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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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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姻緣譜(荷米絲的留聲機之十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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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0-31 00:23: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了。」

  訝異的神情浮現在秦家兩父子的臉上,同時有著錯愕和不解,不懂對方為何知道他要說什麼,默契十足地說出相同的話。

  年近六十的秦世傑有一頭半白的發,身體健朗不輸年輕人,以外觀來看不超過四十五歲,正是具有成熟男人魅力的年紀。

  所以他的女人緣很好,桃花不斷讓他更年輕,來往的對象不是名模便是艷星,年齡差他一大截,甚至還有十七、八歲的少女明星。

  他享受女人的追逐,也樂於付出時間和金錢豢養她們,各取所需的聊慰晚年生活。

  但是他卻不再有結婚的念頭,在連娶過七任妻子仍找不到契合心靈的伴侶後,他開始浸淫風花雪月的浪潮中,讓眾多花樣女孩包圍他,解除他空虛的寂寞。

  不過他念念不忘的是母親連死前都不肯留給他的姻緣譜,依照祖訓,這東西最後應該傳到他手上,她卻謊稱遺失了,不知放到哪裡去。

  年輕時他很叛逆,不相信毫無根據的傳說,再加上他對第一任妻子十分迷戀,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硬要舉行婚禮,才會造成後來一連串的不幸。

  說他想開了仍有他的執著,堅持在有生之年見到眷顧秦家的姻緣譜,並依譜上的名字讓兒子完成終身大事,他要親眼看看姻緣譜是否真能為秦家子孫帶來幸福,不離不棄永結同心。

  「既然你有意願結婚我也不用多費口舌,挑過好日子上門提親,了卻我一番心事。」對祖先也好有個交代。

  「我的意思是我要結婚了,並不是馬上要訂下婚期,提親的事要等一等。」因為他還擺不平那個頑固的小肉球。

  當他被姓萬的一激脫口而出說要娶她,當時的心情居然是鬆了一口氣,甚至期待她早點成為他的,這樣那些大小色狼就沒機會出手。

  誰知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逃之夭夭的是他的小女人,一聽見他要娶她不是樂暈頭,而是整鍋雞湯抱著往外衝,要他到精神科掛號,檢查腦波有無異常現象。

  此舉笑歪了萬子良那混蛋,直說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要不是他甘做狗頭軍師出賣她的大小事情,他的拳頭也會讓他的鼻子跟著歪了。

  「得等多久?你都三十好幾了,再等下去就是我這歲數了。」瞧他耗擲了多少歲月,到頭來連個聊聊往事的老伴也沒有。

  「不急,最遲年底一定辦得成,你不必操太多心。」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到年底也沒剩下幾個月,又是擬宴客名單,還要挑婚紗做造型,林林總總的瑣事加起來也是一堆,遲了怕到時會忙不過來。」得及早做準備,給人家一個好印象。

  「不會的,子謙和元青是內定的男儐相和招待,真要有事交代他們去處理即可。」他們不敢推辭。

  秦世傑仍不放心的叮囑,「有些事還得自己去辦,別人幫不了你。」

  「我知道。」他會親手逮到蹺家的老婆,朋友多不一定個個牢靠。

  要不是要找離家出走的蠢女人,他還真不曉得她知交滿天下,路上隨便撞到一個都是她的朋友,而且比他清楚她在哪裡。

  不過哪兒有美食就能找到她,她最常窩的是一個名叫夏鞦韆的女人家中,聽說廚藝一流善烹飪,天底下還沒有她見過食譜卻燒不出的料理。

  「徐老那邊要知會一聲,別失了禮數。」日子一決定總要通知一下。

  知會徐老?秦時篁微微一怔並未追問。「等喜帖印好我會親自送上一份。」

  算是父執輩的交情,看在元青的情面上是該走一趟告知喜訊。

  「敏柔那丫頭乖巧又懂事,待人有禮不驕矜,誰娶到她是誰的福份,你要多照顧她一點。」夫妻是一輩子的事,要相互扶持。

  「敏柔?」父親為什麼提到她,她也要結婚了嗎?

