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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風箏(荷米絲的留聲機之十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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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18: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風箏[荷米絲的留聲機16 ] 作者:陽光晴子
  
嗤!爺爺耍這什麼超完美嬌妻養成計劃,
十四歲的小女孩光咪咪要長大就很拚了,
要什麼女人沒有的他,看不上眼啦,
不過八年不見,她卻當起雙面人,
先是帥氣女騎士路見不平,飛車攔搶匪,
轉個身又變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溫柔又聽話,知道他所有習慣與喜好,
還有一個月鑒賞期可以試用,
可爺爺別妄想她會是拴住他這風箏的線,
他才不會讓她上他的床,
當當煮飯打掃放洗澡水的女傭可以考慮,
連他的臨時床伴也得一併服侍,
她若不爽可以罷工,別在他性致高昂時,
把古董留聲機開到最大聲來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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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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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18: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美國  舊金山

  一棟位於雙峰的豪宅內,一名小女孩正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幕活色生香的畫面--一個裸男抱著一名裸女,兩人腰間的重點位置正巧讓藍色被子蓋去,但仍屬限制級畫面。

  尤其裸男那雙深邃黑眸正直勾勾的瞪著她,嚇得她是頭皮發麻、渾身僵硬,如擊鼓般的心跳聲更是撞擊著她的胸口,要不是肩膀上還有一隻大手壓著,她早就轉身逃了。

  兩鬢斑白的宋威廷將身旁的小女孩更往前推,怒不可遏的瞪著半躺臥在床上的孫子,「你給我看清楚了,這就是我給你找的備胎新娘姜曉羽,十四歲,日後你要是得風流病沒人敢嫁你時,她會嫁給你,也會伺候你一輩子,因為我買下她的一生,而這也是我惟一會留給你的財產!」

  床上的宋光倫挑起一道濃眉,俊俏的臉龐有著一抹不在乎的邪氣,一手還摟緊懷中的裸女,低頭看看美人兒令人血脈僨張的姣好身材,再抬頭看看老頭推向前來、像極干扁四季豆的竹竿女孩。

  她巴掌大的臉還算清秀,一雙黑白分明的靈魂之窗只見呆滯,小小的臉蛋漲得紅通通的,眼神就直瞪著他懷中女人的大胸脯瞧--

  嗤!也難怪,她要長這麼大,可得很努力呢!

  「宋光倫,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宋威廷再次發出雷霆怒吼。

  「有,爺爺,我這不是很努力的以眼神剝光你替我找來的新娘,好『看清楚』她嗎?!雖然是多此一舉,她是『一目瞭然』嘛。」

  此話一出,他懷中的美人立即噗哧一聲的笑出聲來。

  宋威廷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姜曉羽的眼眶也立即一紅,淚光乍現。

  「別哭,曉羽,既然我跟妳母親買下妳,就一定會讓這臭小子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讓他這後半輩子都不得不與妳廝守,好生幾個蘿蔔頭給我--當然,」他咬咬牙,「前提是,他現在的過度使用在那時候不會子彈耗盡!」

  撂下這句話,宋威廷鐵青著臉帶著忍住哭泣的姜曉羽,轉身步出洋房離開。

  風揚起,幾聲淫蕩呻吟竟順著風飄送出來……

  姜曉羽永遠記得這一天,舊金山的天空有多麼的藍,而金門大橋卻被整片濃霧給遮掩,那似乎正預言了她混沌不明的未來。

  那一年,一九九八年的初春,她,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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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1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救命啊!搶劫啊!搶劫!」

  朗朗晴空下,熱鬧的台北市區,一道驚叫聲突地從巷口傳了出來,下一秒,一輛雙載的摩托車疾速衝出,而坐在後座、頭戴安全帽的男子手上就揪著一個名牌皮包,但更令人驚駭的是,那只皮包也同時被一名婦人緊緊抓住,她被拖行在車後,不停的大聲哭叫,「救命啊救命……」

  街旁幾名年輕人正要衝向前幫忙時,巷子裡忽地又傳來摩托車的引擎怒吼聲,眾人連忙眺開,而一名騎著哈雷機車、頭戴全罩式安全帽、連身皮衣、一頭波浪鬈發披肩的女騎士以狂飆的速度衝了出來,眨眼問,她已追到搶匪的車旁,先是幫婦人搶回皮包,讓她不致再被拖行後,再用力的踹了摩托車一腳,摩托車頓時重心不穩,往一旁斜摔出去,女騎士隨即煞住機車,看也沒看那兩名摔倒在地的搶匪,很快的下車拉起坐在地上,一臉擦傷、滿是淚水的婦人。

  「妳沒事--」

  「小心!」

  「小心!」

  突地路人的尖叫聲四起,原來那兩名倒地的搶匪在站起來後,不僅不逃走,還拿起預藏在摩托車裡的西瓜刀砍向該名女騎士。

  一些年輕人本想幫忙女騎士的,但一看見那兩柄利刀不免猶豫了,大家互看一眼,這才想到忘了報警,一人連忙拿出手機報警,其他人也出手將嚇得臉色蒼白的婦人拉到路旁。

  色如土灰的婦人原本緊抱著皮包,可見到此番陣仗,竟將皮包扔了出去,「你們拿走吧,別傷到她--」

  然而兩名年輕氣盛的搶匪完全不顧皮包,他們只想要教訓這個壞事的女騎士,兩人左右開弓的砍向女騎士,但令人氣絕的是,女騎士似乎也是個練家子,幾次驚險躲開後,還能以手刀攻擊他們--

  見狀,眾人跟婦人這才鬆了口氣,只是誰也沒想到這會女騎士往後一退時,竟一腳踩到那只皮包,一個沒站穩,居然摔倒了,眾人發出驚呼聲,一把利刀先是劃過她戴著皮手套的手背,另一把利刃也在同時砍向她--

  大夥兒發出驚聲尖叫,迅雷不及掩耳間,一個黑色身影突然竄了過來,撞開該名搶匪,還踢了另一名要再砍殺女騎士的搶匪。

  趁此機會,路人及婦人連忙將女騎士扶起來,拉到路邊,仔細一看,她手背上的那一刀並不深,只是劃到了,滲出些血絲,好在她戴了皮手套。

  「對不起、對不起……」婦人真是恨死自己了,怎麼幫了倒忙。

  「沒關係,只是小傷。」女騎士搖搖頭,轉頭看著那名竄出來救她、正與兩名飛賊交手的男人--

  而這一看,她頓時呆了、傻了。

  這個一身名牌西裝,胸口還戴了一朵「伴郎」胸花的俊美男子竟然是--

  她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口水,天,他們……他們居然就在這兒先碰上了?!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嗶嗶的哨子聲響起,三、四名警察從警車中衝了出來,很快的擒住已被打倒在地上喘息的搶匪。

  「天啊,他好帥哦!」一旁的一名少女忍不住發出了讚歎聲。

  可不是嗎?這男人看來高帥挺拔,一雙黑眸有著潛沉不動的深邃,像是看一眼便能將人吸引入內,沉溺其中。

  而在警察感謝他的仗義擒賊時,他的表情未變,只是瞥了那名女騎士一眼,「去謝她吧!」

  女騎士一聽到這久違多年的低沉嗓音,一時衝動的,她拿掉頭上的全罩式安全帽,看著他,不知--他還記得她嗎?!

  在她粉雕玉琢、脂粉末施的美麗臉龐一映入眾人視線後,大夥兒全忍不住的發出讚歎聲,「她好漂亮……」

  就連執勤的警察、兩名飛賊也都看呆了眼。

  這一對深富正義感的俊男美女應該只有在電視或電影才會出現,但他們卻是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眼前,兩人若是因此能發展出一段羅曼史,那多羅曼蒂克……

  路人們--尤其是一些懷春少年、少女們都不由得的幫他們配對起來。

  但令眾人失望的,俊俏的男人僅瞥了女騎士一眼,便轉身走到因為這突發事件,而塞在前方車陣中的一輛裝飾了鮮花、綵帶的豪華禮車內,女騎士也戴回安全帽,掩飾美眸中那濃濃的失望之情。

  他終究還是沒有認出她!但這是預料中事,不是?

  也好,她是不能也不可以讓他看到她這一面。

  她吐了一口長氣,她剛剛真的是太衝動了!看了手錶一眼,慘了,她要遲到了!她很快的騎上哈雷機車,一催油門加速衝進車陣中……

  禮車內的男人凝睇著消失在前方車陣中的窈窕身影,眸中沉澱著一抹思索,不明白為何他對她會有一種似曾相見的感覺。

  「真是難得,你這個宣稱已經對女人沒有味覺的男人居然會跑去英雄救美?」

  坐在一旁的新郎官張培世眼見車陣漸漸疏通了,這會兒才有心情取笑身邊昨天才從美國返台的伴郎。

  「我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受不了一個要踏進愛情墳墓的笨蛋不僅不懂得老天爺要他三思的用意,還怕趕不上婚禮而一直碎碎念,我是受不了了才下車揍人,順道出出氣。」

  「哦--」這話可讓張培世的臉有點小紅,剛剛車子動也不動,眼看吉時就快到了,他一緊張話就說個沒完,畢竟,他可是苦追宮韋婷十年多,才盼得她點頭下嫁,萬一誤了時辰,她又不嫁怎麼辦?但話說回來--

  「我跟你又不一樣,女人倒追你還不夠,還有一個爺爺在八年前就幫你找個十四歲娃來個『超完美嬌妻養成計劃』,你哪怕討不到老婆!」

  聞言,他只給了張培世一記足以在瞬間凍成冰雕的冷硬眼神,嚇得他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上午十一點,一輛哈雷機車快速的衝進一棟位於陽明山半山腰的兩層樓洋房車庫裡,女騎士甫脫下安全帽,宮家管家也跑到車庫門口了。

  「我的好小姐,妳總算到了,我家小姐正在鬧脾氣說不嫁呢!妳快上去幫忙勸--」五十多歲的婦人是一臉焦急。

  「好好好,但這個可能得暫時寄放在這兒一個月。」她看著自己的機車。

  「我知道,先生有交代了,我拿塊布來蓋,妳趕快上去。I

  老管家知道這個「表裡不一」的姜曉羽只能在宮家展露真性情,在外就會回復成那個溫溫順順的瓷娃娃。她邊說邊從一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塊大絨布蓋住這輛重型機車。

  「謝謝妳,老嬤嬤。」

  姜曉羽對老管家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隨即跑出車庫,而劈入耳膜的就是主屋裡傳出的乒乒乓乓碎玻璃聲,緊接的是宮韋婷氣呼呼的怒吼。

  「我不嫁、不嫁!該死的培世,我要嫁他,他就拿喬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不來?他X的!就算他賠罪賠到死我也不嫁!還有臭曉羽,當什麼伴娘,也沒看到人!」

  姜曉羽漂亮的眉宇一皺,完了,她火氣真的不小!

  「聽聽,姜小姐,妳快去勸勸她吧!」老管家匆匆跟上來,沒想到她還站在這兒不動。

  「呃,我會勸她,但我想我會先挨一頓罵吧。」

  她俏皮一笑,先脫下腳上的長馬靴,再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二樓,一到轉彎處敞開的房門前,就看到一個身穿白紗的美麗新娘正在大發雷霆,房間內更像是剛被颱風掃過,兩名女傭正忙著清理,新娘子的爸媽更是額冒冷汗的頻勸這個可能在娘胎裡吃了太多小辣椒,而脾氣火爆的掌上明珠。

  「韋婷,別生氣嘛,也許是塞車--」

  「是啊,這假日,陽明山哪有不塞的--」

  「塞個頭啦,他不會早點出發?!不會天沒亮就上山--」

  「是真的塞車,韋婷。」

  姜曉羽含笑的聲音一響起,宮家二老立即鬆了口氣。

  二人忙轉身,一起走向姜曉羽,給她一個祝她好運的眼神後隨即走出去,順手將門關上,也好喘口氣。

  自個女兒好不容易點頭要嫁了,而且嫁的還是一個人品極好的好男人,她要是反悔,不是人家的損失,而是她的損失,為了女兒好,他們今天是一定要將她嫁出去的。

  房間內,宮韋婷正氣呼呼的瞪著姜曉羽這個相交五、六年的好朋友。

  「塞車?這麼爛的借口妳也敢用?妳騎車耶!怎麼塞?」

  「說的也是,那就實話實說,我在台北街頭主演一出擒賊計,還不小心的被劃了一刀。」她邊說邊脫下長手套,手背上的確有一道淺淺長長的血漬。

  宮韋婷愣了一下,連忙上前,「好在只是小傷,但妳幹麼那麼無聊,跟警察搶生意--」她邊嘀咕邊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藥,幫她清理傷口。

  姜曉羽搖頭笑了笑,「我這叫打擊犯罪、人人有責。」

  「妳那叫多管閒事吧!」她可不以為然,「算了,妳快換衣服吧,妳這一身穿著可不能讓光倫看到的。」

  「說到這事--」姜曉羽皺皺鼻子,表情一下子變得很沮喪,「來不及了,他已經看到了。」

  「啥?!」宮韋婷眼睛倏地瞪大,「怎麼會?」

  她大略將情形說了說,「不過,他沒認出我來,等會兒他『應該』也看不出來才是。」她說的其實是一點信心也沒有,就這八年來,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可不是一個好唬弄的男人。

  姜曉羽邊說邊走到更衣間,脫下衣服,換上吊在櫃子的伴娘禮服,再走出來借好友的化妝品化個淡妝,將那頭自然卷長髮用造型梳梳成直髮,裝出一臉百分之百的柔弱溫婉表情,一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美女就出現了。

  只不過,看著老是得辛苦的當起「雙面人」、掩飾真性情的好朋友,個性直爽的宮韋婷還是忍不住的又念起姜曉羽那個好賭的娘。

  「說到妳媽啊,真可惡,賭掉自己的一生就算了,連妳的一生都賣了,這種事在現代人聽來實在很不可思議,又不是古代嘛,簡直像天方夜譚,但偏偏妳這個苦命女主角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不能這麼說,韋婷,我媽當時也說對了,與其讓我跟著她過著被地下錢莊逼債的苦日子,倒不如將我賣給老爺子,至少不必膽戰心驚的過日子--」她深吸口氣,不想讓那股老是擺脫不掉的沉重影響自己的好心情,「事實也證明,這八年來,我過得比過去的十四年都要好。」

  「是嗎?」宮韋婷毫不客氣的送給她一記超級大白眼,「那是物質生活,精神方面呢?妳沒被臭老頭搞得精神分裂,是因為在我這兒妳多少可以喘口氣吧!」

  姜曉羽乾笑兩聲,因為是事實,無法駁斥。

  若不是在一次高中夏令營與率直的宮韋婷成了朋友,她的生活便少了友誼的滋潤。

  其實,宋爺爺對她很好,只是他為她安排的課程琳琅滿目,多得數不清。

  他要她成為十項全能,更要她允文允武,因為--

  「一個完美的女人才能擒獲那個總是乘著風兒、自由飛行的斷線風箏……」這是宋爺爺的話,在他心中,宋光倫是個沒有軸線拉著的風箏,他這個祖父代替早逝的兒子、媳婦拉拔他長大,卻無法讓他照著他安排的路走……

  只是,宋爺爺在她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想利用她將他綁住,可她今天與他的意外相遇卻極可能壞了宋爺爺的好事了。

  思走至此,外面突地傳來劈哩啪啦的鞭炮聲,從窗戶看出去,一輛輛繫著紅色綵帶的禮車已出現在外面的大轉彎處。

  姜曉羽連忙拿起粉撲,再幫宮韋婷的臉上撲些蜜粉,整理她身上的白紗。

  不一會兒,西裝筆挺的新郎官踉踉蹌蹌的拿著一束香檳玫瑰,一邊叫一邊跑上樓來,「對不起,對不起,老婆,對不起……」

  「哼,誰是你老婆--」宮韋婷抬高下顎,氣到不行。

  就在一個忙著彎腰賠罪、一個哼個天使停時,一道挺拔的身影卻是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姜曉羽深深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提醒自己戴上面具--一個溫婉柔順的無害面具。

  在宋光倫對那一對男弱女強的新人身上閃過一道不以為然的眸光後,她屏息以待的看著他的目光來到自己身上,但即使已有準備,她的心仍然無法抑制的糾成一團。

  遇見他,是她此生最大的意外,至於是喜是悲,等了八年終將有答案了!



  一場佈滿香檳玫瑰、心形氣球、紅色綵帶的浪漫晚宴在台北東區一家五星級料理餐廳迎進了上百位賓客後,先來了一場火把秀,吵熱氣氛,隨後佳餚美味一一上桌。

  雖然新郎俏、新娘嬌,但主桌旁的另一桌,一對出色的伴郎、伴娘更是目光焦點,席間觥籌交錯,宋光倫的目光不時的瞥向姜曉羽,她也不時的看著他。

  事實上,從張培世將暴跳如雷的宮韋婷哄上車,整場婚禮中,這對外貌出眾的伴郎、伴娘幾乎都走在一起、坐在一起,而兩人之間的眼神流轉、捉迷藏都成了參與這場世紀婚宴的賓客間的另一個焦點。

  有趣的是,縱使他倆的眼神來去頻仍,卻始終沒有交談。

  而出席今晚張、宮兩家重量級企業聯姻的眾商界名流都知道伴娘的身份,再看著兩人的互動,眾人皆確定這個伴郎是惟一還在狀況外的。

  但也因此,眾人更加讚歎宋老爺子的「先見之明」及眼光之卓越,這對俊男美女怎麼看怎麼速配,就像天生一對。

  姜曉羽有一頭柔滑烏絲,清麗絕色的臉上,一雙熠熠發亮的黑白明眸、姣好的鼻形、一張粉嫩櫻唇,她真的美,美得清純、也美得性感,一身剪裁大方的斜肩白色禮服清楚的展現她無懈可擊的完美身材。

  坐在她身旁的宋光倫則是俊雅風流,氣宇非凡。

  一身白色新款亞曼尼西裝,古銅色皮膚、肩寬腰窄,西裝內的白襯衫緊繃,隱約可見結實的胸肌線條,在在說明他是一個運動型男人,而天生的貴氣與優雅也是讓女人們前仆後繼,願意讓他耍弄掌中的主因。

  只是,在經過歲月洗禮後,俊俏的容貌依舊,但過去那股吊兒郎當的風流味倒是讓一股粗獷狂妄的淡漠氣質給取代了。

  此刻的他黑眸中多了一抹深沉霸氣,比當年年輕邪氣的他更具魅力,一舉手一投足,莫不讓在場的女人看癡了眼。

  宴席即將進入尾聲,然而這麼匹配的兩人還是沒有說上一句話。

  姜曉羽的安靜是眾所周知的,在公眾場合中,她一向被封為「沒有聲音的美女」,因為她的一生已被買斷,為了不招蜂引蝶,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總是靜默。

  而今年才在美國華人商圈被封為「極品貴公子」的宋光倫,交際手腕一流,在社交圈相當活躍,也因此,在國外求學多年的他,一畢業後就靠著豐富的人脈,不必百年家族企業的庇蔭,以一顆金頭腦,徒手撐起一片天。

  他在美國創建的基金投顧公司「J」,以他為首,旗下共有八名重量級經理人,這個團隊不僅跟得上股市脈動,且眼光獨到,在投資組合上,更是讓每一名投資者都豎直大拇指稱讚,耕耘多年下來,「J」績效優等,已連續三年坐穩績效獲利排名的龍頭座位。

  所以他這個年僅三十二歲的年輕總裁,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本身的財富、腦袋都極為吸引人,華人圈中自然有不少企業主想將女兒往他身邊送。

  奈何從國中就開始把美眉,一路把到研究所畢業,經手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的他,近幾年竟傳出對女人大感乏味的傳言。

  除非是身體有需求,女人才近得了他的身,但若要談感情,那就謝謝不聯絡了。

  他也坦承自己是不婚主義的支持者,感情在他看來是礙手礙腳的地雷股,不值得投資。

  不過這也是眾人對他的爺爺宋威廷最感到佩服的一點。

  不理會外界對他「買孫媳婦」的負面批評,宋威廷硬是將一支看來是低價股的女孩栽培成一個值得長期投資的績優股,而且還是專為孫子量身訂作的績優股!

