犯，
可是一旦遇上機會，夠狠，夠賤，夠捨得。
用晚幾年的話說，這就是一枚標準的綠茶婊。
但是，如果要許庭生直接站出來反對，其實也沒有充分的依據，畢竟關於譚青靈，他知道的，黃亞明自己也都清楚。
哪怕譚青靈確實不愛他，是因為他的條件和如今的成功才回頭……可是這世間本就如此呀，多少人婚姻，其實都沒有愛情，只是條件交換或者吸引而已。
至於那場背叛，如果黃亞明自己確實已經到了什麼都不計較的地步，旁人又能如何？
所以，他必須先看黃亞明自己的態度是否堅決，再決定干不干預。

三個人腳步有些踉蹌的晃蕩在麗北街頭，亦如當年，那個高三畢業的暑假。
走在最前面的黃亞明突然轉身，張開手擋住喝到現在依然不了解狀況的付誠，笑著說：「問你件事，我訂婚……怎麼樣？」
「和誰？」付誠甩了甩頭，確定自己沒聽錯，然後問。
「譚青靈。」黃亞明說。
「……，這，怎麼回事？」付誠有些情緒複雜的問道。
「不是我想的，是她自己要的。」
這句話的邏輯奇奇怪怪，醉了的另外兩個人都沒聽太懂。
就在路邊坐下來。

「我寒假不是不讓她來岩州嘛，後來，她說要陪我參加電影慶功宴，我也沒答應……後來，年前回家那次，……」
黃亞明靠在人行道旁的梧桐樹上，點了一根煙，開始跟許庭生和付誠說一些事。
之前譚青靈跟黃亞明提過訂婚的事，那之後，黃亞明有過一陣刻意的疏遠。
至於譚青靈為什麼這麼著急？很簡單，黃亞明躥得太快了，她怕夜長夢多。
年前，臘月二十八，黃亞明送完宋妮后回家。
黃亞明家和許庭生家一樣，在城郊農村，只是離城要更遠一些，黃亞明有了一些錢后，改善了父母的生活，但是並沒有去完全改變。
那天推開院門，黃亞明意外的發現譚青靈在自己家裡，戴著塑膠手套在幫忙打掃。
跟父母打聽過後才知道，這個寒假，她已經來過很多次，只是每次，都千叮萬囑不要告訴黃亞明。
爸媽曖昧的笑著，問黃亞明這是誰？黃亞明說，高中同學，畢業那陣談過一段時間戀愛。
爸媽說：「姑娘看著挺好的，模樣好，個性乖巧文靜，嘴也甜，還勤快，我們都很喜歡。」
若是中間沒有過那樣的背叛，兩個人的感情延續至今，黃亞明看到這些，聽到這些，也許會被幸福和甜蜜填滿。
然而故事就是這樣，有些本該很美好的事情，卻總是發生在時過境遷。
黃亞明把譚青靈拉到院門外，塞上車，一聲不吭送她回家。
譚青靈說了很多話，關於回憶，關於未來，嘴裡全都是美好。
當她再一次提起訂婚。
「你別逼我……」黃亞明說。
「錯了就不能回頭嗎？」譚青靈一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哭著問，「我想回頭，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好氨，黃亞明嗤笑一聲說，「那你告訴我，你高復織的那件毛衣呢？」
「……，我，我可以再織。」
「那次過年，校門口，你從他車上下來，看到我了嗎？」
「我沒有。」
黃亞明笑了笑。
隔了一會，譚青靈說：「我今晚不回家。」
黃亞明不說話，開車繼續往譚青靈家的方向去。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譚青靈俯下身，趴在黃亞明胯間，很賣力……
那次並沒有改變太多。
黃亞明扛住了，依然奉勸：「別逼我。」
…………
事情轉折發生在《瘋狂的石頭》慶功宴后。
作為娛樂媒體的寵兒，那一晚的黃亞明受到了主角般的待遇，哪怕是在圈內，他這個新人也獲得各方面很大的熱情和關注，
這其中，就包括一些正「努力」尋求機會的演員，尤其是女演員。
第二天，有媒體刊登了黃亞明慶功宴后帶一個新人女演員回賓館的照片，還有第二天一早，那個女演員離開酒店的照片。
事情很明朗，不管是不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挖坑設計，黃亞明沒得辯解，也懶得辯解。
他其實無所謂，也並不介意這樣一個浪蕩子的形象。
「我以後還要娶一堆女人呢，就這？算個屁事哦。」
「再說那事，真的，我確實幹了。他們沒冤枉我。面對大家的關心，黃亞明是這麼說的。

他自己這樣輕鬆的態度讓大家都放了心，包括許庭生。
諸如此類男女之間的事，對於那些成功人士來說實在平常，黃亞明憑什麼就要例外？
許庭生還沒法把自己想象成聖賢，連這個都管，也沒道理逼自己的朋友都當聖賢。
這世間有一個付誠，已經很難得。
「就媒體報道之後的第二天早上，我接到譚青靈室友的電話，說她在廁所哭了一整夜，早上同學發現她正準備割腕，好不容易攔下來，手上還是劃了一道。」
黃亞明抽了口煙說。
「這……」事情看起來挺嚇人，付誠話說一半停住
「這樣，你就決定跟她訂婚了？」許庭生介面問道。
黃亞明笑了笑說：「那天我就跟她打了個電話，說的話都挺重的，她一直哭，一直認錯，我也越說越狠。結果那天晚上，她吞了一瓶安眠藥……」
這簡直就是拿命逼婚啊！譚同學當年對黃亞明狠，如今對自己下起手來，果然也是心狠手辣。
這要是生在古代，入宮玩宮斗，絕對殺出一條血路！
許庭生和付誠兩個對視一眼，抹抹汗，酒都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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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三章: [勝券在握的譚青靈]

