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陌客]美漫之亞魔卓裝甲(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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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父輩的故事

　　就在幾秒前，彼得覺得事情已經沒辦法更糟了。瑪麗的失蹤、克隆體的出現，再加上他萬萬沒想到梅嬸竟然會對他是蜘蛛俠這件事表現出如此劇烈的反應——他已經開始後悔向梅嬸坦白這件事了。

　　而現在，這一刻，剛剛那一大攤子麻煩卻又都被拋之腦後了。

　　理查德·帕克，他那個早就應該死了十五年的父親，此刻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臉上的微笑是那樣鮮活有力，那樣的真實。

　　「你......你還活著？」彼得大腦一片空白，但他本能地覺得這個時候他有必要提問，非常地有必要，「爸你還活著？但怎麼可能！？他們說你的飛機......」

　　「空難，我知道。先坐下來，彼得，放輕鬆。」理查德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上，「我知道除了憂鬱以外還有很多事要解釋，但是——」

　　他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過來，彼得。」

　　彼得躊躇了片刻，猶猶豫豫地朝著父親的方向挪了過去。

　　理查德·帕克將他牢牢摟在了懷裡，他的擁抱就像任何父親的一樣溫暖而有力。

　　「現在給我出去！」梅嬸反常地大喝，彼得印象裡還從沒見她發過這麼大的火，「出去！我的後半生已經受夠了你們帕克家的鬧劇了！是我妹妹嫁給了你，不是我！我不想再和你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沾上任何關係！」

　　「梅。」理查德道，「我們現在終於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了。」

　　「不！等等！」彼得一拍腦袋，大喊，「梅嬸，你知道我爸還活著？」

　　「是，我知道。」

　　「你知道我爸活著卻不告訴我？」

　　「你也沒告訴我你是蜘蛛俠。」

　　「你知道卻不告訴我！」

　　「我是在保護你！」梅嬸氣憤地說，「看看現在這個糟透了的狀況，他現在回來了！」

　　「冷靜點，梅。」理查德走向冰箱，拉開了櫃門，在裡面探索了起來，「我想這個點大家都該餓了，我們得向一家人一樣說話，彼得想要知道原因。」

　　他摸出了一盒披薩和一瓶番茄醬：「看，披薩，冷披薩就很適合現在這個時候。」

　　彼得愣住了，他感到不知所措，不知究竟他現在應該感到高興還是害怕。

　　奧斯本工業廢棄的基因實驗基地。

　　「我要告訴你，瑪麗·簡，這個地方曾經威極一時。」

　　穿著樣式類似蜘蛛俠制服、臉卻潰爛了半邊的雙面彼得弓著身在控制台上搗鼓，像極了一個準備製造弗蘭斯肯坦的瘋狂科學家。

　　驚惶的瑪麗·簡被固定在一張實驗躺椅上，手腳被牢牢固定，渾身接滿了令人不安的電線線路。她就是今天這個瘋狂實驗中被不幸挑中的可憐小白鼠。

　　「但是這兒環境實在不怎麼樣，難怪奧斯本最後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他頓了頓，嘗試著露出了一個讓瑪麗心安的微笑，但這張雙面的面孔卻只讓人愈加毛骨悚然。

　　「我不得不對這裡的實驗室做了一些改進，因為這裡簡直沒法用。」他說，「但我認為我改進得很好，我們會先試一下，然後再做進一步的測試......」

　　瑪麗·簡已經停止了喊叫，她翠綠色的眼睛茫然地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淚水沿著面頰輕輕滑落。

　　「一切都會好的，瑪麗。你馬上就要改變了，變成我不需要擔心的樣子。你將會能夠保護自己，我們又能夠在一起了。」

　　說完這些，他似乎終於準備按下按鈕了。而就是在這一刻，他的後腦傳來了劇烈的刺痛，那是嗡鳴的蜘蛛感應。

　　埃瑞克一手摁著實驗台飛身閃入，金屬的戰靴狠狠踹在了他扭曲潰爛的那半邊臉上。

　　「結束了，克隆小子。」埃瑞克一腳踏在實驗台的控制板上，摸著自己的拳頭，「你該回籠子裡去了。」

　　帕克住宅。

　　這是彼得做夢都無時不刻希望的情景——他的爸爸理查德·帕克、梅嬸還有自己，圍坐在家裡的餐桌前，其樂融融地享受著美味的披薩我，蕩漾著的溫情融化在天頂上淺黃色的燈光裡......

　　好吧，也許最後一個部分有點問題。

　　不同於幻想的部分是，現實中的氣氛很尷尬，也很凝重。梅嬸沒有坐下，而是依然雙手環抱站在餐桌邊，目光冰冷而帶有敵意地盯著理查德。彼得覺得自己像是被夾進了一場悲劇的家庭倫理劇，而且還很不幸地處在主角的位置。

　　他忍不住開口問了：「那......我媽媽也活著嗎？」

　　理查德搖了搖頭，他說：「聽著，當你還是小孩的時候，我發明了一些東西。我本意想要......」

　　「治癒疾病，利用動物的DNA，基因學工程，我知道。」彼得低沉地說，「我認識你以前的一個同事——科特·康納斯教授，他是個好人。他只是希望利用蜥蜴的DNA重生自己的斷臂，結果把自己變成了一隻醜陋的怪物。（《超凡蜘蛛俠1》中的反派蜥蜴人）」

　　「是的，康納斯曾經是我的同事，我也為那樣的事故感到非常抱歉。」理查德輕輕閉上了雙眼，陷入了痛苦的回憶，「這也是我當初出走的原因。奧斯科企業贊助了我們的工程，我們認為自己的研究失敗了，但贊助商卻覺得我們成功了。我只想要幫助人們，找到治癒疾病的方法，但最終我卻造出了會製造出惡魔的東西。如果被他們濫用，更多像蜥蜴那樣的悲劇將會誕生，這太危險了，我不能看著它發生。」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他們拿走了我的實驗成果，而你不能成功反訴一個價值十億美元的公司，除非你有十億，而很不巧的是我沒有。而最後，他們還是需要我們這些專家的知識，我當時很缺錢，而他們保證了我們至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研究成果，掌握一小部分的權利。我想，讓我的成果在我自己眼皮底下總比被他們搶走要好，於是我......唔......就同意了。我們妥協到了最後一個步驟，只需要去芝加哥簽個字，合同就算完成了。」

　　「就是那趟失事的飛機。」彼得已經猜到了，「你沒有登機。」

　　「是的。」理查德道，「登機前的最後關頭，我反悔了，我認為那不是我們研究的初衷、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但你母親不同意，她說她同樣是公司職員、她也能作代表簽字。我沒能阻止她......沒能阻止她登上那架飛機。我想，如果飛機沒有失事，我們之後肯定也會離婚，但那並不影響我深愛著她，哪怕是到現在我也仍然愛著她。」

　　理查德停下來，觀察了彼得的神色片刻。

　　「我很抱歉，孩子。但理論上說，你母親的選擇也沒有錯。」

　　彼得沉默著，滿肚子的俏皮話都無影無蹤了，他不知道現在他應該說些什麼好。

　　「而接下來，我得把話先說在前頭。」理查德道，「接下來的部分，你們可能更不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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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活著的鬼魂

　　十多年前。

　　男人披著褐色的風衣，站在幼稚園的門前，用他疲倦而飽經滄桑的眼睛望著院子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泥巴的男孩。那個是他的兒子，他們之間是那樣地近，近得只有一面鐵柵欄的距離。隔著柵欄的縫隙，男人能夠清晰地看清孩子和他母親如此神似的樣貌，他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但他終究沒有出聲。

　　他是理查德·帕克，一個從理論上說應該已經死了的鬼魂，而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也就像死了一樣。他愛自己的兒子，這毫無疑問，但他沒有準備好去面對他，至少在他找回自己之前不行。

　　但有些事擋在了他的路上，命運發現了這條漏網之魚，回過頭來找到了他。

　　「帕克先生。」留著一頭油順金髮的黑西裝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亮出了自己的證件，「我的名字是亨利·格里斯，政府機構的特工。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嗎？」

　　理查德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他清楚地知道這並不像對方這麼友好地說的那樣——一個請求而已。他知道這無法被回絕。

　　亨利特工帶著兩杯咖啡坐到咖啡廳露天的桌前，問道：「在開始之前，先問個問題——你知道尼克·弗瑞是什麼人嗎？」

　　「不，我不知道。」

　　「一名將軍，戰功顯赫的那種，深得總統的信任。」亨特特工介紹道，「但他辜負了總統的信任，他背著總統致力於『超級戰士血清』的研究，試圖造出更多像美國隊長那樣的戰士，並把他們組織在一起，保衛世界。」