  今晚,老人家聰明的缺席了,也早早通知出席的宴客們--「菜多吃些,話就別說太多了!」

  大家都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不去打擾,宋光倫這個伴郎也才沒提早離席。

  婚宴即將結束,一對新人準備送客,新娘手上端著盤喜糖及洋煙。

  賓客們陸陸續續散席,一些憋了一晚的客人在經過宋光倫面前時還是停頓一會兒,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點個頭便離開了。

  因為那狂妄冷漠的表情實在讓他們開不了口,而且眾所周知,他對未老爺子為他訂作的嬌妻養成計劃相當不屑,只要有人白目的提起,他立即走人。

  宋光倫不曉得這些莫名其妙的賓客們幹麼在對他行注目禮後又走人,可他也懶得理,他懶懶的目光又落到美麗的伴娘身上。

  她很不一樣,不似一些花癡們癡呆的看著他,也不似一些女人會藉機攀談,以眼神或言語挑逗,就算兩人四目相對,她的眼神也很不同,純淨溫柔。

  但怪就怪在她的容貌與那名女騎士一模一樣。

  一整天觀察下來,她纖細、柔順,找不到一絲女騎士的帥勁,而一頭又直又亮的黑髮與女騎士那頭狂野的波浪鬈發也不同,至於她的手--

  由於一整天她都戴著亮緞的白色長手套,他無從判斷她是否有受傷。

  姜曉羽知道他的眼神一直繞著自己轉,也知道不少賓客期待兩人之間擦撞出火花,然而她的靜默讓他們失望了。

  她知道她該對他開口的,可天知道被他那灼人心神的黑眸定視她有多麼不自在,現在只希望今晚快快結束!

  終於,一大堆的親朋好友都走得差不多了,張培世他們這對新人也累垮了。

  「我是絕不、絕不離婚的!」一身粉紅雪紡紗禮服的宮韋婷癱坐在椅子上後,沒頭沒腦的突地迸出這話來。

  一旁的張培世先是一愣,隨即回神,急忙拍胸脯保證,「不會不會!老婆,我不會外遇,不會婚前一個樣、婚後一個樣,妳說一就是一,若妳有什麼錯,那也一定全是我的錯--」

  她受不了的仰頭翻翻白眼,「不是啊,笨蛋!結婚這麼累,一次就夠了,我懶得再來第二遍了……累死我了……」

  這一聽,安靜了一整晚的姜曉羽終於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聲來。

  「笑?!」宮韋婷送給好友一個大白眼,「光倫回國了,妳的好日子也不遠了,到時候看妳笑不笑得出來?」

  「韋婷!」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一道挺拔身影,連忙跟好友搖搖頭。

  宮韋婷不解的看著她,再看到踱步過來,伸手就從老公手中那盤喜糖中拿了一根香煙的宋光倫。

  瞧他那張俊臉上仍不見半絲火氣,難道--她蹙眉,可能嗎?她指著宋光倫--

  「韋婷不要說--」

  「你要結婚了--」

  姜曉羽跟宮韋婷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

  來不及阻止好友的姜曉羽懊惱的低下頭,就連反應慢半拍的張培世也嚇得跟著低頭,這看在宮韋婷眼中更讓她迷糊了。

  「不會吧,阿娜答,連你也沒說?」他跟宋光倫是柏克萊大學的死黨呢!

  「要我、我說了,他早走人了。」他低低的道。

  是喔,她這才反應過來,但也太誇張了吧,一整天耶,一大群黑壓壓上百桌賓客,居然沒人跟伴郎說他今天是來觀摩實習的?

  「韋婷,妳說我要結婚?妳是興奮過度還是累壞了在胡言亂語?」

  宋光倫一副她在說他人事般,氣定神閒的點燃香煙,才吸一口,手上香煙立即被人取走。

  他蹙眉,詫異的看著那名美麗伴娘動作迅速的將煙捻熄在煙灰缸裡。

  「妳幹什麼?」他的聲音立即沉了下來。

  糟糕!她被訓練得太好了,一見到煙就--

  姜曉羽粉臉微紅,「抱歉,但抽煙對你的身體不好--」唉,怎麼也沒想到這會是她的開場白。

  「我身體好不好關妳什麼事?」她以為她是他的誰?

  「我--」怎麼答呢?

  「當然關你的事啊,你的健康是她的幸福嘛,萬一你得了肺癌死了,她這輩子就只能當寡婦了。」跳出來為她解圍的宮韋婷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韋婷!」

  張培世忙跟她使眼色,他這個老婆是天生直腸子,他也最愛她這一點,但這會兒看到好友的臉色由迷惑轉為驚異再轉為氣憤,直覺的,他將老婆抱緊點,「別--別生她氣,光倫。」

  宋光倫抿直了唇,流竄著兩簇怒火的黑眸先是瞪向知情不報的好友,再鎖在遲遲不敢抬頭的伴娘身上,「原來妳就是姜曉羽!」

  唉!姜曉羽在心中歎了一聲,真不知該謝謝還是怪她這個好朋友?她終結了她一整天的忐忑不安,算了,該來的還是得面對吧!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的抬起頭來,凝睇他迷人俊顏,再輕輕的點了點頭。

  宋光倫半瞇起黑眸,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風華絕代又清麗脫俗如山中百合的伴娘,她會是當年那個老頭帶去見他,瘦得像竹竿的女孩?!

  「看清楚,這就是你的新娘姜曉羽,十四歲……這也是我惟一會留給你的財產!」

  腦海中憶起老頭說的那一段話,他忍不住地嘲諷一笑。

  爺爺要他乖乖的當家族企業的接班人,因此,除了學校課業外,還安排一大堆實習工作給他,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所以他乾脆私下申請到國外唸書,看準了老頭不致狠心的斷了他的金援,他在國外逍遙快活,玩女人是一級棒,課業卻平平,最後甚至挑了個最容易混水摸魚的冷門科系,這才氣得老頭子帶了姜曉羽赴美--

  不過,當年的姜曉羽是脫胎換骨了,印象中的羞澀呆滯已不復見。

  只是爺爺努力栽培的小新娘在他身邊一天,他卻是相見不相識。

  「說吧,婚期是什麼時候?」好不容易逮到他人在台灣,那老頭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姜曉羽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呆了,只能訝異的瞪著他看。

  「算了,」他冷笑,「這是我們的私事,而有人巴望多年就為了這一刻,我們回飯店去談。」

  他突地拉住她的手,而且是受傷的右手,也不知道是否她多心,他似乎刻意用力的握緊,讓她忍不住的皺了眉頭。

  宋光倫在拉著姜曉羽離開時,送給張培世一記若有所思的冷光。

  「老公,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宮韋婷不解的問。

  「若我沒猜錯,應該是等我們蜜月回來後,他一定會跟我算帳的。」他一臉苦哈哈的,因為是宋爺爺硬逼他一定要將在美國八年未歸的宋光倫給找回來當伴郎,宋光倫原先不肯,是他千拜託萬拜託,才將這個好朋友給求回來的。

  唉,誰叫宋爺爺是他的頂頭上司,老闆說的話,員工能說不嗎?他這夾心餅乾是當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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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光如橋的靜夜中,宋光倫載著靜默的姜曉羽在台北的車河中緩緩移動,當車子來到晶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時,他僅瞥她一眼即下車。

  她沒說話,跟著下車,在他走進電梯時,她同樣跟進。

  出了電梯,進了房間後,他抿唇看著她仍像個啞巴似的跟他進房,他嗤笑一聲,轉身往盥洗室走,沒想到她也走了進來。

  他雙手環胸,橫她一眼,「妳被老頭訓練成機械人?我往哪兒走,妳就往哪兒走?」他的口氣帶著嘲諷。

  他以為她愛嗎?!姜曉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一句後,才恭恭敬敬的以溫柔的嗓音應答,「爺爺有交代,只要你在婚宴結束後帶我走,我就得跟著你。」

  他濃眉一蹙,臭老頭!他這是被他算準了嗎?!

  「他要妳跟著我做啥?伺候我?」

  不然呢?當保母幫你泡奶?!想是這麼想,姜曉羽還是做出一個由國際禮儀師教了她一個月的溫柔笑靨,「是的,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得竭盡所能的做到。」

  「竭盡所能?!」宋光倫冷笑,「他倒挺會教的。」

  這一次,她沒有回答,因為宋爺爺找來的都是名師,要求更嚴。

  「妳為什麼不說話?」他突然很不喜歡她的安靜。

  「爺爺說你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這老頭--他隱約感到胸口有一股怒火沸騰起來,「算了、算了,我現在要洗澡,妳該做什麼?」她該出去了吧?!

  「請你--」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不卑下亢的道:「請你先到外面,我幫你放洗澡水,待會兒就伺候你洗澡。」

  這與他料想的答案截然不同,但他只是狡黠一笑,「好,很好!」他就看看老頭教會她什麼!

  一見他出去,姜曉羽頓時覺得空氣流通多了,感覺也不那麼擁擠。

  雖然在他決定返台為好友當伴郎的消息傳到她耳裡時,她就明白了這八年所學的即將要派上用場了,但事到臨頭還是會緊張。

  她一邊放洗澡水一邊褪去身上的手套、晚宴服、高跟鞋,再套上浴袍後,從皮包裡拿出備好的精油滴了幾滴在浴缸,瞬間,浴室立即充滿淡淡的檸檬香味。

  聞著這香味,她不得不承認宋爺爺對他瞭解得相當透徹,對他的行為也算得奇準無比,他的反應幾乎都讓宋爺爺猜到了。

  只是,他怎麼算也沒算到他們會在台北街頭先遇見了,而且--

  她低頭看著自己右手背上那一條斜劃而過的小傷,宋光倫理應起疑了,因為一整天下來,她有幾次注意到他的眼神是落在這手上的……

  待會兒他要問起,她又該如何自圓其說?

  鬼上身嗎?唉,想騙誰!

  「還沒好?」低沉的性感嗓音突地在門口響起,也將她從沉思中喚醒,她連忙抬頭,一看水都快滿出浴缸了,急急關掉水龍頭。

  「看來這方面老頭兒訓練得不怎麼好。」他出言調侃。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不起。」

  她會緊張好不好,他以為她天天伺候男人入浴嗎?!

  她想起宋爺爺的話,他買下她,再將她的一生送給眼前這個老是跟他唱反調的人,她的存在價值是依附在他身上,所以他不是別人,是她的「主人」。

  宋光倫挑眉睨著她,眼神從她那張淡抹胭脂的粉臉往下移到微見鎖骨的纖細肩膀,再往下看著被覆蓋在浴袍內凹凸有致的身材,然後來到浴袍下方露出半截圓潤修長的美腿上。

  不得不承認,老頭子看女人的功力絕不亞於他,雖然他此生只有奶奶一個女人。

  姜曉羽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她畢竟還是個處子。

  為了改變此時的奇異氛圍,她上前一步,「請容我伺候你沐浴。」

  他抿唇而笑,但這個笑卻不見真意,而是讓眸中的譏諷更加深一層。

  他冷峻的觀察她,見她一開始在解開他的領帶時,手還微微顫抖,但接著為他脫去西裝、襯衫及其他衣物時,便愈來愈順手,甚至在為他褪下最後一件衣物當下,臉上居然不見半絲紅暈。

  這可引起他的好奇。「妳常看男人的裸體?」

  「沒有。」但「觀摩片」--簡稱A片,是看不少了。

  「沒有?!我看妳挺自在的。」

  他有過太多女人,每個女人見到他這常跑健身房的強壯體魄時,可沒有一個像她這麼無動於衷的。

  針對他的問題,姜曉羽實在無法回答,因為眼前這副足以媲美太陽神阿波羅雕像的裸體,她在八年前就看過了,而在這段不算短的受訓日子裡,宋爺爺更找了一名性愛心理學博士來教她,如何吸引一個已經對女人沒啥感覺的男人。

  其實方法並不難,就是逆向思考、要與眾不同,但這只是大原則,她還是得察言觀色,靈活運用。

  「請容我先伺候你沐浴,以免水涼了。」

  避開他的問題,她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再動手脫掉身上浴袍,僅著一套純白內衣,彎身拿起毛巾浸水擰乾後,交給他。

  他看著她手上的溫毛巾,目光移到純白胸罩罩住的渾圓及誘人乳溝,再往下,看著纖細的小蠻腰,還有下方那件純白的貼身衣物--

  他的心起了一陣騷動,一股被喚醒的慾火更是在血液中蠢蠢欲動。

  他一抿薄唇,拿過她手上的毛巾擦臉。

  他不是柳下惠,老頭也很明白這一點,他得把持住。

  她拿走毛巾,再拿起放在浴缸旁的小水盆及香皂,先舀些水淋在他的後背,再拿著香皂在他結實的肩膀、背肌來回滑動。

  他的唇抿得更緊,老頭要的這招美人計是挺折騰人的!

  他情慾蠢動,姜曉羽也是猛吞口水,他的背好寬、摸起來好滑……

  其實事情換個角度看就不一樣了,瞧這會兒,應該是她在吃他豆腐吧?!

  宋光倫的黑眸燃燒著兩團野火,那是怒火也是慾火,因為他感覺得出來,他背後的那雙小手很自在,甚至是愉快的。

  但他可不愉快,他決定結束這種被挑逗的煎熬,探手拿走她手上的香皂,再抓起蓮蓬頭,很快的洗淨身子後,進入浴池內。

  波動的水流適時的安撫躁動的慾火,只是看著還杵在原地不動、性感迷人的她,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泡個冷水澡才是。

  很不公平,她看來如此平靜,清秀的眉宇間不見半絲尷尬,粉臉不見紅潮,與他這被撩撥起的熊熊慾火相較,她太沉得住氣了,雖然男人天生就比女人來得容易性衝動。

  話說回來,女人也比男人懂得服從才是。

  「如果我要妳跟我共浴,妳也不會拒絕,是不?」他故意這麼問。

  「是,只要你吩咐。」這是只能說Yes的問題。

  「就算是做那件事?」他再問。

  「是,只要你吩咐。」因為她的人生、她的身子都屬於他。

  他一雙黑眸突地變得深不可測,「什麼事都只要我吩咐?!妳的意願呢?」

  她的意願在她跟著宋爺爺走的那一秒開始,也跟著消失了,而這八年來,她的訓練、她的所學全都是為了迎合、伺候眼前的他。

  「水有些涼了,我再為你加些熱水。」

  她再次避開他的問題,也避免讓自己陷於自怨自哀的情境中。

  姜曉羽走到另一邊,小心的拿起蓮蓬頭放在浴缸角落,再轉開熱水,以免燙到他的腳,也讓再起的氤氳熱氣掩飾她眸中那抹淡淡哀愁。

  「我想爺爺應該有訓練妳一定要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顧左右而言他。」

  見她兩次避開他的問題,他的黑眸變得更深、更沉。

  「是的,但爺爺也說,若沒有適當的答案,不必有問必答,因為你會咄咄逼人,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說的好。」

  「爺爺說、爺爺說,妳自己又怎麼說?」

  她能怎麼說?在他面前,她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爺爺認識你三十二年了,我只認識你八年,爺爺的意思當然會比我--」

  「妳認識我八年?姜曉羽,我記得我們只有一面之緣。」

  當年他在床上摟著一名波濤洶湧的裸女畫面突地浮現腦海,而且影像清晰,她的粉頰立即燒起兩團火紅。

  他蹙眉,「妳記得?」

  「我十四歲了。」

  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想要舒緩酡紅的粉頰,事實是那個大胸脯女人的長相她已記不得,但他當時的慵懶神情她是想忘也忘不了。

  「那妳可以告訴我,何來八年之說?」

  她勇敢的定視著他,知道她現在要說出的話絕對會讓他震怒的,然而,適時的投出一個震撼彈也是必要的。

  「從爺爺帶我去見你的第三天,我們就返台了,也是從那天開始,每天我都得收一封伊媚兒,上面有你當天的行程--」

  「妳說什麼?!」

  宋光倫臉色悚地一變,飛快的坐起身,粗暴的扣住她的手將她拖到自己面前,但他忘了她的另一隻手還抓著正注著熱水的蓮蓬頭。

  他這一拉扯,蓮蓬頭同時被拉起,熱水直接噴濺到她身上,她臉色慘白,沒哼半句,立即將蓮蓬頭塞入水裡。

  他反應過來,伸手去關掉水龍頭,一見她的胸前已是一片粉紅,他連忙轉開冷水,拿起蓮蓬頭往她身上噴,一方面解開她的胸罩,只見那渾圓也燙紅了一大片,他粗聲低咒一聲,除了用冷水繼續為她降溫外,一邊也用浴室的電話連絡樓下服務櫃檯,請服務生立即送燙傷藥上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有他的地方就有災難嗎?那她後半輩子全得跟著他,那不小命休矣?!

  姜曉羽強忍住胸前被燙傷的痛楚,不喊疼,儘管眼淚已噙在眼角。

  而她也看得出來,他有多懊惱!

  她很安靜,不怨不怒,只是此時的畫面著實讓她哭笑不得,他全裸,她半裸,但兩人之間卻不見一絲情慾。

  外面傳來門鈴聲,宋光倫拿起一條大浴巾綁在腰際,快步出去,再進浴室時,手上已多了一瓶藥,當他的手在她赤裸的渾圓上抹藥時,她表情尷尬,也很複雜。

  藥膏是冰的,他的手是熱的,最諷刺的是,她想過兩人發生第一次肌膚之親千百種可能發生的狀況,就是沒有當下這一種。

  折騰。



  一個小時後,宋光倫在確定她胸口的紅腫已消退大半後,這才叫她將衣服給穿上。

  姜曉羽乖乖的穿回衣服,看著站在窗前,換穿一套白襯衫、灰色長褲的他,「我穿好衣服了。」

  「妳可以走了。」他頭也不回的道。

  她愣了愣,「你不要我留下--」

  「妳今天還能伺候我?何況,老頭為我找的女人,我本來就沒興趣--」他抿緊唇,從玻璃窗的反射中看著略顯無措的美人,「若不是因為一時的好奇,我壓根不會帶妳回飯店。」

  「好奇?」難道是……

  「妳不敢否認妳手背上的傷是被一名飛車賊給劃到的吧?」

  果然!她一臉困窘,「其實--」

  「妳不必解釋,既然我對妳沒興趣,就不必去瞭解妳為何從一名帥勁十足的女騎士變成一個嬌嬌弱弱的洋娃娃--」因為也不必瞭解,當他確定她們是同一人時,她的一切行為就都打折了。

  「不是的,我真的可以解釋--」她急了。

  不過宋光倫不打算聽,他再次打斷她的話,「妳要繼續讓老頭操控是妳的事,但我的人生一向拒絕讓老頭來參與,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是如此。」

  聞言,姜曉羽不想多說了,因為角色不同,她當然無法像他一樣率性,不然,誰希望由別人來主宰自己的人生?

  「還不走?」他的口氣極冷。

  「我會走,只是--」她咬咬下唇,「爺爺要我在被你趕出去時告訴你,你的護照已經被他派人拿走了。」

  他蹙眉,回頭看她,瞧她一臉認真,他咬咬牙,直接定到行李箱旁,一打開行李箱檢查,他放在隱密夾層內的護照真的不見了!

  「該死的!那老頭呢?」

  今晚沒看到老頭出席婚禮他就覺得奇怪了,那麼愛湊熱鬧的性子,怎麼會在宋氏集團裡擔任要職的張培世的婚禮上缺席。

  「他在確定你回國後就出國了。」她常覺得宋爺爺是個先知先覺的老人。

  「哼,他溜得倒快!」他稜角分明的唇線流露出一抹不屑。

  「爺爺他--他將婚禮的所有細節都安排好了,我的護照也已辦了多國簽證,蜜月旅行想去哪裡,都能立刻成行。」這也是宋爺爺交代的話。

  他黑眸半瞇,「效率還真高!」

  姜曉羽知道他不高興,但她還是得繼續說完宋威廷的交代,「爺爺給你一個月的鑒賞期,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跟我結婚,婚禮自然會取消,他也會派人將護照還給你。」

  一個月的鑒賞期?!這種話只有那個怪老頭說得出口!

  但以另一個角度而言,他對他培養而出的完美嬌妻倒是挺有自信。

  「老頭子對妳有信心,但妳自己也有信心拴得住我?」

  「拴住?」

  「難道老頭子沒跟妳說,我是一個沒有軸線的風箏,風往哪兒吹,我就往哪兒去,沒人掌控得了?」

  姜曉羽點點頭,宋爺爺是說了,所以她也覺得自己是一個被軸線緊緊拉住的風箏,就算曾試著往別的方向飛,或是再飛遠一點,卻總會被拉回來。

  儘管只是一剎那,宋光倫的確從眼前這雙璀亮黑眸看到一抹莫可奈何,雖然不想承認,但眼前這個女人在今天尚未結束前,已經給了他許多不同的感受。

  他這次回國,並非單純因為好友結婚而已,他同時也將停留一個月,觀察台灣的股票基金市場,亦安排好與幾家在台灣績效良好的基金投顧公司進行交流,擇一當作「J」在台灣的合作對像……

  一個月?他臉色一沉,「看來爺爺是知道我將留在台灣一個月,才搞出什麼鑒賞期一個月的,是不?」

  她點頭,其實他就像電影「楚門的世界」裡的男主角一樣,所有的生活細節全被窺伺,而宋爺爺就是這齣戲的導演。

  一團怒火在宋光倫的胸臆中炸了開來,看來這幾年呈半退休狀態的爺爺,已經提前找到他退休後的養生之道了。

  他的唇抿成了一直線,陰鬱的黑眸定定的凝睇著她。

  好!一個月有女人伺候,他何必推拒?反正鑒賞期不滿意,他可以原貨退回!

