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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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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愛潛水的烏賊]武道宗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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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七章 遭遇

  驚喜……樓成只覺天空黑壓壓一片,像是太后的手掌按了下來,自己就彷彿五指山上的猴子,怎麼折騰都跳不出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自己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她老人家竟然直接跑到松城給珂珂過生日!

  電話那頭,紀明玉恍若無覺般繼續笑道:「去年你爸和我的時間都沒湊上,沒能陪著我們家小公主成年,這一次得好好彌補彌補,我們在松雅酒店,你打車直接過來吧,晚上就別去上課了,反正不是班會嗎,給輔導員請個假就是。」

  「好,好的。」嚴喆珂又覺溫暖又感憂愁地答應了下來。

  松城大學的習俗是星期天晚上的那堂課固定為班會,當然,課程表內是不會這麼寫的,往往給它套個馬甲,比如「形勢與政策」……

  這屬於預置課表裡唯一不能變更的課程。

  而樓成和嚴喆珂由於時不時就有週日的客場比賽,回來一般很遲,也就直接通過學校管理部門向輔導員請了長假——長期不上這堂課的假。

  掛斷電話,女孩抿了抿唇,眸光複雜地看向樓成,張了幾次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樓成悄然吐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道:

  「我現在好想出道題目,求我心裡的陰影面積有多大……好啦,明天才是你正式生日,我晚上請你吃大餐!」

  他試圖以自黑的方式化解珂小珂同學的愧疚,但失落與遺憾卻是沒那麼容易消去的。

  交往以來的第一個生日,不能手牽著手迎接了……

  而且,明晚也沒藉口夜不歸宿了……

  嚴喆珂眼眸上轉,貝齒輕咬,忽然扭頭望向旁邊,微揚著下巴道:

  「你和,你和我一塊過去吧……」

  啊?見家長?這會不會太倉促了?樓成嚇了一跳,心驚膽顫了幾秒,可很快又鎮定了下來,不再慌亂。

  我現在也不差了,有能力給予珂珂未來的保證了,可以昂首挺胸去見太后和岳父大人了,沒什麼好害怕的。

  這是底氣,也是自信,也是篤定。

  嗯,空著手去肯定不好,得抓緊時間買些禮物,女婿第一次上門該提什麼好呢?

  看見他驚喜中帶著沉思的表情,嚴喆珂哪能不明白他在「勾勒未來」,在「考慮太多」,忙嗔了句道:「你在想什麼呢!我是說,你今晚也住松雅酒店吧,等我爸我媽睡了,我來找你,一起過零點,嗯,如果我媽一個人來,肯定會拉著我一塊睡,但我爸不也來了嗎?他們兩口子恩愛得很,哪捨得分開……」

  「和我們一樣。」樓成低笑附和,剎住了見家長的種種想法,又變得喜悅和期待。

  嚴喆珂橫眸瞪他,哼哼了兩聲,忽然又有了做壞事的那種感覺。

  她目光掃過樓成背後的行囊,突地醒悟過來,脫口問道:

  「你不會把生日蛋糕塞裡面了吧?」

  我就說橙子今天怎麼特意帶上了他的大背包!

  「不止生日蛋糕。」樓成笑呵呵賣了個關子。

  以他目前對力量和身體的掌控,哪怕背著小尺寸蛋糕,跑來跑去,也不會讓它出現損壞。

  「還有禮物?」嚴喆珂好奇又欣喜地追問了一句。

  好想現在就知道是什麼啊!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樓成堅決沒說,哪怕珂小珂同學緊跟著撒嬌詢問。

  …………

  家人團聚,晚餐美味,禮物驚喜,交談溫馨,這些都與樓成沒有關係,他窩在1218號房間,忙碌地做著佈置,到一切弄好,邊上網邊和嚴喆珂聊天,耐心等待著她的出現。

  1902號,雙臥套房,嚴喆珂坐在沙發上,斜斜靠著,摟著紀明玉的臂彎,與父母說著家長裡短,講著有關自己專業的事情,前面茶几上則有吃過的蛋糕和吹滅的蠟燭。

  她看了看手機時間,故意捂嘴打了個哈欠道:「我明天得早起回學校特訓……」

  「哎呀,不早了,你快洗漱睡了吧。」嚴開翻腕望表,自動自覺地理解了女兒的言外之意。

  「嗯嗯。」嚴喆珂點了點頭,又略感愧疚地問了一句,「爸,媽,你們幾號走?我來送你們吧。」

  「我們明天上午的飛機,一家人送來送去做什麼,回去好好上課。」嚴開握著紀明玉的手,寬厚儒雅地回答道。

  「好的,愛你們喲~」嚴喆珂展顏一笑,心情微有激盪地賣了個萌。

  目送她進入衛生間,聽到水聲傳來,嚴開若有所思道:「珂珂好像在牽掛著別的事情,偶爾心不在焉的,難道是第一次因為這種理由請假逃課?」

  紀明玉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該讚他慧眼如炬,還是嘲諷他心思遲鈍,她吐了口氣,悠然說道:「女孩子嘛,這個年紀難免會有各種各樣的心事。」

  她對丈夫做了暗示。

  嚴開輕輕頷首,忽生感慨道:「不知不覺,珂珂就這麼大了,是大姑娘了,呵呵,總覺得她昨天還是個小丫頭……將來,將來也不遙遠了。」

  人生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到了他這個歲數,難免會有類似的唏噓。

  是啊,大姑娘了……紀明玉幽幽嘆了口氣。

  …………

  關掉了燈光,翻滾於床上,嚴喆珂忍著生理鬧鐘帶來的睏意,邊和樓成瞎扯著各種話題,邊分心聽著客廳的動靜。

  十一點,洗漱聲傳來,十一點二十分,另一間臥室的房門關上,十一點四十分,耐著性子又等待了一陣的她換好衣服,穿上鞋子,小心翼翼地開門出去,躡手躡腳,謹慎而行。

  她關上了自己臥室的門,揣好了備用的房卡,落足無聲地來到出口,比打擂台賽還專注地扭動把手,以非常微弱的聲響拉開了大門。

  走了出來,沒什麼動靜地合攏了身後房門,她總算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樓成發了消息:

  「姐姐來了!準備接駕吧~!」

  她腳步變得輕快,隱有點蹦蹦跳跳地進入電梯,刷卡往下,來到了12樓,找到了18號房間。

  停在門口,她莫名有了些緊張,吸了口氣,輕輕敲了兩下。

  吱呀,房門當即往後,像是施展了魔法,嚴喆珂下意識望了進去,只見裡面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可在黑暗裡,有一顆顆璀璨的星辰凸顯,彷彿夜晚高原的天空映入了這裡,浩瀚而夢幻。

  繁星緩緩轉動,結成了各種美麗雋永的星座,而射手座正下方的床上,擺著一個小尺寸的蛋糕,它的周圍環繞著十九根蠟燭,搖曳著溫暖的光芒,照出了白色奶油上的赤紅字符:

  「給小仙女十九歲的生日。」

  好美……嚴喆珂無聲嘆息,邁步往內,眼眸隱有波光地記憶著眼前所見。

  這時,她耳畔響起了熟悉的男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樓成關上房門,哼著歌曲,走到了嚴喆珂背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條銀色鎖骨鏈,它沒什麼複雜的造型,吊著一顆圓潤生輝的珍珠,簡約而典雅。

  「我給你戴上。」他湊到女孩耳邊,低沉著聲音說道。

  「嗯。」嚴喆珂靜靜立在那裡,望著眼前的一切,聲音似有醉意。

  樓成將鎖骨鏈環到了女孩前方,手指靈活地將它扣上。

  這條鏈子長度剛剛好,珍珠墜子恰恰垂於嚴喆珂兩根優美精緻的鎖骨中央,彷彿那誘人窩陷承載的一滴水珠。

  「漂亮嗎?」樓成吻了吻她側面的脖子。

  這都是自己日常注意珂珂喜好,從她言談之間和主動分享裡挑中的禮物。

  「嗯。」嚴喆珂低聲回應,心裡有很多情緒在迸發,有不少話語想表達,但到了嘴邊,卻變成了莫名其妙的事情,「你,你怎麼在床上點蠟燭,小心燒著了!」

  她只覺自己眼睛有些濕潤,臉蛋有點燥熱。

  「你忘了我現在是行走的製冷機了?」樓成在女孩耳邊笑了一句,拉著她走到了床邊,「等著零點許願。」

  「嗯。」嚴喆珂今晚第三次這麼回答了,她眸光流轉,尋找著不讓自己激盪心情的話題,「送這根鎖骨鏈有什麼寓意嗎?」

  樓成早有準備,呵呵笑道:「一顆珍珠表示我們在一起後你的第一個生日,也像征著把我今年拿到的那個冠軍送給你。」

  「哼哼,第一個生日送一顆珍珠的鎖骨鏈,第二個生日送兩顆?等到將來就送珍珠項鏈了?」嚴喆珂因感動和喜悅而略顯慌亂,怕自己哭了鼻子,下意識嬌嗔著抬了抬槓。

  「好主意!」樓成笑眯眯豎了豎拇指。

  嚴喆珂摸了摸墜子,眼波盪開,望著四周道:

  「你還準備了道具?」

  「對啊,星空投影儀,我當時也是傻了,先買了個幾十百把塊的,結果出來的效果就跟講課的幻燈片一樣,只能哄哄小孩子,趕緊又買了這個,貴是比較貴,但效果確實不一樣。」樓成心情舒暢地分享著這件事情。

  「你什麼時候不傻了~」嚴喆珂揚了揚下巴,眉梢眼角皆是喜意。

  你一言我一語中,時間很快到了零點,樓成望著昏暗燭光下愈顯美麗的女孩,柔聲開口道:

  「親愛的,生日快樂。」

  「快許願吧。」

  「嗯嗯。」嚴喆珂側跪在蛋糕旁,閉上了眼睛。

  少頃,她睜開雙眸,俯身吐氣,吹滅了蠟燭,讓房間內只剩下「星空」灑落微光。

  「許了什麼願?」樓成笑著問道。

  嚴喆珂抿嘴輕笑道:「三個願望,第一個是我愛的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第二個是我自己武道和學習都不落下,第三個,第三個,我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好吧,等以後靈了告訴我。」樓成拿起餐刀,分了蛋糕,端起一塊,你一口我一口。

  兩人吃到後來,不知不覺就吻在了一起,先是溫馨,逐漸熱烈。

  等到嚴喆珂後仰了腦袋,唇瓣嬌豔欲滴時,樓成低著嗓音道:「珂珂,就別回去吵到太后他們了,明早我晨練前喊醒你,我保證不做你不願意的事情。」

  嚴喆珂從進來便彷彿身在了夢中,一直暈暈陶陶踩於雲端,看著男友渴望的眼神,她心中一軟一蕩道:「嗯,我相信你……」

  她話未說完,就被樓成重新擁出,唇舌纏綿,激烈索求。

  衣服飄落,鞋子掉地,床上剩下的大半蛋糕被樓成抓住邊緣,丟向了圓幾,穩穩當當落在了上面。

  在浩瀚星空的見證下,他從頭到腳地吻著女孩,而從來沒嘗試過如此洶湧的情慾滋味的嚴喆珂緊咬著下唇,不讓細細的聲音外洩,雙手時緊時松地抓著床單。

  當此場景,忍耐了大半個學期的樓成有些衝動,嘗試著想要更進一步,但嚴喆珂沒有忘記自己的底線,阻止了他,表明了態度。

  樓成尊重著她的意願,信守著自己的承諾,及時剎車,進了衛生間。

  等到他出來,女孩已經穿好了內在,蓋好了被子,殘留著潮紅地側躺在那裡,嘟囔著道:「你沒按步驟來!」

  「什麼步驟啊?」樓成滿頭霧水。

  這不是正常的步驟嗎?

  嚴喆珂臉蛋有暈,低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哼,橙子沒按劇本來,沒像污彤說的那樣!

  他,他什麼都沒講,直接就開始了!

  等到嚴喆珂再次洗過澡,躺了回來,縮進樓成的懷裡,對他已是完全信任。

  樓成抱住她,俯下腦袋,又給了一個深深的吻,不炙熱不激烈,但溫馨而柔和。

  唇舌分開,兩人相視一笑,幾乎同時地柔聲開口:

  「晚安。」

  這不再是q上的互道晚安,而是真真切切的美好。

  …………

  翌日五點半,樓成起床晨練時,又體會到了那種「結婚以後,每天清晨」的雋永感受,動力十足地跑出了酒店。

  而嚴喆珂賴了會床,於收拾停當後,悄悄回了19樓,開門進了套房。

  她剛要溜入自己的臥室,忽然看見沙發上坐了道人影,太后披著睡袍,雙腿優雅地交錯著!

  嚴喆珂眼前一黑,脫口喊道:

  「媽……」

  「小樓也住到這裡了?」紀明玉雖是在問話,語氣卻非常篤定。

  「嗯,我們,我們沒做什麼。」嚴喆珂心虛地搶先回答。

  紀明玉盯了她的眼睛一陣,鬆了口氣,嘆息道:

  「兒大不由娘啊……」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柔和著嗓音道:「來,媽和你好好說說話。」

  …………

  神清氣爽的樓成很快迎來了八強戰,由於對手實力不強,松大武道社依舊採取了輪換,以孫劍、嚴喆珂、林缺的組合戰勝了越陽大學,在十二月十四日星期六時,率先挺進了前四。

  等到週日下午過去,四強全部產生,並且由組委會公佈了首輪對戰表:

  三江學院vs海源學院;

  山北大學vs松城大學!

  山雨欲來風滿樓。

  …………

  「山北?」看到對陣表的時候,武道社辦公室裡的李懋脫口而出,忘記了旁邊還有舒蕤領著團隊在拍攝素材。

  進入四強,必碰山北,這是他和樓成等人早已知道的事實,但完全沒想到會第一個就遭遇最近兩屆的全國冠軍!

  不是應該和遊戲一樣嗎,按照從弱到強的順序,先打海源,再迎三江,等到累積了氣勢,再挑戰大boss?

  怎麼一開始就遇上了大魔王?

  樓成和嚴喆珂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林缺,情緒很是複雜,有激動和期待,也有忐忑和緊張。

  首戰山北,不僅僅牽涉到這一場比賽,還會由於結果的不同,影響後續的戰鬥!

  如果勢頭受挫,造成士氣低落,後面兩場還真不能說穩勝無憂!

  …………

  「山北……」三江學院內,瞿輝摘下頭頂禮帽,學著西方紳士,嘴角勾勒地對著電腦屏幕欠了欠身體。

  這還真是好籤啊!

  松大先戰山北,肯定會出現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變化,對自身武道社是相當大的利好!

  除他之外,三江武道社在場的其他隊員也是歡欣鼓舞。

  …………

  「山北!」宿舍書桌前,閆小玲差點跳了起來,趕緊在論壇發了個帖壓壓驚:

  「@蓋世龍王,怎麼辦?第一場就打山北!」

  「蓋世龍王」「滑稽」道:「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棄賽吧?呼,這肯定會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我眼前彷彿出現了腥風血雨和刀光劍影……」假司機「一貫純愛俊岡本」以文藝腔說道,末了才補充一句,「松大要是贏了,我就把我所有的珍藏共享出來!」

  「拘留起步!」「牛魔王」回應了假司機。

  「幻梵」則「啊啊亂叫」:「我好想去現場看比賽啊啊啊!!!小長夜,你要幫我那一份也看了!」

  「弱弱地問一句,我去客場加油該帶點什麼呢?橫幅?大的照片?」閆小玲驚嚇褪去,逐漸興奮,摻雜著擔憂的興奮。

  「什麼都不用帶,記住八個字,『看好自己,不要被揍』!」「蓋世龍王」調侃了她一句。

  …………

  就在樓成粉絲論壇討論得熱火朝天時,那平淡無奇的兩行對陣表也製造了熱度不小的微博話題。

  名聲在外的當今天之驕子間的對決,吸引到大量眼球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知名解說」賀小偉評了心目中的當世四大天驕後,不少人就在等待著這場比賽!

