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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2: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章 提親

  裴思通站在顧家門口當了一會兒門神。

  沒有提前遞帖子就貿然前來,必然就是這樣的結果,不過來之前他已經有過心理準備,顧大小姐的名聲被裴杞堂牽累不少,顧家現在說不定躲避裴家如洪水猛獸。

  想想這一點,裴思通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裴大人,您請進,」顧家管事迎出來,「我們家老爺去更衣了,請您先到書房。」

  裴思通心裡一鬆,顧家下人這樣客客氣氣的模樣,至少說明顧家沒有太過反感裴家。

  顧家下人剛剛端了茶,顧世衡就趕到了,兩個人見面立即互相行禮。

  裴思通一臉歉意︰「犬子這次惹了大麻煩,顧家不但沒有怪罪還這樣出手幫忙,我們真是感激不盡。」

  「裴大人不要太客氣,」顧世衡臉上浮起笑容,「裴家也是被人所害,再說,這其中也有顧家的關係,現在總算弄了清楚。」

  裴思通笑著感謝,兩個人各自喝了口茶。

  裴思通才抬起眼楮試探著道︰「顧兄這頭上也有白髮了。」

  顧世衡笑道︰「到底是年紀不小了……」

  這樣說說笑笑,彷彿很快就拉緊了距離,顧世衡也想起裴杞堂幫他拔白髮的事來。

  「歲月不饒人啊,」裴思通道,「轉眼間孩子都長這樣大了,顧兄也知道,我家裡的老四,其實並非像外面傳言那般。」

  顧世衡頷首︰「在西夏的時候我就知道,裴將軍一心為國為民。」說到這裡,顧世衡不禁思量,難道裴思通現在是來提兩個孩子婚事的?

  裴思通臉上一紅,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卻目光堅定︰「顧兄,這次的事原是我們不對,杞堂的心思顧兄也都知曉了,這次我回到家中,我們家太夫人立即將我叫過去囑咐,沒有別的,只是讓我托人上門說親,求顧兄將瑯華許配給杞堂。」

  真的是來說親的。

  顧世衡愕然。

  趙家的事還沒解決,慶王案才剛剛清查,太后那邊……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裴思通竟然沒有提起這些,而是直接提親。

  裴思通道︰「我家夫人讓我尋個保山,恐怕這樣一折騰,來來回回要耽擱好些日子,經過這次的事後,我是真的怕夜長夢多,萬一再鬧出什麼風波來,到時候就真的是我們禮數不周了。」

  裴思通和裴杞堂雖然不是父子,但是某些地方還真的有些相像。

  兩個人全都不按常理出牌。

  不過裴思通說的禮數不周是什麼意思?

  顧世衡沉吟著︰「並非我不答應,只是這事急不來,我們還要再商量商量。」他總覺得瑯華年紀太小,只要提起婚事,他多多少少會捨不得,女孩子成親太早,生產的時候會有問題。

  「顧兄,我們從前就相識,所以有些話我也就不遮遮掩掩,」裴思通說到這裡頓了頓,「皇上已經提起要為杞堂賜婚,金口玉言一出,就不可能會挽回,但是杞堂是不可能娶其他女子。」

  「這件事不可能一直僵在這裡,總要想到一個解決的法子。」

  顧世衡仔細地想著裴思通的話,隱隱約約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裴思通沒有隱瞞,顯得十分直率︰「不管怎麼樣,我們裴家都該來向顧家說清楚這件事,顧兄放心,若是瑯華真的能夠嫁進裴家,我們會像對待長媳一樣待他,杞堂……在我心中什麼地位,瑯華也會是什麼地位,我雖然不能保證到了裴家之後,瑯華不會受任何委屈,但是我能做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這個長輩會先站在她那邊。」

  裴思通看著顧世衡。裴夫人讓他去找個能說會道的朋友做保山,他想來想去,或許他不會說話,但是他會將實情告訴顧家。

  顧世衡不禁有些動容,有人會親自為兒子提親,但是沒有人會這樣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站在瑯華這邊。

  裴思通道︰「瑯華嫁到裴家,我會像顧兄一樣護著她,無論她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去做,不會被束縛。顧兄身下無子,若是有心想要讓瑯華承繼顧家,兩個人身下的除了長子,都可以接手顧家之事。」

  裴思通很委婉地說明了意思。

  顧瑯華和裴杞堂的兒子可以姓顧。

  這是要打消顧家所有的顧慮。

  一定是十分看重這門親事,裴家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顧世衡感覺到了裴家的誠意和尊重,他抬起頭沒有像方才一樣拒絕裴思通,而是道︰「裴兄說的是,皇上會給裴、顧兩家賜婚?」

  裴思通道︰「這是最好的結果,這次我來,就是想要跟顧兄說清楚,免得給顧家心裡留下心結。」

  雖說這樣一來所有事都迎刃而解,但是顧家的心思更為重要,他們想要結親,而不是背地裡算計,必須要說個明白。

  「裴兄稍坐,」顧世衡站起身來,「我去將這些話稟告給老太太。」

  裴思通忙跟著起身︰「請顧兄多多美言兩句,讓我今日也能給老太太請安。」顧瑯華在顧老太太身邊長大,顧老太太的態度尤為重要。

  顧世衡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裴思通鬆了口氣,經過這件事他算是看了明白,也就只有顧大小姐能夠拿捏住杞堂,所以他也不作他想,只要能平平安安將瑯華抬進門……

  想著這些,裴思通不禁「咦」了一聲,也是奇怪,人人都願意找個恭順的兒媳婦回來,這樣也好夫唱婦隨,他想的卻是能夠將那小子束縛住,讓那小子也知道家裡的規矩和禮數。

  想到這裡,裴思通又笑出聲。

  站在外面的姜媽媽看在眼裡,不禁覺得這位裴大人著實奇怪的很,一會兒驚奇,一會兒傻笑,大小姐若是真的嫁去裴家,遇到這樣一個公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

  顧老太太聽著顧世衡將話說了一遍,然後抬起頭︰「這麼說,裴家是來給我們送信,若是皇上賜婚,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顧世衡道︰「裴大人還說要拜見母親。」

  顧老太太沉下眼楮,長輩之間見了面,彼此之間有了共識,這門親事也就算是定下來,除非其中一方又變了心思︰「怪不得裴家歷經幾朝不倒,一個個比猴還精,看準了時機就下手,半點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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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2: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一章 答應

  顧世衡想想裴杞堂相貌俊朗,身姿挺拔的模樣,裴思通又是這樣的熱絡、坦誠,這兩父子還真的讓人難以拒絕。

  顧世衡道︰「總不能再將人攆走,多多少少也要留些顏面。」除非瑯華是真的不準備嫁給裴杞堂。

  顧老太太道︰「若是依著我,從現在開始物色姑爺人選,要等個三五年才能定下來,誰知道他們一個個盯上我們瑯華不放。」所以說,一家女百家求,自家女兒太過出挑也不是個好事。

  顧世衡抿了抿嘴唇,苦笑起來︰「母親真想留瑯華三五年?」那只怕是很難做到,三五年之間能發生太多事,裴家一定不會答應。

  顧老太太站起身讓顧世衡扶著走到窗邊︰「這日子也過得太快了,瑯華剛剛出生那會兒好像就在眼前,我是真捨不得瑯華,怕她年紀太小就嫁人,到了夫家會太辛苦。」

  顧世衡心中一酸︰「母親放心,咱們家可跟別人家不一樣,瑯華真的吃了虧,我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追上門去……」

  顧老太太「噗嗤」笑出聲,這話她相信︰「跟裴大人多說說話吧,眼下這個關節,我們誰也大意不得。」

  顧世衡點點頭,母親這樣說,也就是答應了︰「瑯華那邊……該怎麼說呢。」

  顧老太太搖搖頭︰「你啊,真是個直腸子,裴家的事鬧得這樣大,瑯華可有要避嫌,或者到你跟前訴苦嗎?」

  顧世衡仔細地回想︰「不曾,但是這種事瑯華怎麼好開口,她……」

  「那瑯華這些日子忙些什麼?」顧老太太又好氣又好笑,「如果她厭煩裴杞堂,早就已經退避三舍了。」

  還真的是這樣,可見瑯華對裴杞堂還是有心思的。

  顧世衡恍然大悟,不禁笑道,「這麼一說,我們家真的要辦喜事了,那……我們可要好好籌備籌備。」

  顧老太太點點頭︰「雖說心裡捨不得,那也是因為放心不下,若是瑯華能嫁個她喜歡的人,將來我也就能無牽無掛。」

  「母親,」顧世衡忙道,「這才要說親,將來您還要抱外孫呢,瑯華嫁了人,裴杞堂的情形您也知道,少不了您在一旁幫襯,我們都要好好的,不為別的,只為了一家人能高高興興在一起。」