  正好趁此氣壞老頭子,讓他知道他八年的努力是付諸流水。

  「好,就以一個月為期,我就看看老頭子訓練了八年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姜曉羽咬著下唇,好及時阻止那差點逸出口中的呻吟,因為她其實是不怎麼希望他答應的,但是,宮韋婷也說了,這世界要是有男人拒絕她,不是那話兒不行,就是個Gay了。

  該來的還是跑不掉!她必恭必敬的對他點頭行禮,「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努力的。」她畢竟也欠宋爺爺一份天大的恩情,她會盡力的。

  「別說那麼多廢話,該做什麼就去做。」

  他不太喜歡看她這麼「溫婉」的一面。

  「是,我先幫你整理行李,家裡已經備妥你住的房間,我們一起--回家。」她差點說得舌頭打結,要跟這個男人住在一起一個月,她的心情好複雜。

  回家?!宋光倫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但在看到眼前賞心悅目的美女,斜肩禮服的胸口處那片淡淡粉紅,一股愧疚隨即又湧上。

  他煩躁的拂去那股愧疚,面無表情的對她點點頭,任她收拾好浴室的衣物,將一些東西整理重新放回行李箱扣好,再抬頭看他。

  他也挑眉看她,原本,這行李他該提的,然而她這麼一個眼神,卻讓他改變主意,他先行步出客房。

  姜曉羽深吸口氣,提著行李走出去,看來要指望他像個紳士是不可能了。


  無垠的黑幕下,一輛計程車在淡水山區行駛著,約莫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一棟位於半山腰的獨棟別墅前,隔壁雖還有兩棟雙併別墅,但看來仍相當寂靜。

  宋光倫跟著姜曉羽下車,看著司機將行李放到他身邊後,車身便駛離。

  四周隨即陷入一片寧靜,偶爾有蟲鳴聲。

  他看著她拿著鑰匙打開大門,這房子除了小庭院外有兩盞昏黃的路燈外,一片黑漆漆的,一見她逕自拖著行李走進日式庭園,再開門進屋,一路跟著她的宋光倫,忍不住問了,「這兒沒其他人嗎?」

  「沒有,這兒一直只有我一個人住。」

  「沒有傭人?」

  她搖搖頭,「我一個人就可以將家裡打理得很好,爺爺說你不喜歡傭人在房子裡,你注重隱私。」

  「是嗎?」他不屑的撇撇嘴角,「他說對了,只可惜言行不一,他窺探我的隱私可窺探得很徹底。」

  姜曉羽無言駁斥,雖然一開始她也不贊同宋爺爺的做法,但久而久之,竟也讓她在不知下覺中上了癮、養成習慣,習慣看他、習慣的想知道他做了什麼……

  「這裡又裝了多少針孔?而爺爺又找了多少偵探窺伺我們?!」

  進入客廳後,他看著一個個精緻典雅的立燈亮起,照亮室內。

  屋子是采淡藍色系裝潢、歐風的冷調家飾,整個空間的感覺與他在美國的房子極為相似。

  她先將行李拖到一旁,再拿來拖鞋給他換上,這才回答他的問題,「沒有,爺爺很相信我。」

  「相信妳能夠讓我定下來?結婚生子。」

  姜曉羽點點頭,即便心中不怎麼有信心,但表現於外的仍是一臉自信,這是上表演課所訓練出來的。

  要不,光想到今天的災難,她都想打退堂鼓了。

  宋光倫冷眼相覷,對她此時的自信表情感到好笑,想要他定下來的女人是多到數不清,當然,沒有一個是準備了八年的。

  「我累了。」

  「是,請跟我來。」

  她帶他到二樓的房間,這是一間母子房,一大一小的房間中間有個相通的門,宋光倫住大房間,她住小房間,因為,根據對他的瞭解,他極少讓女人在他的床上過夜,就算激情過後,他也是會送女人回去。

  他的手機突地響起,他迅速接聽,「柏宇,嗯,我暫時不住飯店,明天……」

  他邊說邊走進浴室。

  她利用時間將行李箱裡的衣服一一掛進衣櫃,僅留一套條紋睡衣褲擺放在床上,接著再從另一邊的小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倒了一小杯,擺放到床邊矮櫃後,這才無聲的回到相鄰的小房間去。

  宋光倫說完電話走出來,見一室的靜默,直覺的看向那個小房間的門,再走到床邊坐下,拿起那杯紅酒時,卻見矮櫃上還另有文章,上面安裝了紅色按鈕,一邊還附有一張紙,清秀的字寫著--有任何需要,請按此鈕。

  他搖搖頭,不知該做何反應,然而可以確定的是,他的這些反應早被老頭猜中了。

  但,他就不相信他真的這麼行!他有預感,這一個月的生活不會太無聊了。

  黑夜中,在對面的雙併別墅的一間房間裡,一隻可以在黑暗窺視的遠紅外線望遠鏡掩藏在一層厚重的窗簾後。

  而在看到母子房的電燈前後都轉為昏黃後,一隻佈滿皺紋的手稍微拉開窗簾,再瞥一眼,這才將窗簾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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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啁啾的鳥叫聲在晨曦中響起,一陣陣的烤麵包香及咖啡香也飄送進二樓房間,溫暖的金黃色灑進一地,而宋光倫就在這麼溫馨的氛圍中起床了。

  由於時常在一些國家中來來去去,他沒什麼時差問題,坐起身,看見衣櫃門外吊著一套西裝、襯衫,而床邊矮櫃也以一個保溫杯擺放一杯溫開水。

  這的確是他的習慣,早上起床先喝一杯溫開水。

  他搖頭嗤笑一聲,在梳洗完後換上衣服,瞥向相鄰的門,抿緊唇,她上前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問滿灑晨間陽光的雅致小房,乾乾淨淨的,就連床上的被子也整理得像飯店一樣一絲不苟。

  他關上門下樓,循著香味走,來到房子後面一問開放式廚房,餐廳與廚房間僅以一面透明玻璃間隔,因而一眼就看到穿著圍裙、紮著馬尾的姜曉羽正俐落的打蛋入平底鍋。

  滋滋聲響起,一會兒,一顆半生不熟的黃金荷包蛋就擺在瓷盤上,接著是一道加了各式蔬菜,起司、火腿的綜合蛋餅,不加番茄醬,而是依他的習慣,撒了鹽巴跟胡椒粉。

  她轉過身,目光與他的對視,但不見任何訝異,彷彿她早知他已來到這裡。

  「早安,請用早餐。」

  她微微一笑,溫柔的伺候他用餐,很熟知他習慣的從烤箱裡拿出烤好的麵包,夾了兩個到盤中給他。

  她知道男人的食量不小,但他一早能吃下這麼多東西,還是讓她很佩服。

  他挑眉看著坐在對面的她,「妳不用餐?」

  「嗯,前提是如果你不介意我跟你同坐一桌。」

  他忍不住開口嘲諷,「若妳真的『認識』我八年,妳應該知道我身邊有多少女人來來去去,所以對於女人我只要看一眼,大概就知道她是哪一種。」

  她忍不住吞嚥一口口水,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宋光倫挑眉看著她略顯不安的眸光,「老實說,若是沒有意外的撞見妳女騎士的那一面,就妳這一、兩天的表現,我極可能會看走眼,認為妳就是現在這副溫柔婉約的樣子。」

  「我--」

  「我老實告訴妳,我這一生最討厭『安排』這兩個字,而我會住在這裡,並不是真要『鑒賞』妳,而是我剛好有業務需要要留下來,」他炯炯有神的黑眸定定的看著這個的確深具吸引力的女人,「我這麼說是想讓妳知道,妳倒不如讓自己自在些,而且,我是個有能力照顧自己的男人,明白了嗎?」

  語畢,他隨即低頭用餐。

  一股怒火隱隱約約的在姜曉羽的胸口燃燒起來,她知道自己一開始就處於下風,但她已經很努力的要扭轉頹勢--

  「太鹹!」他突然開口,然後起身,留下仍有一半的早餐就出去了。

  她咬咬牙,怎麼可能太鹹?!她這道看似簡單的早餐還是趁著暑假到五星級飯店習藝,學了幾天,才讓廚師們個個點頭舉起大拇指--

  「鈴鈴鈴……」電話聲霍地響起,她深吸了口氣去接電話。「喂?」

  「一切還好嗎?曉羽。」是宋威廷的聲音。

  一肚子的怒火只得硬生生的嚥下去,她溫柔的道:「很好,謝謝爺爺關心。」

  「他住進來了?」

  「嗯。」

  「那妳好好把握這一個月,別讓我失望。」

  「我知道,爺爺,我一定會盡力的。」

  「那太好了,對了,生日快樂,曉羽,我有請人送禮物給妳,下午應該就會到了。」

  「謝謝爺爺。」

  她頗覺無力的掛斷電話,沒想到電話聲又響起,她再接起,「喂?」

  「曉羽,昨天怎樣?你們應該在一起了吧?」宮韋婷對好朋友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

  「沒有,而且……」她大略將宋光倫的話轉述一遍。

  「沒想到還真的被我家老公說對了,他說宋光倫是天生的風流種,從來只有他擺平女人,哪有女人可以擺平他?!但我才不信,妳可別氣餒,我相信依妳的外貌加上十八般武藝,他撐不了多久的。不說了,我們要上飛機了。」

  看似要掛電話,沒想到她又突地迸出一句話,「對了,生日快樂,我回來再補禮物給妳了。」

  姜曉羽瞪著已斷訊的電話,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雖然--她已經習慣與寧靜為伍了,但她以為這一個月會有所改變的。

  只是,再想到宋光倫那冷冷的表情,也許,還是不變的好吧!

  但決定權絕不在她身上的,她勉強自己振作起精神,先到菜市場去採買食材,好準備那個大少爺的午餐。



  宋光倫搭計程車來到台北東區一棟高樓大廈前,一下車,等候在入口多時的特助白柏宇立即上前。

  「總裁,我資料都帶齊了,只是你怎麼突然辦了退房?」昨晚通電話時,他並沒有解釋。

  宋光倫抿緊唇,「總之,在台灣的這一個月,我會住在一個朋友家,等會兒我會將住址留給你,你租車等事宜都辦妥了?」

  「辦好了。」戴著金邊眼鏡,一派斯文的白柏宇對這個上司是又敬又畏。

  他看了手錶一眼,「該上樓了。」

  「是。」

  兩人上了電梯,來到「怡邦國際投顧公司」,而其副總裁宗筱曼已率領幾名高級幹部列隊歡迎。

  宗筱曼就像個標準的都會女郎,頭髮綰成髻、一襲黑白套裝,精明幹練,她伸手和宋光倫相握,一雙美目流轉,三年不見,他看來更具魅惑,更迷人了。

  「好久不見了,光倫。」

  「是好久不見,妳看來更不一樣了。」他看著多了一股成熟韻味的她笑道。

  當年兩人在舊金山上經濟學相關研究課程,曾在一起兩、三個月,若以他當時換女人的速度而言,她跟他在一起算久的了。

  「我們先談正事,晚一會兒再敘敘舊。」

  她眼神燦爛,領頭到達會議廳後,由各級幹部利用投影機,針對如何掌握歐亞新興市場脈動、景氣復甦的成長趨緩、如何有效分散風險、資產配置等議題提出相關報告,好讓這名打算將商業觸角伸到台灣的極品貴公子在選擇合作夥伴時,能將他們怡邦列為第一優先。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宗筱曼可以看出宋光倫是滿意的,只是這一次利用過去的情誼,搶得他第一個前來公司參觀的有利位置,她要的不只是成為他的合作夥伴,她的手在桌面下,輕放在平坦的腹部上--

  外傳他這次回來,極可能在一個月後跟姜曉羽舉行婚禮,看來她的動作也得加快,才能在擠掉姜曉羽後,成為他的新娘。

  凝睇著他那張俊美的臉,宗筱曼的美眸一閃而過一道算計的光芒。



  姜曉羽枯等了一天,直到月色溶溶、將近九點,才看到宋光倫按門鈴的偉岸身影,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名看似精明的女強人。

  眼看女人勾搭著他的手臂,狀甚親密,她並沒有因這一幕而生氣,只有她肚子快餓死了!

  勉強維持溫婉形象,她溫柔的跟女人點點頭,再看著表情還挺愉快的他,「吃過晚餐了嗎?」

  「吃過了。」

  「姜小姐,我請光倫去吃燒肉,那是他最愛吃的。」宗筱曼笑得好甜。

  是嗎?她記得他是什麼料理都吃,就像各色美女都愛一樣,所以她惟一不必浪費心思的就是去記他那些換不完的女人的名字。

  「妳認識我?」她對她倒沒啥印象。

  「整個上流社會大概不會有人不知道妳姜曉羽的大名,還有關於妳的『傳奇』。」宗筱曼語帶譏諷。

  姜曉羽確定自己不喜歡她,她的眸中有一份輕蔑。但待人要有禮,這是她所受的訓練嘛!她微微一笑,轉開頭看著那名舒服的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我先上樓去放洗澡水,待會兒伺候你洗澡。」

  「不必,有人代勞了。」他瞥向走向自己的宗筱曼。

  她露齒一笑,眼神儘是曖昧。

  接著兩人手挽著手,相偕就往樓上走。

  嘖!姜曉羽這會雙眸也難得的竄起兩簇怒火。

  但念頭一轉,好吧!這樣她也落得輕鬆,而且不是她不努力,是他很快就找到別的女人取暖、伺候哦。

  宋光倫走到樓梯一半時,隱約看到掛在另一邊的玻璃畫飾反映出一個點了蠟燭的蛋糕。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站在樓梯口的姜曉羽,嘴巴好像嘀嘀咕咕的。

  「喂,妳生日?」

  喂個頭咧!但她還是笑得很溫柔,「是,如果可以,可否陪我過一下生日?」她的語氣不見火氣。

  他抿抿唇,看著這一室冷清,「妳沒有朋友?」

  是啊!拜你之賜。她心裡雖這麼想,然而還是溫柔的搖搖頭。

  不錯,一個不會四處跑的女人,是挺吸引他的,只可惜他知道她不是只有這一面。

  他冷笑一記,「看在妳沒有朋友,我也借住這裡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陪妳。筱曼?」他看向身旁的女人。

  「好吧,反正差不了多少時間。」宗筱曼一臉無所謂,不過眼神可不是這樣的。

  還真勉強!姜曉羽覺得真悲哀。

  三個人來到餐廳,桌子上的蛋糕蠟燭快要燒盡,一旁還有一個很大的紙箱。

  「這是爺爺差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想等你回來時再打開,因為一個人拆禮物總是寂寞些。」姜曉羽的語氣不自覺的轉為凝重,宋光倫察覺到她的眼神中也沉澱著一抹愁雲,但他不是那麼好唬弄的人。

  他撇撇唇,「不要想引起我的惻隱之心或同情心,這兩者我皆沒有。」

  「是。」

  是嗎?!怎麼去年有個女人這麼說時,她記得他還將她擁入懷中安慰?!

  在宗筱曼的嘲笑聲中,姜曉羽依例許願,只是沒有生日快樂歌的生日還是悲哀了點。

  「許了什麼願?最後一個說來聽聽。」宗筱曼雙手環胸,睨視著她。

  還能怎麼許?她睇著她,三個都一樣,自由!自由!自由!

  宋光倫抿唇一笑,「我要是她,我一定許上自由,我會那麼叛逆惹老頭生氣都是有跡可循的,也因此更明白被拉住軸線的風箏有多麼悲哀,明明飛得那麼高,看似海闊天空了,但一旦被收線,連飛的能力都沒了。」

  「可你現在自由了,也能飛了,有些事更是不必在乎某人的安排。」

  宗筱曼話中有話,一雙抹著紫色眼影的美眸,正帶著無限風情的勾引著他。

  他回以一笑,這的確是他的心中話。

  姜曉羽仍處於驚愕之中,她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得這麼準--那真的是她的感覺,而他,居然能懂!

  他的目光移到定視著自己的她身上,以為她想跟自己要禮物。「我沒有禮物,既然妳想要,那就送上我自己的--」

  自己的?她眨眨眼,就這幾年窺伺他的生活作息,她知道他給不少女人的生日禮物除了珠寶服飾外,還有讓女人渾身發軟的熱吻、一場翻雲覆雨的激情。

  他會照舊?可他今晚已有床伴,她知道自己會屬於他,但她絕不玩3P的。

  「拿著吧,這條領帶給妳。」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直接拉下身上的領帶塞到自己手上。

  她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鬆口氣,自尊受損的感覺非常明顯,她不知道自己這麼沒吸引力。

  他挑眉,「該說謝謝吧,這讓妳可以去套住下一個男人。」

  「謝--謝。」她聲音乾澀。

  他迷人一笑,挽著宗筱曼往樓上去。

  姜曉羽深吸一口氣,低頭看著手上混合了藍、綠、橘、紅各色不規則圖形的名牌領帶,搖搖頭,他不知道她早就喪失找下一個男人的權利了。

  結果,她還是一個人拆禮物。

  這是一架古董留聲機,有紫銅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以黃銅打造,背部再以鑄鐵製造拱形基架,底座為桃木色,對喜歡逛古董店的宋爺爺來說會選這禮物,她並不訝異,她伸出手,試著轉動曲柄,並沒有任何聲音。

  再仔細看了看,她注意到底座有一個小抽屜,好奇的拉開,裡面放了一團軸線,是風箏軸線。

  爺爺送這個是要她掌控宋光倫那個斷線的風箏吧!