  秦時篁對不重視的人事物一向過問不多,他心想父親大概遺憾沒一個像徐敏柔的女兒,因此才刻意提起要他多加關心。

  印象中徐家的女兒很安靜,話不多總是溫溫柔柔地,不會頂嘴逆來順受,沒什麼主見老讓人牽著走,看來比蠢女人更蠢。

  至少他的小妘會反抗,不致任人擺佈,是非對錯分得很清楚,有自己的想法還十分頑固,即使有懼高的毛病仍努力克服,堅持從事最喜歡的工作。

  「你不會連自個的未婚妻都不記得吧!都快結婚了。」秦世傑呵呵地低笑,以為兒子在裝傻。

  「誰說我要跟敏柔結婚?!我想娶的不是她。」另有他人。

  哪個混蛋亂散播謠言,把他和徐敏柔扯在一起,除了知道她是元青的妹妹外,基本上他和她交談的次數不超過十根手指頭。

  秦世傑乾脆把話說開,「你不能不娶敏柔,我已經跟徐老商量好了,就等著跟你說一聲而已。」私底下他們早就盤算好了,不管他同不同意都得結這個婚。

  面露不悅的秦時篁聲一沉的說道:「我妻子我會自己選,不勞你們費心。」

  「和徐家的親事已成定局,商界的老朋友大多風聞這消息,秦、徐兩家的聯姻誓在必行,不容有變數。」他們丟不起這個臉。

  「你私下的決定與我無關,我已經找到我要娶的女人,不會參與你們老人家無聊的遊戲。」他們想玩儘管玩,不過他不奉陪。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這婚你一定要結,沒有第二種選擇。」他絕不會容許兒子隨隨便便娶個野女人入門。

  秦時篁冷笑的以不馴姿態一睨,「你老了,別管年輕人的事,留點氣力好好享受剩餘的人生,你不再是你王國裡的主人。」

  國王退位了,讓新的一代繼位掌權。

  「就是因為我老了才不得不管,你不想你的未來落得和我一樣吧!」他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眼露疲倦的揉揉眉心。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娶誰和未來有何關係?」除了婚姻路不順外,他看不出父親生活還有什麼不愉快。

  秦世傑看了看兒子,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你還記得我們秦家的姻緣譜吧!」

  「姻緣譜?」這和徐敏柔有什麼關聯,難道……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證實。

  「有人尋獲我們重金懸賞的姻緣譜,上面有你的名字和徐家女兒的名字,你們倆注定是一對夫妻。」白底黑字錯不了。

  「那又如何,你怎麼確定那是真的姻緣譜,奶奶臨終前並末詳細描述它的樣子。」所以就算傳家寶物展現在面前也沒人認得。

  不自覺地摸摸胸前的寶石墜飾,那是奶奶唯一留給他的遺物,在他十歲生日那年,並且一再叮嚀不可遺失,告訴他這東西對他很重要。

  一晃眼二十三年過去了,他因常年佩帶而習慣它的重量,沒想過要取下或送人,一直掛在脖子當是對她老人家的懷念。

  「我請人鑒定了它的年代和出處,而整整一本譜冊全是空白,除了有你們名字的那頁,我想不應有假。」至少古物鑒定師堅稱它是元朝開國之物,與成吉思汗有極密切的關係。

  「你想,我的未來只能用你的假設作決定嗎?」秦時篁語含譏誚,不讓一本來路不明的譜冊左右。

  何況真偽難論。

  「時篁,寧可去賭一賭也不要錯過,人生的真愛只有一回,你犯不著在這時候糊塗。」敏柔那孩子他很中意,值得用心珍惜。

  「真愛……」他腦中浮起的是一張圓圓的臉,和一雙笑著罵人的明亮大眼。

  這才是他的真愛。

  當一個人心裡佈滿另一個人的身影,不論長處短處都覺得有其可愛處,明明有一堆牢騷卻依然縱容,將對方的喜愛置於自己之上,這才是愛。

  雖然那蠢女人常惹他生氣,動不動做出令他氣惱的事,還不肯順從地跑給他追,可是他的愛意絲毫不減,在追逐中收集她的一顰一笑,轉化為更深刻的愛戀。

  他的心已認定她,即使他口中的嫌棄從沒停過。

  生意人有句話說得妙,嫌貨的人才是識貨的人,不嫌挑不到好貨。

  「如果錯了就再換,你看我結了七次婚,不就為了等待對的一次。」他還年輕可以試,一次不成再一次,總不會和他一樣老是落空。

  他倒要看看姻緣譜有多大的能耐,真能讓每一對浮現名字的夫妻都白頭到老,恩愛一生還相約來世嗎?