　　「聽上去像是個好人。」

　　「但我們不信任他。」亨特直截了當地說，「因為他想要建立一支超能戰隊保護世界——誰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所以我帶來的提議是——我們想要你繼續你的工作，不過得秘密地進行。」

　　「我的工作？」

　　「是的。說實話，我不會假裝好像很瞭解其中的細節，但我知道的是，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甘願在這個世界上銷聲匿跡、還有那麼多的提供資金工程讓你繼續下去？另外你最可以放心的一點是——這次你是在為好人工作。」

　　「我不造武器。」理查德斬釘截鐵地道。

　　「理查德，面對現實吧，那就是武器。就像我手裡這根湯匙，它也是武器。」亨特意味深長地玩弄起了手裡這根白色的匙子，「不妨讓我們把遠大一些的理想放在一邊，因為那些理想正是你妻子去世的理由。」

　　理查德渾身一震：「但......那是因為飛機失事......」

　　「而誰本來應該在那失事的飛機上？」亨特特工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反問。

　　他喝完了自己的咖啡，留下了買單的錢和一張白色的名片，緩緩走到理查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好了給我回電。」他說，「你可以在名片上找到我的電話號碼。」

　　十幾年後。

　　已經披著白大褂、站在陌生的實驗室裡的理查德博士捧著平板電腦，詫異地盯著屏幕上和一隻超大型犀牛搏鬥的紅藍身影。那個人身材十分瘦小，但動作異常靈活，理查德看到他能噴射出白色的絲狀物、還能夠依附在牆壁上。

　　「這個是......」

　　「蜘蛛俠。」亨特特工道。

　　「他的能力......那些像蜘蛛的能力，我記得我曾經嘗試過培育轉基因超級蜘蛛。」理查德說。

　　「是的，我們懷疑他的能力和你的研究有關。」亨特特工漫不經心地道，「哦，對了，這小子是彼得·帕克，你的兒子。」

　　「什麼！？」理查德手劇烈一抖，平板電腦險些摔落。

　　「但是你不能接近他，記得嗎？另外，他已經在神盾最高安全級別的名單上了，任何對你兒子的接近都可能引起神盾的注意。所以把他放在一邊，我們還有別的工作要做。」

　　放在一邊？

　　多麼輕巧的措辭啊，但對於一個這麼多年甚至沒和兒子面對面交談過的父親而言可不是那樣輕描淡寫就能帶過的。

　　理查德·帕克終於還是沒能忍耐住。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兒，但他還是來了，在一棟頗有年頭的公寓樓下。他知道梅·帕克——也就是收養了自己兒子的女人，正在這棟公寓裡的某個朋友家做客，而不久她就應該出來了。

　　果然，她來了，挎著棕皮的背包，穿著一件紅褐的皮外套，正穿過馬路向這邊走來。

　　「梅......」他走上前，儘量平常地打了個招呼。

　　而不出所料地，梅·帕克驚叫著回頭，就像見了鬼一樣跑了。而以她的角度來看，她看到的也確實是一個鬼魂。

　　「梅！你聽我說！」理查德追上了她，大聲道，「我還活著，你看，是我，真的是我。」

　　「不！」梅大叫了起來，「你這個怪物！」

　　「你不明白，我當時沒有上飛機......」

　　「見鬼去吧！」梅指著他的鼻子叫嚷道，「十五年了，你一直活著、卻從來沒有見過他一面。你是個怪物，連自己兒子都徹底忘了！你想幹什麼？一家團聚？來個擁抱？你離我們遠點，彼得他是你們帕克家第一個有機會快樂生活的人，第一個過著普通幸福生活的人，我發誓如果你用像這樣的方式去找他，我會——」

　　「普通的生活？你不明白，梅，那個孩子很特別......你知道他有多特別嗎？」

　　「我不會感謝你。」梅低沉地道，「你去哪兒了，理查德？」

　　「我......」他噎住了片刻，撇過了頭，「我不能說。」

　　「你離他遠點。」梅哼道，「他的生活沒有你更好。」

　　現在，帕克家的餐桌前。

　　「我知道這些聽上去有點瘋狂。」理查德說，「我不能在你面前現身，同時也是因為我的上級不允許。如果我向你現身了，也就意味著我向尼克·弗瑞現身了，這對我們的工作非常不利......」

　　「天吶，你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彼得剛問完，理查德還沒來得及回覆，刺眼的燈光就透過客廳的一方小窗投射了進來，將整個兒別墅照得宛若白晝。

　　「這裡是尼克·弗瑞，神盾的指揮官！」穿著一身漆黑風衣的弗瑞，身後跟著一隻威風凜凜的機器人大軍，他捏著喇叭大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是來帶走並監禁你們的。我勸你們一步步走出來，這個社區的人已經被我疏散完畢了，我們徹底封鎖了這一片。而正如你們所見的......」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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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包圍

　　紐約，皇后區。

　　彼得簡直無法相信他現在看到的景象。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獨眼黑人帶著一群像是科幻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機器人包圍了他的房子，全副武裝的特工像鐵桶般層層疊疊地合圍起來，最新式的無人機無聲地懸浮在半空，投下的燈光像夜空中無數隻飛禽的眼睛，燈光危險而刺眼。

　　「天吶。」他趴在窗戶上，「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或許是個初出茅廬的超級英雄，或許面對過很多瘋狂的情境，但那是作為蜘蛛俠的時候。而這次，對方卻是確確實實地包圍了他平日生活的房子，屬於彼得·帕克普通生活的那一部分。

　　他還只是個孩子。

　　「我......我真希望我能講完我的故事，然後以合適的故事處理現在的狀況。」

　　「合適的方式？」

　　理查德慌亂地道：「是神盾，他們還是找過來了！他們盯了你很久了，彼得，他們知道地球上大多數超能者的身份。我想你現在應該穿上你的戰鬥服，還有蛛網噴射器......」

　　「不行，他們人數太多了，我沒法同時對付那麼多......梅嬸？」

　　梅嬸一手扶著門框，額頭上滲滿了豆大的汗珠，沉重的呼吸有如牛喘，身體輕微地抽搐。

　　「梅嬸！」彼得急忙扶住了她，「你怎麼了？」

　　「我的心臟......」

　　「天哪，堅持住，梅嬸......」

　　為什麼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壞事一窩蜂地衝進了這間老房子、闖進他的生活裡？難道成為蜘蛛俠真的是如此大的一個錯誤嗎？

　　彼得從未覺得當一個超級英雄容易，但也從未覺得如此絕望。

　　「她的心臟病犯了。」理查德急迫地說，「情況緊急，我們別無選擇......你得去吸引神盾的注意力，而我會帶她去醫院。」

　　彼得盯了他良久，咬了咬牙。

　　「聽你的，父親。」

　　住宅木門「嘭」地橫飛而出，門板有如最為凌厲的飛鏢射出，它速度是那樣地快，靠得最近的兩名特工躲閃不及被迎面撞倒。

　　人影從房子裡電射而出，就算是這些經驗豐富的特工們也從未見過人類做出如此凌厲的身手。彼得身形輕得像是沒有重量般，運動鞋在那些機器人肩膀和頭頂接連踏過，如飛一般地橫跨了鐵桶的佈防，落到了尼克·弗瑞面前。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心驚，假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實在難以相信。如此迅捷如電的身手，若是放在軍隊裡便是最為鋒利的一柄尖刀，憑一人之力便能沖得敵陣七零八落，而敵人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機會。這更加證明了，弗瑞局長對這些超能力者的提防被證明是相當必要的。

　　彼得按著弗瑞的槍身，大喊：「聽著，我不知道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但我的嬸嬸骨折受傷了！你得帶她去醫院並阻止——」

　　「離我遠點，孩子！」弗瑞喊道，「你被捕了！」

　　「逮捕我？你聽我說話了嗎？她就要死了！」彼得歇斯底裡地大吼。

　　一台機器射出蒼藍的鐳射光，蜘蛛感應嗡嗡作響。他側身要躲，卻並沒能完全躲開，一道酥麻的打擊感透過皮肉傳進了神經系統，讓彼得感到肌肉一陣脫力。

　　「我也很抱歉，孩子。」弗瑞舉槍指著他的腦袋，「但你所處的形式比這些更重要。別動！」

　　彼得一躍而起，弗瑞甚至沒有扣下扳機的機會便被他反扼住了喉嚨。他能夠感到這個孩子是真的動了殺意，彼得只消指尖稍一發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嚨。