  「全國大學武道會」這個加v認證號主動發了賽事前瞻,用簡短醒目的話語配了詳盡的長微博:

  「各個分區最引人矚目的一場比賽,天之驕子的提前對決!是成名已久的彭樂雲笑到最後,還是略顯稚嫩的樓成和林缺初生牛犢不怕虎?」

  「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三點,我們相約在山北大學飛鳥館!」

  「以下是對雙方主力和主要替補的最新介紹:」

  「彭樂雲,暑假期間就傳聞有六品戰力了,經過四個多月的苦練,以他的進步速度,以他一貫以來的表現,以他之前分區賽幾乎沒怎麼出力的狀況,他現在的實力絕對值得期待,是強力六品,還是頂尖六品,或者說已經跨過了那非人的門檻?」

  「許萬年,『烏鴉嘴』又有提升,但他好像沉醉於異能,武道實力依舊沒有進步,還是頂尖職九,未能邁過那個脫胎換骨的門檻,而這一次,他的對手樓成似乎能克制這方面的異能,對他不是一個好消息,讓我們拭目以待,是他的『烏鴉嘴』更勝一籌,還是反彈兇猛到沒有朋友?」

  「方志榮,最先走的是武道學校這條路,進入了海淵,得到了栽培,但後來不知為什麼選擇了考入山北,他和林缺一屆,當時名聲猶勝對方,踏入丹境也沒慢多少,八月中旬就已經成功,而眾所周知,大境界突破後的一段時間內,因為接觸層次的不同,修煉功法的不同,武者會有個突飛猛進的階段,那麼,四個月過去,方志榮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呢?」

  「另外,補充一句,在海淵武道學校的時候,方志榮主修暗部衍化的功法,輔修了瘟和磁相關,桀驁不馴,獨立特行,綽號『壞小子』,不過,進入山北後,有彭樂雲壓著,他安分了不少。」

  「毛承均,彭樂雲同屆,替補,在武道社內成長為了頂尖職九。」

  「伯恩哈德,大一新人,來自北歐的留學生,身負異能,擅長製造空氣爆,綽號『諾貝爾』,但由於本身武道水準還沒有職九,還無力搶奪主力的位置。」

  ……

  「樓成,冰神宗這一代最大的發現,八月份初入丹境就展現了准七品的實力,如今四個多月過去,他再沒有認真出過手,正像我們之前說方志榮那樣,處在突飛猛進階段的他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奇蹟男孩』又能創造怎樣的奇蹟呢?」

  「林缺,蜀山齋新晉嫡傳,六月踏入的丹境,到現在已經半年有餘,鬥部招式不知掌握了多少,而之前的比賽裡,據說他牛刀小試的情況下,就有了讓人瞠目結舌的表現,讓我們期待一下同樣處於突飛猛進狀態的他實力全開後會怎樣吧!」

  「嚴喆珂,不要只注意她的長相,我們還要看見她武道上的提升,一年時間,從沒有品階到了現在的職業九品戰力,當然,她和樓成不同,她當初的沒有品階不是沒練過武,而是沒去參加過定品,本身據說有業六業七的水準,不過嘛,一年從業六到職九,也讓人歎為觀止了,主力替補。」

  「李懋,一年時間從普普通通的業三提升到了准職九的水平,是一般人可以模仿的對象。」

  「蔡宗明,據說只用了大半年就從業五到了頂尖業一。」

  「孫劍,武道社老資格成員,頂尖業一。」

  「林樺,有望在這個月拿到業一。」

  ……

  「介紹完畢,讓我們採訪一下幾位主將對這場比賽的看法吧,@上清彭樂雲@鐵口直斷萬萬年@方志榮001@¥成129,至於林缺,大概是沒有微博的……」

  自習教室裡,被不少人轉發@的樓成看到了這條微博,一時思緒起伏,不知該以怎樣的口吻怎樣的姿態回覆。

  這時,他看見「上清彭樂雲」率先說道:

  「很期待和樓成林缺的較量。」

  很普通很客氣的一句話,但在旁人解讀下卻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樂仔的意思是樓成和林缺單獨一個不夠看?」

  「他是期待被樓成和林缺車輪戰吧?」

  「信心滿滿啊!」

  沒過多久,「鐵口直斷萬萬年」表態了:

  「松大很強,樓成和林缺的進步也值得敬佩,但我想說的是,最終的勝利必然屬於我們!」

  「方志榮001」言簡意賅道:「等著他們!」

  感受到山北那種全國冠軍的氣勢和自信,樓成拿著手機,猶豫著沒有回應。

  「怎麼了?」剛掌握完一個難點的嚴喆珂察覺到了男友的異常。

  樓成把手機遞給了她,翻到最開始,小聲地做了解說。

  「你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嚴喆珂側頭看向樓成,敏銳問道。

  樓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我很想贏,但我的理智告訴我,贏的希望很小,如果展現自信求勝的態度,賽後很大可能被打臉,但要是開始就認輸,我做不出來。」

  嚴喆珂上轉眼眸,抿了抿嘴,繼而勾勒了唇角道:

  「橙子,我想到了一句話,前幾天看到的一句話,比較粗俗,但有些道理,很適合你現在的情況。」

  「什麼話?」樓成好奇問道。

  嚴喆珂笑容盪開,如同鮮花的盛放,小聲又快速地說道: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現在可以改一改,輸贏看淡,不服就干!」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輸贏看淡,不服就干!樓成心裡重複了一遍,慢慢有熱血在燃燒,已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回覆了。

  他斟酌了語氣,沒用那麼直白的話語發微博,畢竟「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講些禮貌的。

  手指飛快按動,樓成最後又閱讀了一遍才點了發送:

  「身為武者,可以失敗,但不能服輸。」

  「既然不服輸,那就戰吧!」

  那就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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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八章 從這裡開始,又走到了這裡

  樓成的回覆很快便引來了圍觀,有贊同的,也有嘲諷的,褒貶不一:

  「小哥不錯嘛,態度挺誠懇的。」

  「氣勢好弱,沒戰就先慫了嗎?」

  「輸人不輸陣,你直接回一句『那就戰吧』,也比前面加一堆好啊。」

  「人家這叫理智,明知道打不過還裝出自信熱血的樣子,不是蠢,就是傻!你們喜歡嘴炮震天響的?」

  「這氣勢哪裡弱了?有禮有節,表面軟實質硬,你們不懂說話的藝術。」

  「不服輸的意思就是我想贏啊,『我想贏,那就戰吧!』感覺是不是就出來了?」

  「嘖嘖,你們這幫腦殘粉,就不要幫他圓了,明明就是沒底氣,明明就是打心眼裡不相信自己能打敗彭樂雲,哦,還是和林缺聯手!」

  這裡面也不乏樓成熟悉的id:

  「賣呀賣餛飩」道:「說得很好嘛,我也是不懂他們了,加油哦(拍肩)。」

  「長夜將至」道:「不管他們怎麼說,反正我燃了!」

  「幻梵001」道:「你說什麼我都支持你!」

  「蓋世龍王」笑道:「老實說,這氣勢是弱了點,但很符合你的性格,不盲目自大,不隨便放空炮……」

  ……

  翻看回覆的過程裡,樓成時而怒火中燒,想要發條微博懟回去,時而又比較欣慰,覺得還是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打算給他們點個贊,但到了最後,他什麼都沒做,退出了微博,放下了手機。

  成熟不是說沒有情緒方面的波動,不會受到刺激,不會對某些事物充滿渴求,而是懂得控制自身,面對各種影響能把握住想法,不一時衝動,盲目發洩。

  旁邊的嚴喆珂也在看這條微博的評論,反而比他更氣地哼哼道:

  「這些人好可惡哦!」

  「好想把他們抓出來理論啊!」

  看著女孩鼓起的腮幫子,樓成啞然失笑,心情瞬間好轉,慫恿道:

  「去吧,我還沒看過嚴教練罵人呢!」

  嚴喆珂好氣又好笑地橫眸看向他道:

  「我經常罵人的好不好?你這個笨蛋!」

  「也是……」樓成被「罵」得露出了笑容。

  打情罵俏裡,他徹底調節了心境,不再想著外在的討論,將目光投向了週末的那場比賽。

  …………

  十二月二十日,星期五,晚上八點三十五分,松大武道社一行人抵達了山北省平江市。

  他們提前一天到來,就是為了以最好的狀態挑戰衛冕冠軍!

  學校給他們訂的是樓成和施老頭先前住過的那家酒店,一是因為近,無需再坐車,直接就能走進山北大學,二是環境和住宿條件也還可以,附近更有家私人武道館,可以租幾個小時場地,讓大家進行熱身式的特訓。

  不過嘛,這酒店的星級和施老頭吹得牛逼有點落差,覺得校長先生沒給自己面子,死賴著讓學校改成了一人一房,而不是慣常的兩人一間雙床房。

  當然,他給理由非常正當,非常有說服力:

  「為了讓大家睡好,為了保證明天的狀態!」

  到了酒店,分好房間,樓成放下物品便進入了嚴喆珂屋裡,抓緊時間,繼續看著視頻,討論對手,爭分奪秒。

  這是到目前為止,自身遇到的最強敵人,準備再怎麼充分都不為過,珂小珂同學都為此落了不少功課,等待回去再補。

  晚上十點半,他沒有厚著臉皮賴在嚴喆珂房間,畢竟不是只有自己兩人住宿,得考慮女孩子的名聲。

  嚴喆珂蜷縮著腿,側坐在床上,摟著他的脖子,主動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深吻,在唇舌分開後,眼波輕柔地笑道:「晚安。」

  「晚安。」樓成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嘴角上翹地轉身走出了房間。

  「當我小孩子呢!」嚴喆珂摸了摸額頭,倒了下來,抱著被子,流瀉了笑意。

  …………

  翌日,天還沒亮的五點半,樓成準時起床,稍做洗漱,換上了武道服,拉開了房門,打算找地晨練。

  他剛走出,忽然感覺異常,猛扭頭一看,發現不遠處站著舒蕤和她的拍攝團隊。

  「早!」舒蕤捂嘴打著哈欠,眼眸裡還有著幾分捨不得溫暖床鋪的迷濛。

  樓成頗為詫異,開口問道:「舒記者,這麼早?」

  武道社的其他人都還在睡呢!

  這不是他們懶,不夠刻苦,而是每天都有特訓,又沒樓成的變態體力,只能這麼著了,並且他們作息已定,在比賽當天突然改變會影響到狀態。

  舒蕤穿著件很有時尚感的淺黑色大衣,莞爾一笑道:「我們這行的,別人都覺得風風光光,其實,哪有那麼好,起早貪黑經常有,我皮膚都比大學的時候差了好多,賺的錢一半得用在護理上。」

  以抱怨拉近了距離後,她淺笑盈盈道:「一直聽說你堅持每天五點半早起晨練,但都沒機會拍,這次總算讓我等到了!放心,不會拍你具體的修煉,就拍拍你出門,跑步,尋找鍛鍊場地這些。」

  「好吧。」樓成答應了下來。

  舒蕤頓時眉開眼笑,指揮著團隊開始跟拍,末了問道:「林缺也會晨練嗎?」

  「會。」樓成肯定回答,沒有猶疑。

  這是珂珂告訴自己的!

  「哦,他幾點出門?」舒蕤很是驚喜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貫比較獨來獨往。」樓成攤了攤手。

  舒蕤拍了下掌,慧黠笑道:「有新聞了!松大武道社兩大主將矛盾重重!」

  其實我們是親戚……在林缺面前也沒見你這麼會說……樓成腹誹了兩句,沒和舒蕤多聊,轉過身體,慢跑向了電梯。

  舒蕤打了個手勢,整個團隊就專業地跟了上去。

  出了酒店,樓成鑽入了初冬的淡淡白霧裡,分辨了下方向,跑進了山北大學,跑著跑著,他忽然心中一動,想起了往事,下意識拐去了體育場那邊。

  「現在,今天,他還會在那裡錘煉嗎?」

  沿著記憶裡的道路,幾乎快要陌生的道路,樓成跑到了一個大操場附近,直接眺望向了一株銀杏樹!

  銀杏樹黃葉飄零,四周天色昏暗,瀰漫著薄霧,靠裡的位置站著一位身穿白色武道服的年輕男人,正一招一式,虎虎風生。

  他真在這裡!沒有一點鬆懈!樓成彷彿又有了幾分當初那種觸動。

  哪怕距離太遠,看不大清楚,他也從這段時間日夜觀摩的身影認出了那白色武道服年輕男子是山北大學武道社主將,上清宗嫡傳,當世天驕彭樂雲!

  樓成沒有多看別人修煉,那是犯忌諱的事情,就在他打算扭頭跑開,另找地方時,彭樂雲忽然停頓,抬起腦袋,望了過來。

  刷的一下,樓成眼前彷彿有兩道閃電劃過,它們照亮了昏暗,驅散了薄霧!

  當然,這只是他的幻覺,閃電並非現實,而是彭樂雲眼中的兩道精芒!

  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僅僅兩道精芒,就有這樣的氣勢!

  剎那之間,樓成想到了道門雷部武功的一個標誌,虛室生白。

  這是指修煉有成後,氣血蘊含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精神強橫,如化實質,能在空蕩蕩的沒有光芒的靜室裡,通過運轉丹氣,睜眼見白晝!

  彭樂雲到這個地步了?非人層次以下已然圓滿?樓成的意志在「兵」字訣打磨下於某方面早變得比較堅韌銳利了,突然遭遇「虛室生白」的眼光也沒有慌亂,沒有試圖避開,或者下意識閉上眼睛。

  他回視著彭樂雲,含笑點頭,未曾掩飾本身突然燃燒的戰意!

  彭樂雲眼中精芒褪去,遠遠頷首,微笑回應。

  沒有別的交流,彭樂雲重新開始了錘煉,樓成則轉身跑向了別的僻靜處。

  去年此季,我來到這裡,接受了第一次教育,真正開始了自己的武道之路,今年當前,我回到了這裡,以夠資格的挑戰者身份!

  「拍下沒有?」後面的舒蕤沒想到單純的晨練會出現樓成與彭樂雲的遭遇,一時興奮了心情,激動了語言。

  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素材!

  「沒拍到對視那下,只能根據前後做個剪輯了。」攝像大哥很是遺憾。

  「就這麼辦!這可是第一手的現場記錄,很有宣傳效果!」舒蕤握了握拳頭。

  …………

  晨練之後,彭樂雲慢悠悠吃過早餐,來到了武道社,看見了熱身訓練的許萬年方志榮等人。

  「彭師弟,聽說松大那幫人昨晚就到了,就住在桂園賓館。」許萬年湊了過來,興致勃勃地說道。

  彭樂雲笑了笑道:「我早上遇到樓成了。」

  「遇到他了?他也在晨練?怎麼樣?當面看到的感受怎麼樣?」許萬年連聲問道。

  彭樂雲勾勒著嘴角道:「還不錯……」

  他的眼神又開始放空了。

  …………

  下午兩點多,樓成等人穿著日常服,提前袋子,進入了山北大學武道場館。

  ——因為外形像是張開翅膀的大鳥,這裡又被稱作飛鳥館。

  此時雖然尚早,場館內的同學卻已經很多,他們對松大一行人的到來沒有辱罵,沒有示威般的吶喊,只有鼓掌,只有自顧自地歡呼,像在參加一場盛宴。

  這是冠軍的氣度,這是絕對的自信!

  「有種不被放在眼裡的感覺。」進入客隊更衣室時,蔡宗明低聲說道。

  樓成聽到之後,笑著損了他一句:「放心,他們沒這麼對你,他們都不拿正眼看你的,都不知道你是誰!」

  「嘖,我好歹也是主力替補。」蔡宗明一點也沒見自卑。

  放好行李,各自在洗浴間換好武道服後,施老頭呵呵笑道:「我們先定下出場順序吧,免得大家心裡有牽掛,養不好精神。」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嚴喆珂:「嚴丫頭,你說說彭樂雲可能第幾個出場。」

  他對嚴喆珂的稱呼一直是有變化的,在樓成正式拜師後,固定為嚴丫頭。

  嚴喆珂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抿了抿嘴巴道:「我查過資料,彭樂雲一般是最後出場,給隊員留下更多的戰鬥機會,只有幾次,他才中間出場或者當先鋒,一是前年,全國賽打華海廣南和帝都,二是去年打帝都。」

  李懋緩緩點了點頭道:

  「也就是說,不是特別值得重視的對手,他不會提前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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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各有利弊

  聽到李懋的話語後,整個更衣室都陷入了沉默,彷彿在問著自己,松大武道社是不是彭樂雲特別重視的對手。

  這樣的氛圍裡,嚴喆珂勾勒著唇線回答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是他能輕視的對手,所以,這一次他肯定不會最後才出場。」

  「為什麼啊?」孫劍脫口而出。

  這不是前後矛盾嗎?彭樂雲去年打華海和廣南都沒有提前登場!

