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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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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惜 -【網住金龜婿(落難千金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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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顏雲飛,你可來了。」崇勝寺外,西門放和小瓊押著淺娘,已在涼亭中恭候多時。

  「可以把人放了吧?」獨自一人依約前來,顏雲飛的態度卻是異常冷靜,彷彿絲毫不畏懼他們將要做的事。

  看著他走進亭中,一派閒適的腳步令西門放頓感不安,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天他若是未能將顏雲飛殺死,西門放也明白,自己絕對不會再有苟活的機會。

  他一定得成功!

  「怕是還不能如你的願。」使個眼色讓小瓊帶著淺娘後退了些,西門放拔出劍,一步一步上前。

  「慢著!」顏雲飛阻止他的逼近,說:「西門放,你必須先放了她。」

  淺娘口中被塞滿棉布,雙手又反剪於後,小瓊半背半拖著她,使得淺娘難受地死鎖眉頭。顏雲飛見了這景況,連連出聲要西門放先放人。

  但西門放似乎沒有妥協的意思。「顏雲飛,你別傻了,我不可能做出這麼愚笨的決定!既然你心甘情願為了這個女人赴死,在我沒有取你的性命之前,又豈敢掉以輕心?」

  實際上,等到顏雲飛一死,淺娘就一點也不重要了。屆時,他要讓她生、讓她死,顏雲飛哪裡還管得著!

  「你果然夠小人!」眼見小瓊把匕首抵上淺娘的咽喉,顏雲飛的、心下便開始急了。

  和這些人打交道,說的不是道理、買賣的不是金錢,而是必須用點頭腦,動些手腳,否則在他們卑鄙的行為之下,誰都只能任他們予取予求。

  所以顏雲飛當然是有備而來!

  「臨死前,能讓我跟她說幾句話嗎?」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哼,她又不是柳家那位嬌滴滴的千金,怎麼?顏雲飛,你也有意坐享齊人之福嗎?」西門放低俗地訕笑,說道:「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准許你同她說個兩句吧!」

  觀望由柳宅至此的方向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西門放才給淺娘鬆了口、解了綁。不過,他還是謹慎地隔開顏雲飛和她之間的距離。

  「顏公子,是我拖累你與蝶蘇了。」一得以開口說話,淺娘馬上就不住地對他表示抱歉之意。

  她是個沒用的人,身邊的人為了她,總是過得這麼辛苦,如今顏雲飛甚至得因為她而賠上一條命!

  叫她怎麼不恨死自己呢!?

  「他們本來就是針對我而來,害你受累,我才著實感到過意不去。」顏雲飛面對著她,有幾絲陰謀意味地問:「這些都不要緊了。淺娘,瀚阿待你一片癡心,如果大難不死,你願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機會娶你為妻嗎?」

  「我……」淺娘的聲音哽咽了。

  「願意嗎?」

  「感謝顏公子美意,淺娘……明白了。」

  這麼說,她是答應了?顏雲飛還想要更加確定,正待再問話的時候,西門放的長劍已不耐地直架上他的項上人頭--「說夠了?為了別人的女人賣命,顏雲飛,真有你的!」

  「西門放,這你無須理解,要我的命,儘管來取吧!」顏雲飛的笑容危險且深冷,站在高壯的西門放面前,他精瘦的身軀反倒更迸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氣勢。

  「我是要慢慢折磨你,以報當日在山崖下的仇恨,還是一刀解決你呢?」繞著他打轉,西門放還沾沾自喜著,殊不知自己已死到臨頭。

  「隨你高興。」站著不動,顏雲飛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你說呢?」西門放惡意地轉頭問淺娘。

  只見淺娘的眼眶裡滑下兩行清淚,哀哀的別開臉。

  柳蝶蘇是她在這世上最在意的人,而顏雲飛是她的幸福,可是,眼睜睜看著他將因她而死,她卻無力挽救……

  「沒有意見?」他們都必須屈從於他,這個認知讓西門放驕傲得還不想這麼怏結束樂趣!「小瓊?」

  「快動手吧你!」到底是當地人,小瓊的心地可就沒有西門放那麼硬,她只想趕快了斷這件事,和她深愛的男人遠走高飛。

  「無趣!」她光會壞他的興致!被小瓊這麼一催促,西門放也不得不下手了。「顏雲飛,納命來吧!」

  說時遲那時快,西門放的劍鋒只差一寸就刺進他,顏雲飛卻像表演幻術似的,迅速移動腳步,在西門放猝不及防的片刻,給他的背部重重一擊。

  小瓊見狀,連忙把淺娘勒緊,口中大喝:「顏雲飛,你再動一下,她就沒命了!」

  不過,她也只能說到這裡了。因為有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崇勝寺頂俯衝而下,一出手便把小瓊打倒在地,救回淺娘。

  是雷!

  「你們……」西門放吐出一口濁血,不可置信地望著顏雲飛,以及紛紛到來的其他人。

  繼雷之後,瀚阿、蘭桂、柳蝶蘇也一個接一個自寺廟裡走出。

  「你還好嗎?」密密實實地把淺娘抱在懷中,瀚阿的心這才踏實。

  西門放絕對意料不到,他想使詐,卻被他們反將一軍。

  「我們昨晚就潛進寺裡,等著你來自投羅網,西門放,現在該死的人是你了!」見到淺娘狼狽的模樣,柳蝶蘇氣憤得對他又踢又踹。

  西門放吃痛的頻頻後退,縮著身體不斷哀叫。

  顏雲飛的那一掌,打得他氣血翻騰,只差沒有暈過去,柳蝶蘇的一陣踢打無疑是雪上加霜,令他全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西門放!」小瓊連滾帶爬地來到他身邊,小臉上有著深深的恐懼。

  這下子死定了!顏雲飛不會放過他們的!