  「像你辜負了七個女人,到老還是沒有碰到對的人。」他不會學父親以為感情是可以替換的,他的婚姻會失敗在於用情不專,隨時在找尋他認定更好的女人而傷了歷任妻子的心。

  秦時篁不否認自己對感情的態度受父親影響甚巨,不抱認真、草率視之,他無法信任婚姻制度所以也不輕易付出,他不想如父親將婚姻當成一種試驗,一而再拿自己和別人來實驗。

  七個女人七段傷心事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增添任何不幸,人的一生掌握在自己手中,好與壞必須由自己承擔。

  「以你的身份有資格指責我嗎?別忘了我才是你的父親,我有權決定你的終身大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絕不容許有人破壞。

  即使是他的兒子。

  「那就你去娶吧!反正你的視線總落在年輕女人身上,來個第八次、第九次老少配婚姻,我一點也不意外。」秦時篁冷漠地說道。

  如他所言,錯了還能再換,那就讓他自己去玩個痛快。

  「你……你敢忤逆我?!」秦世傑面露怒色地瞪視,兩頰氣得充血。

  「我忤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就用不著動怒,等我結婚時我會通知你一聲。」到不到場他無所謂,不過是儀式罷了。

  冷酷的臉上不帶表情,從未享受過親情的他自然反應冷淡,只依憑血緣關係聯繫的他們,相處情形只比陌生人好一些,既不親近也不生疏,同住一個屋簷下見面的機會其實少之又少。

  說難聽點,秦時篁分給下屬的時間甚至是給父親的數倍,如非必要他們鮮少碰頭,各不相干。

  「我是為了你好,你一定要這麼不知好歹嗎?」他就不能體諒他的苦心嗎?

  面對父親的動之以情,暴君的神情依然倨傲。「當理由不再是理由而成為借口,我沒有理由成為任你擺佈的棋子。」

  一說完,他轉身就走。

  「站住,我還沒說完,不准離開。」他生命是他給予的,他就該聽他的安排。

  孩子是父母的財產之一,他們可以任意處置。不知醒悟的秦世傑仍有著老一輩迂腐的想法。

  「小心你的高血壓,父親,人生七十才開始,你還有好幾年時間尋找對的人,不過請把眼光放在和你同輩的女人身上,『老』伴『老』伴,不是年輕女子取代得了。」

  「你……」他突然默然了,似乎兒子的話打進他混沌不明的神智之中。

  他的確不年輕了,老來為伴豈是女孩們想要的生活,她們追逐名牌和時尚,哪懂得相知相惜的可貴。

  「對了,讓我問你一聲,到底是誰找到傳說中的姻緣譜?」秦時篁十分好奇。

  喟然一歎,秦世傑的神情顯得寂寥。「是一個穿著打扮都相當搶眼、叫崔西的女孩子。」

  是她!

  黑瞳射出凌厲幽光。

  看來他該找她聊一聊,談談他的婚姻。



  耿佳慧的心機確實深沉,捧著一本姻緣譜大大方方地走入秦家,臉上毫無懼色意滿志得,篤定對方絕對不會拒絕。

  自信寫在挑弄的眼中,她打量豪門之家的富麗堂皇,每到一回她的力量就增加一分,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將成為她的,她以女王的姿態進行巡禮。

  以女人來說她很聰明,懂得利用現有資源把握時機,刻意打探收買人心,她由秦家下人口中得知,他們正在尋找遺落的傳家寶物。

  可笑的是連他們也不知道自家的東西生得何種模樣,剛好給了她趁機而入的機會,反正真或假也沒人可以辨認。

  不過其實愚蠢的是她,因為她面對的不是一般男子,而是有暴君之稱的狂猛雄獅,在那雙驚冷的眸子裡任何事都無所遁形。

  「看夠了沒,還滿意秦家的擺飾嗎?」相信她對昂貴的死物會非常感興趣。

  嘲諷的聲音由暗處傳出,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的耿佳慧心頭微驚,她努力維持鎮靜的神情不露出心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迎向挑戰。

  這一關攸關她日後飛上枝頭的成敗,她必須沉著應對小心謹慎,別讓他看出破綻。

  「喲!秦總裁的氣色看來很好,多日沒見還是一樣氣勢凌人,流露迷人的王者之風。」叫她著迷不已--當然包括他的財富。

  「用不著說些虛偽的客套話,我們開門見山的說個明白,妳的姻緣譜打哪弄來的?」

  一道偉岸的身影走向光亮處,手中拿著一杯龍舌蘭,靠在唇邊輕輕啜飲。

  驀地一怔,秦時篁的直截了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有必要一開始就這麼冷漠嗎?好歹我們也好過一陣子。」