  嚴喆珂莞爾一笑,瞄了眼樓成道:「因為橙子的異能克制『烏鴉嘴』,山北只要不想白送我們一局,肯定會讓許萬年排到最後,這樣子一來,即使他還是遭遇了苦戰之後的橙子,光靠本身的武道實力也不是全無機會了,而且,誰也不知道橙子狀態下降後,他的『幸運星』是否還能反彈烏鴉嘴。」

  沒有類似的異能者來幫忙做實驗,樓成自己也搞不清楚這點,但他隱約覺得,在這個異能根植於金丹的情況下,本身的狀態並不會對結果造成太大的影響。

  聽到嚴喆珂的解釋,大家從那種比較發緊的狀態裡緩了過來,紛紛表示了認同。

  「許萬年最後登場這點幾乎可以確認了,你們覺得彭樂雲會直接當先鋒,還是穩妥起見,讓方志榮先探個底,消耗消耗我們?」李懋若有所思問道。

  蔡宗明揚了揚手:「這還不簡單,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你說。」孫劍林樺等人又詫異又期待地看向了小明同學,只有樓成用的是瞥這個動作,懷疑那貨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彭樂雲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個登場。」「嘴王」一本正經回答。

  噗!失笑之聲連連,伴隨著咬牙切齒的動靜,孫劍好氣說道:「你真該第一個上,發揮你的嘴上功夫,你看我們這幫隊友,都想阿魯巴你了!」

  阿魯巴是一種懲罰人的遊戲,就是把某個男生抬起來,分開他的雙腿,以胯下貼向柱子,進行摩擦,具有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殘忍性。

  「我這不是看大家比較緊張,幫你們放鬆下情緒嗎?你們,你們,不要這樣對我!」蔡宗明先是笑呵呵回答,等看見樓成孫劍和李懋都以不懷好意的目光望來,頓時變得有些磕巴,趕緊回歸了正題,「其實我想說的是,彭樂雲首先登場和排在第二,對我們的順序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既然許萬年『壓陣』,我們必然是林缺樓成這樣,畢竟如果打穿了方志榮彭樂雲,橙子對付許萬年那絕對比林缺對付他要好!」

  至於另一位上場的選手,肯定像許萬年一樣,放在最後收尾,免得白給對方一局。

  「有道理。」孫劍沉吟了下,點了點頭,「就不阿魯巴你了!」

  旁邊的何紫目光炯炯地看著聽著,用眼睛和耳朵記錄著師兄師姐們的互動細節,至於舒蕤,為了保證狀態,施老頭拒絕了她進來錄製賽前日常的提議。

  而嚴喆珂從李懋第二次發問後就靜靜聽著,此時淺笑著開口道:

  「其實,我和橙子都覺得彭樂雲會第二個登場。」

  「為什麼?」林樺李懋等人齊齊望向了她和樓成。

  彭樂雲這是特別重視,還是不那麼特別重視呢?

  樓成沒有說話,含笑看著嚴喆珂,等待著她解釋。

  女孩抿了下嘴唇道:「這和彭樂雲沒關係,而是要考慮到方志榮的性格和想法,他這個人很桀驁很不遜,很特立獨行,先前提當世天驕的時候,他被一筆帶過了,講山北和我們松大的碰撞時,他再次被忽略了,絕大部分都是彭樂雲迎戰橙子和林缺,以他的性格,我覺得他肯定很不高興,憋著氣想證明自己,多半會主動求戰,打一打最佳狀態時的橙子或者林缺,彭樂雲如果無可無不可,那答應是最自然的選擇。」

  「以彭樂雲本身的實力和自信,還真會答應。」林樺輕拍了下手掌,狀似恍然。

  「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山北多半是方志榮彭樂雲許萬年這個順序了。」孫劍搖著手指,表示贊同。

  嚴喆珂環視一圈,得到了樓成鼓勵的眼神,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對我們來說,也就只有兩種方案,針對山北這個出場順序,各有利弊吧。」

  「如果林缺做先鋒,打敗方志榮的負擔肯定不小,很難再對彭樂雲造成多大的消耗,六品的丹境,體力也稱得上變態了,這樣子的話,橙子迎戰水準還剩八成左右的彭樂雲,希望不是太大,但要是真成功了,最後對許萬年就有心理優勢了,即使贏不了,也會讓許萬年接近極限,給我們『壓陣』的選手機會。」

  接近極限的許萬年,面對狀態完好的准職九或者職九,「烏鴉嘴」也還沒強到能扭轉戰局的地步,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是,他還有沒有那個能力找到機會說話。

  ——樓成體力無限的神話已經被打破,可以預見許萬年不會因此動搖。

  大家聽得都是若有所思,看著嚴喆珂表情莊重地分析著第二種方案:「樓成打先鋒,可以發揮他體力的優勢,擊敗方志榮後,還能讓彭樂雲激戰一場,給林缺留下足夠的希望,這是勝過第一種方案的地方,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缺拿下彭樂雲之後,再面對『烏鴉嘴』,很快輸掉的可能不小,狀態還算完好的許萬年橫掃我們幾個之一應該不成問題。」

  說到這裡,她望著一直沒說話的施老頭道:「施教練,最後選哪個方案,您拿主意。」

  施老頭咳嗽了兩聲,呵呵笑道:

  「我們先定『壓陣』的吧,李懋你上。」

  「是,施教練!」李懋頗感驚喜地回答。

  嚴喆珂則略微黯淡了神色,因為又是可惡的大姨媽!

  身體素質達到職九後,她的生理期就非常規律了,比較少提前和晚到,而這一次,同樣如此,明天才是正日子,她原本想著今天可以出戰的,但下午時分,或許由於遭遇衛冕冠軍的壓力,有點要來大姨媽的感覺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強敵,她覺得以自己這樣狀態,登場沒什麼問題,但對手是山北,是必須榨乾每一份可能才有希望取勝的可怕敵人,她考慮到本身狀態有所下降,理智選擇了放棄,將機會讓給了狀態很好進步同樣很大的李懋。

  希望李懋師兄不要在最後犯緊張病了……

  情緒起伏間,她忽地感覺手掌一暖,已被樓成悄然握住。

  四目相對,沒有多餘的話語。

  施老頭清了清喉嚨,呵呵笑道:

  「既然林缺樓成和樓成林缺的順序各有利弊,那我們就……」

  他「嘿」了一聲,做出了決定:

  「抽籤吧!」

  啊?抽籤?樓成有點傻眼了,其他隊員亦然。

  這會不會太兒戲了?

  …………

  山北大學的更衣室內。

  模樣中年,頭髮卻已全白的教練黃清看了眼許萬年道:「你就最後上場吧。」

  他是大學武道圈子的資深教練,本身只有八品丹境,但非常擅長教導新人,手下出過的職九數之不清,丹氣境界都有近十位,很多武館、武道學校乃至俱樂部都以高薪來聘請他,可惜,他更喜歡大學的氛圍,覺得待遇也不算差,就一直留在了這個圈子裡,最近兩三年默默做著幕後的工作,被彭樂雲的光芒所遮掩。

  「好的!」許萬年鬆了口氣,語氣欣喜地回答。

  黃清正待繼續佈置,方志榮突地跨前一步道:

  「教練,我想第一個打!」

  看著他倔強的眼神和臉上的雀斑,黃清不自覺瞄向了彭樂雲,只見這位當世天驕已從走神裡回來,不甚在意地笑著。

  「好,那你做先鋒。」黃清答應了方志榮的請求。

  這位「壞小子」入校時的路走得有些偏,能保持進展,一年就成丹境,多虧了他的糾正和教導,算是他的得意弟子了。

  方志榮用力點頭,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望向了門外。

  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也是當世天驕!

  …………

  今年的大學武道會版權被某個大的視頻網站買斷了,山北對松大的這場比賽只有網上才能看到直播。

  「幻梵」紮著兩根垂到身前的辮子,面前擺著堆零食,目光專注地看著電腦畫面,聽著主持人和解說嘉賓,一位高品丹境的張鶴老爺爺對話。

  「聽完張前輩的分析,我大概明白了,今天的看點不是松大能不能贏山北,而是樓成和林缺能不能車輪打敗彭樂雲。」主持人興高采烈地說著。

  而一條條彈幕從他的頭頂飄過:

  「我覺得是不大可能的。」

  「樂仔加油,證明他們是偽天驕!」

  「六品的體力能稱得上變態了,彭樂雲還真有希望連戰兩場都贏!」

  「上清宗粉絲團前來報到!」

  「吳越會表示不怕,樓成再創奇蹟!」

  看到彈幕對話裡,彭樂雲那邊的支持者們佔據了明顯上風,「幻梵」氣得拉了拉自己的辮子,伸手把彈幕給關了。

  好氣哦!

  眼不見為淨!

  …………

  帝都學院的武道社辦公室裡,一堆隊員圍看著投影出的直播畫面。

  「社長還沒來嗎?」長相清朗的沈憂操碎了心般問道。

  一位有著可愛包子臉的萌妹子聽到這個問題,哎呀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說道:「學姐,學姐說她自己會過來,讓我,讓我不用去等她。」

  沈憂捂了捂臉:「完了,肯定又走丟了,你們先看著,我打她電話。」

  …………

  熱鬧歡騰的氣氛裡,閆小玲和穆錦年等人頗有點戰戰兢兢,直到施老頭當先出來,樓成和林缺跟隨往外,才一下振奮了精神,忘記了害怕,拿出了小喇叭,吹出了迎接的號角。

  等到兩邊各自坐好,身為高品丹境的裁判登上了擂台,廣播裡宣佈了第一場比賽的對陣雙方:

  「第一局,方志榮……」

  播音員故意停頓了一下,讓方志榮接受全場的歡呼。

  然後他語氣平常地喊道:

  「對陣林缺!」

  焦點之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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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6: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章 毒勁

  十二月二十一日,下午三點。

  裁判立於擂台中央,提氣喊道:

  「山北大學武道社對松城大學武道社第一局比賽。」

  「方志榮對林缺!」

  這聲音迴蕩之中,林缺和方志榮同時站了起來,像是等待已久。

  或許是習慣,也或許是長期受到了熏染,林缺沒有直接走向擂台,而是先從左到右依次和隊友們碰了碰拳頭,聽到了一聲又一聲的加油。

  臨到教練時,施老頭咳嗽了一聲,沒學年輕人那麼熱血沸騰,只吐出了兩個字:

  「別急。」

  別急……林缺無聲重複,幽深的眼眸似乎有光芒閃過。

  他掉頭離開了席位,沿著走向衛冕冠軍的道路一步步來到了石階前,而四周小喇叭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迎接著方志榮的登場。

  方志榮是位個頭中等,外表清秀,看起來比較靦腆的大男孩,但眼神桀驁而倔強,身體內彷彿藏著一個眼高於頂充滿棱角的靈魂。

  他一站到裁判右手邊,便目光銳利地盯著林缺,視線內儘是躍躍欲試的戰意。

  林缺毫不示弱,坦然回望,眼眸深處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打敗足夠資格的對手,是每一位武者都嚮往和期待的事情!

  擂台之上這充滿張力的畫面讓直播間內的主持人忍不住感慨有聲:

  「去年九月份,他們是大學武道圈子備受期待的天才武者,但始終緣慳一面,沒能交上手,並且一個被彭樂雲的光芒遮掩,成為了燈下暗的地方,一個遭樓成趕超,被奇蹟黯淡了色彩,算是各有失意之處吧,而今天這場對決必定有一個失敗者一個勝利者,嗯,不排除平局,總之,勝利者拿回屬於本身的榮耀,失敗者黯然神傷,遭遇更大的挫折,承受更大的壓力,張前輩,您更看好誰?」

  「不好說不好說。」張鶴人老精鬼老靈地搖了搖頭,不做肯定的判斷,「他們都初入丹境才幾個月,處在突飛猛進的階段,林缺練成了多少鬥部招式,『流星勁』又有了多大的突破,方志榮從殘缺的暗部、瘟部和磁部悟出了什麼新東西,都還不為外人知曉,也就是說,他們彼此不會太瞭解,這場比賽充滿了變數。」

  主持和嘉賓閒談介紹時,裁判左右看了一眼,伸出右手道:

  「對話時間開始。」

  方志榮靦腆地笑了笑,眼中戰意更盛地說道:

  「剛入大學那會,一直聽到你的名字,一直都被人拿來和你做比較,難免就會想著和你打一場,但去年許社長覺醒了『烏鴉嘴』異能,沒給我留下機會,現在,終於能和你正式比一場了!」

  說到這裡,他不再客氣和禮貌,斬釘截鐵道:

  「看看究竟誰更厲害,誰名不副實!」

  「看看我們誰才是當世天驕!」

  從八月份開始,我就憋了口氣,等待著今天,等待著證明自己的一戰!

  面對他充滿挑釁和刺激的話語,林缺眼皮都沒眨一下,表情缺失般立在那裡,沉默著,醞釀著,暗數著。

  清楚對方慣來的表現,方志榮沒有在意,說出心裡話的他一陣舒暢,開始細微調節身體,轉動局部磁場,將狀態一節節推高。

  對話時間快近尾聲的時候,他忽然看見林缺張開了嘴巴,淡然出聲,回覆了先前的話語:

  「可惜,你不是彭樂雲。」

  可惜,你不是彭樂雲……意思是我還不夠資格?我和彭樂雲還有很大差距?方志榮心底最不願意被人觸碰的地方遭受了打擊,因那隱藏得很深的自卑而暴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野貓,瞳孔收縮,汗毛豎起,就要不管不顧地撲將上去,撕碎對面的敵人。

  遲早有一天,我要打敗彭樂雲,遲早有一天,我要超過他!

  「這一天」就以戰勝你為起始!

  就在方志榮還未醒悟過來,壓制住本身情緒時,裁判舉起了右手,猛然揮下:

  「開始!」

  林缺對敵人心理的把握,對時間的利用,堪稱精準,不愧為心理系的高材生。

  但是,心理問題這塊,向來能醫者無法自醫,而且對別人的醫治充滿抗性。

  方志榮怒火燃燒,腰背一伏,像是要貼向地面般蜿蜒曲折地衝向了對手,速度極快,步法很詭,讓人把握不到他每次的落腳之處。

  樓成糅合了重心如汞的蛇步,和他現在比較,都相形見絀!

  ——即使再暴怒,方志榮也是身經百戰的武者,且看過林缺先前的幾場比賽,對他一開始就以丹境的爆發展開閃電突襲印象深刻,沒給他留下這樣的機會。

  林缺神情淡然,未做搶攻,肌肉筋膜運轉,腳踩禹步,迎著方志榮而去,化被動為主動。

  台上風聲四溢,兩人快速遊走,不斷交錯,各自都在尋覓著等待著最適合的出手機會,但這樣的瞬間往往剛一出現,就被對方的步法所掩蓋,以至於他們在幾十秒內沒有任何碰撞,彷彿在給大家表演舞蹈。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當觀眾們因沒有拳拳到肉的搏鬥而略顯失望時,樓成卻看得很是專注。

  大舅哥和方志榮的步法各有不同,一個轉折巧妙,直線如同流星,以『快』勝,以『巧』贏,一個只曲不直,彎彎繞繞,比較飄忽,非常詭異,像是暗夜裡的鬼魅。

  當然,他們這方面都還不算有所成就,要明顯弱於自己遭遇過的邱霖,這位姑娘可是將家傳身法練到了「步步生蓮,雲雷相隨」的境界。

  大舅哥得把禹步練到「布罡踏斗」的水準,於行走間,有「罡風」簇擁,爆響連綿,才算可以比擬。

  又繞了幾圈,隨著雙方距離越縮越短,林缺和方志榮幾乎同時抓到了機會,在來不及使用勁力和爆發「丹氣」的情況下,一個炸了肩膀之勁,快擺小臂,閃電般轟出一拳,一個背部肌肉脹起,滑步前搶,拳頭迅猛如夜晚幻覺一樣崩打而出。

  砰!

  雙方的機會都被彼此攔截,兩拳相撞於了半空,製造出了這局比賽開始以來的第一聲悶響。

  眼見著兩個拳頭剎那凝固在半空,方志榮肘關節以脫臼的詭異姿態一彈,讓小臂如同毒蛇一樣昂首揚起,貼著林缺的拳頭就躥了上去,五指張開,又快又準又狠地抓向了對方手臂。

  這個瞬間,方志榮五指泛出了色澤淺墨的幽光,彷彿化作了毒牙,要將致命之物通過接觸灌入林缺的體內。

  暗部,「暗毒勁」!

  這門勁力最初來自瘟部,又稱「瘟毒勁」,後被「黑天無量經」創始人習得,化入了自身所學,成為了暗部核心勁力之一,與原版相比,毒意有減,詭處更甚,無論觸碰到林缺哪裡,只要不被他勁力爆發隔斷,都能讓他中毒!

  雖然以方志榮目前的境界,練出的「暗毒勁」還要不了林缺的命,但至少能讓他出現各種負面狀態,比如頭暈眼花,呼吸困難,胸悶氣短,從而有效地降低對方的實力,而且「毒」這種東西肯定會累積,一次次疊加,林缺很難承受得住。

  五指如牙,即將狠咬下去,快得讓人無法閃避。

  就在這時,林缺手臂的肌肉忽然一繃,往內收縮,緊緊貼住了骨頭,讓那塊地方憑空「矮」了一截,使得方志榮的「毒牙」發力稍早,短暫落空,如陷難以著力的虛無之處。

  這一繃這一縮並非尋常,而是林缺以「還勁抱力」完成的!

  緊跟著,他沒試圖反抓對方手腕,噴薄了丹勁,猛踩了左腳,一踏伴隨一犁!

  鬥部,第十六式,地裂!

  轟隆!

  聲音自擂台內部爆發,方志榮腳底地面突然裂開,有勁力往上衝撞,恰似火山的復活。

  比之先前,林缺這一招又有了不小的進步!

  方志榮腳底一痛,不由自主抽腿甩開,身體隨之站立不穩,失去了重心,變得搖搖晃晃。

  這個過程裡,他的右手因此往上一揚,張開的五指離開了林缺的手臂,再無力追抓,灌注毒勁。

  林缺眼眸精芒一閃,便要抓住機會,開始連招!

