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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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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武道宗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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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26: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殘暴

    該找哪位呢?

    瞬息之間,樓成腦海裡迴蕩的儘是這個問題,正常來說,找嚴喆珂幫這個忙是最合情合理的選擇,因為她們家也算秀山土著,如果與本地警界實權交好,大概應當清楚什麼樂爺什麼建老三的背景關係,從而準確避開那些保護傘,找到最適合的人選。

    但這有三個弊端,一是這不屬於嚴喆珂自己的關係,即使她答應下來,必然也得請她媽媽甚至她外公出面才行,中間有了周轉,說不定就耽擱了或者被拒絕了。

    二是平時找嚴喆珂幫點小忙,屬於增加接觸,在互動中積累感情的好事,自己樂在其中,但要借助到她親人她家庭的力量,總覺得不好意思,過不了心裡的坎,也許這便是所謂的自尊心吧。

    三是就算嚴喆珂她媽媽和外公同意了請求,也難免會對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牽涉*黑道組織的不良同學,不肯學好的墮落青年,俠以武犯禁的麻煩傢伙,那以後還怎麼上門,怎麼見「岳父」「岳母」,怎麼通過這一關的考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想明白這一點後,樓成迅速做出了決斷,撥通了自家師父的電話。

    在等待接聽的時候,他忍不住讚了自身一句,當真思慮長遠!

    哪怕八字還沒一撇……

    「喂,這個點你不是該在錘煉武道嗎?練出岔子了?」很快,他的手機聽筒裡傳出了施老頭略顯疑惑的聲音。

    事情頗為緊急,樓成沒有繞彎彎,開門見山道:「師父,有件事情得請您幫忙,我有一個發小……」

    他三言兩語將汪旭的事情講了出來,前因後果都算說的清晰分明。

    施老頭咳嗽了兩聲:「不錯,懂得打電話給師父我,而不是急吼吼跑過去摻合,說明你還是有些腦子的,要不然老頭子我才不會認這種笨蛋徒弟,我去幫你找人,你等我打過來。」

    「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樓成連聲感激。

    這已經算是為汪旭消耗極大人情了!

    幾分鐘後,施老頭回了電話,語氣略有點得意:「你師父我出馬,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你記下這個手機號碼,直接打過去,是秀山警察局主管江湖黑道事務的副局長,放心,不管那兩邊是不是把關係通到他那裡了,還能有你師父我的關係硬?有的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

    「師父您果然厲害,真是交遊廣闊。」樓成真心實意讚美了一句。

    他蹲了下來,手指在泥土上滑動,書寫著一個號碼,然後抓緊時間撥打了過去。

    短暫的手機鈴聲之後,對面傳來一道沉穩磁性的聲音:「喂,是小樓嗎?」

    「……是是是,邢局長您好。」樓成愣了愣道,「我師父已經給您提過我了?」

    邢局長爽朗笑道:「我是久仰施前輩的大名啊,小樓,我問你幾個細節,剛才你師父他老人家說的比較簡略。」

    「好的。」樓成心中一喜道。

    問了三四個細節後,邢局長呵呵笑道:「小樓,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來處理,要是暫時聯繫不上人,沒法大事化小,我直接帶隊過去!」

    「謝謝邢局長。」樓成稍微鬆了口氣,接著又給汪旭撥了回去。

    以地頭蛇對周邊的瞭解,汪旭已經確定那個職業九品住在皇冠酒吧背後的幾個老舊居民小區之一,於是在那條街道與通往河堤道路的交叉口等待著機會。

    因為是大年初一,以往這裡琳瑯滿目的早點攤子絕大部分沒有擺出來,只有那麼一兩個必須賴此為生的還在開著,為附近酒吧玩了通宵的人們提供熱食,汪旭和四個打手正裝作路人,圍坐在一張簡易桌子旁,看著白髮蒼蒼的攤主以大鐵鍋煮麵,穿過街道的寒風嗖嗖,陰冷刺骨。

    手機鈴聲響起,汪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旋即堆滿笑容道:

    「喂,樂爺,還有什麼吩咐?」

    有上一次通話的經驗,樓成並不詫異,平緩道:

    「我報警了,託人找的可以信賴的警察。」

    他的解決辦法就是,以警察的到來嚇跑兩邊,免得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算汪旭因此被抓,有邢局長的關係,槍支又不屬於他,爭取個寬大處理還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他怕是也不敢再跟著那個樂爺混了。

    至於有精神秘法的職業九品強者,見本身已經暴露,又惹來了大批警察,無論如何也不會敢繼續逗留秀山了,一切的圖謀都得暫緩,事情將風平浪靜下來。

    唯一的問題是那個什麼樂爺會不會懷疑汪旭走漏消息,從而對他不利,這只能寄希望於邢局長怎麼弄了,自己作為剛大一的學生,實在沒辦法面面俱到。

    汪旭聽得皺了皺眉頭,這與他預計的幫忙可不一樣,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畢竟不管怎麼樣都好過與職業九品的強者打生打死,那一不留神就真掛了,再沒有明天了!

    如果不是在突襲酒吧一戰中見識到了職業九品的可怕,以他往常表現的血氣之勇和敢於拚命的心態,說不定真大著膽子硬上了。

    「好的好的,我們會耐著性子等待的,到時候爭取兩三下就解決。」汪旭做出恭敬的樣子回答,順便看了看旁邊的四位打手,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分別注意到裝酷的耳環,脖子上的紋身,很重的眼袋和略微發抖的身體。

    人民公園內,樓成將手機從耳邊移開,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常而言,做到這一步,消耗了極大人情,自己算問心無愧了,但終究還是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比如邢局長暫時沒能聯絡上人,無法打草驚蛇,直接嚇跑那位職業九品,將事情消彌於無形,比如警察到來之前,兩撥人就狹路相逢了……

    樓成來回踱了幾步,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猛地向公園外面走去,打算坐車前往皇冠酒吧那邊。

    嗯,我不靠近,躲著旁觀,不胡亂摻合,就看關鍵時刻有沒有機會拉汪旭一把了,如果沒有,絕不冒險。

    而且大年初一的清晨,網約車和出租車都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物,真要趕不過去,只能說汪旭命該如此,自身已盡最大努力,問心無愧。

    …………

    一輛黑色轎車開過道路,停在了寶馬七系前方,戴臨風拿出手機,給陶曉飛打了電話:

    「曉飛,看到我們了吧?」

    「風哥,什麼時候動手?」陶曉飛坐在駕駛室裡,伸手摟著位衣衫不整的女子,異常的興奮和激動。

    從戴臨風這裡,可以眺望到河堤之上練拳的人影,也能看見右邊幾個老舊小區夾出的街道與冒著滾滾白氣的大鐵鍋,視線相當通達,他謹慎說道:「我們不動手,有其他人出面,曉飛,停在這裡不會讓他警覺吧?」

    「沒事,風哥放心,這裡亂停的車不少,誰能懷疑?」陶曉飛大大咧咧道。

    黑色轎車上,低頭縮背才能坐下的秦銳瞄著河堤方向,低聲道了一句:「還真是那傢伙誒,不知道樂爺打算怎麼教訓……」

    對此,他相當好奇,也有點陶曉飛般的激動。

    …………

    時間推移,樓成出現在了街道的另外一邊,他從人民公園離開後,沒過多久就遇見輛出租車,很快抵達了相當近的這裡。

    望著路口早點攤子處的人影,他沒有再靠近,雙手插在兜裡,躲在道旁陰影中,隔著幾株行道樹等待警察的來臨,距離大概五十米。

    …………

    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故……汪旭也在期待警察,暗自祈求著上蒼,可是,老天爺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那彷彿一條惡狼的職業九品沿著道路走回來了!

    他一襲黑色練功服,精幹而彪悍,雙眼寒光閃爍,時不時掃向兩側,彷彿已經習慣於此,戴臨風、秦銳和陶曉飛等人不自覺就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發現。

    深色貼膜的窗戶阻隔了視線,那位職業九品強者的目光掃過亂停亂放的幾輛車後,拐向了街道,眼前是天天能見的煮麵攤子和那口熟悉的大鐵鍋,簡易桌子旁圍坐著五個一看便是混社會的小青年。

    剛從酒吧鬼混出來?黑色練功服男子打量了一眼。

    這一打量,他眼睛忍不住便眯了眯,因為五個人看起來都有點緊張,其中兩個還沒有宿醉的痕跡!

    汪旭也是忐忑,一邊暗罵警察怎麼還不來,一邊將手垂下,摸到了腰間的槍支,到了這個地步,必須動手了,要不然事後怎麼承受樂爺的怒火?沒有緣由就不敢動手,被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他與另外四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突然之間,他們齊齊站起,學著槍戰片,拔出了手槍,瞄準了那危險的職業九品,雙方距離不到五米,以他們不多的練習也足夠擊中了!

    就在這時,身穿黑色練功服的男子突然暴喝一聲,眼中閃過了一道綠油油的光芒,氣勢由此勃發,汪旭和四個打手便彷彿來到了空曠荒野,面對著一頭恐怖的巨狼,身心顫慄,為之一滯。

    短短一滯,便是生死之別,黑色練功服男子不退反進,快如離弦之箭,幾個大步便奔到了五人面前,肌肉收縮,側身沉肩,猛然爆發,砰的撞在了戴耳環的那位打手身上,將他手中持的槍支撞落於地,將他胸腹之間的骨頭撞得根根斷開,將他撞得發出痛苦嚎叫。

    喀嚓之聲裡,這位倒飛往後,撞到了汪旭和另外兩位打手,讓他們踉踉蹌蹌了幾步,完全沒法瞄準開槍,一切彷彿計算好了一樣。

    與此同時,黑色練功服男子以腰背為軸,將全身力量擰為一股,身體側倒,避開可能的亂槍,大腿肌肉一緊,啪的順勢往上抽出了一記鞭腿,腳背繃直,高高踢起,正中沒退後的紋身打手太陽穴。

    砰!

    力量灌注,猛地爆發,紋身打手只覺大腦轟然炸開,瞬間失去了知覺,在這恐怖的勁道之下,他的兩個眼珠子爆了出去,畫著弧線,落入了大鐵鍋內,將咕嚕著的開水染上了血色。

    「這……」秦銳、陶曉飛等人已是看得戰戰兢兢,像是遇到了一位來自地獄的惡魔。

    一記鞭腿直接將人踢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讓眼珠子都被擠壓飛出了!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汪旭三人站穩腳跟,顧不得同伴,僅略微瞄準就齊齊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三聲鞭炮般的巨大脆響爆發了,可黑色練功服男子卻突然消失不見,他順著剛才踢腿之勢倒地,團身往前翻滾,避開了這三槍。

    一個翻滾,他已是抵達眼袋很重的那位打手面前,也不起身,腰背一挺,左手下按,右手握拳,啪的向對方兩腿之間狠狠搗去。

    砰!拳擊下*陰,眼袋很重的打手淒厲慘叫,丟掉了槍支,雙手摀住那裡,滿地打滾,血水尿水不斷流出。

    見此情狀,一槍沒能成功的汪旭和本來就有點顫抖的打手是心膽俱喪,同伴飛出去的眼珠子,黑窟窿和血水混雜的臉部,橫流的尿水,瞬間閃現於他們的腦海。

    沒有任何思考,本能驅使,他們崩潰了,倉惶往街道另外一邊逃遁,手中的槍支沒能抓住最好的機會。

    黑色練功服男子見狀緩了口氣,剛才電光石火間的較量,自己已是到了當前極限,對方如果不被嚇跑,還未起身,失去機動的自己,怕是得生受一兩槍了,至於是死是殘疾還是幸運未被擊中,只能聽天由命。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從嚇倒癱坐的老闆面前端起了那口大鐵鍋,幾步一趕,潑向了前方。

    「啊!」

    汪旭和剩下打手遭開水淋中,慘叫倒地,哀嚎不斷,黑色練功服男子丟掉鐵鍋,大步追上,眉間陰狠顯露,力量從肩到腰,從腰到腿,從腿到腳尖,啪的踢了出去,踢在了剩下那位打手的喉嚨處。

    一道慘叫戛然而止,黑色練功服男子面色陰冷,再次低踢而出,踢向汪旭!

    砰!

    他的視線內出現了一隻腳,擋住了這致命一踢!

    抬起頭,他看見了位穿白底黑邊武道服的少年。

    「樓成!」

    轎車之中,秦銳猛地坐直,腦袋砰的撞到了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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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2: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三四招,一條命
      
    「樓成!」

    一米九十多的秦銳對緊湊型轎車向來沒什麼好感,因為自身必須低頭彎腰才可以坐得下,可此時他完全忘記了這一點,腰背一挺,腦袋砰的撞中車頂,本能就開始呲牙咧嘴,然而,這一切無法淡化他眼中的震動、驚愕與茫然。

    我有沒有看錯,擋在黑色練功服男子面前的竟然是高中同學樓成!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憑什麼敢阻攔那位極端危險的職業九品強者?

    他沒看到有人被那恐怖的「惡魔」一腿抽中太陽穴,「爆」出了眼睛嗎?他沒看到地上屎尿與血水混雜的猙獰場景嗎?

    以他才練武半年的水準,簡直不知死活!

    秦銳下意識便想出去助陣,救前幾日才見過面的高中同學,可剛才的一幕幕驚悚場景迴蕩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巨大的恐懼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靈,讓他不敢有絲毫移動,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

    「樓成!」

    寶馬轎車內,陶曉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握住女伴的手一陣用力,捏的對方猛地後抽,嬌呼喊痛。

    對陶曉飛而言,樓成出現在這樣的場景裡是一件很科幻的事情,他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實力摻合如此可怕的衝突!

    要知道剛才黑色練功服男子一拳打爆對手下*陰的時候,自己險些就嚇得失禁了,平時的好好學生樓成怎麼敢直面這彷彿惡鬼的強者?