　　「你要害死我嬸嬸了！」他憤怒地大喊，「我向上帝發誓，我要把你——」

　　鐳射光再次擊中他的背部，將他整個兒轟得凌空飛起，撞入了另一台機器人的懷裡，金屬的雙臂像枷鎖般緊緊禁錮住了他的雙臂。

　　「別動，孩子。」弗瑞說，「下一擊的威力可以把你打癱瘓。」

　　「對此我表示懷疑。」

　　這一聲卻是來自空中。乳白的能量炮「轟」地將禁錮著彼得的那台機器人腦袋轟得粉碎，殘破的電路和冒著煙的零件飛濺落地，弗瑞手中的槍支也被「砰」地一聲擊落在地。

　　所有視線都詫異地轉向半空，卻見有如一道流星隆重地落下，鋼鐵俠踏著噴氣靴底的火焰衝破夜空而來，落地時飛旋的氣流掀起了重重的塵土。

　　「我的天啊。」弗瑞也越來越頭大了，「穿著你的鋼鐵戰甲回家去，斯塔克，這裡沒你的事。」

　　「當你帶著一堆軍用機器包圍一個中學生的住宅，那就關我的事了。」鋼鐵俠回道，「特別是我看到它們身上還印著我的名字。」

　　廢棄的奧斯科實驗基地。

　　埃瑞克的身體「哐啷」地雜碎了一個玻璃罐，隨著一同翻倒的還有一張金屬的躺椅，扶手上接滿了注射針管和線路。

　　「我正在讓她變得完美起來！」雙面的帕克眼球通紅，發了瘋似的朝他撲了過來，「不要打攪我！」

　　「......Complete，神速模式上線。」

　　形態瞬間切換，埃瑞克腳下一踏，身形瞬間原地消失，雙面帕克猛地撲了個空。他驚訝地一回頭，蜘蛛感應瘋了似的從他的脖子後刺痛。如果把自己幻想成一隻處在網中央的蜘蛛，那麼這會兒幾乎所有方向上的絲線都在瘋狂顫動。

　　就好像敵人來自四面八方、無處不在。

　　拳影像是來自他的腦海之中，雙面帕克幾乎憑著本能猛一側頭。事實證明，蜘蛛的本能著實相當可靠，肉眼無法捕捉的一記超速拳帶著呼嘯的罡風幾乎貼著他的面頰劃過。

　　但那也是極限了。埃瑞克緊接著飛起一腿橫掃在他的腹部，轟得他身子凌空而起，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砸垮了身後的實驗台，無數電線線路幾乎是被連根拔起。

　　殘影止住了移動，埃瑞克緩步朝著倒地的雙面帕克邁去。

　　「無論你在做什麼，該停下了。現在給我關掉......」

　　雙面帕克趴在地上低聲笑了起來，身體顫動不止。

　　他轉過了身，那張腐敗潰爛的臉上露出魔鬼般的大笑。

　　「已經太遲啦！我已經成功啦！」

　　埃瑞克吃了一驚，轉頭望向那層玻璃罩。瑪麗·簡雙目圓瞪，趴伏在那層玻璃裡，痛苦地呻吟著，精緻的面孔因劇烈的痛楚而扭曲了起來。

　　在埃瑞克驚異的目光中，她的身體一瞬間脹大了一倍。紅色的容貌從她的皮膚裡長了出來，衣物瞬間被撐得粉碎，她長出了漆黑的利爪，眼睛幽黃有如地獄的惡魔。

　　擦，這劇情發展......也太勁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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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劫走

　　紐約，皇后區，帕克住宅。

　　「你這是在妨礙公務，斯塔克。」尼克·弗瑞咬著牙大喊，「我可以把你一起逮捕。」

　　鋼鐵俠毫不退讓：「如果你把抓一個無辜孩子說成是『公務』，那你盡可以來試試，看看你這一幫『蜘蛛殺手』的機器在我的鎧甲手裡能不能撐過半分鐘。」

　　「蜘蛛殺手？」彼得一怔，「這些玩意兒......是專門設計來對付我的嗎？」

　　「設計來對付蜘蛛俠，是的。」鋼鐵俠道，「尼克·弗瑞就是這樣一個人。」

　　彼得惡狠狠地瞪了弗瑞一眼，轉而對鋼鐵俠道：「斯塔克先生，我嬸嬸！她快要死了，她心臟病發作......或者可能是讓什麼東西碰到了，她和我父親一起呆在這棟房子裡。拜託把她送到醫院去！」

　　「你父親？」托尼奇道，「檔案裡說他已經死了，我以為......」

　　「我也不是很明白，總之......求你幫幫她！」彼得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好吧。」

　　鋼鐵俠開始朝著房子移動過去，特工們大喊著「別動」，機器人們紛紛舉起重炮，藍色的鐳射光有如無數根長矛朝著鋼鐵俠攢射過去，卻被鎧甲釋放出的一層淡藍色護盾擋了下來，就像水流沖刷在磐石上。

　　「一點好心的提示，弗瑞。」鋼鐵俠繼續頭也不回地朝著房子走去，「我最好的技術都留在自己身上，鐳射激光已經過時了。」

　　他走進門，在客廳裡找到了平躺在地板上的梅嬸和跪倒在她身邊的理查德·帕克。

　　「我猜猜，你就是理查德·帕克博士了？」

　　理查德茫然地看著這個鐵甲人，點頭道：「是的。」

　　「賈維斯，掃瞄一下這位老太太的身體狀況。」托尼蹲下到兩人身邊，下達指令後又轉而對理查德道，「我讀過你以前的文章，令人印象深刻，不過我以為你死了很久了。」

　　「不，我是......」

　　「她有過嚴重的心肌梗塞或是中風等症狀嗎？」

　　「她——」

　　「她昏迷了多久？」

　　「我......我不確定。」

　　理查德手足無措，活像個被大人逮到做了壞事驚慌失措的大孩子。

　　托尼站起身：「抓緊我，我們準備空降去醫院了，我會釋放反斥力的力場在飛行途中保護你們。」

　　外面的眾人只聽得「嘭」一聲響，住宅屋頂驟然破裂，鋼鐵俠有如升空的火箭般帶著兩人騰空而起，淡藍色的反斥力護盾像是個蛋殼裹著他們。

　　「先生！斯塔克要脫離戰場！」特工匯報導，「是否攔截他？」

　　弗瑞捏了捏鼻樑：「算了，讓他去吧，他不是行動目標。」

　　他緩步走到了彼得面前：「我很抱歉，孩子，我得拉你入夥。現在你有兩種選擇，要嘛加入神盾、要嘛不再涉及這種事，在這點上可以隨你的意思。」

　　彼得茫然道：「我不明白。」

　　弗瑞舉槍指著他：「簡單地說，就是今後再無蜘蛛俠，都結束了。」

　　「至少告訴我怎麼回事......求你了......」

　　「你正身處在我們經歷過最大基因災難之一的中心。」弗瑞道，「如今我們必須做出處理，你的基因已經被洩露，並被證明了過於危險。我們之前一直採取放任的態度，現在不行了——我們不得不做出了斷。」

　　「我不明白。」彼得捂著臉，「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幹，孩子，我真的很抱歉。」弗瑞道，「都是你的克隆體干的。」

　　彼得垂下了頭。

　　他依然不明白，但倒霉事就是喜歡找上他，並且一天比一天荒唐。都結束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讓蜘蛛俠就這麼完蛋也好。另外，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政府盯上了你，國家盯上了你，而你只是個甚至還未成年的高中生，你還能怎麼辦呢？

　　他放棄了反抗，任由神盾在他手上銬上了冰冷的手銬。好吧，至少手銬的樣式看上去像是神盾自制的，比三流混混帶的那種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個安慰。

　　都結束了。

　　然而......真的都結束了嗎？

　　出乎在所有人意料之外，一道婀娜的倩影從天而降。她穿著一身黑紅色的緊身制服，落下時雙手分別按在彼得雙肩上，一對長腿有如長棍般向兩側橫掃，如疾風電閃般頃刻放倒了弗瑞以及周圍一圈的特工。