「我當天趕去西湖市看她，她洗過胃，剛醒過來」，黃亞明有些慘淡的笑了笑說，
「那天她說了很多話。看她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一直哭，一直認錯，一直求我……怎麼說呢，
畢竟我當年那麼喜歡她，對吧？所以，還是不忍心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想起另外一個人。
曾經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面對手術，一個人躲在出租屋調養身體，因此丟了工作，卻還是堅持沒把事情告訴他，
更沒有逼他負責的陳靜琪……那個曾被他傷過，後來在病床邊日夜照顧過他，再後來又被傷透一次的女孩。
到此，這事好像沒法破解了，譚青靈下手夠狠夠快夠堅決，而黃亞明這麼說，意思大概就是，我清楚她的問題，也記得過去，但還是決定認了。
這還能怎麼辦？許庭生只是黃亞明的兄弟，不是他爹……其實這事他爹都未必管得了。
許庭生丟了煙，最後嘗試了一下說：「那總不能她以後每隔幾天就自殺一回吧？你在那個圈子裡，又愛玩，是你管得住自己，還是我用譚耀把你換下來？」
這算是迂迴戰術了，許庭生還是想試著阻止一下。
「可別，不需要」，黃亞明擺手說，
「這個我跟她說過。就後來我去跑煤礦的事那次，她也跟著去了，回程的飛機上，我就跟她說了你這話，
她的意思，先訂婚，然後畢業結婚，她就安心了，不管外面怎麼說，她都會相信我。」
黃亞明說完看看許庭生、付誠。
「你們說，她這意思是不是其實在說，只要我娶的是她，在外面玩怎麼玩都沒事？」
黃亞明笑笑說，「既然這樣，她那麼上道，好歹我當年那麼喜歡，娶了扔家裡也好……」
「……」許庭生和付誠沒話可說了，除了對譚青靈的佩服。
「我先回去了」，黃亞明邊走邊向後揮手說，
「別提陳靜琪，我要是娶她，她就完了。那女人太傻太單純，看不開，傷一次就是半條命……跟我，她不是死就是瘋。」
…………
陳靜琪對感情的要求高於金錢、物質，否則她第一次就不會默默承受，第二次就不會因為太痛，怕了，主動退出競爭，離開黃亞明。
那天晚上，譚青靈只是誘導爛醉如泥的黃亞明說了幾句話，就輕鬆逼退了她，
後來，黃亞明對譚青靈態度疏遠的那段時間，她又來找過一次陳靜琪，試探了一下。
其實，陳靜琪很早之前就通過許庭生報了名，準備跟張興科去西南。
對於她來說，這個選擇或許既是一場逃避，更是一次她渴望的重生。
只是後來互誠因為地溝油事件引發一系列動蕩，原本計劃年後就執行的西南開拓方案被耽擱了，一直到最近，才被重新提上日程。
陳靜琪這些天一邊上班，一邊已經在做去西南的準備。
她下班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譚青靈。
譚青靈大二，本身有課，請了假來岩州，準備訂婚。
黃亞明安排訂婚很匆忙，就在一個周末，地點也不是老家麗北，而是岩州。

譚青靈對此沒有絲毫意見，反正黃亞明爸媽確定會來，而除此之外，相比麗北的那些窮親戚，
她其實更樂於讓在岩州的這些人，包括許庭生、付誠他們，還黃亞明的社會關係和生意夥伴們，都知道她跟黃亞明的關係進展，知道她已經勝券在握。
而這些人中，她認為必須要知道的一個，就是陳靜琪。
簡單又表面的問候寒暄過後。
「對了，我和黃亞明要訂婚了，你知道嗎？」譚青靈笑著說道。
陳靜琪明顯愣住了一下，哪怕她其實早已經放棄，但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心頭還是無法避免的一陣刺痛，她愛過黃亞明，或許還愛著……只是不敢再碰。
譚青靈觀察了一會，故作意外說：「怎麼，他沒告訴你呀？」
陳靜琪搖搖頭：「沒有。」
「你看他，這都能忘」，譚青靈語氣誇張說，
「要不這樣，咱們就當今天我是專程來邀請你的吧。我們倆的訂婚宴，我特別希望你能在抄…畢竟怎麼說，你當初也日夜照顧過他，對吧？就當是我謝謝你。」
譚青靈說了時間。
「那天我可能沒空，對不起。」陳靜琪盡量平靜，低頭準備離開。
譚青靈在身後說：「怎麼了？你不會是還不服氣吧？還想幹嘛？」
陳靜琪站住，沒回頭，說：「你放心，我早就放棄了。我會祝福你們。」
「那就到場喝一杯？」
「那天我正好夜裡的飛機，飛西南。」
「哧……」
「你真的沒必要一直把我當對手，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放心吧。」
一句很誠懇的話，不知哪裡就惹到了譚青靈。
也許因為勝券在握，心情太好，得意之下的譚青靈忘了她日常最習慣的表演。
也可能是因為日常演得已經太辛苦，所以，在確定自己計劃成功的時候乾脆的撕掉面具，是譚青靈的一種自我釋放，
就像她曾經在跟上了那位小老闆之後，對黃亞明做的。
「你什麼時候配當過我對手？」撕掉面具的譚青靈趾高氣揚的嘲諷說。
「我不想說了，對不起。」陳靜琪低頭往前走。
「對了，好像你文化不高哦？這麼沒腦子礙…」譚青靈繼續說，
「我記得我查你的時候打聽到過一件事，你為黃亞明打過胎？呵，真傻，方雲瑤那麼好的榜樣你都看不到啊？」
陳靜琪站住了。

譚青靈興緻大漲：
「知道我為什麼說你沒腦子嗎？你看看人家方雲瑤，她你知道的吧？她一個名聲臭到死的老女人，憑什麼嫁給付誠，還當了許家的乾女兒？
就靠那個野孩子。懂了嗎？
你當她為什麼死不要臉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還不是就是這個目的？你以為她真的是躲著付誠，不小心才遇到？
那女人心機深著呢，耐性也好，你看她把付誠、許庭生他們耍的……
她現在是什麼日子？未來是什麼日子？她還什麼沒有？所以我說你傻啊，你要是學她，不要臉把孩子生下來，我還真不一定這麼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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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怨念叢生]

或許因為付誠對她的態度一直比較冷漠和疏遠，把厭惡都寫在臉上，連許庭生那樣的表面客氣都懶得做，
譚青靈不知何時就記恨上了，順帶著，也恨上了方老師。
然後，可能還要再加上一些羨慕和妒忌的成分。
麗北許家專門設宴收下的乾女兒啊，在如今的麗北，誰還說那些流言？大伙兒說的都是方雲瑤命好，苦了值。
譚青靈妒忌，因為她其實還知道，許庭生如今對她也沒什麼好感，就算表面客氣兩句都只是敷衍。
他的成功，她不可能獲得任何分享。
「當初畢業的時候也都是朋友吧？發達了，就偏偏這麼不待見我？」把自己的心理偏差轉嫁成別人的錯，譚青靈的恨……大了。
她剛剛這一番話，不管對譚青靈還是方雲瑤，都惡毒至極。
「說完了？說完了我走了。」陳靜琪邁步離開。
在感情上，陳靜琪也許確實是更單純的一個，但是，她的社會閱歷其實不缺，心性更是經歷過磨練，她不懦弱，不聖母……
剛剛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為聽到譚青靈提了方雲瑤，而方雲瑤剛好下班，走到二樓樓梯拐角，站住了。
…………
若是以前的方雲瑤，也許這件事就藏心裡了。
但是如今不同，如今……她已經有點被付誠寵壞了，而在星辰的工作，也因為其本身身份的特殊性，幾乎沒遇上過刁難，沒受過委屈。
她扛委屈，藏心事的本事……下降很多了。
譚青靈，曾經自己的學生，後來見過一兩次，方雲瑤自問也都熱情禮貌，以誠相待，甚至付誠在一旁擺臭臉，她回家還教訓過付誠。
方雲瑤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表面斯文優雅的女孩竟然真的會有這樣的一面，這樣的陰暗心理，她說的那些話，句句戳心，實在太臟，太惡毒。
咬著牙等到譚青靈先離開，方雲瑤忍了一路，到家吃晚飯的時候，還想著繼續忍，於是悶頭不說話，不吃菜，干扒飯……
可是心裡越想越委屈，一口飯在嘴裡嚼著嚼著，眼淚就砸在了碗里。
「怎麼啦？誰幹的？」
好脾氣的付誠其他事都好說，就這事，他不能忍。

