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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暗流
懷揣著因陌生宗派和陌生同門而產生的些許緊張,樓成接到了嚴喆珂,來到了定好位置的一家老店,這裡專做黃牛肉,蒸煎煮炒烘炸溜燉等各種做法皆備。
商量著點好菜餚,女孩從橘紅色的挎包裡翻出了一包抽紙般的東西遞給了男友:「快擦擦臉。」
「這是啥?」樓成一臉懵逼地接過。
「卸妝濕巾啊,你不是為錄製節目化了妝嗎?」嚴喆珂淺笑回答。
「卸妝濕巾……聽都沒聽說過……」樓成汗顏道。
嚴喆珂略微歪了歪腦袋,好笑道:「笨蛋,聽名字就該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啊,這個用法比較簡單,直接往臉上擦,擦到沒有黃黃的東西,就算乾淨了。」
「可我,可我錄完節目洗過臉了啊。」樓成半是迷惑半是辯解。
嚴喆珂輕笑一聲:「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很多化妝品光靠水洗是洗不乾淨的,要不然你以為女孩子為什麼要備卸妝乳卸妝油之類的東西?以你對皮膚的掌控和感應能力,都不覺得臉上不舒服嗎?」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怎麼感覺不夠清爽,我還以為是洗得太倉促沒洗乾淨,正想著晚上酒會前好好洗個澡的。」樓成恍然大悟。
要不是腦部對外罡強者都算禁區,他都想以內練法的震盪來清洗臉上皮膚了。
說話間,他抽出了濕巾,擦起了臉蛋,果然擦下了不少黃黃的東西。
「怎麼樣?是不是又學到知識了?」嚴喆珂腦袋微揚,嘴角上翹,露出了幾分小得意。
樓成處理完畢,誠懇笑道:「感謝嚴教練,不,人生導師又給我長見識了!」
嚴喆珂低笑兩聲,忽然嘆了口氣:「橙子,我們明天可能沒法約會了,我爸我媽要去朋友家做客,非得拉上我,哎,我特別討厭這種事情,如果比較熟的還好,要是一年也就見個三四次的那種,就會特別不自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我得乖乖坐在旁邊,裝出認真傾聽的樣子,時不時還得回答一些不想回答的問題,要是再遇到一兩個熊孩子,那簡直,簡直沒法形容了……」
說著說著,她發現樓成正含笑看著自己,看得很是專注,忍不住嘟了嘟嘴道:「看什麼呀?是不是很失望,發現我也有抱怨這抱怨那的一面?」
「不會啊,反而覺得會抱怨的珂珂超級萌。」樓成笑眯眯回答,旋即解釋了一句,「感覺更真實更有人味了,也感覺我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嚴喆珂忍著笑,白了他一眼:「說得我以前不是人一樣,都沒什麼人味了!」
「當然,仙女味。」樓成一本正經道。
噗!嚴喆珂頓時失笑,勾勒著唇線,扭頭看向旁邊:「怎麼辦?我有種被騙了的感覺!去年剛開始聊天的時候,我完全沒想過你能說出這種話來!」
「人是會成長的,尤其還有一位稱職的人生導師。」樓成老臉紅都不紅一下地回答。
「是哦,人的臉皮是會變厚的~!」嚴喆珂沒好氣道。
樓成笑了一聲,拉過女孩的手握住,幫她揉著穴位,順便轉移了話題:「珂珂,晚上你會參加青年賽的慶祝酒會嗎?」
之前聽珂珂提過太后收到了邀請函。
「不參加。」嚴喆珂搖了搖頭,「我怕到時候某人忍不住找我說話,被我爸發現了!」