　　「抱歉，帕克先生！」她提著彼得的衣領，帶著他縱身而起，「你預約的時間到了！」

　　無數槍炮對準了空中的兩人，鐳射光束和如雨的子彈一股腦朝著明月潑灑而去。黑色的女蜘蛛拉扯著白色的蛛絲，靈動如風地穿梭於彈雨之間，頃刻落入了對街的巷道裡沒了蹤跡。

　　「好吧，我們出狀況了。」弗瑞大聲下令，「給我分散！找到他們兩個！記住，要活捉！」

　　距離喧鬧的街區不過百步的住民區，一道腐朽得掉牙的木質柵欄後面。

　　彼得被這個女蜘蛛俠捂著嘴巴蹲在這兒，鼻間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腦子亂作了一團。他小的時候玩捉迷藏時常躲在這裡，效果還不錯。但他不覺得神盾和兒時捉迷藏的玩伴是一個水準。

　　女蜘蛛俠確認了沒人跟來後，鬆開了捂著他嘴的手，向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砰」地一聲徒手幫他掰開了手銬。

　　彼得震驚地望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他應該震驚的部分還在後面。

　　「跟我來。」

　　女蜘蛛俠說著，不由分說便縱身飛躍過了柵欄。彼得猶豫了片刻，也緊隨其後。

　　兩人在皎潔的月光下一前一後縱身飛躍，像體操運動員般在路邊一塊指示路牌上一個借力，飛身落到了一輛印有「SOUTHEASTERN」字樣的卡車車廂頂上。

　　寒冷的夜風呼嘯著灌入口鼻，彼得深呼吸了兩口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他一側頭，救下自己的這個女孩長髮如波濤般在風中飛舞，夾雜在風中的絲絲淡香給他莫名熟悉的感覺。

　　「你是誰？」他問。

　　「叫我......蜘蛛女？」

　　「你是誰？」彼得神色凝重地重複了一遍。

　　對方不再說話，默默扯下了臉上的面具。

　　彼得原以為經歷了這一夜，已經沒什麼好再驚訝的了，但他還是錯了。看到這個女孩真容的一刻，他還是石化了。

　　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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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傑西卡

　　女版的蜘蛛俠露出自己的真容後，彼得石化了良久才確定自己的腦袋沒有被催眠或是精神操控之類的，但縱使如此，他的大腦本能還是拒絕相信視網膜上反饋回來的影像。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親手確認這張精緻的臉蛋不是什麼逼真的數碼面具，指尖的觸感光滑柔軟，這張臉確確實實是真的。

　　「你是......我？」彼得結結巴巴地問。

　　女蜘蛛俠輕輕閉眼：「差不多吧。」

　　「我......我有點想吐。」彼得下意識地後退，捂著肚子，「拜託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而易見。」她嚴肅地回答，「我是個克隆人，而你是本體。」

　　彼得怔了怔，問：「那那個蠍子呢？也是我的克隆？」

　　「你看到他了？他還好嗎？」

　　「還有更多的克隆，是嗎？」

　　「還有一個，我們現在正要去找他。」

　　「你從哪裡來的？」彼得問，「我的父親創造了你嗎？」

　　「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吧，也許並不全面。」她撩了撩唇邊的髮絲，說道，「大概一個月前，經過提取植入......我就誕生了。下面我要告訴你的，就是在那以後的故事。」

　　一個月前。

　　完完全全的一團混沌之中，一個新的生命第一次張開了雙眼，驚惶地打量著這個世界。她的視網膜逐漸適應亮晃晃的光芒——那是來自一個白大褂手裡的手電筒，後面還圍著一堆忙著記錄的護士。

　　「嗨，你好，儘量放輕鬆一點。」披著白大褂的黑人對她柔聲說道，「哦，先別急著說話，你暫且還沒法發聲。你來到這個世界才剛剛一個星期，身體沒有完全適應這個地方......我想想應該怎麼向你解釋......總之，就是你的軀體還沒發育完全。你被注射了鎮靜劑，那是出於你的安全考慮。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害怕很困惑，但是不用擔心。」

　　她完全沒能冷靜下來，她感到渾身乏力，大腦盡力理解這個人在說些什麼。她舉起雙手——那是一雙五指纖細、十分好看的手，但她卻驚異地想要大叫。

　　「哦，忘記告訴你了。」那個博士似乎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你現在腦子裡一定以為自己是彼得·帕克，蜘蛛俠，但事實上你不是，你是個女孩。你是他的克隆體，由我和我的團隊創造的。你現在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博士越說越激動，遮掩不住的喜色流露了出來：「這簡直太棒了，你就是我們的天使！我們對染色體做了點調整，讓你成了一個女孩。這傑作簡直太激動人心了......哦，你雖然是女孩，但腦子裡卻都是男孩的記憶，這有點怪異，不過沒關係，很快會有人來調整你的記憶，到時候你就會忘記自己是個克隆人的事。我們先來看看他們給你準備了些什麼......」

　　他不知從哪兒摸來了一個文件夾，上面印著「絕密」的字樣。

　　「你的身份是超級特工，名字叫傑西卡·德魯，特工代號：蜘蛛女。額，有點俗，我會讓他們換個代號的。」

　　「博士，你在幹什麼？」

　　那是一道尖利的女聲，一個挺著大肚子的黑皮膚女人從後面出現了，儘管身材矮胖卻釋放出不容置疑的氣場。

　　「啊，那是......我只是想和她談談，測試一下她的反應。」博士有些慌亂地解釋。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蠢事嗎？給我馬上停止！」女人不由分說地下令。

　　「好的，好的，當然......」

　　女孩還想繼續觀察事情發展，但眼皮像是被灌注了鉛一樣沉重，不受控制地合攏了。

　　一切重新陷入混沌。

　　現在，公路上，卡車車廂頂部。

　　傑西卡·德魯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彼得沉默了好一陣沒有說話，雙目失神地望向遠方。

　　「你還好嗎？」傑西卡問。

　　「不好。」彼得道，「那你是......我，還是傑西卡？」

　　「我是你。」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天啊！」彼得捂著臉，「為什麼我還沒昏過去啊！拜託，我的腦袋快停止運作，讓我昏過去吧！」

　　「得了吧，至少你還是你！」傑西卡也喊了起來，「而我？我什麼都不是！」

　　「你這身衣服？」彼得轉過頭，問，「這又是哪裡來的？」

　　「事實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傑西卡閉上了眼睛，「在我第二次醒來時——大概也就是最近了，我已經被穿上了這個。他們找來了心理治療師，準備給我灌輸全新的記憶。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克隆體暴走了。他四處逃竄，毀掉了基地的供電設備，同時還驚醒了所有的克隆。」

　　「所以你們就都竄出來了。天啊，今天真是糟透了。」

　　「是啊，糟透了。」傑西卡也道，「他們說我是最成功的個體，因為我至少有清晰的思路。但是就算如此，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還是都在告訴自己我是彼得·帕克，你曾吃過的、感受過的、聞到過的一切，我都記得。而其中最深的一個意念，就是保護瑪麗的安全。」

　　彼得驚道：「瑪麗！？是我的克隆帶走了她？」

　　「我希望不是，但事實上我覺得我們所有的克隆腦子裡想的什麼都是互通的。」她說，「這也是為什麼我知道他會把瑪麗帶來這兒。我先前遇到了你的同伴，我以為他是那個組織派來抓我們這些克隆體的......我搞錯了。我告訴了他瑪麗在哪兒，他已經先來這兒了。」

　　「你是說埃瑞克？」彼得茫然，「但這又是在哪兒？我們在什麼地方？」

　　「就是這兒。」傑西卡縱身躍下了車頂，「快跳。」

　　彼得覺得自己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別無選擇只能跟著她跳了下來。

　　很快，他就認出了這個地方。陰森的建築有如張牙舞爪的鬼怪聳立在被烏雲半遮著的月下，破敗的樓宇間彷彿有黑黢黢的亡魂低吼著接近過來。

　　奧斯科的廢棄實驗室，創造了蜘蛛俠的那個實驗室。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克隆會把瑪麗帶來這裡？」

　　「我希望他沒帶來。」傑西卡快步走在前面，「動作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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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黑影浮現

　　廢棄的奧斯科工業實驗基地。

　　足足有兩人高的紅色惡魔追逐著四處閃爍的殘影，咆哮聲有若雷鳴。本就已經破敗失修的實驗室在它尖銳的黑色爪子下損壞得千瘡百孔，斷裂的電線裡星點地飛濺著火花，地面上縱橫交錯著深深的抓痕。

　　對於一個親眼看到的目擊者而言，這些著實有些讓人反胃——一個漂亮的紅髮女孩忽然間就在你面前變身成了這樣野性十足的恐怖怪物，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類似場景了，但這樣的場面見到再多次也沒法讓人心裡好受多少。

　　幸運的是，埃瑞克仍然保持著速度上的優勢。猩紅色的怪物狂吼著揮舞著它的爪牙，凌厲的罡風呼嘯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埃瑞克身形上下紛飛在爪影之間，遠遠看上去就像是金色電流的風暴將這隻巨獸團團包圍了。埃瑞克雙拳拖著條條的電光如彈雨般潑灑在她的皮肉上，卻毫無效果。那層紅色絨毛下的皮膚得到了大幅的強化，變得柔韌無比，成噸的拳力被它盡數吸收，看上去毫無效果。

　　埃瑞克一邊繼續貼著她的身子高速環繞一邊保持著思考。

　　神速模式雖然有著超快的速度，但卻是以犧牲了攻擊力為代價的，這樣下去難以取得什麼效果，只是在浪費體力而已。既然如此，就再切換模式......