  顧老太太拍了拍顧世衡的手︰「你說的對,我老太婆還得好好活著給瑯華撐腰,」說著頓了頓,「去將裴杞堂叫過來,我有話還要問問他。」

  顧世衡應了一聲︰「兒子知道了。」

  顧老太太道︰「有些事若是他做不到,誰也別想讓瑯華嫁過去。」

  ……

  徐謹蓨看到自家的馬車眼淚差點掉下來,忙扶著徐老夫人上了車。

  祖孫兩個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在庵堂這些日子,徐老夫人甚至感覺自己會死在那裡。

  馬車終於進了胡同,等在徐家門口的徐正元,立即撩開袍子跑過去迎接︰「母親,母親,可算是將盼回來了,都是兒子沒用,不能早早將您接回來。」

  聽到徐正元的話,徐老太太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多少日的委屈恨不得一下子全都發放出來。

  徐老太太瘦了許多,寬大的衣衫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乾癟的臉上皺紋縱橫,看起來足足有七十多歲的年紀。

  徐松元和杭氏上前行禮。

  徐老太太揮了揮手︰「起來吧……這件事多虧了你們倆口子,否則……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中。」

  徐松元有些意外,沒想到母親會誇讚他們。杭氏也微微怔愣,忙道︰「娘這些日子受苦了,老爺也托人四處……」

  「是啊,」徐正元立即接口,「我和大哥四處托人,只要母親能回來,不論太后娘娘說什麼,我們都答應。」

  徐老太太緊緊地握了握徐正元的手︰「這些我都清楚,好了……先進門吧!」

  一家人進了院子,杭氏去看徐謹蓨︰「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徐謹蓨眼淚落下來︰「只要祖母能平安,就算辛苦點又算得了什麼。」

  杭氏暗暗點頭,雖然被太后娘娘罰了,不管是徐老太太還是謹蓨彷彿有了些變化。

  想到這裡,杭氏不禁道︰「蓨姐懂事了。」

  徐謹蓨心裡一寒,原本她以為杭氏會勸慰她幾句,卻沒想到隨隨便便就打發了她。在杭氏心裡,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弟弟,如果弟弟被關了這麼久,杭氏只怕早就心急如焚。

  也許這就是因為血緣。想到這裡徐謹蓨心中「咯噔」一下,在庵堂那些日子,她不止一次開始覺得她不是徐松元和杭氏的孩子,否則怎麼會被他們這樣涼薄對待,現在這種感覺愈發強烈起來。

  徐謹蓨緊緊地攥住了帕子,如果真的是這樣,將來她要怎麼辦才好?

  徐老夫人喝了半碗茶,彷彿才緩過神來,自己是真的回家了。這些日子只要想想太后眼楮裡那冰冷的神情,她一顆心就沉下去。

  她怎麼能想到,太后會揪住趙氏不放。她怎麼能想到本來好端端的皇后,卻一下子淪為階下囚。

  「那案子還在查嗎?」徐老夫人抬起頭來問徐松元。

  徐松元道︰「趙氏懷了身孕。」

  幾個字讓徐老夫人不禁怔愣,她正不知道是喜是憂,徐松元接下來的話,頓時將她打入了谷底。

  徐松元道︰「趙家想要藉此機會營救趙氏,故意陷害裴家和顧家,買通了寧王府的嬤嬤給寧王下毒,幸好被太后察覺……」

  徐老夫人沒有聽說過這些︰「你仔細地說說,趙家怎麼陷害裴家和顧家。」

  旁邊的徐正元立即道︰「裴杞堂被顧大小姐迷得暈頭轉向,為了顧大小姐連前程都不要了,公然頂撞皇上,差點被直接下了大牢,裴家也拿他沒有辦法,裴太夫人只得親自上門向顧家求親,顧家到現在都沒有答應。」

  徐謹蓨聽著睜大了眼楮,耳邊一陣嗡鳴聲。裴杞堂怎麼可能會喜歡顧瑯華,這一定不是真的。

  「不可能。」

  徐謹蓨不由地喊出聲。

  杭氏立即看過去︰「謹蓨你在說什麼?」

  徐謹蓨面色通紅,半晌才說出話來︰「他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裴杞堂怎麼會喜歡上顧瑯華。

  為什麼就是顧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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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2: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二章 找上門

  徐謹蓨恨不得立即就叫起來,一定是顧瑯華不知廉恥,想方設法與裴杞堂私下裡見面,否則裴杞堂怎麼會喜歡上顧瑯華。

  所以顧家才會退掉陸家的婚事。

  難道就沒有人注意到這點,顧家族裡也不懲辦顧瑯華嗎?

  憑什麼啊?她沒有犯錯卻被關了這麼久,顧瑯華的醜事鬧得人盡皆知,卻還在那裡等著裴家人上門求親。

  都怪她沒有早點發覺,她現在都不知道顧瑯華是什麼時候對裴杞堂有企圖的。

  徐謹蓨很想哭,為了自己,也為了裴家。

  「我聽說的不是這樣,」杭氏道,「裴家早就有意思去顧家提親,只不過顧大小姐年紀還小,裴家就沒有著急,聽老爺說顧大小姐在戰場上救過裴杞堂,這樣看來,會喜歡上一個救命恩人,也是尋常事。」

  很少在人前說話的杭氏,突然說出這樣一大段話來,徐老夫人不禁皺起眉頭看向杭氏,杭氏穿著藕色的褙子,頭上梳著同心髻,只是戴了一隻指甲蓋大的珍珠髮簪,兩鬢稍稍有些蓬鬆,看起來溫婉又清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和她從前在家中完全不同。

  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難道杭氏現在就以為,整個徐家已經落在了她的手上?

  徐老夫人皺起眉頭,一股怒氣頓時沖上了頭。若是換做往常,她一定會好好訓斥杭氏,可是現在她剛剛從庵堂裡出來,又與趙皇后有些牽連,再鬧出什麼事恐怕會被杭家攥住把柄,她只能暫時忍耐,等大家將這件事忘了,她再重掌徐家,好好給杭氏長長規矩。

  徐老夫人淡淡地道︰「現在裴家和顧家又如何?」

  杭氏鬆了口氣。

  徐松元接口道︰「趙家的事敗露,太后娘娘心灰意冷要絕食尋死,皇上又將裴杞堂召回去辦案,很快顧世衡應該也會官復原職,這場風波來得快,倒也去得快。」

  如果被打壓的是顧家,徐老夫人心裡會十分歡喜。

  「祖母,」徐謹蓨又開口,「我想……回宮中去陪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我也能從旁解勸。」

  徐老夫人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茶湯沁人心脾,和她在庵堂喝的那些完全不同,在庵堂那麼久,她幾乎要忘記茶的味道了︰「太后沒有召你,你要怎麼去宮中?」

  徐謹蓨一時語塞,這些年她進出慈寧宮就像進出徐家一樣隨便,太后娘娘特意賜給了她一塊宮牌,讓她來回走動,這次祖母被罰去庵堂,她的宮牌也被程女官收走了,沒有宮牌她自然是進不了宮去。

  徐謹蓨的眼淚豁然掉下來,太后娘娘該不會已經忘了她吧?