  「你滾開!」西門放倚著劍身勉強站起來,忽然仰天長笑:「顏雲飛,你真以為你那麼聰明?!看看她的手掌吧!我在她的飯菜裡下了毒,沒有我的解藥,她也休想活得成!」

  瀚阿急急攤開淺娘的手掌——果然,她的手掌已烏黑一片,並且延伸到手臂處了。

  「解藥呢?」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瀚阿怒目圓睜地對他咆哮。

  「哈哈,你們放過我,她自然就活得成。」

  「你這小人!」連溫婉的蘭桂都忍不住唾棄他。

  「你們怎麼說都成,總之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我!」說完,他就要大搖大擺地離開。

  「你不能走。」雷制住他,說:「他這人生性狡詐,放他走只會引來更多禍害,為了雲飛,你們休怪我無情!」

  在眾人還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之前,雷已掐住西門放的死穴,使勁送他歸天了。

  「住手!」顏雲飛阻擋不及,只能看著西門放雙眼暴突,軟軟地倒下。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死了,那誰來解淺娘的毒?該死的!」柳蝶蘇瘋狂地撲上雷,也不管會不會弄傷自己,對著他又是一陣踢打。

  「蝶蘇!」顏雲飛拉開他,看著雷的眼神裡有著濃厚的悲哀與不諒解。

  為了保護他的安全,除掉西門放的確是最好、最有效的辦法。可雷就真的只在乎他一人,甚至不惜泯滅人性,把最後一絲仁慈都給扼殺掉?

  顏雲飛從沒想過,師父的遺命居然會讓他變成這麼可怕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下了什麼毒?」瀚阿對雷的舉動縱使感到萬分痛心,可是淺娘如今命在旦夕,他現在只想知道怎麼解開她身上的毒,其他的恩怨可留待以後再算。

  被指明回答的小瓊,一搖頭,淚就掉了一大串。

  「我根本不知道他對她下了毒……」西門放已死,他們也會殺她?小瓊渾身顫抖得一如秋風中的落葉。

  「雷!你這大渾蛋!」

  「把小瓊移送官辦,我們先回去再說。」柳蝶蘇對雷依舊不停叫罵,顏雲飛制止住她過於激烈的掙扎,凝重地說。

  瀚阿於是默默抱起意識已不甚清楚的淺娘,向來粗獷而愛笑的臉上,只剩下心碎的痕跡……

  蘭桂看著他痛苦得流下男兒淚,心裡更清楚——無論她多麼努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討他的歡心,這個男人卻永遠不會屬於她。

  瀚阿的心,沒有一絲保留地,完全交付給同一個女人了……

  ☆☆☆☆☆☆☆☆☆☆

  日暮時分,遠處稀稀落落的炊煙清楚可見,然而在柳宅中,卻沒有一個人想要張羅晚膳。

  淺娘體內的毒漸形擴散,瀚阿請來的大夫皆無功而返,他們幾人只能坐困愁城,眼看著她的生命力一點一滴流失,卻無計可施。

  「換我來照顧她。」柳蝶蘇走到床沿,搖搖瀚阿僵直的身體,想讓他去歇會兒。

  可是瀚阿堅持不走,捧著淺娘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頭也不抬地說:「別管我,我還挺得住。」

  她是他唯一的眷戀,如果她走了,瀚阿真的不曉得自己還活不活得下去。

  「好吧。」瀚阿的心情,她能體諒。顏雲飛還為宿疾纏身的時候,她何嘗不是跟瀚阿一樣,寧死都不肯再錯過與他相處的機會?

  愛情哪,就是這麼絕對!整顆心、整個人都交付了,還生怕給的不夠,會讓對方無意間就失望了,悄悄離開。

  但他們都做得這麼用心、這麼認真,上蒼為何還要一次次捉弄他們,不給圓滿?柳蝶蘇好迷惘……

  「叩叩!」顏雲飛推門而人,一身風霜的匆忙讓他更顯疲累。

  「找到了嗎?」柳蝶蘇問。

  白崇勝寺回來後,雷就失蹤了,連個隻字片語都沒留下。

  「除非他自己想回來,不然我想我是再也看不到他了。」雷殺了西門放的事,顏雲飛很想怪他,可他不能。

  雷像個兄長,無時無刻總在他左右幫助他,就連這最後一次亦然。

  他明知道這麼做,會惹得天怒人怨,甚至顏雲飛本身都不諒解他,但他還是做了。

  彷彿一個儀式,雷已覺完成使命,所以顏雲飛早有心理準備,他這一去,恐怕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對不起,我是心急,並不是真的有心責怪他。」雷的行為也許偏頗了些,但他對顏雲飛一人的重情重義、對師父承諾的認真看待,都不容許她這個外人來批評。柳蝶蘇在思考過後,才驚覺自己的魯莽,可是雷已走,她連句抱歉都來不及說。

  「他會知道的。」顏雲飛對她露出微笑,逕自走向瀚阿。

  「你想試嗎?」他問,並且瞭解瀚阿聽得懂。

  許久,瀚阿沒答話,直到顏雲飛轉身欲走,他才說:「看來,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什麼意思?」柳蝶蘇警覺的看向他們兩人。

  「用我的血。」這是僅剩的方法了。

  「天!你不是說……」退倒在一旁的木椅上,柳蝶蘇最害怕的事終於成真了。

  儘管不確定結果是更好,還是更壞,淺娘仍得憑著顏雲飛的血冒一次大險!