過去那三年，他已經讓方老師母女倆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了，剩下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照顧好老婆孩子，不讓她們再受半點委屈。
付誠一下就跳了起來，直接問了誰幹的？
然後小心翼翼的補了一句：「不是我哪做錯了吧？」
方雲瑤搖搖頭：「不是，沒事……嗚……」
當晚，兩人相對的時候，方雲瑤終於還是沒忍住，一邊趴在付誠懷裡哭，一邊把事情跟他一五一十的說了。
然後千叮萬囑，讓付誠別往外說，更不能去找黃亞明或者譚青靈。
第二天，付誠沒直接說，但是找理由和黃亞明大吵了一架，差點動手。
譚青靈不知道自己面目暴露，假惺惺過來勸，付誠直接罵了：「滾。」
這是許庭生兩世印象中，付誠少有的幾次這樣大動肝火。
黃亞明也沒見過付誠這樣，所以被嚇著了，有點發懵說：「不是，付誠……自己兄弟，你有什麼話，對我哪不滿了，你直說行不行？」
付誠一邊往外走，一邊罵了句：「傻逼。」
在付誠看來，黃亞明確實傻逼，那場訂婚宴，就更傻逼了。
…………
這整個過程，許庭生都沒有摻和，因為他很清楚，能讓付誠發這麼大脾氣的，絕不是小事，更不會沒道理。
而譚青靈，對付誠和許庭生的怨念也越來越深了。
當晚和黃亞明商量訂婚宴細節的時候，譚青靈假作不經意的打聽了一件事。「那個《瘋狂的石頭》，你們到底賺了多少錢啊？」她問黃亞明。
「幾千萬吧，要跟院線還有天宜分成的。」黃亞明隨口說。
譚青靈兩眼放光：「那你分了多少？」

「我？我沒分啊」
「……，怎麼？怎麼會這樣？」譚青靈一下心涼了半截，她對黃亞明的財產預估，要大打折扣了。當然，這並不影響她拿下黃亞明的決心。
「所有投資都是庭生的，天宜那邊我也沒有股份，幫幫忙而已，還平白得了名聲、人脈、基礎，我還佔便宜了呢，分什麼錢？１
譚青靈翻了個白眼：「就算這樣吧……許庭生也真做得出啊，一毛都不給。真不知道他是把你當兄弟，還是當手下免費勞工……」
黃亞明看她一眼，「說什麼呢？！我們就這麼幾個兄弟，誰都不會認真計較這些的。而且當時的情況，庭生星辰科技那邊急著用錢，他分我我也不會要的。」
「那星辰科技你有股份？」譚青靈的眼睛又亮了。
「沒。」黃亞明說。
「互誠？」
「沒。」
「至誠？」
「沒。」
這也就是沒結婚，要是結婚了，譚青靈得上去撓死黃亞明。
「你呀，就是太老實」，譚青靈故作感慨說，
「有時候可能許庭生事忙，忘了替你考慮，你自己也要提的。不然真白忙了。付誠還知道分了一筆錢，要了套房子呢。」
其實付誠的那筆錢，來自當初的彩鈴分成，應該算是他自己賺的。
而房子，是他用其中一部分錢買的，許庭生打了折而已。
此外，他更沒有參與許庭生的任何生意，沒佔一點股份。

黃亞明懶得跟譚青靈解釋這些，指著自己，然後有些陰冷的笑了笑，說：
「我老實？我們幾個裡，最坑最黑就是我了，知道嗎？當年你跟我分手，我糟蹋了他們多少錢你知道嗎？只有他們管我，你知道嗎？」
黃亞明提了當初那事，譚青靈最擔心的事。
她只好暫時忍了，沒再說話。
隔一天，人在酒吧，譚青靈旁敲側擊，從譚耀口裡知道了明耀酒吧的股份情況。
黃亞明只有30%，許庭生還是大頭，有45%……
「盛海的酒吧還沒建起來，并州的那座煤礦，也還沒真的到手……就算到手了，黃亞明也未必佔多少股份。
真按這麼算的話，要是不看潛力，黃亞明的資產……其實也就三五百萬？

其實這年頭三五百萬也不是小錢，明耀酒吧更是日進斗金，這已經比她曾經攀上的那個小老闆好不少了，更可況，誰都能看出來黃亞明未來的潛力。
可是，譚青靈的胃口，更早已經不是當初了。
先前把黃亞明的情況估計得太好，算完這筆賬，譚青靈整個人徹底不痛快了。
隨之而來，她對許庭生的怨念也越來越重。
「并州那個礦，以後是記在咱們名下吧？」當晚，譚青靈又「隨口」問了一句。
「嗯，這些，他們不碰。全記我名下。」黃亞明喝得有點暈，隨口回答。
譚青靈的心情終於燦爛了，那可是一座礦啊，她親眼看到的。
這兩年煤老闆暴富，揮金如土的事，她也聽說了不少……
「那就好。」譚青靈嘀咕。
醉了的黃亞明閉著眼跟著叨咕了一聲：「其實歸根到底，我的東西都是庭生的，我替他看著，開疆拓土而已。」
一起一落，譚青靈整個人幾乎抓狂。
「那你也不能一點自己的事業都沒有氨，譚青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語重心長說，「感覺你比那些給許庭生打工的還慘，什麼都沒有。」
「我覺著，要不趁著訂婚，你提一下，先讓許庭生把酒吧的股份給咱們……給你吧。就當賀禮唄，你替他幹了這麼多，他給你一個成家立業的基礎總應該吧？」
黃亞明像是睡著了，沒吭聲。
譚青靈推了推他。
半醉半夢，黃亞明說：「你以為我有什麼東西不是許庭生給的？你以為我自己有過一毛錢本錢投進去？
你不了解他，他誰都不會虧待的。水漲船高，懂吧？別吵了，再吵滾蛋。」黃亞明跟著就真的睡著了。
譚青靈猶豫了一會，給許庭生發了條簡訊，故意開玩笑說：「老同學，我和黃亞明訂婚，你打算送我們什麼禮物呀？大老闆可不能小氣啊!」
許庭生隨手回了個笑臉，沒說話。
譚青靈咬了咬牙，把手機拍在桌上，一邊想，一邊氣，一宿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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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訂婚宴]