  當此局面,方志榮既沒有順搖晃之勢,閃避往外,以步法躲開後續,也沒有還勁抱力,回流氣血,穩住身體,抵擋反擊,而是於搖搖晃晃裡重心一蕩,肩膀發勁,右手反甩,以掌背抽向了林缺還未收回的手臂。

  他腦海做了觀想,指尖幽黑迅速褪去,掌緣染上了一抹青色。

  啪!

  正要搶攻的林缺躲閃不及,被他的手背擦過了小臂,眼前突地一黑,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劇痛襲來,像是遭受了骨折,像是被打中了要害。

  僅僅一擦,竟有如此痛感!

  瘟部,第二十七式,「蠍尾針」!

  方志榮這幾個月沒有白費,不僅掌握了勁力,還練成了兩招絕學!

  這樣的一擊沒法發揮「暗毒勁」的毒性,卻能產生多倍於正常的疼痛刺激,讓敵人受到明顯影響!

  劇痛之中,林缺的右手雖沒有被實際傷害,但依舊像是被廢掉了一樣,因為一發力就難受!

  而這個時候,方志榮終於順勢盪開,身形搖擺地退了幾步。

  林缺知道這樣的刺激可以靠收縮氣血勁力和精神來化解,可卻等於白白浪費了一次丹境爆發的機會,於是倔強著眼神,咬著牙,忍著痛,沒做處理。

  他臉色發白,額頭冷汗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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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7: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林缺忍受著劇痛的同時,方志榮並不輕鬆。

  為了這場比賽,他看過很多蜀山齋強力丹境的戰鬥視頻,對那可怕的連招印象深刻,剛才腳底受創,身體失衡時,下意識就想起了此事,於是提前用出了「蠍尾針」,免得落入失敗的邊緣。

  而他原本的打算是關鍵時刻才用出這「瘟部」招式,趁林缺突然遭遇劇痛的機會,拿到獲勝的契機,如今早早暴露,不僅失了那份出其不意,而且還給身體造成了不小負擔!

  都怪之前中了「激將法」,打得比較冒險!方志榮頗感懊惱,收斂了情緒,再次伏下腰背,蜿蜒曲折地繞著林缺遊走,不做進攻,不給對方趁勢「還勁抱力」化解劇痛的機會。

  而分心抵禦劇痛的影響,會消耗武者的精力,他打算讓這個過程儘量延長,削弱林缺,直至對方適應這種感受!

  遊走之中,他略顯瘸跛,因為右腳腳底在剛才的「地裂」裡受到了撞擊,留下了淤青和疼痛,要不是有鞋子格擋,恐怕已是真正受傷。

  短暫的交手裡,雙方各有損耗!

  趁這個機會,直播間內的解說嘉賓張鶴詳細地解釋了自己先前喊出的幾個名詞:

  「『暗毒勁』是暗部核心勁力之一,毒性奇詭,無論抓到對手哪裡,都能造成蛇咬般的效果,至於『中毒』之後有什麼症狀,就要看方志榮偏重哪個方面了,不同的暗部武者練出的『暗毒勁』都不盡相同,有讓人出現幻覺得,有讓人胸悶氣短的,有讓人頭暈眼花的……『蠍尾針』是『瘟部』的丹境招式,這部分殘篇幾家都有,它能產生幾倍於本身傷害的痛感……」

  主持人聽得一愣一愣,嘶了一聲道:「張前輩,這是真的嗎?可方志榮沒有異能啊,怎麼練出的這勁力,練成的這招式?」

  沒有異能的丹境武者,在進入非人層次,根髓有所改變前,練出的勁力全靠本身肌肉筋膜五臟六腑和精神的配合運轉,產生特殊的波動來製造一定的效果,不會有太厲害的東西出來,比如,正常的冰部丹境就沒法有樓成那麼強力的「冰霜勁」,更不用說將它外放了。

  可聽張前輩講的內容,方志榮勁力和招式的影響都厲害到了超越正常的程度!

  張鶴呵呵笑道:「他肯定是用了對應的藥物來輔助錘煉,就像某些武者修行毒掌一樣,這樣的勁力和招式必須用固定的位置接觸對方才能發揮,會一次比一次弱,賽後必須重新再練,而且對身體負擔極大,有不小的傷害,有突破人體極限緩慢的,有體質不如同階的,直到根髓受到影響,對應出現改變,才能慢慢恢復……」

  他說話之間,方志榮見林缺已初步適應了疼痛,不再遊走,合身靠攏,招式一變,拳腳搶攻,擒拿緊隨,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這是他職九時的成名武功,衍化自瘟部「久病纏身」絕學的「九病之擊」,突出一個「纏」字,正反順逆信手拈來,讓人只能勉強招架又擺脫不得,彷彿生了種種病症,只能抽絲般等待痊癒。

  啪啪啪,砰砰砰!方志榮一直針對著林缺的右手位置,並且不給他「還勁抱力」反撲的最佳機會,一時大佔上風,看得穆錦年和嚴喆珂她們在不同的地方表現出了同樣的擔憂。

  算了算劇痛即將減退的大致時間,他沉下心思,忽地賣了個破綻。

  林缺等待許久,不再猶豫,猛然吸了口氣,讓疼痛的感覺隨著氣血勁力和精神等往內一縮,凝成了一點。

  轟!

  火山爆發,丹氣噴薄,林缺右臂鼓脹,握拳成錘,兇猛地掄向了對手,並在空中拖出了撕裂氣流的痕跡,就像穿過了雲層的飛機。

  雙方距離隔得太近,他沒足夠的時間蓄勢施展「流星爆」!

  面對於此,方志榮不慌不忙,還勁一抱,穩坐金鑾。

  啪!他跨前半步,身軀高大了幾分,威風凜凜地往上揮拳,「舉火燎天」!

  砰!聲響爆發,遍傳四周,兩拳凝固在了半空,方志榮雙腳一陷,早就受到創傷的武道鞋四分五裂,各奔東西去了,而林缺不動分毫,就要以兩連爆再給對方一個「地裂」之擊。

  這時,林缺忽然感覺對方的拳頭傳來古怪吸力,竟讓自己的右手回抽變緩!

  磁部?他念頭一轉,吸了口氣,顫抖了身體肌肉,不僅停止了回抽,反而順勢往前出拳,以「陰陽轉」的技巧,借方志榮的吸力打方志榮!

  見此情狀,方志榮不驚反喜,臉色一紅,手腕一抖一旋,吸力頓時改變,化為了往外推人的斥力,林缺的進攻為之一緩。

  就是這一緩,方志榮體內聲響爆發,像是有一個個渦輪在瘋狂運轉。

  他掌控著肉身,讓細微處的磁場剎那改變,彼此激勵,互相影響,疊加出了恐怖的爆發之力。

  「磁部」,「兩極轉動」,磁場轉動!

  轟的一聲,他出拳炸開了前方空氣,以碾壓一切的姿態轟向了林缺。

  這一擊,沒用「還勁抱力」,也有幾乎等同於丹境爆發的威能了!

  等到非人層次,掌控更強,肉身已變,很多觀想不再必要,這招可以和「還勁抱力」配合著使用,讓丹境爆發出現倍增的效果,當然,負擔就不止倍增了。

  方志榮用藥物練勁練招,身體有損,「還勁抱力」的次數比正常的丹境還少,兩連爆都只能做一次,所以他苦練成這式絕學,以彌補不足,不過正常情況下,戰鬥裡很難有足夠的準備時間讓他肆意運用這招。

  而現在,他要以此消耗林缺的丹境爆發,讓還牽掛著下場比賽的對手出現急躁等情緒,戰鬥時產生誤判。

  至於自己,那是一點不急,後面緊跟著彭樂雲的情況下,誰都不會急!

  短距離之下,方志榮這一拳氣勢逼人,讓林缺無法閃避,逼得他要嘛以「還勁抱力」硬架,要嘛被打得散開架子,後退撤力,陷入危機之中。

  林缺眼眸愈發地幽深了,他雙手抬起,手腕放柔,一引一推。

  他選擇了不在這個時候爆發丹勁之力!

  砰!

  方志榮的拳頭彷彿陷入泥沼,在對方手掌牽引和推按之下,缺了幾分擊打感,滴溜溜沒能宣洩出全部力量。

  啪啪啪!林缺本身則連退了三步,重心搖晃,身形不夠靈巧。

  就是現在!方志榮抓住良機,大步一趕,右手探出,五指張開,準確地抓住了林缺的左臂,淺墨幽光一閃,灌注入內。

  他終於有了盡情發揮本身「暗毒勁」的機會!

  眼見已然得手,方志榮心中一喜,正待再攻,突地看見林缺眸光不驚不怒,像是早在等待!

  林缺吸了口氣,身軀劇烈顫抖了起來,全身肌肉都似乎在起伏不定。

  他的右手急探而出,同樣張開了五指,同樣幽黑了尖端。

  紀家,「陰陽轉」!

  以「暗毒勁」還你「暗毒勁」!

  手指一扣,林缺將借來的半數「暗毒勁」灌入了方志榮體內,還給了對手。

  方志榮當即便胸悶氣短,感覺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他雖然對這方面有抗性,但一次承受這麼多也有影響。

  至於林缺,「陰陽轉」距離完全化掉卸掉對方勁力的境界還很遙遠,體內殘留著大半毒性,氣虛更甚,但他早有準備,一擊得手,立刻「還勁抱力」,將種種不良狀態盡數收縮,趁方志榮還沒恢復的機會,「炸」了人體大丹,蓄積了勢頭,往前一靠,回擺手臂,膨脹了周身肌肉後又快速衝拳。

  轟隆!

  兩人之間的空氣彷彿被炸彈引爆,狂猛的衝擊波向著方志榮湧了過去。

  鬥部,百二十七式,流星爆!

  而在林缺即將揮拳時,方志榮已縮了瞳孔,不敢怠慢,忙跟著「還勁抱力」,凝氣血於丹田,爆勁力在雙臂。

  他抬手一架,抵住了暴烈的衝擊。

  但林缺的攻擊一經展開,哪會如此簡單,他一抱一放,左腳猛地一踩。

  鬥部「地裂」,兩連爆!

  砰!悶響自內,地面裂開,方志榮顧頭沒顧腳,底板一痛,身體再次搖晃,不得不又做抱丹,回流氣血,穩住了重心。

  這個時候,林缺腳底一踩,已然貼近了他的身體,以擦肩之勢靠住對方,手臂一張一箍,拿了方志榮的胳膊,肘部順勢一屈,抵住了敵人關節,讓他短暫無法發力。

  緊跟著,林缺吸了口氣,觀想出流星急墜的畫面,抱丹一放,騰空而起,按著方志榮就撞向了地面!

  三連爆!

  鬥部,第十式,「死劫」!

  砰!碎片四濺,方志榮被摔得七暈八素,一時失去了反抗之力。

  林缺伏著身體,手臂一松,胳膊一彈,抵在了對手咽喉處。

  裁判舉起了右手,高聲宣佈道:

  「林缺勝!」

  松大武道社旗開得勝!

  聽到這句話,穆錦年當即跳了起來,歡呼出聲:

  「萬歲!」

  林缺真棒!

  樓成和嚴喆珂等人亦是欣喜了神色,但不是那麼激動,比賽還沒結束,後續的艱難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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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二章 輕描淡寫

  視頻網站的直播間內,解說嘉賓張鶴正對林缺剛才那段攻擊讚不絕口:

  「這三招分開來看,也就那麼回事,發力技巧的運用重過招式的巧妙,但它們之間的銜接,哎,這個銜接啊,真是恰到好處,行雲流水,一環扣一環,半點沒給方志榮擺脫的機會,林缺算是得了幾分鬥部連招的精髓了。」

  「最後方志榮沒能掙扎反抗,一是胳膊被拿住,二是關節被抵著,三是林缺肯定有對應勁力打入他體內,讓他受到影響,一時沒法猛烈發力,要不然這連招怎麼能叫『死劫』呢?」

  「林缺反抓方志榮那下,大家注意看他的手指,也有『暗毒勁』的表現,這應該是鬥部『斗轉星移』衍化的絕學,如果我沒猜錯,大概是紀家的『陰陽轉』,冒險啊,有點冒險啊,以林缺的境界,有點冒險啊……」

  「林缺最後有收力,這樣按著對手,起躍撞擊地面,如果不收力,以方志榮目前的體質,得去小半條命,運氣再不好點,脊椎剛好磕到尖銳的石子,那多半就癱了……」

  「方志榮也是,哎,怎麼講呢,別人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他是一招得手,忘記謹慎,還是太想贏,太在意了。」

  聽著張老爺子的講解,彈幕一條條飄過:

  「我擦,林缺抓人按摔那下帥呆了!」

  「看得我簡直熱血沸騰!」

  「方志榮背部『砰』地撞到擂台那下,聽得我一下就激動了,燃燒了!!」

  「這才是比賽嘛,這才是武道嘛。」

  「前面說一下燃了的那個憋走,我也是!但我支持的是山北啊!」

  「方志榮狠狠撞到地面時的樣子,讓熟讀言情的我想到了一個詞,被蹂躪的破布娃娃……」

  「哎,方志榮看來是掉隊了,當世天之驕子的競爭他算退出了。」

  「連林缺都打不過,廢物一個!」

  「媽的,是不是在打假比賽……看賠率就知道了!」

  「枉我這麼支持他,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

  現場的觀眾們也難掩失望,「輸」是大家都不樂意見到的事情,但作為衛冕冠軍的支持者,經歷過一次又一次大戰的考驗,他們還是收斂了情緒,真心實意地為林缺鼓起了掌,為他剛才的表現,為最後讓自己腎上腺素分泌的那擊鼓掌。

  對穆錦年激動的表現和興奮的吶喊,他們也報以了最大程度的容忍,看得閆小玲一愣一愣,竟懷疑起山北其實沒多少支持者,在場大部分是請來的群眾演員。

  呃,風度還是不錯嘛,等下可以放飛自我了!她默默地想著。

  掌聲之中,山北的同學們下意識將目光都投向了主隊席位處,等待著這裡的「王」拿起他的「權杖」,登上他的「寶座」,撫平大家心裡的失望。

  從進入大學以來,他就沒有真正地失敗過!

  彭樂雲的目光投向了擂台,不急不慢地拉開衣鏈,將冬日穿著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武道服。

  山北的武道服原本是傳統的純白,與松大白底黑邊的樣式相當撞色,這樣一來,打鬥時觀眾會難以分辨誰是誰,不利於轉播,於是,衛冕冠軍發揚了風度,穿上了備用的黑色。

  彭樂雲一身玄黑,襯托得皮膚彷彿白玉,隱有暗輝流轉,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得乾淨,如神如仙。

  而在他武道服的胸口處,繡有兩個冠冕的圖案,這象徵著山北拿到的兩個全國大學武道會冠軍——兩年前,一個也沒有!

  在所有觀眾的注視下,彭樂雲反手彈了彈衣服,收回了思緒,目光專注地站了起來。

  就在他站起的瞬間,全場忽然沸騰,無數聲音匯成了一聲吶喊:

  「冠軍!」

  …………

  擂台之上,林缺鬆開了方志榮,退後兩步,張開嘴巴,空氣稀薄般地大口呼吸了起來,這既是由於消耗頗大,讓他出現了疲憊,也是因為「暗毒勁」殘留,依舊影響著他的身體。

  ——「暗毒勁」有毒性蘊含,不比震盪和痛感等可以被「還勁抱力」完全化解消除,必然有後患存在,需要通過身體的一次次新陳代謝來徹底排除,而如果遭遇了這方面勁力大成的武者,本身體質又不夠強橫,說不定都需藥物治療才能真正康復了。

  林缺不用「還勁抱力」對付方志榮的「兩極轉動」時,就已經存了冒險硬抗「暗毒勁」,用「陰陽轉」給敵人出其不意一擊的想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覺得暗部和瘟部的結合又詭又毒,稍不留神就會著了道,從而無力地輸掉比賽,還不如主動創造機會,將勝利緊握在自身掌心,哪怕為此付出不小代價,也在所不惜。

  要想戰勝方志榮這樣的對手,不消耗不付代價,是不可能的!

  雖然在上場前,施老頭專門叮囑了「別急」兩個字,但臨場發揮時,林缺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觀察和判斷。

  方志榮掙扎著站起,目光之中儘是憤怒,對敵人憤怒,對自己更加憤怒。

  如果將「暗毒勁」打入林缺體內後,自己沒有欣喜,沒打算趁機再攻,而是像暗部正常的打法一樣,立刻閃避,拉出距離,防止對手的兇猛反撲,等待毒性的完全發揮,那根本沒有被「斗轉星移」衍化絕學傷到的可能!

  那樣一來,林缺不僅得損耗一次丹境爆發來減輕毒性,後續也還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自己差不多就穩操勝券了!

  後悔和痛苦彷彿毒蛇,啃咬著方志榮的心靈,讓他顧不得禮貌,轉身就跌撞著走下了擂台,身體內的憋怒似乎隨時會發洩出來。

  他已經能夠想像網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評論了,而想到這些,他又更加地憋屈,更加地後悔,更加地惱怒,更加地痛苦了!