  徐老夫人卻無暇顧及徐謹蓨的心思,看向徐松元︰「那你準備要怎麼辦?中書省準備站在哪一邊?」

  「母親,」徐松元道,「這次查出來,趙家不光是偽造了一封手諭,而是連慶王謀反的證據也是假的,慶王案死了那麼多人,現在還有官員被關押在大牢裡,我們已經商量了,準備上奏折,請求朝廷重審慶王案。」

  「你們?」徐老夫人聽得一哆嗦,「你們是誰?是劉相和謝相?」

  徐松元嗓子發緊︰「不是……是我和幾位御史……」

  「你是在御史台任職嗎?」徐老夫人提高了音調,「你是在中書省,你的上司是兩位丞相,你不跟在兩位丞相後面,卻和那些御史一起胡鬧,是誰給你出的主意?顧世衡?」

  徐松元挺直脊背︰「是我自己,跟別人無關。」

  徐老夫人的臉色鐵青。

  徐正元見狀立即上前拍撫徐老夫人的後背︰「大哥,你能不能不說這些,母親身體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你……要氣死母親不成?」

  「我沒有入仕,不明白官場上的事,大哥也要為這個家思量,這個家不能再有什麼風波了。」

  徐老夫人感覺到了欣慰,幸虧有正元,否則她定然已經被氣死了。她不明白,那個顧家在西夏到底給松元喝了什麼迷魂湯,讓松元覺得顧家做什麼都是對的,尤其是那個顧瑯華,明明有可能是老三的野種,偏偏沒有人揭出來,顧家閉著眼楮不承認,依舊將顧瑯華捧在手心裡。

  徐老夫人想到這裡就覺得心煩意亂。

  「老夫人,老爺,」管事快步進了門,「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來跟我們要賬的,非要見老爺,我們不見的話,他們就要去衙門裡告狀。」

  屋子裡氣氛頓時一僵,所有人面面相覷。

  徐松元先回過神來,徑直看向徐正元︰「這與你有沒有關係?」

  徐正元瞪圓了眼楮,「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在外面好端端的做生意,月月都有進項,哪裡會欠人銀子。」

  徐松元半信半疑,轉頭吩咐管事︰「讓人去問仔細,我們什麼時候欠了錢,是誰欠的。」

  管事點點頭。

  徐老夫人乜了杭氏一眼,杭氏臉上滿是驚訝的神情,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如果這件事真的與徐家有關,杭氏就是治家有失。

  「問清楚了,」管事一邊擦著汗一邊稟告,「是給二老爺辦過事的閆掌櫃。」

  管事的目光就落在了徐正元身上。

  徐正元直起脊背,目光中有一絲的迷惑,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

  閆掌櫃,難道說的就是……那個閆……

  「人在哪裡?」徐正元急切之下額頭上青筋浮動,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真的是閆長貴,那可非同小可。他帶著閆長貴買下了顧家的藥鋪,已經交了定錢,他會因此平白賺上幾千兩銀子,如果這時候出了什麼事,一切可就前功盡棄。

  所有人都看出徐正元的失態。

  徐松元臉色陰沉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閆掌櫃是誰?你手底下的人?」

  徐正元一下子沒有了方才的氣勢︰「一定是弄錯了,我出去問問。」

  徐正元正要向外走去,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伸著脖子喊叫︰「二老爺救命啊,二老爺,快救救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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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再重申一遍。

  徐松元老大。

  徐正元老二。

  徐士元老三。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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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三章 推脫不掉

  徐正元剛出了門,就看到一個衣衫凌亂的人向院子裡跑來,徐家下人想要伸手攔住他,卻被他一腳踹開。

  徐正元臉色微變,立即走上前去,跟那個人頓時撞了個正著,徐正元張開嘴就要說話,卻覺得幾滴雨水般的東西落在了他臉上和嘴裡,他還沒有弄清楚是些什麼,就聞到了一股惡臭。

  那是淨房裡的味道,新鮮的和陳舊的屎尿混合在一起,撲面而來,落在他嘴裡的那幾滴,鹹鹹的,彷彿貼在了他的舌頭上,然後被他的唾液融合,向嗓子眼推去,他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

  這下屎臭的味道頓時充斥了他整個身體。

  「嘔……」徐正元忍不住彎腰吐了一口,胃裡的東西拼命地向外湧,爭先恐後地想要從他的口鼻鑽出來。

  他還沒有盡情地吐乾淨,就覺得手臂一熱,已經被人攥住,然後那惡臭的源頭張開懷抱死死地依偎在了他的身上。

  「二老爺,他們要弄死我,他們逼我們吃藥,將我按在糞水裡……二老爺,您救救我……」

  徐正元想要將閆長貴甩開,卻越掙扎越被他死死地勒住。

  「來人……」徐正元喊著,「都愣著做什麼,將他給我拉出去。」

  徐家下人立即撲了上來。

  徐松元擋在了徐老夫人和杭氏等人面前,轉過頭來看向杭氏︰「你們還是回去內院裡去吧,這裡有我和二弟處置。」

  徐老太太臉色難看,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看著徐正元狼狽的模樣,不禁喝道︰「人都哪裡去了?怎麼就讓人闖了進來?門上的管事呢?」

  管事立即過來告罪︰「老太太,都是小的們的錯……小的們正跟那些鬧事的人說話,誰知道他就擠進門,他身上……滿是……我們一時無法下手。」

  「原本想著將他堵在一進院,沒想到他知道長廊後面的側門,就直接過來了。」

  管事也很委屈,哪裡能想到這個人就像進自家院子一樣熟門熟路。

  徐老夫人目光一斂,看向旁邊的徐二太太。

  徐二太太低下頭不敢說話,閆長貴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老爺帶他進門,怕走正門顯眼,可能就是從側門到的後院。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閆長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一個辦事謹慎的掌櫃,變成了這般的模樣。

  徐家下人七手八腳將閆長貴拉開,徐正元的衣袍卻也被撕開了兩條長長的口子。

  終於身上少了束縛,徐正元呆呆地站在那裡,感覺著自己身上的臭氣,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快去侍奉二老爺更衣。」徐二太太捂住口鼻吩咐下人。

  「二老爺,」閆長貴卻不準備放棄,撕心裂肺地喊著,「您就發發慈悲,將他們買藥的銀錢給他們,否則他們真的會殺了我。」

  徐正元臉上的血色頓時褪了乾淨︰「什麼買藥的銀錢?你胡說些什麼。」

  「二老爺,是您讓我將顧家不要的那些藥渣賣出去的,」閆長貴神情十分的慌張,「您說顧家炮制後的藥渣還有藥效,便宜賣出去絕不會被人察覺。」

  徐正元身上的汗毛都根根豎立,閆長貴怎麼能這樣輕易地將他供出來。

  徐松元詫異地看著徐正元,「你們在賣假藥?」

  「我當然沒有。」徐正元立即反駁,他想要將這件事圓過去,卻一時找不到藉口。

  徐二太太急忙上前︰「還是先讓老爺換了衣服,這樣要怎麼說話。」

  閆長貴依舊張著嘴說個不停︰「二老爺,這都是您出的主意,否則我哪來的膽子。我說不如將顧家的藥鋪買到手再說,我們只是付了定錢,鬧出事來顧家萬一將反悔可怎麼得了。二老爺卻說顧家無法顧及這些,現在能賺一筆是一筆。」

  閆長貴說到這裡發現自己失言,立即閉上了嘴。

  徐松元頭頂如同炸了個驚雷︰「你們買的是顧家的藥鋪?」

  徐正元神情慌張,徐二太太也不由自主地攥住了帕子。

  院子裡一瞬間安靜。

  徐正元此時此刻的模樣,已經讓所有人得到了答案。

  徐老夫人表情嚴峻︰「你什麼時候做上了藥材生意?買誰的藥鋪不好,為什麼偏偏買顧家的藥鋪?」顧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和顧家做生意就是與虎謀皮,說不得早就落入了顧家的陷阱。

  徐正元嘴唇一哆嗦,話沒有說出來。

  徐松元眼楮中滿是失望︰「二弟,你怎麼能這樣做,顧家出了事,你乘人之危不說,還賣起了假藥,那是要出人命的。」

  徐二太太顫聲道︰「不是我們買的藥鋪,這些事跟我們無關,我們哪裡買得起這樣的藥鋪,真的不是我們……」

  徐二太太說完看向閆長貴︰「你說,這藥鋪是不是二老爺要買的?」

  閆長貴怔愣片刻才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顧家人來了,」管事媽媽過來道,「那些人將顧家人請過來了。」

