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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宮山倩 -【綁住金龜婿(落難千金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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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7:5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宮山倩-綁住金龜婿(落難千金之三)

打一出生吃好、用好,對她來說是天經地義,
爹爹財大勢大,萬貫家產用都用不完,
她這個不愁吃穿的掌上明珠,
每天的工作光是張口等吃飯就行了──
老天!真是青天大雷劈!
她那沒商業道德的哥哥竟然被官府給捉包了,
連生財的商行和安家的府邸都得被查封──
天啊!那......那現在該怎麼辦!?
她一向只知道銀子是拿來花的,
又沒人教她該怎麼賺說......嗯......
跟老天爺要點銀子應應急,應該可以吧?嘩!
老天爺還真有效率呢!她只說了一次,
面前竟然就多了一袋銀子,這麼靈!?
那當然得多要幾次囉──嗄?什麼!?
再來就得用「買」的了!?那綠眼蠻子的意思,
該不會想要她用「自己」來買銀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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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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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小姐……小姐……」

    小瑤帶著滿臉的驚惶,三步並兩步的朝她主子任家大小姐:任汀瀅的繡房狂
奔,連該要敲門的禮節都給忘了。

    「咻!咻!咻!」

    甫推開門,只感到三道冷風向日她耳邊呼嘯而過,將驚魂未定的小瑤嚇出了
一身冷汗,她耳後三、兩根髮絲也有了離家出走的藉口,瀟灑的隨著三片硬生生
嵌入門欞的花瓣飄然落地。

    糟了!今天果然不是個黃道吉日。

    小瑤原就沉重的心情,這回更像是來到了寒冬中的易水畔……冷啊!

    這場面要是教外人給看到了,不被嚇暈了才有鬼!

    誰會想得到,這看來嬌滴滴、十指沾不上陽春水的任汀瀅,竟然暗藏了莫測
的高深內功,能將纖軟的花瓣射入門板裡。

    說起任家商行是廣州城裡規模最大的牙行,不僅經營民生必需之鹽、糧、布
匹,更有來自大江南北的各式珍奇貨品,因此只要是來到廣州的番商們,沒有一
個不會前來任家做買賣。

    雖然朝廷明文禁止私通番貨,但任家商行一年和番船、番商交易數十次,這
在廣州城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原本當家主事的任滄海,憑著他八面玲瓏的交際手腕,縱橫於廣州城。

    那些嘴裡嚷著清廉,心裡卻想著萬田的府衙大老爺們,眼見任滄海每次通番
交易,給他們的「遮口費」就比他們的薪俸優上百倍,因此哪個不是睜一隻眼、
閉一隻眼的?

    而這些銀兩對任滄海來說,只不過是抖落身邊的碎銀子罷了。所以若要說他
在廣州城裡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就算不盡然,也相差不遠矣!

    任家雖是藉著牙行營生而成就出金山寶庫,但任滄海在小老百姓的眼中,並
不若一般牙行,全是一些強買強賣、霸道橫行的惡勢力,或是彷若一般暴發戶般
只嫌自家酒肉糖,不管他人啃樹條。

    相反的,他對於鄉里間之大小事務甚為熱衷,只要有人開口,不管是造橋鋪
路、援饑濟貧,他莫不慷慨解囊義助,也正因為這樣,廣州城的居民對任滄海的
敬重,更甚於所謂的鄉紳名流。

    如此一個以名門自居的門戶,怎麼可能會讓自家的大小姐像個男兒般學些拳
打腳踢的功夫?

    唉!說來也是一場無心插柳的血淚史。

   

    當年任滄海認為男人:尤其是經商在外的男人,總要學點功夫來防身,因此
自兒子任汀洲還小的時候,便延請名師教導他武功。

    只可惜任汀洲並不爭氣,經名師指導學了十來年就是學不出什麼名堂,反倒
是任汀瀅老躲在牆後偷學,雖然沒學會舞刀弄劍的招式,但對於師父傳授的內功
心法,聽著聽著竟也練就了一身精純的內功,及運用內力使暗器的好功夫。

    然而,為了怕本就好動活潑又學了一身好功夫的任汀瀅,變得過於粗魯而有
損任家聲名,任滄海除了嚴禁她在外人面前施展功夫之外,她的「千金教育」更
是排得密集。

    經這十來年的嚴格教育下來,任汀瀅倒也被塑造成一個行若輕雲言若水,顧
盼生姿笑醉人的優雅淑女。

    這麼說來,女娃兒時期那個好動得令人頭痛的任汀瀅,算是被成功改造了?

    唉,恐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對外人,任汀瀅的表現倒也可圈可點,但對任家大大小小,尤其是任汀瀅的
貼身待女小瑤,則是常要唸經,自求多福了。

    小瑤硬著頭皮望向坐在圓桌前,帶著一臉悠然神情的任汀瀅,再看看沒入門
板的三片花瓣,她開始同情起花瓶裡被剝光了外衣的花兒。

    看來她的大小姐不是普通的不高興而已,她簡直是非常的不高興!

    通常任汀瀅會拿出她的「真功夫」時,就代表了她的、心情是極度惡劣;通
常她的心情越是惡劣,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悠哉得不像話。

    「小姐……你不開心?」小瑤怯怯的問著。

    「不開心?我、怎、麼、會、不、開、心?」一股鳥氣正無處發洩的任汀瀅,
見小瑤自投羅網,立刻放下她的淑女優雅,讓好久未曾見天日的「任汀瀅本性」
給顯露出來。

    她鼓著腮幫子,瞪著白眼,皓白纖指沒好氣的扯著手中花朵兒的最後一片花
瓣,再將那朵光溜溜的花蕊倒頭插入面前的熱茶裡。

    「哼!不過是個蠻子做的娃娃罷了,有什麼了不起?我一點也不希罕!只有
大嫂那種沒眼光、沒品味的女人,才會把那種爛東西當寶貝,死抓著不放。」

    不希罕?從任汀瀅酸到骨子裡的口氣中,小瑤可半點都看不出她的不希罕。

    看來任家大小姐看中的洋貨又讓任家少奶奶給搶走了。

    任汀瀅和蘇秋娘姑嫂兩人若不是前世結冤就是八字不合,商行裡每次有新貨
人替,各式稀奇古怪的貨品總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可這兩個女人在成千上萬的新
鮮貨裡,卻總是看上同一件,也因此任汀瀅和蘇秋娘的姑嫂大戰,不時會在任家
上演。

    從前處事公平的任滄海在世時,誰輸誰贏倒還很難說,但自從任家商行由任
汀洲接管之後,怕河東獅吼的任汀洲豈敢讓老婆敗陣?只好犧牲了反正早晚得潑
出門的小妹了。

    即使蘇秋娘永遠都說不過任汀瀅那張利嘴尖牙,但她每每只消在任汀洲耳邊
抱怨、撒嬌兩句,任汀瀅就只能眼巴巴看著心愛的玩意兒,在大哥的「公平仲裁」
下,成為蘇秋娘的庫藏品。

    雖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但,好歹她也是任家的大小姐耶!怎麼可以老
是只用別人挑剩的貨?

    一想到總是受到這種窩囊氣,任汀瀅忍不住又冒火。

    她拿起那先前被剝光了花瓣,又慘遭溺水之刑的花蕊向窗樓拋去,只見那可
憐的小花蕊就以這麼見不得人的模樣給「種」在窗台上。

    雖說小瑤所帶來的消息遠比這小玩意之爭來得嚴重得多,但見到任汀瀅如此
生氣的模樣,小瑤不禁懷疑她聽到這個不幸消息後,反應不會是大笑吧?

    「小姐,你也別那麼生氣了,只怕少奶奶以後也沒本事再和你搶東西了。」

    「為什麼?」任汀瀅快快地瞥了小瑤一眼,「我才不相信早上還剽悍得嚇人
的蘇秋娘,到了下午就突然想通,回歸西方極樂去了!」

    「不……不是少奶奶……是大少爺……」

    任汀瀅霍地站起身來,無法實信的掩嘴驚呼著:

    「大哥?怎麼可能!大哥的身子一向硬朗,怎麼……」

    「不是,大少爺沒死……呸、呸……是大少爺……唉!」

    小瑤急得揮動著雙手,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把話說清。

    「小瑤,你到底在說什麼,別嚇我了!」

    小瑤又搖了搖手,深吸了口氣,穩了穩混亂的思緒,認真而嚴肅的對著任汀
瀅說:「小姐,大少爺剛才被官府的人抓去,商行也教官府給查封了。」

    「啊?」任汀瀅瞪大了雙眼,一臉的茫然,像是半點也沒聽懂小瑤的話似的。

    「小姐、小姐……」小瑤伸手在任汀瀅的眼前揮了揮,「你有聽見我的話嗎?
現在大少奶奶正在大廳裡哭得呼天搶地,我們所有的人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任汀瀅只是雙眼眨了兩下,神情仍是一片茫然。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大突然了,教她一時之間注意力全沒放在任汀洲被抓的上
頭,反倒是在那對她來說是極度陌生的二字上:

    「查封……那是做什麼的?」

    「查查封……」小瑤聽得一陣手腳無力,她這任大小姐竟然不知道什麼叫查
封?

    但這也不能怪任汀瀅,她從小到大在任家的大宅子裡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又何須知道什麼叫查封?

    「小姐,查封就是指商行裡的所有東西都要被官府充公、沒收。」

    「沒收!」這個字眼任汀瀅可聽懂了。

    小時候她如果不聽話,爹爹就會沒收她最喜歡的東西,那種椎心刺骨的痛,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直到現在想起,任汀瀅都還覺得心坎裡悶悶作痛。

    那麼商行被沒收………任汀瀅雙手揪著心口,一臉驚恐的。

    「小姐?」小瑤又在失了神的任汀瀅眼前揮了揮,「小姐,你還好吧?」

    「我的琉璃項鏈……」

    「啊?」

    「小瑤!」任汀瀅突然抓著小瑤,急急的問著:「官府沒收了商行?那我放
在商行裡的琉璃項鏈……犧牲了搪瓷娃娃,好不容易才換來的琉璃項鏈呢?」

    琉璃項鏈?小瑤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任汀瀅。

    這是什麼節骨眼,連住的地方都快讓官府給查封了,她竟然還想著她的琉璃
項鏈?

    「小姐,你究竟有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商行被沒收了,你失去的可不只
是一條琉璃項鏈而已!」

    「對喔!」商行每個月都有不少新鮮玩意兒,如果被沒收了……

    天啊!她可是損失慘重耶!