  途中與彭樂雲相遇時,方志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注意到對方,或者說不想注意到。

  擦身而過,兩人沒有交集,彭樂雲輕吸了口氣,抖掉了心裡的小小情緒,微笑著走到了石階前方,一步步登上了擂台,沒有外放的氣勢,光憑本身的種種光環,也讓林缺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人的名,樹的影,當世天驕自有威勢懾人!

  客隊席位處,樓成嚴喆珂等人也是一下專注了神情,收斂了剛才的喜悅,變得嚴肅而沉默。

  先前做了次「還勁抱力」,後續又完成了「三連爆」,體內還殘餘著「暗毒勁」的影響,林缺究竟還剩多少戰力,還能撼動這位當世天驕幾分?

  一片壓抑的感覺裡,只有施老頭嘮嘮叨叨地自語道:「林小子也是個聽不進話的,叫他別急叫他別急,他非得這麼急,要不是方志榮被他激了一下,也跟著急了,更加想要贏了,理智點,清醒點,他就輸了……哎,不聽老人言,哎,哎。」

  他竟然沒有吃虧在眼前!

  …………

  滿場的「冠軍」呼喊聲裡,彭樂雲和林缺分別站到了裁判兩側,各就各位。

  裁判沒做耽擱,朗聲宣佈道:

  「第二局,開始!」

  「開始」之音尚還迴蕩,就在大家都以為林缺會採用避實就虛的戰術,以保存體力,儘量消耗彭樂雲,關鍵時刻才丹境爆發抓機會時,他周身氣血勁力忽然一縮一凝緊跟著一放一脹。

  砰的一聲,林缺腳底像是有炸彈爆開,數不清的碎片往著四面八方飛濺而出,他整個身體化作了高速奔馳的重型卡車,以追逐著聲音的姿態,嗡隆著衝向了對手,眨眼便能填平彼此間的距離。

  可他剛有邁步,彭樂雲就像有所預感,氣血一沉一凝,腰部一坐一蕩,彷彿一朵雲彩,自然和諧地就彈了出去,迎難而上,不避分毫。

  這一彈,空氣裡都像是有殘影出現了,似乎只是一瞬之間,彭樂雲便後發先至,搶到了林缺身前。

  咚!

  他腳底一踩,晃動了擂台,讓客隊席位處的樓成李懋他們都感受到了萬馬奔騰般的威勢,看見了彭樂雲的手臂後拉急擺,雷霆劃破天際般轟出了拳頭。

  雷部,第三十六式,「閃擊」!

  林缺倉促急剎身形,將動能轉化為了力量,周身肌肉一鼓,手臂抬起,拳頭化作砲彈,電射而出。

  他知道彭樂雲有「閃擊」,但沒想到對方似乎提前預料了自己會破釜沉舟!

  轟隆!

  「流星」爆開,氣流化浪,淹沒向了彭樂雲,但這位天之驕子的拳頭硬生生打散了衝擊波,穿過了狂風,與林缺的右拳碰撞在了一起。

  悶響被爆炸之聲掩蓋,林缺身體後仰,似乎承受不住,即將倒退,可他又一次「還勁抱力」,回流氣血,掌控了重心,穩住了架子,踩出了左腳,一蹬一犁。

  幾乎是同一瞬間,彭樂雲抱丹於腹,膨脹了右腿,以腳底發了股暗勁往下。

  噗!

  擂台內部悶響傳出,青磚卻未見裂開!

  林缺的「地裂」就這樣被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彭樂雲借助反彈,將身一縱,雙手探出,抓向了敵人的兩邊肩膀。

  林缺只覺肩膀刺痛,忙抬起手臂,試圖招架,就在這時,彭樂雲根根大筋凸顯,彷彿條條蛟龍,彰顯出了十足的力量感,但與此對應,他腰背一擺,行雲流水地閃到了對方的身後,雙手抓拿的位置未變,可來路卻被硬生生拖著化了個弧線,不再相同,剛好避開了阻擋。

  彭樂雲雙手按下,十指一扣,林缺的身體頓時麻痺,僵在了那裡,險些軟倒。

  裁判舉起右手,高聲喊道:

  「第二局勝!」

  剛好三招,彭樂雲勝!

  林缺緩了過來,回了頭去,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氣定神閒的對手,沉悶著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

  謝謝你沒有輕視,全力以赴地出手了!

  彭樂雲微笑頷首,不見一點剛打了場比賽的樣子。

  客隊席位處,樓成吐了口氣,脫下了外套。

  這四個多月來苦練的一幕幕場景和與嚴喆珂的一次次相關討論,剎那閃現在了他的腦海。

  終於要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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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7:29 |只看該作者
第113章 火與雷

  終於要開始了嗎?

  等待了四個多月,連定品賽都放棄未曾參加,就是為了現在!

  樓成伸手握了握嚴喆珂的纖掌,刷得一下站了起來,目光越過光輝之路,投向了擂台之上。

  而四周觀眾們才反應過來,紛紛發出了滿足的嘆息,為飛鳥館的「王」輕描淡寫擊敗對手而贊服,他們齊聲吶喊,由衷地稱呼道:

  「第一!」

  大學武道圈子第一人!

  穆錦年聽到他們的讚頌,不由跺了下腳,心疼地望著林缺,緊咬起嘴唇。

  好氣哦!

  欺負我們家林缺剛打完一場!

  直播網站的界面上,彈幕裡則出現了激烈的爭吵:

  「才三招?」

  「樂仔感覺也就剛熱了個身。」

  「林缺也不過如此嘛,沒資格再稱為當世天驕的候選了。」

  「彭樂雲果然是真正天才的鑑真器!」

  「三招怎麼了?林缺剛打敗方志榮,消耗很大很大,而且還殘留著『暗毒勁』的影響,本身又比彭樂雲差了快兩品,三招輸掉什麼都說明不了!」

  「嘴硬!自己不也說了,本身比彭樂雲差了快兩品,這還是當世天驕的候選啊?」

  「就是!林缺比彭樂雲小一歲小一屆,實力比他差不是很正常嗎?遲早會趕上來的!」

  「趕上來?他能一年兩品嗎?他能在明年這個時候有強六品的水準嗎?我看難,不,幾乎是沒什麼希望!」

  ……

  支持彭樂雲的觀眾很多,力挺的林缺也不少,有實力有顏值又高冷的年輕武者總是能吸引人喜愛,兩邊一時吵得相當熱烈,彈幕都快把上面部分的內容完全給遮掩了。

  「張前輩,您怎麼看?林缺和彭樂雲的差距真這麼大嗎?」主持人抓緊樓成登場的空隙,拋了個問題給解說嘉賓。

  張鶴呵呵笑道:「差距那肯定是有的,彭樂雲好歹要領先一年,如果這就被林缺給追上了,那他就不會被稱為當世天驕了,至於差距具體有多大,那得等林缺以完好的狀態和彭樂雲打一場才知道,而這場嘛,林缺要是沒這麼破釜沉舟,不會三招就輸。」

  「您是說林缺的選擇有錯誤?打得太心急太冒險?」主持人敏銳地反問。

  張鶴搖了搖頭:「不好說不好說,我傾向於林缺受到的『暗毒勁』影響不小,本身消耗又很大,體力下降嚴重,抵抗能力弱化,採用別的打法,或許撐不了多久,還不如冒險拼一把,看能不能找到機會,給彭樂雲一套連招,贏不了也能讓對手出現疲憊,誰知道,彭樂雲的『有激必應』愈發厲害了,對惡意對身體細微的準備有所感應,恰到好處地給出了最佳應對,這才三招打敗了林缺。」

  「聽您老這麼一說,我覺得彭樂雲真是強到沒有朋友了,樓成恐怕也比較危險,以六品接近非人的體力,剛才那一戰,確實能稱得上只是熱身。」主持人感慨連連。

  這個時候,樓成先與嚴喆珂擊了下掌,接著轉過身體,對孫劍李懋等人揮了揮拳頭。

  「加油!」蔡宗明他們握拳回應。

  沒多做耽擱,樓成便要走下席位,前往擂台。

  就在這時,嚴喆珂貝齒輕咬粉唇,忽然低低喊了一聲:

  「橙子……」

  「嗯?」樓成疑惑地側頭看向女友。

  嚴喆珂眸光明亮而堅定,在略微的躲閃裡,伸出了纖掌,主動握住了樓成的手指,抿了抿嘴,鼓起了勇氣開口:

  「親愛的,加油!」

  大庭廣眾之下,周圍是人潮如海的觀眾,背後與旁邊是武道社隊友們打量的目光和轉來的耳朵,嚴喆珂一張俏臉臊得通紅,但還是沒有動搖地說完了這句話。

  至於會不會遭人嘲笑,會不會被轉播拍下,會不會有別的影響,她不想去考慮,也覺得不在乎了。

  在這個時候,給橙子支持和鼓勵最重要!

  樓成先是詫異,繼而露出了驚喜笑意,反手握了握那抹柔軟,澎湃著溫暖地重重點了點頭。

  他沒再說什麼,轉過身體,邁開步伐,走向了擂台,右手拇指摩擦了下左掌的那枚戒指。

  我會好好加油的!

  半途之上,他看到林缺呼吸困難般喘著氣迎面走來。

  林缺頓住腳步,眼眸裡又流露出了樓成記憶深刻的那種痛苦和不甘。

  即使是輸給強大的彭樂雲,即使已經打敗了方志榮,他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還能更好一點。

  那種疼痛的情緒在往常幽深的眸子裡翻滾著,燃燒著,就在樓成以為大舅哥會像打聞聖派那次一樣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時,林缺主動伸出手,與他碰了碰拳頭,沙啞著聲音道:

  「加油!」

  加油!帶著我的痛苦帶著大家的希望加油吧!

  不要被我的情緒影響……

  加油……樓成吐出口濁氣,越過了林缺,一步步靠近著石階,身體在調整,氣勢在凝聚,戰意在推高。

  四個月多了,沒有全力以赴地打過一場,對這種極致迸發的感覺還有些不適應呢!

  啪啪啪!他體內不斷有脆響悶響發出,像是許久未用的機器在除去鏽跡,塗抹潤滑,調試精準。

  等到他登上擂台,站到彭樂雲對面時,整個人氣勢勃發,銳利如同兵鋒,再不見半點閒散和生疏。

  盯著彭樂雲淡然含笑的眼眸,看著他優哉游哉的起手式,樓成也擺出了架子,左手低右手高,並在心裡默念了一句話:

  那就戰吧!那就盡情燃燒吧!

  裁判舉起了右手,即將揮落。

  …………

  電腦屏幕前的「幻梵」不自覺拉緊了兩根辮子,忘記了旁邊的零食,顧不得在論壇發帖,專注了眼眸,凝固了緊張。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期待了四個多月的戰鬥!」「蓋世龍王」在樓成粉絲論壇直播貼內發了個舉杯的表情。

  …………

  「大姐頭,快開始了!」

  「老大,來得真巧。」

  「學姐,你總算到了!」

  帝都學院武道社的辦公室裡,一群人邊用眼角餘光盯著屏幕,邊望向了大門位置,半是歡呼雀躍半是調侃打趣地喊道。

  沈憂喘了喘氣,對旁邊的少女溫文笑道:「別理他們,快進去吧,彭樂雲和樓成快開打了。」

  那位少女個頭中等,留著披肩直髮,有著翹挺的鼻子和大大的眼睛,像是真人娃娃,一點也不具備危險性,可誰能想到,她是與彭樂雲並稱的崆峒任莉。

  對於隊員們的調侃,她邊進門邊不好意思地笑道:

  「又迷路了,讓大家久等了。」

  「哈哈,小莉~我覺得我的路痴,不,我不路痴,我的迷路是被你感染的。」帝都另一位主力陳敵國攤手笑道。

  而萌妹子蔣空蟬則捂嘴嬌笑:「學姐學姐,我覺得你有去當女主角的潛質誒!哪天住酒店走錯房間,進了霸道總裁那屋,一段浪漫的故事就開始了!」

  任莉拉了把椅子坐下,平靜回答:「霸道總裁?一拳就搞定了,如果不行,那就兩拳。」

  說話間,她的目光投向了直播畫面,看見裁判的右手揮了下來。

  …………

  看台之上,閆小玲屏住了呼吸,忘記了把隨手帶來的橫幅拿出,忘記了吹小喇叭,忘記了呼喊加油。

  主隊席位處,方志榮將腦袋用白色毛巾遮住,沒看比賽一眼,許萬年變了變二郎腿的姿勢,下意識做起了祈禱。

  彭師弟可別把那怪物留給我啊!

  客隊席位那裡,嚴喆珂林樺等人全部站了起來,緊張地望著擂台,沒有一個坐下,沒有一個說話,唯獨施建國同志老神在在,畢竟身經百戰,見多識廣。

  …………

  「開始!」

  裁判終於揮下了他的右手!

  這聲音還在耳畔的時候,樓成便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也幾乎同時看見了彭樂雲衣服緊貼地出現在自己身前。

  「閃擊」之式,名不虛傳!

  當面遭遇,才明白會多麼手足無措!

  樓成不慌不忙,調整了肌肉,觀想出了獸首人身腳踏赤龍的威猛神靈,以此鎮壓住體內火焰的暴虐!

  他重心前傾,左手一垂,手腕一抖,往前一勾,甩出了一道貼著地面遊走的赤紅火焰,蘊含著危險氣息的赤紅火焰!

  冰部,第二十六式「冰焚」的改版,「焰焚」!

  火焰貼地,迅速就衝向了直撲過來的彭樂雲,一經接觸,便會立刻炸開,往上噴薄,燃燒所見。

  就在這時,彭樂雲腳步一頓,幾乎沒有慣性地停止了下來,他的肌肉筋膜鼓脹,高速摩擦了空氣,製造出了一聲爆響。

  砰!

  原地如有雷鳴,罡風在彭樂雲四周肆掠,猛地捲動了火焰,將它提前引動。

  上清禹步,布罡踏斗!

  彭樂雲已經將這門步法練到了「雷罡相隨」的境界,步步有雷,轉折生罡,似能溝通上天,請下神靈!

  轟!

  樓成抖出的那團火焰爆開,往上竄出,恰好與彭樂雲隔了半個腳掌的距離,將他的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

  當然,樓成也沒覺得一招就能傷到當世天驕,「焰焚」剛出,身體已跟了上去,狂風暴雪沒有停息,沒有中斷!

  僅僅這短暫的交手,已看得電腦屏幕前的觀眾們目瞪口呆,心裡油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有點外罡戰鬥的味道了,這似乎像在看「龍王」與「武聖」的對決!

  火與雷,激情與剛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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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龍爭虎鬥

  剎那的呆滯之後,彈幕上很快冒出了各種各樣的內容,為剛才所見的那一幕:

  「什麼時候樓成的火異能有這麼強了?」

  「他好像還練成了某門火勁!」

  「那一招應該是『冰焚』的改版吧?」

  「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嘖嘖,這就厲害了!」

  「這場比賽確實值得期待。」

  就在這一條條驚嘆幾乎同時冒出的瞬間,場上的局勢有了新的變化。

  樓成「焰焚」抖出,身形已然前撲,當火焰被彭樂雲的「踏斗布罡」引動,未打中目標就上躥燃燒,照亮兩人臉龐時,他腦海內觀想出了奔騰大江被冰封萬里的恢弘景象,純粹於自然的景象。

  這幅畫面剛一浮現,他身體肌肉筋膜和五臟六腑就有對應改變,寒流化潮,洶湧澎湃。

  這還沒完,「大江冰封圖」一閃即逝,天空拉近,雷雲滾滾,沉響陣陣,往外擴散。

  樓成讓勁力從腳尖傳到了腰背,右臂抖出,膨脹成棒,高舉掄下。

  雷音震禪,當頭棒喝!

  這不是他變異過的招式,而是原版的簡化外罡,他踏入丹境後,掌控能力有了本質提高,精神也出現突破,後又得到「者」字訣的內練,終於把最初的「當頭棒喝」練成了!

  一棒揮下,振聾發聵!

  兩人間躥起的火焰頓生搖晃,飛快熄滅,彭樂雲眼中映照出了樓成那急速砸來的右拳。

  他眸現興奮,腦海裡連做了兩個觀想,定格在了一張懸於虛空的青色玉符之上。

  這張玉符書寫著幾個複雜的文字,它們像是一道道閃電紋路地糾纏,滋滋地冒著銀白光芒。

  最後關頭,紋路突地清晰,陰陽相激,互相疊加,這是專屬於彭樂雲的變化。

  他眼中精芒閃亮,凝成了兩枚「電球」,身體一挺,每塊肌肉都有充血脹大,彷彿化身為天上雷神,以拳為捶,兇猛地擺盪往上,啪地迎向了樓成的棒喝。

  雷部,第十一式,簡化的外罡絕學,「雷篆」!

  砰!