    陶曉飛似乎已經能夠想像樓成的悽慘下場,屎尿失禁,骨頭齊折,也許還會少點零件。

    他升起了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偏過頭,拿出手機,打算報警。

    樓成,我沒有武功,不敢阻止,只能幫你略盡人事了!

    從報警,到出警,再到抵達,樓成估計都死十七八回了……

    「樓成……」

    戴臨風等古山武館弟子對當日最先指出「精神影響」問題的樓成印象頗深,但他們犯不著為一個陌生人出生入死,甚至齊齊看向了秦銳,一旦他出現衝動,立刻制止。

    那職業九品實在太可怕了!這就是從生死一線間成長起來的強者嗎?

    就在這時,戴臨風目光一凜,從後視鏡看到一隊警車飛馳而來,沒有閃警燈,也沒有響警報。

    「警車來了?不過也遲了,這裡因為亂停車成了單行道,他們起碼一分鐘才能抵達,有這時間,菜鳥樓成早被打爆了,真正意義上的打爆……」他思緒發散地想著。

    …………

    腳下踩著濕漉漉的地面,樓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頂多就順手拉汪旭一把,不會與如此可怕的強敵死戰,但當看見汪旭被開水淋中,倒地慘叫,聲聲入耳,熟悉的面孔扭曲得不成樣子,他血氣襲腦,一下就衝動了,沿著道旁陰影快步靠近,終於擋住了那致命一腳。

    既然已經出手,已經直面剛才近乎一招一條人命的可怕強者,樓成當即便把所有的猶疑所有的思緒拋諸腦後,心境下沉,氣守丹田,抱元入靜,讓念頭一個個「結冰」,化作凝水。

    這將是一場沒有裁判也沒有觀眾的真正生死之鬥!

    勝者活,敗者亡!

    如果沒有前一次救汪旭時的實戰體驗,自己此時或許會戰戰兢兢,或許會無法集中精神,但好在這種最差的情況沒有出現,自己甚至還佔據了知己知彼的優勢,清楚他有精神秘法,清楚警察隨時可能趕來,清楚對方必然不願意久戰,而相應的,敵人對自身沒有一點瞭解!

    這或許便是自己活下來的希望所在。

    念頭一閃,不過剎那,樓成舌尖抵住牙齒,肌肉不斷調整,做好了準備,有了對敵的策略:

    以重心如汞周旋,逼得敵人不願糾纏,自行退走!

    見出現一位精神抖擻目光沉靜的少年阻攔,黑色練功服男子哼了一聲,氣勢再次勃發,眼中綠光一閃,打算速戰速決。

    樓成頓感四周場景發生了變化,從流淌著開水與血液的街道變成了空曠淒涼的荒野,一隻巨狼對月嚎叫,喚起了自己心中潛藏的恐懼與害怕。

    他早有預料,不強行對抗本身情緒,而是咬了下舌尖。

    刺痛襲來,幻覺消失,他眼前是黑色練功服男子左臂一抖,如掄大槍,啪的一下刺了過來,讓自身來不及晃蕩重心,轉移方位。

    腦海閃電劈下,火焰燎原,雪山轟然崩塌,樓成直接以大雪崩加電火樁格了出去,不擺沉腰坐胯之勢,免得固化重心,失去靈動。

    砰!

    樓成右臂剛架住黑色練功服男子的拳頭,就感覺兩者接觸的地方一陣刺痛突生,像是被幾十根鋼針插入了肉裡,不斷攪拌!

    哪怕這一拳讓自身出現了骨裂骨折,他也已經做好心裡準備,能強行忍住,可現在,針刺般的疼痛突如其來,異常尖銳,使得他彷彿毫無預料般觸摸到了燒燙的鐵鍋,人體本能之下,右手陡然就往旁邊甩開。

    這一甩,胸腹空當大開!

    一開始就用了絕招的黑色練功服男子得勢不饒人,右拳略微後拉,旋即電射而出,帶著脆響和爆勁,打向了樓成胸口,呼嘯的風聲撲面吹拂,就像死神的宣告。

    重心一蕩,樓成右腳用力,身體陡然向後半轉,側了過來,險險劈開了這一拳,看到它擦著自家胸膛衝過。

    要是自己剛才選擇了沉腰坐胯,現在不死也是重傷!

    當此情景,樓成想都沒想,左手急探,準確拿住了敵人來不及收回的右手手腕,順勢就要提起一抖。

    這是大小纏手裡面的一招,倣傚捕蛇人而來,一條毒蛇如果被這麼一抖,全身關節都會被抖開,而敵人遭這麼一抖,巧勁之下,該條手臂從指頭到肩膀的所有關節也將被全部抖開!

    重心如汞?黑色練功服男子來不及驚訝,胸腹忽地鼓起,猛然收縮,喉嚨蠕動,嘴巴張開,發出了一聲彷彿來自黑暗最深處的吼叫。

    「暗!」

    嗡的一下,樓成耳水震盪,腦海轟鳴,視線都短暫變得模糊,左手力量下意識散去,身體重心不由自主便沉了下來。

    黑色練功服男子右手往回一抽,左臂先是橫在胸前,接著劃了條弧線,如同大槍蓄滿了力量的直刺,啪的反打了出去,直躥樓成脖子處。

    一招打中,必死無疑!

    危險之下,樓成的汗毛本能就豎了起來,因著黑色練功服男子右手的抽回扯動了他的左臂,剎那間已恢復了部分清醒,強行忍著頭腦眩暈的痛苦,再顧不得有任何藏私,右手慌忙抬起,狹小空間內一捶,直接發了寸勁,攔向打來的拳頭。

    啪!

    短促剛健的力量勃發,一股火焰被「點燃」,噴薄而出,灼燒在了黑色練功服男子的拳頭表面。

    寸勁短打,火焰異能!

    嘶!人體本能反應之下,黑色練功服男子就如同剛才的樓成,似乎不小心觸摸到了蠟燭的火焰,左臂下意識就往旁邊一甩。

    就是這一甩,樓成抓住機會,周身力量擰成一股,通過脊椎,傳向了大腿,繃緊了肌肉,啪的抽出了左腿,直愣愣抽向了黑色練功服男子的雙腿之間!

    趁你病,要你命!

    黑色練功服男子臉色頓變,來不及出招防禦,只能兩腿往內一夾,像是憋尿,以大腿肌肉組成了第一條防線,與此同時,他身體一矮,右手成爪,往下一按,做第二重防禦。

    砰!樓成踢中了對手大腿內側夾緊的肌肉,沒有發力以求突破防線,反倒快速調整重心,借來了反彈,左腿往回一抽,上身電射往前,左右雙臂成弓形拉開,腦海內閃電劈下,火焰蔓延,帶來雪山的崩塌,白流的肆掠。

    電火樁!大雪崩!

    啪!弓弦繃到了極致,兩個拳頭呼嘯而出,一左一右,雙峰貫耳,撕裂著氣流,以不可阻擋的威勢打向了黑色練功服男子的兩邊太陽穴。

    黑色練功服男子右手下按,來不及回收,雙腿又是內夾,沒法當即使用鐵板橋後翻或者懶驢打滾避開,只能將左臂往外橫掃,攔向這兩拳。

    砰!

    黑色練功服男子倉促間揮出的左臂被樓成直接打開,雙拳其勢猶存,轟然打在了他的左右太陽穴上!

    半空之中,似有「噹」的聲響迴蕩,黑色練功服男子眼睛鼓出,險些脫離,鼻孔,耳朵,嘴邊,眼角,一絲絲鮮血溢出,神采逐漸散去,眸子裡凝固著驚恐與不甘。

    樓成左腳觸地,收回雙拳,直視著對手的眼睛,大口喘著粗氣,比打了一百場比賽還累。

    自己殺人了……

    生死之間的搏鬥與自身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試探,沒有留手,沒有壓箱底絕招放在最後你一樣我一樣翻出的比較,只有一開始就全力而為的爆發,只有招招致命的生死徘徊。

    除非是設置陷阱,否則不管誰想把大招留到後面施展,都很有可能永遠也用不出來了,因為對手不會配合,只會想著最短時間內創造出機會,一擊致命,免得夜長夢多。

    如果不是對手壓根兒不瞭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掌握了重心如汞,有火焰異能,而自身對他的精神秘法早有準備,開始時不夠堅決不夠全力的自己至少死兩回了!

    眼前的黑色練功服男子當然不甘,他剛才用的幾個絕招屬於自己「重心如汞」和「火焰異能」之類的東西,本身「死部」或者「暗部」比擬「暴雪二十四擊」的打法還沒有施展的機會。

    這就是真正的生死實戰,三四招,一條命!

    黑色練功服男子眼中的神彩徹底消散,身軀軟軟癱倒,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

    秦銳一直死死盯著戰鬥的地方,因為有一定的距離,黑色練功服男子又遮擋了交手的絕大部分細節,他只能隱約看見樓成沒有像預料的一樣剛剛照面就倒下。

    「不會吧,他真有點實力?」秦銳驚訝又疑惑,念頭起伏之間,忽然看見黑色練功服男子停下了動作,「站」在了原地。

    樓成死了?他心中一緊,悲哀湧現,下意識便要拉開車門,但就在這時,他視線裡的黑色練功服男子軟軟倒下了,一點點露出了那道身穿白底黑邊武道服的人影,露出了那位略微喘著氣但沉穩從容依舊的少年,露出了那張自己既熟悉又異常陌生的臉龐。

    秦銳的手凝固在了車門內把手之上,只覺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樓成……」

    他就像剛開始那樣喊出了這個名字,只是變得如同夢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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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可以走了

    天色已亮,光芒垂下,萬事萬物都清晰地顯現出了自身的模樣,通往河堤的馬路與老舊小區間的街道交匯出了一個路口,擺著個麵食攤子。

    攤子的簡易桌椅凌亂傾倒,碗筷麵條遍地,鐵鍋倒扣在十幾步外,白髮蒼蒼的老闆癱軟於天然氣爐後面,瑟瑟發抖,滿眼恐懼,離他不遠的地方,倒著一具沒了雙眼,大小便失禁的猙獰屍體,以及兩個分別摀住不同部位,蜷縮成一團的打手,他們或低吟或昏迷,生命飛快地流逝,周圍血尿混雜。

    往街道另外一頭二十多米之處,地面濕漉漉的一大片,倒著三個人,有側身蜷縮,耳朵後脖滿是燙傷,脖子不正常扭曲的身體,也有屎尿惡臭傳出,七竅流血的黑色練功服男子,以及還能活動的,蜷縮著的,發抖著的汪旭,他的手槍扔到了一旁,沾染著泥漿,反射著微光。

    這樣地獄般的場景之中,唯一站著的是位身穿白底黑邊武道服的少年,應該說,是已經褪去稚嫩,更接近青年的男孩,他略微喘著氣,腰背挺直,如同標槍,神情略顯迷茫。

    四輛警車,十來位警察,在邢局長親自帶隊趕到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血腥、恐怖又異常微妙的畫卷。

    秦銳視線裡呈現的也是這般景象,讓他不敢相信自家眼睛的景象。

    老實說,剛才目睹黑色練功服男子一招重創甚至打死一個敵人的時候,自己嚇得是渾身顫慄。

    自己並非沒看過職業九品的戰鬥,選拔賽的電視轉播和各種比賽的視頻集錦,讓煉體境頂峰的實力水準不是什麼秘密,但那是有克制的擂台,有裁判阻止的場合,與一招之間生死立判的情景有著極大區別。

    黑色練功服男子在那短短幾招之間,把職業九品的觀察、反應、意志、決斷和臨場發揮能力都完美呈現了出來,將武道殘忍、殘暴、慘烈、血腥和恐怖的另外一面真真切切印入了自己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讓自己視他如黑暗深處走出的「惡魔」,完全失去了與之爭鬥的勇氣和自信,只知道恐懼,只知道害怕,只懂得瑟瑟發抖。

    但如此可怕的武者,如此恐怖的「惡魔」,轉眼之間卻橫屍當場了,並非亡於槍械,亡於凶器,乃被另外的武者活生生打死的!

    而打死他的,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前幾天才見過面的樓成!

    是據說才練了半年武功的樓成!

    是往日人畜無害,和善溫良的樓成!

    是經常給自己作業抄,根本不會打架的樓成!

    是同學聚會時幽默風趣,一直以開玩笑口吻說著本身武道水準的樓成!

    他,沒有開玩笑……

    這或許是秦銳十九年人生裡受到的最大震撼,得到的最大驚愕,這讓他彎腰縮脖,凝固在了車窗旁邊,眸子裡倒影出那身穿白底黑邊武道服的少年。

    媽的,我當時似乎還說讓他有空露兩手,而現在,還真的是露了兩手……

    兩手之間,「惡魔」斃命!

    …………

    「樓成……」

    陶曉飛幾乎將臉貼在了車窗之上,要看清楚那道人影的長相,可無論怎麼看,都是自己曾經的後桌樓成!

    剛才那位黑色練功服男子給他造成了極大恐懼,讓他險些就控制不住膀胱,失禁於車內,視線之中似乎一直在閃過眼珠擠爆飛出的場景,一直在迴蕩某人下*陰被狠狠打中的畫面,只覺普通狀況下,人體肉身的頂峰極限不過就是這樣了,似乎完全不可戰勝。

    而此時,不可戰勝的人已經躺在地上了,如同一座豐碑被某人強勢擊碎了。

    這個某人是自己認識的人,是壓根兒沒想過的一個人……

    「他高中時候一直在隱藏身手?」陶曉飛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一位嬌媚的美女,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語。

    「還好我從來沒得罪他……還好我沒答應風哥幫忙教訓的提議……」

    「也不對啊,隱藏身手有什麼好處?會武功的人遍地都是,有什麼好隱藏的?顯擺出來,風風光光,多好?」

    「媽呀,難道戒煙戒酒就能有這樣的效果?我TM當時怎麼敢給他擺臉色!」

    「我們的關係是不是還能再挽救一下?」

    想歸想,陶曉飛此時根本不敢下車,不敢靠近樓成,不敢與他打招呼,他感覺真要那麼做,恐怕對方看過來一眼,自己就尿一褲襠了,真的尿……

    …………

    戴臨風等古山武館弟子反倒不如和樓成同學了三年的秦銳陶曉飛震驚,畢竟壓根兒不清楚對方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猶是如此,他們也被深深震撼了,一位看起來能活活打爆自己等人的強者剛還威風凜凜,回頭就被樓成打死當場了。

    有對比,才能清楚呈現!