　　一個分神，黑色爪影已然朝著正胸前而至。埃瑞克吃了一驚，急忙試圖閃避，但高速下卻難以扭轉超速的慣性，利爪在胸前的鎧甲上猛然劃過，強悍的臂力將他猛轟了出去。

　　埃瑞克身體狠狠撞破了一面牆壁，裸露出大量的斷裂電路，半截老化的電線纏在臂甲上延伸而出，電火花灼眼地跳動。

　　好吧，也許她並不像看上去那樣沒有頭腦，至少她似乎同樣有著類似蜘蛛俠的感應能力，在應付超速者時有著一定的作用。

　　「吼！」

　　她再度撲了上來，像山中捕食的猛虎，反射著冷厲燈光的獠牙狠狠朝著埃瑞克的脖子咬來。

　　埃瑞克身形一閃，紅色怪物一口咬了個空，尖利的獠牙貫穿了鐵色的鋼板，一陣濃鬱的煙幕環繞著她的手臂升騰而起。

　　「瑪麗·簡！？」

　　彼得和傑西卡就是在此刻衝進了實驗室。他驚恐地望著煙幕之中昂起頭顱的那高大身影，有如惡魔舒展著獠牙和利爪。

　　「別告訴我那個是瑪麗！」

　　傑西卡捏緊拳頭：「他們總是怎麼說的來著？做好最壞的打算，彼得。」

　　怪物扭過了頭，澄黃的瞳孔幾乎眯成了縫，充滿了敵意和警惕打量著到來的兩人。

　　「吼啊！」

　　彼得不確定她是否認出了自己，也許這只是她現在最熱烈的打招呼方式。彼得和傑西卡接連縱身起跳，身形在半空優雅迴旋，金屬的地面被黑色的爪子像紙片一樣撕碎，鐵片如鵝毛般飛舞。

　　「瑪麗，聽我說！」

　　彼得凌空翻騰上她背部的同時，傑西卡指尖彈出四道蛛絲黏在了她的腦袋上。

　　「冷靜下來！」他大喊，「試著迴響起你自己是誰......試著想想我！求你了，快想起來！」

　　「瑪麗」確實停了那麼一會兒，但就那麼短暫的一瞬而已。她緊跟著便再次發出了示威般的咆哮，回身一爪子將彼得拍落下來，同時另一手一把拽住了傑西卡捏著的四根蛛絲，以蠻橫的臂力將她猛地甩了出去，就像吐葡萄皮一樣輕鬆。

　　「Complete，超級模式上線。」

　　怪物一扭頭，卻見她先前對付的金屬戰士已然改變了姿態，一拳帶著凌厲霸道的勁風猛轟而至，拳影有如一發反坦克炮。她被砰然擊中胸口，腳步沉重地後退，每一步都彷彿牽動整個實驗室為之一震。

　　她後撤兩步後穩住了腳步，再次張牙舞爪地反撲了上來。沉重的一爪從鎧甲胸前鮮豔的「S」上一劃而過，這次卻連一點刮痕都沒留下。

　　埃瑞克哼了一聲，一把盪開她伸出的爪子，又是一拳迎面而來。怪物頭顱一仰，鮮血從變形的鼻腔中如泉湧出，而不等她又空喘息，緊跟著又是一記膝撞襲來。密如連珠的一連串打擊，超級模式爆發出的沛然巨力毫無保留地轟擊在她的身體上。

　　無論外殼有多厚，皮肉多柔韌，承受能力總有個上限。世界上沒有無法打倒的生物，如果有，只說明出力還不夠。

　　腹間正中一腳，紅色的怪物身形有如出膛的砲彈砸倒了一片玻璃罐，「轟」地砸垮了本來就老舊破敗的牆壁，穿到了另一側的房間裡。天花板上「嘩啦啦」地落下了一大片零件，像小山丘一樣將她埋了進去。

　　這下子少說也有五十噸的衝擊，應該夠她吃一壺的。

　　等了數秒，確認沒有出現怪物大吼一聲破土而出意欲再戰三百回合的展開後，埃瑞克輕舒了口氣，解除回了鎧甲的基礎形態。

　　「瑪麗！」

　　彼得和傑西卡同時衝了上來，三下五除二撥開了堆積的廢墟。

　　紅色怪物已經消失不見，瑪麗終於是變回了原樣，不過仍然昏迷不醒。彼得確認了她的呼吸正常後長舒了一口氣，算是這漫漫長夜裡第一次感到一絲慰藉。

　　實驗室另一側，那個雙面的彼得一手扶著實驗台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來，竟欣喜若狂地大笑：「你們看到了嗎？我成功了！現在她和我們一樣了，她能夠保護她自己了......」

　　彼得猛一扭頭，惡毒至極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了這個傢伙身上。他這輩子生性溫和，極其罕有憎恨一個人到如此地步，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面目可憎的克隆，似乎又為恨他多了一條理由。

　　幾乎是在兔起鶻落的一瞬，彼得便陡然飛躍過了近十步的距離，拳頭狠狠落在了那張潰爛的臉上。

　　「你怎麼做到的！？」彼得憤怒地大喊，「奧斯本的實驗早就被終止了！這個地方已經啥都沒了！你從哪裡搞到血清的！？」

　　「從我這裡......她爸爸這兒。」

　　墨綠色的圓形鏡片，像模像樣的黑色西裝，偏圓的臉型和嘴角常掛著的狐狸般的微笑，當這個男人踏入門口時，彼得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停止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要炸開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傢伙還沒被關起來？為什麼他還能這樣自如地走動、一如既往地繼續給自己生活製造一個又一個更大的麻煩？

　　這個男人的名字是奧托·奧克塔維厄斯，曾一度被蜘蛛俠擊敗的瘋狂罪犯，代號章魚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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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罪魁禍首

　　紐約病院。

　　「緊急狀況！現在是藍色警報！」

　　大夫和護士門圍著擔架車風風火火地開過走廊，梅·帕克戴著呼吸機、不省人事地躺倒在床上，氣息微弱如游絲一般。

　　「她叫什麼名字？」

　　「梅！梅·帕克！」理查德回答著的同時用手帕擦拭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他簡直就像剛從水裡被撈出來的一樣。

　　托尼把他的鋼鐵衣留在了醫院門口，活像是個站崗的門神，引來了一大幫圍觀群眾。而他自己則便裝跟著理查德一起護送這位可憐的老婦人進了急診室。

　　「好的，你們現在外面等著。」

　　擔架車「嘩啦啦」地滾進了急診室，門從裡面被關上，上方的指示燈切換至了紅色。

　　「哦，天哪。」理查德盯著這扇緊閉的門不知所措，他捂著嘴像是個受驚的小學生。

　　「這邊來，帕克先生。」托尼沿著走廊返回。

　　理查德茫然失措地跟在他身後：「我們現在......是要幹什麼？」

　　「嘿，護士小姐，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設備嗎？」托尼指著桌上的顯微鏡和一些藥品問道。

　　被問到的護士興奮地說：「當然，當然可以。是斯塔克對吧？你是鋼鐵俠？」

　　「是的，我是。」

　　「天哪，我是你的粉絲......我可以要一份簽名嗎？」

　　「當然，等我把事情忙完。」

　　托尼戴上了橡皮手套，轉向理查德：「你的手指。」

　　「你......你想要做什麼？」理查德茫然地問著，卻依言伸出了手指。

　　「一點小小的檢測而已，就像吃墨西哥卷餅一樣輕鬆。」

　　說話時托尼已經刺破了他的指尖，提取了少量的血液，放在顯微鏡下觀察了片刻，輕輕皺起了眉頭。而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長方形的電子小設備。