  她雙手抱著留聲機上了二樓,經過主臥室時,還是忍不住的附耳聽了聽,沒啥聲音,她回到小房間,將留聲機擺放在小桌上,瞪著那個相通的房間門愣了好一會,她考慮再三,還是走過去。

  她想去將門鎖上--但才一轉,隔壁已經早她一步上鎖了。

  好,也好,他鎖了更好,這代表她根本就不必擔心,有人會在找浴室或什麼時,誤闖到她這兒來。

  在上床前,她瞪著那風箏的軸線。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有能力掌控宋光倫的。

  這一夜,隔壁嗯嗯啊啊的呻吟聲不斷,這讓她更沮喪,最後不得不戴上耳機,聽些舒眠的輕音樂,才能去跟周公約會。



  夜風拂來,靜靜的被擱置在桌上的留聲機,曲柄突然緩緩的轉動起來,一首抒情歌曲立即傳了出來--

  Send  someone  to  love  me,  (找個人來愛我)

  I  need  to  rest  in  arms.(我需要在懷中休息)

  Keep  me  safe  from  harm  in  pouring  rain.(讓我在傾盆大雨中,有躲藏的地方)

  Give  me  endless  summer.  (給我無止盡的夏天)

  Lord  I  fear  the  cold……(我怕冷……)

  As  my  soul  heals  the  shame,  (當我的靈魂從羞恥中復原)

  I  will  grow  through  this  pain. (這份痛苦會讓我成長)

  Lord  rm  doing  all  can  to  be  a  better  man  ……(我將盡一切的努力成為更完美的男人……)

  音量不小,昏黃的室內,一道黑影掠過來到相通的房門前,將姜曉羽未鎖的鎖鎖上了,那抹黑影隨即像縷輕煙似的沒入留聲機內。

  音樂聲未停,但熟睡的姜曉羽什麼也沒聽見,更甭提床頭櫃下方閃個不停的紅色燈號。

  一門之隔,被那如雷音樂吵得壞了興致、難以入眠的宋光倫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著拚命按呼叫鈕的宗筱曼。

  「這是不是壞了?!怎麼按了老半天,姜曉羽一點反應也沒有,音樂還愈來愈大聲了。」她忍不住抱怨,一頭亂髮與圓潤的胴體相交,看來是多了一份撩人性感。

  聲音的確是愈來愈大了!宋光倫的黑眸中迸出兩簇熊熊怒焰,他赤裸著身體下床,去敲那扇相通的房門,「姜曉羽,妳給我開門!」

  然而回應他的是愈來愈大的音樂聲。

  他咬咬牙,回頭套上褲子,快步走出房門,來到她門前試著轉動把手,沒想到門居然開了,在同一時間,震耳的音樂也停了。

  他眉頭一皺,走了進去,一到床邊,發現她正甜美的酣睡著。

  他凝睇著近在咫尺的嬌容,她的五官相當細緻,白裡透紅的水蜜色肌膚、捲翹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一道如扇形的光暈,微翹的鼻子誘人,那微啟的櫻桃小嘴更是引人想一親芳澤……

  莫名的,宋光倫覺得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很燥熱,他的心底更起了一股情慾騷動,竟然想俯身親吻那看來軟綿綿的紅嫩櫻唇--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見鬼了!他在想什麼?!氣自己的怪念頭,也氣她這張麗顏的勾引,他不客氣的一把扯掉她的耳機,粗魯的將她直接從床上拉起來。

  「地震--」

  姜曉羽是被嚇醒的。

  但在她喘著氣兒,瞪著眼前這個凶巴巴的男人時,她忘了什麼地震,只呆看著他赤裸著結實的上半身,褲腰帶的鈕扣也沒有扣,隱約可見性感的腹肌--

  「這就是妳將我引來的原因?!」

  他譏諷的聲音一起,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臉紅得發燙,她暗暗吸氣、吐氣,再將目光移到他那張冷冰冰的俊臉上,「你說什麼原因?」

  「裝傻?妳故意放那首歌不是在提醒我,我身邊已經有一個超完美的女人了,還找別的女人上床?還是妳在提示我,我該努力的去做一個完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妳?」

  她一頭霧水,「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沒關係,反正我早就知道妳很會裝,妳繼續裝吧,但別再放音樂,如果妳想要男人,儘管去找,甚至快點去找,不然,妳絕對會守活寡。」

  她覺得火氣冒上來,「你莫名其妙的這麼控訴我,是不是--」

  「妳繼續裝蒜吧,不過別再打擾我跟筱曼。」

  他轉身要走,但眼神不經意的瞄到桌上的留聲機,下方的抽屜被拉開,看似風箏的軸線就放在裡面。

  他挑眉一問,「老頭送的。」

  她點頭。

  「了不起,送妳這玩意兒就想掌控我這早就斷線的風爭?!我會讓妳繫上線嗎?」

  她抿緊唇,若要誠實回答,她的答案是不,但面對他,她的答案永遠得相反,「是,你會。」

  「好!有信心,可下一回,記得別將這門上鎖,也許妳的機會會大一些。」

  撂下這句話,宋光倫從相通的房門回到隔壁的房間。

  奇怪?姜曉羽愣了愣,連忙起床,她聽到一聲卡的開鎖聲,問題是,她明明沒鎖。

  還是她自己迷糊?!

  但不管如何,他肯定是慾望沒滿足才過來發飄,不然哪有什麼音樂?

  她定到留聲機旁,看著抽屜裡的軸線,歎了一聲,將抽屜關上。

  再回到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隔壁的兩人會再繼續大戰三百回合嗎?

  一牆之隔,宋光倫正吻著宗筱曼,雙手也在她的雙峰間愛撫著--

  宗筱曼的呻吟全進了他的口中,這個熱情來得突然,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出去一下,一回來什麼也沒說,就給了她這麼大的激情。

  宋光倫見識過太多女人,女人能在他心中泛起漣漪有限,只是此時他雖然吻著宗筱曼:心裡想的卻是姜曉羽。

  這感覺讓他不安,他以更狂野的激情想蓋過這樣的感受,但令他氣絕的是,他正吸吮宗筱曼的唇舌,卻更想嘗嘗另一個女人的味道,他的手撫著宗筱曼的兩團柔軟,然而另一個女人的半裸嬌軀突地浮現腦海,他感覺到那對柔嫩的渾圓應當比宗筱曼的觸覺還要好,她的身材也比她的更為纖細誘人--

  該死的!他突地放開懷中的女人,低低的詛咒一聲。

  「光倫?」

  仍是粉臉嬌媚、眼中儘是情慾的宗筱曼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我這張床想要一個女人天天來暖床,妳有沒有興趣?若不願意,我想要找到一個願意的女人也不難。」

  她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願意,我當然願意,光倫,其實我們雖然分開三年了,但我的心--」

  他低頭封住她的唇,打斷她的話。

  他太瞭解女人勾引男人的伎倆了,姜曉羽今晚這一招已經讓他差點吻上她,而一個月不短,他帶個女人在身邊,她至少玩不了什麼花樣。



  翌日,天氣突然變了,不起了小雨。

  「呃,她要住進來?!」

  帶著一對熊貓眼,逼自己還是「賢慧」的準備兩份早餐的姜曉羽一聽到這個消息,瞬間傻眼了,她呆呆的看著依偎在宋光倫身邊的宗筱曼。

  「沒錯,筱曼有什麼需求,妳也要像伺候我一樣的去滿足她!」

  滿足?!她還想直接將手中這把水果刀射過去呢!她當他的傭人還不夠,連他的女人也得--

  「妳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有的,『主人』!」這一秒,她裝不出那張溫柔的臉。

  有反應了,好,他冷笑,看她能撐多久。

  「姜小姐,我早上要開會,來不及在這裡吃了,但明天的早餐我要白煮蛋、全麥土司、兩盤水煮青菜,別忘了。」不筱曼笑咪咪的再看向宋光倫,「我先走了。」

  「嗯。」

  看她像親吻丈夫一樣的親了他的嘴一下才出門上班,姜曉羽抿緊了紅唇,努力的撐住臉上的溫婉表情,肚裡可是罵翻天了。

  不一會兒,門鈴響起,她心想是那女人忘了拿什麼。

  她到前門去開門,見到的卻是一身筆挺西裝的斯文男人白柏宇,他可能不認識她,但她絕對認識他,「白特助,有事嗎?」

  白柏宇眨了眨眼,怎麼也沒想到世上有這麼美麗的女人,「呃,我、我是來接總裁的,我是他的隨行特助,咦?妳認識我--」

  「不用說那麼多,走了。」

  宋光倫的聲音突地在她身後響起,她一回頭,這才看到他已套上灰色西裝走出來了。

  就她所知,他們今天應該是要到第二家考慮合作的投顧公司聽取簡報。

  「柏宇。」

  「是。」因為還呆呆的看著眼前美到不行的美女,白柏宇又被吼了一聲,他嚇得回過神,跟姜曉羽傻笑點頭後,這才帶著夢幻的笑容走進車內,載著宋光倫前往台北市區。

  「你的口水快滴下來了。」宋光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他急忙摸摸下巴,這才發現被誑,但也回魂了,「總裁,我還以為你是跟怡邦副總裁在一起,不過我要是你,我也一定選擇剛剛那個女人,她看來好乾淨、好美、好溫柔、好夢幻,若說女人似水,她就是那種女人,才見一面,就將我的魂魄全勾走--」

  「你說完沒?」

  「呃,快完了。」他露出靦眺一笑,「總裁,我知道你身邊的女人都待不久,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跟她--」

  宋光倫沒回答他,而是給他一個他是不是想死的冷峻表情後,讓他自行閉上嘴。

  但白柏宇的心中難免嘀咕,總裁從不在乎他的女人跟誰在一起的,這次幹麼這麼計較?

  站在二樓陽台的姜曉羽,居高臨下的看著那輛黑色賓士沿著蜿蜒山路下山,直到見不到車影,她心裡著實哀怨,然而還是認命的挽起袖子,當賢妻--不,當賢慧的傭人。

  忙了一上午,下午一點時,宗筱曼就差人送來兩大箱行李要她整理。

  性感透明內衣褲、絲質睡衣就佔了半箱子。

  她是要他縱慾而亡?!

  罷了,干她何事!她仰頭翻了翻白眼,還是認命的收拾。

  只是,接下來的日子,她真的像極了童話裡的灰姑娘,也像現代阿信。

  除了準備早、晚餐外,宋光倫、宗筱曼的換洗衣物、床單,全都得由她洗,她還得負責幫兩人放洗澡水,而當兩人出外交際、參加宴會,她也只是在家洗洗刷刷。

  她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報恩,忍耐,再忍耐……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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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20: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會在這兒嗎?!糟糕,我這回到底該往哪裡走……」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一頭栗色偏棕的垂肩自然鬈發,黑眸、臉上有著可愛雀斑,看似混血兒的女孩站在大廳,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台灣簡介,一邊以德語嘟嘟囔囔的。

  「老婆、老婆,等一等……」人來人往的大廳響起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

  只見一個一身粉紅洋裝的漂亮女孩,看來喜氣洋洋的,但一張漂亮的臉卻是氣呼呼的,而她身後緊跟著一名清秀斯文的男子,他整個人就像個活動衣架,左右兩手、身上都掛了皮包、背包、免稅商店的提袋,還拖著兩隻大行李箱。

  「對……對不起,老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哼,結婚前不懂得獻慇勤,結婚後膽子倒是變大了。」

  「韋婷,我沒有,我只是幫忙她們拿行李--」

  「是,你愛拿嘛,你慢慢拿!」

  氣到不行的宮韋婷回頭又瞪了老公一眼,腳步未歇的她,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米子芙。

  「對不起。」她忙道歉。

  「沒關係。」米子芙撿起掉到地上的台灣簡介,笑笑的搖頭。

  沒想到一個外國人說起國語竟字正腔圓,這讓宮韋婷又多看了她一眼。

  「老婆,妳沒事吧?」快累斃的張培世擔心的上下打量她。

  「我沒事,但我不想回家,我想直接去看看曉羽,不准你跟來。」

  「可是--」

  她忍住到口的河東獅吼,咬牙道:「可是什麼?!」

  「沒有,沒事。」他一臉可憐兮兮的。

  米子芙看看他,再看看宮韋婷,覺得有些想笑,難得看到有女人可以這麼強勢的。

  宮韋婷不想理丈夫,她看著這名可愛的女孩,「妳的中文說得很好,妳是來台灣度假的嗎?對了,我叫宮韋婷。」

  「我叫米子芙,的確是來台灣『自由行』的。」米子芙伸手跟她交握,再忍住笑意的看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聰明的沒有多問,「呃,你們要回哪裡?我這樣問可能很奇怪,但我剛好還沒有目的地,人生地不熟的,又有些累了,我想先找一家飯店--」

  宮韋婷明白的點點頭,「我們要回台北,妳若不介意,就跟我們一起搭車回去。」

  「太好了,謝謝。」

  只見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往前走,將一個苦命男留在身後。



  「美國的經濟就像是全球景氣的一扇窗,是盛是衰一目瞭然,根據研究數據顯示,二○○五年經濟成長率將在三.二到三.六%之間,但這還算是樂觀的數字,摩根士丹利首席經濟學家預言,美國經濟將陷入衰退期……」

  在一間豪華的馬蹄型會議室內,「合泰基金投顧公司」近二十名高階幹部正屏氣凝神的聽著在這半個月內,在去年台灣排行前十大的投顧公司走了一圈,還引起一陣競相爭取與「J」合作旋風的迷人總裁宋光倫講演。

  眾人神情專注,心裡想的卻完全不是那些數字,而是他回台這半個月來的風流韻事。

  有人說,他是住在他爺爺幫他訓練的完美嬌妻家中。

  也有人說,怡邦投顧副總裁宗筱曼是房客之一,他大享齊人之福。

  更有人說,宗筱曼鳩佔鵲巢,一腳將正室踢成傭人,還色誘宋光倫,打算來個人財兩得。

  又有人說,宋光倫選宗筱曼捨姜曉羽是他的損失,但一些名流少東卻樂觀其成,打算追求姜曉羽……

  總之,這三人的事可說是目前社交圈最火紅的,大家都在猜測最後結局,就像前陣子「是誰讓名模安妮懷孕」的廣告一樣揪住人心。

  宋光倫邊說邊看著這些幹部們眸光閃動--

  他抿緊唇,跟坐在一旁負責展示資料的白柏宇點一下頭,白柏宇立即明白了,這又是另一家被提前封殺的投顧公司。

  眾人一見宋光倫轉身就往門口去,先是一愣,紛紛起身問:「怎麼了?」

  白柏宇立即善盡特助的責任,向一臉不解的負責人及經理解釋,「抱歉,我家總裁覺得彼此沒有合作空間,所以也就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謝謝。」

  「呃,這……」

  眾人傻眼。

  白柏宇將資料放進公事包後,很快的跟上正踏進電梯的上司。

  「怎麼?他們的眼神又不對了?!」這是上一回宋光倫在一家公司大略談及「J」集團的內部營運及未來方向時,突然掉頭就走時跟他說的話。

  宋光倫只抿唇,沒多說,但他已明白了。

  只是--白柏宇摸摸鼻子,「其實,也怪不了他們,這幾晚我陪你跟宗副總參加宴會時,也聽到一些耳語,而且,我是從聽不懂聽到懂--」他頓了一下,觀察一下上司的臉色後才道:「總裁對姜曉羽會不會太殘忍?雖然你們沒結婚,但大家都認定她是你的妻子,你卻跟宗副總--」

  宋光倫瞪他一眼,「我知道你長舌,但你該知道我不愛聽八卦。」

  「是,不說了。」

  他暫時閉嘴,只是一到大廳,一輛刺眼的鮮紅色跑車就停在大樓前,風姿綽約的宗筱曼一身香奈身套裝的坐在駕駛座。

  白柏宇禮貌的跟她點了一下頭,她卻是甩都不甩,然而宋光倫一坐進她身旁的位子,她馬上送給他一記熱吻。

  「走,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她對著宋光倫甜美一笑,就要開車--

  「等一等,總裁,曉羽還在家等--」

  「我有打電話叫她別煮我們的份了,你要是無聊,你去陪她。」宗筱曼不客氣的給了白柏宇一記白眼。

  他抿緊唇,看著紅色跑車絕塵而去後,才劈哩啪啦的咒罵起來。

  受不了!他真不懂一個那麼會投資理財的總裁,眼光犀利,怎麼這次看女人的眼光這麼差?!

  算了!總裁不要姜曉羽,他要!

  由於在台灣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最近白柏宇有空就往姜曉羽那兒去,跟溫柔似水的她可是愈來愈談得來了。



  姜曉羽不知道她倚門等什麼,等丈夫?男朋友?還是別人的男人?!

  她靜靜的佇立在門口多久了?眼見月上樹梢、星光眨眼,那個男人還不回家。

  終於,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士映入眼簾,但下車的只有白柏宇,瞧他按了遙控鎖,她知道那個男人不回來了。

  可惡!不回來也不說一聲,她就不必再餓肚子的……

  「曉羽。」白柏宇看到一身白色洋裝的她,柔柔靜靜的,美若天仙,雖然見面多次,他還是看癡了眼。

  「你家總裁呢?」她溫柔的問。

  他立即回神,紅著臉道:「他跟宗副總去吃日本料理,咦,她說她有打電話跟妳說了。」

  說個頭!姜曉羽的忍耐已經快瀕臨臨界點了。

  「曉羽,我今晚也沒事,可不可以和妳一起用晚餐?」白柏宇嘗過她的手藝,那可是絕不輸五星級飯店的大廚。

  「當然,請進來,」

  兩人進屋後,走到後面的餐廳,餐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大半了。

  「我再去弄熱,再炒個青菜。」她溫柔的跟他點點頭,但一轉身入廚房,她開瓦斯熱菜,一邊再拿起菜刀邊切已洗妥的青菜時,再也按捺不住的咬牙低吼,「我切、我切、我切切切……」

  天知道,她已經開始在數饅頭了,她只想趕快度過這最後的十三天,然後,他回美國,她重回規律的生活,兩人再次成為平行線。

  「叮咚!」門鈴聲再起,

  哼!知道該回來了?!她咬牙,刀起刀落。

  「曉羽,我幫妳去開門。」白柏宇喊了一聲就出去,不一會兒,宮韋婷含笑的聲音響起。

  「哈囉,有沒有想我?」

  姜曉羽一怔,隨即笑開了嘴,馬上將瓦斯火關小,擦擦手,一回身,宮韋婷也走進廚房了。

  「我以為妳到月底才會回來。」有她在,她應該能再撐下去了。

  「本來是這麼計劃的,但--」宮韋婷咽不到口的話,看著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他是誰?他絕不是妳的男人,因為妳要是會偷腥,那天都會下紅雨了。」

  「韋婷,別亂說。」她笑了笑,連忙將白柏宇介紹給她認識。

  宮韋婷點點頭,「原來是光倫的特助,那--既然有眼線在,我們就不談他了,來,生日快樂!」她將手中的一瓶香水交給她。

  白柏宇摸摸頭,覺得自己好像不適合留下,「呃,如果我在妳們不好交談,那我就不打擾--」

  「沒關係。」姜曉羽這麼說。

  「那就謝謝,請吧!」宮韋婷卻是這麼說。

  「韋婷!」她忍不住瞪了好友一眼。

  他一臉尷尬,「沒關係、沒關係,下回我再來。」他只得望菜興歎,摸摸扁肚子,先行離開了。

  「奇怪,為什麼只有妳來?」姜曉羽注意到了,張培世應該會亦步亦趨的跟著好友才是。

  宮韋婷聳聳肩,「我請他載另一個女人去開房間啊。」

  「韋婷--」

  她笑了出來,「真的啦,那是我在機場遇到的一個女孩,她叫米子芙,我們一見如故,聊了許多事哦,她母親是美國華裔,還是個靈媒,父親是德國人……」

  她連珠炮的將米子芙受母親職業的影響,從小就對靈異事物特別感興趣,有時還會有特別感應,最最特別的是,她酒量很差,要是沾了酒精入睡後,還可以跟周圍一百公尺內的靈體交談等等的事情一一道來。

  聽來很不可思議,姜曉羽有點擔心,「她不會是騙子吧,妳知道現在詐騙手法無奇不有--」

  「我哪那麼嫩!我一看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我有留她的手機,下回我找她來喝下午茶,讓她聊聊一些靈異事件,肯定有趣極了。」

  姜曉羽眨眨眼,突地想到她並沒有真正回答她的問題,「所以,妳是要妳老公載她去飯店辦理住宿,是不?!」

  「嗯唔。」宮韋婷點點頭,她是死都不願讓這好朋友知道她竟然是在婚後才懂得吃醋。

  「對了,妳跟宋光倫如何?妳有沒有把握這一次不會當一輩子活寡婦的機會啊?」她趕快再轉移問題。

  「這事、這事……」唉,說來話長。

  「對了,我肚子餓死了,我們邊吃邊談。」

  姜曉羽不知道她說了她還會不會有胃口?但她還是將這陣子發生的事一一道來,也看到原本囫圖吞棗的好友氣到怒甩筷子,直喊著想殺人了!



  晚上十一點,宋光倫才偕同宗筱曼回到淡水這個暫時的「家」,一進入客廳,就見到臭著一張臉的宮韋婷及一臉溫柔的姜曉羽排排坐,在見到宮韋婷一雙眼睛殺氣騰騰,立即明白有人想吵架。

  但他累了,沒力氣。

  他直接往樓上走--

  「站住!宋光倫,還有妳,宗筱曼,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宮韋婷立即起身,怒指著兩人。

  「韋婷!別這樣--」姜曉羽只是象徵性的跟她搖搖頭並沒有真的要阻止,因為她是真的需要她為她一吐怨氣。

  而她這個麻吉也配合得很好,「別哪樣?天底下哪有這種事,當著自己未來老婆的面帶另一個女人回家過夜,不,還是住進來呢!」

  宋光倫一挑濃眉,冷聲道:「我從不承認她是我未來老婆。」

  「是嗎?那幹麼不放她自由?」她凶巴巴的反問他。

  「她的自由我給不起。」

  她凶巴巴的又吼了回去,「你爺爺將她給了你,決定權當然在你--」

  「我始終沒有接受,所以她還是老頭的問題。」

  「你--」

  「宮韋婷!」宗筱曼雙手環胸的睨視著她,「我聽說妳去度蜜月了,看來妳老公在床上的表現不佳,所以妳回來就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宗筱曼,我老公表現得超好,不用妳擔心,倒是妳,別像只發情的母狗四處跟男人睡--」

  「宮韋婷!」

  「宗筱曼!」

  兩人四目相對,怒火四竄!