    此時此刻,戴臨風等人的腦海裡下意識冒出了一個想法:

    「丹境以下無敵手!」

    還好當初沒被陶曉飛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拖累,與這丹境以下無敵的高手發生衝突……

    媽的!明威武館怎麼那麼幸運,竟然突發事端,險險避開了與樓成的比賽!

    …………

    寒風吹拂,血腥傳來,邢成武刑大局長看著鶴立雞群般站在一堆傷者死者之中的樓成,忍不住愣了愣,但很快就清醒過來,擺了擺手,對相繼拔槍瞄準的下屬們道:「不用緊張,自己人,你們快保護現場,看還有幾個活著,配合馬上就到的急救車搶救傷者。」

    出發前,經驗老道的他感覺不出事則已,一出事肯定傷亡好幾個,因此直接聯絡了醫院,讓急救車同時趕來,跑空也比浪費寶貴的救人時間好!

    吩咐完畢,看著依舊有些呆愣的樓成,他快步靠近,朗聲道:

    「小樓?怎麼樣,你沒事吧?」

    「邢局長,我,我一時激憤,沒忍住就出手了。」樓成略微緩了過來,趕緊解釋了一句,「只有他是我打的,那些都是他幹的。」

    邢局長嗯了一身,轉身對跟過來的幾位高警銜下屬道:「安排人給目擊的群眾錄口供,尋找更多的證人。」

    「這位是小樓,今天是他報的警,他得到消息,通過一位長輩向我報的警,我感覺時間緊迫,可能來不及,就委託在附近的他過來,看能不能挽救幾條生命,哈哈,是個見義勇為的好學生啊,實力也很強。」

    委託?邢局長什麼時候委託過我?樓成愣了愣,但機智地沒有反駁沒有吱聲。

    邢局長一條條命令發出,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見急救車也開到了現場,於是對一位女警道:「不管怎麼樣,程序還是得走,你給小樓錄份口供,不能徇私,嚴格按照規程來做。」

    那位女警在邢局長注意不到的時候撇了撇嘴,您都說了不能徇私,那肯定得徇私啊,而且您不是已經定性了嗎?見義勇為的好學生!

    再說,真要按照程序,都得帶回警局錄口供!

    「對了,這是我的手機,你可以檢查通訊記錄,它能證明是小樓通過長輩向我報的警,我也有和他通話。」邢局長把手機遞了過去。

    女警一邊接住,一邊對樓成道:「小樓同學,我們到車子那邊錄口供吧。」

    樓成點了點頭,沉默著跟她走向警車,情緒頗有些壓抑。

    自己殺人了……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死在自己手上了……

    這種感覺還真是特別複雜啊……

    不過,親手殺人的衝擊卻被黑色練功服男子製造的血腥場面所中和,被擠爆飛出的眼球和摀住下身翻滾的人影所沖淡,讓自身升起了某種叫做行俠仗義的情緒,沒那麼多負疚,沒那麼多心裡陰影。

    呃……汪旭……他彷彿終於清醒了過來,扭頭看向被抬往急救車的汪旭。

    汪旭被手銬鎖住,視線發散,戰戰兢兢,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幼獸,顫慄個不停。

    「經歷過剛才的場面,他的膽子算是崩了,會不會留下精神創傷還很難說,但以後肯定是不敢再打架了,這樣也好,至少出獄後能恢複比較正常的生活了,不用再摻合黑道的事情,嗯,燙傷集中在後面,不會毀容。」注意到樓成的目光,邢局長笑著說了一句。

    不敢再打架的打手,顯然是沒哪個老大願意養著的。

    這樣也好……樓成重複著這句話,深吸了口氣,來到警車邊,接受女警的詢問,從姓名、年齡、學校等個人信息一直到今天事情的前因後果,對此,他都原原本本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只模糊了一件事情和添加了一句話語。

    模糊的是自己與汪旭的關係,僅描述為普通發小,三年多沒怎麼接觸了,最近才遇到兩次,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師父是外罡強者,添加的則是受邢局長委託才過來的。

    ——恢復思考能力後,他已經領悟了邢局長的用心,當然,恐懼,後怕,顫慄,惆悵等感覺也紛至沓來地冒出,相當的複雜。

    以後不能再這麼衝動了,今天差一點就橫死當場,在生死邊緣徘徊了足足兩次!

    對方如果對自己稍微瞭解一點,那真是滿腔熱血從此一場空,全身心追逐的感情從此一場空,夢想著的輝煌未來從此一場空,只有孤寂墓碑訴說著一個遺憾不甘的故事。

    「我為什麼在這裡?我過來打個炮怎麼了?不許和人約*炮啊?不許車震啊?」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扭頭望去,樓成詫異地看到了陶曉飛,看到了秦銳和他的戴臨風師兄等人。

    這麼巧?

    不對啊……

    念頭轉動間,樓成忍住了詢問的衝動,假裝沒看見沒聽到,以後再通過QQ或者電話詢問吧,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感官敏銳,注意到陶曉飛略有點緊張和慌亂,但目睹了剛才那樣的場面後,正常人不緊張不慌亂才奇怪,至於大清早才從酒吧出來,帶人車震,挺符合他作風的,而戴臨風和秦銳等人的解釋就頗為牽強了,說是接到陶曉飛的電話,過來和他碰頭,等他辦完事,一起吃個早餐。

    不過,詢問古山武館這幫人的警察似乎與戴臨風關係極好,並未在意,而且他們屬於正宗的路人,目前沒半點牽涉進去的跡象,也沒有接觸過涉案的任何人,故而檢查過通訊記錄,做完口供之後,也不耽擱他們,記下聯絡方式,準備打發他們走。

    女警做完筆錄,又將煮麵攤子老闆的口供要過來看了看,面對面詢問了車內出來的陶曉飛、秦銳和戴臨風等人幾句,與勘察現場,檢驗屍體的同事交流了一陣,然後走回原處,對樓成道:

    「小樓同學,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樓成相當詫異。

    這怎麼著也是條人命啊?這就可以走了?

    他已經做好去警察局待一上午甚至一兩天的準備了。

    女警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口道:「對啊,可以走了,如果你想要『見義勇為』或者『俠肝義膽』獎金,到時候給局裡打個電話,我們幫你申請。」

    呃……樓成頓時無言,但既然不用去警局,他也樂得如此,不再多話,走到邢局長身旁,勉強擠出笑容道:「邢局長,謝謝您。」

    「不用這麼客氣,叫我邢叔就好了,名師出高徒啊!」邢局長豎了豎拇指,「快回去吧,好好調整,別留下什麼精神創傷,後續的事情不用擔心,你師父就是通過省廳找到我的。」

    沿著來的道路,樓成慢悠悠往回走著,思緒發散,怎麼都集中不了。

    突然,他耳畔傳來一道喇叭聲,側頭看去,只見陶曉飛的寶馬七系停在了旁邊,其開門下車,有點緊張又有點敬畏地笑道:

    「樓成,呃,樓哥,我送你回去吧。」

    透過車窗,樓成看到了秦銳,看到了戴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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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3:1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毒針勁

    思緒回歸,樓成心念急轉,對陶曉飛點了點頭:

    「好!」

    不管他們因為什麼出現於附近,都得叮囑兩句,不要把這件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那位職業九品強者明顯有著傳承,也肯定有著本身的人際網絡,說不定就會有人來打探事情詳細,多出不少麻煩。

    陶曉飛喜色一閃,慌忙歸位,看著樓成拉開副駕駛的門,坦然大方坐了進來。

    轎車發動,往前行駛,裡面卻無人說話,陷入了詭異的靜默,樓成看得出來,後排的秦銳,戴臨風,駕駛座的陶曉飛,都頗為拘謹,甚至透出了某種叫做敬畏的感覺,顯得相當生疏。

    安靜的奔馳之中,陶曉飛忍受不了這種凝固,吞嚥了口唾沫,壯著膽子,擠出笑容道:「樓哥,真沒想到你,你這麼厲害。」

    「我們位置對調的話,我也不會相信,也沒法想到。」樓成情緒還未平復,勉強笑著回答了一句,「還是叫我橙子吧,什麼哥啊爺的太誇張了。」

    陶曉飛精神一振,笑容自然了不少:「別,我還是叫樓哥吧,否則不自在啊,反正你比我大幾個月,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練武的啊?怎麼能一下就這麼厲害?我的媽呀,當時我都嚇傻了!」

    樓成腦海內忽地閃過室長趙強放假聊天時常說的一句話,改了改,苦笑道:「人吶,主要是靠自我的奮鬥,但也得考慮命運的安排,我以前沒試過練武,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還好一時心血來潮進了松大武道社,遇到位好教練,才算沒有辜負老天的厚贈。」

    聽到這個解釋,後排的秦銳和戴臨風悄然吐了口氣,只覺心中的疑惑得到了不錯的解釋,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的人天生聰明,智慧絕頂,二十來歲就能做出影響一個世紀乃至更長時間的成果,有的人天賦異稟,武道實力以超過一般人五倍,十倍乃至幾十倍速度的提升,就像大行寺收留的轉世活佛世善,二十歲就踏入了外罡境界,真要計較,找誰說理去?

    「橙,橙子,同學聚會的那天,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的……」秦銳也緩了過來,插嘴道。

    陶曉飛頓時哎呀一聲:「樓哥,我得說聲對不起,我當時也不是針對你,就是感覺才練武半年的人怎麼就好意思以此為藉口不喝酒呢?而且還是半途才練,一看就沒打算靠它為生啊,好嘛,我看錯了,我眼瞎!」

    樓成笑了笑道:「我不是有意隱瞞,這種事情沒什麼不能對大家說的,你們當做玩笑,不肯相信,我也沒辦法,總不可能當場挽起袖子,劈裡啪啦打一通吧?」

    說話的時候,他動了動右手,忽地感覺手臂還在刺痛,與那位職業九品強者第一次碰撞便著了道的部位!

    悚然一驚,樓成顧不得說下去,解開袖口,向上挽起,只見小臂靠近肘關節的位置冒出了十幾二十多個紅腫,密密麻麻,連成一片,刺痛隱存。

    「這……那個職業九品打傷的?」陶曉飛瞄了一眼,嚇了大跳,差點沒把車開溝裡去。

    秦銳和戴臨風往前探頭,仔細一瞧,皆倒吸了口涼氣,因為這傷勢顯得很詭異,讓密集物恐懼者渾身發麻。

    樓成認真檢查了一番,又用左手觸摸了一下,確定只紅腫沒見血,不像是被針扎過。

    他擔心會有什麼隱患,顧不得回答陶曉飛的問題,拿出手機,撥打給了自家師父。

    之所以不避著陶曉飛等人,是因為要以外罡強者震住他們,讓他們不敢胡言亂語,到處宣揚,而且萬一需要趕去醫院,說不定還得讓陶曉飛送。

    短暫的鈴聲之後,電話接通,施老頭熟悉的沙啞聲音傳來:「怎麼樣,事情擺平了吧?」

    「算是擺平了吧……我一個沒忍住,動手了……」樓成心虛地回答。

    施老頭嘿了一聲:「動手了?具體說說。」

    樓成將自己趕去那邊的心理掙扎和衝動之下的出手講了一遍,末了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當時血一下就衝進腦子裡了。」

    施老頭嘖嘖兩聲:「別說了,我沒你這種笨蛋徒弟。」

    不等樓成回答,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道:「不過嘛,年輕氣盛的階段,誰沒個衝動的時候?俗話說的好,年輕時不衝動,是沒血性,邁入成熟階段還衝動,那是沒腦子,記住這次教訓吧。」

    「是,師父。」樓成轉而提及自己的傷勢,「對了,我和那人交手的時候,接觸的位置好像被幾十根針扎入肉裡一樣,現在密密麻麻都是紅腫,這沒什麼事吧,師父?」

    施老頭沉吟了下道:「你詳細說一說。」

    等樓成講完,他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黑天無量經『暗毒神拳』衍化來的毒針勁,如果遇到高手,光是這勁力,你的命已經報銷了。」

    「嗯,黑天無量經就是俗稱的『暗部』神功,它在完善成形的年代,吸收了道門『瘟部絕學』的一定內容,糅合了苗疆的巫蠱本質,一旦大成,舉手投足間就能讓人生病讓人中毒,打著打著因為咳嗽沒忍住便慘遭擊殺的事情時有發生。」

    原來是「暗部」的九品高手……樓成有所恍然,憂慮道:「師父,那我該怎麼急救?」

    「急救你個頭啊!才職業九品的毒針勁,你買盒涂毒蚊子咬的藥膏,抹上三天,自然就好了。」施老頭笑罵道。

    呼,樓成鬆了口氣,一驚一乍之間,初次殺人的心裡陰影似乎又消散了許多。

    「師父,您說這種有傳承的高手,會不會打了小的來老的,會不會有人來報仇?」樓成說起另一件擔憂的事情。

    施老頭哼了一聲:「也得他們有這個本事!」

    他語氣緩下來又道:「這種本身就活在黑暗裡,遊走於生死邊緣的武者,彼此間的關係都比較淡漠,早就做好對方意外身亡的心理準備,如果因為誰誰誰做違法事情時被打死便報復,他們這批人早被剷除乾淨了,早死得渣都不剩了,真當各大勢力是擺設,真當軍隊警界是擺設?」

    「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生存哲學,不過,也不排除有血親鋌而走險,我會讓小邢把這件事情做成警察擊斃凶匪,將涉及你的部分都隱瞞下來,對『見義勇為』的好市民,警界內部有一套可靠保護程序的,相關人等都會叮囑到,不讓走漏消息。」

    樓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還是師父考慮得周全,他道謝兩句,掛掉電話,剛想叮囑秦銳等人,就聽見陶曉飛忙不迭道:「樓哥,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爛在肚子裡,絕不會拿出去顯擺!」

    秦銳和戴臨風對視一眼後道:「橙子,我們這邊也沒問題,我馬上叮囑其他師兄弟,讓他們統一口徑,說是一名槍手打死了那位職業九品,本身則同歸於盡,就連另外四名槍手,也死的死,重傷的重傷。」

    「多謝你們了。」樓成感激了一句。

    戴臨風微笑道:「應該的,你放心,就連我師父,我們也不會說!」

    師父已經老了,但眼前的朋友說不定還能強橫十幾年二十幾年,能結下這個交情,小小瞞一瞞師父算什麼?