譚青靈並不蠢，她之前一段時間其實一直做得很好，先是用一個輕巧聰明的方式就輕鬆逼退了陳靜琪，
然後是年前在黃亞明家積極乖巧的表現，甚至後來病床上楚楚可憐的眼淚……
這些，哪怕其中有部分帶了一定的演的痕，其實也都沒有問題。
女人對付男人，通常大概三件武器：溫情；性；眼淚。
她基本可以算樣樣運用得當。
幾乎所有腦子進水的行為，都出現在黃亞明同意並開始安排訂婚之後，譚青靈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而後，其性格品質中的狹隘就開始顯示出來了。
那是一種近乎於得意忘形的狀態。
比如。
她以一個勝利者的身份向陳靜琪示威，宣示主權。
她開始「理所當然」的為自己沒受到足夠的重視和照顧，沒分享到足夠多的好處，而不平和憤怒。
她表面看起來像是站在黃亞明立場的利益爭取，甚至隱隱對許庭生的不滿和算計、試探，怎麼說，都不免感覺帶點兒挑撥的意味。
……
她敢於這麼做，包括之前，她在一場赤.裸.裸的背叛后還能自然無比的回頭來找黃亞明，毫不尷尬的爭取，並且充滿信心，歸根到底是因為她內心始終篤定：
黃亞明還愛她，深刻不可救藥的愛，只需要她喚醒他內心的那份感觸就好，一切就會復甦，他就會盲目。
至於曾經那份由她造成的痛苦，確實會是麻煩和障礙，但反過來，也更證明她在黃亞明心裡的地位，……
關於這一點，其實許庭生、付誠等伴隨黃亞明走過那一程，看過他少年初戀，也看過他痛苦煎熬的人，也都多少認可，
正因為此，他們才有很多話想說卻沒法開口。
…………
吵了一架，罵了黃亞明傻逼的付誠，到周末訂婚宴的那天，還是拖家帶口的帶著方老師和念念來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要訂婚的這個人，是他的兄弟。
在座許庭生、宋妮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但是心情，其實都不算太好。
譚青靈的目的性真的太過明確了，譬如她暗示只要黃亞明娶的是她，在外玩，在外浪，她能包容……看似寬容，
其實恰說明她內心真正追逐的，並不是黃亞明這個人。
至於黃亞明本身是不懂，還是懂了無所謂，願意接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平常無話不談的兄弟，在這件事上，黃亞明似乎一直不願多說。
而許庭生的判斷，以黃亞明如今的智慧和閱歷，他怎麼可能看不懂？他其實什麼都清楚……
正因為此，許庭生也只能選擇沉默。

這就像是有人明知道前方就是沼澤，卻還是選擇往前走……恰恰說明他決心已定，誓不回頭，旁人再怎麼提醒沼澤危險，也攔他不住
訂婚宴在時間上略嫌匆忙，規模也不算太大，但是規格絕對夠高。
岩州最好的酒店，最豪華的宴會廳，高水準的策劃團隊……
還有用豪車塞滿了酒店大門前的停車位的到場賓客。
幾個小縣城普通人家出來的大學生，要不是有這麼一場訂婚宴，還真沒辦法明確認識到，自己的圈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這個層次。
并州那邊特意飛過來兩位做代表，天宜來了人，《石頭》劇組來了人，黑馬會葉青、吳昆等也大多到抄…
但凡是譚青靈知道的黃亞明的社會關係和人脈，基本沒有缺漏。
有些黃亞明自己忘了，沒通知的，譚青靈都會及時提醒，補上。
許庭生唯一有點慶幸的是，因為事情突然，apple身在國外錄音，沒辦法到常
明星、富豪……
跟大腕們來不及寒暄太多，許庭生幾個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跟高中同學敘舊上。
這次，當初麗北的高中同學來了不少，但凡路程近些，行程來得及的，基本都來了。
作為親眼見證了黃亞明和譚青靈最初相遇相戀的一群人，兩年或三年的同班同學，他們到場的意義似乎尤其的大。
要說有點不那麼完美的，是其中有三位同學，因為後來跟譚青靈一起高復，其實還親眼見證了那場背叛。
他們比黃亞明看到的還要多……
這三名同學譚青靈其實一直就沒打算請，只是最後通知來通知去，全班所有同學都知道了訂婚這事，才由黃亞明做主，一起叫上了。
除此之外，黃亞明大學的同學和朋友也來了不少。
而譚青靈那邊，有些意外的只來了一名室友，就是之前兩次幫她打電話給黃亞明的那位。
根據譚青靈的要求，這位恩人應該有一份大禮才行……黃亞明說自己會準備。
此外，譚青靈最堅持的，是雙方父母和部分親戚一定要到場

對於這一點，黃亞明原本想推，他說自己之前還沒登門拜訪過譚青靈的父母、親戚，不如等放假，他先去家裡一次，把禮數盡到，再在麗北補辦一常
無奈譚青靈死活不同意，黃亞明扛不住她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最後還是妥協了。
今天一早，黃亞明就專門安排了幾部車回麗北接人，此時正在路上，很快就到。
浪漫的鋼琴曲悠揚著，身穿一身華貴禮服的譚青靈這一晚心滿意足，笑容滿面的四處跟人寒暄，自我介紹。
與許庭生等人不同，她的目標對象大多是她原本並不熟悉的那些人，或富、或貴的那一類。
或許在她看來，讓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才是真正有價值的事情。
至於老同學之類的，熱情固然熱情，但其實也就匆匆忙忙兩句話，一個笑容的事。
最慘是其實還跟譚青靈多當了一年同學，一起高復的那三位，他們被直接忽略了。
同樣一身禮服的黃亞明走到許庭生身邊，拍拍他肩膀說：「陪我出去抽根煙。」
兩個人走到酒店門口，點了煙。
許庭生剛要開口，
「庭生……別說」，黃亞明說，「這事過後，咱們再聊吧。」

其實許庭生並沒有打算說什麼太重要的話，事情到現在，那類的話再怎麼說都已經晚了。

只是黃亞明的態度，讓許庭生有一種感覺：
他把這場訂婚宴當作一場祭奠……
為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孩，譚青靈。
為曾經那個能夠那麼深刻去愛上一個人的自己。
為幸福過，也在地獄中掙扎過的自己。
「我後來，再也沒有辦法去愛一個人，你知道嗎？」路燈下，黃亞明突然說，
「不是我不願意，也不是沒遇到過好女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他媽不會愛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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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回憶一幕幕]

「我後來，再也沒有辦法去愛一個人，你知道嗎？」路燈下，黃亞明突然說，
「不是我不願意，也不是沒遇到過好女孩，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我他媽不會愛了，操。」

這話說得有點矯情，其實或嗅。

許庭生想到他說的那個好女孩，名字應該叫做陳靜琪，這幾年，從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那樣待過黃亞明。
而黃亞明，或許也曾經真的試過，想好好去愛她，可惜做不到。
一輛大巴在路邊停下來。