  「姜曉羽,我現在極需安靜,妳是不是該『竭盡所能』的滿足我的需求?」

  宋光倫冷冷的看著始終坐在一旁,裝出一臉無措,但一雙熠熠發光的明眸卻洩露了內心真正想法的姜曉羽。

  她愣了愣,對上他那冷硬的黑眸,隨即站起身,「抱歉,韋婷,妳先回去吧。」

  宮韋婷氣炸心肺,「小姐,妳怎麼還這麼懦弱?!人家都爬到妳頭上--」

  「宮韋婷,妳還是滾吧!也許姜曉羽就喜歡人家爬--」宗筱曼又說起風涼話。

  「妳給我閉嘴!」她氣憤的打斷她的話。

  「韋婷,算了--」姜曉羽搖搖頭,她就再忍耐吧!

  反正,她對他早就沒有期望,就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她更不想要這種丈夫。

  宮韋婷也知道她在想什麼,「笨蛋,妳不想要這種丈夫是一回事,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該放洗澡水了,我們兩人都很累了。」宗筱曼丟了這句話,就挽著宋光倫逕自上樓去。

  厚!宮韋婷瞪著那兩人,覺得自己就快心臟病發了,她咬牙切齒的再瞪向自己的好朋友,「妳不會真的去幫他們放水吧,那我會氣死的!」

  「反正我也不想他當我丈夫,就當這個月是回報宋爺爺照顧我這幾年的恩情,我當傭人又有什麼關係。」她已經調整好心態,只是偶爾還是會氣不過,忍一下就好。

  「我--我真的會被妳活活氣死,我走了!」

  姜曉羽知道她會生氣,因為在用餐時,她就氣沖沖的要她反擊,別再讓他們得寸進尺,但她氣歸氣,卻覺得沒有必要來個硬碰硬。

  她跟宋光倫之間最不需要的就是火花。

  兩人雖然沒有說破,然而似乎有共識,盡量維持目前的「平和」,別讓兩條平行線有任何交集。

  他們都感受到了,兩人只要一對上視線,彷彿有一絲瀕臨燃點的火花在空氣中蠢蠢欲動。

  就她而言,壓抑這股心動的蠢動雖然辛苦,可她也很理智,明白他給不起她要的幸福,那她就不該冒險的丟了一顆真心。

  她平靜的上樓,打開主臥室的門,房裡的兩人正在陽台聊天,她咬著下唇,隨即到浴室放熱水,再倒了些沐浴精油,很快的,浴缸裡生起一大堆泡泡。

  在此時,從另一個房間傳來了似有若無的音樂。

  浴室裡,水流聲掩蓋了一切,但在陽台的兩人可清楚的聽到隔壁又傳來音樂聲,宋光倫走到浴室門口,看到姜曉羽還背對著自己坐在浴缸旁,那是誰打開音樂的?

  他走到兩個房間相通的那扇門,一打開,一道黑色身影突地沒入牆角,他眨眨眼,再仔細看了看,並沒有人在房間,而音樂聲也停止了。

  他走到床頭音響前查看,卻見電源燈亮都沒亮,他再走到那架留聲機旁,試著搖動曲柄,然而根本沒有聲音。

  「這架留聲機不錯。」宗筱曼也走進來,一看到留聲機下方的抽屜,她好奇的想打開,卻怎麼也拉不開,「封死的?」

  他蹙眉,「上回我還看它開著。」

  「那裡面有什麼?」她試著再拉,但還是不行。

  「沒什麼東西,開不了就算了。」那老頭的東西可是一點都不吸引人,

  兩人走回主臥室,相偕步入浴室後,眼前竟是令人錯愕的景象。

  浴室的竹籃上放著一件白色洋裝,洋裝下還隱約看出有套內衣,而最讓他們錯愕的是,姜曉羽就一人獨享那個大型按摩浴缸。

  宋光倫一雙黑眸交錯著一抹複雜,凝睇住被泡泡包圍的她,那暴露在外的纖肩……他不得不承認,她此時看來真是讓人垂涎三尺。

  「這是怎麼回事?」

  宗筱曼也看出姜曉羽多麼讓人心動了,她非常生氣。

  姜曉羽一臉無奈,她要是知道怎麼回事就好了。

  她剛剛放好洗澡水才打算要離開時,她的手腳突然不聽使喚的自動脫起衣服。

  她嚇得要喊人,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再來就是她竟自己跨進浴缸中躺下,動也動不了了。

  這會兒就算想要開口,喉嚨也吐不出半個字,惟一慶幸的是,滿缸的泡泡正好蓋到她脖頸間,讓她還不致春光外洩。

  「妳不說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宋光倫也忍不住問。

  宗筱曼氣壞了,「還不清楚嗎?她苦撐十幾天,終於不想再撐下去了,也想來色誘你光倫。」

  姜曉羽急忙搖頭,但詭譎的,好像有哪兒怪怪的?

  她再搖搖頭,天!她的眼睛倏地瞪大,她明明想搖頭,怎麼她表現出來的居然是點頭?!

  「呵!我還真是小看了妳,我這麼說居然還真的說到妳的心坎裡了。」宗筱曼一臉的難以置信。

  宋光倫只是蹙眉,對一直努力以溫順示人的她來說,她今晚的大膽跟坦白可真令他大開眼界。

  「我對3P沒興趣。」他冷冷的睨視著她。

  「我也沒興趣。」宗筱曼同樣給她一記冷眼。

  拜託,她也沒興趣啊,姜曉羽連忙搖頭,但見鬼了,她怎麼又是點頭?!她的腦子還是中樞神經短路了,怎麼亂聽指令?

  一見她又點頭,宗筱曼詫異的眨眨眼,「哇,光倫,看來她可比你我都來得要開放呢!」

  難以置信!一個在社交圈被稱為沒有聲音的美女,居然是3P的熱中者!什麼叫日久見人心,她今天懂了。

  宋光倫半瞇黑眸睨視著粉臉酡紅的姜曉羽,對她的「表現」真不知該如何形容,她表現得很大膽,但一張小臉上卻有著誘人的羞慚,這豈不矛盾?!

  房間突地傳來手機聲,是宗筱曼的手機。

  她看了宋光倫一眼,立即走出去,從皮包裡拿出手機接聽,「哥?你回國了,爸媽也跟你在一起,可是不是明早的班機嗎?你們提前了,但……」她突然很不安,溫柔女這會兒豁出去了,她能離開嗎?

  「哥,你跟爸媽自己搭計程車好--不行?!爸有事找我談?好吧,我去接你們。」她掛斷手機,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宋光倫就是對姜曉羽沒興趣,才找她住進來的。她自我安慰著。

  她走到浴室一看,兩人仍維持原狀,她看著宋光倫道:「我哥跟我爸媽提前回國,我得去機場接他們,明天是假日,我們再約出去走走。」

  他只是點頭,沒再做任何表示。

  這讓她更感不安,她低聲的在他耳朵說:「別忘了她是老頭安排給你的女人,萬一要是吃上癮,你就順了你爺爺的意思了。」

  這算提醒還是警告,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宗筱曼微笑離開,不一會兒,就聽到汽車引擎呼嘯而去的聲音。

  室內再度陷入一片寂靜。

  浴室裡,更是有一種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滯悶。

  突地,一陣涼風拂來,姜曉羽身上的泡泡一遇到冷空氣,居然開始迅速的消退,也許是她神經緊繃,她似乎還聽到泡泡破裂的輕微聲音,但她什麼也不能做。

  直到一對渾圓雙峰在水面下若隱若現,她羞愧的想要低頭也不成,想舉手遮住也沒辦法,最後只能閉上眼睛當鴕鳥。

  宋光倫凝睇著那逐漸散去的泡泡,也看到她在水面下漸漸清楚的姣好胴體,或許是泡了好一會熱水浴的緣故,她的皮膚看來透著粉紅,雙頰更是有兩團誘人的紅暈,鼻樑上還冒著幾粒小小汗珠,柔順微濕的黑髮微貼臉頰,看來性感迷人。

  他相信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放過這樣的美色不嘗。

  他是正常男人,胯下也有反應,但宗筱曼的話驀地閃過腦海--

  「妳慢慢享用,好了就離開。」

  見他轉身就走,姜曉羽怔愕的看著那浴室門被關了起來。

  不行,她動不了,這--開玩笑,水都變涼了,他還不理她,她怎麼辦?

  儘管她心裡頻頻吶喊,可就是沒有半個字喊得出來。

  此時,在浴室的窗戶外,黑暗的夜色中,一雙古靈精怪的紫羅蘭眼眸正笑咪咪的看著她。

  對面的別墅裡,也有一雙佈滿皺紋的手正忙碌的調整望遠鏡,他就不明白,怎麼看過去全霧茫茫的,人都去了哪兒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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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2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靜。

  太靜了!

  單手當枕、和衣躺在床上的宋光倫,一雙黑眸閃過一道不耐之光。

  他瞥了手錶一眼,抿抿唇,都超過午夜了,而從他出來到現在,浴室裡連一點水聲都沒有,她至少在浴缸裡浸一個小時了,泡那麼久不冷嗎?

  雖然時值初夏,但這兒是山上,入夜氣溫仍然偏低。

  「別撐了,姜曉羽,我不會對妳有興趣的,妳還是趕快出來!」他火大了乾脆用吼的。

  沒有聲音。

  「姜曉羽,妳不是要滿足我的各項所需嗎?我現在需要的就是浴缸。」

  該死的,還是靜悄悄的。

  他倏地從床上起身,怒不可遏的走進浴室,「姜曉--」他低低詛咒一聲,「該死的,妳在搞什麼鬼?還不起來!」

  浴缸裡的她渾身顫抖,臉色發白、嘴唇發紫。

  姜曉羽瞪著他,她起得來就好了,她根本動不了。

  「妳這算什麼?抗議我不碰妳?!」他火冒三丈。

  見鬼了,誰在乎這個,你還不趕快把我帶離開!

  「說話!妳變啞吧了?!」

  是,就目前而言,因為她身上的所有機能都呈現短路狀態,她只能努力的以眼神跟他說話,但這個男人根本看不懂。

  「妳擠眉弄眼的還想勾引我?!妳知不知道妳快凍死了。」

  她當然知道,浸在水裡的人是她耶!

  宋光倫瞪著下動不說話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是這麼倔強的女人,就這段時間對她的瞭解,他一直以為她會撐到最後一天,讓兩人平行的分道揚鑣。

  他顯然錯了,只是從來女人們用過很多方法想博得他的注意力,但從沒有一個敢用這種凍死自己的方法逼他要了她。

  他爬了爬劉海,覺得心裡有個地方軟化了。

  「我不碰妳,妳真的打定主意不起來,就算凍死也無所謂?」

  怎麼無所謂,她還不想死呢!而且凍死在浴缸這種死法,傳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

  姜曉羽咬著卡卡打顫的兩排貝齒,努力的想搖頭表達自己的想法,可真的見鬼了,她居然是點頭。

  她的骨頭錯位了嗎?嗚嗚嗚……讓她死了吧!她氣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他快投降了,他甚至不知該說什麼,然而,莫名的一股感動卻悄悄的湧上心坎,凝睇著她泛紅的眼眶、晶亮的淚水,她看起來如此的楚楚動人。

  他「暫時」投降了,他跟自己說,這一回合,她贏了,他的心還沒硬到可以看一個女人在他眼前活活凍死。

  他拿起大浴巾,將她從浴缸裡拉上來,用浴巾包裹住,將頻頻顫抖的她打橫抱起,走到房間,將她放在床上。

  幹麼放他床上?!她驚慌的看著他。

  「我可以要了妳,但我必須把話說在前頭,剛剛那一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我只會直接出門。」他頓了一下又道:「男歡女愛是你情我願的事,沒有涉及到感情,也無關妳的賣身契,這就是一夜情,明白嗎?」

  一夜情?!開玩笑,誰要跟你有一夜情!姜曉羽直覺的想搖頭,但一想到她只要搖頭就會點頭,那這一次就--

  她乾脆點點頭。

  「很好,妳明白就好。」

  這句話一從他口中說出,她眨眨眼,呆呆的再點點頭,隨即猛抽了口涼氣,天!她--她真的點頭了,這是什麼狀況?!

  「嘻嘻嘻……」

  夜色中,風兒吹送,隱隱約約的,她怎麼聽到幾聲淺笑?

  同時間,一抹黑影回到了留聲機裡,暫時不再當搗蛋鬼了。

  就在她姜曉羽恍惚間,宋光倫俯身吻上她的唇,一雙手也將她連同浴巾擁入懷中。

  她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連忙搖頭,「唔……不……不行!」

  她有聲音了!上天,感恩,她有聲音也能動了!

  儘管凍得有些虛弱,她還是努力的想推開他,也轉開臉,逃開他堅定又柔軟的唇,「不行的,沒結婚前我是絕對不可以跟你--」

  他臉色丕變,一手捏住她的下顎,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妳在玩什麼花樣?是故意耍我?」

  她的頭搖得如博浪鼓,「我沒有,我剛剛好像被鬼附身了,動不了,還說不出話來--」

  「鬼還幫妳脫衣服,帶妳進浴缸?」

  「是。」

  「鬼還幫妳點頭,說妳明白我的話?」

  「呃--」

  一雙黑眸頓時迸射出兩道令人膽戰心寒的眸光,「妳知道我最討厭女人用一招叫『欲擒故縱』,所以,我治她們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一次要夠了她們,而且,僅止一次就三振出局,讓她們回味再三,卻再也沒有機會上我的床。」

  話語乍歇,他的唇已封上她的唇,她想掙脫、想解釋,但很難,尤其他一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後,她是顧得了上面,就顧不了下面,他的唇、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她從一開始的推拒,閃躲到最後無力抗拒,只能癱軟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

  宋光倫以高超的做愛技巧輕易的擺平了身上還泛著處子香的姜曉羽。

  雖然一開始他是帶著怒火在懲罰她的欲擒故縱,但她的味道與他經手過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的身體泛著一股嬰兒體香,她的肌膚柔嫩光滑,每一寸都令人眷戀不已,也因此,他放慢了速度,在她吟哦出聲,無法克制的弓起身子央求更多的撫觸時,他殘忍的延續了她的煎熬,雙手刻意略過她的敏感帶,引來她更多的呻吟抗議--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她被情慾烘熱的粉臉有多麼吸引他,他輕柔愛撫,他的唇由她的額頭、眼睛、鼻尖、臉頰,再回到那柔嫩的櫻唇上。

  夜愈來愈深沉,兩人耳鬢廝磨、幾度繾綣纏綿,而情慾更在熊熊烈焰下,將壓抑多日、蠢蠢欲動的火花點燃,狂燒出一片澎湃愛火。



  完了!

  姜曉羽瞪著近在咫尺、滴著汗水的光滑胸膛,再往下看,一隻重重壓在她纖腰上的大手,她心中呻吟一聲,真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

  胯間微微的刺痛卻殘忍的提醒她,她也成了宋光倫的女人「之一」了!

  她的第一次沒了,她怎麼會?

  但她哪鬥得過他,她這情慾菜鳥在他的挑逗下,飄飄然的摔到情慾之海,隨波逐流的前後晃動,當然暈船了,而他也得逞了。

  宋光倫可以感覺到懷中的她身軀愈來愈僵硬,慢慢的,全身硬得就快像尊雕像了。

  時間真的很晚了,他若聰明,應該讓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此時,他還捨不得,抱著她的感覺太好了,她的味道太誘人,還有她裸裎的身體跟他的緊貼在一起時,感覺是如此契合,他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好像她生來就屬於他的……

  「我--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激情過後,一股空虛感壓得她的心沉甸甸的,別人是因愛而有性,她卻是--

  「妳冒著讓自己被凍死的危險才得到一次溫存,何必這麼急著逃開?」

  他忍不住出言調侃,把在她腰間的手卻加重力道,抱得更緊了。

  「我說了不是那麼一回事的--」姜曉羽說得很無力,輕聲一歎。

  她在歎氣?!「難道妳不滿足?」

  怎麼問得這麼露骨!她粉臉燒得透紅,偏偏他又執起她的下顎,要將她看個仔細。

  她吞嚥著口水,明亮的秋瞳熠熠發亮,泛紅的粉臉就像蘋果般可口誘人。

  宋光倫灼灼的目光睇著她,一種無法解釋的熟悉與安心在心中湧了上來,彷彿她就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女人。

  他以手背溫柔的來回愛撫她滾燙的粉頰,另一手撥開她前額的髮絲。

  「呃--」她不習慣他此時的溫柔。

  「光倫,妳從沒叫過我的名字。」不明白為什麼,他此時突然很想聽她叫他的名字。

  她咬著下唇,「光倫,我可以下床了嗎?」

  「要再等一會兒……」他喃喃低語,忍不住再次攫取她的紅唇,慾火也再度蠢動。

  宗筱曼的話成真了,他發現自己情不自禁的再次佔有了她。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互相依偎的宋光倫跟姜曉羽在睡夢中讓一陣不耐的電鈴聲吵醒,兩人一坐起身,竟發現已經日上三竿,陽光刺眼了。

  宋光倫看著粉臉羞紅的她驚惶失措的急著跳下床,將滿地衣服拾起,快步的衝進相通房間裡,不知怎的,他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

  溫暖的陽光透窗而入,灑入了一室金黃,而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好到難以形容,那一股靜謐與溫暖正透入他的心坎。

  「叮咚!叮咚!」

  鈴聲未停,他已聽到姜曉羽快步下樓的腳步聲及開門聲。

  他微微一笑,進入浴室沖澡梳洗後,換了襯衫、西裝出來,臥室門同時被打開,宗筱曼正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他蹙眉,「妳來得這麼早?」

  「不早,十點了,還有我爸媽、我哥都來了。」她壓抑著心中的不快,微笑道。

  他神情一沉,「我不知道這裡何時成了妳自己的地方?」

  她一愣,連忙解釋,「對不起,我打了你的手機,但手機沒開,加上我爸媽很想看看你,我又想找個地方替他們接風,一想到姜曉羽的手藝不錯,而且是日式、中式及西餐都很拿手,而我爸媽他們又剛好--」

  「姜曉羽人呢?」他直接打斷她的話,他剛剛在洗澡時,隱約有聽到車子離去的聲音。

  「她出去採買食材,因為我叫她三種都得準備--」一見他臉色丕變,她更覺得不對勁了,「你不說過,你要她像伺候你一樣的伺候我?」

  他的黑眸射出兩道寒芒,「但那並不包括妳的家人。」

  她的臉瞬間凝重起來,「你不高興?你不是希望她對你沒感覺,至少她就不會纏著你了。」

  「我知道我自己說了什麼。」他沒好氣的再打斷她,卻不明白自己在氣什麼。

  剛剛那股靜謐宜人的氛圍、那股暖意,為何在宗筱曼出現後全消失了?

  宗筱曼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下樓後,她走到床邊,看看凌亂的床單,再走到另一扇門前打開,走進去,一見整齊的床鋪,再摸了摸--

  是冰涼的。

  可能嗎?姜曉羽那女人該不會趁虛而入了吧?!

  她抿緊紅唇,再摸了摸腹部,眼神微瞇,隨即忿然轉身下樓。

  客廳裡,宋光倫已經跟她的家人彼此介紹完,聊起來了。

  「……我實在不贊同你們沒結婚就住在一起,尤其社交界還流傳著不利筱曼的流言,說她鵲巢鳩佔、搶人丈夫,這對她、對我們宗家的名譽都有極大的傷害--」

  聽到父親說了什麼,宗筱曼臉色一變,急忙走過去阻止,「爸,你在說什麼!」她忙跟父親搖頭,她實在沒想到父親一開口談的就是這等私事。

  「老爸怎麼能不說?萬一他弄大妳的肚子又不認帳,那可怎麼辦?妳好歹也是上流名媛、怡邦投顧的副總裁。」吊兒郎當的宗震凱瞟了大名鼎鼎的宋光倫一眼。

  他有一雙冷傲的黑眸、深刻俊雅的輪廓,渾身散發著一股天生的尊貴氣勢,他老妹要真的能把到這種男人,還真不簡單。

  「哥,你別亂說行不行!」她知道宋光倫不喜歡談這種事,所以她自有一套計劃,他們就別來亂了她的大計。

  「我可沒亂說,爸媽都想知道他打算如何處置姜曉羽,他對妳是玩玩還是真心?」宗震凱一言道出父母的憂心,引來宗家兩老的頻頻點頭。

  宋光倫沉下臉,一開口就充滿不悅,「我很不習慣別人干涉我的私事,也不想習慣,更何況我爺爺親手栽培了八年的女人都管不了我,一個只陪我睡十多天的女人的家人又有什麼資格管我!」

  「你--」宗家兩老臉色悚地一變。

  「夠屌!」宗震凱倒挺佩服他的敢言。

  宗筱曼至此已經是一個頭兩個大,「哥!爸、媽,拜託你們不要說了,今天是純粹帶你們來認識他的,結果你們卻是對人家興師問罪,別說了,行嗎?」

  宗家兩老交換一下目光,再怎麼一肚子火,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不一會兒,姜曉羽回來了,她從最近的超級市場買了許多食材,先跟眾人點頭微微一笑,眼光惟獨避開了宋光倫,很快的回到廚房。

  她的心情莫名沉重,雖然看似是她誘惑了他,但那肯定是撞邪了。

  而且,仔細回想,她其實只是當了某人的替身罷了。

  宋光倫的眼神追隨著她的身影,略微思索,也從沙發上起身,「我到後面去,你們聊。」

  宗筱曼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後面做什麼?」

  「當然是聊聊啊,妹妹,」宗震凱也站起身,走到宋光倫面前笑道:「老實說,未來的妹婿,你老頭幫你找的女人我挺喜歡的,要不,你幫我安排一下,聽我妹說,只要你說什麼,那女人都得照做。」

  宋光倫黑眸半瞇,「你意思是要我命令她去伺候你?」

  他拍了他的肩膀一記,「何必說得那麼直接,可以先陪我喝咖啡再看場電影,若是燈光美、氣氛佳,有意思再上床--」

  他冷冷的睨視著宋震凱,「你當我是皮條客?」

  「哥,你別說了,先坐著好嗎?」宗筱曼突然好後悔將他們帶來這裡。

  「光倫--」她想再跟他道歉,但他甩開她的手臂就往廚房的方向走,她爸媽見了氣得吼人,她又得忙著安撫,只能看著他離開。

  姜曉羽一個人在廚房裡忙著,卻心不在焉,昨晚的激情老是不請自來的在腦海盤旋,害她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的指頭當成菜一起切了。

  還有,那個宗筱曼也太可惡了,她的廚藝可不是為她那一家人練的!