    接下來,雖然秦銳是說自身叮囑,但還是得讓戴臨風出面,其他師兄弟眼中,他可沒有什麼威信。

    幾通電話打完,戴臨風正色道:「搞定,沒問題了。」

    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問了出口:「橙子,如果邀請你代表秀山參加選拔賽,你會答應嗎?我們可以推舉你為主將!」

    無需掙扎,樓成直接搖了搖頭:「不會,我們松大武道社接下來的實戰錘煉就是組織隊伍參加選拔賽。」

    「這樣啊……」戴臨風低語了一句,說不清楚自己是失望還是欣喜。

    這個時候,陶曉飛的車子已經抵達樓成家附近,他知道樓成住在這片,但具體是哪條路哪條街並不清楚。

    「就在這裡下吧,我還得去買點藥膏。」樓成沒帶錢包,但可以手機付款。

    陶曉飛嗯了一聲,相當的聽話,不見平時的飛揚。

    戴臨風則彷彿隨口般問道:「橙子,你師父是松大武道社的教練?」

    「是啊,他以前是外罡強者。」樓成故意點了一句。

    剎那之間,戴臨風、陶曉飛和秦銳都如同凝固了一樣,就差脫口而出難怪難怪。

    「我先走了,回頭見。」樓成沒有耽擱,推門下車。

    目送他遠去之後,陶曉飛吐了口氣道:「不得了了,樓哥不得了了。」

    他剛感嘆完,又莫名其妙發笑道:「有這麼個同學這麼個朋友,以後我也能顯擺了。」

    秦銳心緒複雜,看了看戴臨風:「我們回武館嗎?」

    「回什麼武館,我現在一靜下來,腦子裡都是之前那血淋淋的畫面,都是那個惡鬼一樣的傢伙,去喝酒吧,醉了也就不怕了。」陶曉飛插嘴提議。

    「有什麼好怕的?你想一想你同學是樓成,那惡鬼自己就嚇跑了。」秦銳似打趣似嘆息道。

    戴臨風沉默片刻後道:

    「不去喝酒了,以後都不喝酒了。」

    樓成這種天才都要戒煙戒酒,何況自己?

    …………

    買了藥膏,回到家裡,樓成裝作若無其事,吃過老媽準備的早餐,進入自己的房間,登上了QQ,只見嚴喆珂已經發了三條消息,隔著不同的時間:

    「我也早起了,把自己從溫暖舒服的被窩拔出來了!棒棒噠!」

    「我錘煉好了,你呢?」

    「還在錘煉嗎?」

    看著它們,樓成再生後怕,分外後悔之前的衝動,只差一點,自己就永遠看不到這些消息了。

    他突地感覺自己該給「嚴教練」誠懇認個錯,雖然也不是太明白為什麼要向她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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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陰霾盡散

    既然要認錯,肯定得把這件事情坦白告訴嚴喆珂,否則莫名其妙的一句算個什麼意思?

    而嚴喆珂知道這件事情後會是怎樣的反應怎樣的態度,樓成委實沒有底,一時頗為猶豫,但經過再三考慮,他最終還是決定「坦白從寬」。

    如果嚴喆珂家像自己之前預料的一樣,和本地警界實權人物有聯繫,那她不小機率能偶然聽到此事,那個時候,如此重大變故隱瞞不說的後果似乎比衝動魯莽更加嚴重。

    按照蔡小明同學的說法,沒人喜歡被欺騙,被瞞著,男人如此,女人更加如此!

    斟酌了下語氣,緩了緩因為回想之前而再次泛起的陰霾,樓成沒用表情,直接發了條消息:

    「嚴教練,我,我今天做錯事情了……」

    坦白也是需要技巧的,一股腦兒說出來顯然不是什麼好辦法,一點點抖開,逐步降低衝擊,增加自身的合法,讓嚴喆珂有所緩衝,才比較妥當。

    過了片刻,嚴喆珂用「茫然呆坐」的表情道:「做錯什麼了?」

    樓成沒直入主題,從最開始說道:「今天鍛鍊的時候,我忽然接到了汪旭的電話,說是他們老大發現了那個職業九品的蹤跡,讓他們帶槍去堵截,他感覺很害怕,非常沒底。」

    「……所以,你就傻乎乎的趕過去了?」嚴喆珂沒用表情,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沒有沒有。」樓成慌忙否定道,「涉黑,涉槍,涉有精神秘法的職業九品,我又不是超人,連職業九品都還沒拿到,哪有那個膽子和把握,我第一反應就是報警,但考慮到兩邊保護傘的存在,決定託人找值得信任的警察,最好直接將雙方驚退,又不必洩露汪旭的問題,讓事情不用發生。」

    「我最先考慮的是打電話給你,但想到你還得通過你外公或者你媽媽,中間有了周轉,說不定出什麼變化,所以乾脆找了施教練,他背景深厚,來歷不凡,肯定大有關係。」

    「果然,施教練很快就聯絡上了秀山警察局的邢副局長……」

    本來樓成想一句句說,不劈裡啪啦打出一大堆的,但經歷了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心理素質爆表的傢伙,再怎麼樣也無法徹底平復,有點慌亂有點急促,一旦開口,就恨不得立刻把前因講得清楚分明,將自己當時的心理變化完整剖析出來。

    嚴喆珂繼續著剛才的「茫然呆坐」:「你處理得很好啊,如果真遇到這種事情,我覺得我不會比你處理得更好了,這怎麼能叫做錯了事情?」

    「我,我打完電話之後,還是趕過去了……」樓成弱弱說道。

    「…………」一大串的省略號之後,嚴喆珂沒附加表情,彷彿脫口般道,「你是不是傻啊?你趕去有什麼用?捲入這種事情很危險的!」

    樓成趕緊解釋道:「我就想著如果邢局長沒及時聯繫上兩邊,警告雙方,讓事情無需發生,那有了耽擱的他可能趕不上遭遇戰,反正我只是去旁邊守著,真有把握才拉一把,沒有的話,也不強求,自身安危更重要。」

    沉默一分多鐘後,嚴喆珂才「嘆息」回覆:「我想了想,換做是我,換做是我的閨蜜死黨之一,我說不定也會忐忑,也會衝動……好啦,知道見機行事,不盲目出手,只能算是小錯,以後注意點就行了。」

    可我最終還是盲目出手了……樓成沒敢直接說,先將當時目睹的情景描述了一遍,根據直覺,著重渲染了那位職業九品出手的狠辣和冷酷,渲染了汪旭和另外一位打手被開水淋中後的悽慘無助,手槍扔開,滿地打滾,也點出了黑色練功服男子之後的故意殺人行為。

    當然,太過血腥太讓人噩夢的眼珠子爆出畫面,他隱去沒講。

    「……當時我一下就懵了,血液直接沖上了大腦。」樓成小心翼翼說道。

    「…………」又是長長的省略號後,嚴喆珂道,「所以,你就跳出去了?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見嚴喆珂先關心的是這個,樓成心裡暖暖的,忙道:「沒有沒有,就是受到刺激,情緒很複雜,平靜不下來。」

    「那就好……」嚴喆珂發了個呆坐吐氣的表情道,「我剛才都想像了一副畫面,你打著多處石膏,渾身綁滿了繃帶,像個木乃伊般躺在病床上給我發消息……」

    不等樓成回答,她緊跟著用惡狠狠的表情道:「知道害怕了吧?以後還敢不敢這麼衝動了?你是靠著重心如汞周旋,撐到警察抵達嚇跑了對方?」

    這是她能想像的唯一安全方法,至於硬碰硬在職業九品手下存活,尤其是這種在生死之間成長起來的職業九品,除非橙子再次出現對陣葉悠婷時的覺醒爆發,否則是不現實的,但這種事情顯然不可能短時間內連續發生。

    「沒,我贏了……」回想當時,樓成又是一陣顫慄,似乎有點創傷後遺症,因此沒直接說打死了對方。

    「你贏了?」嚴喆珂「目瞪狗呆」,好半天才道,「你怎麼贏的?」

    樓成想了想,飛快按動屏幕鍵盤道:「這個不好說,我們視頻一下,我給你看。」

    「看?」嚴喆珂用頭冒問號的表情道,旋即發來了視頻電話的申請。

    樓成當即選擇了同意,很快便看到了屏幕對面的嚴喆珂,她穿著毛絨絨的白色家居服,靠躺在一個熊形玩偶身上,頭髮挽起,用髮夾夾住,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子,臉頰略顯紅潤,雙眼清澈乾淨,靈秀之中透出點可愛,彷彿才洗完澡出來。

    她顰了顰眉,抿了抿嘴,似乎在調整自家視頻裡的形象,然後俏臉一板,努力嚴肅道:「說吧,是怎麼贏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看著秀氣靈動的身影,聽著熟悉的柔美聲音,樓成身體的顫慄緩和了下來,心中陰霾又有所消散,將手伸到了屏幕前方道:「你看。」

    說話的同時,他拇指中指一搓,搓出了一朵徐徐燃燒的火焰。

    嚴喆珂的表情頓時變得生動,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秀氣文雅消失無蹤,俏美可愛佔據了上風。

    「火……你覺醒了火焰異能?和葉悠婷那一戰?」她很快便回過神來,想明白了前因。

    樓成點頭道:「雖然溫度挺高的,但只有這麼一點點,風一吹就滅了,只能糅合在寸勁短打裡用,當時我覺醒之後,本來想立刻告訴你的,但又打算給你驚喜,開學後用這個異能給你表演魔術,這才沒說。」

    他慌忙解釋了當初的想法,免得嚴喆珂以為自己故意隱瞞,而這種驚喜式的隱瞞,女孩子都不會太介意,甚至會很開心。

    「喲,還會魔術了。」嚴喆珂打趣了一句,眉眼舒展,透出了喜悅,「溫度頗高,對方又全無心裡準備,倉促之間被灼一下的話,很可能出現條件發射,給你最好的獲勝機會,難怪你能贏……然後呢?」

    樓成深吸了口氣,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位職業九品眸中神采飛快散去的場景,浮現出他眼裡凝固的驚恐與不甘,老老實實回答道:

    「生死之間,我沒法留手,把他打死了……」

    「打死了……」嚴喆珂呢喃了一句,本來想說些什麼的,可看到樓成壓抑緊繃的神情後,卻變成了緊張與關切:

    「你不要太有負罪感,這種人混跡於黑暗之中,手下說不定就有更多的人命,幹過的壞事沒有一百件,也有好幾十了,你這是為民除害,是行俠仗義,不要往心裡去。」

    「當時汪旭他們都倒地哀嚎,槍支離手了,他還故意殺人,你阻止沒有錯!」

    呃,她似乎更在意我有沒有留下精神創傷……樓成愣了愣。

    老實說,殺人之後的衝擊比自己預想的小,留下的陰霾同樣如此,而這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一是自己與黑色練功服男子沒什麼接觸,對他的印象很單薄,撐不起一個活生生人的形象;二是沒見過他的親朋好友,沒見到那種悲痛欲絕的情緒;三是目睹了他殘殺失去抵抗的敵人,冷酷狠辣,等同故意,自覺是在行俠仗義,沒出現太大的負疚感,四是生死之間,根本沒法留手,非是故意,也就不見煎熬。

    也就是說,自己確實有精神創傷,但遠沒有嚴喆珂想像的那麼嚴重,不過,這個時候順勢賣賣可憐,激發激發她的同情與關切,不就能讓她迅速淡化這件防衛殺人的事情和自己魯莽衝動的錯誤,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寬慰自己之上了嗎?

    靈光這麼一閃,樓成當即做出了沉重壓抑的樣子:「我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但畢竟是條活生生的人命,我一靜下來,就會回想起當時的畫面……後來邢局長到了現場,說是他委託我來阻止的,做了筆錄便讓我離開了。」

    在武道盛行的當今,委託身家清白的高手阻止犯罪是常見的事情,如同外國的私家偵探輔助破案。

    嚴喆珂略顯焦急道:「要不你去醫院看下,精神科或者心理科,接受接受輔導,不能留下陰影,將來說不定就出現什麼心理問題了!」

    呃,去精神科或心理科?樓成嚇得差點出了身冷汗,真要去了,沒問題也有問題了!