張興科第一個從車上下來，對黃亞明招手說：「抱歉啊哥們，沒辦法參加你的訂婚宴了。時間正好趕上我們今天出發，現在去西湖市，準備飛成都……」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張興科走到許庭生身邊。
「這麼客氣，還專門繞這裡過？」許庭生問。
張興科看看許庭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說：
「按我的意思，因為陳靜琪的關係，哪怕必經都該想辦法繞開這裡才對。可是，那個傻妞……你不知道，是她自己跟司機說能不能幫她繞一下這裡的。」
他話說完，陳靜琪正好從車上下來，人在車子門口扶著車門停住了一會，像是竭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許庭生和張興科看著，都有點唏噓。
人走到了黃亞明面前，沒哭，沒鬧……陳靜琪笑著說：「本來還怕打不通你電話，這好，你正好在這。我……祝賀你。」
「謝謝。」黃亞明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
「過去那邊以後，注意安全，實在不習慣就……有困難可以……」黃亞明想說的兩句話，最後都沒能完成，就這麼哽住了。
他想說實在不習慣，就回岩州，有困難可以跟我說……可是，他其實是最沒資格說這兩句話的那個人。
找你，你讓陳靜琪怎麼找？
岩州，你讓陳靜琪還怎麼回？
面前這個女孩又是為什麼要逃離？
這些，黃亞明自己都清楚。

許庭生記得他說過：「別提陳靜琪，我要是娶她，她就完了。那女人太傻太單純，看不開，傷一次就是半條命……跟我，她不是死就是瘋。」
所以，這或許就是陳靜琪被譚青靈逼退搬走之後，黃亞明一直沒去找她的原因。
話沒說完，意思都懂。
「我沒事的，你別擔心。」陳靜琪說。
至於她到底是在說，我去西南，沒事，還是說的你訂婚了，我沒事……沒人知道。
她把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換到身前，那隻手上有一個袋子。
「這是你那次手臂受傷之後，我怕陰天下雨會痛，給你準備的膏藥……昨天收拾東西正好翻到。你拿著吧，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用。」
「嗯。」黃亞明近乎麻木的接過袋子。「謝謝。」他說。
陳靜琪很努力的笑了一下，說：「那，那……我走了。你以後少喝點酒。」
黃亞明已經不敢開口，只能點頭。
陳靜琪轉身，回到車上，張興科跟著和許庭生擁抱做別。
大巴車重新啟動……漸行漸遠。

「東西給我吧，我先幫你放車上。還有你該回去了，一會還要忙。」
許庭生指了指黃亞明手上的袋子。
黃亞明說：「沒事，我自己放吧，你先進去，別等我。」
「嗯？」
「我馬上就來。」
「好。」
想著黃亞明或許需要一個人平靜一下，許庭生沒有等他，先回了宴會廳。
…………
儀式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依照譚青靈的要求，這場訂婚搞得比一般人結婚還複雜。
可是，派去麗北接黃、譚兩家親戚的車還沒到。
更重要的，男主角黃亞明呢？
譚青靈打了手機沒打通，剩下的人開始四處搜尋黃亞明的身影。
「不是緊張了吧？」
「廁所看了嗎？我緊張了就愛上廁所，沒準黃亞明也這樣。」
「哈哈，太年輕，多幾次就好了。」
「……」
一部分賓客打趣閑聊。
項凝和念念已經在偷吃桌上的東西。
付誠在向方老師獻殷勤。
宋妮在跟一家超市經理叮囑一些事……
許庭生卻已經開始有奇怪的預感。
「這傢伙不會突然改主意，跑去追大巴去了吧？」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許庭生緊接著想起了黃亞明之前跟付誠說起他要跟譚青靈訂婚的時候，說的一句話：「不是我想的，是她自己要的。」
當時許庭生就覺得這句話的邏輯有點奇怪，放在訂婚上用，好像怎麼都說不通。
他是沒想通，也沒細想。
現在一想，有點不對勁埃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像：老子不想害你，你自尋死路！
結合兩家的親戚，尤其是譚青靈和黃亞明的父母親遲遲未到場；黃亞明很多客人不想請，譚青靈非請，
而譚青靈不願意請的那三位和她一起高復的同學，黃亞明卻請了……
結合黃亞明關於訂婚這事，連許庭生和付誠都不願意多說；還有那次和付誠吵過一架后，奇怪的沒有對原因做更多追問和思考；
此外，許庭生有一次故意開玩笑說起譚青靈向他要訂婚賀禮，黃亞明也只一笑而過……

「這事不對。他早有主意。」許庭生已經差不多反應過來了。
譚青靈走到他身邊，說：「你剛剛跟黃亞明出去，他回來了嗎？」
許庭生沒直接回答，說：「我打下他手機看看。」
「我打過了，沒人接。不是，你剛剛和他一起出去的礙…我爸媽他們也還在路上，車子現在還沒到。」譚青靈變得有點激動。
許庭生抬手阻止她對著自己吼，掏出手機打了一下，沒人接，換一個黃亞明少有人知的備用號碼再打，還是沒人接。
「這傢伙這把連我都不說，看來是下狠心了……」
現場已經開始有些騷動。

許庭生正愁著不知道怎麼答覆譚青靈。
另一邊，主持人拿起話筒，笑容神秘說：「各位，我這裡接到一張紙條，咱們今天的儀式，要多一個流程……
請大家先一起欣賞黃亞明先生送給譚青靈小姐的一部短片。」
「哦~我說呢。」
「咻!」
「哈哈……原來是玩浪漫啊!」

鬨笑聲，掌聲，所有人的神情都放鬆了下來，包括剛剛情緒激動的女主角譚青靈本人。
男主角遲遲不到場的原因，大家都覺得已經很明顯了，原來是為了玩浪漫表白……
所以，短片嗎？
投影儀上開始出現畫面。
但是影像並不是人們以為的，男主人公錄製的錄像什麼的，黃亞明並沒有出現，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或許應該算是一部簡易動畫……
畫面有種簡筆畫的感覺。
開頭一幕，是一座校園，幾桌高中同學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麗北中學。
掌聲中。

動畫里的男生第一次走進教室，倚在窗口的一個女生正好側身轉過頭……四目相對，女孩的視線很快移開，而男生，卻愣在了那裡。
許庭生和付誠都知道，這就是黃亞明和譚青靈的初見。
每個人都信了，這真的是一個浪漫至極的舉動，黃亞明專門製作了一部動畫，記錄他和譚青靈的相遇、相戀，整個過程……
譚青靈在一片羨慕和恭喜中喜滋滋的不斷點頭打著招呼。
動畫里男生一次次表白，一次次被拒絕，滿場一次次鬨笑。
終於，他成功了……
女孩點頭的那一幕，當手牽上的那一刻，滿場都是掌聲。