    突然認清了事情的嚴重性,任汀瀅二話不說的持起羅裙就往外跑,急著去挽
救可能的災情了。

    「小姐……你等等我啊……」

    纖細的身影底下,一對鳳頭繡鞋爭先恐後的往那鵝黃色的裙擺下竄出。

    要不是被禁止在自己合院外的地方施展功夫,任汀瀅早就施出她的內功,用
跳的都比用她的小金蓮來得輕鬆且容易得多。

    等她滿頭香汗的衝進大廳裡,只見到蘇秋娘手中仍抱著早先搶奪成功的搪瓷
娃娃,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正哭得死去活來。

    商行裡的陶總管則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除了眼巴巴的看著主母呼天搶地之
外,就再也沒有半點主意了。

    「汀洲啊……怎麼辦……我真命苦啊……我該怎麼辦才好啊?」蘇秋娘將娃
娃偎在臉畔,浙瀝嘩啦的將臉上層層的胭脂全哭到了娃娃身上。

    任汀瀅惋惜的看著那原是精琢清麗,此刻卻變得像是給裡了一層八寶粥在上
頭的搪瓷娃娃,暗恨一個好好的東西,才沒多久就讓大嫂給「珍惜」成了這副德
性,要不是看在蘇秋娘哭得如此傷心的份上,她不好好的刮她一頓才怪。

    算了!她捺下心頭火氣,輕聲的問著:

    「大嫂,發生了什麼事?官府為什麼要沒收商行?」

    正哭得不可開交的蘇秋娘只是略略的抬眼看了她的小姑一眼,隨後又埋首痛
哭。

    眼下連向來最有辦法的陶總管都束手無策了,她那沒事便只會和她搶東西的
小姑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見蘇秋娘不理會她,任汀瀅心頭又冒上了火花。

    「大嫂,你別老是哭,把事情說出來,大家想辦法解決啊!」她硬是壓下翻
臉的衝動,帶著淺笑,捺著性子又問了一次。

    「告訴你也沒用,你能幫什麼忙?」蘇秋娘抬起哭花了的臉,帶著哭腔,不
耐煩的揮著手。「你要是太閒就去吃吃糕點、撲撲蝴蝶,要不只怕你往後再也沒
有機會玩了!」

    這種藐視實在是太過於明顯,若非她敬蘇秋娘是如母的兄嫂,怎肯這麼忍氣
吞聲,然而蘇秋娘真當她是個煩人的白癡嗎?

    仍帶著溫婉笑容的任汀瀅,臉部不由自覺地隱隱抽動了起來。

    淑女風度,要有淑女風度!任汀瀅一面這麼告訴由自己,一面盡力讓臉上漾
著最甜美的笑容。

    但是……見到蘇秋娘緊抱著的八寶粥……呃,搪瓷娃娃,今早的舊恨和現在
的新仇又湧上心頭。

    她伸手將蘇秋娘懷中的娃娃不著痕跡的拿了過來,以優雅的姿態將那娃娃高
高的舉起,輕輕的放手,讓它重重的落下。

    可憐那無辜的娃娃由今早的搶手貨,當場就變成了四分五裂的悲慘下場。

    「任汀瀅!你竟敢……」

    蘇秋娘原想開罵,但任汀瀅好整以暇的神情卻嚇得她趕忙收起她的雞貓子哭
叫,只能睜大著眼,眨巴眨巴的望著任汀瀅。

    蘇秋娘很熟悉這個神情所代表的意義再說一句,就讓你好看!

    「大嫂,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為什麼官兵要
沒收我們任家的東西?」

    「我……你……汀洲……陶總管……」

    以往若沒有任汀洲替她出頭,憑蘇秋娘那沒幾根筋的腦袋,哪能鬥得過任汀
瀅?

    如今……想起丈夫身陷日圄,再也沒人能替她收服這個刁蠻小姑,害她想哭
又不敢哭,只能拚命的吸著氣。

    「算了,算了!我看你還是繼續哭好了。」任汀瀅翻了翻白眼。

    難得見蘇秋娘如此的聽話,只見她嘩啦啦的又是一陣喳呼。

    「哇……我的命好苦啊……」

    揚了搞被蘇秋娘吵得發疼的耳朵,任汀瀅轉向仍是滿臉驚惶的陶總管。

    「陶總管,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小姐,剛才大少爺正在商行裡和今天剛泊岸的滿剌加商船做買賣,誰知
道官府裡的何巡捕突然帶著大批官兵闖進來,指稱我們商行勾結海盜,私出外境
買賣,有私販軍器的嫌疑。」

    「海盜?軍器?」任汀瀅懷疑的看著陶總管,「大哥有這麼做嗎?」

    「沒有、沒有。」陶總管連連搖頭。

    「那官府怎麼會給大哥強冠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我們也是第一次和這艘商船做生意,怎麼知道它其實就是橫行南海水域的
海盜船[ 仇風號] 何巡捕說依大明律例,勾結海盜重則要斬首示眾,還要將家產
查封充公……」

    「斬首!」蘇秋娘聽到這個字眼幾乎快昏了過去,她緊揪著任汀瀅的衣袖道:
「汀瀅,我知道你的點子最多,你快想想辦法,不能眼睜睜看你大哥被斬首啊!」

    沒理會蘇秋娘的喳呼,任汀瀅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微側著頭想著。

    [ 但怎麼可能呢?我記得河知府和我爹爹的交情一直不錯,怎麼可能會這麼
不留情面?」

    「呃……」陶總管面有難色的看了看仍嚎啕不已的蘇秋娘。

    任汀瀅順著陶總管的眼光瞄向蘇秋娘,後者因感受到自己成了注目的焦點,
而暫時停止了她的嘶吼。

    [ 你們……你們幹嘛這樣子看我,又不是我的錯……汀洲自己也認為每個月
向官府繳納帖費,是不必要的支出……」

    「你的意思是說,我爹和何知府的[ 好交情] 全建立在[ 帖費] 上?」這下
子聰明的任汀瀅雖從不過問商行之事,也能明白問題究竟是出在哪裡了。

    「任家商行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明目張膽的和番夷做生意,完全是老爺的手
腕好,再加上定期的向官府繳納帖費,但是現在……」陶總管無奈的搖搖頭,任
家商行的好名聲自任汀洲接管後就每況愈下。

    兩年前任滄海因病去世,遺下了任家商行和金山銀礦給任汀洲,但就是忘了
順便將他待人處事的準則傳授給兒子。

    任汀洲沒學到他老子的急功好義,只學到了他老子的生意手段,奈何他並不
知道他老子的那套生意手腕,是要配合上慷慨熱心的憨直,才算得上是運用精明,
成天只知和他的夫人蘇秋娘精撥著算盤、細量著苛節。

    有得千田想萬田、有得萬田想成仙的富人之貪,在他們夫妻倆身上表露無遺,
想當然爾,任家商行的聲譽是大不如前了。

    「我猜想衝著老爺過去和何知府的情分,大少爺不至於被斬首,但這家產查
封充公……怕是難免得了!」

    何知府的討厭審案和見錢眼開是眾所皆知的,要他審諭行文刑部來斬首一個
人,對他來說真的是太麻煩了,因此絕大多數的死刑犯只要能繳得出錢來,最多
是關個幾年就了事。

    但是讓他有了光明正大的藉口來沒收任家這龐大的家財,再想用幾萬銀兩的
賄賂來求他放過任家一馬,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了。

    「那……陶總管,這麼說汀洲會沒事了?」聽了陶總管的一席話,蘇秋娘終
於破涕為笑。

    但沒一會兒,她又哭喪著臉、扯著任汀瀅的袖子,可憐兮兮的問著:

    「可是官府要將我們的家產給查封了,汀瀅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流落街頭
要怎麼生活啊?」

    「怎麼辦?這要問你啊!」任汀瀅沒好氣的瞪著蘇秋娘,「我精明的嫂子,
你怎麼倒問起我來了?對於商行,你的主意向來不也是挺多的?」

    「我……我……」蘇秋娘讓任汀瀅堵得一時語塞,除了繼續哭,她哪知道該
怎麼辦?

    「大小姐,我看我們還是趁官兵還沒來之前,先將府裡的珍貴物品搬出去藏
起來,日後再拿出來典當,也可以暫時撐一陣子。」陶總管提議。

    「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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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個聲音自堂外響起,跟著就見到十來個官兵魚貫進入了大廳。

    任汀瀅一轉頭就見到為首的男人,用他那像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喝過水的
眼神,直盯著任汀瀅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看著,像是怕人不知道他的腦袋裡都
裝了些什麼污穢思想似的。

    他的眼光雖討厭得令任汀瀅想打人,但礙於她多年的閨訓:溫婉雅淑、和善
有禮:最起碼對外人要如此,她慣性的對著何承先淺淺一笑。」

    [ 請問您是……」

    一何巡捕:知府何仲庸的兒子何承先,是廣州城中聞名的好色之徒,雖然他
已經納了一妻四妾,但城中的柳巷花街還是常見到他的蹤跡。

    但他還不敢憑藉著家勢地位而強搶民女,要不只怕廣州城中稍具姿色的姑娘,
可全讓他給收入家中了。

    瞧著任汀瀅那粉嫩得透著嫣紅的臉蛋,一雙柳葉眉襯著她那水靈靈的黑亮眸
子,紅潤潤的小嘴漾著炫人目光的甜笑……好色如他,看著如此嬌嫩白晰的美人
兒,口水差點不受控的流出來。

    「你就是任汀洲的妹妹?長得真不錯,瞧這皮膚水嫩的……」河承先嘖了嘖
舌,伸手就向任汀瀅的粉臉兒采去。

    「放肆!」

    面對何承先的放肆輕薄,任汀瀅溫婉嫻淑的對外形象立刻破了功,她嬌叱一
聲,輕輕側了側身,巧妙的避開他的魔手,接著就想往他那對邪惡的眼招呼。

    率好隨後進來的小瑤,在她出手之前及時將她拉向一旁,在她耳邊小聲的勸
著:

    「小姐,別衝動!惹惱了官府裡的人,對我們可沒有半點好處啊!」

    小瑤說得沒錯,形式比人弱,就先放他一馬,反正小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任
汀瀅強壓下滿腹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何承先。

    [ 請問差爺有何指教?」

    何承先不明白怎麼會撲了個空,他心有不甘的收回手,在任汀瀅的瞪視之下
倒也不敢再佔她一次便宜。

    「指教?我奉命來抄了你們這間宅子!」他怏怏的說著。

    「何巡捕,我家大少爺真的不知道那艘商船就是[ 仇風號] ,我們也是第一
次同他們做生意,能不能麻煩您,請知府大人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往後我們
一定會定期送上厚厚的大禮。」陶總管向何承先打躬作揖,希望能得到任何轉圜
的可能性。