  耿佳慧故意笑得很媚地頻送秋波,鏤空的低胸上衣微露飽滿的酥胸,造成性感誘人的視覺享受。

  「不想被我丟出去就言歸正傳,我對妳的耐心只有一杯酒的時間。」說著他又低飲一口,輕搖杯子讓酒香散發。

  表情僵了僵,她以笑掩飾眼底的不滿。「我的存在就只一杯酒的價值呀!以前你在我身上花的時間可是一整夜,你那時的熱情讓我一想到就全身發燙。」

  雖然她有過不少男人,但從沒有一個能像他這般勇猛,不斷地將她帶到天堂的入口,令她欲仙欲死地瀕臨死亡的幸福感。

  她想捉住他,不管在床上或是權勢,他都是絕佳的極品。

  「妳還要繼續說廢話嗎?」秦時篁不留情面的揮開她攀附過來的身子,目光嚴厲警告她少用女人伎倆。

  在女人間來去自如的他豈會為她所惑,她太天真了,也太自以為是。

  「你……你太絕情了吧!昔日的恩愛說翻臉就翻臉,你這人就沒心嗎?」哼!她不信誘惑不了他。

  「剩下半杯酒的時間,妳可以盡情發揮演技把台詞背得滾瓜爛熟。」含誚的嘴角勾起,冷眼如冰。

  氣得咬唇的耿佳慧為自己計謀被識破而惱恨不已。「我知道你這個人殘忍霸道,可一定要冷血劃清界線不成嗎?」

  「還有三口的量,好好看看用金錢堆砌出來的秦氏王朝,以後可就沒機會了。」他嘲弄地冷笑她的野心。

  她還不夠聰明,想和他斗真是異想天開,對敵人毫不心軟的他豈是她能控制的,商場上的暴君之名並非浪得虛名。

  「我不是為了一點小錢而來,我是看在你們找姻緣譜找得那麼辛苦的份上才忍痛割愛,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不要以輕蔑的口氣羞辱人。」她也是有自尊的。

  「多少錢?」

  抽了口氣,耿佳慧怒意升至眉間。「錢買不到一生幸福,你要的東西在我手上,你最好對我客氣點。」

  對於她千方百計弄到手的寶貝,她不會輕易交出去。

  「管家,送客。」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等等,你不要祖傳之物了嗎?」一聽他絕情的聲音,她驚訝地連忙喚住他。

  「它對我父親而言或許很重要,但它不會成為控制我的籌碼。」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

  耿佳慧心虛的笑著,「你這句話就說得嚴重了,我怎有這麼做呢!和你有姻緣的對象是我表妹敏柔並不是我。」

  「這就是我要見妳的原因,妳背後到底懷著何種目的?」她是個絕對自私的女人,不利於己的事絕不會熱中得比當事人還急切。

  「我能有什麼目的,不就看有情人終成眷屬嘛!敏柔能獲得幸福我也替她高興。」因為她的幸福是短暫的,無法走到最後。

  「說得冠冕堂皇,可惜妳不是無私奉獻的人,這些話由妳口中說出實在很諷刺。」搖著酒杯,殘存的液體流動著光彩。

  「我說的句句是肺腑之言,絕無虛假,姻緣譜上明明寫著你和敏柔的名字,我就算心中有怨也只好認了,誰叫我不是你命定之人。」

  她說得不甘又無可奈何,一副恨得牙癢癢但也只能算了的樣子,好像她真的甘願把策劃已久的寶座讓人,為人作嫁的屈居配角。

  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有多渴望嫁入豪門,急功近利無所不用其極,鎖定目標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獲得,不讓別人有機可趁。

  一開始她的佈局采漸進式的方法,一步步融入他的週遭,甚至是滲透進他的日常生活,想自然而然的造成事實,讓他習慣於她的存在再一舉攻下他的心。

  可是機關算盡卻沒想到他和一個樣樣不如她的工地女工走近了,將她的萬般風情看成矯揉做作,不但沒照她的安排迷戀她反而漸行漸遠。

  幸虧她早有準備以防萬一,請人仿製一本古冊取信秦家大老爺,由他施壓來扭轉情勢,讓她以退為進的置死地而後生。

  她當然不會明寫上自己的名字讓人一眼看穿,他是那麼精明的人哪會遭到蒙騙,暗藏玄機是在冊子裡,她做了點手腳讓他不得下一併接收她。

  只要入得了門還怕搞不了鬼嗎?以她的本事要點手段還不容易,很快地一切會在她的掌控之中。

  「妳手中的姻緣譜打哪來的?」

  早有一套說詞的耿佳慧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在網絡上標到的,奇摩有不少古物標售,我一瞧喜歡就高價標下了。」