畫面記錄了兩個人戀愛過程中的許多事，都是小事，但是，就像每對戀人的最初，每一件小事，其實都是甜蜜，都容易勾起回憶……
動畫里的女孩高傲，難伺候了些，男生努力討好……現場大多報以善意的鬨笑，譚青靈自己也不介意……
因為這似乎更能讓在場人知道黃亞明對她的喜歡有多深。
進度條過了大半，過了高考……
譚青靈輕鬆微笑的神情在下一個畫面出現的瞬間突然僵住

那個畫面，女生在織一件毛衣……
動畫配樂突變，由原本浪漫輕柔的鋼琴曲變成了一首歌。
現場年輕人大多聽過這首歌，還有人，唱過……是原唱。
這首歌叫：《你給傻逼織毛衣》。
付誠看許庭生，方雲瑤看付誠，宋妮，項凝……
「關掉，不看了」，譚青靈突然毫無形象的大叫，「不看了！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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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曾經親愛的]

「關掉，不看了」，譚青靈突然毫無形象的大叫，「不看了！關掉!」

當織毛衣的畫面和那首歌出現，譚青靈比其他人更早發現事情不對，因為她最清楚自己做過什麼。
所以，她不能讓播放繼續。
可是畫面並沒有停止，哪怕開口叫停的是今天的女主角。
負責播放的人似乎得到更高的授意，對譚青靈的喊聲置若罔聞，全不在意。
有些茫然的主持人起身想要詢問，被人按了回去。
畫面在繼續，譚青靈情急，自己向舞台跑去，她身上穿著禮服，奔跑起來的樣子有些狼狽。

兩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攔在她面前，面無表情說：
「對不起，譚小姐，雖然你是……可是黃總專門交代了，今天不管是誰要阻止，用什麼方法，這個片子都必須放完。我們也沒辦法，請體諒。」
兩個人說話客氣，語氣也好，但是態度堅決，一步不讓。
他們是黃亞明在明耀酒吧培養的最親信的安保人員，對他絕對服從和忠心，顯然，這是刻意的安排。
而黃亞明的交代里專門提到：不管是誰，不管用什麼方法。
沒有疑問，這是針對譚青靈的，等於黃亞明通過安保人員轉告譚青靈：今天，你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用。
譚青靈面如死灰，而後猛然想起之前她回頭努力的那段時間，黃亞明每次拒絕，都用同一句話：別逼我。

這句話的意思是別逼我愛你？……不愛怎麼逼人去愛？
所以，黃亞明的別逼我……其實是，別逼我報復你。
他想放過那段過往，把之前的美好和那場背叛，愛、恨，都歸零，從此陌路。
這其實是他的大度。
可惜，譚青靈自己找上門來，費盡心思，用盡手段。
譚青靈突然想明白了，可惜明白晚了。
她頹然的坐在地上，表情里有恨，但更多的是絕望和苦笑，笑容裡帶著自嘲。
她一直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黃亞明。
她其實已經根本不了解如今的黃亞明，她只看到了他的風光無限，前呼後擁，甚至縱橫捭闔，梟雄氣質……
卻忘了思考，這背後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黃亞明怎樣的蛻變。
如今這個能跟并州三十談笑風生，互使心思的黃亞明，又怎會還是當初那個傻小子？
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卻……
恰如黃亞明那句「別逼我」背後的寓意，譚青靈知道，這場報復，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
剛剛還一臉幸福的女主角突然神情舉止大變，現場所有人一下都有點回不過神，驚詫的看著譚青靈。
其實時間只過去了很短一會，此時投影上的畫面給人感覺依然溫馨美好，
女生偷偷在宿舍織著給男生的毛衣，男生明明知道卻假作不知，懷著幸福默默等待禮物……
「就算配樂選的太兒戲，玩笑開過了……也不用情緒這麼大吧，回房教訓不就是了？」
有些人看見譚青靈的表現，這樣想，然後他們的思維馬上被周邊高高低低的驚呼聲和唏噓聲打斷……
目光重新回到畫面，很快，所有人都看出不對來了。
「毛衣不是給黃亞明的？」
「好像不是。」
「移情別戀？」
畫面做了回答，女生坐上別人的車，送給另一個人這份禮物。
男生接了一個電話，癱坐在地……
「傍大款？」
「好像是啊，女的是高中生啊，可是你看另外那個男人的造型，年紀不小吧。還有車子，別摸我啊!」
「所以，不太對勁礙…」

誰都明白，如果真的是玩浪漫，敘當年……這段劇情絕不會出現。
接下去的這段劇情更不會。
畫面里劇情繼續，冬日的傍晚，男生站在學校大門的角落等候，女主角從之前那輛寶馬車上下來，
看了那個角落一眼，然後她回身，和車裡的人親吻告別，笑容甜蜜的揮手告別。
「操，賤人。」
當場有年輕人看不過眼，怒吼了一聲。
他這一喊，也許本身只是針對畫面里的故事，畫面里的人，情不自禁。
但是，結合此時此刻，眼前情景，這句話就清晰分明的砸在譚青靈臉上。
畫面還在繼續，男生的頹廢和浪蕩都沒有迴避，直接呈現。

宋妮拉住許庭生和付誠說：「你們不管？」
「管什麼？」許庭生說，「我們也攔不了的，黃亞明這事就沒跟我們交代過。所以，他的意思其實很明確，這件事，他不希望我們摻和。」
「那，她會不會出事？」宋妮指了指譚青靈，有些擔心說，「之前不是說，兩次自殺……」
「這……其實我不覺得她是會自殺的人。」
付誠接了一句，但是沒把話說完，他完整的意思其實是：一個人，小小年紀就醉心於攀附權勢、金錢，為了錢可以拋棄一個人，
同樣為了錢，可以不要臉回頭再找這個人，用盡手段……這種人，那麼愛自己，怎麼可能會捨得自殺？
所以，那兩齣戲，應該都只是演出而已，只是對自己下手比較狠罷了。

譚青靈今晚只請了一個她的同學到場，就是兩次幫她打電話的那個……這似乎恰好能印證這一點。
關於這一點，其實許庭生和付誠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只是他們沒辦法對黃亞明說。
畢竟黃亞明當時剛說了要訂婚，那譚青靈很快就是他的未婚妻，而他曾經多愛譚青靈，付誠和許庭生都很清楚。
片子進度接近結束，畫面上第一次出現文字：

「我把良心給過一個女人，她丟地上，踩了幾腳。很痛，但是沒關係，過去就好，從此陌路就好，畢竟在恨之前，我愛過她。
可是，你不能把我當傻子啊，曾經親愛的……你既然逼我做了混蛋，怎還敢信我？耍我？我是混蛋了呀，曾經親愛的……」
一片嘩然之後，是沉默。
把這樣的舊事剖給人看，譚青靈固然丟臉、絕望，黃亞明自己，又何嘗好過？
譚青靈的手機響。
「不讓父母親人到場，就是我最後的寬容，走吧，從此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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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人生一瞬，四顧茫然]