  徐老夫人眼楮一沉︰「來的是誰?顧家的管事?」

  管事媽媽搖搖頭︰「是顧大小姐,馬車已經到了門口。」

  顧瑯華為了這件事找到了徐家。

  杭氏急忙道︰「快,將顧大小姐請去花廳裡。」

  旁邊的徐謹蓨目光閃爍︰「母親,這個時候您若是讓顧瑯華進門,豈不是就定了二叔的罪名。」

  「那也不能這樣躲著,」徐松元面色威嚴,臉上是不容置疑的神情,「二弟既然沒有買藥鋪,更沒有指使旁人賣假藥,還怕一個小女孩不成?如果能將事情說清楚,也正好還了二弟的清白。」

  徐正元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還愣著做什麼?」徐松元看向管事,「快將人請進來。」

  管事看向徐老夫人,徐老夫人抿著嘴唇,半晌冷笑一聲︰「現在是大老爺做主,就照大老爺的吩咐去做。」

  管事忙退了下去。

  ……

  瑯華在徐家下了車,徐家在京城的宅院是祖上留下的老宅,徐松元搬進來時,只是簡單修葺了一翻,門口的兩隻石獅子還是徐家旁支的子弟送來的喬遷賀禮。

  瑯華向左邊的石獅子望去,不知怎麼的她下意識地覺得,左邊的石獅子腳下的石料會有些不同,應該是雕刻的時候殘了一塊,雕工找了塊相似的石料瓖嵌了上去,如果仔細看過去,就能發現那塊石料略微有些發青。

  想及這些,瑯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幾步,仔細地去看那隻石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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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被遺忘的記憶

  石獅子肚皮下面果然有一片青色的石料。

  瑯華伸出手摸過去,手指還沒有落在石獅子上。

  「顧大小姐,」徐家管事媽媽的聲音傳來,「我們老夫人,夫人請您進去呢。」

  顧大小姐。

  瑯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顧大小姐。」

  管事媽媽又喊了一聲,瑯華彷彿這才從驚醒,轉過頭去看管事。

  管事媽媽躬身行禮︰「我們夫人要換件衣服,請您跟著奴婢先去花廳裡。」

  瑯華點了點頭帶著蕭媽媽進了門。

  走過垂花門,就看到壽山石。

  現在是冬季,院子裡沒有任何的花草點綴,可是瑯華仍舊向壽山石旁望了過去。

  管事媽媽發現了顧瑯華的異樣,笑著道︰「大小姐若是夏天來,就能看到這片木槿花了,是我們大夫人種的,大夫人喜歡木槿花……」

  「和鳳仙花。」

  瑯華順著管事媽媽的話說出來。

  管事媽媽不禁一愣︰「顧大小姐怎麼知曉?一定是大夫人跟您說的。」

  瑯華抬起頭看過去︰「那是石榴樹嗎?」

  走過月亮門,有一棵石榴樹,樹下還搭著花架子,一架鞦韆就掛在那裡,比顧家在鎮江的鞦韆還要大,如果站在上面使勁蕩過去,彷彿就能躍出牆面。

  「顧大小姐我們向前走吧!」管事媽媽見瑯華站立在那裡,急忙躬身上前。

  瑯華點點頭走過了那棵石榴樹。

  不知從哪裡來的聲音,響徹在瑯華耳邊,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又好像就在她旁邊。

  風吹過石榴樹的枝葉,嘩啦啦。

  「瑯華,慢著點,你慢點。」

  「母親我唱歌給你聽。」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

  一個婦人就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擔憂︰「快下來,你父親回來了定然責罰你。」

  「不怕,不怕,我背書父親就不氣了。」

  「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

  婦人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一個女孩子背這些做什麼?」

  「那我再背別的。」

  她仰起臉,感受著風吹在面頰上的滋味兒,一絲一絲,既柔和又甜美。

  「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

  「長干巷,巷長干。今年殺郎君,後年斬諸桓。」

  「你這個孩子。」

  她咯咯咯笑個不停,雙腿不停地用力,她快要忍不住鬆開手,好讓自己整個人飛出去。

  「瑯華,母親給你做了豌豆黃,快下來嘗嘗好不好吃。」

  鞦韆終於停下來,她就像一隻乳燕,張開手撲了下來,正好撲進了婦人的懷裡。

  「壞孩子,」婦人的手輕輕地落在她的屁股上,「下次再這樣,我就讓人將花架和鞦韆都拆了去。」

  一切一切,都彷彿被她走過,遺忘到了背後,漸漸地離她越來越遠。

  「顧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顧大小姐,你哪裡不舒坦嗎?」

  瑯華茫然地抬起了眼楮,看到了那婦人,一切彷彿和恍惚中一模一樣。

  她是誰?

  瑯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滾熱的眼淚奪眶而出,淌過了臉頰,一滴滴掉落下來。

  那婦人頓時臉色大變,立即上前︰「瑯華,這是遇到什麼事了?你慢慢說別著急,我和老爺定然會盡力幫忙,是不是我們家二老爺……」

  杭氏差點在院子裡就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不知道怎麼的看到瑯華傷心,她心裡就說不出的難過。

  瑯華那雙清澈的眼楮,略帶迷茫和心酸地望著她,她心裡就一片冰涼,恨不得立即將瑯華摟在懷裡安撫。

  「別急,別急,什麼事都能有個法子解決。」

  杭氏輕輕地拍著瑯華的後背,低聲呢喃,瑯華的心緒也漸漸安穩下來,瑯華轉過頭,看到了石榴樹,卻沒有看到花架子和鞦韆。

  「為什麼沒有鞦韆呢?」瑯華不由地喃喃道。

  「鞦韆……」杭氏沒想到瑯華會問這個,不禁一時怔愣,「從前是有……我想要在這裡搭個花架,讓人繫個鞦韆在上面,可是我們謹蓨不喜歡這些東西。」

  不光是謹蓨不喜歡,連老夫人都覺得不夠莊重,所以花架子才搭起來就被撤了下去。

  瑯華點點頭,她有一種感覺,時光彷彿如水般從她指尖溜走,再回過神所有一切已經變了模樣。

  這一瞬間,瑯華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誰。

  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

  這樣的童謠她是從哪裡聽來的?前世還是今生?她竟然不記得。

  徐謹蓨快走幾步上前,走到月亮門,立即看到了母親和顧瑯華站在那裡。

  母親正在輕輕地拍著顧瑯華的後背,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神情是那麼的溫和,甚至帶著幾分寵溺。

  徐謹蓨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像是被抽乾了一般,母親很少對她這樣親切,而今卻如此對待顧瑯華。

  到底她是母親的女兒,還是顧瑯華是母親的女兒。

  顧瑯華什麼都和她搶,太后,裴杞堂,現在輪到了母親。

  徐謹蓨握住手,長長地舒了兩口氣,這才穩住心緒,走了過去︰「母親、瑯華,你們怎麼在這裡?祖母和父親都在花廳裡等著呢。」

  徐謹蓨略微尖厲的聲音,將瑯華從思量中拽了出來。

  徐謹蓨親昵地上前挽住了杭氏的胳膊,將頭靠了上去︰「母親你們在說些什麼……」說著看向瑯華,頓時臉色大變,「瑯華這是怎麼了?在因為什麼傷心?」

  「沒事,」瑯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向周圍看去,「我總覺得這宅子有些熟悉,如果這棵石榴樹換成了木棉樹,我都要懷疑身在杭州。」

  「我也喜歡木棉樹,」杭氏拉起瑯華的手,「若是有時間,我們一起起回杭州,我們家在杭州的祖宅,種了許多木棉。」

  瑯華覺得杭氏很親切,就像是一個熟人,一舉一動,一眸一笑,都在她的記憶深處,所以是那麼的妥帖,那麼的自然,如果有機會,她想要多與杭氏說幾句話。

  剛想到這裡,徐謹蓨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瑯華,你來是因為那個人嗎?」

  瑯華頷首,沒有回答徐謹蓨的話,清亮的眼楮看向杭氏︰「徐夫人,有空的時候,我能不能常來做客?」

  「能,當然能,」杭氏笑出聲,「如果你能常來,那是最好不過。」

  徐謹蓨不由地抿起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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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2: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人財兩空