    他趕緊道:「不用了,和你這麼聊了會,我感覺好受了很多,你是我的人生導師嘛,也是心理輔導員!」

    關切焦急的心情中,嚴喆珂也忍不住被逗笑了,梨渦淺淺,美麗橫生。

    「真的?」她很快控制住表情,反問了一句。

    「真的!」樓成一本正經回答,讓表現出來的沉重壓抑盡數褪去,只留殘餘陰霾的本色。

    嚴喆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那我好好開導你一下。」

    她將旁邊的銀白筆記本拿起,放在腿上,一邊搜索相關心理資料,一邊和樓成視頻聊天,進行著開導:

    「武道實戰,勝負一分就見生死,你沒法留手,一留手死的就是你,也就不能接受我的心理輔導了,所以,你這是保命行為,不用有負罪感……」

    聊著聊著,樓成心中的陰霾越來越少,就在這時,他手機響起,是秦銳的來電。

    選擇了接聽,他開口問道:「秦銳,什麼事?」

    秦銳語氣古怪道:「樂爺跑路了,建老三被抓了,之前的事情,至少本地沒誰會想知道真相了,給你說一聲,讓你放心。」

    「好。」樓成愣了愣,只回答了一個字。

    等到電話掛斷,重新開始視頻,看著眼前顧盼生姿的少女,聽著柔細清美的聲音,感受著那淡淡的關切和溫馨,樓成心裡的陰霾一下爆開,徹底發洩了出來。

    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什麼黑道組織,什麼打生打死,滾你媽的!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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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3: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人際交往

    「剛才視頻怎麼斷了?」嚴喆珂隨口問了一句。

    情緒沒再壓抑,徹底發洩了出來的樓成略顯高興地道:「剛才我同學來電話,就是古山武館那個,他說什麼樂爺跑路了,建老三被抓了,本地黑道沒誰會在意之前的事情了。」

    嚴喆珂嘴巴半張,顯出可愛的恍然神情:「難怪你看起來輕鬆了不少,邢叔叔的效率蠻高的嘛,這才一兩個小時的工夫就完成了掃黑行動。」

    「掃黑行動……」樓成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嚴喆珂俏臉一板道:

    「四五條人命的大案子,市區槍擊要案,沒點行動,怎麼給市府和省上交代,怎麼消除社會影響?要不是邢叔叔應變夠快,就算你事前找了施教練,就算對方是正當防衛失效後的故意謀殺,就算證人證言對你有利,也得進局裡折騰好幾天,甚至半個月。」

    「到時候你爸你媽怎麼想?你非得嚇死他們啊?現在知道後果了吧?還敢不敢再這麼衝動了?」

    樓成是真心後怕,悔不當初,忙不迭點頭道:「知道了,再也不敢這麼衝動了。」

    而且按照自己淺薄的法律常識,這件事情如果沒有邢局長的應變和背書,那真是麻煩大了。

    雖然當時汪旭和另外一位打手被開水淋中,倒地翻滾,手槍甩出,屬於侵害中止,對方追趕上來後再狠下殺手,連防衛過當都算不上,已經是標準的殺人,但自己事前與汪旭有過通話,很可能被誤會跟他們是一夥的,消耗掉幾條人命後才抓住機會出手,那樣的話,不說有一定可能被判刑,光是被羈押等待查清就是讓人頭疼讓家裡擔憂的大事。

    而有了邢局長的背書,不僅自己是受警局委託的幫忙,乃見義勇為的好市民,汪旭和自己的通話記錄也能被認為是他主觀報警的立功表現,會有不小幅度的輕罰。

    這真是天差地別的待遇啊!

    衝動魯莽真是要不得!

    反思之中,樓成忽然念頭一動,脫口而出:「邢叔叔?」

    剛才都沒注意到,嚴喆珂稱呼邢局長是邢叔叔!

    嚴喆珂抿嘴一笑,梨渦隱現:「如果你當時選擇找我幫這個忙,最後也是到邢叔叔那裡,他和我爸我媽是好朋友。」

    「這樣啊……」樓成突然慶幸自己的坦白,要不然哪天邢局長在嚴喆珂或者她爸爸媽媽面前隨口提那麼一句,後果會很嚴重,肯定比為了救人的失手要嚴重,就算真在一起了,說不定都會分!

    嚴喆珂撩了撩耳畔垂下的烏黑髮絲,靈動的眼眸往上動了動,似乎在思考什麼,她很快就道:「我覺得吧,你該去正式謝一謝邢叔叔,雖然他是受施教練的委託才幫忙的,但畢竟實實在在幫的是你,幫你化解了不小麻煩,口頭輕飄飄的一聲謝謝不夠誠意。」

    「有道理。」樓成確實認同得好好謝一謝邢局長,師父是師父,自己是自己,不能混為一談,「我之前不是一直比較懵比較壓抑嗎,根本想不起要做這個事情,嚴教練,你說我該怎麼道謝才夠誠意?」

    「展現態度,主要是態度!」嚴喆珂滿意點頭,「你晚上點打個電話給邢叔叔,問他什麼時候有空,你想上門拜個年,到時候帶點小禮物,過去坐一會兒,鄭重道個謝,他就知道你這人是講情義的了,以後有別的麻煩,你也不用通過施教練,可以直接找他了。」

    「小禮物就行了嗎?」樓成以自己淺薄的社交常識問道。

    「你這是不相信我?」嚴喆珂橫眉瞪眼,做出惡狠狠的表情,故意以此緩和樓成的情緒,「這種時候,貴重的禮物反而不好,一是顯得生分,二是邢叔叔不敢收,他要收你貴重禮物,施教練怎麼想?三嘛,剛才給你背書,你就送貴重禮物,是嫌沒有把柄?」

    樓成若有所思點頭:「嚴教練,怎麼感覺你比我懂好多,尤其人際交往這方面。」

    「當然,女孩子都比男生早熟嘛。」嚴喆珂嘴角上勾,粉唇輕啟,露出了細碎整齊的潔白牙齒。

    又聊了一陣,樓成聽見手機對面有喊「珂珂」的女聲。

    「有人找你?」他問了一句。

    嚴喆珂將髮夾取離,烏髮如同瀑布,自然垂下,柔美又嬌憨的女性魅力看得樓成怦然心動,傻乎乎的,呆愣愣的。

    「是啊,我媽叫我,中午得去表姐家過年。」嚴喆珂看向旁邊的鏡子,整理著髮型,「江南這邊過年很煩的,走親戚必須一家家走到,然後自己家還得分別招待不同的親戚,能從大年初一走到大年十五,而且每家招待客人的菜都差不多,吃到後面都厭了,每次在這邊過年,我都會瘦不少。」

    樓成恍恍惚惚笑道:「秀山這邊就很輕鬆,像我家,爺爺那邊親戚團一次年,外公那邊親戚團一次年,其餘也就和關係最好的幾家走一走,非正式的,不走也無所謂。」

    「說的我不是秀山人一樣!」嚴喆珂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樓成感覺自己被箭給射中了。

    「很想念秀山過年的輕鬆啊……」她繼續說著,「我先掛視頻了。」

    樓成剛想說好,卻泛起了一個問題,沉吟了下道:

    「嚴教練,我今天犯了錯,你對我的印象會不會變得很差?」

    這種事情本來不該直接問,得察言觀色,另做彌補,但他一時沒有忍住。

    嚴喆珂貝齒咬了咬下唇,忽然嘴角一勾,梨渦淺淺:「看在你坦白從寬的份上,我就勉勉強強不留壞印象吧~」

    說到這裡,她收起笑容,比較嚴肅地道:「知錯能改就還是好橙子,以後衝動的時候,想想你爸你媽,想想朋友,想想自己的前途,不要不考慮後果的衝動,還好這次沒什麼大事。」

    「嗯嗯,牢記嚴教練教誨!」樓成擺出發誓狀,又補了一句,「可這是殺人啊,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說完他就忍不住想扇自己的耳光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要是說的嚴喆珂有了心理陰影怎麼辦?

    嚴喆珂思考的時候眼睛會微微往上看,非常的可愛,她沉吟了下道:「其實,我對你失手殺掉那個職業九品的不高興遠不如你捲入黑道糾紛這件事情。」

    「在你第一次提到他突襲酒吧時,我就暗自詛咒了,可惡的傢伙,竟然敢來我們秀山搗亂,打破平靜,希望哪個大俠或者警察叔叔出手,把他給懲戒了,結果沒想到,不是大俠,也不是警察叔叔,是你這位『少俠』,反正,在我心裡,他早就算死人了。」

    她調侃了樓少俠一句,自顧自繼續說道:「這樣的心態可能和我家庭有關吧,經常聽到外公他們講類似的事情,也就覺得好像蠻正常的,換做別人,哪還有心情幫你開導!」

    「嗯,我外公常說,從普通人到武者,不僅要有身體素質和對敵心境的脫胎換骨,還得有日常心態的跟上,很多人剛掌握不錯武功的時候,總是特別衝動特別熱血特別好強,一不小心就俠以武犯禁了,這算是不少武者的通病吧,只不過有人犯的錯小,不至於影響將來,等度過這個階段,心態跟上了,也就回歸主流了,而有的人一步踏錯,再也無法回頭。」

    說到這裡,她橫了樓成一眼:「還好你是屬於可以挽救的,要不然才不理你呢。」

    樓成被橫的心臟亂跳,笑眯眯道:

    「還請嚴教練好好挽救!」

    聽了嚴喆珂的剖析,他掛斷視頻後又認真反省了一遍,有了這次的教訓,將來不會再有類似的衝動了。

    吃一塹長一智啊!

    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徹底整理好了心境,這才敢出去面對老爸老媽。

    可就在這時,他手機突然響起,看號碼有些眼熟,依稀是邢局長的。

    「喂,小樓嗎?」聽筒對面傳來了邢局長爽朗的聲音。

    「是的,邢局長您好,這次真是太感謝您了。」樓成重新坐回了床邊。

    「哈哈,沒什麼,應該的。」邢局長聲音壓低了點道:「剛才醫院給我打了電話,三個當場死亡,一個沒搶救回來,一個基本算是廢了,只有汪旭還好。」

    「哎,四死一殘,這樣的案子,我是真壓不下來,汪旭持槍殺人未遂肯定得判刑,但可以從他沒造成實質傷害,不是主謀,又有主觀報警意圖這三方面扯一扯,減個幾年,但不管怎麼說,也得有個五年吧,給你說一聲,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可能得隱蔽地上庭作證,至於坐牢的時候,我會找人關照下的,不讓他受欺負。」

    樓成的心情並不沉重,經過嚴喆珂的分析,這是可以預料的結局,他誠懇道:「這沒什麼,汪旭才十九歲,牢裡表現好點,再減點刑,出來也才二十二三歲,還有大好的人生,總好過死在當場,總之,得謝謝邢叔您了。」

    他悄然改變了稱呼。

    邢局長哈哈笑道:「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嗯,我們剛才開展了掃黑專型行動,抓了建老三和張明樂的左右金剛,張明樂自己是跑了,但以後別想回秀山了,不會有人就這件事來騷擾你和你的家庭。」

    「小樓啊,作為長輩,我多說一句,黑道這種東西上不了檯面的,他們即使真有能耐,也只是大人物的狗,應了景,一聲令下,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你別覺得他們平時威風霸氣就羨慕他們。」

    「邢叔,您放心,我大好前途,絕不會走這條注定沒有希望的路。」樓成毫不猶豫回答。

    他隱約察覺邢局長的態度有些變化,以前句句不離自家師父,現在倒是更看重自己本身的樣子。

    抓住這個機會,他微笑說道:「邢叔,您什麼時候有空,我想上門拜個年?」

    邢局長頓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好啊,我初二初三值班,之後得走親戚,初七吧,我初七一天都在,你隨時可以來,地址是狀元南街9號名山小區3幢2單元9樓。」

    掛斷電話,樓成將一直忘了拉開的房間窗簾扯動,外面鉛云已散,冬日暖陽高照,一縷縷燦爛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照亮了滿堂。

    這是一個光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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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3:4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六章 心境的變化

    確定了去邢局長家拜年的時間,樓成趕緊在Q上給嚴喆珂發了條消息,因為情緒並未徹底平復,沒有用嬉皮笑臉的表情:「嚴教練,剛才邢局長給我打電話說了汪旭得判刑的事,我趁機提了想上門拜年,他也答應了,定在初七,你說提點什麼小禮物比較好?」

    嚴家既然和邢局長交好,肯定知道他的喜好。

    「算你問對人了!」嚴喆珂「奸笑」道,「邢叔叔是寧水人,生平最愛兩樣東西,一是寧水酒廠的原度酒,二是寧水綠芽茶,尤其是毛尖綠芽,你先試試能不能買到,不能的話,最高檔的寧水大曲和綠芽茶各來一份也行,反正他也不會太在意你這晚輩送什麼,主要是心意嘛。」

    「最高檔的寧水大曲也就幾十塊錢,不是毛尖的特級綠芽茶估計也差不多,算下來,一百來塊錢就能解決,我總覺得有些忐忑啊。」樓成「抹了把汗」道。

    自家老媽就是秀山市寧水縣人,老爸、爺爺和外公都愛喝寧水大曲和綠芽茶,因此大概清楚價位。

    嚴喆珂「捂嘴」笑道:「所以叫小禮物啊,聽我的,準沒錯~」

    「好,嚴教練讓我往東我就往東!」樓成表了忠心,打算先試試買不買得到原度酒和毛尖綠芽,「呃,邢局長主管武者事務,本身應該也是高手吧?看樣子練的也不是醉拳,喝酒不怕影響反應嗎?」

    嚴喆珂緩了會才回答:「呼,表姐家的菜越做越爛了,差評!邢叔叔啊,他每天也就晚飯喝個兩錢,純當消遣,本身也是六品的丹境高手,對身體的掌握很強,不怕影響什麼。」

    樓成正待請教邢局長拿手的武功,到時候能就此聊上兩句,免得因為不熟悉而無話可說,尷尬了氣氛,嚴喆珂卻補了一句:「你去拜年的時候,邢叔叔他閨女晶晶姐應該也在,你要注意說話,千萬別提流氓,混混,色狼之類的詞語。」

    「為什麼啊?」樓成茫然以對,這種需要特別強調嗎?