  「拿來。」他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我是很想拿給你,可是你對我的態度能不能好一點,再怎麼說我們也曾相愛過……」

  「我沒愛過妳。」她未免太往臉上貼金。

  不高興話說到一半被截斷,她表情一變的冷了聲音,「你沒愛過我但我愛你,為了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人的慾望無止境,她不會輕易放手。

  「別讓我再說一次,把東西拿過來。」他不玩遊戲,想跟他玩把戲就得付出代價。

  悶了悶,一臉陰色的耿佳慧畏懼他話中的威脅,就算火冒三丈也只得暫時按捺,動作非常緩慢地從名牌皮包取出一本外表斑黃的小冊子。

  但她不是很甘願的給他,要給不給的捏在指間掙扎,秦時篁見狀一把奪了過去,讓她無法再猶豫下去。

  「這是妳說的姻緣譜?」紙質細滑,不過仍看得出是手工精製。

  翻開內頁一瞧,字跡潦草的筆墨似女子筆跡,工整的書寫上兩人名字,乍看之下有幾分古意,似流傳已久的墨跡。

  審視一陣,秦時篁忽然逸出一絲令人寒慄的笑聲,命人取來打火機,點火一燒。

  「啊!不可以燒……」一燒就露出馬腳了。

  耿佳慧急忙上前阻止,但是遇熱而起變化的古譜忽然多出一排小字,明明白白浮現耿佳慧三個字,而徐敏柔的名字逐漸消退,直至失去蹤跡。

  「隱形墨水的小把戲也想唬人,妳真是太不聰明了。」這種手法連小學生也會用。

  那火熊熊的燃燒,綻放出昏黃的火光,一寸一寸將她的心血燒得面目全非,黃色的書頁頓成焦黑。

  「被你揭穿了我也無話可說,原本想利用敏柔那笨蛋入主秦家,現在看來她已經沒有用處了。」那種乖乖牌的女孩只適合關在家中養花喂鳥。

  「妳要怎麼入主秦家?若我相信姻緣譜的真實性,日後娶的人也不會是妳。」秦時篁語氣冷清,似在嘲笑她的白費工夫。

  耿佳慧笑得陰沉地看著他,「很簡單,因為我會在婚禮上搞鬼,讓兩個名字忽隱忽現,礙於面子的緣故你不可能取消婚禮,又得遵照祖先遺言娶譜上名姓的女子為妻……」

  那他就必須有所抉擇。

  一是放棄敏柔改娶她,但是與徐家的交情他不致做得如此絕情,二是宣佈兩個人同時入門,一為大、一為小再慢慢解決。

  「敏柔的心思很簡單,要除掉她真的不需要費太多心力,只要我在她的果汁裡加幾顆安眠藥,你就全是我的,而她的死因則是受不了一夫二妻的壓力憂鬱症發作,選擇自殺來尋求解脫。」

  瞧!她的計劃多周詳,完美得找不出破綻,若是他不發現譜中的古怪,三個月後她會成為名正言順的秦太太,所有人都得看她臉色過活。

  「妳……妳居然狠心的欲置我於死地,我以為我們是推心置腹的好姊妹……」什麼心事全向她訴說,毫無隱瞞。

  「敏……敏柔,妳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她會出現?

  「不只是她,我們也在。」

  挑高的二樓迴廊陸續走出數道人影,有徐家二老和徐元青,以及傷心落淚的徐敏柔。

  當然陰溝裡翻船的秦世傑也一臉忿意站在其中,難以置信在商場打滾多年的他會栽在女人手上,輕易相信她以假亂真的胡言。

  「你……你設計我?!」她上當了,走進暴君算計好的圈套裡。

  秦時篁冷酷的落下冷語,「我說過別玩到我頭上,妳玩不過我。」

  頹然的垂下雙肩,在眾多怪責的怨懟目光中,耿佳慧像被抽光空氣的人偶失去光彩,怔然而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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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啊!你幹麼掐我?很痛耶!」呼呼!她可憐的皮肉受苦了。

  「哭。」沒有贅言,一句話。

  「你有毛病呀!我為什麼要哭?」她哭起來很難看,才不要丟人哪。

  「這是民間習俗,妳得哭。」不然會不吉利,廟口的阿婆說的。

  「去你的民間習俗,我是現代人不是古人,不興那一套。」要哭她自己去哭,順便幫花澆澆水。

  「那就笑。」開心的笑,別一副如喪考妣。

  笑?一身雪白的孟薔妘馬上露出一張比苦瓜還苦的臉。「在這種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我怎麼笑得出來,妳太為難我了。」