  如果……如果他的血液因為不再含有劇毒,無法發揮以毒攻毒的效果,淺娘又會變得怎麼樣?

  他們一心想救她,豈知會不會變成她的催命符呢?

  「這是現在我能想到唯一的一步棋了,瀚阿,你必須知道,這件事……我不能保證。」

  「嗯,你儘管放手去做吧!」事到如今,瀚阿也沒有別條路可走了。就把淺娘的命運、連同他的一生,全都交給老天去安排!

  ☆☆☆☆☆☆☆☆☆☆

  深深的夜,夏蟲開始肆無忌憚地嘶嗚,彷彿這麼叫著,春天就被送走了。

  「疼嗎?」撫摸著他腕上的紗布,柳蝶蘇仰起頭問。

  「不疼。」顏雲飛吻了吻她,把下巴撐在她的發頂,慨歎地說:「只可惜救不了淺娘。」

  血一入喉,淺娘身上被毒素侵害的烏黑本來似乎變淺了些,他們正高興著,想不到才一轉眼,烏黑又再度覆蓋住血色,正式宣告顏雲飛的血液失去效用。

  「起碼暫時止住了毒素的流竄,不是嗎?」

  「那只能替她多維持幾天壽命,並不能活命。」雷不在,凡事都得靠自己來,顏雲飛也還在摸索當中。

  「如果雷在,也許他就有辦法了。」柳蝶蘇仍私心幻想著。

  「錯了。」顏雲飛長歎了一口氣,說:「若是他真的知道該怎麼做,他絕不會這麼早就離開。」

  知他莫若顏雲飛,對於責任,雷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絕不會無情到這個地步,因為淺娘等於是替顏雲飛犧牲了。

  「呼……明天再請別的大夫來吧!」隱隱約約,有個想法在她心中成形,可是柳蝶蘇卻不敢面對。

  「也只能這樣了。」

  暗夜中,心跳疊著心跳,花廳躺椅上,顏雲飛與柳蝶蘇同時感覺到,總有些什麼磨難還在前方等著他們。於是,他們情願緊緊相擁,也不願開口打破這一瞬的靜謐。

  「顏雲飛——」柳蝶蘇終於按捺不住,曲起身子與他相對。「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吧?」

  「我聽不懂你的話。」他避開她的眼睛。

  「你知道嗎?我爹死後,我們在蝴蝶泉畔過的日子有多苦!雖然,淺娘無法行走,只能靠我出外掙些銀兩以供家用,可是實際上,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哪一樣不是她在處理?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因為我要讓你知道,與你相遇,甚至愛你,都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際遇。但,淺娘不在了,這一切彷彿都是我自私得來!」

  「別說!」該死!她說愛他,卻是在向他索求他不可能給的,顏雲飛不看她,不想、不想聽她真的說出口:,:,「像我救你那樣,淺娘可能就會好了……」顏雲飛明明也想到了,可他不敢說!而柳蝶蘇糊塗歸糊塗,倒還不至於傻呵!

  顏雲飛的血液既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全然失效,雲雨交合……不也值得一試嗎?

  只不過,男女歡愛,那是相愛的人才做的事。她救他,可以這麼做;而顏雲飛救淺娘,卻……令人難以接受,「蝶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看著我!」顏雲飛的心被她刺傷了。

  柳蝶蘇作出的決定,跟那些長年追逐著他,一心想要取得他鮮血之人有何不同?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株沒有生命、不會感覺的靈芝奇草!

  何況,她是他最愛的人,他卻叫他去跟別的女人發生關係!這究竟是什麼可笑的劇碼?「瀚阿沒有選擇,我也沒有啊!」他們都愛她,都不希望她死,所以再大的犧牲也不言悔……哪怕讓顏雲飛救她,會讓柳蝶蘇痛徹心扉,再無法與他相愛,她亦不能怨!

  柳蝶蘇相信,瀚阿若是想到了這個方法,也不會有一絲遲疑!  
  「可是我有!我絕對不答應!」太荒唐了!她把他看成什麼樣的男人了?就算是救人,叫他去侵佔一個姑娘家的身子,這說出去,他不做人,淺娘還要不要做人?

  還是……柳蝶蘇的意思,根本就是要捨了他!?

  顏雲飛不接受這種說法!

  「那你就是要看著淺娘死也不管了?」朵朵淚花閃爍在眼眶裡,但柳蝶蘇堅持著逼迫他答應,絕不軟弱自己的意志。

  「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是嗎?那你告訴我啊!」

  「你瘋了……」被她逼到無路可退的窘境,顏雲飛頹喪地垂下肩,心知肚明她比他更誠實。

  可是……他怎麼能?

  誰來告訴他,他怎麼能夠一方面愛著柳蝶蘇,一方面卻必須去沾染瀚阿的女人?這份不得已,太心酸了!

  四個人的未來,兩份幸福,都將因為這個決定如灰湮滅……

  歷盡萬苦千辛,他的病才得到痊癒,如今在解脫後,迎接他的卻是如此煎熬的抉擇?

  那麼,他還情願死在柳蝶蘇的守護之下,至少成全了彼此,也不會傷害到其他人!