    嚴喆珂「翻了白眼」道「這是秘密,別問!」

    樓成撓了撓頭,只好忍下好奇,先問清楚了邢局長拿手的武功是「金玉體」和現代流派的形意,接著站在嚴喆珂的立場,批判了一番她表姐的菜。

    說著說著,他忽然泛起了一點疑惑,與自己交流最多的嚴喆珂都對自身能打贏那危險的職業九品感到驚訝,師父為什麼一副視若尋常的樣子,根本沒有一點情緒的波動?

    就算他知道自己覺醒了異能,也該給點反應啊?

    小武聖擂台賽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

    他就這麼相信我的實力?

    …………

    一座裝修偏地中海風格的房子內,施老頭按著胸口,走到酒櫃邊,打開門,拿出了一瓶沒有標籤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爸,你怎麼又喝酒了?」一道聲音遠遠傳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似乎隔得老遠也能掌握這裡的動向。

    施老頭嘴角抽動了一下:「壓個驚,壓個驚。」

    「你有什麼好驚的?」聲音如同冰珠敲動玉盤,但又透著幾分歲月雕琢的成熟。

    「我那個笨蛋徒弟不自量力抗上了一個暗部的九品,真像我年輕時候一樣的衝動啊。」施老頭眯著眼睛聞了口酒香,滿臉的陶醉。

    那道聲音疑惑道:「你不是說小師弟只有強業餘一品的戰力嗎?暗部的九品又不是那種沒傳承的,精神氣勢秘法在這個階段很有奇效,難道是他有了危險,所以你才驚嚇到了?」

    「幼稚!天真!我會為這個驚嚇?」施老頭撇了撇嘴,「他出手阻止對方殺人,在生死相搏中把對方打死了……」

    「他打死了對方?他的火焰異能沒到這個地步吧?」那道聲音頗為訝異。

    施老頭趁機喝下了杯中之酒,吧嗒了下嘴唇道:「看吧,你也驚到了不是?老頭子我險些就沒能保持住師父的威嚴和氣度,好懸才憋住!」

    「我估計他之前遇到過這個暗部九品,對精神氣勢秘法有所防備,要不然絕無可能。」那道聲音篤定道。

    「我事後也是這麼想的。」施老頭抹了把白髮,「每次都被這傻徒弟弄得一驚一乍的!」

    …………

    秀山風俗,大年初一不能走親戚,自家在自家過,樓成躺了一陣,便聽到老媽喊吃午飯的聲音。

    出了門,坐到老爸樓志勝對面,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老媽齊芳鬼鬼祟祟,神神秘秘道:「老汪家那小子被抓了,都讓小羅收拾衣服之類的東西送到警察局了。」

    小羅是汪旭的媽媽羅愛錦,比齊芳小兩歲。

    媽,你不是一直在廚房做菜嗎,怎麼就知道這個八卦了?樓成像看神人一般看著自家老媽。

    「你打哪來的傳言?你今天都沒出過門啊。」樓志勝也深感驚訝。

    齊芳白了他一眼:「你不會用手機的啊?當然有人給我打電話來聊這個!」

    樓成大概明白小區內的蜚短流長為什麼會傳那麼快的原因了,又生起一陣後怕,如果自己被羈押了起來,等待查清,肯定也會傳的整個小區都知道,那時候老爸和老媽的感受可想而知!

    衝動的時候,多想想家人!

    「老汪家小子真被抓了?」樓志勝關切了一句。

    「真的,據說犯了大案子,有警察親自上門通知,整不好要判個十幾年,這輩子都毀了。」齊芳唏噓道,轉頭又瞪了樓成一眼,「看到沒有,學武就學武,別爭強好勝,別和那幫混社會的接觸!」

    「媽,你放心,我會記住這個教訓的。」樓成深吸了口氣。

    銘刻在心中,牢記著後怕,防止以後再幹類似蠢事。

    樓志勝哎了一聲:「老汪也是命苦啊,不過他家小子就是個小混混,上面肯定有主謀,未必會判那麼重,再表現好點,爭取減刑,可能幾年就出來了,到時候二十來歲,還是能重新來過的。」

    「你這個書呆子,多接觸社區的事情就知道了,有前科的人很受歧視,以後想討個好點的媳婦估計都難了。」齊芳也跟著嘆氣,好歹和老汪家認識快二十年了,抬頭不見低頭見,鄰居家的情分不少。

    他們邊吃飯邊惋惜著汪旭,感嘆著汪家,樓成沒有插嘴,安靜聽著,只覺他們每一句話都敲打在了自己心上,讓自己充滿了負疚和後悔。

    殺人這件事情,因為對方的前科,對方的表現,以及當時的場景,自己並沒有什麼自責,一條的生命逝去雖然給予了自己震撼,但不是認識的人,終究沒那麼強烈,因此表現得還算鎮定,不至於有太明顯的創傷後遺症,不過,整件事情可能帶來的後果在不斷地敲打著自身,連續不斷地敲打著,讓自己徹底反省,逐漸失去那種魯莽的衝動。

    這或許便是這件事情讓自己發生的心境變化吧,算是有了嚴喆珂外公說的武道之上的必經磨礪。

    以後做事謀定而後動,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為其他,只為那太多的牽絆!

    「明白嗎,成子?」齊芳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樓成剛有恍惚,在反省自身,沒認真聽他們聊天,此時一臉懵逼道:「啊?」

    「你想什麼去了?」齊芳沒好氣道,「我說,你學武歸學武,可別像電視上說的那樣俠以武犯禁啊,我和你爸都四十多了,活了大半輩子了,經不起再有什麼折騰了。」

    「嗯。」樓成用力點頭。

    …………

    濕漉漉的地面,黑色練功服男子突然化作綠眼巨狼,一口咬住了樓成的喉嚨,牙齒深深紮了進去……

    樓成猛地翻身坐起,滿頭冷汗,大口喘著粗氣,還沉浸在噩夢帶來的恐懼之中。

    黑暗裡,他按動手機,亮起螢光,看了一眼,發現不到四點,距離早起錘煉還有不少時間。

    哎,對還是大一新生的我來說,這是件前所未有的壞事,即使陰霾盡散,精神創傷不重,也非兩三天能夠徹底平復的。

    殘餘的情緒得靠時間來消彌了。

    快速入靜,小憩了一會,樓成準時起床鍛鍊,揮灑著汗水,撕裂著氣流,鼓蕩著全身,抖擻著精神,以旺盛的氣血蠶食著心裡的陰影。

    回到家,他洗過澡,收拾了一下,就和老爸老媽出門了,去寧水縣城的小姨齊燕家,和外公他們團年。

    他外公就兩個女兒,小女兒齊燕算是招的上門女婿,約定好孩子跟母姓,有第二個的話才跟父姓,目前也是兩個女兒。

    「正好要買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樓成看著車窗外面的風景,思緒飄飛地想著。

    可是,這兩種東西都比較難買,到時候先問下小姨和小姨夫,看開小超市的他們有沒有什麼門路……

    從秀山到寧水,距離並不遠,自身有車的話,從樓成家所在的小區出發,四十分鐘就能抵達他小姨樓下,但如果沒車,就先得坐公交去客運汽車站買票,到了寧水車站,還得再轉一路,前前後後,沒有一個半小時絕對不夠。

    風景飛逝,專注聊天的樓成很快便看到了寧水縣城的街道。

    PS:我覺得吧,一個半大小子突然有了奇遇,武功提升很快,師父都預料不到,沒及時給予對應的教誨,在日常心態上,肯定會出現問題,必然會有些不好的經歷,所以對樓成的這段心境變化,我寫得很細,到這章總算勾勒完最後一筆,希望大家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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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4: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禮物

    「你們現在的小孩哦,天天就知道拿著手機玩,笑得跟什麼似的。」樓成媽齊芳一馬當先走向妹妹齊燕家所在的單元,對樓成坐車都捨不得放下手機嘮叨了兩句。

    樓成提著酒啊煙啊雞啊魚啊等拜年物品,不敢回嘴,只能乾笑兩聲。

    還好老媽與自己有代溝,沒發現這是「戀姦情熱」的表現!

    至於是不是剃頭擔子一邊熱,從嚴喆珂的表現和這段時間的互動來看,自己隱約覺得屬於「友達以上」了,戀人未不未滿那得另說,千萬別產生錯覺,自我良好,行差踏錯,敗壞了大好形勢。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就不懂了,現在的年輕一代人際交往都在網上,哪像我們以前。」樓志勝也是大包小包。

    「我怎麼不懂了?我要不懂我能只囉嗦兩句?我看電視上,有的父母哦,真是又心狠又不負責任,把孩子送去什麼網*癮治療中心。」齊芳絮絮叨叨說著,轉眼來到了三樓,按動了門鈴。

    對於小姨家,對於他們家從雜貨舖一點點發展來的小超市,樓成有著異常美好的印象,小時候最愛到這裡玩了!

    每次眼巴巴可憐兮兮地看著什麼零食,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姨齊燕就會忍不住拿給自己,讓當年因家境困難很少有零食的自己滿足了口腹之慾。

    房門打開,一身白色羽絨服的齊燕笑眯眯接過齊芳手裡的東西,看了樓成一眼,調侃道:「成子,你媽捨得讓你幹重活了!」

    齊燕與齊芳長得有六七分像,但幾乎不見魚尾紋,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而非年近四十,相當會保養。

    「不是小孩子了,當然得幫忙提東西。」齊芳熟稔地換鞋進屋。

    在初高中階段,她心疼樓成讀書辛苦,很少讓他做家務,就連走親訪友時,提的東西也肯定是最輕最少的那份。

    樓成舉起手中的物品,擺了擺肌肉,笑呵呵道:「我現在力氣大了,這些都是小意思。」

    說說笑笑間,一家三口進了屋,看見了樓成的外公外婆和小姨夫陳文國。

    「外公,外婆,姨夫。」樓成一一問好,頗有些遺憾這次團年不在外公家。

    雖然姨夫算上門女婿,但外公和外婆才剛六十,身板硬朗,精神矍鑠,依舊住在農村老家,伺弄著幾畝地,養著幾隻雞,捨不得離開熟悉的環境和相處了很多年的親戚鄰里。

    在那裡,門口是條小河,最深處也才腳踝之上一點,運氣好些,真能抓到小魚,再往上,是個水庫,可以垂釣,沿著山路,則有親戚們承包的土地,種著各種果樹,旁邊的溝裡,蝌蚪找著媽媽,每年放假去玩的時候,樓成就像撒歡的野馬。

    不過,在喜愛之外,他對外公家又有點「畏懼」,因為只有旱廁,總覺得髒兮兮臭烘烘的,不到憋不住了,都不太樂意使用。

    樓成外公臉色紅潤,中氣十足道:

    「放假了都不說先過來玩幾天,非得等過年,來來來,快坐下,有瓜子花生和軟糖,自己挑喜歡的。」

    樓成很想說自己不愛花生,不愛軟糖,不愛瓜子,但看著外公和外婆殷切熱情的眼神,又將這句話吞回了肚子,配合著吃了顆軟糖。

    或許因為自己是小孩輩的第一個,外公外婆都特別的寵愛。

    而外公除了沒怎麼讀過書,那是十項全能,這裡的家具,農村老宅的家具,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腳打出來的,而且做得一手好菜,能種田,能養雞,能釣魚,能抓鳥,是自己小時候的偶像。

    一大家子人各自坐下,以樓成的大學生活為話題,嘮叨了許久,好一會兒才轉移到別處,讓樓成騰出了空。

    「菲菲和曉曉了?」他先問了兩個表妹一句。

    兩姑娘都還在讀初中,一個初三,一個初一,大的叫齊雲菲,小的叫陳筱曉。

    小姨齊燕沒好氣道:「一大早不知道跑哪裡瘋了,等中午吧,要是敢不回來吃飯,把腿打折!」

    樓成轉入了正題:「小姨,哪裡能買到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茶啊?」

    「我們超市不就有?」小姨夫陳文國疑惑插了一句。

    他和樓成外公家是一個村的,從小喜歡齊燕,因為家裡有個哥哥,於是靠當上門女婿這點打動了岳父岳母,為人也是勤快,和齊燕兩口子到縣城裡打拚多年,從零時工到雜貨舖,從雜貨舖到小超市,買了房,還清了貸款。

    樓成忍俊不住道:「姨夫,你們家超市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嗎?光憑那價錢,也沒人信啊!」

    陳文國哈哈笑道:「你別瞧不起,我們超市的原度酒也是寧水酒廠出來的酒麴,加上周圍農家的高粱,味道好得很。」

    「你問這兩個幹嘛?拿出來賣的少,市面上不是假的,就是以次充好,沒點關係根本弄不到真的。」齊燕疑惑反問。

    樓志勝和齊芳也是詫異看向兒子,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

    樓成半真半假道:「我有個朋友要去給長輩拜年,他長輩是寧水出去的,就好一口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聽說我要回寧水,托我問下,看能不能買到。」

    直接說邢局長,那不是自曝其短,嚇老爸老媽嗎?