  徐謹蓨僵硬地鬆開了杭氏的手臂,杭氏卻沒有注意,陪著瑯華接著向前走去,沿路介紹這徐家的院子擺設。

  很快將徐謹蓨拋在了身後。

  「瑯華,」杭氏臉露出為難的神情,「你這次來徐家,是不是為了我家二老爺的事?」

  瑯華道︰「我也是才知曉,原來那個閆長貴是徐二老爺的人。」

  杭氏雖然心裡已經有所準備,仍舊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二老爺將顧家藥鋪裡的藥渣拿出去販賣?」

  瑯華抬起頭來,花廳就在不遠處,徐老夫人已經回到家中,這個徐家看似是杭氏主持中饋,其實一切都握在徐老夫人手裡。

  瑯華低聲道:「夫人不用擔憂,這件事我會跟老夫人和二老爺說清楚,有些事,必須寸步不讓。」

  杭氏聽得這話不禁驚詫,瑯華的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必須寸步不讓。

  是這樣的嗎?她在徐家這麼多年,每次老夫人說什麼她都不敢違抗,即便和她的想法格格不入,她依舊要接受,從來沒有像顧大小姐說的這樣,寸步不讓。

  徐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過來說話,瑯華立即迎了上去。

  「母親,」徐謹蓨拉住杭氏,「顧瑯華跟您說了什麼?她為何來我們家,想要做什麼?」

  杭氏一臉茫然地搖頭:「瑯華說要向老夫人稟告。」

  瑯華給徐老夫人請了安,這才坐在椅子上。

  徐老夫人笑著道:「好久不見了,看著長大了不少。」說著仔細地去看顧瑯華,她的眼睛十分清澈,眉毛修長卻又並不顯得太過纖細,皮膚白淨而光滑,整個人優雅而矜貴。

  徐老夫人的心如同被刺了一下。

  從顧瑯華身上竟然依稀能看到老太爺的影子。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她做不得半點的主,徐家的那些老家人更不將她放在眼裡。

  她好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進了徐家的門也不算是高攀,為徐家生兒育女,辛辛苦苦照顧老太爺起居,卻被這樣對待。

  想到這裡,徐老夫人有些心情低落,彷彿一個無形的陰影將她牢牢地罩住。

  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顧瑯華和老太爺一樣是她命中的剋星。

  瑯華迎上徐老夫人的目光:「老夫人身體如何?」

  徐老夫人目光一黯:「老了,不中用了,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兩日精神也不濟。」

  瑯華沒有反駁徐老夫人的話,而是微微笑了笑。

  徐謹蓨覺得心裡不舒坦,難道這個時候,顧瑯華不應該說些讓祖母身體康健的客套話嗎?

  徐老夫人這是想要將她推出門。

  瑯華向屋子裡瞧了瞧:「那個閆長貴可在這裡?門口的藥商都說,閆長貴進了徐家大門。」

  徐二太太七竅生煙,顧瑯華還真是不客氣,就算是上門要人,也要轉個彎,誰像她這樣直來直去地毫不避諱。

  徐二太太道:「我也不知曉這閆長貴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是我們徐家的下人,平日裡不從我們家中領月例,我們家老爺大約是請他做過幾次事,誰知道他就賴上了。」經過了方才的風波,徐二太太已經定下神來。

  瑯華挑起眉毛:「這麼說,閆長貴和徐二老爺無關了?」

  「沒關係,」徐二太太立即道,「當然沒關係了。」

  瑯華端了茶碗抿了一口:「閆長貴買了顧家的藥鋪,付了十萬兩銀子定金,這兩日再交十萬兩銀子餘款,顧家的店鋪就是他的了。」

  二十萬兩不是小數,一個掌櫃的哪裡來的這麼多銀錢,定然是背後有人支持。

  徐二太太訕訕地道:「這麼多銀子,我們老爺可拿不出來,這店鋪不是我們買的。」

  徐松元卻皺起了眉頭,顧家的藥鋪開在了東街,冬日裡不管是房屋還是鋪子價格都會低一些,鋪子買到手,壓到明年春天,等外面的商賈來到京城,就能再賣個好價。老二向來喜歡做這樣的生意,不用花費太多精力就能從中賺不少銀錢。

  瑯華從蕭媽媽手裡接過一隻匣子放在桌上,然後慢慢打開:「這是我前些日子收下的銀票,一共十萬兩銀子。」

  一摞厚厚的銀票彷彿將所有人的眼睛都映得發亮。

  瑯華道:「閆長貴偷賣了顧家留下的藥渣,顧家的藥鋪不能再賣給這樣的人,所以我這次上門是來退還定金的,按照約定,如果我不肯賣店鋪,還應該再賠十萬兩銀子。」

  徐謹蓨差點驚呼出聲,如果是二叔授意閆長貴買了鋪子,轉眼之間就賺了十萬兩。

  瑯華接著道:「聽說藥商鬧事,說到底這件事和顧家有關,我已經讓夥計去查看了藥商手中的藥渣,確定是我們顧家藥鋪失竊的藥渣。」

  「這次來徐家,就是告訴那些藥商,不該圍在徐家門口鬧事。」

  聽得瑯華這話,徐二太太立即道:「顧大小姐說的對,總要弄清楚再說,這與我們家沒有什麼關係。」

  瑯華點點頭:「徐二太太說的對,倒賣假藥是重罪,那些藥材賣了出去,病患用了這種藥,輕則病情加重,重則喪命。尤其現在隆冬季節,傷寒盛行,官府已經出榜讓百姓服藥解症,京中大戶也紛紛施藥,現在鬧出這樣的事來,朝廷定然會嚴查不待。所以,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報官。」

  報官兩個字,讓徐二太太僵在那裡。

  瑯華接著說下去:「我會為藥商作證,證明閆長貴賣給他們的藥材就是我們顧家失竊的藥渣。至於這定錢既然不是徐家的,我就帶回去,找到買藥鋪的人,再將銀子還給他們。」

  瑯華伸手「啪」地一聲合上了盒蓋。

  清脆的聲音像是夾到了徐二太太的心,讓她頓時疼起來。

  顧瑯華這是來威脅徐家的,閆長貴若是一口咬定是與老爺一起倒賣了藥渣,官府定然就會將老爺叫去詢問。

  現在這銀錢沒有他們的,他們還要背上官司。

  「老爺,」管事上前道,「官府來人了,要抓閆長貴,還要請二老爺去衙門裡問話。」

  徐松元面色不虞站起身來:「就像顧大小姐說的,這件事非同小可,將閆長貴交給衙門,讓二老爺去說個清楚,免得他們冤枉我們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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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六章 狐狸尾巴

  門口亂成一團,屋子裡又有顧瑯華虎視眈眈。

  徐老夫人頓時覺得力不從心,她伸出手扶住頭,一副將要暈厥的模樣,杭氏和徐二太太立即上前攙扶。

  徐二太太深諳此道,立即揚聲:「娘,您別急,大哥一定會想到法子,不會讓官府的人將老爺帶走。」

  徐老夫人不說話,吩咐杭氏:「你和謹蓨照應顧大小姐,老二媳婦扶我進內室歇歇。」

  徐老夫人和徐二太太進了內室。

  杭氏不禁看向瑯華,剛要說話,卻被瑯華一把拉住:「夫人上次教我做點心,我試了試卻沒有做成,夫人再跟我說說。」

  瑯華向門外走去,徐謹蓨也忙跟過來。

  「徐姐姐就別來了,」瑯華笑著道,「我的廚藝不好,不免要鬧出笑話,我不想讓姐姐知曉。」

  顧瑯華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拒絕她。

  徐謹蓨正要發作。

  「謹蓨,」杭氏道,「就聽瑯華的吧。」

  瑯華拉著杭氏走進了院子。

  冷風吹進門,徐謹蓨頓時一陣瑟縮,她轉過身看向徐松元:「父親,您不覺得顧瑯華很過份嗎?這可是徐家,怎麼能任她為所欲為。」

  徐松元彷彿沒有看穿徐謹蓨的心思:「瑯華是客人,又是因為徐家的事而來,這樣已經是難得。」

  徐謹蓨一臉驚詫,「您還替她說話,她來到徐家是要告我們,她說什麼朝廷出榜,什麼大戶人家施藥,就是想要唬住您,好與二叔為難,您到底是怎麼想的?還要將顧瑯華當成恩人不成?」