  然而,說這些,都太晚了……

  「雲飛,我——」

  「夠了,別再說了。」深深吻住她,顏雲飛把所有對她的愛都投注在這一吻上,要她全心回應。

  柳蝶蘇攀上他的腰,此刻矜持只是多餘,他們都想要在對方身上找尋到一些支持的力量。

  好久後,顏雲飛才鬆開她的唇,靈活的舌一路蜿蜒而下,反覆啃咬舔吻,使盡渾身氣力挑動她的熱情。

  柳蝶蘇激烈地喘息,不想逃開,卻又害怕在他如火的觸摸之下,自己會就這麼化為灰燼……

  以齒咬開她衣領處的鈕扣,他的唇舌已滑進她胸前,侵佔那一大片雪肌玉膚,也帶給她一股強烈快感。

  「雲飛!」當顏雲飛卸去她的外衣,只留下輕薄裡衣在她身上時,柳蝶蘇更是難以自持地顫抖著。

  夜晚的涼風變得悶熱,她緊閉雙眼,小手抵著他高溫的胸膛,彷彿在無言渴求他更多的給予。

  「試著脫掉它。」顏雲飛拉著她的手,來到自己的衣結處,耐心教導著她。

  柳蝶蘇因著他的話,整張臉如染上胭脂般,艷麗得讓人不敢直視。

  好困難地讓他的上衣離了身,顏雲飛卻選在此時咬住她敏感的蓓蕾,縱情愛撫著她甜美的果實。

  「啊……」她虛弱地讓嚶嚀聲逸出紅唇,渾身上下再找不出一點氣力,只能依附著他,感覺他烈焰般的掠奪。

  顏雲飛的手將她牢牢固定在懷中,繼而扯開她上半身唯一的遮蔽物,讓她完美無瑕的身子赤裸裸呈現在他眼前。

  「別這樣……」感覺到他充滿激情的目光正蠶食鯨吞著她的身子,柳蝶蘇發出了小小的抗議。

  顏雲飛不理,推開她意欲遮掩的雙手,一再舔吻著她粉色的豐盈,要求她甜美的奉獻。

  柳蝶蘇的推拒變得無力,甚至當他撩起她的長裙,要她咬住下擺的時候,她都只能酡紅著臉,柔順地照做。

  「唔……」他的指尖探入她最隱密的花瓣之中,柳蝶蘇可以感覺到由花徑汨汨沁出的濕滑正牢牢吸附著他……

  她的體內是那麼地緊窒柔嫩,顏雲飛伸入的兩指止不住地反覆搓揉,勃發的慾望幾乎潰堤。

  「不行在這裡……」眼見顏雲飛亦相同赤裸地疊上她,柳蝶蘇不安地看看四周,感到幾分羞赧。

  「別怕!」他怎麼可能捺得住她的美好,延後著與她合而為一呢?顏雲飛不以為自已做得到!

  「啊!」他的慾望瞬間埋進了她,柳蝶蘇驚喊一聲,感受到他騖猛的力量開始在她體內律動,引發一次又一次的歡愉……

  明日的風雨,明日再面對,此時此刻,深愛的人就近在身畔,他們只相好好地感覺彼此的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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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毒素又開始擴散了。」站在床前,瀚阿的模樣憔悴得可怕。

  自淺娘出事後,他沒有闔上眼過,遍生的鬍渣爬上他的臉,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走到窮途末路的傷心人。

  「瀚阿,作決定吧。」僵立在門口,柳蝶蘇所受的煎熬不比他少。

  救人第一,顏雲飛已無話可說,柳蝶蘇對瀚阿說明了她的想法,只是他遲遲未點頭。
  在心裡,每個人都認定淺娘是瀚阿的人,他自己是這樣子,淺娘也是。所以這個關鍵的抉擇,他們都必須負起責任,無論好壞。

  「蝶蘇,你知道的,我們這麼做,即使救回了淺娘,她也不會快樂。甚至,她會因為你愛著顏兄的事實而深感痛苦……」淺娘最是疼愛柳蝶蘇,她根本不可能忍心看她因愛一個人而不快樂,更遑論是自個兒去攫斷了她幸福的通路。

  如果活著,必須用四個人終生的憂傷寂寞去換,瀚阿實在不知道,那麼他該替淺娘作什麼樣的選擇,他愛她,卻並不等於她。淺娘的人生應該由她親自掌握方向,就像她一直不要他那般堅定,「但是你不希望她活著嗎?」

  「我要她快樂的活著。」當生活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任憑用盡力氣也無法爬起來時,人們最終的依托到底會是什麼?

  「瀚阿……」

  「若你是她,你怎麼想?」她們是最親近的家人,瀚阿也想知道柳蝶蘇心裡真正的意願。

  從一開始,她極端厭惡顏雲飛,到後來甘心為他付出一切,就算苦也不說不問,這其中莫不是愛呵!

  為了救淺娘,柳蝶蘇心中的那座天平歪斜向哪一邊都是錯,偏偏平衡又不存在……  
  「我嗎?」柳蝶蘇苦澀地笑笑,知曉這個問題,她絕對無法回答。

  失去生命,不管故事有多麼美,畫下的仍是完整的句點;而活著,就有無限希望,傷口或許都能因為愛而填一平。

  然而,這只是道理,誰都不敢保證明天醒來,或者某一個怔仲的片刻,心中氾濫的苦味會不會把人逼到絕境。

  愛不是佔有,卻無法分享,讓顏雲飛陷入兩難之中,柳蝶蘇豈又好過!