　　「賈維斯，現在我給你傳一份血樣過去，我需要化驗......立刻。」

　　「好的，先生。」

　　奧斯科的實驗基地。

　　我要殺了他。

　　彼得惡狠狠地瞪著門口的這個男人，大腦幾乎要被這個念頭吞沒。心底彷彿有一個低沉的聲音一遍遍地吶喊，他感到熱火中燒、不能自已，那是超乎極限的憤怒帶來的火焰，將理智焚燒殆盡。

　　奧托·奧克塔維厄斯，章魚博士，一個發瘋的科學狂人，一次又一次地給彼得的生活帶來災難，但從未有這次這樣離譜。

　　我要對著他的腦袋狠狠來一拳，再扭斷他的脖子，或者我可以更乾脆點，直接一拳打爆他的腦袋。我可以做到，輕鬆就能做到。打死他，這個世界就清淨了。

　　你還在猶豫什麼，彼得？世界上每天都有無數人被殺害，也不差這一個。你還只是個孩子，你只是暫時性地神經錯亂，你只是失去理智了，不會因此而坐牢的！

　　想想看！他克隆了你！梅嬸心臟病突發！還有瑪麗！哦天哪，求上帝能告訴我，瑪麗她究竟是怎麼了？

　　都是他！他毀了你的家庭、你的生活、你的一切！

　　彼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咯吱作響的聲音，他情不自禁地邁出了腳步，拳頭捏得微微顫抖。

　　但有人捏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上前。

　　他回過頭，看見埃瑞克捏著他的手腕，朝他輕輕搖頭。

　　或許有些人該死，但他的死不應當毀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孩子的未來。

　　「這個傢伙是誰？」埃瑞克問。

　　「奧克塔維厄斯。」彼得咬牙切齒地回答，「章魚老怪。」

　　埃瑞克恍然，重新認真打量了這個黑衣男人幾眼——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章魚博士。

　　尼克·弗瑞和他的特工們緊跟在奧克塔維厄斯身後走了進來。

　　「帕克先生。」章魚博士輕鬆地笑著，就像老朋友串門嘮嗑，「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章魚博士，那個女孩也是克隆嗎？」弗瑞問的是彼得身後的傑西卡。

　　「是的，那個雙面的小子也是。」

　　「很好，所有帕克的克隆體，你們都給我慢慢站起來面對牆壁站好了，我可不想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然後跟一堆蜘蛛人打架。」

　　「更糟？」彼得咬牙瞪著他，「你覺得還能怎麼更糟？」

　　「你創造了我！？」傑西卡邁上前兩步，雙眼直勾勾瞪著奧托。

　　「是的，傑西卡。」奧托依舊保持著笑容，「你出生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不用謝。」

　　傑西卡咬牙：「我要殺了你。」

　　「別動手。」弗瑞攔住了她，「今晚已經夠亂了。」

　　「沒錯，我們還是相互客氣點吧，我還沒吃完飯呢。」奧托輕鬆地說，「我很佩服你今天這樣的緊張狀況下還能從容不迫地應付，我很敬佩。不過畢竟這是我的事情，我已經準備好了把這些年輕的實驗體安全地帶回我的公司去。」

　　弗瑞扭過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你TM不能這麼做，懂我的意思嗎？你也還有很多問題要回答。」

　　「我不需要回答你任何問題，弗瑞。」奧托底氣十足，「你沒法逮捕我，至少在你通知我的上級之前不能，知道我上級是誰不？想知道為什麼神盾對我的計劃一無所知？即使你這樣的政府大佬至今都被蒙在鼓裡？」

　　他古怪地一笑。

　　「你知道『天眼』（Argus）嗎？弗瑞？」

　　聽到這個詞的一刻，埃瑞克第一個怔住了。

　　天眼？那個不是......DC的地球上的超能力監管者組織麼？難道克隆蜘蛛俠是這幫人的主意？

　　「事實就是，美國還有不少人討厭你，弗瑞。」奧托哈哈大笑，「你以為政府放心大膽地把這幫超能者的事務全部放心交給你處理？不，還有更多人在暗中謀劃，試圖掌握超級戰士的力量。而我，恰好就是有那個頭腦和技術來造超級士兵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還在這兒，為什麼我沒有被那個乳臭未乾的爬牆小孩抓進監獄裡的原因。」

　　滿屋的人都安靜了，彷彿在努力消化奧托所說的話。但這還沒完，這只是重磅炸彈的開始。

　　「帕克，現在我開始明白了，蜘蛛俠和章魚博士的戰鬥......它就像是被命運的絲線捆綁在一起一樣，這些都是事出有因的。」他急促地說道，「因為我和你之間這樣的關係，我可以輕鬆得到你的血液樣本，我可以克隆製造更多的你、複製你的能力，我甚至弄出了一個女性版本的你，瞧，她多漂亮！」

　　傑西卡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身體止不住地輕微顫抖，目光像是恨不得射穿這個混蛋的利箭。

　　「而最後，」奧托笑容變得更加詭異邪惡了，「我甚至加速老化了其中一個克隆體的基因，並且給他植入了你父親的記憶，並對之進行了一些引導性的調整，讓他以為某些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發生過。」

　　「什麼！？」彼得徹底震驚了。

　　與此同時，紐約病院。

　　托尼盯著賈維斯傳回到他的微型終端設備上的血液分析結果，一陣無言。

　　血液匹配：彼得·帕克，99.342%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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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章魚博士

　　「我非常感謝政府給予我的第二次機會。」奧托·奧克塔維厄斯站在包圍著整個房間的神盾特工和滿地廢墟殘垣之間，有如聚光燈下演說的成功人士，「在我成為『章魚博士』之前，在蜘蛛俠這攤子破事闖入我的生活之前，這才是我應有的生活、應有的樣子，這才是我真正該做的——一個科研工作者。」

　　弗瑞用槍頂著他的胸口：「你被捕了。」

　　「事實上，我沒有。」奧托保持著自信的微笑，「我有許可，而我也有這個權力，哦我甚至都不在你的管轄範圍裡。你抓不了我。」

　　彼得和傑西卡惡狠狠地瞪著這張得意洋洋的可惡嘴臉，彷彿每一個瞬間兩人都會突然暴起，擰斷奧托的脖子。

　　「別衝動。」弗瑞警告道。

　　「你要哭了嗎，蜘蛛大俠？」奧托挑釁般地湊上前，「我什麼都沒對你做，小子，這些和你無關，不過是我的工作。不過是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導致你的整個生活痛苦不堪。」

　　他故意將最後一句話咬得非常重，滿臉都是勝利般得意洋洋的挑釁。

　　「我的父親......」彼得攥著拳頭，自言自語，「那個傢伙......不是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死於一場空難，彼得。」奧托似乎儘可能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欠揍，「哦，當然如果你想要逃避現實，你完全可以真的把他當你父親。雖然我想你大概沒有那麼愚蠢吧。哇哦，別用這麼可怕的表情瞪著我，今天我可不是這裡的壞人——你才是，這屋所有的槍口都指著你呢。」

　　彼得感到出離憤怒了，但無能為力。

　　有一點，奧托是對的——他贏了，蜘蛛俠輸了，章魚博士終於還是成功了，他毀掉了蜘蛛俠生活的一切。

　　「弗瑞。」一直靜觀其變的埃瑞克忽然開口了。

　　弗瑞瞥了他一眼，有些煩躁地說：「你最好離開這裡，孩子，這裡沒你的事。聽我的，別再添亂了。」

　　「我有個提議，或許對我們都是雙贏的提議。」埃瑞克淡淡道，「從現在開始，你和你的人退出這裡，隨便去哪兒休息個十分鐘。十分鐘後，帕克先生和這些克隆體都跟你走。沒問題吧？彼得？」

　　彼得視線直直瞪視著奧托。

　　「當然，沒有意見。」

　　「嗯？」奧托這才正眼掃了埃瑞克一眼，「我不知道你是哪兒竄出來的，但想法很天真。弗瑞根本不是這裡的主管，他沒有權力。弗瑞，該是你履行職責的識貨了，把這群帕克給我逮住吧。我的人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允許你使用一切手段。」

　　頓了頓，他微微一笑：「反正我這些克隆我想做多少還能再做多少。」

　　弗瑞輕輕閉上了他的獨眼。

　　「好吧，孩子們，你們都得按照他們說的做。」

　　而後，幾乎沒有任何徵兆地，他一甩風衣，回頭朝著門口走去，下令道：「所有人都出去，包圍這座房子，防止這些小子逃出去。」

　　「什麼？」奧托進來後第一次收起了他自若的笑容，「你在幹什麼，弗瑞？」

　　「正如你所說，我不是這裡的主管，你才是。」弗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他的部隊也如退潮的潮水般隨著他退出了這個房間，「那麼現在這裡的狀況就交給你了。」