  她很失望,這個家讓她越來越失望,父親再這樣下去,徐家將來一定會衰敗。

  徐士元的院子裡,雖然門窗都緊緊地關起,卻仍舊阻止不住寒風灌進屋子。

  徐士元只覺得指尖有些發涼。

  幕僚低聲稟告:「前天我還見過閆長貴,誰能想到今日他就被那些藥商捉了正著,他辦事的時候,我再三叮囑他,千萬要小心,顧家不是好相與的,誰知道他卻跟二老爺看上了顧家那些藥渣。」

  這樣就出了事。

  徐士元眼睛瞇起來,手裡的棋子不知不自覺地掉落在地上,這是顧家早就設下的陷阱,他卻沒有察覺,直接踩了上去,如果他不去買藥鋪,就不會被顧家發現端倪。

  幕僚道:「閆長貴去了徐家,應該是要將所有事推在徐二老爺身上,定然不會供出老爺。」

  誰也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閆長貴跟著他的時候也是鐵漢一條,就算辦事被人捉到絕不會吐露一個字。

  現在不同了,他們這兩年做事得心應手,公子的勢力越來越大,很多人已經忘記了危險,變得養尊處優起來。

  就像他一樣。

  這次他算計顧家和裴家,本來覺得已經安排的很周密,最終卻是這樣的結果。

  不但如此,顧家趁機抓住了閆長貴,是想要將他從幕後拽出來。

  幕僚道:「徐二老爺這些年也都聽老爺的,供出老爺對他也沒有好處,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找個人頂了這件事。」

  「哪有這樣容易,」徐士元道,「如果閆長貴沒有被捉,你找個人只要冒充他的主家就能成事,閆長貴一旦下了大牢,就會分開審問,只要口供合不上,朝廷就不會結案,顧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一直不聲不響地通過徐正元掌控徐家,如果這次的事敗露,恐怕就要被懷疑。

  徐老夫人進了內室,立即吩咐管事媽媽關門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徐二太太侍奉。

  徐二太太抬起頭剛要說話,只覺得一陣勁風迎面而來,緊接著「啪」地一聲,她的臉一陣火辣辣地疼痛。

  徐二太太驚詫地捂住了臉頰,看著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面色難看,臉上流露出猙獰的神情:「買顧家藥鋪的是不是你們?你們從哪裡來的二十萬兩銀子?」

  徐二太太搖頭就要否認。

  徐老夫人冷笑一聲:「現在不承認,等老二進了大牢,你成了寡婦,到時候就算你想承認也來不及了。」

  「娘,」徐二太太眼淚掉下來,「真的不是我們,我們沒有那個銀錢買藥鋪,老爺……老爺是認識閆長貴……大約……是看到了那些藥渣就起了心思……想要賺些小錢,過年的時候手上寬裕些……臉上也好看……」

  他們以為顧家出了事,無暇顧及這些,卻沒想到宮中的情勢瞬息萬變,那些藥商不知怎麼就發現了藥材是假的。

  廢物。

  徐老夫人恨不得拿起鞭子將徐二太太抽個血肉模糊。

  如果顧家藥鋪真的是這倆口子買下的,她還要另眼相看,可是看二媳婦的樣子,八成是為旁人做嫁衣。

  「那個人是誰?」徐老夫人道,「那個買藥鋪的人是誰?」

  徐二太太閉上了嘴。

  這可是她的財路,老爺說過,只要透露出去,他們以後的財路也就斷了,光靠公中一點銀錢什麼也不夠,她寧願挨打也不能沒有銀錢。

  徐二太太跪下來:「娘,我……真的不知道。」

  徐老夫人額頭青筋爆出:「你還真懂事,知道為別人遮掩,別人將你們賣了你們也不知曉,那人買顧家鋪子賺了十萬兩銀子,你們卻要下大牢,你不說,我就不再問,以後你們二房的事,不要來求我這個老太婆。」

  「老太婆說話你們全都不肯聽了,既然如此就分家,」徐老夫人捂住胸口,「你們拿著銀錢離開徐家,回到杭州去。」

  徐二太太大驚失色。

  徐老夫人沉下眼睛,面上神情堅定,徐二太太看了不禁覺得恐懼。

  「娘,」徐二太太道,「媳婦只知道……可能是三叔……三叔買的鋪子。」

  徐老夫人半晌才回過神來:「三叔?你說的是……」

  徐二太太點頭,「媳婦也只是略知一二,都是老爺做的,老爺早就和三叔一起做些生意,是怕娘知道會生氣才沒有說出來。」

  正元竟然跟那個畜生聯手。

  徐老夫人彷彿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臉色變得鐵青。

  她的兒子,竟然捧著那個賤人的兒子。那賤人的兒子不是十分清貧嗎?在邊關重鎮做一個清官,所有的家資不過幾只箱籠,哪裡來的二十萬兩銀子。

  徐老夫人手一抖,登時將矮桌上的茶碗碰落在地。

  聽到屋子裡傳來碎瓷的聲音,徐謹蓨立即闖了進去:「祖母,您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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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以死相逼

  徐老夫人瞪圓了眼楮,五官已經扭曲。

  徐謹蓨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地嚇了一跳,卻仍舊硬著頭皮上前。

  「祖母,您別生氣。」徐謹蓨輕聲解勸。

  徐老夫人顧不上追究徐謹蓨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仍舊死死地盯著徐二太太︰「你說……是不是……徐士元?」

  「是不是?」

  徐謹蓨在門外聽到了隻言片語,拿出二十萬兩銀子的人竟然是三叔。

  三叔一個庶子卻出手這樣大方,甚至能讓二叔聽他的話。那麼是不是也能將手伸進宮中去,如果這都是真的……徐謹蓨不敢繼續想下去。

  徐二太太吞咽一口,結結巴巴地道︰「是……是三叔。」

  「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徐老夫人呼吸聲都重起來,「他是個什麼東西,你們都為他做事。」

  徐老夫人捂住了心窩︰「將老二給我叫過來,聽到沒有?跟老大說,讓老二先到我屋子裡說話,再跟著官府去……快去。」

  徐二太太急忙應承︰「媳婦這就去,媳婦這就去……」

  徐二太太跑出了屋子。

  徐謹蓨感覺到徐老夫人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胳膊︰「那個畜生是故意的,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要將掌控徐家,要將我手裡的東西都奪走,顧瑯華是他的野種,他們串通在一起,否則怎麼閆長貴找上門,顧瑯華就跟著過來。」

  徐老夫人冷冷一笑︰「他們做了這樣一場大戲,只是誰也別想逃出我的眼楮,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徐謹蓨被攥得生疼,不知怎麼的,她就想起了宮中內侍和她說的話︰「父親、母親都很喜歡瑯華,瑯華的名字還是父親取的,萬一有一天父親想要瑯華認祖歸宗,那要怎麼辦?祖母我也很害怕,我覺得父親、母親對瑯華比對我還要好,瑯華會說話,能哄得母親高興,我……我什麼都不會,我只有祖母。」

  徐謹蓨眼淚一對對地掉下來,哭得徐老夫人心酸。

  徐謹蓨道︰「她可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出來,即便是黑的她也能說成白的,父親、母親定然會上了她的當,到那時我們徐家可就真的完了。」

  「你放心,」徐老夫人目光閃爍,「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祖母會護著你,除非我死,否則這個家他們誰也掌控不了。」

  如果讓那個畜生和他的野種在徐家為所欲為,她死了也閉不上眼楮。

  徐老夫人想到這裡,徐正元跌跌撞撞地進了門。

  徐老夫人看向徐正元,她的一雙眼楮彷彿會冒出火來︰「跪下,你個不肖子,我讓你跪下。」

  徐正元不由地驚懼,膝蓋一軟「噗通」跪了下來。

  徐老夫人拿起了桌上的玉石擺件,狠狠地向徐正元砸去,徐正元沒有料到徐老夫人會這般,眼見著玉石飛到了眼前,他來不及躲閃,額頭上一疼,頓時被砸的眼冒金星。

  「嗡」地一聲,夾雜著猛烈地疼痛,讓他整個人瑟縮起來,雙手緊緊地捂住了額頭。

  徐正元滿心驚駭,母親這是瘋了,瘋了。

  徐老夫人陰狠地道︰「你去衙門裡,告訴那些人,閆長貴是老三的人,幫助老三買鋪子,那些藥渣也是老三讓他賣的。」

  「你聽到沒有?」

  母親陰惻惻的聲音彷彿來自於地底,如果他不答應,就走不出這間屋子。

  徐正元想起了當年徐姨娘和父親死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的神情,如同地獄裡的惡鬼。