  「也罷!顏兄呢?」深深歎息,瀚阿滿心眷戀地再看淺娘一眼,彷彿想要將她美麗的容顏一刀一刀刻劃在心版上,永誌不忘。

  「他進城到藥鋪去了。」

  「把淺娘……交給他吧!」低垂下頭,瀚阿眼神裡一向燦然的光點瞬間熄滅。越過柳蝶蘇,他沉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自己傷痕纍纍的心上。

  ☆☆☆☆☆☆☆☆☆☆

  未到正午,大理附近的天空便開始烏雲密佈,漸漸由細如牛毛的小雨,演變為一發不可收拾的傾盆大雨。

  廊處,柳蝶蘇倚坐在屋簷下,雨還是一樣的雨,陪伴在身邊的人也是依舊,但她的心情卻是兩般!

  「瀚阿走了?」飄散在空氣中的氣味顯得有些絕望,顏雲飛自雨中走來,濕透的衣裳冰冷地貼著他的心。

  「嗯。」分據兩端,柳蝶蘇和他的眼神始終沒有交會。

  瀚阿不敢留下來的原因,她明瞭。

  愈接近這個時刻,心就愈痛,柳蝶蘇懷疑,自己真有那麼堅強。

  「告訴我,你不要我進去—」指著那扇萬分沉重的門,顏雲飛的眼神裡猶然閃爍著一點點期待。

  可惜柳蝶蘇卻搖搖頭,說:「我不能……」淺娘的性命就維繫在這個機會上,她不說服顏雲飛趕緊救人已是罪無可赦,怎麼可能還讓他在節骨眼上臨時放棄?

  她做不到!

  「也就是說,我們一起的未來沒有了?」他不是傻子,柳蝶蘇昨天所說的意思,無疑是在宣告她對他的放棄。

  「雲飛,如果……我要你娶淺娘,你會答應嗎?」無論淺娘過去的身份是什麼,如今她都是一個規規矩矩的姑娘家,顏雲飛既然與她有了夫妻之實,那麼行夫婦之禮也是應該。

  柳蝶蘇忍著心痛問,眼神空洞且縹緲,彷彿眼前的這個男人與她並無瓜葛,她所談的,亦未涉及她的一生。

  可是她好不容易建築起的心牆,卻被顏雲飛的一句話徹底摧毀!

  「我愛你。」他憂傷地看著她,然後就轉身準備走進房中——

  柳蝶蘇從後頭猛地抱住他的腰,像個最無助的孩子哭得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顏雲飛對她的愛,讓他不僅失去了雷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手足,也讓他捲進了一出最可笑的鬧劇裡頭。

  柳蝶蘇何嘗不想與他長相廝守,比之如雲郎、彩姑?又何嘗不想在這風雨過後,重拾起信心,加倍愛他?但……淺娘怎麼辦?她的命要救,名節也不能不顧啊!

  「你沒有做錯,為何道歉?」顏雲飛的身軀僵了僵,可卻沒有伸手回抱住她,再平常不過的口氣,如今聽來卻似乎聲聲指責。

  她的一意孤行,不只傷害到他的感情,連同他的自尊更被徹底粉碎了。

  「我——」柳蝶蘇答不上話,只是眼淚不停地流。

  隱隱約約之中,她也知道自己表面說的冠冕堂皇,把人救活最要緊,但是內心深處的想法卻背道而馳呵!

  顏雲飛說的對、瀚阿也說得對,他們這個決定,等於是結束了四個人的幸福,去換回一條終究也不會得到快樂的生命……

  然,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淺娘死去?

  人的自私與殘忍,往往在這抉擇的路口看得最清楚!

  而她,就是該接受嚴苛懲罰的那個人……

  ☆☆☆☆☆☆☆☆☆☆

  雨聲方歇,陰灰的天空終於擠出一抹碧澄淺藍,好似在替跌落傷心谷底的人們,傳達一分放晴的希望。

  「她醒了嗎?」瀚阿才步出房門,就被外頭的柳蝶蘇揪著問。

  「還沒,但是大夫已經來看過了,淺娘已無大礙。」

  「那就好!」聽完瀚阿的回答,柳蝶蘇鬆一口氣的癱軟在地。

  「為何不自己進去看她?」瀚阿明知故問。

  從顏雲飛進入淺娘病房的那一刻起,柳蝶蘇就回到蝴蝶泉的住處,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吃不喝、不聽不看,想要遠遠地隔離心痛的感覺。

  可從她彷彿失了魂的面容來看,她顯然還是失敗了。

  「我……應該如何面對她呢?」顏雲飛已不見蹤影,她連問他的去向都不敢,何況是對淺娘說明這荒謬的一切!

  顏雲飛與淺娘,她生命中同等重要的兩個人,都讓她以不同的方式傷害了,柳蝶蘇心中有說不出的苦;然而,她真的不明白,在生與死的當口,她所作出的決定,難道只是傷害?