    但果然如陶總管所料,河承先只是咯咯笑著道:

    「我們知府大人向來公正清廉,怎麼可能會接受你們的賄賂?你們知不知道,
賄賂官員可是罪加一等?」

    公正清廉?何承先會說出這等睜眼瞎話,擺明了他們父子對沒收任家的家產,
比往後的定期貢獻有興趣多了。

    這時,原在一旁哭個沒完沒了的蘇秋娘又喳呼了起來:

    「啊……別拿走我的金枝玉葉啊……」

    蘇秋娘和一名官兵搶著大廳旁由黃金打造枝幹、由翠玉打造綠葉的盆景。

    雖然眼見蘇秋娘最心愛的金枝王葉就要被充公,讓任汀瀅的心裡不免有些豐
災樂禍,但想到這些官兵們的目標並不只鎖定蘇秋娘而已,自己也將是下一個受
害者,她立即決定暫時放下她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難得的和蘇秋娘站在同一陣線
上。

    「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何承先討人厭的嘿嘿笑了幾聲,「任姑娘,他們在點收查封任家宅子裡的所
有物品,難道你迷人的眼睛看不出來嗎?」

    手裡佔不上便宜,口裡佔一點也好,他接著又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說著:

    「我實在不願見到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家無處可去,不過我礙於公命、不得不
從,你可別怪我啊!」

    任汀瀅根本懶得看他那嗯心巴拉的嘴臉,只是輕哼一聲,偏過頭去不理他。

    何承先沒別的本事,就是臉皮極厚,他不以為意的繼續說著。

    [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啊?看你長得這麼漂亮,又是千金大小姐,怎麼能忍
受什麼都沒有的生活?如果你沒地方可去,我不介意收你為妾,讓你住到我家去,
怎麼樣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任汀瀅讓阿承先給嘔得再也咽不這口氣,所有的冷靜和
理智全拋到九霄雲外。她暗自凝氣於手掌,打算給何承先這個急色鬼一頓「粗飽」。

    「想得美!」她揚手先賞了何承先一個大鍋貼。「你給本姑娘提鞋都嫌不夠
格!」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何承先惱怒的揚起手,欲往任汀瀅的臉上揮
去之際

    「哇啊!」他還沒碰到任汀瀅一根寒毛,便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只見他抱
著胯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跳著。

    任汀瀅一陣納悶,她還沒出手啊?難不成她已經練到不出手就能修理人的最
高境界?

    「何巡捕,做人要給別人留點後路。」一個削瘦的青衣男子帶著淡淡的笑容
山口門外走入。

    何承先一臉吃驚的望著來人,「你……[ 笑面劍舌] 楊青杉?」

    「正是在下。」被喚為楊青杉的青衣男子,笑著向何承先頷首致意。

    「你怎麼會來這裡?剛才是你出手打我的?」何承先詫異的問著,他記得這
個聞名江南的紹興府狀師是不懂半點功夫的啊?

    「我向天借了膽也不敢打何巡捕您啊!我看是您自個兒撞到了吧?」楊青杉
笑了笑又說:「至於尢河而來……在下只是忠人之托,前來探訪任家商行這個案
子,看看何巡捕是否有抄得過了火?」

    「是誰叫你來的?」

    [ 這就不勞您過問了。」楊青杉一反笑臉,板起了臉孔沉聲說著:「只是您
最好聽進我的勸告,抄了任家產業的肥水,已經足以讓你們父子倆半生享用不盡,
如果你還貪心的抄了不該抄的,當心我一狀告到刑部,那時……只怕你們父子不
但沒有油水可撈,還得要丟官。」

    [ 你……」何承先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他卻不敢招惹這個「笑面劍
舌」。

    要知道凡經楊青杉出面訴訟的官司,沒有一件是不勝訴的。

    在江南已經有不少縣太爺或知府讓他給整得灰頭土臉了,他這種人物,正是
何承先父子這種貪官避之唯恐不及的。

    巴結得了他還好,萬一巴結不了……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底子讓他給掀出來。

    「我們走!」

    好漢不吃眼前虧!何承先一揮手,除了他數十名手下,什麼也沒敢帶走,悻
悻然的離去。

    「多謝楊狀師相助。」當何承先一行人離去後,陶總管首先代任汀瀅姑嫂向
楊青杉致謝。

    雖然他不明白楊青杉何以會突然出現來幫助他們,但是依楊青杉的名聲,如
果他肯幫助任家,別說任汀洲肯定沒事,說不定連被查封的產業也都可以拿回來。

    「呵……別謝我,要謝就謝請我來的人吧。」

    「請你來的人?他是誰?為什麼要幫我們?」

    任汀瀅還以為這個楊狀師是陶總管請來的,但顯然的,他不是!

    楊青杉向任汀瀅打了個揖,「任姑娘何必多問?改明兒或許你就會見著了。」

    「你是個很有名的狀師吧?」蘇秋娘家看到了一盞明燈,急切的趨向楊青杉
追問著:「那個何巡捕好像很怕你,所以你是不是要幫我們救回我丈夫、拿回任
家的產業?」

    「嗯……」楊青杉沉吟了一下,臉上出現進入任家後首次的沉重。[ 這個案
子很棘手,可能不太樂觀。」

    「為什麼?」任家三人異口同聲的問著。

    「朝廷嚴禁私通外境是事實[ 仇風號] 是艘海盜船也是事實,商行查封充公、
主事者服刑最少一年,都是合於大明的律法。

    如果把何知府逼急了,讓這個案子往上報,只怕對你們更加不利,因為刑部
尚書是個極為厭惡牙紀之人,只怕不會給予比現在更輕的發落。

    如今我能做的,除了以我的聲名對何知府施壓,替你們保住這間大宅子和保
證任大少爺的安全無虞之外,其他的……請恕青杉無能尢力。」

    楊青杉這一番話,說得原是充滿期待的任家眾人,頓時又陷入了愁雲慘霧之
中。

    「那怎麼辦……怎麼辦?汀洲啊……」原本滿、心期待的蘇秋娘首先失望的
嚎哭起來。

    「各位請保重,青杉先走一步。」楊青杉無奈的向眾人再作了個揖,「只要
情勢許可,我會盡可能的協助你們取回任家產業的。」

    「楊狀師請留步。」任汀*在楊青杉轉身離去前喚住了他,「剛才……是你
出手相助?」

    「呵……當然不是我。」

    「那是……」

    「任姑娘生得閉月羞花,天見猶憐,就當作是老天爺捨不得見你受委屈吧!」
楊青杉說完長笑了幾聲便離去。

    任家圍牆邊的大樹上,一對閃動著詭譎光芒的綠眸,在掃視了任汀瀅滿是疑
惑的俏臉後,也隨之消失無蹤。

    「你不是說要教任家片瓦不存,男為奴、女為娼,怎麼又叫我去解圍?」

    楊青杉站在任府旁的暗巷內,一臉不解的對著全身黑衣打扮,身影沒入黑暗
的男人問著。

    「我改變主意了。」男人聲音冰冷,但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現在……」

    「別幫他們太多,」男子打斷楊青杉的話。「只要讓他們留下這間宅子就行
了,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說完,男子幾不可見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暗巷的另一端,只留下楊青杉有所
思的站在原地。

    原來光只有任家宅子,而沒有任家商行是行不通的!

    這個道理任汀瀅在經歷抄家事件後幾天才明白。

    雖然府衙那邊對任汀洲的判處尚未有任何定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懼於
楊青杉的插手,勢必不敢再來打任家大宅的主意了。

    但是,任家的大小姐向來只知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從不曾正視過「沒了商
行,就沒有收入」這個問題。

    直到這天,陶總管抱著帳簿,愁眉苦臉的到花園去找任汀瀅,只見她正在和
小瑤嘀咕著怎麼沒有雪花糕可吃。

    還雪花糕呢!廚娘那兒已經沒有米可下灶了。

    陶總管哀聲歎氣的走向任汀瀅,「小姐,帳房裡已經沒有銀兩了。」

    任汀瀅偏頭看著陶總管,不以為意的說著:「沒銀兩?那就去拿啊!」

    「拿?去哪拿?」

    「去……」任汀瀅想了半天,根本就沒有半點概念,最後她沒好氣的瞪著陶
總管。「我怎麼知道去哪拿?這事兒向來都歸你管的,你該知道要去哪拿啊!」

    「我?」

    陶總管簡直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還以為任汀瀅知道府裡有某些他所不知
道的庫藏,但照這樣子看來……這個任大小姐並沒有半點的憂患意識嘛!

    「小姐,沒地方可拿了。」

    他歎了口氣又說:「沒有商行的營收,再加上府裡之前所留存的現銀不夠,
現在任府只剩一個空殼子了。再不想想辦法,別說支不出我們這些下人的薪餉,
我看連吃飯都要有問題了。」

    「沒商行、沒銀兩、吃飯有問題?」任汀瀅細細的琢磨了這些字句的意思,
腦中有著似懂非懂的模糊概念。

    「陶總管……那個……銀雨和商行……有關係嗎?」任汀瀅小心翼翼的問著。

    經任汀瀅這一問,別說陶總管快吐血,就連在一旁的小瑤都快昏倒了。

    「我的天啊!小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銀兩是怎麼來的!」

    「我怎麼知道?又沒有人告訴過我。」

    對這個以往從不須學習商行事務、又從不缺銀雨花用的任大小姐來說,

    一時之間確實很難將銀兩和商行聯想在一起,在她的觀念裡,商行永遠有新
鮮貨和府裡永遠有銀兩用是很正常的。

    爹爹不也說過,守住任家,一輩子不愁吃穿嗎?

    她已經把任家給守住了……這還不夠嗎?

    看著陶總管沉重的臉色,讓任汀瀅意識到,只守住任家宅子的確是不夠的。

    「小姐,沒有商行就沒有收入,當然也沒有銀兩可用了。」

    陶總管頓了頓,神情嚴肅的看著任汀瀅又說!「商行裡的夥計、工人們,我
已經先資遣了,但府裡扣除賣身的丫鬟、長工,也還有廚娘和我……老爺對我有
恩,我是可以不計較有無薪餉可頜,但是廚娘的薪餉,還有前前後後十幾口人,
大家都得吃飯啊!」

    任汀瀅聽著陶總管越往下說,雙眼就睜得越大,這些問題是她從來都不用想
的,如今陶總管提了出來,可真教她六神沒了主。

    「那……大嫂呢?大嫂怎麼說?」

    蘇秋娘跟著大哥出入商行,好歹也有些時候了,這些事她當主母的應該比較
知道該怎麼處理吧?