黃亞明之前說過，他剩下的良心不多……
如今說：「我是混蛋了呀，曾經親愛的。」

「曾經親愛的」，這個詞平常少有人說，但事實世間幾人沒有？
過往聲聲「親愛」加上了「曾經」備註，兩個牽過手的人，再見的那一面，就只剩下了尷尬相對……
或者有時候還可能更慘烈些……畢竟不是所有的分離都和平友好。
譬如高中、大學的x周年同學會，一別多年的男男女女。
一個溫和的說：「還好嗎？」
一個平靜的答：「挺好的。你呢？」
這就算是好的，說明兩個人都已經平靜度過，愛恨都已隨時間消磨。
這種，你可以微笑寒暄幾句，但請千萬不要想的太多。
「還好嗎？」
「關你屁事。」
這個其實沒有聽起來那麼糟，它至少證明有個人念念不忘，哪怕咬牙切齒。
這種你要是臉皮夠厚，死皮賴臉湊上去，捱一陣，其實沒準喝完后還能在眼淚、罵聲和粉拳中重溫一下舊情。
「還好嗎？」
「……」
不說話，偏頭走開，這已經不想搭棱種你最好注意觀察下表情，如果對方沒有背身以後偷偷抹淚，就別聊了。
「還好嗎？」
「請問你是？對不起，我一下沒想起來。」
這個……有點慘，也可能是故意的，但是同樣有點慘。別自找沒趣了。
「還好嗎？」
「當然好，等你先死。」
這個……估計恨你到想來你墳頭放鞭炮蹦迪。
「還好嗎？」
「好你媽，老娘撓死你。」
這個……不光恨你，她後來的男人，她也恨。
總而言之一句話：還好當年分了。
「還好嗎？」
「滾蛋，一會你去接孩子。」
這是終成正果的，可惜終究不多。
……
「曾經親愛的」，有人想見不能見，有人想見不敢見。
「曾經親愛的」，有人一聽就愁腸百結，有人一聽就淚流滿面，有人依舊甜在心頭，有人，已經只剩下恨。

黃亞明對譚青靈肯定是恨的，恨有當年那場背叛的因素，但譚青靈這次回頭可能更關鍵，
她的目的，她的手段，把殘餘在黃亞明腦海的那最後一絲美好都玷污了。
她讓他曾經執著的那場年少時的愛情，終於變得一無是處。
鬧劇終於收場，譚青靈在同學的陪伴下離開了現場，回房間收拾東西。
有車在巒她們回西湖市。
整個過程她都表現得還算平靜，這讓人放心了不少。
一個很有計劃的人，如果對某一件事絕望，她會停止這個計劃，然後盡量讓事情僅此而已。
「亞明這回……太狠了，對自己和譚青靈都太狠了」，宋妮說，
「我就說嘛，他對譚青靈怎麼可能還有感情，過去那次不說，就這回回頭，也太有目的了，亞明不可能上當。」
許庭生和付誠相視一眼，笑笑，不說話。
宋妮追問：「怎麼了？不對嗎？」
許庭生說：」沒，沒事埃對的。」

可能只有許庭生和付誠懂黃亞明，宋妮說他對譚青靈已經沒有感情，也許譚青靈自己如今也是在這麼認為的。
但是，其實，有。
回麗北接兩家親戚的車子是黃亞明親自安排去的，兩家人都沒趕上訂婚宴，肯定也是他的安排。
這是他對譚青靈的寬容，是他內心掙扎過後的於心不忍。
而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公開撕。目的之一，當然毫無疑問，有報復的成分。
不過還有第二個目的，是為了讓譚青靈徹底絕望，是為了推兩個人到萬劫不復，絕無可能。
黃亞明選擇這麼做，恰恰說明他心裡其實還有一點火星在，畢竟如今譚青靈給的，都曾是他最美好的期待。
所以，他在怕，怕自己抵擋不住，怕自己明知是欺騙，不是愛情，還有一天寧願往裡趟……

這世間就是有這種事，就是有人愛到明知是欺騙，明知對方其實不愛，還是願意接受，裝作一直被蒙在鼓裡……自欺欺人，甘心情願。
黃亞明不允許自己成為那樣的人，走到那一步，哪怕只剩一點火星，他都要撲滅，所以，他用這場鬧劇，推兩個人到萬劫不復，推自己到絕無回頭路。
譚青靈走了，黃亞明沒有出現，現場的情況變得有些詭異，人們都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許庭生起身，舉杯說：「這情況，不如今天就當我們幾個兄弟請大家吃頓飯吧。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和照顧。謝謝，先乾為敬!」
這一杯過後，現場就熱鬧了起來。
在場這些人大多或富，或貴，平常還真難有機會這樣大規模的聚集起來，於是，攀交情的，談合作的，別苗頭的，酒興漸濃。
付誠去了幾桌老同學那兒，譚耀招呼了一下黃亞明的大學同學桌。
「就當是同學會吧。」
「就當是朋友聚餐。」
說好的訂婚宴被徹底拉上了另一個軌道。
許庭生和付誠回到座位坐下，然後相繼收到黃亞明的簡訊，其實兩條簡訊內容都差不多，只是措辭稍有不同。
發給付誠的簡訊：「能不能丟下老婆孩子來陪一下我這個傻逼？」
發給許庭生的簡訊：「能不能暫時丟下你的小媳婦，來陪我這個孤家寡人？」
付誠回：「在哪？」
「在你們家樓下花園裡……帶幾罐啤酒。」
把吃得正歡的項凝交代給方老師還有宋妮，把現場交給譚耀，許庭生和付誠提前離開。
「哎呀，我好慘」，見面第一句話，黃亞明嬉皮笑臉說，
「你們倆，一個人生就剩下圍著老婆孩子轉了，一個招蜂引蝶，然後演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酸得要死……」
「我好慘，好不容易來一個，目的太直接就算了，他媽連演都演那麼爛……她演得能騙過我，多好？」
「我好慘，你們倆也拋棄我了……」黃亞明一直假模假式唉聲嘆氣的抱怨。
付誠說：「滾，這不是來陪你了？」
黃亞明指著他，委屈說：「對了，你還罵我傻逼。」
付誠笑起來。
「笑個屁」，黃亞明說，「現在有時候想叫你們倆喝酒都不敢。」
黃亞明兩手捧著臉，揉了揉。
人生這一瞬，舊愛成仇，兄弟都有各自的幸福，獨他一人……偶然軟弱，無處可說。
突然就空蕩蕩。
突然，四顧茫然。
可是也許正是這樣，才練得出一個梟雄——莫忘了，從來帝王君主……都稱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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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孤，古同辜]