    「沒關係的話,只能靠運氣了,而現在又是大過年的,哎。」齊燕為難道。

    這時,樓成外公齊家裕道:「燕子,那個鄧老三不是人面廣,吃得開嗎?總是誇自己有關係有門路,你去幫成子問問吧?」

    「呸,那個鄧老三眼睛都長頭頂上了,每次見面,那個樣子哦,恨不得打他一頓,說話又陰陽怪氣的,我沒事往他面前湊幹嘛?」齊燕沒好氣道。

    樓成也笑道:「不用那麼麻煩,反正只是朋友托我問一問,買不到也無所謂啊。」

    「你幫成子問一句會死啊!」樓成外婆孔美珍輕輕擰了齊燕一把。

    「好啦好啦,我去問,成子,和我一塊過去,就在二樓。」齊燕撇了撇嘴道。

    小姨真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樓成暗笑起身,跟在背後。

    幾步的距離,兩人很快下了樓梯,來到了那個什麼鄧老三的家門口。

    齊燕邊按門鈴邊氣呼呼道:「成子,你等下忍著點,鄧老三說話不怎麼好聽,就當是條瘋狗在對你汪汪叫吧。」

    「嗯嗯。」經過昨天的事情,樓成覺得自己的魯莽和衝動被磨去了絕大部分。

    少頃,暗紅色大門打開,一個頭髮稀疏的男子喲了一聲:「齊燕,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有什麼事要麻煩哥的?」

    他將一邊頭髮向另外一邊梳著,以遮掩中央的空白,臉上好幾個痘痘,火氣似乎挺旺的。

    「鄧老三,你不是說你人面很廣嗎?能弄得到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嗎?」齊燕並不客氣。

    鄧老三上下打量了她和樓成幾眼,嘖嘖笑道:「你們也想買這兩樣東西?有這個必要嗎?你們的親戚朋友犯得著送這兩樣嗎?何必打腫臉充胖子,浪費錢又浪費人情。」

    「我就問你買不買得到,有沒有這關係!」齊燕深吸了口氣道。

    樓成只覺小姨快炸了,忙拉了拉她,微笑道:「我們幫人問的。」

    鄧老三也不讓他們進屋,就站在門口,長長哦了一聲:「那我實話實說吧,我能弄得到,但我不可能給你們弄,這兩種東西看起來不貴,但都有價無市啊,靠得是關係,懂嗎,關係,以我的關係,能弄到的也有限,我自己拿來做人情都嫌不夠,你們和我有什麼關係,又能給的了多少錢,我為什麼要便宜你們?」

    「行!行!」齊燕怒氣勃勃。

    拒絕就拒絕吧,何必說這麼難聽,如果沒樓成拉著,她說不定要吵上一架。

    樓成也沒出高價從鄧老三手上買的意思,這違背了小禮物的本意,回到家中,齊燕連珠炮般在他老媽面前抱怨,將鄧老三說的頭頂長瘡,腳下流膿。

    「小姨這邊是沒門路了,寧水我又不認識什麼人,還能找誰呢?難道就買普通的寧水大曲和綠芽茶?」樓成聽著他們說話,心裡泛起了嘀咕。

    如果汪旭還在,原度酒倒是不難弄……

    除開身在江南的嚴喆珂,認識的其他人裡面,估計也就陶曉飛、秦銳和戴臨風他們有可能弄到了……

    樓成還是學生,社交圈子毫無疑問以同學為主,於是走到陽台,調出了通訊錄,給陶曉飛打了個電話。

    漫長的鈴聲後,陶曉飛鼻音頗重,睡意明顯地道:

    「樓哥,找我什麼事?」

    「還沒起床啊?」樓成先寒暄了一句。

    陶曉飛苦笑道:「六點才睡的。」

    「你真是年輕不怕身體虧啊。」樓成打趣了一句,轉入正題,「你知道哪裡能買到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嗎?」

    陶曉飛奇怪道:「樓哥,你問這個幹嘛?」

    「先前的事情比較麻煩邢局長,我約好上門拜個年,想著弄點他喜歡的。」樓成如實說道。

    陶曉飛聽的笑出了聲:「樓哥,你算問對人了!你等著,我直接給你拿過來,兩瓶兩盒夠嗎?」

    「夠了夠了,到時候我把錢給你。」樓成欣喜道。

    「咱們倆什麼關係,還用說錢?嘿嘿,不瞞你,我爸也好這兩口,家裡不少,我打算偷渡點給你,反正他又不差,回頭還能拿到。」陶曉飛笑嘻嘻說道。

    樓成忍俊不住:「你不怕陶叔叔揍你啊?」

    「不怕,皮厚!而且他天天都想揍我!」說這話的時候,陶曉飛才像正常的十八九歲青年,而不是長期混跡酒吧的社會人士,「對了,樓哥,你在哪,我直接給你拿過來吧?」

    「不用了,我在寧水,你初七前給我就行。」樓成微笑道。

    陶曉飛道:「那我還是給你送過來吧,也就幾十分鐘的事,我媽搗鼓著去南海那邊過冬過年,指不定什麼時候我就不在秀山了。」

    給他說清楚了地址,樓成回到客廳,與外公小姨老媽他們聊著家長裡短。

    四十來分鐘後,他手機響起,陶曉飛抵達。

    一邊接著電話,樓成一邊出了單元樓,來到小區門口,看見了那輛寶馬七系。

    「樓哥!」陶曉飛下了車,招呼了一聲,將裝著兩瓶原度酒和兩盒毛尖綠芽的袋子遞了過去。

    原度酒包裝簡陋,就像隔壁小工坊生產的。

    「別看它醜,越沒什麼包裝越醇。」陶曉飛笑呵呵說道。

    樓成打量了兩眼,提在手裡,誠懇道:「麻煩你了。」

    「有什麼麻煩,順手的事。」陶曉飛爽快道,「咱們可是老同學。」

    說到這裡,他吧嗒了下嘴唇:

    「我也不是圖你幫我打個架,昨天看到那場面後,我真是,真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不像以往那樣跳那樣喜歡找刺激了,我tm在酒吧裡都成老好人了,昨晚,昨晚有人搶我看中的妞,我不也沒說什麼?愛搶搶,反正又不是我媳婦我女朋友,場子裡還會缺了姑娘?何必為了這個置氣,為了這個打架?」

    樓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有這覺悟就好,你家有錢有關係,要是為了爭個酒吧的姑娘把自己給弄沒了,這不冤枉大了?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陶曉飛鄭重點頭:「人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活著才能享受。」

    「哈哈,你這樣子,七老八十的。」樓成打趣了一句。

    陶曉飛恢復了正常,笑呵呵道:「樓哥,我不求你啥,以你現在的實力現在的年齡,將來說不定就是電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了,那個時候你可別裝不認識我,讓我能給朋友們吹個牛,看!那個樓大俠昨晚和我一起烤過串,打小的交情!」

    「沒問題,呵呵,你說話可真好聽。」樓成含笑答應。

    目送陶曉飛開車離去,他先笑眯眯給嚴喆珂說了這個事,然後提著東西,腳步輕快地返回小姨家。

    快到門口時,他聽見裡面傳來鄧老三的聲音。

    「行不行,你們給個話!這是你們運氣好,我剛好有個朋友送禮沒送出去,想著折算成錢,一瓶原度酒八百,一盒毛尖綠芽一千二,總共兩千,要不要,一句話!」

    「我給你們講,貴是比正常貴不少,可保證是真的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們家有什麼關係?不靠運氣,這輩子都弄不到!」

    樓成啞然失笑,推開虛掩的門道:

    「不用了,我已經弄到了。」

    弄到了?齊芳齊燕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一臉的訝異。

    成子接個電話,出去十來分鐘,就弄到了?

    「弄到了?是不是假的哦?」鄧老三臉色一沉,走到樓成身邊,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頗為魯莽地拿過袋子,仔細翻了翻,然後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後,他疑惑道:「你花了多少錢買的?真倒是真,可別花冤枉錢啊!」

    樓成笑眯眯道:

    「沒花錢,別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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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5 01:34: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其樂融融

    「送的?」鄧老三嘴巴半張,聲音拔高了不少。

    未等樓成回答,他一張臉蹭得就紅了,像是電視裡鬥牛士的那塊布,幾乎快要滴出血來了。

    他囁嚅著,彷彿想問個清楚,可又開不了口,最終乾笑兩聲道:「你們有就好了,你們有就好了。」

    說話的同時,他放下袋子,快步搶向門邊,一個沒留神,絆在門檻上,跌跌撞撞了幾步,差點就摔到了對門,然後頭也不回,腳步聲急促地下樓去了。

    齊燕家的客廳一片安靜,緩了幾十秒,樓成媽才疑惑問道:「成子,誰送你的啊?」

    一個才剛讀大學的毛孩子,能有什麼社交關係,可以找出門路,弄到寧水大曲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還是不花錢的?

    作為媽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免得兒子被人給坑了!

    樓成微笑解釋道:「媽,你還記得陶曉飛嗎?我高中蠻長時間的前桌,開家長會的時候,你應該見過他媽或者他爸吧?」

    秀山一中的慣例,家長會時,以學生原本的位置來安排家長。

    「記得啊,他媽老是誇你學習又好又穩重,要拿去給陶曉飛當榜樣。」齊芳頓時就回憶了起來,「他媽穿得確實,確實珠光寶氣的……」

    樓志勝在旁邊忍俊不住了:「喲,學會用成語了?珠光寶氣這詞用得好,真好!」

    齊芳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敢和大知識分子比,不過我這『文盲』都學會成語了,你這大知識分子是不是該下個廚,做個菜了?以後都交給你了!」

    樓志勝乾笑兩聲,沒接這茬,看向樓成道:「陶曉飛送你的?」

    「嗯,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他的,他說他家有不少,放著也是放著,就送了我一些。」樓成回手將大門給關上了。

    「你們關係挺好的嘛,還大老遠給你送過來。」齊燕插了句嘴。

    陳文國則若有所思道:「陶家家境不賴啊。」

    「還好還好。」樓成也不知道在回答小姨還是小姨夫。

    忽然,齊燕雙掌一合,拍出了聲音,興高采烈道:「成子,才多久沒見,長本事了啊!哈哈,我第一次看見鄧老三那麼尷尬那麼狼狽!哎喲,什麼我們家的關係,不靠運氣,這輩子都弄不到?回頭就給他整了個兩瓶兩盒,還都是別人白送的!」

    她似乎狠狠出了一口胸中惡氣。

    齊芳也附和道:「剛才我都想抽那個鄧老三了!」

    她眉梢眼角儘是喜色,沉浸在兒子有本事了的欣慰之中,大人沒能解決的事情,人家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你同學說送,我們也不能白拿啊。」樓志勝琢磨了下道。

    樓成笑道:「爸,你放心,同學間的交往我有分寸的。」

    齊家裕正想跟著誇兩句,忽然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看見大門打開,蹦蹦跳跳進來兩個小姑娘,於是呵呵笑道:「菲菲,曉曉,你們再回來遲一點,你媽可要把你們腿給打折了。」

    「我媽?她也就說說而已。」齊雲菲皺了皺鼻子,不屑道。

    齊燕臉色一沉:「我就說說?你這是很久沒挨打,皮癢了?」

    「媽,我不敢了!」齊雲菲突然就變得狗腿,態度改變之快讓樓成歎為觀止。

    自己這兩個表妹從小活潑頑皮,混世魔王加混世魔王的效果肯定不止一加一,而她們也算是自己這一輩兄弟姐妹裡顏值的巔峰了,談不上多漂亮,用寧水土話說就是「小乖小乖的」,模樣可愛,看起來很舒服。

    「樓成哥哥,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在姐姐阿諛母親的時候,陳筱曉笑眯眯看向了樓成。

    她和姐姐齊雲菲長得很像,尤其兩人都留著空氣劉海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不過她臉上嬰兒肥依舊殘留,眼睛更大一點,漂亮少了三分,可愛多了三分。

    「到了很久很久了。」樓成用誇張又沉重的語氣說道。

    寒暄了幾句,兩小姑娘先回房收拾自己,準備吃午飯,樓成跟在她們背後,進了齊雲菲的閨房,用腳後跟把門關上,雙臂環抱胸前,壞笑著開口:

    「老實交代吧,大年初二的清早就跑出去,肯定有問題!」

    陳筱曉做出瑟瑟發抖的樣子:「樓成哥哥,和我沒關係,我就是個幌子,菲菲姐約會去了!」

    「厲害了,都早戀了!」樓成詫異看向齊雲菲,揶揄笑道。

    齊雲菲先橫了陳筱曉一眼:

    「叛徒!」

    然後看向樓成,做了個鬼臉:「我都十五歲了,初三了,算什麼早戀!」

    「你和我說沒用啊,你得和你媽說。」樓成挑了挑眉毛。

    齊雲菲花容失色:「樓成哥哥,你不會想出賣我吧?」

    「這得看你表現了,要是你沒考上秀山一中或者寧水二中,呵呵,你懂得。」樓成擺出一副我油鹽不進的模樣。

    看見他浮誇的表現,齊雲菲放下心來:「別光說我啊,樓成哥哥,你讀大學有談戀愛嗎?」

    「還差一點點。」樓成伸出右手,用拇指掐了掐小指最上關節。

    「哦!」兩小姑娘滿臉八卦,「也就是說,你快戀愛了?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啊?」

    「等我追到了再告訴你們。」樓成可不想給自己一口毒奶。

    因著他兩個表妹活潑討喜的關係,這一天的團年充滿了歡聲笑語,用過晚餐,齊家裕和齊燕竭力挽留了樓成一家三口,讓他們住一晚,第二天才回去。

    陳筱曉讓出了自己的房間,和姐姐睡一屋,樓成爸媽住她那裡,而樓成則做了廳長,鎮守客廳!

    由於齊芳聊天時提過樓成要早起鍛鍊,每天十點半準時入睡,十點一過,其他人就沒看電視,各自回房了。

    夜色漸深,樓成退出QQ,守靜入眠,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一下從無夢之境裡驚醒了過來。

    來電是嚴喆珂的,時間剛好零點。

    她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樓成又驚喜又疑惑又擔憂又忐忑,連忙拿起手機,選擇了接聽。

    「喂,橙子?」嚴喆珂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笑意。

    「嗯,是我。」樓成還有點剛醒的迷糊。

    嚴喆珂輕笑一聲:「橙子,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樓成這才清醒,記起零點一過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公曆二月二日!