    「少奶奶她……她今早讓親家公接回娘家去了。」

    陶總管無奈的搖搖頭,卻不敢說出蘇秋娘的爹在帶她離去前,只留下了一句
至理名言-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 什麼?」任汀瀅瞪大了杏眼,一把怒火連同冷汗都迸出來了。

    想不到蘇秋娘這個女人,平時本事不多、意見不少,臨到緊要關頭,她那腳
底抹油的功夫倒俐落得令人咋舌。

    「罷了,罷了!她回家吃自己也好,少了個米蟲,也算是替本姑娘省了件事!」
任汀瀅不屑的揮一揮手,轉過頭去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

    「小姐,眼下我們是不是該先遣散些奴僕,好節省不必要的開支?」陶總管
頓了頓,又慷慨激昂的說著:「但是小姐不必顧慮到我,只要我老陶有一口氣在,
就算沒有半點薪餉,我也一定要和任府同進退,替小姐盡犬馬之勞,以報老爺的
知遇之恩!」

    「小姐,我也不要走!」小瑤此刻也義不容辭的跳了出來,「我不需要半分
銀兩,只要小姐別趕我走,讓我留在你身邊伺候著你就好了。」

    「小瑤,你可是終身賣入府裡的丫鬟,本來就沒資格領薪餉的。」廚娘李嫂
笑吟吟的端著一碗甜湯,端到任汀瀅面前。

    「小姐,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任府有難,我怎麼可能會放下你不管
呢?所以也別考慮我這個老太婆的問題了。」

    接下來是園丁福伯、雜役阿陸……一個接一個的向任汀瀅訴說著他們願意留
下來。

    任汀瀅感動得環視著身邊的忠僕們,一時之間除了盈眶的熱淚,完全說不出
半句話來。

    她低下頭舀著碗中的甜湯,以掩飾自己的過度感動

    「咦?怎麼淨是糖水……燕窩呢?白木耳跟蓮子呢?」她偏著頭,疑惑的看
著這一碗陽春甜湯。

    小瑤、李嫂和陶總管三人一臉無奈的對望著,李嫂這才吞吞吐吐的說:

    「小姐……廚房裡已經沒有米可以下鍋了,這糖水……你就湊合著點喝吧!」

    聽到李嫂這麼說,任汀瀅的心情這會兒可說是沮喪到不能再沮喪了。

    她輕歎了口氣,點點頭。

    「你們的心意我完全瞭解,但無論如河,我總不能讓你們陪著我一起餓肚子。」
她對他們淺笑,「你們先下去,讓我一個人好好的想想吧!」

    雖然懷疑任汀瀅能想出什麼方法,但識相的忠僕們還是默默的退下,好讓他
們的大小姐能好好的去思考一番。

    任汀瀅撐著下頷、蹙著眉頭,對著眼前這碗清澈見底的糖水認真的思索了起
來。

    她忍不住嘀咕著:[ 這糖水可真是清得徹底,想必家中的庫房也是如此乾淨
吧?沒銀兩可用,這問題到底要如何解決?」

    接著她歎了回氣又道:「都怪爹爹不好,當初什麼四書、五經,什麼女誡、
女德都要我學,就是沒教我如何取得銀兩,這下可好了,家中數十口人等著要吃
飯,我去哪兒生銀兩出來啊?」

    「老天爺啊,」她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望向綻藍的天空,「我知道我從來
不曾認真的向您問安,但您能不能看在我已經誠、心悔過的份上,賜我一些銀兩
來用用?我發誓以後一定會早晚給您燒三灶香,虔誠的膜拜您……」

    任汀瀅的語音未歇,只見到一隻羊皮袋子自她的頭頂上掠過,穩穩的落到了
她眼前的桌面上,幾錠銀子應聲從布袋裡跌了出來,在任汀瀅的眼前閃著迷人的
光彩。

    「咦?不會吧……哪有這麼靈驗的?」任汀瀅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
這從天而降的神跡。「我不會是在作夢吧……」

    她趕緊雙手再度合十,閉上眼睛,口中喃喃念著…

    「感謝老天爺這麼大方的賜給我這幾錠銀兩,但既然您這麼靈驗,那就好人
做到底,再多給我一些吧!」

    「你也大貪心了吧?」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任汀瀅的背後響起。

    「噓……」任汀瀅向聲音的來源揮揮手,示意那不識相的人噤聲。

    她正在虔誠的感謝老天爺的恩賜,哪個沒知識的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她?

    「老天爺莫怪,底下人不懂事……咦?」

    底下人?她剛才不是把小瑤他們全造走了,哪裡來的底下人?

    她霍地從椅子上跳起,快速的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一顆心猛地一震,差點
蹦出了胸口

    是一名陌生男子,斜倚在亭柱上瞇起眼睛直瞅著她。

    雖然多年來鮮少踏出家門,所見過的男人當然也少得可憐,但任汀瀅幾乎要
對天發誓,他絕對是她所見過的男人中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她直覺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不同於一般人,最起碼她所見過的男人中沒有一
個長得比他還高大,也沒有一個能像他一樣,不用開口就讓人有股莫名的震懾…


    偉岸健碩的身材明白展現了他所擁有的力量,刻劃分明的臉部線條清楚的說
明瞭他不容屈折的意志。

    任汀瀅不自覺的搗住了胸口,用力的喘息著,試圖擺脫那出氣多、入氣少的
窒悶感。

    男人一臉興味的對她一笑,半瞇的眼睛更透露出……一絲絲的輕蔑!

    為什麼?

    任汀瀅不明白他眼中的含義,但他的笑容卻讓她感到一陣目眩頭暈,只覺身
子虛軟,非得靠在身後的石桌子上,才得以確定自己不會雙腿一軟就往地上蹲去。

    「你……是什麼人?怎麼敢闖進……」

    男子並未回答,只是對著任汀瀅又漾起一個更深的笑容,彷彿在嘲弄著她的
失態。

    她的確是失態了,哪有一個女孩子家這麼盯著一個大男人看的?

    任汀瀅趕忙收回自己的視線,故作若無其事的穩穩坐回原位,垂眸道:[ 這
位公子,這麼闖進別人府裡的內院是很沒禮貌的,你知道嗎?」

    呼,她差點忘了自己可是個大家閨秀耶!

    「闖?我是打從大門進來的,也沒半個人攔我,怎能算得上是聞呢?還有…
…」男人往前跨了一步,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且睜開半瞇的雙眼,朝她露
出一個致命的笑容。[ 姑娘,那袋銀子不是老天爺給的,是我!」

    「哽?」

    任汀湟訝異的驚呼出聲,不是因為那男人莫名其妙的丟了袋銀子給她,而是
因為那男人的雙眼,正閃動著一股幽異的暗綠,宛若一泓碧綠深潭。

    「綠色的眼睛……看得見東西嗎?」這只是任汀瀅心裡頭的想法,沒想到一
個不留神,就脫口而出,她趕忙指住自己的嘴。

    男人將臉向她移近,讓任汀瀅更清楚的欣賞他懾人心魂的綠眸。

    「從我這綠色的眼睛裡,正好看見一個發愁的小姑娘,十分虔誠卻異想天開
的在求老天爺賞賜銀雨給她,不知道我所看見的,是否和姑娘黑亮的眼眸所見相
同?」

    「你……」沒想到自己剛才那副白癡模樣全落入了這男人眼中,任汀瀅兩頰
火速翻紅,她惱羞成怒的輕斥著:[ 你究竟是什麼人?來任府想做什麼?」

    〔我?應該可以算是你的遠房表親吧。」男子扯了扯嘴角,眼中的輕蔑又跑
了出來,說明了他對這層關係的不肩。

    [ 遠房表親?」任汀瀅沒注意到他眼中的神情,倒是偏頭想著眼前這位走錯
路的「遠房表親」。

    從前任家風光之時,一些有的沒的遠房表親突然出現是常有的事,為的就是
想攀附任家的關係撈一點好處。

    但自從任家出事之後,所有的遠親、近鄰可就再沒有半個人敢踏進任府一步,
如今怎會又跑來了個遠房表親?

    他的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難道他不知道任家已經是今非昔比,沒有油水可
撈了?

    「你請回吧!」

    任汀瀅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現在她為了沒銀兩的事而一個頭兩個大,哪還
有心情去管什麼勞什子表親- 即使他有著令她窒息的俊容和奇異的綠眸子。

    [ 你趕我走?」在他拋給她一袋銀雨之後?一個缺錢的商人之女也會這麼有
骨氣?

    「難道你想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任汀瀅送他一個大白眼,「對不起,我
們無力招待,你去街坊鄰居那兒打探一下,就會知道你這趟路是白走了。」

    [ 可惜!我帶著好意前來,卻沒人、心領……」男子一臉惋惜的搖搖頭,隨
後拿起原擺在任汀瀅面前的那袋銀子。

    「等一下!」

    見到白花花的銀兩從眼前沒入了男子的腰際,任汀瀅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考
邏輯有誤。

    這個「遠房表親」絕對不是為了貪點好處而來的,要不他怎麼會將銀子丟在
她面前呢?

    帶著「好意」前來……這麼說他是來雪中送炭的?

    那她怎麼能讓眼前的銀兩就此飛走呢?

    當下她也顧不得什麼淑女形象了,一把就抓住男子的衣袖,對著男子綻放出
一個甜得足以膩死人的笑靨,以十足十的巴結語調道:

    [ 這位遠房大哥……哎,怎麼稱呼你才好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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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個女人,見風轉舵的功夫簡直好得令人蔚為奇觀,前一刻還擺出嫌惡的嘴
臉,下一刻竟能將他當成再生父母般,眼中大閃阿諛金光。

    男子看著任汀瀅那甜美得可以迷醉任何男人的笑容,綠眸中閃過一抹冰冷,
他揚著嘴角,說了一句任汀瀅聽不太懂的話。

    「呃?伊格……比萊斯?」任汀瀅試著重複一次他的發音,但低念了幾次,
仍只能眨著她的大眼,茫然全寫在她的臉上。「那是什麼意思啊?」

    男子並不意外任汀瀅聽不懂這外來語言,他的名字是鷹。比萊斯,但大多數
人寧願叫他狂鷹:一隻狂野不羈的海上雄鷹。

    他輕搖著頭,「算了,你叫我尹就行了。」

    「尹?」任汀瀅一雙寫滿懷疑的眼睛直在他身上溜著。

    「呵,別看了,我就是你們口中的蠻夷。」鷹自嘲的說:「我是葡國人,但
從小就住在滿剌加,是跟著滿剌加的商船過來的。」

    他是個蠻子?難怪她總覺得他的長相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雖然他的髮色如同她一般的漆黑、穿著打扮和常人無異,但他的身材願長魁
梧、面容深峻威凜、鼻樑高挺、眼眸碧綠卻透著冷沉……

    等等!任家怎麼可能會有蠻子的遠房表親?