  她也不願意見到大家都這麼痛苦啊!
  「蝶蘇,事實上,顏兄並沒有照你的意思去做,他在醫治淺娘之前,曾找我談過了。」所以他才有勇氣探視淺娘的病情,而不感到特別難堪。

  「他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抖著嗓子,柳蝶蘇倏然圓睜的大眼不解地看向他。

  「顏兄……他說,他體諒你急切地想要救活淺娘的心,可是他不能原諒你竟有捨了他的念頭。」見她流淚,瀚阿也不忍心,不過把話說清楚,或許對他們來說,才是一種幫助。

  「他依照雷留在這裡的幾部醫書,在城裡藥鋪配出一帖藥,混著他的血,想要藉此嘗試著解淺娘的毒。但是,顏兄畢竟沒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他才事先徵詢我的意見。」

  說是徵詢,不如說是告知吧!顏雲飛堅決不用陰陽合歡的方法去救淺娘,未免有風險、有失敗的可能,所以取得瀚阿的體諒,就變成他的首要之務。

  而柳蝶蘇那兒,顏雲飛當然是故意隱瞞著……他想知道,到了最後關頭,她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後悔?會不會也想告訴他一些,除了救淺娘之外的話……然而顏雲飛終究沒有等到。

  柳蝶蘇寧願用傷害他、失去他的方式,以換取淺娘的重生;顏雲飛的心是徹底地被她粉碎了。

  「是嗎?」顏雲飛並沒有與淺娘……柳蝶蘇應該感到高興的,可是她卻只想狠狠哭一場。

  在她一味地執著自己的方式於救活淺娘之時,顏雲飛卻比她更用心地找到了一個免去四人都痛苦的辦法,完美解決了這件事!

  她還自以為犧牲嗎?哈,可笑!

  從頭到尾徹底被犧牲的,只有顏雲飛一人!她只不過是個自私自利,固執又愚昧的笨蛋!

  「蝶蘇,你不用太自責,我也答應過你,不是嗎?」瀚阿喟歎道:「面對心愛的人即將死去的苦楚,我想我們都承受得夠多了!你沒有錯,顏兄也沒有,你們缺少的只是一些溝通。」

  「別再說了……」他們缺少的不是溝通,而是互相信任的力量。

  「去找他吧!」瀚阿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飄來:「如果愛他,就不要輕言放棄,我會堅持我的幸福,你也一樣,知道嗎?」

  「可是我—」這時候,她才曉得自己有多可惡!害怕被放棄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撕心裂肺,而她,居然就這麼地傷害顏雲飛……

  「不要猶豫了,你愛他,就要讓他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憑感覺,另外有些,你若不說,他一輩子都不會明瞭。」

  你愛他,就要讓他知道,清清楚楚地知道……瀚阿的話,突然又讓柳蝶蘇有了信心!

  是呀,既然是她用愛造成了傷害,為什麼她卻沒有勇氣用更多的愛彌補呢?

  她不是愛他的嗎?!

  「瀚阿,替我照顧淺娘,我要去找他!」不再懷疑,她愛他呵!

  就算顏雲飛的心已碎成一片片,她也要把它細細縫補回來,用盡一生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是她此生最深、最深的眷戀。

  ☆☆☆☆☆☆☆☆☆☆

  東院的後方,是一整座未經開發的山林,那裡終年蟲嗚鳥噪,泉水悠悠,和柳家大宅內的假山假水相較,更有一番獨具的風味。

  此刻,溪流上游中的大石頭上,白袂翻飛,而帶著幾許悲涼的竹簫聲,正一陣又一陣地隨風飄送。

  「我不知道你還會吹簫。」柳蝶蘇在顏雲飛身後展開一抹笑。

  但他卻只是放下竹蕭,淡淡地問:「淺娘還好吧?」

  他的口氣之冷漠,好似柳蝶蘇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唯一稍微洩漏情緒的,是他暗暗握緊的拳頭。

  「嗯,看樣子快醒了。」他表現出來的疏離,讓柳蝶蘇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我……」

  「請人再去抓幾帖滋補身子的藥給她服用,她的病會好得更快。」刻意忽略她的欲言又止,顏雲飛逼迫自己專心在這個話題上。

  「我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你……」

  「記得不要讓她睡得太久,入夜後她若是還沒有清醒,就讓人把她搖醒。」他還是一個勁的說,堅決不回頭、不看她。

  心上有道既深且長的缺口,風吹了就涼,雨下了就疼,碰上了她,鮮血更是無止盡地肆流……

  他已負擔不起更多了!

  「不要這樣好不好?瀚阿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怪我,可是那個時候,我別無選擇啊!」隔著一條溪水的寬度,柳蝶蘇硬是跨越不了這段距離,只能站在岸邊與他隔空喊話。

  「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在他感覺到,她已決心捨棄他的同時,顏雲飛的心臟就已經停止跳動。「也許我會回去大雪山,也許……四處去找尋雷的下落,你不必感到愧疚,或是其他什麼的,早些回去吧!」

  她還問他,能不能娶淺娘?當時,顏雲飛所有愛她的信心,全部在她這一句問話中,崩塌毀壞得一分不留了。

  他們的愛,不應該這麼被輕賤,顏雲飛體諒她疼惜家人的心意,卻怎麼也無法忍受她輕易將他割捨,莫非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其實柳蝶蘇根本沒有真正愛上他?顏雲飛傷透了心,卻仍然不敢這麼想呵!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永遠地離開我?」他孤拔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決然,柳蝶蘇深吸了好幾大口氣,顫抖地問。

  「有沒有我,真令你感到難受嗎?蝶蘇,如果是這樣,我想不通,你怎麼會忍心讓我依你的辦法去救淺娘?」

  轉過頭,他終於看向她,可是他眼中深不見底的那些憂傷,卻讓柳蝶蘇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傷他這麼深,是嗎?

  她的自私、任性,一再受他的包容與呵護,然而到了最後,她卻是用著他溫柔的回報,刺痛了他的心!