熱戀中的兩人,同時參加酒會,除非能忍住一直不接觸,否則無論語言,神態,還是視線,都很容易被別人發現端倪,而男友能忍住一直不接觸嗎?嚴喆珂對答案持否定態度,因為在這件事情上,她對自己也沒有一點信心。
「呼。」樓成吐了口氣,頗為遺憾道,「我還以為能看見你穿晚禮服的樣子呢。」
「色狼~」嚴喆珂眸光流轉,笑罵了一句,「其實我挺討厭這種酒會宴會的,雖然能穿得漂漂亮亮的,但要應酬一堆不算熟的陌生的人,笑得臉都會僵掉……總之,超級無聊,還不如做套試卷呢!」
她又抱怨了一堆這種場合的無趣,說得精神煥發,看得樓成笑容溫柔。
菜快上齊的時候,樓成才記起給女孩講之前的事情:「珂珂,其實,我明天也沒法約會,因為這次青年賽拿了冠軍,名聲傳揚出去了,我師父讓我馬上去吳越一趟,正式拜師。」
「正式拜師?」嚴喆珂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由衷地為男友感到高興。
「對,來得這麼突然,我都有點緊張了,不知道是什麼宗門,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同門。」樓成坦然分享著自己的感受,希望出身武道世家的女友能提供點經驗。
嚴喆珂眼眸往上看了看,沉吟了下道:
「橙子,你緊張是應該的,你可不能傻乎乎地覺得同門就一定會對你好,哪怕你師父是外罡強者,也可能是宗門的實際掌控者之一。」
「怎麼說?」樓成對宗門的生態環境兩眼一抹黑。
嚴喆珂收回手,很認真地解釋道:「一個宗門就是一個利益團體,在你出現以前,他們已經形成了比較穩定的利益分配格局,而你以青年賽冠軍,一年八品乃至七品的強勢姿態出現,必定會打破這種平衡,不是說你現在就能拿到多少多少好處,而是以你的成長速度,將來在宗門裡,誰為主誰為輔,那些年齡和你差不多,被當做宗門下代下下代掌權人培養的弟子,你覺得會怎麼看你?會和諧友愛嗎?」
她回想著往常聽外公舅舅他們討論的東西,以及書本上的內容,以比較尖銳比較冷酷的口吻描述著。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樓成想了片刻,以一句俗語做出了回答。
尤其自己還沒有和同門從小一起練武,本身有著情分在,屬於外來的,野生的,天降的,換做誰都會有所排斥,有所抗拒,有所厭惡。
看見男友鄭重的樣子,嚴喆珂反倒莞爾一笑:「也不到這個地步,畢竟上面有你師父他們壓著,不至於有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出現,頂多找點由頭挑釁挑釁你,給你個下馬威,你別被激怒,始終佔著理字,就沒關係了。」
「嗯。」樓成若有所思地點頭。
嚴喆珂抿了抿嘴:「還有,不要相信那些太熱情的同門,正面來的其實不用怕,怕的是玩陰招的,他們會領著你吃喝玩樂,引誘你墮落,真要沾上了什麼什麼癮,那就是你自甘墮落,半點也找不到他們身上,我外公有位師侄,就是這樣廢掉的,而且還沒法冤有頭債有主,只能怪他自己交友不慎,什麼都敢嘗試。」
她相信橙子不會去夜場這些地方胡混,但總擔心他架不住別人的面子,人情難卻。
樓成聽得怔怔出神,好半天才感嘆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
晚上六點五十分,樓成穿著白底黑邊的武道服,精神抖擻地來到了青年賽慶祝酒會舉辦地外面。
這裡已鋪著一條紅色的長地毯,四周圍有長槍短炮和舉著橫幅的粉絲們,一如那時初見張祝同的場景。
樓成目光掃過了,竟然發現了寫有自己名字的橫幅和標牌,對這兩天論壇粉絲數量的狂飆又有了新的認知。
他吸了口氣,噙著微不可及的笑容,昂首走向了入口,腳下踩著紅色地毯。
喀嚓!喀嚓!喀嚓!