    「你還說你是我們的遠房表親騙人!」

    任汀瀅急忙放開抓著他的手,和他隔開了一大段距離。聽說蠻子都不是好人,
她得分外小心才行。

    「雖然我爹是葡國人,但我娘是你爹的遠房表妹,所以說我也有一半的大明
血統,認真算起來,你要叫我一聲表哥,我說得對不對,汀瀅表妹?」

    汀……汀瀅表妹?

    這個親暱的稱呼出自於他的口中,讓任汀瀅莫名的紅了臉蛋,羞澀的低垂著
頭。

    「我怎麼沒聽說……家族裡有什麼親戚是嫁到異邦去的?」

    「那邵芯兒這個名字,你可曾聽你爹提起過?」他試探性的問著。

    「邵芯兒?」

    她偏著頭想了半晌,仔細思索著腦中可有這個名字的記憶,隨後她果決的搖
搖頭。她的記憶力向來好得很,如果曾聽過任河有關這個名字的半點事,她不可
能會不記得的。



    他微蹙起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尢何,任汀瀅突然有股想要撫平他眉頭的衝動。

    她不喜歡看他皺眉,雖然他連皺眉都好看得教人心跳不已,但看他那緊鎖的
眉頭,會今她感到、心口緊揪;可她也不喜歡他老對她笑……他笑起來太過迷人,
那會今她心兒疾跳得快要昏倒。

    為什麼會這樣子呢?

    同樣是男人,何承先讓她看了就想吐,碰她一下就讓她厭惡得恨不能將他折
成十八塊,為什麼這個綠眼蠻子反倒讓她忍不住想看著他,甚至於有想要伸出手
去碰碰他的衝動?

    任汀瀅心兒又顫動了一下,也不知聽誰說過,一個女兒家若會對一個初見面
的男子臉紅心跳、死盯著人家不放,甚至還有想碰碰人家的渴望,通常會被稱為
失德的女人。

    開……玩笑,她任汀瀅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女德、女誡背得滾瓜爛

    一定是因為他是個蠻子……對,就是這個原因!自己對他既好奇、又怕怕的,
所以……

    等等……她又想到了!

    這害得他們任家被抄的罪魁禍首,不也是艘來自滿剌加的商船嗎?

    任汀瀅猛地抬起頭瞪著他,「你跟著哪一艘滿剌加的船來的?[ 仇風號] ?」

    她不算太笨嘛!

    但是在他還沒想到要拿她怎麼辦之前,他可不打算讓她將他和「仇風號」牽
扯在一塊。

    「汀瀅表妹,我的確是跟著[ 仇風號] 來的,但是我並不知道那是一艘海盜
船。不過也還好我跟著來了,要不然你很可能連這間宅子都保不住了。」

    「楊狀師是你請來的?那天暗地出手幫我的也是你?」

    他神情黯了黯,她正提醒著自己的失誤!

    挾著復仇決心而來的他,那日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竟會一時、心軟,看不
得任汀瀅被何承先欺侮,而壞了自己一手策畫的計謀。

    他仔細地盯著她,晶瑩水亮的大眼、白裡透紅的肌膚、玲瓏纖細的身軀、純
真無邪的笑容……正好全符合了能讓他感興趣的形貌。

    忽略了她的迷人程度,是他的錯誤估算!

    他今日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弄清楚自己的錯誤因何而來,看來現在弄清楚了
- 他對自已點點頭,這種錯誤下次不能再犯!

    「你真的是特地來幫我的?」誤將他的點頭當成是承認,任汀瀅像見到救難
菩薩般快速的坐到他身邊,興奮的向他伸長手,「太好了,那趕快把銀子拿出來
吧!廚房裡正等著買米下鍋呢!」

    「我為什麼要給你銀子?」鷹啼笑皆非的看著這個天真的大小姐,她當真以
為天底下有雪中送炭這回事嗎?

    「咦?你不是來幫我的?」任汀瀅又茫然的眨著大眼。

    「你們中土有句話叫作,救急不救窮。,我這個十萬八千里之外的遠房表親,
肯幫你保住這間屋子已經仁盡義至了。現在你們任家沒有半個人有半點謀生本事,
難道要我平白救助你們一輩子?」

    「可是……」

    他說的話的確是有道理,但對於初次嘗到貧窮滋味的任汀瀅來說,這些人生
大道理都比不上他腰袋裡的那些銀子來得重要,她可不想再繼續喝那陽春糖水了。

    「那這樣子好了,你先借給我。」

    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將那袋銀子從他的腰際裡拿出來。

    [ 借?借你是不成問題,」他將袋子自腰際解下,持到任汀瀅面前,然而在
她匆匆的伸手去接時,他又將手收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盯著她。「問題是你要拿
什麼來還?」

    如果不是看在那袋銀子的份上,任汀瀅鐵定一拳朝他揮過去,但現在有求於
人……「一哼!小女子能屈能伸。

    「我……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啦!」小女子裝起了可憐兮兮的姿態,希望能
打動眼前這個看來剛毅頑強的男人心。

    看著她那水汪汪的明眸、嘟起的紅艷艷小嘴,和那紅撲撲的粉臉,鷹碧綠的
眼眸霎時染上了一層幽黯。

    她想以她的美色來誘惑他嗎?他不能說完全無效,但……任家的女兒!他冷
哼一聲。

    「我這袋銀子裡少說也有幾百兩,買幾個伶俐能幹的丫鬟也用不著這麼多,
而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沒有半點謀生本事,請問你打算如何還我這些
銀子呢?」

    任汀瀅怔了怔,向來對於銀兩價值沒有多大概念的她,低頭開始扳著手指盤
算著。

    幾百兩可以買幾個丫鬟……唔,那不就是很多銀子羅?那要怎麼做才會有這
麼多銀子……

    她絞盡了腦汁就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她只能一臉無助的望向他。

    「我不懂銀兩的計算耶……或許你能告訴我……該如何還你這些銀子才好?」

    裝蒜!又是一聲輕哼,商人家的女兒會不知道如何計算?

    但無論如何,她那撒嬌的軟呢,的確令他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出奇不意的,鷹一把攫住了任汀瀅的纖腰往自己身上一帶,讓她就這麼坐上
了他的大腿,濃濃的嘲弄語氣,輕輕的呼在她的耳畔。

    「看在你好歹也算得上是我表妹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提供你幾個好方法……」

    熱癢的酥麻感從任汀瀅的耳邊蔓延開來,引得她全身一陣震顫,她急忙的掙
紮著要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以雙臂困在石桌和他的胸膛間。

    「放開我!你沒聽過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

    他邪邪的笑了幾聲,「反正你早晚都得學會男女之親,又河必拘泥於這些對
你已經無用的禮教?」

    「咦?」

    「像你這樣一個面臨家道中落的弱女子,通常不是找個有錢人家嫁作小妾,
就是賣身青樓淪尢娼妓,反正全都是做著伺候男人的工作。

    不過從前些日子你拒絕了何巡捕看來,你可能寧願選擇後者。如果你怕在廣
州城裡受人指指點點的,或許我可以考慮帶你去滿剌加賣身,比較不會被人認出
來……」

    「你……胡言亂語!」任汀*漲紅了雙頰,又羞又怒的跺著腳。「我可是個
名門淑女,你們這些蠻子連看我一眼都不夠格,還敢妄想要我去蠻子國賣身?」

    「淑女?」他大笑了幾聲,椰渝的睨視著她。「在滿剌加,我身邊的淑女可
沒少過,但我在你身上卻看不到半點淑女的氣質,一個商人家的女兒,也敢自稱
淑女?」

    「你……」任汀*氣急敗壞的甩了他一耳光,她也分不清自已是為了他羞辱
了她而惱怒,還是為了他宣稱身邊的淑女不斷而氣憤。

    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出手打他!

    受了一臉的熱辣讓鷹的綠眸變得更灰暗,冷硬的臉部線條,說明了他正在極
力壓抑他的怒氣。

    「親愛的汀瀅表妹,你要為此而付出代價的!不如讓我先來教你如何伺候男
人……」他快速的將臉向她逼近,迅速的攫住她柔軟的唇瓣。

    「唔……」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結結實實的嚇壞了任汀*,雖然她的心為他的瀟灑而
小鹿亂撞,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他對她做出輕薄的舉動啊?

    尤其是現在,他蠻橫的唇正封住她的,不讓她有機會發出任何抗議,更過分
的是,他還用力吸吮、蹂躪著她柔軟的唇瓣- 讓羞人的灼熱放肆的奔流?在她四
肢百骸,點滴的抽去她身上的力量。

    這感覺雖然陌生,卻是任汀瀅從未體驗過的美妙,她忍不住的將身子更加貼
近他,汲取更多他所給予的美妙,雙手攀上他的腦後,加重他印在唇上的熱力…


    呃?她猛然察覺自己的舉動……別人是怎麼形容的?

    失德的女人?她怎麼能讓這種名號加諸在自己身上?

    「呀!放開我!」

    又羞又驚的任汀瀅偏過頭開始抗拒,但她的迎合早已挑起鷹的滿腹慾火,他
怎麼可能放開她?

    「別再裝淑女了,我看你也挺樂在其中的吧?」他再度襲向她的耳際,含住
她珠圓玉潤的小耳垂,舌尖不住的逗弄著。

    「你……啊……」哎呀!她怎麼全身無力了呢?

    來自於耳際的酥麻,像電流般傳遍她全身,今她酥軟得連連顫抖,除了他強
而有力的臂膀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支撐她站住的力量。

    呵,淑女?在他的手下還不是全變成了浪女!

    鷹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一把將毫無抗拒之力的任汀瀅按壓在石桌上,開
始恣意的上下其手。

    他一手直接覆上她那刺激他許久的胸前豐盈上隔著衣服準確的摩掌著頂端;
一手則用力按住她圓翹的小屁股,緊貼在他的亢奮之上,還不忘用他修長的指尖
來回輕撫著。

    [ 呀……住……住手……」

    她承認自己感到很興奮,但一個名門淑女怎麼可以讓男人這樣碰她……

    太過分了!唔……可是……很舒服呢……

    他恍若未聞她不具威脅的抗議,大手仍舊如火如荼的肆虐著她柔軟而富有彈
性的渾圓。

    「不……不要這樣……」她試圖讓自己的理智從陣陣襲來的快感之中醒來,
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再朝他緊貼:她是個淑女啊!