  兩個拳頭定格在了半空,原地起了一陣狂風,彭樂雲眼眸短暫失去專注,彷彿在激烈的戰鬥裡神遊天外去了,他的手臂上,他的武道服外,凝出了一層白茫,頭髮亦染上了霜華!

  而樓成就像是徒手接觸了危險電源,全身發麻,耳中儘是茲茲茲的聲音,毛髮一根根豎起,肌肉失去了控制,自行震顫,五臟六腑都彷彿受到影響,出現紊亂。

  兩人呆立在原地,畫面像是被人按了暫停,看得現場的同學們和電腦屏幕前的觀眾一愣一愣,要不是轉播場景拉近,呈現出彭樂雲體表的白霜和樓成豎起的頭髮,不少人恐怕會懷疑自己眼睛出了問題或者自身網路出了問題。

  據說彭樂雲和樓成都掌握有簡化的外罡絕學?

  這就是以此硬碰硬後的結局?

  看誰先恢復過來?

  「厲害!後生可畏啊!」解說嘉賓張鶴喟嘆出聲。

  想當年,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哪有這麼多恐怖的手段,不,別說這個年紀,再往後推五年十年,也一樣沒掌握什麼簡化的外罡招式。

  「樓成這招,我沒怎麼見過,不知道究竟叫什麼,只能判斷是冰部勁力和震拳的結合,彭樂雲那招,叫做『雷篆』,非人層次前,本身如果沒有雷性異能,打出來的效果會差上很多,但彭樂雲不知依據什麼,做了少量改變,將自身『雷篆』的威力一下就提升上來了,只比原版稍遜幾分,真是天縱奇才啊。」張鶴抓緊時間給觀眾們講解道。

  彭樂雲是純粹的武者,沒有異能!

  他和樓成一個接近非人境界,身體素質強如怪物,一個身懷彪悍異能,簡化的外罡招式威力更甚,到來頭,竟差不多同一瞬間從僵直裡緩了過來,一個眼中神采再現,一個肌肉重歸掌控!

  當然,差不多不表示完成一致,還是有先有後,樓成二次覺醒了異能,又內練了「者」字訣,進行了丹境的修行,身體素質早出現質變,與彭樂雲雖有差距,但也沒到弱兩三個階梯的程度,比對方早恢復了剎那,搶先邁步,貼了過去,雙手彈起,肘腕連抖,精神刺激在招式之前地打向了敵人身上七處位置,有虛有實,實能變虛,虛能化實,筋膜肌肉之力暗藏,等待著確定最終進攻方向的剎那。

  與此同時,晶瑩皓白的光芒從樓成手上彈出,瀰漫於四周,化作一顆顆冰晶構成的霜霧。

  嗡嗡嗡!每一顆冰晶都在因震盪而顫動,干擾著彭樂雲的聽覺,且自帶刺痛之感,影響了他的「有激必應」,而且白色霜霧則讓人看得模模糊糊。

  「冰部」,第一十三式,「雪茫」!

  正常的冰部丹境施展這一招時,肯定沒有樓成此般神異,他們只能通過勁力對外界的影響,降低溫度,製造霧氣,干擾敵人的判斷,等到最後關頭才確定攻擊的真正目標,讓「有激必應」的用處減弱到最差,也就是說,感應得到刺痛,卻由於危險瞬息而至,只能手忙腳亂地抵擋了。

  這是相當複雜的一招,樓成苦練了三個多月才算初步掌握!

  冰霧瀰漫裡,樓成雙手連打,勁力含而不發,忽然,他臀部肌肉一緊,右腳無聲無息低踢了出去,踢向了彭樂雲的踝關節。

  以雙方目前貼近的狀態,彭樂雲「有激必應」的時候,這一腳也幾乎快踢中他了!

  「白雪茫茫天,寒從腳下起」,這才是「雪茫」的真諦!

  不過,虛實變化向來不會按部就班,有的冰部武者運用這招時,會以腳踢為虛,手打作實,讓人防不勝防。

  然而,樓成右腳還未踢出的時候,彭樂雲已然上挺尾椎,讓勁力蓄勢待發,即將導向腿部。

  他彷彿感應到了來自腳下的惡意!

  啪!

  樓成低踢剛出,他也踹出了左腳,像是有著練習千百遍後的默契,並且還抖出了右臂,以大槍之勢往前一刺。

  砰!力量之上,樓成遜色不少,右腳被踢得往後一擺,整個人不由自主前傾,似乎就要跌撞著撲向彭樂雲,與他抖出的右臂之槍撞個正著。

  危急關頭,樓成連忙彈動了脊椎,如汞了重心,強行保持住了平衡,並回流了氣血,「還勁抱力」於下腹,以應對失去先機後對手的猛攻。

  彭樂雲眼中精芒未退,神情很是興奮,氣血勁力精神和各種感覺往內一縮,凝成了一點,且帶動著右臂往後回擺。

  轟!

  兩人丹氣噴薄,一個將回擺的右拳反蕩往上,像是執著雷錘的神靈,跨步前擂,一個繃緊了手肘腕等部位的肌肉,後拉臂膀,如在開弓,電射出了青黑筋脈凸顯的拳頭。

  砰!拳拳到肉,青黑蠕動,兩人的肌肉骨骼和筋脈血管都有了微小的形變,沉響則喚醒了觀眾們體內潛藏的遠古因子,讓他們腎上腺素分泌,熱血隨之沸騰。

  喀嚓,腳底蜘蛛網現,樓成差了一籌,往後搖晃了身體,做了撤步。

  彭樂雲跟著前邁,腦海內做出一個奇怪的觀想。

  他雙拳抬起,啪啪啪啪地連續打出,快得像是有一架機關槍在掃射!

  現代形意,機關神拳!

  啪啪啪啪!觀眾們安靜了下來,聽見了彭樂雲筋膜收縮又拉伸,關節一開又一合的循環之聲,感覺那裡似乎有一台機器在那裡冷酷地運轉著,永不停息地運轉著。

  啪啪啪啪!他們被這機械而重複的聲音弄得頭皮發麻,看見樓成只能匆忙地謹守內線,快擺著雙臂,不斷招架,本能地,下意識地,條件反射地招架。

  「這……」李懋等人只見彭樂雲的拳頭都快有了殘影,深感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已經跟不上機關神拳的「掃射」,哪怕是內線防禦,哪怕需要運動的距離更短。

  林缺幽深了眼眸,雙拳緊握地望著擂台,像是才看清楚那位當世天驕,只覺每一下的響聲都敲打在了自己心底,嚴喆珂忘記了呼吸,一顆心吊了起來,掌心出現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不過,她不像其他人那麼驚慌。

  「幻梵」和閆小玲她們也屏住呼吸,在那裡默默祈禱。

  「機關神拳!」解說嘉賓張鶴喊出了彭樂雲這套武功的名字。

  現代形意裡,槍指和彈射身法最簡單,炮拳稍難,機關神拳則幾乎得有六品的掌控能力和反應速度才能練成,一經施展,拳頭真是快得如同傾瀉的子彈,讓對手跟不上節奏,擋得了幾下,擋不住幾十下上百下。

  張鶴看著畫面,快速地提醒了觀眾們一句:「別注意手上,看彭樂雲的步法!」

  機關神拳如果沒有變化,只打同一個位置,那處在防禦狀態的敵人就能簡單地不斷揮舞手臂招架,由於不需要思考,運動距離極短,完全可以跟得上節奏,穩穩防禦下來,因此,機關神拳最精髓的東西在腳不在拳,通過步法的配合,間歇改變攻擊的目標,讓對手反應不及,慘遭「掃射」打中。

  張鶴話音剛落,忽然皺起了眉頭,驚疑了神色,發出了聲響:

  「咦?」

  為什麼彭樂雲變化了三次攻擊位置後,樓成還跟得上來,雙方默契地像是打過幾十次幾百次了!

  「咦!」「蓋世龍王」也注意到了不對。

  樓成心海如成冰,化作一面晶瑩剔透的鏡子,映照出了周圍一米內的清晰景象,這個景象裡,彭樂雲肌肉的大致變化,步法邁出前的準備,都有呈現,這讓他能提前判斷,做出響應。

  「冰鏡」,冰部武功裡,外罡以下最難練的一門絕學!

  樓成平衡抱丹,精氣神意力合抱於一,且糅合了金丹少許預感神異後,在入靜大成可以內視的前提下,距離「冰鏡」入門本就只有一步,再經過「前」字訣和「者」字訣的內練配合,月前終於入門,至今穩固於小成的狀態!

  正是有了這個,他才能在彭樂雲融合了雷電迅猛的「機關神拳」下險險守住,不散不亂。

  啪啪啪啪!砰砰砰砰!響聲連綿,似無間斷,樓成總是提前反應,或快擺手臂,或反甩腕部,或彈出五指,以周身勁力圓潤通透的特質,守得滴水不漏,不過他力量差於彭樂雲,擋上幾招就不得不做個撤步,卸掉壓力,於是看起來被「機關神拳」逼得步步後退。

  但這個過程裡,樓成的撤步是曲線,不是直線,以免被逼得直接掉落擂台。

  一個攻得誇張,攻得迅猛,一個守得沉穩,守得驚奇,看得現場和電腦前的觀眾們不由改變了姿勢,動了動身體,似乎恨不得跳將起來,打上幾拳,以宣洩心中的激情。

  「太強了!」

  「不是人啊不是人,黃鶴他,不,彭樂雲他不是人。」

  「就算是一塊鐵板,估計也碎成渣了!」

  「樓成也挺厲害啊,我看得都快暈了,他還守得穩穩當當。」

  「是啊,一點敗相也不現,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不知多少拳過去,就在樓成都覺得自己有點撐不下來的時候,彭樂雲終於緩氣了,「機關神拳」的招式一收,腹部一脹一縮。

  機會!等的就是現在!樓成後撤一步,化去沉積的外壓,腦海內勾勒出了一個鋒芒畢露的古字。

  他顧不得雙臂和拳頭的痠痛,抬手結印,莊嚴肅穆地低沉開口了:

  「兵!」

  精神秘法「兵字訣」!

  聲音迴蕩四周,氣氛一下變得慘烈,彭樂雲像是身陷過萬大軍之中,耳畔是片片喊殺,腳底是因萬馬奔騰而出現的大地震動,身上感受到的則是鐵血煞氣,四面楚歌,草木皆兵!

  他心頭一亂,身體不由自主出現了顫抖,忙於腦海內觀想出了陰陽相繼迸發雷霆的畫面。

  轟隆!

  雷霆爆發,化作了一尊威嚴肅穆居高臨下的神靈,至陽至剛至正之感充塞周圍,化去了煞氣,驅散了兵鋒。

  雷部絕學,專蕩外邪!

  轟隆!

  樓成受到精神反擊,腦海嗡嗡不斷,彷彿置身於了電閃雷鳴下的鬼物,身體戰戰兢兢,似乎隨時會煙消雲散。

  他心湖冰鏡閃過光芒,喀嚓出現了裂縫。

  就在這時,他腦海內勾勒出了個氣勢無回的大字,一手結印於胸前,一手按壓於丹田。

  「前!」

  低沉之響環繞,所有的膽顫心驚都彷彿被樓成吐了出去。

  「好!」彭樂雲腰部一壓一蕩,自然地「還勁抱力」,施展雷部二十四捶法之一的「天罰捶」,右臂掄開,從上往下打向了樓成,不給他閃避的機會。

  雷霆天罰,自有震盪!

  樓成跟著抱丹,勁力灌入了右臂,血肉沒見脹大,反而有所緊繃,氣勢分毫不讓地往上揮拳。

  衝天震!

  轟隆!擂台之上,爆發之聲突兀響起,衝擊波以兩人交擊的拳頭為圓心,向著四面八方翻滾。

  樓成雙腳險些陷入了地面,但也裂開了周圍,損傷了鞋子,不得不搖晃了身體,即將後退。

  突然,他吸了口氣,將翻滾的氣血和震盪的影響等凝縮於一點,穩住了重心,借來了力量,銜接緊湊地抽出了左腿。

  兩連爆,大雪崩!

  而彭樂雲也是如此,再爆丹勁,啪地彈甩出小腿,快若閃電。

  砰砰砰!樓成將「狂風暴雪」化入了連爆之中,頻發震禪,與彭樂雲針鋒相對。

  三連爆,四連爆,五連爆,六連爆!兩人交手的地方風浪四起,碎片飛濺,不斷發出了爆炸的響聲。

  七連爆,八連爆,九連爆,十連爆!樓成被打得接連退後,但頻率越來越低,靠著「暴雪二十四擊」的借力,逐漸能和彭樂雲平分秋色了,而彭樂雲越戰越猛,不見半點頹勢,剛猛無儔,他們激戰的那塊區域都被踩成了明顯的坑窪,瀰漫出了煙塵。

  砰砰砰!每一下的交擊聲都彷彿一枚炸彈的落下,爆開在許萬年等人心頭,讓方志榮都扯下了頭頂白毛巾,怔怔看向了擂台。

  「過癮!過癮!」彈幕之上儘是類似的吶喊。

  「我擦我擦,樓成能跟得上十連爆了?」

  「非人層次以下最高水準的較量了吧?」

  「啊啊啊,我想找人打一架!」

  「求個妹子滾,不,打一架!」

  啪!樓成武道鞋徹底崩裂,化作蝴蝶,飛往了四周,彭樂雲的武道鞋寸寸粉碎,無聲打開,他們一個反手橫大,一個握捶當胸,各自做出了十一連爆!

  初入丹境後,不靠金丹補充體力,樓成就已經能完成五連爆,經過兩次覺醒異能,修行了丹境功法,內練了「者」字訣,他早就突破人體極限,肉身素質何止翻倍,沒有金丹,也能做出十二連爆了,而彭樂雲上半年與任莉交手時都能打出十連爆,更何況現在接近非人,堪稱怪物!

  光是這一項,他們就穩穩地壓住了方志榮這批人。

  砰!

  潔白生輝和青黑凸顯的拳頭對比鮮明地碰撞在了一起,樓成感受到了彭樂雲更勝剛才半籌的力量,不由自主退後了兩步,踩出了凹陷的腳印,而彭樂雲搖晃了幾下,沒能及時搶攻。

  這下之後,兩人終於分開,各自有所緩氣,以內練法化解各自震拳殘留的影響,讓瘋狂的連爆出現了中斷。

  ——剛才「還勁抱力」接連而為,身體狀態恢復得不夠徹底。

  中斷的時候,看台上的觀眾們爆發了如雷的轟鳴,叫好之聲震耳欲聾,嚴喆珂等人則終於長長舒了口氣,有人欣喜,有人寬慰,有人震動,有人驚愕。

  「弱六品……」帝都學院武道社的辦公室裡,任莉看著投影畫面,思考著吐出了三個字。

  弱六品?沈憂蔣空蟬等人知道「晨星」說的是樓成,不由面面相覷,沉浸於剛才看到的戰鬥。

  四個多月的功夫,樓成就從弱七品提升到了弱六品嗎?

  這也太誇張了吧?這還有沒有天理!

  更為可怕的是,彭樂雲沒有一點機會給對方留出!

  他到底處在什麼層次了?

  擂台之上的樓成和他們的想法類似,甚至打得有些絕望,自己徹底發揮,盡展所長,而彭樂雲卻表現得遊刃有餘,深不見底,似乎自己不管怎麼打,他都有辦法有底牌應對,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

  想想先前,他好幾次沒必要和自己硬碰硬,比如對轟簡化外罡招式的時候,但他卻這麼做了,而不像四月份打任莉一樣,會有閃躲,會有周旋。

  換句話說,他有足夠的信心足夠的實力應對意外的情況。

  這不是彭樂雲輕敵,而是機會合適的情況下,身為武道狂的他更樂意親身體驗對手的絕學。

  當然,這也充分表明了他的遊刃有餘!

  或許能夠利用他這點心理慣性……樓成吸了口氣,再次前撲,打算用出那招雙刃劍。

  他腦海內觀想出了冰封的大江,凝固的浪花,以及高空灼熱的赤紅大日。

  大日從天而墜,劃破長空,牽引著樓成的身體對應部位變化,狠狠撞在了冰面之上。

  這是樓成變異版本的「當頭棒喝」,而這一次,冰火異能平衡,將出現不同於以往的效果,傷敵也傷己的效果!

  啪!樓成背部肌肉一鼓一抖,掄出了右臂,下栽了拳頭。

  而彭樂雲早就興奮了神色,於心靈裡勾勒出了青雷銀電,讓它們轟擊在了地面,爆發出了金煌的火焰。

  雷部,第十五式,簡化外罡,「霹靂火」!

  它是外罡絕學「神霄金火」的簡化,往下再簡,便是製造短暫爆發的「電火樁」了!

  雙腳內抵,肌肉鼓起,彭樂雲高大了幾分,威風凜凜地「舉火燎天」,握拳上衝!

  轟隆!

  冰火碰撞,互相抵消,急速凝縮,於樓成的拳頭處坍縮成了一個小點一個漩渦,將彭樂雲有著灼燒之意的麻痺勁力盡數吸附和吞噬!