  「我……」徐正元眼前浮起徐士元信任的目光。

  三弟一直都很幫他,在大哥覺得他一無是處訓斥他的時候,是三弟伸出援手,讓他做成了第一筆生意。大哥木訥,就算已經在中書省任職,卻幫不得他半點的忙,三弟卻總能時不時地給他提點,讓他賺了不少的銀錢。

  他不願意這樣出賣三弟。

  徐正元不說話。

  徐老夫人站起身來,從內室的匣子裡抽出一柄刀刃,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刀架在了脖子上。

  徐謹蓨驚呼一聲︰「祖母,您這是要做什麼?您快放下來,您千萬不要做傻事。」

  徐老夫人緊緊地抿著嘴唇︰「老二,你要麼照我說的去做,要麼等著為我收屍,逼死母親的罪名有多大你心裡清楚,你的兄長不會容你留在徐家,你也別想再拿走徐家一分銀錢。」

  徐謹蓨的心幾乎要躍出喉嚨,她緊緊地看著徐老夫人手中的短刃,剛想要勸說,老夫人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徐老夫人那短刃向前湊了湊,一串鮮血頓時順著刀身淌了下來。

  徐謹蓨想要尖叫,卻又身體發軟叫不出聲來。

  徐正元也被嚇得癱在地上,半晌才回過神︰「娘……您別亂動,兒子答應……兒子都答應了。」

  徐老夫人眼楮中是滔天的恨意,她淡淡地開口︰「你記住了?如果你不說,我就割斷了脖子,就算做了厲鬼,也要向你索命,你聽到沒有?」

  徐正元一頭磕在地上︰「兒子記住了,兒子都記住了。」

  徐老夫人不再說話,徐正元哆哆嗦嗦地站起身,然後撲上去拉住了徐老夫人的手︰「母親您將刀給兒子吧,您給兒子吧!」

  徐老夫人的手漸漸放鬆,那柄刀落入徐正元手中,黏稠的血液也跟著淌進了他的手心。

  徐老夫人重新坐下來︰「閆長貴跟你沒關係,他是老三的人,你說一遍給我聽。」

  徐正元臉色蒼白,張開了嘴︰「閆長貴是徐士元的人,偷盜顧家的藥渣去賣也是徐士元的主意,閆長貴見事發才想要賴在我身上。」

  徐老夫人點點頭,目光一閃,如同黑暗裡的野獸,露出森然的牙齒,然後浮起一絲攝人的笑容︰「這就對了,」說完揮了揮手,「你去吧,這樣一來官府就不會為難你。」

  徐正元應了一聲慢慢地退出了屋子,走下了台階,冷風一吹,徐正元才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伸出手在額頭上抹了一把,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指,他的掌心還留著老夫人的鮮血。

  瘋了,母親這是已經瘋了,所以他只能對不起三弟,他不想弄得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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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再憶從前

  杭氏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管事媽媽進來稟告︰「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因二老爺的事大動肝火,訓斥二老爺的時候,老夫人不小心用匕首割破了脖子。」

  杭氏聽得一驚︰「人怎麼樣了?」

  管事媽媽道︰「破了皮,血已經止住了,應該沒有大礙,但是傷在脖子上……」

  管事媽媽邊說邊看向瑯華,顧大小姐醫術最好,是不是能請顧大小姐過去看看。

  瑯華放下手中的茶杯,是徐老夫人逼著徐正元去出首徐士元吧!她早就知道閆長貴是徐士元的人,只不過徐士元這隻狐狸很難顯出原形,所以她才從最簡單的徐正元入手。

  「老夫人受了傷,非同小可,」瑯華道,「還是去太醫院請御醫過來給老夫人診治。」

  杭氏點點頭,老夫人素來對瑯華頗有微詞,瑯華這是要避嫌。

  「快去吧,」杭氏吩咐,「我立即就去看老夫人。」

  管事應了一聲退下去。

  瑯華也站起身來︰「夫人,我也該回去了。」

  杭氏想要多和瑯華說幾句話︰「本想著和你多說幾句家常,誰知道……家裡卻出了事。」

  瑯華想起才進徐家時,腦海中恍惚浮現的那一幕,雖然仔細想起來一切都已經模糊不清,可是她望著杭氏卻仍舊覺得親切。

  「夫人,」瑯華道,「這次的事您要格外注意。」

  不管是徐松元還是杭氏,應該注意到徐士元這條毒蛇。

  杭氏望著瑯華︰「你是說,這件事另有隱情?」

  瑯華點點頭。

  杭氏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謝謝顧大小姐的提醒。」

  瑯華很想伸出手將杭氏皺起的眉毛撫平,就像是一個女兒去勸解母親那般,她不由自主地道︰「夫人還記不記得生產那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這話問出口,瑯華也不禁驚訝,她從前雖然猜測自己身世有問題,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是顧瑯華,都是祖母的孫女,是父親的女兒,不會有任何的改變,所以她何必去糾結這些,不如就慢慢去查,這些秘密總會有大白天下的時候。

  可是走進徐家那一瞬間,她卻生出一種極其微妙的情緒。

  如果她真的是徐松元和杭氏的女兒,她真的能夠將他們當成陌生人看待嗎?

  她得不到答案。

  「那天,」杭氏仔細回想,「你是說我生謹蓨的時候?」

  見瑯華沒有否認,杭氏接著道︰「我生謹蓨的時候很兇險,當時流落在外,又因為盜匪動了胎氣,幸虧陸二老爺請了一位穩婆來為我接生,在外沒有藥材可用,我記得穩婆餵我吃了一丸藥。藥吃下去疼痛減輕了不少,可是仍舊沒有將孩子生下來,倒是出了不少的血。」

  「我身邊的幾個管事媽媽見到這種情形都嚇的不得了,再加上老爺出去尋人幫忙遲遲未歸,我心裡更加不踏實起來。迷迷糊糊中我聽下人小聲議論說,陸二老爺擔心老爺再遇到那些兇徒,我焦急的不得了,就打發下人去找老爺。」

  「將身邊的人都打發出去,身邊就剩下了穩婆和兩個小丫頭侍奉,我時而昏迷時而清醒,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得知你母親……」杭氏說到這裡急忙改口,「許氏也要生產,這樣一來,穩婆就要顧及我們兩個,當時人手不夠,陸二老爺也怕顧家人一時半刻趕不過來,就將我和許氏安排在一起,穩婆照料起來也就更加方便。」

  「接下來就格外難熬,」杭氏彷彿想起了那個夜晚,「陸二老爺是個男子無法伸手幫忙,我和許氏兩個互相鼓勵,許氏先我一步生下了還孩子,她卻擔憂我的安危沒有離開屋子,一直陪著我。後來穩婆又餵我吃了一些藥,那藥終於有了效用,我拼著命鼓足了力氣,終於生下了謹蓨。」

  「可能就是因為那一夜損耗太多,所以過了好久我的身子一直不能康健,」杭氏說到這裡,看向瑯華,「直到我弟弟在京城遇到了一位道長,說起我當年的事,道長憐憫我的經歷,為我炮制了藥丸,一直讓我服用。」

  「我吃了十幾瓶藥,身子也漸漸好起來,還懷上了愷之。」

  瑯華仔細地聽著這些過往,不願意放過每一個字,聽到這裡她抬起頭︰「給夫人送藥的道長是哪位道觀上的,夫人還記得嗎?」

  杭氏搖搖頭︰「不是道觀上的,那位道長是天師道弟子,我弟弟有幸與他結識之後,格外敬佩他的學識和道法,所以時常與他一起論道。也因為這個,我弟弟將名字裡加了一個之字,我們愷之的名字也是這樣來的。」

  瑯華聽說過天師道,前朝之前天師道格外興盛,到了本朝雖然有漸漸復甦的跡象,卻畢竟大不如從前,信奉天師道的人在名字裡加個「之」字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這麼說那位道長與杭家和徐家應該走動得很頻繁了?」