　　「你是不是瘋了！」奧托大吼，「給我回來！履行你的職責！」

　　弗瑞朝他揮了揮手：「我在外面等你，博士。」

　　神盾特工果然訓練有素，

　　撤退起來也如此效率，只不到十秒的功夫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像從未來過一般。奧托獨自一人被留在了這個房間裡，像一隻誤入了狼堆的羔羊。

　　果然就如埃瑞克所料的那樣，弗瑞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提議。弗瑞的立場沒法逮捕奧托，甚至沒法阻止奧托帶回這些克隆，但毫無疑問這也不是弗瑞想要看到的。埃瑞克的提議讓弗瑞既能得以獲得這次基因洩露事故的處理權，同時又能借蜘蛛俠和他的克隆之手處理掉章魚博士，對神盾來說也是一舉兩得。

　　而對於彼得？跟罪魁禍首奧托十分鐘的獨處機會？

　　求之不得。

　　「額......好吧，你們聽著，我沒有意思和你們發生衝突......」奧托說，「我早就不想再打打殺殺了，我現在只想......」

　　「嘿！老爸！」

　　第一個動手的卻是雙面的帕克，他從彼得和傑西卡中間一閃而過，捏著奧托的下巴將他狠狠按倒在地。

　　「住手！」奧托大吼，「你們想幹什麼？你們認為這樣合適嗎？」

　　早就按捺不住的彼得一躍而起，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簡直不能再合適了！」

　　然而，緊接著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一塊紅褐色的金屬板如電般飛起，迎頭撞在了彼得身上將他狠狠撞飛了出去。塌了大半的金屬牆面中飛射出一根斷了半截的鐵色的鋼管，「嗖」地橫貫了房間，猛然沒入了捏著奧托下巴的雙面克隆體胸口，將他像個掛飾般釘在了牆上。

　　心臟貫穿，鮮血飛濺，只一擊這個瘋狂的克隆體就停止了呼吸。

　　原本以為自己根本沒必要動手的埃瑞克這時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整個房間忽然間開始了劇烈動盪，就像一個小盒子被人捏著搖晃不止，天花板上髒兮兮的金屬碎片像下雨般落下。斷裂的線路、破碎的鐵片像一陣風暴捲起，奧托宛若金屬的王者站在風暴的中央。各式各樣的金屬碎片像是受到了看不到的召喚聚集到了他的身後，漆黑的輪廓背後伸出了四條長長的手臂，張開刀片般尖利的爪子，有如一隻八爪大章魚，在金屬的風暴中心呼云喚雨。

　　「神盾剝走了我的金屬手臂，小子。」四條金屬手臂將奧托撐著離地而起，他懸浮在半空惡狠狠地道，「但我給自己發掘了新的。我本來不想動手，但你逼我這麼做的，所以來見識見識我的新能力吧，爬牆小鬼——我能夠控制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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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金屬操控

　　紐約病院處在市中心的位置，露天的天台擁有俯視全城最好的視角之一。站在這兒的邊緣俯視街區，沿街整齊排列著的路燈宛如閱兵式上的標兵般筆直地站立著，燈光為城市鍍上了一層淡白的輕紗。

　　「你抽煙嗎？帕克先生？」托尼忽然問道。

　　「不抽。」

　　「那太好了，我也不抽。」托尼莫名其妙地說著，像是在刻意拖延著什麼，醞釀著不知該如何開口。理查德茫然地望著他，隱約已經發覺了不對。

　　「我們來樓頂幹什麼？」理查德問。

　　「因為沒有吵鬧的病人，還有來來回回的閒人，方便我們......談談。」

　　「唔......您是鋼鐵俠對嗎？」

　　「獨一無二的。」

　　「和我兒子一樣，是個超級英雄？」

　　「呃......」托尼思忖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了，「你的『兒子』，你認為他是你兒子對嗎？彼得·帕克？」

　　「對，彼得·帕克。」理查德說，「在他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把他留給了叔叔和嬸嬸照看，他一直以為我死了。」

　　「好吧，那我得重新更新一下......這個事實。理查德·帕克死了，死於空難，正如新聞裡說的那樣。你不是他。」

　　托尼頓了許久，低聲補充：「我很抱歉必須告訴你這些。」

　　「不不，」「理查德」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不是真的。我就是理查德·帕克，我記得清清楚楚......」

　　「你是蜘蛛俠的克隆體，實驗室裡的產物，有個混球給你灌入了理查德的記憶讓你以為自己是他。」托尼說，「理查德·帕克是個醫學博士，而你甚至在一個老太太昏迷的時候都不知所措。」

　　「不！你個騙子！」「理查德」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發顫的聲音帶著絲絲的哭腔。

　　「你的血液樣本和那孩子的DNA幾乎完全匹配。」托尼平緩地說道，「現在，你得接受現實。」

　　廢棄的奧斯科實驗基地。

　　加長的黑色轎車無視了神盾機器人方陣那壓迫性的陣仗開了進來，暢通無阻地開到了尼克·弗瑞的身邊停了下來。黑西裝的男子躬身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一位渾身滿是油脂的黑人女士走下了車來。她體型著實有些顯眼，一身加大號的天藍色西裝緊緊貼在身上，擠出車門時看著就頗為費勁。若是蜘蛛俠在這裡肯定少不了吐槽一句「體型像肉球」之類的。

　　弗瑞獨眼輕微眯起：「阿曼達·沃勒。」

　　阿曼達·沃勒，也是美國軍方傳奇式的女人，她以自己強硬的「鐵腕」作風而聞名，甚至曾一度和尼克·弗瑞並列為神盾局長的候選。但那都是輝煌的過去了，她已經銷聲匿跡了很有些時日了，就算弗瑞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來她去了哪兒。

　　「弗瑞局長。」她大步走到弗瑞面前，儘管她需要仰著頭才能夠到弗瑞的腦袋，氣場上卻絲毫不弱半分。

　　「早就聽說了有個叫『天眼』的絕密項目，只是沒想到負責人會是你。」弗瑞冷冰冰地道，「只讓我更討厭它。」

　　「你喜不喜歡『天眼』並不重要，我們是來找人的。」沃勒低沉地道，「博士在哪兒？」

　　「誰？」弗瑞意味不明地輕笑。

　　「章魚博士。」沃勒冷冷道，「別裝傻，我們算是老相識了。」

　　「哦，就是那個梳鍋蓋頭帶金屬手臂的傢伙？」

　　「沒錯。」

　　「好吧，那我不知道，可能在監獄裡？」

　　「我警告你，弗瑞局長，這是件很嚴肅的事。」

　　「怎麼個嚴肅法？」弗瑞反問，「哦，等等，你不會是恰好瞞著我和章魚博士實施什麼克隆實驗吧？」

　　「這麼說他在裡面。」

　　沃勒不再搭理弗瑞，回頭一揮手道：「所有人，準備突入！」

　　此時此刻，就在這座陰森的建築內。

　　章魚博士一聲爆喝，金屬手臂如同風車般掄動，爪子的尖部安上了尖刺、電鋸等一系列古怪的武器。

　　「我現在能夠控制金屬，其實根本不需要我的金屬手臂了......但我猜我已經迷上了『章魚博士』這個稱呼。」

　　他高喊著，兩條金屬臂從風暴之中電射而出。傑西卡反應迅速地拽著一根蛛絲飛身而起，凌厲的金屬臂有驚無險地從她腰際擦過，割破的制服中滲出絲絲鮮血。

　　「你們甚至無法碰到我！」

　　「我對此保持懷疑。」

　　章魚博士的話音還沒落下數秒，埃瑞克的身形已驟然晃到了他的面前，拳頭拖著長長的一條金色電流捶在了奧托的鼻樑上。

　　章魚「啊」地一聲狼狽退後，捂著自己塌陷的鼻樑。埃瑞克緊跟著迴旋一腳猛踹在他胸口，同時側步躲開了金屬爪回掃而來的電鋸，鋸齒帶著刺耳的噪音切開了一塊鋼板，像是切開奶油蛋糕那樣簡單。