  彭樂雲的拳頭頓時粘在了他的手上,竟無法抽脫。

  轟隆!

  那個漩渦在外力影響下失去了平衡,往外爆發,拋出了兇猛的氣勁。

  蹬蹬瞪!

  彭樂雲第一次被樓成打得倒退,晃蕩了身體,黯淡了神采,思緒有所震盪。

  樓成忍著爆發的反噬,跨步一踏,追到了他的身前,精神先行,雙手一左一右地發力勾打。

  這種狀態下,他沒法做「還勁抱力」。

  有激必應,身體一抖,彭樂雲找回了專注,迅速抱丹,兩臂往身前一架,

  就在這時,樓成雙臂筋膜彈動,硬生生收了回來,腳下一踩,繞到了對方身後,兩隻手下垂,一勾緊跟一抖。

  晶瑩皓白的寒光與赤紅危險的火焰貼著地面打向了彭樂雲。

  冰焰雙焚!

  與此同時,樓成抖出的雙手順勢往上,互相交握,緊繃了對應肌肉,彷彿開山巨人般從右上捶向了左下,擋住了彭樂雲躲閃的道路。

  這一套連招正是冰部第十九式,「寒噬」!四面八方皆有「寒冷」來襲!

  到了這個時候,樓成才第一次覺得自己看到了彭樂雲的極限,有希望將他擊敗。

  突然之間,彭樂雲體內響起了一個個渦輪開動的聲音,陰陽相激,雷電生磁,一下往外爆發出了可怕的斥力,使得樓成「破山震」下落變得緩慢,讓寒光與火焰放慢了速度。

  啪!

  彭樂雲趁「破山震」未落的機會,半跳了起來,讓冰焚與焰焚從他腳底滑過,在遠處爆開,瀰漫出白霧。

  他眼中精芒再現,化作閃電,凝結成球,凌空曲臂,以肘部打向了樓成的拳頭,而腦海內「雷篆」浮於虛無,電光四濺。

  砰!受到雙刃劍影響的樓成反應不及,被正正撞中了拳頭,感受到了強大的麻痺之意進入體內。

  他頭髮根根豎起,心臟都似乎停止了一拍,五臟六腑難受,明顯遭遇了內傷。

  等到他緩了過來,彭樂雲已轉過了身體,拳頭停在了他的眉心。

  這位天之驕子大口喘著粗氣,額頭汗水滴落,再不像剛才那樣遊刃有餘。

  但裁判也舉起了右手,宣佈了結果:

  「第三局,彭樂雲勝!」

  樓成當即一陣恍惚,似乎還受到了電勁的影響。

  不愧是彭樂雲……他苦澀地閉了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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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向前跑

  不愧是彭樂雲,當自己感覺終於看到了戰勝他的曙光時,卻瞬間被翻盤,迎來了失敗的降臨。

  強烈的沮喪盈滿了樓成的心底,如果他不曾抱有過希望,那現在不會如此的懊惱和自責,剛才的欣喜有多麼純粹,如今的痛苦就有多麼的鑽心。

  四個多月的忍耐,四個多月的苦練,四個多月的期待,最終落了空,化作了流水。

  可笑,我還信誓旦旦地給珂珂說過,要和林缺一起,給彭樂雲一次難忘的失敗教訓,打壓他的意志,影響他必勝的信念,延緩他突破至非人層次的速度,為明年決賽圈保留希望,現在卻慘遭打臉,簡直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大概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做人比較低調,這樣的話語只在珂珂面前講過,否則不知會有多少的嘲笑和諷刺鋪天蓋地而來。

  如果,如果抽籤抽到我第一個出場,以錯位優勢打敗方志榮,在較為頂峰的狀態挑戰彭樂雲,大舅哥應該有希望戰勝這個怪物吧?

  如果剛才我不那麼急,不被彭樂雲的遊刃有餘嚇到,不慌著用變異版的「當頭棒喝」,靠本身的變態體力和金丹的補充再磨一陣,事情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

  當一個人遭遇挫折的時候,總會難以克制地想著如果當時做出不同的選擇,或者在某些細節上做得更好,結果是不是就會改變,樓成也不例外,可越是這樣想,他就越加的懊惱,越加的痛苦,甚至有著幾分憤怒,對自己的憤怒。

  吸了口氣,觀想出「冰鏡」,收斂了種種念頭,樓成對喘氣已然緩和的彭樂雲頷了頷首,轉過身體,步伐虛浮地走向了石階,他身體肌肉還在顫抖,五臟六腑極其難受,喉嚨處有咸澀的鐵鏽味道翻滾,像是在醞釀著噴吐的鮮血。

  不僅輸了,還受了不輕的內傷……樓成暗自嘆息,苦澀搖頭。

  就在這時,不知誰開頭,看台上的山北同學們忽然鼓起了掌,從稀疏到熱烈,從嘈雜到整齊,為剛才那場精彩的戰鬥,也為讓人敬佩的對手樓成。

  你是昂首挺胸走下擂台的!

  掌聲迴蕩,閆小玲突地就哭了出去,哭得傷傷心心,既感動於大家對樓成的認同,又難過於之前的失利,樓成明明打得那麼好了,為什麼還要讓他輸掉?

  比賽的殘酷在於,絕大部分時候只有一個勝利者,而這一場,勝利者是彭樂雲。

  聽著對手給予的掌聲,樓成吐了口氣,稍有安慰,但心中的沮喪和痛苦依舊無法徹底排解,以失敗者的身份走下了擂台,腳步發飄,身影蕭瑟。

  行到一半,遇見李懋,他勉強笑了笑,伸出右手,和對方擊了下掌,低低說道:

  「給你留的對手太強了……」

  真是羞愧啊!真不甘心啊!

  「說不定他已經到了極限,讓我撿個漏呢?那我能嘮叨這場比賽一輩子。」李懋故意用開玩笑的姿態回答,想要化解樓成眼裡的痛苦。

  輸給山北很正常,輸給彭樂雲不丟人!

  「好好打!」樓成沒有多說,點了點頭,越過了李懋,走向了席位處,看見一身俏白的嚴喆珂迎了過來。

  女孩眼眶有些發紅,輕咬了下嘴唇,斬釘截鐵道:

  「你打得很棒了!」

  哪怕輸了,我也為你驕傲!

  換做其他人,樓成可能沒心情做太多回應,但面對嚴教練,他怎麼都無法那樣對待,苦笑著開口道:

  「希望下一次能讓你說『打得真棒』『你真厲害』……」

  「打得很棒了」是輸了戰鬥但發揮讓人敬重,「打得真棒」是酣暢淋漓地贏了下比賽!

  「嗯!」嚴喆珂用力點頭。

  她知道樓成不想聽安慰的話,寬解的話,於是只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掌,默默地竭力地想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對方。

  痛苦如果有人分擔,是不是就能減弱很多?嚴喆珂半扶著樓成坐下,痴痴想著。

  …………

  聽著電腦裡傳出的鼓掌之聲,燕尾服高禮帽的瞿輝臉色煞白,再不見開場時的神采飛揚。

  這兩個傢伙tm還是人嗎?

  光彭樂雲一個我也就認了,他強勢了兩年多,變成接近非人的怪物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反正輸他也都輸習慣了,自己壓根兒就沒想過贏山北。

  可是,才短短四個多月,樓成怎麼也有這種讓人望而卻步的實力了?他怎麼一下從我覺得有希望打敗飆升到了只留下背影?

  這還怎麼打?下個星期的比賽還怎麼打?

  瞿輝側頭,望向了羅海澤和尹向西等隊員,只見他們都是一臉被嚇到的表情,或呆滯或茫然,或有所顫抖。

  差距大得都讓人不想追了……瞿輝痛苦回首,看見了特寫的樓成鏡頭,注意到了他狀況的不對,心中忽地一喜,脫口而出道:

  「樓成受傷了!」

  而且不是那種很快就好的硬傷!

  彭樂雲的「驚雷勁」配簡化外罡招式有多麼可怕,我非常清楚,曾經無防護無抵消地挨了一下,養了近兩個月的傷,樓成就算身體素質遠勝當初的我,但彭樂雲也不是那時候的他了,沒有大半個月的靜養,怕是恢復不了!

  「樓成受傷了?」羅海澤和尹向西他們齊齊驚醒,隱含喜意地反問出聲。

  「對!你們看他現在的狀態,等下再注意回放,看他是不是被彭樂雲的『雷篆』直接打中了。」瞿輝像是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又慶幸又狂喜,「而且林缺也挨了『暗毒勁』,下周多半沒法以最佳狀態出戰,哈哈,他們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清楚和山北有那麼大的差距,為什麼還這麼拼,還弄得這麼慘烈?這不是便宜我們嗎?」

  「我覺得我們要向他們的武道精神致敬,然後享受這份餽贈!」

  嘲諷聲裡,三江學院武道社眾人通過慢鏡頭回放,確認了樓成的情況,當即釋放了先前積攢的壓抑和畏懼,重新變得振奮。

  我們的機會來了!

  感謝樓成和林缺的武道精神,感謝他們的努力拚搏!

  …………

  帝都學院武道社辦公室內,陳敵國、沈憂和蔣空蟬等人呆呆看著投影畫面,忘記了說話,忘記了其他,讓氣氛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們覺得彭樂雲會輸,但沒想到,發揮到那種程度的樓成還是沒能擊敗這位天之驕子。

  過了幾十秒,陳敵國苦笑開口,打破了沉凝:「小莉~你覺得彭樂雲到什麼層次了?」

  任莉沉吟了下回答:

  「差一步非人。」

  差一步非人……沈憂蔣空蟬等人咀嚼著這五個字,又失落又敬畏。

  任莉自然下垂的雙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

  電腦屏幕前,「幻梵」鬆開了拉著自身辮子的雙手,任由幾顆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龐,墜落於地板。

  她點開了論壇,發了個帖子: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打得那麼好了,為什麼還要讓他輸掉!」

  「摸摸頭,打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比我預想得好很多,我還以為樓成頂多有個強七的水準,怕他脆敗給彭樂雲,影響到信心。」「蓋世龍王」安慰著「幻梵」小丫頭。

  「55555,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想他贏!我看到他那個樣子我好心疼!」「幻梵」發了個「捂耳搖頭」的表情。

  「聶柒柒」也跟著「淚流滿面」道:「我知道他能和彭樂雲打到這個程度很不錯了,不,非常不錯了,但我還是忍不住難過,嚶嚶嚶。」

  「你們這些女孩子啊,怎麼都這樣脆弱?需要大叔安慰嗎?不走心光走腎!」「一貫純愛俊岡本」玩笑了兩句後唏噓道,「不說了,編不下去了,我去抽根煙冷靜下。」

  「哎,想想半年一年前,樓成和彭樂雲的差距,再看看現在,你們應該就能釋懷了吧?」「擂台之路」冒了出來道。

  媽的,樓成輸給實力強他至少一截的彭樂雲,你們都這麼難過,當初我被還沒品階的他做掉,也沒去跳樓啊!

  還好,樓成一直突飛猛進,輸給他也成了一樁趣談,不會丟人……

  這個時候,「很多只小高」忽然冒頭回覆道:「我們理智地知道你說得很對,但還是汪地就哭出了聲……」

  …………

  視頻網站的直播間內,解說嘉賓張鶴正感慨有聲:

  「精彩!精彩!這場比賽看得我都想動動老胳膊老腿了,樓成強,彭樂雲更強,都後生可畏啊!」

  主持人附和著道:「是啊,我沒想到樓成能把彭樂雲逼到這個地步,看起來快到極限了!」

  「到極限?那沒有,彭樂雲只是短時間內有些超負荷了,這不表示他沒有再戰之力了,哎,如果樓成最後不拼那麼幾下,或許連他超負荷的狀態也見不到。」張鶴忍不住喟嘆了一聲,「在最突飛猛進的階段,在最意氣風發的年齡,遇到這麼一位能穩穩壓住你的對手,很可悲,也很讓人惋惜。」

  「您是說彭樂雲比剛表現出來得還強?」主持人驚呆了。

  張鶴微不可見地點頭道:「他在享受比賽,而不是竭力要贏下比賽,這兩者之間的差別不用多說了吧?」

  「也就是說,最後關頭的彭樂雲才是最強的他?」主持人恍然反問。

  「可以這麼說。」張鶴有些唏噓了。

  這就是目標直指外罡的天之驕子嗎?

  當初的我在六品頂峰的時候,哪有這麼強!

  他們說話間,彈幕一條條刷出,似乎沒人再關注李懋和彭樂雲的戰鬥:

  「不得不說,樓成確實厲害,才練武一年多,就能和彭樂雲打到這個程度!」

  「我都看跪了……」

  「簡直彪悍得沒有朋友!」

  「他確實能算天之驕子的候選了,而且比其他人都有希望!」

  ……

  對樓成的諸多正面肯定後,有人遙望著未來道:「「我都不能想像再過半年一年,樓成能到什麼境界了,是不是就可以超過彭樂雲了?」

  這句話頓時捅了馬蜂窩,引來了一堆人圍攻:

  「超過樂仔?哈哈哈,天大的笑話!說得樂仔不會提升一樣?他很快就會進入非人層次了!」

  「靠異能靠祖傳染色體的傢伙,有什麼資格和彭樂雲並稱?」

  「沒聽解說嗎?剛樂仔壓根兒就沒用全力,嗯,還沒用全力,他就倒下了!」

  「嘖嘖,有本事再打一場啊,彭樂雲剛還和林缺過了幾招的,單挑的話,還不打得樓成喊爸爸。」

  「你們有完沒完,人家只是根據事實來推測,樓成練武一年零兩個月就從真正的普通人提升到了接近六品或者弱六品的程度,再給他半年一年,誰知道他能成長到什麼地步?」

  「呵呵,不是我笑話他,這樣大跨度的提升從來不會持續太久,而且越往上走越艱難,樓成變強的速度必然會放緩,他要是能在一年內進入非人境界,我直播吃翔!」

  「是啊,樓成是很厲害是天才,但要和彭樂雲比,那我用漫畫的台詞來回答你,廢材,你還不夠班,撲街去吧,食屎去吧!」

  「我都懷疑樓成會不會被樂仔打得失去信心了,剛才我發現他都絕望了,而沒有信心的武者,就是條鹹魚,很難再提升了!」

  網上吵得很是激烈,氣哭了賽後想看看彈幕看看他們怎麼表揚樓成的「幻梵」。

  好可惡!

  好想打他們!

  好想和他們吵架!

  現場的擂台之上,李懋和彭樂雲的戰鬥已經開始了,後者沒直接轉身離場,將實戰的機會留給許萬年,而是給予了對手最大尊重,調勻了呼吸,擺出了架子,任由他進攻。

  這是李懋打得最酣暢淋漓的一場比賽,「暴雪二十四擊」一招接一招,一招跟一招,越打越猛,越打越瘋,幾乎沒有停滯,沒有卡頓。

  啪!

  他打出了自己練武以來最強力的一拳,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舒暢。

  彭樂雲腰腹一擺,上架手臂,準確擋住,不動分毫。

  李懋正待再攻,忽感身體空乏,沒有了後繼之力。

  不知不覺,自己竟打完一***雪二十四擊」!