  她忙碌著,心思也同樣翻絞,忽地一個聲音響起,她嚇了一跳,這下真的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了。

  「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

  在姜曉羽尚未回神時,她的手指竟被溫熱的唇給含住了。

  她怔怔的抬頭看著宋光倫。

  而在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他臉色丕變,猛地甩掉她的手,悶悶的問:「妳忙得過來嗎?」

  「可以的,只是,你進來只為了問這句話?」這好像是關心。

  「不--不是,妳先弄個果汁或雞尾酒出來。」突然感到不自在,他胡說一通。

  什麼?!有沒有搞錯,原來是要她更忙。

  看他說完話就走,她想罵人,然而還是忍下來了,氣什麼?

  人家的正牌女友回來了,姜曉羽,妳還是滾遠點吧!

  她認命的拿來OK繃貼住受傷的手指,再俐落的做菜、搾果汁,來來回回、進出好幾趟,將一些日式、中式,西餐一一送上桌去。

  見他們大快朵頤了,她的苦難卻還沒結束,宗筱曼說,聽說她會彈琴、吹長笛、拉小提琴,也要她表演。

  顧慮到切傷的手指,她先拉小提琴、吹了長笛、再彈鋼琴,看到宋光倫懷抱著宗筱曼,她一臉的巧笑倩兮,再想到稍早前,那個位置還是她的--

  她到底算什麼?!

  一個被公認是他的妻子的人,卻在這兒彈琴,看他擁著另一個女人?

  再看看這一家人,她根本是局外人,活像個來表演的外人,而這個她住了八年的地方也全被侵佔了。

  這是她想要經營一個幸福家庭的地方,她--為什麼這麼可悲?!

  她悲傷的目光突地與宋光倫的相遇,她也不知道自己眼睛怎麼了,酸酸痛痛的,然後眼前一片模糊。

  他凝睇著她泛著淚光的秋瞳,明白她有哭泣的權利,懷中的女人有另一種味道,卻再也吸引不了他,而他清楚的記得眼前的她在他懷中的感覺及契合。

  兩人定眼凝眸,久久,久久……

  他的目光愈來愈專注,還有一股說不上的掠奪,姜曉羽感覺心臟一陣緊縮,狂跳的心臟猛地撞擊她的胸口,她不習慣、也不想被這種目光給鎖住。

  她突地停下演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不起,我臨時想起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出去一下,桌面我會收拾的。」

  她拿了車子鑰匙很快的跑出去,開車離去。

  她要離開這個讓她快喘不過氣的屋子。

  宋光倫沒有追出去,雖然在那一瞬間,他有一股想推開宗筱曼起身的衝動,但心裡一個聲音又反問了他,他為什麼要追,她可是老頭安排的女人……

  只是,他怎麼也沒料到,她這一出去,竟然再也沒有回來了。



  還是沒回來?看來是沒指望了。

  「唉--」夜色中,一聲歎息聲響起,一雙佈滿皺紋的手開始將這第五個遠紅外線望遠鏡拆卸下來,擺回長長的箱子裡去。

  「這個牌子下回叫那些探子別買了,前幾天好戲上場居然矇矇矓矓地,那小倆口到底有沒有在一起……」一道低沉蒼勁的聲音在這間僅有昏黃燈光的房間內喃喃低語。

  接著,硬朗的身影坐到筆記型電腦前,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寫了一封信,再叫出檔案,將他這一年精確篩選過的「侯選名單」叫出來,再將信伊媚兒給這些人。

  「算了,就別逼你這個臭小子了,近幾年表現不錯,給你的財產也改一改。」

  老人家唸唸有詞的,手指再次在鍵盤上飛舞,又伊媚兒另一封信給陳律師,言明更改遺產內容,請陳律師安排。

  突地,外面傳來汽車引擎聲,硬朗的身影立即從椅子上起身,小心的躲在窗簾後偷偷一瞄。

  嘖!又是宗筱曼。

  那個孫子,有人纏住他是想讓他當現成的爹,笨!

  不過,看這幾晚,兩人只躺在床上好像沒上戲了,但他也別高興太早,他那孫子是當不成和尚的,今晚會不會……

  想想又不妥,他又將望遠鏡組裝起來。

  「看,嘖!怎麼又是一片霧濛濛,還說什麼FBI情報人員專用的。

  老人家氣呼呼的倒頭去睡。

  黑夜中,一對紫羅蘭眼睛骨碌碌的轉來轉去,一隻手正遮著望遠鏡的鏡頭呢!

  但見老人家熟睡了,她才俏皮的吐吐舌,笑了。

  她是荷米絲,一抹徘徊人間的靈魂,生前因為得不到圓滿的愛情,所以不希望自己的遺憾再發生而施咒於愛人所贈的留聲機上,在死後促成人間愛侶成雙成對,而這一次她多了一個可愛的老人家幫忙,所以,她還能稍稍的偷點閒呢!

  她俏皮一笑,再瞥了老人家一眼,化身為一陣風,回到留聲機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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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20: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銀白月光傾洩而入,床上的宋光倫闔眼假寐,他能感覺背後有一雙壓抑著怨懟的眸子正盯著他。

  然而他不想談,也不知如何談。

  宗筱曼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這幾天他為什麼都不碰她。

  她不願相信是姜曉羽一次趁虛而入,她就Out,她寧願相信是他膩了。

  但還不到時候,總不能一個月不到,她就跟他說她有了,何況,他的安全措施都有做。

  「光倫,你睡了嗎?我伺候你好不好?」她今天還特地穿了薄紗睡衣。

  沒有反應!她咬著下唇,深吸一口氣,大膽的伸手到他的胯下,可尚未碰到,她的手就被拉開了。

  「光倫。」她瞪著他的背影。

  「我沒興趣,妳要是有需要,可以離開這張床去找別的男人。」

  「我只要你,光倫。」

  「妳很清楚,我不懂得專一也不會要求女人專一,所以,妳要睡就睡,不然就離開這張床。」他頭也不回的道。

  她抿唇,卻不敢再多說,情勢對她不利,她很清楚。

  惟一慶幸的是姜曉羽先一步離開,一個月期也只剩五天,若兩人都不再有交集,這場婚姻就結不成,她跟他還有機會。

  她傾上前,將柔軟的身子貼在他後背,閉上眼,不久後便睡著了。

  宋光倫在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後,才張開眼睛,視線正對著那扇相通的門……

  不得不承認習慣的養成如此容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聞著麵包香及咖啡香起床,習慣看到一個清麗的身影穿著圍裙在廚房、餐廳中走動,習慣看見一張美麗脫俗的臉孔溫柔的看著他,習慣……

  這會兒他才知道自己多麼討厭習慣,而這就是姜曉羽的詭計。

  他不知不覺的習慣她的存在,她卻在他習慣之後離開。

  讓他不得不想念她的好、她的巧,甚至在離去前先讓他嘗她的味道,但淺嘗即止,來不及膩,讓他回味無窮……

  他幾乎一夜無眠,一直到天露魚肚白才進入夢鄉,睡了大概一、兩個鐘頭,樓下的門鈴聲響了。

  他被吵醒了卻不想動,沒想到身旁的女人睡死了,動都沒動,若是姜曉羽在,她一定很快的跑去開門,這個時間也已經做好早餐,空氣中有烤麵包的香味及--

  宋光倫眉頭一皺,咬咬牙,坐起身來,樓下叮咚叮咚聲不斷,他很快的套了襯衫跟長褲,爬爬頭髮後下樓開門。

  他怎麼也沒料到,擾人清夢的竟是老頭的專屬律師陳建章。

  「陳律師?」他狐疑的看著這名年屆五十的老律師。

  「抱歉,一早就過來,但老爺子交代要我八點前一定要將護照交還給你。」陳建章將護照交還給他。

  宋光倫接過手,不解的看著這個律師界的笑面虎,「意思是婚禮取消了?」

  「是的,老爺子的信上是這麼說的。」

  「信?」

  「他仍在國外遊山玩水,因為時差關係,所以用伊媚兒告知我。」

  但宋光倫還是不懂,老頭為什麼提前作出這個決定?還是姜曉羽跟他說了什麼?

  「我先離開了,少爺。」

  陳建章跟他點點頭,他還得回去為老爺子重新整理一份遺囑。

  宋光倫看他離去,才剛轉身回到樓上將護照放妥,樓下又傳來門鈴聲。

  他看著仍熟睡的宗筱曼,撇撇嘴,再次下樓,「陳律--」

  他皺眉,站在門外的並不是陳律師,而是一個拿了一大束玫瑰花的陌生人。

  「對不起,請問姜曉羽小姐在嗎?有人送花給她。」

  「她不在。」

  「那--請你代收好嗎?請在這兒簽名。」

  接過花束,簽名時,他注意到送花的人是「嚴禾集團」的二少東。

  他抱著花剛走到客廳門鈴又響了。

  他低低詛咒一聲,再次出去開門,來的是晶華精品店,代客戶送一套名牌服飾給姜曉羽,他臭著一張臉再次簽名收下。

  叮咚!這一次是送一顆一千元的日本頂級哈蜜瓜及高價水果,收貨人也是姜曉羽。

  叮咚!這一次是有人直接開來禮車,說要接姜曉羽上烏來泡湯享受美食。

  而在這同時,電話聲也是響個不停。

  一整個早上,被電話聲吵醒後的宗筱曼是忙著接找姜曉羽的電話,樓下的宋光倫則是接禮物接到手軟,氣得想殺人。

  他接連吼了幾人,也抓了幾名「候選人」質問,這才知道全是老頭的一封伊媚兒惹出來的。

  姜曉羽美麗溫柔、嫻熟典雅,不少政商名流都對她心生暗戀,但因她名花有主,他們是心動卻不好行動。

  在傳言他跟宗筱曼在一起時,這些人已蠢蠢欲動,這一次老頭又各伊媚兒一封信給這些「名單內」的人,大家於是付諸行動。

  信裡老頭說,確定他不會跟姜曉羽結婚了,為了不糟蹋她的青春,他決定將她收為乾孫女,也公開徵婚,只要誰能贏得她芳心,他將拿出宋氏集團五分之一的股票做為她的嫁妝。

  宋氏集團旗下有五十幾個相關企業,事業版圖涵蓋餐飲、旅遊、海運、空運、貿易等等,若能擁有她,這可是人財兩得。

  也是這等效應,讓宋光倫留在台灣的最後幾天是不得安寧。

  一天到晚,一大群人來來去去、進進出出的,差點沒將門檻給踩平,但也就是這些人在瞎忙和,因為女主角始終沒現身。

  宋光倫吼那些人吼得嗓子都快啞了,因為他們不相信她天天不在家,一定要進屋子看看。

  他氣炸了,也累死了,憑什麼姜曉羽可以置身事外?!

  再看著那些人為了爭搶追求她而相互嗆聲後,他也開始反向思考,想著老頭開出的條件,他不是投機份子,但他是生意人,一個善於分析股票基金的高手,幾次反覆分析後,他確定要了姜曉羽,確實是利多於弊。



  夏日的黃昏,一隻彩繪鳥形的大型風箏在落日的彩霞餘暉中高掛天上,而一雙渴望飛翔的雙眸正緊盯著它。

  在這個公園裡,原本有好多人一起放風箏的,但在夜色低垂後,一個個收了線回家了,天空中,就剩姜曉羽的那一個孤零零的風箏。

  殘霞的餘光照在她姣好的側臉,她看來是懊惱,是孤寂的。

  她真的逃了。

  一想到當天跑出家裡時的情景,她的心就痛痛的,她覺得自己好多餘。

  再想到宗家那一家人……一家人,她眼眶微紅,她沒有家人啊!

  一個早逝的父親、一個好賭而被追債的母親,她的生活是一段又一段破碎的畫面組成的,因此,從來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擁有一個甜蜜溫馨的家庭。

  可老天爺卻給了她一道最大的難題,她可能連丈夫都沒有。

  「哇!慘了、慘了!我的風箏--」一道說著英文的驚慌語調突地在她身後揚起,也打斷她沉重的思緒。

  她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被強風愈吹愈遠、愈飛愈高,最後只剩一個點消失在天際。

  她回過頭,看到一名穿著希臘式白色長袍、有著一頭褐色波浪長髮的漂亮女孩正望天興歎。

  姜曉羽走到她身邊,以流利的英文道:「沒關係的,我這個風箏送妳。」她將手中的風箏軸線交到她手中,注意到這外國女孩有一雙迷人的紫羅蘭眼睛。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我有很多個風箏。」

  女孩看著仍在天空的風箏,燦然一笑,「那我收下了,謝謝妳,我叫荷米絲。」

  姜曉羽也露齒一笑,「我叫姜曉羽,叫我羽就好了。」她很清楚對外國人而言,她的名字並不好發音。

  荷米絲看了看這靜悄悄的公園,「羽,這裡都沒人了,妳不走嗎?」

  「沒關係,我住我朋友家,就對面那棟屋子。」她指著公園對街的一棟兩層樓洋房,宮韋婷就站在陽台上,不知在指什麼。她疑惑的蹙蹙眉,先不去理會。

  「羽,其實--我剛剛是故意將軸線剪掉的,我想看看風箏能飛多遠,只是看它飛遠了,抓不著,我又後悔。」荷米絲一臉懊惱。

  她瞭解,因為她從來就沒有勇氣剪掉軸線,放任何一個風箏去飛。

  「只是,現在想想,我又覺得還好,」她看著姜曉羽,一臉的認真,「因為,也許風箏也想自由的去飛啊,所以我想幫它切斷它身上的軸線,讓它可以盡情的飛,飛到它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飛到它不曾飛過的地方去看看。」

  「可是雖然能自由自在的飛,但若是掉落在一個沒有風的地方,或是壞掉了,那它就再也飛不起來,也不可能回家了……」姜曉羽像被觸動什麼,喃喃的說出心底話。

  「那--就得問那只風箏了呀。」荷米絲語重心長的道:「也許在它擁有一次自由後,才會明白自己想要是什麼,也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這一生它總算為自己活了一次,這比什麼事都還要來得重要吧!」

  姜曉羽怔怔的看著荷米絲那這雙似乎洞悉她內心世界的靈活紫眸,下一秒,她感到心裡有個死結竟奇跡般的解了開來。

  「啊,天黑了,我得回去了。」

  荷米絲很快的將手中的軸線放回她手中,跟她擺擺手後,往公園大門跑去。

  她這個鬼可是頭一回勸離不勸合,但她相信,這對這一對不敢對自己坦白的有情人而言,是必經的階段。

  姜曉羽低頭看著手中的軸線,愣了一下,再抬起頭時,荷米絲已經不見了。

  倒是宮韋婷一臉擔心的來到公園。

  「韋婷,妳怎麼了?」

  「我怎麼了?是妳怎麼了吧!妳剛剛一個人在公園做什麼?」

  「我一個人?沒有,有個女孩跟我在一起--」

  「女孩?!我剛剛站在陽台時,看到妳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才嚇得跑過來,妳還好吧?自言自語是憂鬱症患者的初期症狀--」

  她在胡說什麼啊!姜曉羽笑了出來,「我沒有,明明有個叫荷--」

  「曉羽,我早說了,妳當雙面人太久一定會精神分裂的,最近又加上那對欺人太甚的男女,也難怪妳的精神狀態出問題,」宮韋婷好擔心,「今晚我邀米子芙過來吃晚餐,但妳這樣,我是不是該改天再邀她?」

  「不用,我真的沒事。」

  她給朋友一個放心的笑容,不過心裡卻納悶,為什麼韋婷她沒有看到荷米絲?

  宮韋婷幫她收回了風箏,兩人一起回去,約莫一個小時後,一身輕便的米子芙應邀前來。

  三個女人是相見歡,苦命男張培世則在廚房裡忙得滿頭大汗。

  只是聊著、聽著,姜曉羽的思緒卻因為想到宋光倫而遠揚了,好友跟米子芙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

  明天就是一個月期的最後一天,宋光倫也將離開台灣,兩人的婚事也沒了。

  這代表的是--她這輩子可能都無緣圓一個家庭夢了。

  荷米絲的話在她的心中激盪著,她是否該剪掉那風箏軸線,放手讓自己去飛?

  反正,她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她原本就一無所有,何不在有能力飛翔時,看自己能飛到哪裡,至少未來不會有遺憾吧!

  她突地站起身,一旁的米子芙跟宮韋婷都嚇了一跳,「妳怎麼了?」

  「我突然很想去找王叔叔,這幾天,我應該都會住他那裡,也會聯絡一些事宜,一旦確定了,我想我一定會去做一件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沒有勇氣做的事。」姜曉羽笑了,笑得好豁然。

  宮韋婷被她搞糊塗了。

  她看著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米子芙,「不好意思,我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等!米子芙正要說一個住在留聲機裡的鬼的故事呢!」宮韋婷還想叫住她,但她話還沒說完,姜曉羽人已出去了。

  她實在有些擔心,雖說王叔叔是曉羽父親的友人,她是不用太擔心,可是誰叫好友今天怪怪的。

  「我看我還是先離開好了,曉羽她--」米子芙尷尬的從沙發上起身。

  「沒關係的,再說,妳還沒吃東西呢,」宮韋婷將她拉回坐下,「其實曉羽不像她外表那樣柔弱的,而且--」她剛剛的表情真的很棒,像是豁然開朗了,更像是被釋放了的一種自由,對,她看來是想通了。

  「韋婷?」米子芙不解的看著她突然笑得好開心。

  「我想我確定她沒事的,」她拍拍她,「對了,妳快說說留聲機的事。」

  看她好像不擔心了,米子芙這才笑了笑。

  她娓娓道來一個叫作荷米絲的魔女就住在一架古董留聲機裡的故事,她的個性古靈精怪,死後為了某個原因一直徘徊人間……

  而後,她也向宮韋婷坦承,她是在聽到荷米絲的存在後,才開始收集她的相關資料,發現她的出現其實都跟一架古老的留聲機有關……

  宮韋婷很專心的聽著,但腦袋瓜裡仍有一個疑問。

  究竟是誰讓她那個心有千千結的好朋友想開了的?



  翌日,因為宮韋婷跟米子芙聊了大半夜,張培世也硬撐著捨命陪二女,結果睡過了頭,差點爬不起來。

  「副總裁,早!」

  「早!」

  張培世忍著到口的呵欠,跟員工、特助及秘書點點頭,每個人都眉開眼笑的,怎麼大家今天的心情都這麼好?

  在他走入自己的辦公室後,他更是傻眼,下一秒立即跑出辦公室,抓著秘書問:「裡面怎麼那麼多鮮花、禮盒?」

  何秘書一邊回答一邊將桌上的賀卡交給他,「我看那麼多張賀卡,應該全是送給副總裁夫人的。」

  他一愣,「是我老婆的?」

  他看著手上那一大迭卡片,呆呆的拿回辦公室,不會吧,他們才蜜月回來沒多久,他老婆就不要他了?