三個人就坐在樓下花園，喝了許庭生在路上買的幾罐青島啤酒，儘管此時由他們付賬的酒桌上，滿是好酒。
「對了，你什麼時候想通的？」付誠問。
「到你們都對我藏著事不說的時候」，黃亞明捏著空罐子咯咯作響說，
「當你們倆都到了明明知道卻忍著不說的情況，比如付誠你，你寧願跟我吵一架，也不願意直說。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絕不能走到那一步。」
兄弟苦心勸你，和他們覺得已經沒法勸你……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不如你們問我，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事徹底看透的？」黃亞明又說。
「那你是什麼時候，什麼事，看透的？」許庭生配合了一下。
「當一個人真的不愛另一個人，哪怕再努力，再小心去演，其實都是演不好的。」黃亞明先感慨了一句雲里霧裡的話，接著說：
「你們都知道，我經常喝得爛醉，被送回家，吐一地。以前是陳靜琪照顧我，後來，譚青靈來，她走了，譚青靈接手照顧過我一陣……
三天，譚青靈接手三天之後，差別就出來了。

以前我每次喝醉，不管多晚被人送回家，被扶上樓……我都能感覺到，其中一邊扶我的，是一個女人的手和肩膀，那是陳靜琪。
我到家，不管多晚，不管需不需要，她都會到樓下來接，都會幫忙，有時候送我回家的保安有兩個，她就接替其中一個。
你們說她多傻，她哪有保安力氣大？
後來，譚青靈接手三天後，我就沒再感覺到有女人的手攙扶過我。
我是很醉，可是我知道，她一定站得遠遠的，因為我很臟，很臭，因為反正有酒吧保安會送我上去。
還有，我以前從沒感覺到陳靜琪幫我擦過臉，直到譚青靈做那幾次，擦得我哪怕醉死了還是覺得好疼，我才知道，她之前擦得多小心，多輕多溫柔。
還有，我以前第二天起來總是乾乾淨淨，後來，有時候衣服上還粘著自己吐的東西，有時候脖子上都有……
所以，當一個人真的不愛另一個人，哪怕再努力，再小心去演，其實都是演不好的。尤其在我看起來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細細碎碎一大通話說完，黃亞明的意思，許庭生和付誠大概都懂，演，其實永遠演不出真正心疼的效果，尤其在那些不明顯，不為人知的細節上。
只是，黃亞明此時感懷的神情，眼睛里的一點點酸澀朦朧，卻不知到底是為了譚青靈的假，還是陳靜琪的真。
「那麼好，你不留也不追，人陳靜琪也太委屈了。你傷人太多。」付誠說。
「就是傷她太多，怕更多……我好像沒辦法，就想，不如放過她。」黃亞明說。
「那你改埃」付誠說。
「狗改不了吃屎。」黃亞明這麼說。
付誠無奈了一會。
又說：「那你問過陳靜琪了嗎？她是怎麼想的，也許她就是願意呢？」
黃亞明站起來說：「那我去問一下。」
…………
也許是今晚的心境，讓他知道，有一個那麼愛自己的人，有多難得和重要，黃亞明就這麼做了決定。
時間緊，車子在夜色下的高速路以全程超速的狀態狂飆。
「開慢點啊，你不怕出車禍啊？」付誠坐在後座，有些緊張的說。
「我還真不怕出車禍」，黃亞明說，「我只怕躺在病床上沒人照顧我。」
「還是我來吧，包你趕得上。」在一個休息區，許庭生搶了駕駛位。
車到西湖市機場的時候，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個多小時，陳靜琪一行人已經過了安檢。

許庭生打電話把人叫出來……
陳靜琪看到黃亞明，兩人隔著安檢區，十幾米，她不再往外走。
「我沒訂婚。」黃亞明看著她說。
陳靜琪笑了笑，點頭，不知該說什麼，但好像並不意外。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誰真的對我好。」黃亞明繼續說。
陳靜琪點頭，開始掉眼淚，無聲的，淚珠一顆顆往下滾。
「要不，你留下來，我們再試試看？」黃亞明終於問出口。
陳靜琪怔了一怔。
就這一刻，彷彿電視電影的劇情現場上演，在機場的旅客們來了興緻，紛紛起身圍觀，吹口哨起鬨，」留下來，留下來……」
陳靜琪搖頭：「不。」
像小孩的倔強，簡單逞強的一個字。
黃亞明糾結了一下，說：「我試著改？」
陳靜琪搖頭：「你不會的。黃亞明。為什麼之前沒找過我？……是為了報復她？
……其實你那麼聰明，我知道你肯定什麼都知道，都能看穿，所以，我等你自己選擇。
不是等你選她或我，是等你選，管或不管，我的痛苦。
可是你到底還是沒找我。
哪怕只是為了拆穿她，報復她，你要知道，你在這個過程中還是做了選擇，不管為了什麼，你終歸是選擇了傷害我。」
「我……」
「我寧願你放棄報復，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的痛苦。可是你沒有……你為了做成一件事，寧願犧牲的人里，包括我。
在沒問過我的前提下，你幫我選了，被犧牲。哪怕只是暫時，也足夠說明很多。」陳靜琪說的很對，理虧的黃亞明不再吭聲。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原來那個隨口一句關心和在乎都能讓她開心幸福的黃亞明。
她不再任他左右。
曾經，這個女人確實很愛他，千依百順，用盡全力。
他有過一場逃避，她不追究，他傷害過她，她還心疼他，他犯過錯，她選擇再信一次，……
可惜，結果依舊。
有一類女孩，會因為愛一個人甘心忍受委屈、傷害，竭力討好，無論怎樣都不願放手。
往往這樣的女孩，一旦徹底死心，就絕不回頭……因為她再也不敢。
黃亞明張了張嘴。
「你知道嗎？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是你在醫院的那次，還有後來的康復期。
那時候你動都動不了，就傷不了人，你變得很可愛，很聽話，想抽煙了，想怎麼了，你總是可憐兮兮的看著我……一臉的哀求。」
陳靜琪說這些時面帶笑容，很快笑容消失，她說：
「可惜，你只有那樣的時候才是無害的。其餘時間，只要你動，不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最後結局總在傷人，不光是我。
可能這樣的你註定很有成就，但我卻只是個很普通的女孩，有個人疼我愛我，不傷害我，我就足夠，所以，你真的不適合我。」
「請，別再傷害我了。」
陳靜琪轉身離開，沒有停頓，沒有回頭。
如果有人不懂什麼叫死心。
一個人明明愛著，念著，回憶著……卻不再有對未來的期盼和憧憬，不再有嘗試的勇氣……想，卻不敢，才是真正最徹底的死心。
黃亞明走出機場，笑了笑，說：「應該的，她是對的。」
孤，古同辜。
辜的本義是「根據古俗懲處」，轉義為「罪行、罪犯」。
辜，於是孤。
不是什麼錯都能被原諒，都能一次次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