    「不要這樣?那……這樣如何?」他又是邪邪一笑,原停留在衣服外頭的手,
以令任汀瀅咋舌的快速滑進了她的衣襟內,攻向肚兜底下的尖頂。

    「啊不可以!」

    全然直接的肌膚相親,霎時喚回了任汀澧差點跑光的女德和女誡,她發出了
一聲尖叫,胡亂的抬起雙掌,本能的運了氣勁,就往他胸口送去。

    沒料到任汀湟有這麼一招,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鷹的胸口結結實實的吃了
她兩掌。

    他或許學有西方精良的劍術,且多年來在海上拚生斗死也鍛煉出一副好體魄,
但內功這玩意兒,他是半點也不曾學上身,如今硬吃了這有十多年功力的兩掌,
雖不致跌了個四腳朝天,但也伴隨著一聲悶哼,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逃離了他懷抱的任汀湟,嬌喘吁吁的抱緊自己的身子,蹲在離他最遠的亭柱
下,雙腿還不停的打顫。

    她被嚇到了,真的被嚇到了!從來不曾為任何事害怕過的她,此刻只覺得好
可怕。

    雖然她娘早逝,沒有人能教她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真正意義,但他這麼對她
應該算是無禮……不,是極度無禮了吧!

    要命的是,她竟然差點就背叛所有的禮教,隨便讓他為所欲為,若不是及時
清醒……

    一個真正的名門淑女應該是不會這樣子的吧?

    她該不會真是個失德的女人吧?

    不可能啊?若是這樣,她就不會容許何承先對她動手動腳,呃……不會是因
為他長得比何承先好看得太多、太多……不會是她迷上了他的「美色」吧?

    天啊!若讓爹爹知道她迷戀「美色」而忘了女誠,只怕會從棺材裡頭跳出來
砍她。

    不是的,她不是這樣的!一定是這男人有魅惑邪術……好可怕,他真的好可
怕!

    撫著隱隱作痛、氣血翻騰的胸口,鷹詫異這個子嬌小、看似弱不禁風的千金
大小姐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皺起眉頭瞪向任汀瀅,卻見到她瑟縮著身子,水靈靈的大眼佈滿濯。

    那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霎時軟化了他的心、策動了他大男人的保護欲,差
點忘了才挨過她兩掌的事。

    當他不自覺的想起身過去扶她一把時,才動了動身子,一陣難忍的暈眩便化
作一股熱流,直由胸膛溢出口中。

    呃?他吐血了?

    他訝異的看著自嘴角流下的液體- 她……有本事將他打到吐血,卻又躲在一
旁裝可憐?

    〔喔!該死!」他怎麼老是學不乖?又對她心軟了!

    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的鷹,憤怒的就想抓她算帳。

    不用多說,他一動當然又是一陣氣血亂竄,讓他只好頹喪的坐在原地,試圖
讓胸口的翻騰稍稍平息。

    任汀瀅這掌勁雖沒用上十成,可也有八、九分,看著鷹的嘴角沁血、動彈不
得,她雖然覺得他是罪有應得,卻又感到有一些些的不捨和不安。

    好吧!算他運氣好,遇上她這個寬宏大量的名門千金,就不和他計較那麼多
了。

    她撐起仍打顫個不停的雙腿,小心翼翼的來到他身邊,自懷中掏出了手絹;
為也輕拭去嘴角的血漬。

    聽聽她的口氣!竟當他是個太過頑皮而受傷的小孩?

    接觸到他那想殺人的目光,任汀瀅的手輕縮了一下,她囁嚅著:[ 這是你自
找的,不能怪我……」

    「該死的女人,你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鷹一瞼挫敗的咕噥著。

    一再錯估了任汀瀅真是他最大的失策,但這兩掌之恨和不共載天之仇,他必
然會從她身上討回來的。

    他悻悻然的準備起身離去時,任汀瀅卻按住了他的肩頭,不讓他移動。

    「哎……你別亂動!這兩掌我打得不輕,一定傷到內臟了,如果不先醫治的
話,拖久了很難治癒,所以你最好是留在這裡養傷。」

    她還敢留下他?鷹挑起眉直盯著她,盯得任汀瀅又是一陣臉紅耳熱,她立刻
羞赧的垂下頭,不敢和他迷人的綠眸做正面接觸。

    「別笑,我可沒原諒你的無禮喔!」看到他饒富深意的笑臉,任汀瀅發窘地
嗅道:「本姑娘是怕你還沒能出得了任家大門,就傷重死在這裡,那會給我添麻
煩的。」

    他輕薄她:而且是非常放肆的輕薄她,沒將他一掌打死已經算是客氣了,就
算現在一腳把他踢出去,讓他自生自滅也不為過,但是……她卻捨不得這麼做。

    她打死也不要承認自己其實並不想讓他離開,打死也不要承認自己的確覬覦
他的「美色」當然,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具有好色的本性!

    她看了看他的腰際,給了自己一個留他下來的正當理由:

    「不過,我們任家沒有多餘的能力供養你這張多出來的嘴,所以……」她伸
手到他面前,「把你的銀子拿出來吧,我好替你抓藥療傷,多出來的就當是你的
住宿費用和對我不敬的補償。」

    他又想吐血了!鷹的綠眸差點氣得變紅。

    搞了半天她還是不放過他那袋銀子,真不愧為商人的女兒:嗜財如命!

    她要他留下來?

    哼!既然她有興趣引狼入室,那他又何妨當當這匹狼?!

    但不是現在……他撫著愈發氣悶的胸口。

    先讓他將這該死的傷治好再說!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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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8: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色暗下,任汀瀅興匆匆地帶著一袋銀雨交給了陶總管。

    然而,陶總管的回應卻教她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會吧?!二百多兩銀子還不夠用啊?」任汀瀅沮喪的看著一雙手在算盤
上飛快打著的陶總管。

    那個蠻子不是說這二百多兩銀子可以買幾個很好的丫鬟了,怎麼陶總管還說
不夠用呢?

    「陶總管,你是不是算錯了?那蠻子明明說過這是很多錢的啊?」

    任汀瀅不服氣的搶過陶總管手中的算盤,提手欲撥動算珠,卻愕然發現自己
根本就看不懂這盤子上一顆顆的珠子,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偏頭對陶總管尷尬的笑了笑,「呃……這玩意怎麼用啊?」

    「你省省吧!」陶總管搖搖頭,將算盤又拿了回來。

    [ 這些銀子付了商行之前未清的貨款、遣走一些用不著的下人作盤纏,剩下
的讓我們省吃儉用,也撐不過十天半個月,更何況還得幫那個被你打傷的公子買
藥……」

    「唉……」任汀瀅趴在桌上,沮喪得說不出話來。

    「小姐,那個被你打傷的蠻……公子是什麼人啊?」

    自下午和幾個下人安置好那被任汀瀅打傷的男人後,陶總管一直悶在心裡的
疑問,直至此時才有機會提出來。

    「他說他算是我們任家的遠房表親,也是跟著、仇風號。來辦點私事的,所
以才知道任家因[ 仇風號] 而出事,及時找了楊狀師來幫我們。」

    「咦?既然這位公子是來幫我們的,小姐為何把人家打傷了?」

    「呃……」陶總管問得任汀*雙頰發紅,腦中不禁又回想起他那強勁的臂彎,
和羞人的親密接觸。

    但……這如何能讓旁人知道?

    〔那是因為……他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他是壞人,所以……」

    「任家有表親是蠻子?」陶總管一臉納悶的偏頭想著。

    「我也很懷疑啊?你可曾聽說過我爹有個叫邵芯兒的表妹?」她忽然想起「
尹」所提的名字。

    「邵芯兒?」陶總管搖搖頭,〔我在任家十年了,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什麼姓
邵的表親。」



    任汀瀅輕哼了聲,「所以我就猜他騙人,如果我們任家真有一個嫁給蠻子的
表親,照說一定會有很多傳言,但我從來沒聽過。」

    [ 這也很難說,若非真有其事,他怎麼敢貿貿然的找上任府?!」

    「算了,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我們任家現在也沒有便宜可讓人家估,騙我對
他也沒有什麼好處。」任汀瀅撥動著桌上亮澄澄的銀子,狡黠的眨眨眼。「反倒
是留他下來,我還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動用他這些銀兩。」

    「那現在銀子還是不夠用,小姐打算怎麼辦?」

    話題又繞回了令任汀瀅頭痛的原點,難不成再叫她去和那蠻子開口要錢?

    不!這袋銀子可是她付出了「某些」代價才換來的,那火熱的肌膚相觸,硯
在想起來仍舊令她心跳不已呢,

    不行!她是名門淑女,說什麼都要壓下心頭蠢動的慾望。

    都怪那該死的尹,如果不是他長得那麼好看,還對她又親又抱的,她怎麼會
突然變成好色女!

    看著任汀瀅一會兒沉思、一會兒皺眉,陶總管還以為她正為著錢的事在發愁。

    〔小姐,府裡還有些值錢的東西,可以先拿去典當,換些銀子應應急,至於
以後……我們再慢慢想法子。」

    「典當?」又是一個陌生的名詞。

    〔呃……聽不懂?」陶總管看著滿臉疑問的任汀瀅,歎了口氣。「典當就是
拿值錢的東西去賣給人家換錢,只不過等我們有錢的時候可以再買回來就是了。」

    〔值錢的東西?」任汀*環看著大廳,「府裡有什麼東西算是值錢的?」

    陶總管跟著看了看四周,其實府裡大多值錢的東西都被蘇秋娘帶走了,剩下
的雖也可以賣得幾個錢,卻沒那麼有價值。

    他歎了口氣,回頭望著任汀瀅,卻發現到她手腕子上戴著的一隻翡翠鐲子。

    這只鐲子是老爺在世時,以五千兩銀子跟一個西域來的玉販買的,聽說它的
價值可不只這個數。

    「小姐,目前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只有你手腕上的翡翠鐲子了。」

    「不行,這鐲子是爹爹給我的,我不能拿它去換錢。」任汀瀅堅決的搖頭,
這只鐲子跟著她近十年,對她的意義和其他的裝飾品是不同的,所以說什麼都不
能拿去賣。

    「那……沒關係,我再想想法子好了。」陶總管對著帳本又是一陣鎖眉沉思。

    這些日子來,陶總管尢了府裡的事情煩惱到鬢邊的白髮又多了好幾根,沉重
的老臉上,可明顯看出疲憊的痕跡。

    相較於他老人家為任家無怨無悔的付出,任汀瀅就覺得身為主子的自己相當
無用。

    她看看自己腕上的鐲子,如果是為了這些肯留下的忠僕而賣掉這只鐲子,相
信爹爹在天之靈也會同意吧……

    「好,就把它賣了吧!」她用力的將鐲子自腕上褪下來,想瀟灑大方的交給
陶總管,奈何眼眶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賣掉隨身之物?想不到她任汀瀅也有這一天。

    她做錯了什麼,任家又做錯了什麼?為阿老天爺要這麼懲罰任家?