  他眼眶微紅,翻開第一張卡片後,一看,再迅速的翻看好幾張後,他笑了。

  好在,原來是一堆想追求姜曉羽的少東們,因為常到她家吃到光倫給的閉門羹,再加上他應該要離開台灣了,所以大家便同時往他這兒發展。

  大家都知道姜曉羽跟他老婆是好朋友,眾追求者希望他老婆能幫他們美言幾句,甚至代為邀約,出去喝個下午茶什麼的,才造成這好禮連連的盛況。

  只是,以前不是沒人敢行動,怎麼這會兒動作這麼大?

  他好奇的打電話給其中一名有來往的少東,一問之下,才知道是宋爺爺「開放少數名額」呢,他連忙打電話給老婆,將此事告知。

  「太好了,我一定要趕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曉羽,看來宋光倫真的不要她。哼,真是個超級大笨蛋,他不知道他自己錯過什麼寶貝,你說對不對?」

  「對啊,老婆,宋光倫他的確是一個超級大笨蛋。」

  話語剛歇,張培世突地注意到他剛剛忘了關辦公室的門,此刻門口就站著宋光倫跟他的特助,他呆若木雞。

  「老公,你怎麼了?」電話另一端的宮韋婷注意到老公怪怪的。

  宋光倫面無表情的走進辦公室,再看看這一室「可疑」的鮮花、禮盒,不管是包裝還是盒子大小,有不少跟堆放在他家倉庫的可是同個樣。

  「線上是你老婆?」他看向呆立的好友。

  張培世吞嚥了口口水,「是。」

  宋光倫抿緊唇,直接拿過話筒,而電話裡的女人還在亂叫,「老公,你在幹麼?」

  「宮韋婷。」

  「咦?宋光倫!」電話另一端的宮韋婷在喊出這個名字後,沉默了好久才道:「你要幹麼?把電話還我老公。」

  「我會的,但我要妳叫姜曉羽今天就跟我見個面,不然……」

  「不然怎樣?」

  他冷笑,「我想依我這個月的『表現』,她應該不會想嫁我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給她三天,這三天她若不出現,就會有一個極簡單的婚禮等著她。」

  不再多說,他直接將電話丟回給好友,卻見他沒伸手接,而是任由話筒掉落桌面。

  張培世是震撼啊!他目瞪口呆的瞪著他,「你、你真的要跟曉羽結婚?!」

  「當然,若她繼續躲著我的話。只不過,這也可能是我的激將法,畢竟有哪個超級大傻瓜會放棄她。」

  意思是他是娶定了!他是生意人,有利可圖的事何必排拒。

  張培世瞪著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已經決定合作投資的投顧公司,六月中就會開始進行,屆時,我必得台灣、美國兩邊跑,若這裡有個地方住、有女人睡、有人服侍三餐,而且還有宋氏集團五分之一的股票做嫁妝,價值數百億,若是你,你會放棄?」

  「不會。」

  張培世邊回答邊注意到桌上的另一支電話燈號連連閃爍。

  那一定是他老婆打來的,他沒接,一會兒,連他的手機也響了。

  他看著宋光倫,他只撂下一句,「你們知道如何找到我。」便離開了。

  他這一走,張培世急得接起電話,但還沒說半句,耳朵立即遭受一記雷霆怒吼,「你是死人啊!你怎麼不接電話--」

  「對不起,老婆。」

  「好了、好了,宋光倫說的是真的嗎?他要娶曉羽?他是認真的嗎?」

  聽來是,張培世將他說的那一席話轉述給老婆聽。

  宮韋婷傻眼了,怎麼這對曠男怨女同時想開,但想的卻不往同一個方向?

  唉,該如何是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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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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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好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姜曉羽是晚一會兒到還是……」

  台北東區一家古色古香的咖啡屋裡,宋光倫一見到只有宮韋婷跟張培世,臉色就繃了起來。

  張培世夫婦相視一眼,再由宮韋婷開口,「我連絡曉羽了,但她根本不想來,她請我告訴你,她也不想結婚。」

  「她今天沒來,就是想跟我結婚。」宋光倫冷冷的駁斥。

  她撇撇嘴角,「她不想就是不想,其實,你根本不算認識真正的曉羽--」

  「我不必認識,我為什麼娶她,原因我已經跟培世說得很清楚了。」

  坐在一旁的張培世乾笑兩聲。

  「我老公也告訴我了,反正你是想將曉羽那兒當飯店、餐廳什麼的,」她一臉不悅的替好友打抱不平,「這對曉羽太不公平了,她心裡一直渴望有一個家庭,她也期許自己當一個好太太、好媽媽,所以她很努力的學習,雖然很累,雖然得隱藏大部份的自我,去迎合你的喜好,但一想到她可以美夢成真,那些犧牲都是值得的,結果這個美夢卻偏偏碰到你這個豬頭--」

  「韋婷--」張培世連忙拉她的手,跟她搖搖頭,再跟宋光倫道歉,「她不是故意--」

  「我就是故意罵他豬頭的,他根本不是真心的要跟曉羽經營一個家庭。」宮韋婷才不理老公,氣憤的指著宋光倫罵,「我就不明白,宋爺爺已經改變想法了,你幹麼--」她倏地住了口,一臉的恍然大悟,「對了,你們男人就是貝戈戈,有人搶,你就跟著想要了,你真的好自私,你為什麼不拍拍屁股走人,讓她繼續過她的日子,你過你的?!」

  「老婆,別說了。」張培世真是冷汗淋漓。

  宋光倫冷睨著宮韋婷那張忿忿不平的臉,卻沒有任何回應。

  有個「原因」恐怕也是他亟欲釐清的,要不,他若夠理智,兩人成平行線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困擾他的是,在嘗過姜曉羽的滋味後,他覺得宗筱曼的味道太冶艷,觸感也沒她來得滑嫩,雙峰亦沒有她的尖挺渾圓--

  每當慾火沸騰時,他試著想藉由宗筱曼的胴體來淡化他體內那種莫名的空虛,可是,老是在他才碰觸她時,相通的小房間明明沒人卻發出音樂聲,一連幾次下來,他幾乎可以確定是老頭送的留聲機在搞鬼。

  但就不知他在裡面裝什麼機關,三不五時的壞他的好事。

  張培世跟老婆使使眼色,再輕咳了兩聲,將一臉沉思的好友喚回神,「光倫,以我這個剛結婚的男人來說--」

  「我不想再聽你們說什麼,姜曉羽自己有嘴巴,叫她自己來跟我說。」宋光倫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她可以不必理你,她現在的行情比誰都高。」宮韋婷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嘴。

  「是嗎?如果我現在學我爺爺,伊媚兒給那些少東們,說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妳覺得她的行情還有現在這麼高嗎?」宋光倫太瞭解那些男人的心態了。

  「你們?!」兩人聞言一愣。

  「不可能!」曉羽是堅持婚後才能有性關係的女孩。

  他冷笑一聲,就起身要走。

  「你等一等!」宮韋婷當然明白他那抹冷笑的意思,想到他要是廣發伊媚兒,那些將好友當成現代聖女的少東們肯定有不少要打退堂鼓了。

  她從皮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喏,這裡,你可以找得到她。」

  宋光倫抿抿唇,上面是一家修車廠?!

  「她在那裡,你找一位王叔叔,他就會告訴你她的下落。」

  他點點頭,起身離開。

  「韋婷,妳怎麼跟他說了?」張培世很驚訝,因為那可是姜曉羽的另一個世界。

  「也許看到真實的她,他就沒興趣了,那不更好。」

  也對!一個髒兮兮的姜曉羽,一個讓人跌破眼鏡的姜曉羽。



  朗朗晴空下,幾朵白雲緩緩的越過台北縣省道旁一家鐵皮屋修車廠的天空。

  「曉羽,妳的電話,陳律師打來的。」這粗魯男聲喊得中氣十足的。

  「好。」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一輛汽車底盤下爬出,她拿布擦擦沾了油污的手,再走到擺置了不少汽車零件的小桌子,先將收音機的音樂關小聲些,再拿起話筒接聽。

  「陳律師,你聯絡上宋爺爺了,他怎麼說?可以嗎?真的?太好了,謝謝你。」

  掛斷電話,她的雙眼熠熠發光,她終於可以飛了!

  「什麼好消息?看妳這麼高興。」年過半百的王運維笑笑的從另一輛車的引擎蓋探出頭來,看著幾乎就要高興得跳起來的姜曉羽。

  「宋爺爺答應了,我可以、我可以飛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她的聲音都哽咽了。

  「太好了。」他的眼眶也有點紅,乍現淚光。

  「王叔叔。」

  他搖搖頭,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到這幾年妳就像只囚鳥被關在籠子裡,想飛也飛不了,又看到被妳綁在後山的那幾十個風箏--」

  「對了,那些風箏也可以自由了,我先上去一下!」她開心的拿了剪刀就往後山跑。

  王運維露齒一笑,剎那間,他好像又看到了當年跟在好友身後,一張小臉仰得高高的,看著好友將風箏放得好高好高的小女孩,當時她笑得好開心,比陽光都還要燦爛。

  思緒問,一輛黑色賓士來到修車廠前停下,一名像極了電影明星的俊俏男人一身筆挺西裝的下車。

  「這位客人,車子有什麼問題嗎?」

  宋光倫搖搖頭,目光來回的看著這間簡單的鐵皮屋,右手邊擺了兩輛重型機車,一面牆上還掛了不少照片、幾張泛黃的獎狀,還有幾座獎盃……

  他仔細看了那些照片,有一名似曾相識、穿著賽車服的男子懷抱著一個小女孩,一手正高舉獎盃、男人跟女人擁抱小女孩的畫面,還有男人帶著小女孩放風箏的照片,看了幾張後,他頓時明白男人的面貌為何如此熟悉,姜曉羽的五官幾乎全承襲自他。

  「客人--」王運維不解的又喚了他一聲。

  「姜曉羽在哪裡?」他回頭看著這個面貌慈祥的老伯伯。

  他蹙眉,「你是她朋友?」

  「嗯。」

  他點頭笑道:「她到後山去了,你順著後面這條小路往上走,就會看到一處剷平的平坡,那兒有好多風箏,她就在那裡了。」

  「謝謝。」

  宋光倫照著指示往上走,約莫十幾分鐘後,天空突地出現好幾個疾飛的風箏,它們愈飛愈高--

  他蹙眉,快步的往上走,隨即看到在一大排果樹後方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放著有數十顆不小的石塊,他再走近一看,石塊上都有一條線在晃動著,那是繫著風箏的線,而軸就被壓在石頭下。

  那個熟悉身影正蹲在前面不遠處,她一身白色連身修車服,手上拿著一隻剪刀,在那些散佈均勻的石塊間移動。

  他往天空看,發現不少風箏已經超出大部份風箏的高度,飛得更高了。

  有兩隻風箏的線似乎糾纏一起,是雙雙飛向天際。

  他不懂,凝視著姜曉羽,她為何將所有的風箏線全剪了?

  姜曉羽忙了好一會兒,這才站起身,沒想到一回身竟會看到他。

  她僵立在原地。「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他走到她面前定視著她,她看來真的很不一樣,臉上沾了油污、綁著馬尾,臉上脂粉未施,最不一樣的是她的眼神。

  除了璀亮有神外,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灑脫,在女人眼中,他不曾看過這樣的神采。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是韋婷告訴你我在這的?」

  他點點頭,抬頭看了那些隨風而去的風箏,「那些都是妳放的?」

  「嗯,只要是心情不好時。」

  「為什麼剪了?」

  「我一定要回答?」

  「最好是。」

  她定視著他那深沉霸氣的黑眸,「剪了線,它們就能自由的飛了。」

  「但再也收不回來了。」

  「回不來也沒關係,它若飛到宇宙,它就能看到宇宙的美,若是在某天某時落到一個陌生地方,至少它也看到沿途不曾見過的風景,幸運的話,風再起,它會繼續旅行,若不幸掉進水裡,那它也看到了不曾見過的水世界--」

  「妳話中有話,什麼意思?」他突然有些不安。

  她抿唇,她那一顆想飛又不敢飛的心,在剪了線後,就沒有任何遲疑了。

  她轉移話題的微微一笑,「我想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跟我談論風箏的。有什麼事?」

  「我們之間會有一場婚禮,妳得跟我回去。」

  「韋婷應該已經告訴你--」

  宋光倫黑眸半瞇,「姜曉羽,我已經找到一個說服自己好讓妳跟爺爺陰謀得逞的理由,妳就不要再浪費我們兩人的時間。」

  她一愣,「陰謀?!」

  「還是詭計?我不認為有什麼差別。」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一臉鄙夷的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們根本不相愛,你看不起我,我們兩個能建立什麼樣的家庭?」

  「嗤!」他嗤之以鼻,「妳還在演?別忘了,我一眼就看穿了妳,只是錯就錯在我不該因為好奇而將妳留在身邊,讓妳有機會去進行妳的詭計,看到妳有多麼賢慧、看到妳的廚藝有多好,妳讓我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妳、習慣了妳所刻意營造的溫馨氛圍、習慣妳的味道,還有臨去秋波的那一場挑逗,這一切一切,就是要讓我淪陷不是?」

  她真是--姜曉羽咬牙道:「那些都不是我自願的,只是我願意去試,因為我欠宋爺爺,因為我也想擁有一個家庭。」

  「那不得了?」他冷笑,「我們就結婚,反正這是妳跟老頭最初的陰謀,仔細算了算,我也沒有任何損失。」

  她抿緊了唇,他或許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巴望的男人,但絕不是她的。

  「宋光倫,這的確是我跟爺爺設下的陰謀詭計,我也的確是故意挑逗你,故意讓你習慣我的一切、我的存在,所以我這樣一個城府深沉的女人,你反而想娶?你頭腦沒壞吧?」

  他抿緊唇,沉下臉,「別用激將法,我若沒有細思過,不會作這種決定。」

  「但我沒興趣,何況爺爺已經答應我,讓我自由了。」

  他眼神一沉,睇視著這雙正視著自己的熠熠明眸,對她眸中的喜悅突然感到憤怒,而一個念頭也一閃而過腦海--

  他這個向來讓女人投懷送抱的男人,居然正在勉強一個女人跟他結婚?!

  但又如何,總之她別想再置身事外!

  「爺爺答應妳也沒用,他早將妳送給我,妳是屬於我的!」

  「爺爺已經改了遺囑。」

  「那我會讓他再改回來。」

  她生氣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要什麼女人沒有--」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同樣的,女人不壞,男人也不愛。」

  「你--」她氣得語塞。

  「姜曉羽,當年若不是我在女人堆裡打滾惹火了老頭,他才氣憤的買下妳當我的備胎新娘,妳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而妳今日的價值也是因我而存在的,不是嗎?」

  她無法駁斥,的確是當年的因緣際會,才有今日的她。

  一對被逼債的母女連家都不敢回,在冷氣團來襲時,躲在公園一角瑟瑟發抖,而一個從賓士車下來的老人,突地像瘋了似的在空曠的公園裡大聲咆哮,踱步罵人,後來,她們才知道他是在講手機……

  「好好好,你繼續玩吧,別讓你那對在天上的爸媽說我對你不好,沒有照顧你,我會幫你買一個女人,要她照顧你一輩子,照顧你到死!但我不會給你一毛錢,不會給你錢讓你再去玩女人……」

  在老人要上車時,她母親突地將她推到他面前,跪下來請他買下她,她嚇死了,她不要,然而母親很堅持,說至少這一晚她不會凍死在公園裡……

  她拚命哭,但老人家很好,在大略問了情形後,給了母親一張支票要她去還債,只是有沒有還,她也不知道,總之,多年來,她不曾再見過母親。

  「姜曉羽,我在跟妳說話妳聽見沒有?!」

  這咆哮聲喚醒了她。

  她眨眨淚眼,將模糊的視線定焦後,才發現她跟宋光倫兩人站得太靠近了,他吹拂在臉上的熱氣莫名的讓她的身體起了騷動,她直覺的要退後,他卻執著她的下顎,一手扣住她的後腰,阻止她逃開。

  「哭也沒有用,當我想要一個女人時,我就不准她離開,只是要事先告訴妳,我是不會將心留給妳的,結婚後,那個家只是我在台灣居住的地方,妳若想再要什麼手段來讓我愛上妳,那都是白費心思--」

  宋光倫突地住口了,因為她不該哭得那樣傷心、不該哭得那麼讓人不捨,讓他忍不住的將她擁入懷中安慰,還溫柔的吻上她的唇,不應該!她的唇也不應該如記憶中的那麼甜美誘人……

  宋光倫心中有好多的不應該,就連這個吻也是。

  但他克制不了那四唇相觸時所引燃的沸騰慾火,他加深了這個吻,情不自禁的心弦被輕輕的觸動了,一個不屑談情說愛的男人,在懷中女人的淚水滾落至兩人封緘的唇時,竟然,心動了……



  「結婚?!」

  修車廠裡,王運維瞪大了眼睛看著眼眶紅紅、嘴唇腫腫的姜曉羽,再看看她身邊挺拔俊俏的男人,「可是妳不是才可以去世界各地走走,宋老爺子也--」

  「我會請陳律師聯絡我爺爺,把我跟曉羽要結婚的好消息告訴他。」宋光倫跟這驚愕的老伯點點頭。

  「爺爺?!」王運維怔怔的瞪著他,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你就是宋光倫,這--」他看向一語不發的姜曉羽,「妳當真決定了?」

  「她沒有立場反對。」

  「呃--」

  「我要帶她回去,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結婚日期確定後我會通知你。」

  「哦--好--」王運維邊應答邊擔心的看著靜默的姜曉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剛剛那一個吻幾乎吻進了她的心靈深處,也打亂了她的思緒,她看著憂心忡忡的王運維道:「我再打電話給你。」

  「妳真的要跟他回去?」

  她看著箝制在自己腰際上的大手,知道她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嗯。」

  「那--好吧,我等妳電話。」

  王運維看兩人坐上賓士轎車後,還是忍不住的又走到車門旁,看著面無表情的宋光倫,「我不是很清楚你為什麼想通了要娶她,但她是一個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女孩,請你好好的珍惜她。」

  宋光倫沒說話,只是發動車引擎。

  王運維只得退後一步,看著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



  「哥,我沒法子幫你,我根本不知道姜曉羽去了哪裡好不好!」

  在淡水住處,鳩佔鵲巢的宗筱曼正坐在客廳沙發,煩躁的瞪著這幾天都纏著她的哥哥,還有老是過來勸她離開這兒的父母。

  宗震凱也瞪了回去,「妳可以問宋光倫,我知道他還沒回美國。」

  「我問他?」她撇撇嘴角,「這幾天這房子就只有我一人,我打他手機,他竟然說要搬去跟他的特助住同一家飯店--」

  「那妳還住這兒做啥?」宗父相當不悅。

  「我在等姜曉羽,有事跟她說,誰知道她一直沒有回來。」

  她真的很煩,她想跟她說她有了,好讓她去拒絕宋光倫。

  她心裡一直有一種感覺,宋光倫極可能是對姜曉羽有感覺,甚至是有情愫了,他對她才會這麼冷。

  就算他曾試著吻她、愛撫她,但在那架怪留聲機的破壞氣氛下,最後都是只做「半套」收場,而在她氣得想將留聲機扔掉時,他阻止了……

  「筱曼,這裡不是妳的地方,尤其宋光倫不在這兒--」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說了!」她不耐的打斷父親的話。

  「爸不說,我來說。筱曼,就我所知,這兒是宋老爺買給姜曉羽的,妳實在沒有理由繼續住在這兒。」

  「哥,我知道你想把她,把我趕走你也才方便辦事,不是?」她氣得出言譏諷。

  「算是吧,妹子,但不是我不支持妳,而是妳可沒有三十億的嫁妝。」

  「好了,震凱,我也不贊成你是為了錢追姜曉羽。」宗母也忍不住開口了。

  「媽,這可不只是錢而已,她是宋老爺子花了八年,找人費了極大工夫調教的完美嬌妻,她的人品、才藝、手藝,你們可都看過、嘗過的。」

  聞言,兩老語塞,也對,那女孩的確很好。

  「只是,我聽說要追她的人多得數不清。」

  「爸,相信我,她最後一定是我的人。」

  「錯了,她只會是我的人,」

  一道冷漠的低沉嗓音突地響起,坐在客廳談得熱絡的四人這才發覺不知何時,玄關處站著宋光倫跟姜曉羽。

  「光倫!」宗筱曼立即巧笑倩兮的從沙發上起身,但一見他面無表情的擁著姜曉羽走進來,她的笑容僵在嘴角,「光倫,你怎麼--你忘了她是宋爺爺安排的人,你一向最討厭被安排--」

  「凡事總有例外。」

  「這--」

  「所以,請妳上樓去將妳的東西收一收,因為明天這裡就會有一場簡單而私密的婚禮。」剛剛在回程的路上,他已經決定安排好了。

  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你要跟她結婚?!那我呢?」

  「我從來沒說過要跟妳結婚。」

  「可是我已經有了!」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四周立即陷入一片寂靜。

  宗家兩老、宗震凱相偕驚愕的瞪著她,宋光倫黑眸半瞇,姜曉羽雖一臉平靜,但眼神也閃過一抹幾難察覺的錯愕。

  這個錯愕是因為這幾年來,她深知宋光倫為了不讓自己被婚姻綁住,不想讓女人利用孩子來綁住他,安全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他這樣叫做百密一疏嗎?