  「雲飛,我承認我想得不夠仔細,才會傷害了你,但……我也是因為太在乎淺娘,所以更不能棄她不顧啊!請你……不要讓我回到一個人,我……我愛你!」語畢,柳蝶蘇再也忍受不了與他之間隔開的距離,撲通一聲,她整個人便跳進湍急的溪流裡想朝他而去,完全不管水勢之大會不會將她滅頂。

  「蝶蘇!」她瘋了嗎?他記得她不諳水性的啊!

  沒能細想,顏雲飛也跟著跳進了水裡——

  「咳咳!」當他拉住她,把她帶出水面時,柳蝶蘇因猛喝了好幾大口的水,連連咳嗽出聲。

  「你——怎麼這麼傻?」環抱住她,顏雲飛的雙手將她壓得死緊,恐懼失去她的感情盡在不言中。

  「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我就是不能讓你離開我……」只要能夠回到他的懷抱之中,柳蝶蘇一點都不在意他幾乎要把她細瘦身子骨擰斷的巨大力道。「不要走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很乖,不讓你擔心,天天釀酒給你喝……」

  她楚楚可憐的語調惹人心憐,顏雲飛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她?

  何況,她終於說了顏雲飛夢寐以求的那句話——她愛他!

  「答應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離開我。」這個保證,比她乖不乖、釀不釀酒給他喝都來得重要百倍!

  他真的承受不起她再一次的放棄……

  「雲飛,是我不好,但我真的被這接踵而來的事嚇壞了,所以淺娘一病,我便慌得六神無主,只想趕緊救人,讓這些紛紛擾擾快些過去。」感覺到他的心傷,柳蝶蘇更加自責了。

  她應該堅強一點、勇敢一點,而不是像個小可憐,只會等著別人替她解決問題。

  「我也有錯,把中土的血腥帶給你們,讓你們跟我一起承擔。」

  「那麼……我們和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問,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裡有著期待。

  他們相愛呵!顏雲飛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不原諒她。

  「耶!啊:」等到他微笑著點點頭,柳蝶蘇歡呼一聲,還來不及摟緊他的頸項,人就往後栽去,渾身濕得徹底。

  「你呀!」顏雲飛撈起她,笑著歎息。

  他怎麼會以為自己捨得下她,獨自遠走?在品嚐過她的美好之後,單人的旅程變得空洞且漫長,他又怎能忍受這份思念的煎熬!

  「人家太高興了嘛!」依偎著他的心跳,柳蝶蘇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

  相愛的人,並不一定要寸步不離的伴隨左右,可是如果情況允許,每一分、每一刻的相處都應該用心珍惜、用愛圓滿,這樣一來,或許老天還願意延續更深更久的緣分呢!

  「回家了,嗯?」拾起丟在一旁的竹蕭,顏雲飛看進她的眼睛、看進她的心。

  回家?二多麼溫暖的字眼!

  「好,我們回家!」柳蝶蘇扯出一個甜甜的弧度,賴在他懷裡笑得極為開心。

  他是她的,她也會是他的,相屬的命運老早就注定好了!

  雲飛一段,蝶蘇翩翩,亙古的美麗傳說因為愛情的力量,終將一代代延續下去,永不止息……

  終曲

  一年後「完了!我會被罵慘的!」對著眼前被大火燒得精光的房舍,柳蝶蘇不禁發出一陣哀嗚。

  「蝶蘇姊姊,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五次了。」草兒站在她身旁,好同情地看著她。

  顏大哥將柳家大宅重新翻修,讓他們一家人都搬過來同住,不僅樹伯、王叔、張伯三老吃得好、穿得暖,身體益發硬朗,就連他草兒都有書可念,不再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窮孩子!

  愉快歸愉快,可惜就是他還有個要命的任務-看顧柳蝶蘇。

  「他們來了。」眼見遠處那一干人影逼近,草兒克盡職責地提醒她。

  「怎麼辦?我要躲在哪裡才不會被找到?」這時柳蝶蘇也沒了主意,慌張地東躲西藏。

  「蝶蘇姊姊,你的頭露出來了。」她笨得藏在矮小的草叢後面,不是露出頭就露出腳,草兒都忍不住要取笑她了。

  「囉嗦!」柳蝶蘇惡狠狠地瞪他,連帶警告他不許多話。「嗷,這回進步了,樑柱都還看得到,不像上次……燒得我連那是哪裡都看不出來!」人未到,瀚阿調侃的聲音倒先傳來了。「我說草兒,你的蝶蘇姊姊呢?我正想稱讚她一番呢。」

  「她——我不知道!」草兒的眼神溜來溜去,就是不敢看向瀚阿。

  「乖孩子。」他拍拍草兒的頭,然後笑問身後的顏雲飛:「顏兄,你說這些雜草是不是長得太快了些?我看該請人來清除才是!」

  他暗示性地指指柳蝶蘇隱身的地方。

  「我已經看見了,出來吧!」顏雲飛很想發脾氣,但是一見到她被煙薰得烏漆抹黑的臉蛋,他就忍不住想笑。

  「我……不是故意的……」她好心想釀罈好酒給瀚阿當新婚賀禮,哪裡知道又會引來一場火災。

  祝融神大概不太喜歡她,老是找她的麻煩!

  真是討厭!