  「活該。」她自找的。

  「哇!鞦韆,妳算是我的朋友嗎?在如此危急的狀態中,妳不伸出援手還落井下石,妳有沒有良心呀!」可惡、可惡,她要跟她割袍切席,恩斷義絕。

  挖了挖耳朵嫌她吵,夏鞦韆拿起蘋果往她嘴裡塞。「我和妳不熟,請別胡亂攀交情。」

  意思是她們不是朋友,她有沒有良心不歸她管。

  「唔……唔……」狼心狗肺,殘忍沒人性,我恨妳……

  「人已經夠圓了就不要自曝其短,免得人家知道妳水平低。」

  熱熱鬧鬧的人聲從屋外傳來,如耿佳慧所預料的,秦家三個月後真的辦了喜事,新娘子易人換成一顆球,全場嘩然之後響起一堆恭賀聲。

  今天的苦娃新娘原本沒打算那麼早結婚,甚至近一百天高喊著不要嫁人,極力的躲,發憤的藏,但還是難逃暴君的五指山。

  其實孟薔妘到現在還很納悶為什麼人緣變差了,以前她不管走到哪裡都大受歡迎,可是最近卻真成了人球人人踢,一聽到她要暫住立刻關門放狗。

  如果她知道事實的真相,恐怕真要鬧出人命了。

  原因無他,只是狗頭軍師出了一堆餿主意專門治她,讓她無處可去只好回家,那人是知她甚詳的萬子良。

  「哎呀!妳咬著蘋果幹什麼?!又不是七月大拜拜等著被宰的豬。」真是難看呀!太不像話了。

  「孟媽媽,她說她餓了想吃東西。」而拜拜用的豬公咬的是橘子。

  「什麼,有這種吃法嗎?妳就不能忍一忍啊!」還吃,大門都快走不出去了。

  不是啦!我沒有要吃,是她硬塞的。有口難言的孟薔妘搖著頭,努力吐出口中的華盛頓大蘋果。

  「孟媽媽不必擔心,我會替妳照顧她的。」非常盡心的「照顧」。

  同樣身材圓滾滾的孟母聲音宏亮的感謝,「妳真乖巧呀!我家妹妹要是有妳一半懂事就好了。」

  「哪裡,包子也有可取之處,不然怎麼有人敢娶她。」雖然她在她眼中一無是處。

  「這……呵呵……」

  夏鞦韆的話很毒,卻也是實情,讓當人家母親的人也只能回以乾笑,無言以對。

  當初大家都以為孟薔妘最後會嫁給隔壁姓萬的男孩,兩人青梅竹馬打小玩到大,應該會順利的步入禮堂,眾人早早把紅包包好放在箱底,紅包袋寫著--祝賀萬、孟聯姻,百年好合。

  這會兒大夥兒無不趕緊跑書局換紅包袋,怕又出意外不敢填上姓氏,直接以珠聯壁合代替。

  好笑的是鄉下人識字不多,一想到新娘子圓圓的外表,居然寫下豬聯璧合,然後發現錯誤又用立可白塗掉,豬字隱隱若現地讓新娘子想找人算帳。

  「可惡的鞦韆,妳竟然這樣對待我,我要和妳切八段,斷十六截,讓妳沒有朋友。」哼!她要開始釘草人、放黑符,讓她日夜不得安寧。

  「張嘴,妳口紅掉了。」夏鞦韆根本不理會孟薔妘的威脅,手掐頰的讓她的嘴巴噘起好上色。

  「對朋偶不義會有包英,妳小心點。」她嘴裡含糊的道。

  「等有報應的一天妳再來笑我,該上刑台了。」不愧是朋友,居然聽懂她的意思。

  「刑、刑台……」

  一向膽大包天的孟薔妘竟然打起顫,一副要上絞刑台的模樣。

  一被推出新娘休息室,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竄動讓她差點想昏倒了事,有誰結婚請來一票打手……呃,保鏢看守前後,重重包圍以防新娘攀窗、尿遁、裝死。

  她是最不情願的新娘,而且是被押著上禮堂,她自始至終不知道新郎官親自打了一千多通電話給她的親朋好友,以誠懇的態度說服他們倒戈,助他早日緝妻歸案。

  孫猴子再潑辣還是難逃如來神掌,自願站崗的壯漢全是來自南部的鄉親們,還有武館的弟子們,一面倒的為肯自我犧牲的「苦主」奉獻一己之力。

  「老婆,情緒別太激動,妳不想成為第一個被扛上禮堂的新娘吧!」這是非常手段,在必要時。

  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嗚!為什麼她沒膽大聲的吼出來。「你沒說你愛我。」

  眾人聞言全翻了白眼,認為她在無理取鬧,都快結婚了還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不愛人家會娶她嗎?