　　埃瑞克已經重新切換回了神速模式，雖然先前接連的戰鬥已經消耗不少，但超級速度應該還足夠維持到放倒奧托。

　　儘管章魚博士吹噓自己擁有控制金屬的能力，卻並不能操控埃瑞克的鎧甲。亞魔卓裝甲的材料嚴格上說不能算是金屬，它是特製的納米生物合金。另外，章魚博士的能力僅僅是「控制金屬」而已，和萬磁王操控電磁場的能力還是有區別的。萬磁王掌控著宇宙四大基本力的「電磁力」，和章魚博士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好吧，就算如此，這種能力放在一間滿地廢棄金屬的實驗室裡還是還是有著不小的威力的。

　　「轟！」

　　章魚博士陡然暴起，四條金屬臂在身後張狂地伸展開來，週遭的金屬鐵塊呈放射狀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出。

　　「愚蠢！」他大喊，「你們三個加起來根本什麼也算不上！」

　　他張開了手臂——全部的六條手臂，房間的框架被看不見的力量扯得支離破碎，金屬支架如無數把劍刃被吸引了過來，斷裂的電線和鋼管化作旋風繞著章魚博士張牙舞爪的身形飛旋了起來，金屬的龍卷拔地而起，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環形護盾將他圍繞在了中心。

　　「你一次又一次地壞我的好事，蜘蛛小子。」章魚博士朗聲大喊，「現在，我將不再容忍！到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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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克隆傳說

　　「嗖！」

　　兩片金屬薄板就如兩把鋒利的剃刀從埃瑞克身子兩側迴旋而過，他超速移動下產生的多重影像在金屬的風暴之間來回穿梭，腳下踏著時速接近半音速飛射而過的一塊塊金屬碎片，像一隻逆流而上的扁舟，乘風破浪衝著風暴中心的章魚博士而去。

　　彼得和傑西卡都被攔在了風暴的外圍，斷裂的管道和鐵皮以常人肉眼甚至無法看見的速度在這間破敗的實驗室裡飛速攪動，牆壁被撕扯粉碎、屋頂的框架也融入了風暴的一部分飛舞，玻璃渣隨著呼嘯的勁風如雪花般紛揚，兩人光是在外圍四下閃避就已經有些應付不暇，根本緩不出勁向章魚博士反擊。

　　埃瑞克竭力向這場金屬龍捲風眼的位置靠近，章魚博士的四條手臂在他的指揮下張狂地舞動，就像指揮著盛大樂章的指揮家。每朝著他接近一步埃瑞克就感到壓力倍增，飛旋的金屬碎片就像圍繞著他構建起了一隻巨大的網路，留給他閃躲的空間越來越有限。

　　終於，「砰」一聲悶響，金屬手臂從無數零件的縫隙中如電般射出，爪子化作銳利的電鋸切開沿途的一切障礙，猛地擊中了亞魔卓裝甲的肩部。高速移動下的埃瑞克吃了這一擊身形猛然暴退，火花有如鮮血般從肩部處潑灑而出，肩甲在超高速的劇烈衝擊下被整個切落，甚至割開了皮肉。

　　埃瑞克身體像一發穿甲彈連續貫穿了身後沿著風向旋轉的層層鐵皮滾落在地。

　　「埃瑞克！」彼得大喊著試圖靠近過來，卻不得不退後避開了又一根射向面門的鋼管。

　　埃瑞克捂著肩膀站起身，一絲血從指間流出，沿著鎧甲光亮的外殼滑落。肩甲破損的位置彷彿有自主意識地延伸出了液態的金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修補好了缺口，只眨眼功夫就已復原如初。

　　剛剛速度變慢了，是因為消耗過度的緣故嗎？

　　埃瑞克大腦已經感到有些缺氧了，就像一個馬拉松賽場上臨近終點的運動員，這同時也是高速擋接近極限的警鐘，提示著他神速模式的維持快要到極限了。

　　既然如此，不如竭盡剩下的全部放手一搏。

　　「輸出功率100%......充能完畢。」

　　金色電流沿著四肢百骸傳遍了鎧甲，連目鏡的位置也彷彿被點燃了一般。神速力場一瞬間以極限功率擴展到了最大，將每一個飛舞的金屬碎片、空氣中被氣流攪動的每一粒灰塵全部拖入了時間的領域，以龜速行進。

　　神速能量從能量核心充入了右臂，匯聚在了埃瑞克的右拳之上，手臂好似化作了一團電光。

　　速度全開，埃瑞克一瞬間爆發而出。電流包裹著殘影整個兒化作了金色，像一支貫穿黑夜的利箭破空而去。這一次他不再躲閃，沿著筆直的直線衝入呼嘯的風暴，金色閃電蠻橫地劈穿了層層的障礙，被撕裂的鐵皮飛旋著釘入兩側殘留的牆壁裡，斷口焦黑如碳烤的一般。

　　章魚博士甚至沒能看清攻擊從何而來，旋風捲至面門的一剎他只下意識猛地抬起了金屬手臂——事實證明那很可能救了他的命。合金的鐵拳猛然抨擊在他的金屬臂上，連同其身體一起向後震退，八爪大章魚狼狽地一屁股坐倒在了金屬的廢墟之中，沉重的衝擊穿透了金屬臂震得他鮮血狂噴。

　　但這一下也耗盡了埃瑞克最後的能量，隨著一聲「能量耗盡」的提示，鎧甲解除回了埃瑞克背部，重新進入了休眠模式。

　　風暴止息，漫天飛舞的金屬塊全部落回了地面。但奧托還沒倒下，他用金屬手臂撐著地面，咬著牙撐起身子，牙床被鮮血染得通紅。

　　「你......」

　　他似乎還試圖說什麼，埃瑞克卻沒機會瞭解他想說的是什麼了。彼得和傑西卡雙雙閃至了他的面前，兩拳一左一右分別猛轟在了章魚博士兩側面頰上。奧托仰頭大叫，重新倒地，四隻爪子終於是沒了動靜。

　　「你最好還是好好躺著，章魚老妖。」彼得憤憤道。

　　「沒錯，他說得對。」傑西卡補充，「你該去跟水族館裡的魚作伴。」

　　這麼說來傑西卡如果說是完全複製了蜘蛛俠的話，嘴炮功夫應該也絲毫不弱吧？這一男一女合作起來不像是超級英雄小隊，反倒像是唱雙簧的。埃瑞克冒出這個古怪的念頭，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好吧，看上去結束了。」彼得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我們走吧。」

　　「去哪？」傑西卡問。

　　「我答應了的，我得聽他們處置。」

　　「不，那個尼克·弗瑞差點連你也幹掉！」傑西卡反對。

　　彼得搖搖頭：「我必須去面對這一切，我不能逃開。如果我逃跑的話，他們會來抓我，MJ和梅嬸的安全更重要。」

　　「好吧，那隨你便。」傑西卡轉過身，「我不想和自己爭論不休了。」

　　「你要去哪兒？」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裡，再沒有回話。彼得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怔了良久沒有動。

　　埃瑞克站起身：「你還好嗎？」

　　「不大好。」

　　彼得頓了片刻，補充：「不過非常感謝。」

　　「放心好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壞。」埃瑞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實上，他們不過是想拉你入夥。」

　　彼得嘆了口氣：「我有的選嗎？」

　　紐約病院。

　　漫長的夜悄然離去，太陽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個腦袋，烏雲像是被半拉開的窗簾，透射過來的陽光傾瀉在了醫院頂層開闊的天台上。

　　理查德·帕克——或者自以為是他的那個克隆——在短短一夜之間滿臉已經長滿了皺紋，就好像在這數個小時內濃縮了一整個人生。他顫巍巍地扶著水箱坐下，迎著陽光沉重喘息。

　　托尼·斯塔克默默地站在這個老人身邊，看著他吃力地撐起腰板。

　　「需要什麼幫助嗎？」

　　「不了，我只希望在這兒坐一會。」克隆人說著，停頓了一下，問，「你......願意成為他的朋友嗎，斯塔克先生？」

　　「誰？」

　　「彼得。」他低沉地道，「經歷了這麼多，他會需要你這樣的朋友。雖然他不會求助於人，但是......他成了孤兒，而這其實對他而言很沉重。如果需要的話，你願意成為他的朋友嗎？」

　　托尼心裡動了動。這個人不過是彼得·帕克的克隆體而已，現在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了，但唯有那雙蒼老的眼睛裡流露出的屬於父親的擔憂和愛意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算只是克隆，但他確確實實有著屬於彼得父親的記憶和情感。

　　「當然。」

　　「謝謝。」

　　克隆人沉重地合上了眼皮，歪倒在水箱邊沉沉睡去。

　　烏雲終於散去，太陽徹底升起，暖洋洋地照耀在空寂的天台上，在玻璃窗上反射著刺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