  「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記得嗎?我們說好了,在你懷孕期間,不能靠近火源。」顏雲飛無奈地攬住她的腰,心裡清楚都是自己把她寵壞了。

  尤其是柳蝶蘇懷孕了以後,他更成了有求必應的活菩薩,事事全依她,就怕她有一丁點的不開心,影響了身體健康。

  「嘿嘿,好像真有這回事……」傻笑混過去,柳蝶蘇一賴進他懷裡就不肯起來了。「雲飛,你今天還沒有吹簫給寶寶聽耶!」

  自從知道他會吹簫,柳蝶蘇便日日吵著要聽,懷了寶寶之後更變本加厲,直說是孩子要聽的,顏雲飛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難想像你要做娘了。」瀚阿有感而發地說。

  柳蝶蘇擺明了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是她肚子裡卻又裝著另一個小娃娃,這種感覺真奇妙!

  「你管!」柳蝶蘇朝他扮了個鬼臉,問:「淺娘呢?」

  「不就在那兒嗎?」指著前方正一跛一跛走來的身影,瀚阿好驕傲地說。

  那場災難過後,淺娘的身體不但一天天康復,她的雙腳甚至也奇跡式地開始產生知覺,如今短程的距離她都不再需要別人的幫助了。

  「你又燒了什麼?大老遠就看見濃煙四起了。」羞怯地笑笑,淺娘一面玩笑地罵著柳蝶蘇,一面把手交握到瀚阿掌中,益加豐潤的臉上有著初為人婦的喜悅。

  得到她的首肯,瀚阿本來想盡快把婚事辦一辦,但淺娘一直夢想能夠靠著自己的力量走人生中這一段重要的路,於是婚事就一直延遲到前兩天才舉行。

  當日,淺娘打扮得就像是個花中仙子那般美麗,而她也真的穩穩當當地站立著完成了她的婚禮。

  「蝶蘇八成是想把這裡全都給燒了,才好重新跟顏兄討一座新房。」

  「你少胡說!」
  眼看瀚阿與柳蝶蘇又要開始拌嘴了,淺娘連忙出面打圓場:「瀚阿說的也是,顏公子,你們的婚期也該定下來了吧?」

  柳蝶蘇堅持要在他們的婚禮過後,再來談自個兒的婚事,所以才會落得必須挺個大肚子拜堂的局面。

  「可不是嗎?連蘭桂都將在下月出閣了,你們還想拖到什麼時候?」瀚阿順便公佈了這個喜訊。

  「是跟城裡的那個章少爺嗎?」柳蝶蘇曾聽她提起過。

  「當然,章公子可疼她疼得緊!」蘭桂能找到專屬於她的幸福,瀚阿比誰都還要高興。

  「這樣啊……那我們等蘭桂的婚事辦完再說!」柳蝶蘇討價還價地向顏雲飛撒嬌。

  其實她腦袋瓜子裡所想的,顏雲飛又哪裡會不知道?她最希望的是把寶寶生下來以後,漂漂亮亮地當新嫁娘,「不行,我已經定好日子了。」神秘一笑,顏雲飛偏不讓她如願。

  「啊?」他鮮少拒絕她的要求,柳蝶蘇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

  「定在何時?」

  「笨哪!」瀚阿的問題,結果換來淺娘的一記響頭。

  如今正是春暖什化開的三月,顏雲飛不選在此時舉辦婚禮,他還在等什麼呢?不就是下個月十五,柳蝶蘇的生辰嘛!

  在淺娘的示意下,瀚阿才慢慢會意過來,而現在唯一搞不清楚狀況的,只剩下柳蝶蘇了。

  「不管啦,我不要這麼快就舉行婚禮……萬一,我剛好要臨盆怎麼辦?」柳蝶蘇還不放棄遊說顏雲飛。

  「會有大夫跟產婆在旁候著。」他回她,然後還故意拖拖拉拉地說出下面的話:「而且……我已經率先收到我們的第一份賀禮了,這個人的祝福可是你最想得到的,總不能辜負吧!」

  柳蝶蘇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只是呆愣地問:「誰?」

  顏雲飛並不回答,仰頭微微一笑,眼光落在極遠的山峰處。

  「啊!是雷!」見他這神態,柳蝶蘇整個人突然變得激動,緊拉著他問:「怎麼?雷捎信來過了?他在哪裡?過的好不好?啥時會回來?」

  急忙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柳蝶蘇表現出她對雷最真心的關切。

  可是顏雲飛閒閒地撫摸她的發頂,偏就不打算現在告訴她。

  其實雷已經回到大雪山,並且也知曉了他們幾人的近況,所以才會連夜兼程讓人送來了一套精心縫製的漢族嫁裳予柳蝶蘇,好傳達他如今已然平靜的心情。

  姑且不論雷回來和他們一同生活與否,他竟肯透露自己的消息讓顏雲飛知道,這已是他們得到最好的祝福了。

  雷,畢竟是顏雲飛生生世世唯一認定的知己呵!

  「快說啊!」柳蝶蘇忍不住催促他。

  「不行,婚禮當天你自然就會明白了。」顏雲飛硬是守口如瓶。

  「唉呀,先說啦,你最近這麼忙,為了籌備婚禮事宜會更累的,咱們再延一延嘛!」

  「我會把其他事先擱下。」顏雲飛還是一派瀟灑地回答,完全不為所動。

  「那……」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柳蝶蘇乾脆蹲在地上耍賴:「反正我不要啦!」

  別說瀚阿、淺娘對她這一招來個相應不理,就連顏雲飛也練得一身好功夫,裝作沒看見,只說:「我要去後山練蕭了,你不去的話,我要走羅!」

  擺明是誘引,可柳蝶蘇偏偏就是會上鉤。

  「等等我,我們再商量、商量嘛!」跺一跺腳,她小跑步地跟上他,半是埋怨的側臉在燦燦陽光下,竟別有一種幸福的味道!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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