  「沒有,」杭氏捂著瑯華的指尖,想要讓瑯華的手變得溫暖些,「那位道長行蹤不定,我生下愷之之後,我弟弟也很少與他見面。」

  瑯華有些好奇︰「那位道長沒有給夫人把脈就開了藥方?」

  杭氏點點頭道︰「所以我一直沒有見過那道長的真容,那時候我病得厲害,也是病急亂投醫,直接吃了弟弟拿來的藥丸,後來想要去答謝,道長卻不肯見我們,我聽弟弟說,道長煉丹時毀了容,所以不願意出現在人前,弟弟每次去,道長也是以布遮面。」

  沒有把脈卻能開出合適的藥方,治好了杭氏的病。

  如果這不是杭氏親口說的,瑯華一定不能相信。經歷了前世今生,跟著胡先生學了許多醫術之後,瑯華根本不相信那些道家的丹丸和巫術可以治病。

  她甚至覺得杭氏當年生產的時候被人下了藥,那位道士是正好知曉那害人的藥丸是何物,所以才能為杭氏解毒。

  當年為杭氏和許氏接生的穩婆已經死了,侍奉許氏的下人都記不清當年發生的一切,慌亂的徐家人也就更加沒有頭緒,要從哪裡下手,才能將整件事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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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5 00:5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九章 造聲勢

  杭氏將瑯華送到垂花門,還依依不捨地拉著瑯華的手囑咐一番︰「別聽外面那些傳言,等到風波過去了,就沒有人議論了,大家都知道許多事做不得真。」

  杭氏說的是她和裴杞堂的事。

  瑯華微微一笑︰「我都知道。」

  瑯華上了馬車,杭氏站在垂花門口發呆,直到管事媽媽提醒她︰「夫人,老夫人那邊您總要去看看。」

  杭氏這才回過神來,跟著管事向院子裡走去,走到半截,杭氏又停下腳步看向管事媽媽︰「你說,為什麼那麼巧,當年我和許氏就一起生產。」

  許氏和她的交情彷彿也沒那麼深,竟然挺著肚子找到了他們,從前她覺得許氏是個心善的人,可是現在想想,許氏對夫家那麼不擇手段,跟老三又不清不楚,人的品行是絕不會變的,是她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所以,當年的事會不會另有內情?

  「夫人,」管事媽媽以為許氏是要問老夫人的事,低聲稟告,「老夫人聽說那閆長貴是三老爺的人,買顧家鋪子的就是三老爺。二老爺還要替三老爺遮掩,老夫人這才發了狠,以死相逼讓二老爺去衙門裡供出三老爺。」

  杭氏驚詫,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你是不是聽錯了?」

  管事媽媽道,「奴婢趕過去的時候,屋子裡正吵得厲害,奴婢站在門外正好都聽了清楚。」

  杭氏不明白,徐士元哪裡來的這麼多錢,要知道這些年每逢年節,老爺都會偷偷讓人送一份東西去太原,生怕老三一家過的太清貧,這次老三立了大功,老爺表面上不說,背地裡也找了吏部的人,想要將老三留在京城,這樣大家都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可是現在,老三拿出了二十萬兩銀子去買顧家的藥鋪。

  杭氏的心忽然一陣冰涼,難道這些年他們都被老三騙了不成?

  還有什麼事是假的?

  「我應該查一查,」杭氏喃喃道,「許氏和三老爺的事我應該查個明白。」

  瑯華出了徐家,一直想著徐家的事。

  杭氏聽到她說的這些話,應該會去查徐士元和許氏當年的過往,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經過了這件事,徐松元夫妻會看清徐士元的真面目,不再被這條毒蛇利用。

  瑯華才想到這裡,蕭邑在馬車外稟告︰「大小姐,台子都支好了,我們在北門空地處熬藥,這些日只要有風寒症狀的人都可以去取藥。」

  瑯華點點頭︰「去北門上看看吧!」

  北門一片熱鬧。

  「顧大小姐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像馬車方向看過來。

  顧家今日開始施藥,和尋常大戶不同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領到藥,而且不是只有一口大鍋熬藥,而是支起了九口大鍋在門前。

  「為什麼支九口鍋,這是要做什麼?」

  眾人議論紛紛。

  瑯華下了馬車,戴上了冪離,走到藥棚外。

  「顧大小姐,為什麼要用九口鍋那麼多?是要一起熬藥分給百姓?我們平日裡施藥可不是這樣的,前面一口大鍋煮藥,後面只要設藥桶取藥,大鍋不停火,日夜熬煮,就算生病的百姓多,頂多用兩三口鍋足矣。」

  藥鋪的掌櫃好心提醒。

  顧家就算是有錢,也用不著這樣大張旗鼓。

  眾人都看向瑯華,等著聽她解釋。

  瑯華道︰「從前施藥,都是照官府貼出來的藥方熬煮分發給百姓,但是大家都知道時氣病雖然相似者多,卻又十分不同,這九口鍋熬的藥完全不一樣。」

  「治療傷寒、溫症等,相似的藥劑就有前胡湯、麻黃湯、葛根湯、石膏湯、麻黃解肌湯、小青龍湯、術附湯。趁著時氣病沒有蔓延開來,應該對症治療更加穩妥。」

  瑯華說著話,更多人圍過來。

  「辨症也很簡單,頭痛壯熱,惡寒不解用神明白散。壯熱咳嗽,頭痛心悶用前胡湯。頭痛體熱,骨節疼痛用麻黃湯。數日未得汗,渾身壯熱,嘔逆不下食用柴胡湯……」

  吵鬧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靜謐,所有人都在仔細地聽著。

  「顧大小姐,您等一等慢慢說。」

  瑯華接著道︰「頭痛壯熱,惡寒不解,劇烈咳嗽,骨節疼痛等,或頭目昏重,相膂拘急,胸膈不通,則有可能是溫厲病,則相互傳染。」

  瑯華看向身後不遠的粥場。

  「過些日子,朝廷將在這裡施粥,如果病患處置不當,這裡聚集太多的民眾,所有人聚在一起,很有可能會讓時疫傳播,那麼到時候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所以我們用九口鍋,將人群辨症之後分散,這才能真正的平息時疾。」

  瑯華說完看向旁邊的伙計,夥計立即抬了一筐藥倒在地上。

  瑯華看向眾人︰「顧家賣藥鋪時,藥渣失竊,這些藥渣已經經過炮制,沒有藥效,若是以有人用了此藥,必然會耽擱病情。」

  「在官府沒有查出是誰販賣藥渣之前,顧家會出面收購失竊的藥渣。顧家也不會再將藥鋪賣給販賣藥渣之人,這樣的人開了藥鋪,必然遺禍無窮。」

  四周一片稱讚之聲。

  「我知道,買顧家藥鋪的是閆長貴。」

  「對……這人我認識……前些日子還跟我做了藥材生意。」

  「快回去看看,他賣給你的是不是假藥。」

  「顧大小姐,能不能看看我們的藥,我們也是從閆長貴手裡買藥的。」

  有人抬著藥走過來。

  瑯華立即吩咐夥計去查看。

  「那閆長貴只是一個掌櫃,他背後的主家是誰?」

  「你們不知道嗎?方才那些買了假藥的藥商已經鬧到了徐家,就是那個徐二老爺,徐正元……」

  議論的人越來越多。

  瑯華向身後的郎中們點點頭,示意開始為百姓辨癥,她帶著蕭媽媽去清點藥材。

  「大小姐。」幾個夫人快步走過來。

  瑯華上前向來的人行了禮。

  「這是顧大小姐吧,」夫人笑道,「我們也是來施藥的,往年都是按照朝廷的方子施藥,今年聽說你這裡有更好的法子,就想著不如我們將買的藥材捐過來。」

  「是啊,這樣更加穩妥。」

  瑯華還沒說話,為首的夫人道︰「明日舒王妃也要來呢,是舒王妃說,施藥是好事,但是若不能對症治療,反而會害人,到時候可就不是積德而是造孽了。」

  瑯華不由地一笑,是玉雙在幫她。舒王府看起來與世無爭,其實舒王比誰都明白眼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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