  「如果妳真的有,那絕對不是我的孩子。」他冷硬的犀利眸光射向宗筱曼。

  她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然而話已出口,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把話圓了。

  「是真的,其實我的好朋友早該在半個月前來了,但一直沒來,結果我買驗孕--」

  「這種謊言很容易被戳破的,宗筱曼,何況我若這麼容易讓女人懷孕,我在十幾年前就當爸了,絕對輪不到妳。」

  「你說這什麼話?你們在一起、她有了,這很正常,你根本是不想負責!」宗父一見他態度狂妄,氣不過的指著他的鼻子罵。

  「宗伯父,是我的我就會負責,就像曉羽她是我爺爺送給我的,我就會負責她的終身一樣。」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可冷峻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緒。

  「姜小姐,妳也說說話啊,這種人妳還要嫁?何況,妳也不忍心讓筱曼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爸爸吧!」宗母見姜曉羽不表意見,忍不住的問了。

  「沒錯,姜小姐,妳跟他結婚倒不如跟我,至少妳不必擔心日後有個女人帶著小孩跟妳的先生糾纏不清。」宗震凱也跳出來了。

  宋光倫立即給他一記冷光,「你不必浪費唇舌,這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會在乎,不,應該是就算她在乎,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她是老頭訓練出的機器,不敢違逆我。」

  「不,你是愛上她了,光倫,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不是順了你爺爺的意?」宗筱曼看出他的眸光已經不同了,尤其在看著懷中靜默不語的女人時。

  「不,我跟她結婚絕不是因為我的心被她收服,她收服不了我,妳也不能。」不理會心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他冷絕的眸光掠過臉色蒼白的宗筱曼,再看向另三人,「這是我跟我未婚妻的房子,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談。」

  「你是在下逐客令?!」宗震凱臉色一沉。

  「好,反正我宗家不會連一個娃兒都養不起,咱們走!」宗父快氣壞了。

  「不行,爸,我--」宗筱曼一臉焦急,她可不想就這麼走了。

  「這種男人無法讓女人幸福的,筱曼,妳一向理智,爸才提拔妳當副總裁,妳不會看不出來這一點的。」他臉色緊繃的瞪著女兒。

  「可--」

  「走了!」他氣呼呼的拉著她離開,宗母跟宗震凱則怒視宋光倫一眼才跟著離去。

  終於,大宅恢復它該有的靜寂。

  「我餓了。」宋光倫低頭看著仍乖乖的待在他懷中的女人。

  「是。」姜曉羽靜靜的走到廚房,不哭不鬧也不多問。

  他深深的凝望著她的背影,稍後拿出手機打給陳律師,要他聯絡自己爺爺……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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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 00:21: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是夜。

  躺在床上的宋光倫低頭看著在他懷中沉睡的姜曉羽,心情複雜。

  雖然她就在懷中,但他的感覺卻相當不踏實,好像隨時會失去她。

  今天一整天下來,她對他的任何要求是有求必應,她為他準備餐點、下午茶,他要她一起用餐,她就一起用餐,他要她跟他一起洗澡,她也做了,就連剛剛他要她,她也配合。

  她百依百順,安靜柔順的如一隻小綿羊,然而他就是覺得不對勁。

  她不是真的順從他,他甚至感覺到她的心並不在這裡,就像今早看到飛往天際的風箏一樣,全斷了線……

  他的黑眸裡滿載著複雜思緒,目光從她那張精緻的小臉往下移到婀娜多姿的美麗胴體。

  女人,他擁有太多了,秀色可餐的女人很多,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卻沒有一個像她這麼耐人尋味。他的手不自主的將她擁得更緊,他在乎她嗎?

  不,他不能,在乎是一顆心淪陷的前兆,他太清楚了,可他更清楚,自己是沒辦法放她走了!

  他一旦放開她,那些對她動心的男人將有人代替他,擁抱她,跟她做愛--

  不!他不允許!不過這絕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因為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When you're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woman, it's hard. (當你跟美女墜入情網是很辛苦的)

  When you're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woman, you know it's  hard. (當你跟美女墜入愛河,你知道是很辛苦的)

  Everybody wants her.(每個男人都想要她)

  Everybody loves her.(每個男人都愛她)

  Everybody wants to take your baby home……(每個男人都想把你的寶貝帶回家去……)

  他一愣,聽著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歌曲,心猛地一震。

  不會的,他不會跟她墜入情網的……不會……

  「鈴鈴鈴……」電話聲突地響起。

  他看了眼手錶,都晚上十二點了,他注意到懷中的人兒眨了眨眼,顯然也被這通電話及音樂聲吵起來。

  姜曉羽一睜開眼就看到他,她的粉臉跟著一紅,但隨即恢復,乖乖的蜷縮在他懷中,只有胸口紊亂的心跳微微透露出她那柔順面具下的真正心思。

  「爺爺,現在是幾點你知不知道?時差?」

  他不悅的聲音令她再次抬頭看他,卻不明白他接電話時為何仍將她擁得那麼緊,好像怕被人搶走似的。

  驀地,隔壁房間的音樂聲又大了些。

  當你跟美女墜入情網是很辛苦的,當你跟美女墜入愛河,你知道是很辛苦的,每個男人都想要她,每個男人都愛她……

  奇怪,房間應該沒人的,怎麼會有音樂?何況,就她的印象中,她好像也沒有這張CD?

  她想起身去看看,但宋光倫的手扣得更緊了,一雙灼人心神的黑眸就凝睇著她不放。

  「爺爺,我要娶就是要娶,我不想知道你答應她什麼?反正,我也不想要一個大型婚禮,湊足兩、三個見證人,就在這兒結婚,接著我就飛美國回公司開會評估合作的投顧公司……」

  音樂仍舊持續著,一陣夜風拂過,一抹黑影順著風兒到了對面別墅,還調皮的拿了個鏡子對著這邊閃啊閃的,再輕輕的一揮手。

  正在講電話的宋光倫突地看到房間窗簾飛了開來,對面突然有道光閃了又閃,他定睛一看,發覺那裡架了一座望遠鏡,而望眼鏡後方還有一個半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鏡頭就對著他們。

  偷窺!

  他臉色丕變,很快的放開懷中人兒,拉起被子將她蓋住免得春光外洩,他氣怒的道:「爺爺,我有事要處理,晚幾分鐘你再打進來。」

  掛斷電話後,他先下床將衣服穿好,再將窗簾拉好,對著一臉困惑的姜曉羽道:「妳把衣服穿起來,我們要出去。」

  這麼晚了,他想去哪裡?雖然心裡有疑問,然而她還是順從的穿妥衣裳。

  只是沒想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竟是打電話報警,「……是,我們這裡有偷窺狂,地址是……你們馬上過來,好,謝謝。」

  「偷、偷窺狂?」她一臉錯愕。

  「沒錯,我們現在就去逮那個偷窺狂。」

  「可是我想看看我的房間為什麼會有音樂?」

  「不用了,那是見怪不怪了。」宋光倫撂下這句話,就擁著她快步下樓。



  奇怪,人都去哪了?還是這架新的望遠鏡又秀逗了?

  滿頭花白的宋威廷努力的調整望遠鏡,但怎麼看都是一片霧茫茫的。

  突地,電腦嗶嗶作響,有一封伊媚兒傳進來,同時間,外面又傳來警笛聲。

  今晚這麼熱鬧?!

  他先走到電腦前查看新郵件,原來是陳律師傳來的,信裡還附帶一個檔案,他開啟後一看,竟是一封由宗震凱寫的信,說他孫子搞大他妹妹的肚子不認帳外,還將跟姜曉羽結婚,所以怡邦投顧拒絕跟「J」合作,也希望其他投顧公司聯合抵制「J」進入台灣市場。

  而由寄件人的那一長串名單,他知道這封信不是只寄到陳律師那兒,許多的商界名人也都收到了,只是,這信的內容也太扯了吧!

  「搞大筱曼肚子的人怎麼會是光倫?胡說八道!」他正打算拿起手機跟陳律師連絡時,門鈴響了。

  怪了,他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從沒人按過門鈴,會是誰來?

  而且警笛聲怎麼這麼大聲,好像就在樓下,那紅藍色燈光還透過窗簾在屋裡閃啊閃的--

  他一愣,偷偷的拉開窗簾往下看,臉色一變。

  有沒有搞錯,怎麼警車停在他房子門口?!

  「叮咚!叮咚!叮咚!」

  警察找他做啥?他又沒有作奸犯科。

  從窗簾後,他看到幫傭的阿婆前去開門,下一秒,一行人全抬頭往上看,嚇得他趕緊將頭縮回去,再快速的將望遠鏡收起來,連同那一堆故障的全扔進衣櫃去,同時間,敲門聲響起--

  「老爺子,有兩位警察說要找你。」

  「哦,叫他們進來。」

  他想自己也沒做什麼虧心事,就大方的請警察進來,可怎麼也沒想到,警察身後還跟著兩個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爺爺!」宋光倫一臉的難以置信。

  「宋爺爺!」姜曉羽更是傻眼。

  「你們認識這個偷窺狂?!」警察不解的看著一下子全呆住的三人。

  宋光倫氣得牙癢癢的,他最先回神,「抱歉,沒事了。」

  警察看看那名漂亮的女孩,見她也點點頭後,兩人互看一眼,便下樓去了。

  警察一走,宋威廷也反應過來,先叫那個臨時幫傭的阿婆下樓,這才一臉尷尬的看著小倆口,「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應該是天衣無縫的嘛,怎麼會被發現?

  「我以為有人正在『遊山玩水』。」宋光倫的眼神極冷。

  他哪聽不懂孫子的意思,他瞪他一眼,「我就游枕頭山、玩洗澡水不成?」

  「是嗎?」宋光倫冷冷的打量著這問雅致的房間,再走到衣櫃前拉開,裡面堆放的不是衣服,而是好幾個望遠鏡,他回頭,挑眉問他,「這又是什麼?」

  宋威廷聳聳肩,「我看風景用的不行。」

  「限制級風景?」宋光倫出言諷刺。

  他立即送給孫子一記白眼,「厚,你們以為我老變態啊,再說,你跟宗筱曼要親熱時,我就不看了,我還不想長針眼。」

  「那我跟曉羽的時候呢?」

  他眼睛突地一亮,「你們真的有在一起啊?哎喲,那不太可惜了,我那鏡頭怎麼會突然秀逗--」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呃--哈哈,」他乾笑兩聲,「別誤會,我不會真的看的,我只是會很高興,你們終於有進展了。」

  姜曉羽眨了眨眼,在意識到他們談的是什麼時,頓時滿臉漲紅。

  只是宋爺爺不是說相信她嗎,怎麼會躲到這兒來監控他們?

  宋威廷先看看她,再看看孫子,笑了笑,「你們是真的要結婚,是不是?」

  「爺--」她想解釋。

  「妳先回去。」但宋光倫立即打斷她的話。

  「可是我--」

  「回去!」他的雙眸不見一絲波動,口氣相當強勢。

  她抿抿唇,只得依言先行回到對面的屋子。

  「孫子啊,你在想什麼?我以為你不會懂得真心的。」他真的被他搞糊塗了。

  「我還是不懂得真心,我只知道我想要她,而那無關真心。」宋光倫嘴硬的否認。

  他懷疑的看孫子一眼,可他不打算逼問,「對了,宗震凱四處發伊媚兒,說你對他妹始亂終棄,」他從電腦螢幕叫出檔案給他看,「我正打算叫陳律師寫封信回擊,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宋威廷連珠炮的將宗筱曼跟已婚的下屬搞外遇的事說出來,而且因為她曾經出過車禍,醫生說可能損及她生育能力,因此,她也沒想過自己會懷孕,等到發現有了時,已來不及拿掉……

  「我猜,因為你要回國的消息提前曝光,她也清楚她肚子一大,名譽也毀了,剛好你們是老情人,你的雄性賀爾蒙又分泌旺盛,她不找你栽贓要找--」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她的事?」他冷冷的打斷爺爺的風涼話。」

  宋威廷笑得可得意了,「還不是以前交的那一群老偵探朋友,他們習慣監控你、調查你身邊的人,所以在我自個兒監控的這一個月,他們還是忍不住技癢,『加減』查了些,就查到她到婦產科醫院,也問到她已懷有三個月身孕的事--」

  眼見宋光倫的眼神變得深邃還暗潮洶湧,他知道這個最討厭被干涉的孫子要發火了,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們還查到不少資料,你看看。」

  他很快的叫出另一個檔案,包括宗筱曼去的婦產科地址、電話,甚至看診醫生是誰都調查得相當詳細,還有日期時間及照片都有,簡直就像某週刊雜誌。

  他看夠了!宋光倫關掉檔案,看著爺爺道:「我打算明天就跟曉羽結婚,地點就在對面別墅,我想將這事盡快辦好,我在台灣已經待了太多天了。」

  宋威廷搖搖頭,「你是玩真的?可是我想曉羽可能無心結婚。」

  「那是我的決定,你將她送給我了。」他很堅持這一點。

  「但我改遺囑了,我看你這幾年總算像樣點,換女人也沒像以前那麼誇張,所以我將擁有的三分之二的『宋氏集團』股份,三分之一留給了你--」

  「我不需要那三分之一股份,我只要爺爺改回原來的遺囑。」

  宋威廷眨了眨眼,錯愕的看著這個他本來就管不了的孫子頭也不回的出去,這……

  他耳朵沒壞吧?近千億元他不要,只要一個他買回來的女孩!

  不,不對,老人嘴角緩緩的往上提,一雙眼睛也浮上笑意。

  呵呵呵……他就知道,他苦心訓練了八年的完美嬌妻,他孫子又不笨,怎麼會白癡的將她拱手讓人。



  宋光倫回到二樓房間時,姜曉羽正在講手機,而他也注意到,他一定進來,她的聲音立即壓低,話也說得更快了。

  「……就這樣了,麻煩你們了。」關掉手機,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妳在跟誰說話?」他神情嚴肅。

  「是韋婷打來的,她說她跟培世都收到一封伊媚兒,是宗震凱寄的,內容……」

  「我已經知道內容了,沒什麼好理的,妳們就只談這個?」

  「嗯。」

  她撒謊了,但又如何,看著面無表情的他,她真的不明白他怎能如此無情,就算他不在乎宗筱曼,但她肚子裡的孩子何其無辜。

  「很晚了,睡吧,明天會有一個簡單的婚禮,後天我就得回美國去。」

  「嗯。」姜曉羽點點頭,很清楚明天會有一場婚禮,但新娘絕不會是她!



  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早上九點,宋威廷、王運維、張培世、宮韋婷等人幾乎是一大早就讓白柏宇給請到淡水來,一看,宋光倫一身亞曼尼灰色西裝、立領白色襯衫,俊美挺拔。

  姜曉羽身上卻是一件白色露背禮服,一頭長髮披肩,雖然也是美得純淨迷人,但那可不是白紗啊,所以宮韋婷堅持要帶她到婚紗店去化妝、挑禮服再回來舉行婚禮。

  「沒必要那麼麻煩。」宋光倫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她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只想戴上戒指交差了事,可是女人一生在乎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天,你讓她打扮得美美的,不好嗎?」

  「是嘛,這個婚禮已經夠簡單了,連宴客都沒有,讓曉羽連婚紗都沒穿,像話嗎?」宋威廷也吹鬍子瞪眼的替姜曉羽抱屈,更不明白孫子在搞什麼,以為他說簡單只是隨口說的,沒想到真的簡單到這種程度。

  「沒關係的--」新娘子本人倒一點都不在乎。

  看她如此,宋光倫莫名的感到愧疚,「算了,妳們去,柏宇你也跟著去。」

  還帶個跟班?宮韋婷火冒三丈,「你幹麼,怕我們開溜?」

  「沒有,他只是當司機。」

  她跟姜曉羽互視一眼,明白他才不是那個意思。

  不過,反正她們昨晚在套招時,已經料到他會派眼線跟來,所以早有準備。

  「算了,我留下,讓柏宇跟曉羽去,她一個人搞不了鬼的,只是--」宮韋婷故意看向一臉柔順的姜曉羽,大聲的道:「妳別對自己不好啊,一定要選一件很漂亮的婚紗,懂嗎?」

  「我想我也陪著去吧,曉羽就像我的女兒,我一定會幫她挑一件好看的。」王運維適時的站出來,三人很快的交換了目光,昨晚可是三方通話啊。

  看著好朋友,宮韋婷實在好捨不得,然而她沒忘自己的任務,她得幫她上樓去準備簡單的行李,還有偷拿護照。

  「那我們走吧。」

  白柏宇跟宋光倫點點頭,隨即開車載王運維跟姜曉羽往淡水街上的婚紗店去。

  宮韋婷揉揉後頸部,「我有點兒累,太早起床了,老公,我乾脆到曉羽的房間小睡一下,反正這找衣服、化妝都得幾個小時。」

  「那我跟妳上去。」不知情的張培世,跟面無表情的宋光倫點點頭。

  宋光倫抿直唇道:「既然要幾個小時,我出去找個人,大概一個小時回來。」

  一聽到他也要出去,宮韋婷簡直樂壞了。

  宋威廷看一下子人全走光了,他搖搖頭,這算哪門子的婚禮?只有那個不受教的孫子才做得出來!

  他乾脆也先回去睡個回籠覺。

  倚在二樓窗戶後偷看祖孫倆前後出門的宮韋婷馬上行動,她開心的從櫃子拿出一個皮箱,將一些衣服、私人用品放進去。

  「老婆,妳在幹麼?妳不是想小睡?」張培世看傻了眼。

  「囉唆!」

  「妳幫曉羽準備行李做啥?光倫不會帶她回美國的。」

  「我知道,你可不可以安靜點讓我--咦?」她好奇的看著擺在另一邊桌上的留聲機,「哪時候曉羽也買了一架留聲機?看起來挺古老的,米子芙不是在找留聲機嗎?」她聳聳肩,笑了起來,「哪那麼巧,這不可能是住了一個魔女靈體的留聲機,我想太多了。」

  她沒理會它,繼續收拾衣服,再從抽屜拿出護照來,然後叫老公大大方方的拿到樓下去,原本還要以吊放到樓下的方式,現在看來免了。

  「妳要去哪?」將皮箱放進車內的張培世看到他老婆居然坐上駕駛座了。

  「你留下來就好,我呢,想去看看曉羽,光倫要是回來,你就說是我雞婆,也-想去出出意見,還有,不准跟他提我帶著個行李箱--」

  他好像明白了,「妳是要幫曉羽逃離光倫?」

  「我就知道你不笨,老公,那也是我為什麼這麼愛你嘍。」她啄了他的唇一下,看到她老公飄飄然的傻笑時,她迅速開車離去。

  而在婚紗店,有一個人已經早姜曉羽一步先來到婚紗店的二樓,化好妝、穿妥一襲美麗婚紗。

  宗筱曼坐在姜曉羽面前,原本昨兒夜裡宮韋婷打電話跟她說今天整個計劃時,她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但不管如何,眼前,姜曉羽是真的來了。

  「可行嗎?光倫會願意嗎?」她頭一次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女人,我們都是女人,不同的是妳願意嫁他,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而我不願意嫁他,我想離開。」姜曉羽邊說邊看身旁的化妝師,她是韋婷的朋友之一何雪芬,「那就麻煩妳了。」

  「嗯。」一頭俏麗短髮的何雪芬很快的下樓去,故意走到白柏宇身前,與王運維同時擋住正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白柏宇的視線,同一時間,姜曉羽從樓上溜下

來,很快的從後門離開了。

  約莫半小時後,宮韋婷的車子到了,她將行李交給她,「護照也在裡面,至於妳要飛到哪裡就看妳自己了,但要說好,不准真的鬧失蹤,也不能都不連絡。」

  「嗯。」

  姜曉羽笑笑的和她互道珍重,這一次分開,下次是什麼時候碰面,誰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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