  看著面前從喘氣打到神閒的彭樂雲,李懋自嘲一笑道:

  「謝謝。」

  謝謝你的成全。

  說完,沒等裁判宣佈,他轉身走下了擂台,沒有遺憾沒有失落,只得淡淡的唏噓。

  裁判這才舉起右手道:

  「第四局,彭樂雲勝!」

  「本場比賽,山北大學勝!」

  主隊席位處,許萬年欣喜揮拳,感覺自己逃過了一劫,無需面對能反彈「烏鴉嘴」的怪物了,方志榮眼神陰鬱,沒有多少的快樂,耿耿於懷對林缺的失利。

  松大那邊,等到李懋回來,他們彼此擊了擊掌,沉默著返回了更衣室。

  臨近大門前,握著嚴喆珂手掌的樓成下意識回頭,望向了擂台位置,只見彭樂雲立在那裡,向著四周鼓掌致意,燈光落下,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輝芒。

  收回目光,樓成閉了閉眼睛,進入了更衣室。

  …………

  回程的高鐵上,武道社眾人都沒怎麼說話,蔡宗明好幾次想要打破這種氣氛,但話到嘴邊,又沒有那個心情去說了。

  穆錦年和閆小玲坐在後面一排,看著沉默到不發一言的林缺,滿滿的都是心疼,恨不得鼓起勇氣,上去寬慰兩句,但最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樓成和嚴喆珂互相依偎著,聞著那熟悉的馨香,感受著讓自己放鬆的溫暖,心情平復了不少,慢慢緩了過來。

  「你看網上好多人在表揚你的。」嚴喆珂正好翻到某些微博評論,看見了開頭,忙手機遞給了樓成,一臉快誇我的表情。

  樓成一條條看著,見大家肯定自己的實力,對之前比賽的精彩表示歎服,臉上逐漸有了笑容,嘴角一點點勾起,嚴喆珂也將腦袋湊了過來,和他一起看著,時不時微揚潔白精緻的下巴,流露出驕傲的意味。

  可看著看著,當樓成翻至和彭樂雲對比的部分後,發現了各種各樣的嘲諷,什麼靠異能靠祖傳染色體,什麼被打得信心全無,什麼遠遠不夠班,候選只是候選。

  他太陽穴抽動,心中無名火一陣一陣,想要證明什麼,想要去爭吵出是非曲直,卻悲哀地發現,失敗者沒有藉口,唯有勝利才能回擊一切。

  嚴喆珂看得緊咬了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燃燒起了讓她更顯明豔的怒火。

  她壓制著生氣,不想將這種情緒傳染給男友,伸出手指一點,退出了這個討論,故作理智道:

  「橙子,別理他們,有的人就是為黑而黑!」

  「嗯。」樓成本待反過來安慰嚴教練,卻忽地看見了一條長微博,來自「江湖百曉生」,武道相關的知名大v:

  「這場失敗,對樓成利大於弊。」

  咦?為什麼這麼說?不僅樓成,嚴喆珂也頗為好奇,忙點進閱讀:

  「可以預見,樓成接下來將進入一段提升緩慢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呢?大家可以看到,樓成每一次實力的躥升都伴隨著異能的覺醒,這裡有個顯而易見的常識,異能的覺醒會大幅度提高身體的素質,當然,前提是沒有境界的阻礙,也就是說,如果不入丹境,異能再是覺醒,肉身強度也不會發生質變。」

  「樓成剛入丹境,就能准七的實力,靠得是本身的變態體力和冰霜勁的提前練成,能四個多月就從准七到弱六,靠得冰和火雙重異能的二次覺醒和正式接觸丹境修行的『蜜月期』,現在,這個階段過去了,而我們都知道異能的覺醒一次比一次艱難,一兩年內,樓成不會再有這方面的紅利了。」

  「這麼一來,他實力提升速度變緩就是可以預見的事情了,到明年四月,也就練成更多冰部招式和相關戰鬥經驗提升可以期待,頂多從弱六到普通六品,與彭樂雲的差距將會被拉大。」

  「並且這樣的速度將會伴隨他很長一段時間,能不能在兩年內,不依賴異能的覺醒踏入非人層次,將是他算不算當世天驕的考驗。」

  「這次完敗來得很及時,讓他不至於膨脹,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明白自身和彭樂雲的差距和可能幾年內都追不上的事實,利大於弊。」

  「這或許就是當頭棒喝吧?」

  這個長微博看似站在樓成的角度說話,但通篇都是居高臨下的口吻,和認為樓成全靠異能覺醒才突飛猛進的險噁心思,話裡話外皆認為他不如彭樂雲,接下來要習慣平庸,看得嚴喆珂牙癢癢,悄然握緊拳頭道:

  「這個人胡說八道,橙子你別理他!」

  「嗯。」樓成吐了口氣。

  其實,「江湖百曉生」有些話沒說錯,自己飛躍提升的紅利確實快沒有了,異能的覺醒不是現階段能考量的事情,丹境修行對身體的改變越來越微弱,進入到需要日積月累的階段,只有「者」字訣的內練還能期待一下。

  正因為如此,自己才對這個評論愈發得憤怒,由於無力反駁而憤怒。

  看著他的表情,嚴喆珂抿了抿嘴,眼眸上轉,若有所思。

  …………

  一行人回到松大新校區時,天色已經變黑,各自揮了揮手,情緒低落地告別。

  穆錦年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跟在了林缺的後面,看著他沉默的背影,不斷湧現去安慰他的想法。

  不,我知道的林缺不會想要安慰……她控制住自己,就這樣落後兩步地陪在林缺身邊。

  快近九棟宿舍的時候,林缺忽然止步,轉頭看向了穆錦年:

  「你有紙筆嗎?」

  「啊?」穆錦年傻在了那裡。

  他,他在和我說話?

  他第一次和我說話!

  他知道我想要簽名?

  清醒過來,她慌忙將背包取下,翻出了簽字筆和便簽,遞給了林缺。

  林缺沒有再說話,刷刷寫了一行字:

  「謝謝你沒有安慰我。」

  謝謝你沒有安慰我……穆錦年拿著還來的便簽,看著林缺轉身走進了宿舍,他的眼神是痛苦的,但他的背影是挺直的。

  「我會永遠支持你的!」穆錦年喊了出聲,不再顧忌別人的眼光。

  …………

  樓成則被嚴喆珂拉去了湖邊,穿過樹林,來到了還很荒蕪的西區。

  「來這裡做什麼?」他不由問了一句。

  「跟著我嘛~!」嚴喆珂平時沒來過這裡,都是被樓成「拐騙」的時候才會進入西區,但她以女孩子特有的細心和敏銳,注意到了周圍有些什麼。

  拉著樓成來到了一棟還未徹底完工的大樓前,她指了指上面道:「我們去樓頂,我想吹吹風。」

  這棟大樓規劃中是新校區的圖書館,將取代現在臨時那個,成為全省最大全國前幾的圖書館。

  「好。」樓成明白女孩是讓自己登高望遠,吹拂涼風,舒緩心情,因此沒有拒絕。

  沿著樓梯,兩人步步上行,走得很慢,走了很久,終於來到頂部,看見了還沒有護欄的景色。

  居高臨下,東區燈火輝煌,湖泊則倒影著光明,景色是如此地迷人,又是如此地讓人心曠神怡,樓成心中的鬱悶都似乎隨之化解了不少。

  「我們到邊上去坐著。」嚴喆珂提議道。

  她一點也沒有恐高症。

  接過紙巾,樓成將它鋪在了邊緣,和女孩互相依偎著坐下,呼吸著出來的清爽涼風,眺望著開闊的天地。

  忽然,嚴喆珂望著前方道:

  「橙子,還記得我給你唱過歌嗎?」

  「記得,當時為了給我加油。」樓成露出了笑容。

  嚴喆珂抿嘴一笑,眼波溫柔道:

  「那我再唱給你聽~」

  不等樓成回答,她迎著外面的空曠,輕輕哼了起來: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女孩清越的歌聲迴蕩於耳畔,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地,是黑暗裡流淌的地上星河,樓成一時竟有了幾分醉意,情緒逐漸放空,心中又多了力量。

  失敗不可怕,怕的是失去鬥志,怕的是失去信心。

  那就繼續向前跑吧,迎著冷眼和嘲笑!

  「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有一天會再發芽!」

  歌聲裊裊,餘音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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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8 00:38: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年少總會輕狂

  寒風料峭,夜色安寧,看著身邊因剛唱完歌而薄紅了臉龐的嚴喆珂,樓成心情舒緩而平靜,徹底褪去了沉鬱。

  喘了口氣,瞄了他一眼,女孩揚了揚下巴,故意哼唧道:

  「姐姐唱得還不錯吧?」

  她兩隻腳垂在樓外,輕巧而俏皮地晃動著。

  「不僅僅是不錯。」樓成笑了一聲,伸手攬住了嚴喆珂的腰肢,讓她將腦袋靠在了自己肩頭。

  他目光遙望著遠處的微水湖,帶著幾分自嘲地說道:

  「人總是會一點點貪心起來的。」

  「最開始,我對打敗彭樂雲沒多少把握的,雖然在你面前那樣說了,但其實心裡還是蠻打鼓的,覺得不僅要和你哥聯手,還得期望火異能二度覺醒的效果不比預想的差,期望我們都以最佳的狀態面對彭樂雲,並且也就是拼一把贏下他,不奢望最終能戰勝山北。」

  「可是,隨著火異能二度甦醒帶來的提升明顯,隨著丹境修行的突飛猛進,我漸漸有了信心,不再滿足於以前的想法,不再覺得挑翻山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等到獲得了『者字訣』『兵字訣』和『前字訣』,並且很快練成,我更是有了野心,覺得可以和彭樂雲扳扳手腕了。」

  「我知道自己肯定比他差,但不再認為這個差距無法彌補,當初我能戰勝張祝同和韓知非,現在就有希望打敗彭樂雲。」

  「別笑,我之前確實是這樣的想法,哪怕你哥苦戰了方志榮,沒能對彭樂雲造成太大損耗,我上場前依舊飽含著希望,誰知道,被現實教做人了,我竭力了全力,彭樂雲卻遊刃有餘,似乎不管我怎麼打,他都能穩穩壓住,要不是最後冒險用了變異的『當頭棒喝』,我恐怕都看不到他最強的一面。」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認清的事實更是比較殘酷,所以我才那麼懊惱那麼低落,那麼容易因為別人的不好評價而生氣。」

  「現在想想,真是有些膨脹有些自大了。」

  聽著樓成聲音輕飄地剖析內心,嚴喆珂抿嘴笑了笑道:

  「不是說漢子都不希望將自己失敗的難堪的事情暴露在女孩子面前嗎?嗯,男人所謂的驕傲和自尊心,橙子,你為什麼會給我說這些?」

  樓成低笑了一聲:

  「因為你是嚴教練啊,是我人生的導師。」

  「還記得就好~!」嚴喆珂頓時眉開眼笑,故意老氣橫秋地說道,「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呢?」

  最讓她高興的是,橙子似乎已經從失敗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想法?嗯,認清差距,迎頭趕上!」樓成直抒胸臆地回答,「珂珂,我有個小目標,想在彭樂雲畢業前,打敗山北!」

  說到這裡,不等嚴喆珂回答,他忽然又道:「聽說彭樂雲不喜歡走正門走樓梯,習慣性跳窗跳樓?」

  嚴喆珂嚇了一跳,脫口而出:

  「你想做什麼?」

  以自己對橙子的瞭解,他不可能平白無故提這件事情!

  樓成望著讓人膽顫心驚的下方,微笑開口道:

  「我想試試,要一起嗎?」

  嚴喆珂雖然不恐高,但也沒有尋死的想法,沒有跳樓的愛好,望了眼遠離自身的地面和能使恐高症患者腳軟的景象,條件反射地便要開口拒絕。

  就在這時,樓成側頭看向了她,平靜笑道:

  「相信我。」

  聽到這三個字,嚴喆珂輕咬了粉唇,點了點頭道:

  「嗯。」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自己被樓成拉了過去,打橫抱起,一手托著腿彎,一手箍緊背部。

  「怎麼這個姿勢!」嚴喆珂羞得打了樓成一下。

  還是第一次被公主抱呢!

  不對,這種時候怎麼能公主抱?

  樓成輕笑了兩聲回答:

  「如果情況不對,這個姿勢方便我把你拋出去。」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小仙女受到傷害!

  啊?嚴喆珂還在回味這句話時,忽然發現樓成往前躍了出去,頓覺自己耳畔的風聲一下變得激烈。

  身體急速下墜,頭髮胡亂上舞,地面越來越近,越放越大,以飛快的姿態撞擊而來,慣來自詡理性的嚴喆珂周身寒毛豎起,本能地想要尖叫,彷彿聽到了死神的敲門聲音。

  這就是蹦極的刺激吧?

  而現在比蹦極還可怕,腰上沒有繩子!

  這就是生死之間的感覺?

  她下意識摟緊了樓成,將臉靠在了那讓自己覺得安心的地方。

  眼見著即將落地,樓成突地凝縮了氣血勁力和精神,一抱緊跟一放。

  他的身體似有展開和膨脹,改變了與氣流的摩擦,往前做了個小弧度的滑翔。

  砰!

  他雙腳踩落,地面如有晃動!

  腰背一挺,勁力傳導,樓成橫抱著嚴喆珂,往前邁起了大步,輕飄飄如同仙神。

  一步,兩步,三步,他將所有的反震之力徹底化解掉了,沒讓女孩感受到絲毫難受。

  「好啦?」嚴喆珂顫動了長長的眼睫毛,虛著眼睛看向周圍。

  她剛才竟然忍住了沒有閉眼,就那樣直視著地面,

  「報告嚴教練,安全著陸!」借助這一跳,樓成宣洩出了所有的負面情緒,亢奮著語氣,做出了幽默的回答。

  嚴喆珂噗嗤一笑,忙掙扎著站直,雙手不斷整理著長髮,眼神明亮地左顧右盼,臉頰興奮得滿是潮紅,像是玩了個有趣遊戲的孩子。

  「好玩嗎?刺激嗎?」樓成樂呵呵問道。

  「嗯!」嚴喆珂用力點頭,老實承認。

  總是被橙子帶著做壞事!

  忽然,她記起一事,黛眉倒豎道:「你還有內傷的!怎麼能說跳就跳?不怕傷上加傷嗎?」

  「這不沒事嗎?」樓成活動了下身體,以示無恙,然後笑眯眯道,「年少總得輕狂一下嘛。」

  「哼,反正傷的又不是我!」嚴喆珂知道男友主要是想宣洩,見他沒事,也就不再多提。

  而樓成還殘留著剛才的亢奮,轉過身體,蹲了下去道:

  「珂珂,來,我背你。」

  「我,我不累啊,腳不酸啊……」嚴喆珂一臉懵逼地回答。

  「這有什麼關係?男朋友想背女朋友還需要什麼理由?」樓成笑了笑道,姿勢不改。

  嚴喆珂聽得眼波流轉,抿嘴扭頭,暗自啐了一口,可卻輕快地邁開了雙腿,走了過去,俯下了身體。

  背起女孩,樓成馱著她漫步於無人的西區邊緣,聽著她輕哼悠揚的歌曲,時不時閒扯幾句:

  「其實我哥受到的打擊應該比你更嚴重。」

  「我也這麼覺得。」

  「但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同情和安慰。」

  「這很林缺。」

  「我相信他最終能跟上,落後的未必永遠落後。」

  「你這是在變相鼓勵我嗎?」

  「你說是,那就是吧~」

  「你說話就說話吧,能不能不要老往我耳朵裡吹氣?」

  「就吹口氣怎麼了?你還親呢!」

  「你也可以親的,我不介意。」

  「流氓!」

  月光溫柔,荒蕪也美。

  …………

  翌日清晨,受了內傷的樓成依然早起,來到微水湖畔,就著爽冽的涼風,修煉起「者」字訣,依靠入靜大成可以內視的境界和丹境武者掌控細微的能力,一點點修復著身體的不諧。

  施老頭抱手立在旁邊,隨口說道:「『者『字訣內練的療傷效果不錯嘛,我有空再教你『冰部『的療傷法吧,覺得多久能痊癒?」

  「十一二天吧,不劇烈戰鬥的話。」樓成說得都有點心虛了,自己昨晚年少輕狂,跳了下樓,要不然估計不到十天就能好。

  他能夠內視,對自身傷勢的恢復有著比較準確的判斷。

  施老頭嘿了一聲:「比老頭子我判斷得久啊,下場能打嗎?」

  「能,七天差不多就穩定了,不是上一場那種程度的打鬥,不會加重傷勢的。」樓成毫不猶豫地回答。

  雖然這樣只能發揮七八成的實力,但也足夠了,正好給那些想撿便宜的傢伙一個教訓!

  …………

  晨練之後,照例還是特訓,可施老頭不再像往常那樣靜靜旁觀,只隨口指點幾句,糾正一下,而是站到了隊伍前方,環視了一圈,呵呵笑道:

  「昨天看見你們霜打茄子似的模樣,老頭子我就有話想說,但琢磨了下,覺得還是給你們一宿去體會體會吧,這樣印象才會深刻。」

  看見樓成李懋他們有些羞愧,施老頭擺了擺手道:

  「輸了重要比賽之後感覺痛苦感覺難過感覺不開心,很正常,甚至可以說很好,這不是軟弱的表現,只能說明你們在意,說明你們還有渴望,還有衝勁。」

  「那些輸掉戰鬥後立刻就能恢復的,立刻就能平和心情的,立刻就能嘻嘻哈哈的,不是成熟,而是麻木,而是不夠在意,對失敗麻木,對武道麻木,對勝負失去熱忱,不夠在意。」

  「別的行當我不敢說,但武道這條路上,這樣的武者往往也就失去了前進的渴望和動力,甘於失敗,甘於妥協,甘於在強者面前屈服,你們還不錯嘛,對山北也沒覺得只是走個過場。」

  「你們看『龍王『,不管有什麼理由,只要輸掉了重要戰鬥,那真是生人勿近,一張臉黑得能滴下水來。」

  「不過嘛,他擅於將這種痛苦轉化為前進的燃料,你們這群小鬼也得學著點,別老頹著,陷在裡面。」

  這番話聽得樓成他們頻頻點頭,皆是有所感悟。

  這時,施老頭表情一肅道:「昨天難過嗎?」

  「難過。」樓成等人愣了下,然後才齊聲回答。

  「痛苦嗎?」施老頭再次發問。

  「痛苦。」林缺也猶豫著跟隨大家開口了。

  聽到這裡,施老頭頓時笑罵道:

  「既然知道難過知道痛苦了,還不都滾去苦練!」

  「是!」樓成他們的士氣重又變得振奮。

  看著他們開始修行和療傷,施老頭嘿嘿一笑,拿出酒壺喝了一口。

  剛用年輕人的話來說叫什麼來著?

  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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