    「哈哈,你不給我這個電話,我自己都忘了!」樓成喜悅上湧,眉開眼笑,聲音不自覺就大了一點,在安寧靜謐的客廳裡迴蕩繚繞。

    嚴喆珂等到十二點,就為了給我說句生日快樂!

    真是太開心了!

    ——她在調整生理時鐘,要適應早起錘煉。

    「難道沒有我,就沒誰給你過生日了?」嚴喆珂笑眯眯問道。

    樓成怕自己吵醒別人,一邊拿著手機,一邊艱難披上衣服,往陽台摸去:「小學之後就沒正式過生日了,不過我爸我媽會記得給我煮碗長壽麵。」

    初中是家庭困難,哪有餘錢吃大餐買生日蛋糕,高中則是自己習慣了,覺得再要求過生日好像挺幼稚的,沒那個必要了。

    剛拉開陽台的門,樓成一眼就看見角落裡蹲了道黑影,當即低低喝道:

    「誰?」

    那黑影嚇得跳了起來,回過頭,見是樓成,忙拍著胸脯道:「樓成哥哥,你嚇死我了!」

    這黑影正是讀初三的大表妹齊雲菲,她穿著有兔耳朵的睡衣,披著小棉襖,有些顫慄地拿著手機。

    「你也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進小偷了!」樓成沒摀住聽筒,直接說道。

    齊雲菲吐了口氣道:「有我這麼可愛的小偷嗎?我男朋友來電話,我怕吵醒曉曉,就出來到陽台講。」

    說到這裡,她看向樓成,動了動眉毛,竊笑道:「看來你也是啊。」

    「是啊。」樓成忽感好笑,還真是巧啊!

    說完,兩人默契地背過身,各自佔據了陽台一個角落,自顧自地打電話。

    「剛才怎麼了?」嚴喆珂略顯好奇地問道。

    樓成笑呵呵道:「我不是在小姨家嗎?怕吵醒房間裡的人,跑出來到陽台打電話,結果撞上了我大表妹。」

    「噗,她大半夜的在陽台做什麼?」嚴喆珂好笑道。

    樓成嘿嘿笑道:「早戀唄,和男朋友打電話唄。」

    說完,他回過身體,正好看見齊雲菲扭頭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在說你這個大嘴巴,見色忘妹,不講義氣!

    樓成渾不在意,假裝沒看見,和嚴喆珂聊了幾分鐘後,怕耽擱她明天的早起,於是道:

    「我能要份生日禮物嗎?」

    「可以提出,批不批准在我!」嚴喆珂語帶笑意地回答,樓成似乎都能想像得到她抿嘴竊笑的樣子。

    悄然打開錄音功能,樓成有些興奮地道:「給我唱首生日歌吧。」

    「哼,看在你是壽星的份上。」嚴喆珂傲嬌了一句,輕哼起了歌曲,「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好了,你有什麼願望?趕緊許下!」

    樓成心中滿溢著喜悅,想了想,暗示道:「那句老話,只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年年有你,歲歲有你!

    「挺好的願望~」嚴喆珂聲音裡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然後飛快道,「我睡了,你也快點,明天得堅持早起!晚安~」

    「晚安!」見她態度沒有冷淡下來,樓成又自我感覺良好了一番,掛斷電話後,喜悅翻滾,恨不得嘶吼兩聲,但身後有著表妹齊雲菲,不能失態,丟了做哥哥的威嚴。

    強行忍住,回到客廳,他悄悄揮舞了下手臂。

    十九歲的開始是如此的美好!

    做完這一切,他做賊心虛地扭頭看向陽台,只見齊雲菲也偷偷望著自己,一隻手正緊緊捂著臉頰,同樣的失態。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橫生,分別給對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

    之後幾天,樓成充分享受著假期的生活,早起錘煉之後,不用忙碌於課堂與機房了,不用將時間掰成兩半花了。

    和家人親戚相聚玩樂之外,是永恆不變的與嚴喆珂聊天、電話和視頻,閒暇時看看小說,刷刷網絡,混混不同的群,視奸著自己的私人論壇,或者找上蔣飛和程啟力玩玩遊戲,指導指導他們強身健體,生活過得愜意無比,身心都得到了放鬆,大年初一早上的那場搏殺彷彿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夢中都不再困擾他了。

    時光飛逝,很快便到了大年初七,去邢局長家拜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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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局長也是人
      
    臨出門前,樓成又打了電話給邢局長,做最後的確認,這是一個禮貌問題,即使對方早就說初七一天都在,隨時可以來,但也不能直愣愣就過去,萬一人家還沒起床呢?萬一正在招待突如其來的貴客呢?

    「小樓啊,你什麼時候過來?」手機剛剛接通,邢局長爽朗的聲音便傳入了他的耳朵。

    樓成微笑道:「我正準備出發,這不是怕邢叔您家裡還有別的客人嗎,先打個電話問一聲。」

    「哈哈,別的客人確實有,不過都是坐坐就走,你儘管過來,我先給門衛交代一聲。」邢局長語氣輕鬆地回答。

    「好的。」樓成掛斷電話,約好了車,提著裝酒和茶的袋子,不急不徐下了樓,心情有些微妙。

    這還是自己第一次以個人身份給別家拜年,似乎提前步入了社會,變做了成年人!

    不到二十分鐘,他抵達了狀元南街的名山小區,報上姓名便輕鬆通過了門禁,來到了邢局長家所在的3幢2單元。

    這裡是一梯一戶的設計,出了電梯,樓成無需辨認,徑直走到包銅大門前,按響了門鈴。

    叮咚之聲迴蕩,房門很快被打開,一位年輕人半側著身體倒退而出,笑容滿面道:「邢局,您留步,還有別的客人呢。」

    邢成武豪爽笑道:「那你路上小心,回去好好幹,新一年要有新的進步。」

    說完,他轉頭看向樓成:「來,快進來,別客氣,就當是在自己家。」

    出來的年輕人好奇打量了樓成一眼,沒多說什麼,轉頭走向了電梯。

    進了屋,換了鞋,樓成才注意到邢局長是個相當魁梧的大漢,即使一身休閒的家居服,也無法掩蓋他的精幹威猛氣質。

    汗,那天受到不小衝擊,情緒不夠穩定,都沒怎麼注意邢局長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在街上偶遇,恐怕都不認識了……樓成抹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去:

    「邢叔,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你一個晚輩上門,提什麼禮物啊?我都還在想要不要給你壓歲錢呢!」邢成武開了句玩笑,爽快地接了過去。

    他打開一看,微微皺眉道:「寧水酒廠的原度酒和毛尖綠芽?你個小娃娃何必這麼隆重,花了不少錢吧?」

    「沒花錢,正好家裡有,就借花獻佛了。」樓成斂去了剛進門的陌生感,含笑回答了一句。

    邢成武眉頭舒展,哈哈笑道:「既然沒花錢,那我就收下了,不錯啊,借花獻佛正好獻到我心坎上了,我這輩子沒什麼大愛好,就好這兩口!」

    「這是有高人指點過我。」樓成開了句玩笑。

    邢成武將袋子放在茶几上,招呼樓成坐下,疑惑道:「高人?」

    樓成笑眯眯道:「我和嚴喆珂是同學,她給我說邢叔您就喜歡白天一杯茶,晚上二錢酒。」

    邢成武頗為驚喜道:「你和小珂是同學啊?早說嘛,那沒必要通過你師父找我啊!哈哈,看來咱們也算有緣,那我就不客氣了,真當你是自家子侄輩了。」

    「我不早就叫邢叔了嗎?」樓成幽默道,「我聽嚴喆珂講,邢叔您擅長金玉體和現代形意?」

    他打算聊幾句就告辭離開,否則總是感覺不夠自在,畢竟與邢局長不算太熟,真厚著臉皮待下去只會相顧無言。

    「是啊。」邢成武略露得意道,「要不是金玉體有成,我哪還能這麼坐著和你說話?不是高位截癱就是光榮犧牲了。」

    這話撓到了他的癢處,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我是正規武道學校一步步修煉上來的,最後進了警官學院,就我們的工作來說,這種肉身硬功最適合,不像你們,打擂台賽有裁判和監督看著,我們真要遇到持槍的歹徒,有真功夫的歹徒,那只能拿命去拼,金玉體不說可以防住槍擊,避開要害的情況下,至少能讓重傷變成輕傷,這門武功不知挽救了多少警員……」

    樓成涉世未深,還是第一次瞭解類似事情,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附和兩聲。

    這麼看來,邢局長應該是不屬於各大勢力,由國家培養出的武者……他若有所思想著。

    邢局長說到酣處時,裡面臥室的門吱呀打開,一位個頭高挑的女子挽著頭髮盤起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她五官秀氣,雙腿修長,似嗔似嬌道:「爸,我和媽出去逛街了,你只要在家,這過年就安靜不下來,一個小時能來好幾撥人!」

    她剛說完,突地發現有位陌生男子,神情頓時沉了下來,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

    樓成不好意思坐著,跟著邢局長站起,聽他介紹道:「晶晶,這是小珂的同學,我上次提過的那個少年高手樓成。」

    「樓成,這是我女兒邢晶晶,比小珂大兩歲,但入學晚,只比你們高一屆,在華海大學讀書,她和小珂是死黨啊。」邢局長笑容滿面說著,「這位是我夫人,你叫丁姨就行了。」

    「丁姨好……學姐好。」樓成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邢晶晶,乾脆叫了學姐。

    因著嚴喆珂提前的叮囑,他對邢晶晶有些怕,總擔心說錯話得罪她。

    「我聽老邢提過你,少年俊傑,身手不凡啊!」丁姨笑眯眯說道,「你和小珂是同學,還在讀書吧?在哪裡讀大學?」

    「在松城大學,和嚴喆珂還是同學。」樓成並無隱瞞,這種事情,邢晶晶問一聲嚴喆珂就清楚了。

    丁姨還想寒暄兩句,旁邊的邢晶晶卻拉了她一把,動作明顯,態度急躁,似乎很不耐煩與樓成處在同一封閉空間。

    「你和老邢好好聊,我們娘倆去逛街了。」丁姨微微皺眉,旋即不動聲色道。

    樓成很詫異邢晶晶的表現,沒好多說,僅禮貌了一句。

    自己又沒提流氓混混色狼之類的詞語,為什麼邢晶晶就跟嫌棄蟑螂一樣地討厭自己,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顧了?

    換上及膝靴子,邢晶晶母女出了門,邢成武看得出樓成的疑惑,忍不住嘆了口氣,重新坐下,打開提來的原度酒,就著桌上的一個小茶杯,倒了二錢。

    「小樓啊,邢叔突然酒癮犯了,你不介意我喝兩口吧?」他勉強笑道。

    樓成連忙回答:「不要緊,您隨意。」

    邢成武一口喝了半杯,閉了閉眼睛,彷彿在品味醇與辣,好半天才道:「小樓,你知道我們這行最怕哪兩種歹徒嗎?」

    「不知道。」樓成老老實實回答,不明白邢局長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邢成武苦笑一聲道:「像張明樂這種黑道大哥,其實我們是不太擔心的,他們是坐地戶,親戚朋友都在這裡,有根有底,做事不會太過線,會有顧忌,除非真被逼得狠了,一般不會犯渾。」

    「而這裡面也不乏行事狠辣,喜歡冒險的那種,比如建老三,但總體來說,是可控的,如果初一那天我能提前聯繫上建老三,敲打他兩句,讓他通知那個暗部九品及時撤走,退出秀山,哪有後面的大案子?」

    聽著邢局長的描述,樓成若有所思道:「邢叔,你們怕的是過境歹徒,幹一兩票就走的那種?」

    邢成武微微點頭:「是啊,這種歹徒流竄慣了,毫無顧忌,敢做大案,不怕後患,就像那個暗部九品,反正得手之後,只要不被拍到,不留下明顯痕跡,一旦遠走高飛,再想找到就非常難了,畢竟我們連是誰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有沒有別的案底。」

    說到這裡,他又抿了口酒,神情略有些恍惚:「還有一種,就是半大小子,有足夠的能力造成破壞,家庭和學校教育又缺失的那種,如果還處在法律保護之中,膽子更是大得沒邊,天都敢捅個簍子出來!」

    「而且他們的犯罪更多是一時興起,不像仇殺、情殺這些,總有前面的鋪墊,遇上這種,天王老子都防範不住……為了鍛鍊膽子,就敢把路人給弄死,看了片子,想找個姑娘,就敢趁著天黑,到大馬路上拉人……」

    見邢局長神情不對,樓成忽地靈光一閃,記起了一件往事,曾經和嚴喆珂聊過的往事。

    高二的時候,在一中放學路上,曾經出過一起強*奸未*遂的案子,傳了各種版本,嚇得女生們惶恐不安,男同學就組織起來,義務送部分不住校的女同學回家。

    邢晶晶對流氓、混混和色狼的過激態度……邢局長的表現……難道當事人是她?

    他看著邢局長苦澀地喝著酒,突然有了幾分同情和唏噓,貴為秀山這一畝三分田裡能說得上話的人物,貴為打擊犯罪的警察局副局長,面對意外,也會有無能為力和痛苦自責的時候。

    他也是人,他也會疏忽,他也有痛苦與辛酸……

    邢成武沒想到樓成已猜出原委,緩過心情後便轉移了話題,微笑道:

    「小樓啊,好好練武吧,關鍵時刻才能保護親人和朋友,我家晶晶以前因為我長年累月不著家,特別討厭警察和練武,現在不也明白了,在華海大學加入了武道社,以後說不定你們能在全國大學武道會上相遇。」

    「邢叔放心,我是打算以武道為未來的。」樓成誠懇回答。

    又聊了一陣,他告辭離開,邢局長沒有挽留。

    之後的幾天,感嘆完的樓成將這件事情拋諸了腦後,繼續著自己悠閒的假期生活,轉眼間,開學的日子近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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