  「好,我愛妳。」一天說上十遍他也不膩,順著她總有好處。

  「你敷衍,一點誠意也沒有。」結婚明明是喜事,為什麼她會這麼難過?

  「好,我改。」這才是敷衍,順著她就沒事。

  「你每次說要改都只是說說而已,我實在想不出我為什麼要嫁你。」不嫁了、不嫁了,她要悔婚。

  孟薔妘才想要轉身,一排陣容浩大的人牆立刻上前一站,包圍得水洩不通,並面露凶光,她只好肩一縮又轉回去,沒志氣的嫁人。

  順著她。秦時篁在心裡告訴自己。「好,我一定確實做到,不會言而無信。」

  「好什麼好,除了好沒別的話嗎?那我們不要結婚好不好?」她一臉希冀的看著他,看能不能撈到個好字。

  暴君難得沒發脾氣地朝著她微笑,「妳跟那個問好不好。」

  他的視線一低,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

  「你……卑鄙。」鬧出人命了,她能不嫁嗎?

  「謝謝恭維。」他順手接過男儐相遞來的餅乾,往她泛酸的嘴巴一塞。

  得意掛在他的臉上,兩人認識不到五個月,她肚裡的那塊肉有四個月,可見他的功力所向無敵,彈無虛發,一次就讓她逃不了。

  「咳咳!你們到底要不要結婚?主婚人等得臉都綠了。」而看笑話的人……呃,不是,是準備喝喜酒的客人已經不耐煩了。

  穿得人模人樣的萬子良是女方家屬,他以前夫……不不不,是被拋棄的前男友身份大肆獵艷,順便客串一下招待,專門招待未婚的女賓。

  「催什麼催,沒瞧見在走了嘛!」到底是誰發明了婚紗,又重又長老害她絆到腳。

  「小心點,不要害小孩變成嬰靈,他會跟著妳一生一世。」一道冷淡的女音在一旁提醒,不改毒辣本色。

  「呸呸呸!童言無忌,你幹麼詛咒我家的孟姜女,雖然她蠢蠢呆呆很好騙,一看就知不是賢妻良母的料,妳也不要嫉妒她踩到狗屎走好運,說不定她明天就離婚了。

  「萬子良--」

  「你去死。」

  憤怒的新人同心協力地給他一腳一拳,讓他以帥帥的拋物線落在一堆婆婆媽媽當中,讓她們一雙雙長繭的手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婚禮照正常程序進行,新郎新娘走過香檳玫瑰鋪成的花道,上頭有人灑著象徵愛情的玫瑰花瓣,白色大鋼琴奏起悠揚的結婚進行曲。

  一切美好得如夢幻般沒有人搗蛋,雙方家長、主婚人就位,說廢話來拉票的議員、民代也就位,共同迎接喜悅的到來。

  當主婚人念完一大串冗長的贅言後,頻頻打哈欠的新娘才聽見那一句關上自由之門的問話。

  「你們願意結成夫妻嗎?從此相扶相持,貧病不離地相守一生,敬夫為天,尊妻為上,夫妻和睦共度苦難,遠離外界的誘惑……」

  咦,這是誰寫的誓詞,怎麼怪怪的?大家心裡都納悶的想著。

  「好,我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夫妻,若有異議的人可在此提出。」趕快結束吧!他還要趕下一場。

  「我……」反對。

  沒有問她願不願意,肯不肯結這個婚,實在太過份了,她要抗議。

  但孟薔妘的聲音因為反胃而頓了一下,另一道清亮的聲音搶先一步揚起。

  「我反對,他們不能結婚。」秦家女主人的位子是她的,誰都不能搶。

  「妳憑什麼反對?」問話的是司儀佟子謙。

  「因為我懷孕了,他是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光憑這點她就能母憑子貴,攀上鳳凰寶座。

  耿佳慧如不死的幽靈突然冒出,說了一句讓大家都笑開的話,但她不懂他們在笑什麼,只知她這幾個月過得很淒慘,親朋好友都當她瘟疫不肯理會,她要藉此揚眉吐氣,讓錯待她的人後悔。

  她沒有反省自己的惡行反而變本加厲,想盡辦法要讓自己重入社交圈,成為上流社會的新寵兒。

  「是嗎?」我來就好,你們繼續喝喜酒。一向不管閒事的夏鞦韆示意眾人後站出來,表情很淡。「包子,妳過來。」

  「幹麼?」臉很臭的新娘子問,她正準備找把刀把新郎給切了。

  什麼嘛!剛一結婚就有人來認親,而且還在她的喜宴上,這婚還結得下去嗎?