    〔小姐,既然你不想賣掉它就不要勉強,錢的事讓老陶來想法子就行了。」
陶總管當然也看出了任汀瀅心頭的不捨和怨歎。

    「不,我沒事。」任汀瀅強擠出笑容,「只是褪鐲子時弄疼了手……」

    她將鐲子遠向陶總管,此時一個黑影自大廳外快速的躍入,在陶總管接住鐲
子之前,將那只鐲子給奪了過去,又以更快的速度向外躍去。

    「啊!有賊……」

    任汀瀅的速度比那黑衣人更快,在黑衣人還沒來得及躍出大廳之前,她抓起
桌上的幾錠銀子就往黑衣人身上擲去,不偏不倚的招呼在那黑衣人的幾個穴位上。

    並未對任汀瀅加以防備的黑衣人,在被她用錢砸了幾記後,硬生生的自騰躍
的半空中給跌了下來。

    「你這個小賊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進我家,搶奪本姑娘的東西!」

    任汀瀅一把奪回黑衣人仍握在手中的翡翠鐲子,氣呼呼的猛踹了躺在地上的
黑衣人幾腳,等到她滿意了,最後一腳還踏在黑衣人的心脈上。

    [ 這鐲子可是本姑娘忍痛拿出來換錢的,你這個可恨的小賊,竟然敢搶?」

    「姑娘饒命……」被制住全身穴道、動彈不得的黑衣人顫聲求饒著,他知道
任汀瀅的腳勁若再放重一點,那他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陶總管,替我扯下他的回罩,讓本姑娘看看這個不要命的小賊!」

    陶總管驚惶的迎過來,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

    「啊!是[ 無影怪手] 鐵老三!」

    「你認識他?」

    「他是最近橫行於兩廣一帶、號稱無影怪手的神偷鐵老三,以來無影、去無
蹤聞名。近來犯案纍纍,兩廣的官府都懸賞緝拿他。」

    「懸賞……是賞金嗎?」聽到錢,任汀瀅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她興奮的問
著陶總管:〔抓他去官府就有錢可以領?這傢伙值多少錢啊?」

    「我記得榜上好像是寫著五百兩銀子吧。」

    [ 這麼少?真是不值錢。」

    鐵老三在心裡嘀咕,他無影怪手鐵老三的價碼,比起那幾十兩不入流的小羅
嘍可算是天價了,竟然還讓這個小丫頭嫌不值錢?

    他本來沒興趣在被抄了家的任府行搶,只是碰巧從屋頂「經過」,正好聽到
他們在討論這鐲子,當下閃至門外偷瞧,才發現任汀瀅的那只鐲子可真是個上等
的寶貝。

    原以為憑這屋子裡只有一老一少,看準了是個易吃的軟柿子,誰知道竟然踢
到了塊大鐵板。

    照說他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事,兩三下就讓任汀瀅給撂倒,這全怪他太輕敵、
太大意,一點防備都沒有。

    這下子可好了,他鐵老三活像待宰的豬,狼狽得任人秤斤論兩,但是他可不
敢多作抗議,他才不想去吃免錢的牢飯呢!

    「是啊,是啊!抓我不夠值錢,姑娘的功夫這麼好,可以去抓狂鷹,狂鷹可
是價值五千兩銀子耶!」

    〔五千兩!」這個價碼讓任汀瀅直了眼,〔狂鷹是什麼人?怎麼能值這麼多
錢?」

    「狂鷹是個海盜,搶了不少官船,聽說最近混進了廣州城,官府的人不想再
讓他跑掉,所以才出這麼高的價碼,務求將他緝拿歸案。」

    「海盜、狂鷹……這個狂鷹是仇風號的船長,對不對?」

    不用聽鐵老三的回答,任汀瀅也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猜對了。

    哼!都是那該死的狂鷹,害得她任家落魄至此,既然他在官府值這麼高的價
碼,她決定非抓到這傢伙不可,多少彌補一些任家因他而造成的損失。

    「你告訴我,狂鷹長什麼樣、人在哪兒?」

    「狂鷹向來都在水域出沒,我們這些在陸上活動的人,哪會知道他長什麼樣?
我想連官府也都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抓不到他。」

    任汀瀅踩住鐵老三的金蓮加重了力道,疼得鐵老三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但狂
鷹這號人物,素來就和陸上的江湖人士井水不犯河水,在江湖上是只聞其名,有
誰真正知道他的事啊?

    「哼!就算他會飛天遁地,本姑娘也一定要抓到他!」

    白花花的銀兩和毀家之恨,讓任汀瀅的情緒高亢不已。

    她一定要抓到那頭死老鷹,先拔光他的鷹毛、打得他面目全非,再送進官府
領銀子。

    〔姑娘……我提供了你那麼多消息,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任汀瀅蹲下身來眨動著大眼,一臉無邪的望著鐵老三。

    「照說你給了我這個消息,我是該感謝你沒錯,但是算你運氣不好,本姑娘
正好缺錢缺得緊,所以……抱歉啦!」她甜甜一笑,轉身面對陶總管。

    「陶總管,將他綁好關到柴房裡,明天帶他去官府換錢。」

    「姑娘……姑娘……你要錢,我有!我給你……千萬別把我帶去官府!」

    「然後再讓你有機會回來偷我的翡翠鐲子?] 任汀瀅睨著鐵老三,「想都別
想。」

    第二天一早,接到任家通知的楊青杉,沒一會兒工夫就出現在任家專為接待
賓客的海濤軒裡,探視著半躺在床上的鷹。比萊斯。

    「鷹,你還好吧?」

    看著這只縱橫於南海水域的高傲老鷹,此刻卻一副病奄奄的模樣,哪還有半
點狂妄之氣?而造成這只狂妄老鷹變成氣虛小雛鳥的,竟然是任汀瀅那個看似柔
弱的小丫頭?

    一想到此,楊青杉就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鷹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強憋著笑意的楊青杉,「要笑就笑,憋久了當心和我一
樣得內傷。」

    楊青杉得此令,當真老實不客氣的彎腰狂笑了一番,笑到鷹幾乎要伸手打他
了,只是折翼的老鷹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

    他悶哼一聲,[ 你還敢笑?任汀瀅有那麼好的功夫,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 這你就錯怪我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你這只稱霸南海的老鷹,正灰頭土臉
的躺在床上,打死我也不相信這任家的女娃兒有獵鷹伏虎的本事。」

    「我根本不懷疑任家人表裡不一的本性。」鷹不屑的悶哼一聲。

    「不過你暫時在這裡躲著也好。」嚴肅的臉色取代了楊青杉的訕笑。

    「躲?我為什麼要躲?」

    鷹對於楊青衫的說辭十分不以為然,向來是旁人一聽到狂鷹的名號,就恨自
己腳下沒有洞,什麼時候輪到他狂鷹躲躲藏藏的?

    「拜你自己所賜,公然宣揚你的船是海盜船,讓官府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監管
你的仇風號,在滿剌加那邊來公文要求放行之前,仇風號都別想離開廣州碼頭半
裡了。」

    早知道這隻老鷹聽到任滄海的名字會突然抓狂,楊青杉就不會多事的提起任
家商行的前主事者是什麼人了。

    現在可好了,鷹自己愛玩火他是管不著,但連累他這個好朋友肋上、頭上插
滿刀,就為了替他出多年的怨氣,實在是交友不慎!

    五、六年前,楊青杉還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狀師,有一回應遷居於滿剌加
的友人之邀,去了一趟滿刺加,想看看異邦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麼樣子。

    沒想到船才剛離開大明土地沒多久,就遇上了暴風雨,更沒想到救他的竟然
是傳言中令人聞之色變的海盜船:仇風號。

    原以為上了這艘賊船,八成沒有好日子過的楊青杉,想不到卻受到了極大的
禮遇,還護送他前往滿剌加。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當一個聒噪的男人和一個懶得說話的男人談起
話來特別投機吧?就在往滿剌加航行的一路上,楊青杉和鷹兩人就莫名其妙的交
上了朋友。

    這些年下來,楊青杉靠著他旁敲側擊的本領,探問到了鷹之所以成為聞名海
盜的原因……

    鷹的父親比萊斯原是葡人派遣來中土的使者,在廣州遇見了他的母親邵芯兒,
進而相戀、相愛,無奈他們的情緣卻不被邵芯兒的家人所認同,尤其是邵芯兒在
當時已經許給了一個遠房表親,因此和外邦蠻子暗通款曲,更是不為鄉里所容。

    而那個遠房表親因為自己未過門的媳婦跟蠻子跑了,面子掛不住,於是心有
不甘的設計陷害了比萊斯,讓他非但未能有機會進京向天子獻貢,反而以意圖侵
略中士的罪名被捕入獄,並在獄中抑鬱而終。

    此時的邵芯兒已懷有身孕,為怕腹中胎兒的生命受到危害,便在比萊斯的友
人協助之下逃到了滿剌加。

    一個來自中士卻懷有異邦人之子的女人,別說是滿剌加當地的中土人士排斥
她,就連滿剌加的葡人也視之若娼妓,而這個來自於兩個不同種族的愛侶所生下
的孩子- 鷹。比萊斯,當然也就受到極大的歧視。

    在黑暗的生活環境下所成長的鷹,白娘親口中得知爹的不幸遭遇後,不甘順
應老天坎坷的安排,憑藉著一股傲人的毅力,非但從種族的夾縫中求得生存,還
成為了滿剌加及南海一帶令人敬畏的仇風號船長。

    說仇風號是海盜船?那也沒錯,但它可是領有葡國搶奪許可的海盜船。

    仇風號所劫掠的對象只有一種,那就是進貢中土的官船,因大明自比萊斯入
獄之後,便中斷了與葡國的貿易,這著實惹惱了葡國人,在動中土不得的情況下,
只好籍著有同樣敵慨的狂鷹來懲治中土。

    仇風號向來罕進中土的港口,若有需要也會偽裝成滿剌加的商船進來,反正
這也是仇風號沒打劫時所幹的事打著滿剌加的旗幟,化名一般商船載貨、經商,
這才是鷹和仇風號船員每個人都口袋飽飽的主要原因。

    仇風號之前所交易的範圍以南海諸國居多,而對中土有著糾結情仇的鷹根本
是不願意踏上這塊土地,所以就算來到中土,也不曾下過船。

    然而因為邵芯兒在逝世前,曾要求鷹回來尋找父親的骨骸,以完成她生不同
裘死同裊的心願,才促使他第一次踏上這塊令他痛恨的土地。

    當初也是楊青杉的主意,讓仇風號再次以滿剌加商船的名義進港,同廣州城
最大的任家商行做生意,再順便請任家協尋比萊斯的遺骨,這應該比無頭蒼蠅般
的瞎找來得容易多了。

    誰知楊青杉在談及任家商行種種,無意間提到任滄海三個字時,鷹便暴跳得
簡直想殺人,因為邵芯兒口中所說的那位遠房表親不是別人,正好就是任滄海。

    楊青杉不提到任滄海,鷹倒也沒將報仇的事放在心上,但聽到這個殺父仇人
非但沒受到老天的懲罰,還財大業大、帶著兒女安享天命,他便嚥不下這一口氣。

    雖然任滄海早在兩年前就逝世,但他不想如此輕易的放過任家。

    既然他必須來中土找尋親爹的遺骨,又剛好得知任家的消息,他何不藉此機
會要任滄海的兒女,也嘗到他小時候那種飽受困頓、歧視和凌辱的日子,讓他作
鬼也不安!