一道道閃光燈亮起,一聲聲「樓成」的吶喊迸發,迎接著今晚的主角。
以這樣的風光走完紅地毯,進了宴會場地,樓成還沒來得及打量四周,便看見了一位白髮橫豎,一絲不苟的老爺爺。
「我叫你一聲世侄吧,我和你師父是多年好友。」老頭呵呵笑道,「哎呀,人老了,忘性大,還沒自我介紹,我以前是省警察廳的廳長,現在退下來了,就是一個老不死,佘大偉。」
「您好,佘伯伯,之前的事麻煩您了。」樓成跟著師父的輩分來喊。
當初汪旭的事情,師父應該就是通過這條線才一步一步找到邢局長的。
佘大偉哈哈一笑:「一件小事,不用一直掛嘴邊啊,來,我帶你認識幾位前輩。」
他領著樓成來到了尹華明面前,重新介紹道:「這位是省武道家協會的理事長小尹,從你師父那邊算,你叫一聲尹兄尹哥,其實都可以,但他年紀也不小了,你還是喊聲尹叔吧,你們江湖兒女,也別計較這些了。」
「尹叔好。」樓成險些失笑,謹遵指導,喊了一聲尹叔。
尹華明笑著搖了搖頭:「佘師叔,我也就比你小十歲而已。」
這麼重新一介紹,這聲尹叔再一喊,雙方的關係就不一樣了。
「誰叫你師父四十才收徒的?」佘大偉笑罵道。
接下來,他引著樓成見了主管武道事務的副省長羅忠,警官學校資深副校長于鴻,以及神火俱樂部幕後老闆,六十歲的四品強者高健熙等人,算是把興盛武道江湖這塊最上層大佬中的幾位都介紹給了世侄。
見了一個又一個陌生人,笑著問了一聲又一聲好,樓成徹底體會到了嚴喆珂說得臉都僵掉了的感受。
與大佬之外的其他人應酬了一圈,他藉口上洗手間,溜到了陽台,躲到角落,給女友述苦,末了道:「……這大概就是成名的煩惱吧,比起這種酒會,我更想和你一起自習,在教室裡自習。」
在嚴喆珂回覆前,樓成看見一位個子較高的男子端著紅酒進了陽台,他看起來四十不到,長得很是清瘦,眼睛藏著濃濃的倦意,但精神卻給人亢奮的感覺。
「樓成?」這男子輕笑一聲,舉了舉杯子。
「你好。」樓成今天已習慣成本能地回答,回舉了自己裝著白水的杯子。
「我叫王洲。」這男子含笑說道,「昨晚黑道流傳出一個消息,有人出三千萬買你的人頭。」
「啊?」樓成又詫異又茫然。
我招誰惹誰了?
王洲抿了口紅酒,悠然道:「這消息一傳出來就沒個影了,因為能殺得掉你的,沒誰會願意犧牲穩定的生活,沒必要鋌而走險,我們好歹是穩定和諧的社會嘛,再說,就算拿得到錢,也未必能有命花,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你不用太在意,只是說明有人不太待見你而已。」
「你怎麼知道的?」樓成想了想,反問道。
王洲輕晃酒杯,轉頭回走,留下了一句話:
「江湖上的朋友都喜歡叫我把爺。」
把爺?見賢堂背後的把爺……難怪……樓成吸了口氣,忽然覺得這次冠軍之後,自己的人生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這次正式拜師會不會遇到什麼事情?
酒會的場地裡,一身黑色晚禮服的顧霜偷偷打量著陽台,給嚴喆珂發了消息:
「嘿嘿,珂珂,你男人很老實嘛,對一個個名媛正眼都不看一下,讓那幾個集郵癖患者很失落啊!」
「你關注這個幹嘛!」嚴喆珂好氣又好笑地回覆,「對了,你給我拿四瓶寧水大曲的原度酒來,橙子明天要去見他師父,不能空著手。」
…………
翌日,樓成提上行李,前往了機場,踏上了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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