  夏鞦韆指指耿佳慧的肚子問道:「幾個月?」

  「兩個月。」她可是試了好幾回才讓自己受孕。

  「不好意思,這一個四個月。」贏了。

  「什麼,她也懷孕了?」這……這怎麼會,耿佳慧開始慌了。

  「再問一個,裡頭裝了幾個?」

  幾個?她問什麼鬼問題,當然是……「一個。」

  「那就抱歉了,新娘子懷的是雙胞胎,麻煩妳先去搞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再來栽贓。」又贏了,以量取勝。

  「妳胡說什麼,我孩子的父親明明是他。」她氣惱的指向新郎官。

  「保羅、彼得,聯勤實業的小開,小城故事的導演……妳還要我數出孩子的父親可能的人選嗎?」好不容易把禍害嫁出去,夏鞦韆絕不允許有人又把她丟回來,破壞她的平靜。

  「妳……」她怎知道這麼多?

  「啊!有流星。」

  夏鞦韆忽然指著天空喊了一聲,大家不約而同的抬頭一看,這是屬於下意識的反應,反射動作比大腦理性運作快了一步。

  等到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回過神的眾人只見她彎腰說了句「謝謝光臨」,然後大家都看到門口趴了一個女人,背上有著類似高跟鞋的痕跡。

  「呃,老公,我最近有沒有得罪過鞦韆?」哇!好可怕的女人,深藏不露。

  咋舌的秦時篁笑得有些小心。「我想沒有,不過以後我們少到她家乞食。」

  以防萬一。

  「嗯!等治好我的懼高症再說。」從七樓被踢下來一定很痛。

  雲很淡,風輕輕地吹過,遠處有戶人家在搬家,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陽光下揮著汗,看著正走向新人的夏鞦韆,露出會心的一笑。

  「咦,妳這條手煉上的紅寶石怎麼有字?」眼尖的客人忽地一問。

  「明明是水晶怎會是紅寶石……真的有字耶!好像是秦……呃,秦什麼……」字好小,看不清楚。

  「秦時篁。」

  「對耶!老公,你好厲害,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樣……」嗯?不對。「為什麼有你的名字,你幾時偷刻的?」小人!

  秦時篁取出胸前的綠寶石與她的紅寶石重迭。「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姻緣譜』。」

  她的名字也在其中,他早在兩個月前就發現了,他要看她能遲頓到什麼地步。

  「噢!原來姻緣譜長這樣子呀!」根本不是譜,被騙了。

  此時在城市的另一角落也有人在搬家,不過他們是搬家工人,負責把別人的東西搬到另一個地方,從中收取費用。

  「啊!274!就是這部機車,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找到你了。」留聲機、留聲機,你在哪裡?

  一位臉上帶雀斑的栗發女孩興奮的大叫,一個箭步奔向孟薔妘心愛的小藍。

  「咳!小姐,這部車我們要載去廢車場丟棄,請妳不要抱著不放。」這樣他們很難在期限內完成工作,付他們工錢的大老闆特別囑咐要盡快,不能讓他老婆看見。

  「什麼,要丟棄?」青天霹靂呀!

  「為什麼要丟棄?」一頭銀髮的男子關心的問道,順手幫忙扛沙發。

  「因為住在這裡的房客結婚了嘛!」東西不搬要留給房東嗎?

  工人把最後一件傢俱搬上車,沒理會兩個怪怪的外國人,車子一開留下一屁股黑煙,沒人留意混在傢俱堆裡頭的留聲機。

  慢了一步的米子芙和闕天笙不知道他們竟和留聲機擦身而過,心想著要趕在新人出國度蜜月前將他們擺截,不能再錯失良機了。

  小小的白色影子在紫銅喇叭上方向他們揮手,臉上帶著甜甜的笑。

  該上哪兒呢?出國去嗎?她考慮著。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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