    「你這些年掠奪了不少各地進貢給朝廷的珍品異寶,早讓朝廷視尢南海頭號
大敵,只是你這只海上神鷹向來在南海一帶神出鬼沒,卻從不曾泊岸中土,讓他
們也拿你沒辦法。

    這次你公然亮出仇風號的名號,雖然礙於滿剌加的關係,官府不敢直接抄船,
但他們不知打哪兒探聽到你離船上了岸,看準了只要在陸上將你緝拿,就算滿剌
加那邊有意見也奈何不了他們。

    現在官府已經發函通告全面緝拿你,你此刻如果貿然的回到仇風號,只怕還
沒靠近碼頭就給生擒了,所以我建議你等滿剌加那邊的人過來再說。」

    楊青杉將外頭的情勢一五一十的分析給鷹知道。

    「嗯。」鷹點頭同意楊青杉的看法,「無妨,反正我也還不想離開這裡。」

    楊青杉別有深意的笑了笑,「任姑娘美得令人難以抗拒喔?」

    「沒錯,除了她身上的功夫外,她的確十分迷人。」鷹瞇起眼睛露出一抹冷
笑,[ 這個只會撒潑的嬌嬌女……的確為我對復仇增添了不少樂趣。」

    鷹笑得讓楊青杉背脊一陣發涼,心裡頭暗自同情任汀瀅,看來她往後的日子
應該不會比被抄家還好過。

    「鷹……你打算拿她如何?」雖然他認為鷹的仇恨有理,但若要傷及無辜的
人,他可就很難認同了。

    「你認為呢?」鷹帶笑的輕語並未掩去他的冷騖。

    楊青杉聳聳肩,不予置評。

    他知道鷹不是真的想聽自己的意見,在他的心中一旦有了決定,無論任何人
勸說任河事都是沒用的。

    鷹淡淡的瞄了楊青杉一眼,知道他這個老朋友在想些什麼。但就如同楊青杉
所認識的,他並不希望楊青杉多作干預。

    「關於任汀洲的案子,官府那方回打算如何判決?!」鷹將話題給岔了開。

    「由於查不到任汀洲有販售軍器的證據,因此最重也只能判他充軍三年,至
於到底該怎麼判……」楊青杉訕訕的笑了笑,「現在就等著看你的意見了。」

    鷹冷冷的笑意中閃動著復仇的快意,「好,就讓他去充軍三年。」

    「鷹,容我提醒你,畢竟任汀洲和任汀瀅兄妹倆是無辜的。讓任汀洲去充軍
三年等於要了他的命,會不會太狠了些?」楊青杉終究是不忍心做壁上觀。

    「狠?」鷹的綠眸投射出森冷的恨意,「比起任滄海害死我親爹,讓我們母
子流落到滿剌加過著拾人殘羹剩菜的日子,我這麼做還算客氣的了。」

    「鷹。別把事做得太絕,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怕你將來會後悔……」

    鷹揚起手制止了楊青杉,「別再說了,我從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怎麼寫!」

    此時房門外傳來了細細的腳步聲,讓門內的兩個男人停止了討論,接著房門
一推,任汀瀅緩步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捧著湯藥的小瑤。

    一見到楊青杉,任汀瀅便露出足以迷死任何男人的甜美笑容,興高采烈的迎
向他。

    「楊狀師,看到你真好!」

    楊青杉有禮的向任汀瀅欠欠身,同時卻瞥見素以冷面無情著稱的狂鷹,竟像
打翻了大醋桶般的變了臉色?

    呵?這是……一個念頭在楊青杉腦中迅速升起。

    他笑吟吟的迎向任汀瀅,「任姑娘依舊美得教人屏息,能讓美麗的任姑娘如
此高興,真是青杉的榮幸啊!」

    被人這麼的讚美,任汀瀅的尾巴都快翹起來了,還好她還記得淑女是謙遜的
……她嬌羞的低下了頭。

    「楊狀師真愛說笑,汀瀅哪有楊狀師說得那麼好……」

    「我是很愛說笑,但獨獨這事兒絕非說笑。我看過廣州城那麼多的名門淑媛,
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任姑娘。」

    看!就說她是名門淑女吧!

    那個死蠻子還敢說她沒有半點淑女氣質,還是楊青杉有眼光。

    「哎……我們怎麼能怠慢貴客呢?小瑤,快去端碗蓮子湯來給楊狀師。」她
接過小瑤手中的湯藥,樂不可支的說著。

    「啊?」小瑤詫異的看了任汀淺一眼,廚房裡可只有一碗蓮子湯,這還是小
姐向李嫂央求了許久,才讓李嫂撥出一些銀子替小姐買的。

    「快去!快去!」心化怒放的任汀瀅當下拋棄了對蓮子湯的熱愛,這懂得欣
賞她的楊青杉,值得獎賞他一碗現下對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蓮子湯。

    「謝謝任姑娘。」

    「楊狀師別客氣,快請坐。」

    「咳咳……」見兩人熱絡的你來我往,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醬,他忍不住
的清清喉,要他們別忽略了他的存在。

    「我以為你是端藥來給我的。」他寒著臉,悶悶的對著任汀瀅說道。

    鷹的反應全落在楊青杉眼底,從未看過老鷹打翻醋桶的模樣,讓他暗自在心
中竊笑不已。

    呵,太有趣了!他才不相信鷹能對她做出什麼報復手段,這隻老鷹不陷於任
家千金的情網就不錯了。

    「咯,拿去!」看見鷹那張黑得發臭的臉,任汀瀅的臉色也跟著垮了下來。
她將手中的湯藥遞向他,又補了一句:「當歸四物湯,幫你順氣活血用的。」

    鷹接過湯藥時先輕呷了一口,在聽到任汀瀅的補充說明後,噗吭一聲將口中
的湯藥全吐了出來。

    「你給我喝這玩意?」他惱怒的瞪著她。

    雖然他生長在滿剌加,但居住的地方大都以中土遷居過去的人士居多,所以
他對中土的風俗習慣可一點都不陌生,也明白手中的這碗湯藥通常是給什麼樣的
人喝的。

    「你受的是內傷,喝順氣活血的湯藥也沒錯啊!」

    任汀瀅心虛的溜了溜眼珠子,她可不敢告訴他這兩味藥只是廚房裡的常備藥
材,也就是說她壓根兒就沒拿他的二百兩銀子,去替他買任何傷藥。

    開玩笑,才二百兩銀子!根據陶總管告訴她的話,這並不算很多錢,哪裡還
有多餘的銀兩去替他買藥?

    「你……」鷹氣得說不出話來,忿忿的將「娘兒們喝的湯」摜落在地。

    「喂!你這個人怎麼如此浪費?你知不知道這些藥材也是要花錢買的啊?」
明白了缺錢是什麼滋味之後,任汀瀅可就變得很摳了,凡事能省則省除了蓮子湯。

    眼見鷹一把就損掉了好幾文錢,她既不捨又惱怒。

    「既然你不肯喝藥,以後就不給你喝了,省得浪費我的錢!」

    「你的錢?你拿了我二百兩銀子,就只買這玩意兒給我療傷?」

    「什麼你的錢?給了我就是我的錢。更何況你那一點點銀子還不夠我塞牙縫,
虧你還敢護我說是很多銀子。」

    「你這個揮金如土的敗家女,你知道二百兩尋常老百姓要賺多久嗎?」

    「你這個蠻子,竟敢說我是敗家女……」

    「兩位……兩位……」楊青杉冷汗直冒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在場面有失控
之虞前,橫身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兩位有話慢慢說。」

    「不關你的事!」

    正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難得有共同的默契,異口同聲的對楊青杉喝著,然
後悻悻然的瞪著對方。

    楊青杉原本還不太相信看似溫婉的任汀瀅會出手打傷鷹,但見到兩人對斗的
精采畫面,目睹任汀瀅的嗆辣模樣,他不得不相信任汀瀅這小姑娘可真不是盞省
油的燈。

    呵呵,事情真是比他想像的更有趣了!

    鷹。比萊斯想對付這個小姑娘,可能很難討得到什麼便宜了。

    [ 青杉,」鷹忿忿的打斷了楊青杉的思考,「在我還沒被這個可惡的女人毒
死之前,趕快去買傷藥把我這該死的內傷治好。」

    「唉,有人嫌我礙眼了。」楊青杉聳肩一笑,向任汀瀅作了個揖便瀟灑的舉
步往外走去。

    「楊狀師請留步。」任汀瀅急急的喚住楊青杉。「關於我大哥……」

    楊青杉怔了怔,轉頭看鷹一眼,而鷹顯然沒有特別的反應。

    他歎了口氣,鷹對任汀瀅寬容並不代表他也會對任汀洲寬容。

    「任姑娘,關於今兄的事,只怕他難逃三年的充軍之刑。」

    「充軍?」任汀瀅瞪大了眼。

    這個辭兒她可就聽過了,記得幾年前不知道哪個表親姨娘曾向爹爹哭訴,說
她唯一的兒子犯了法,被發放去邊疆充軍,結果死在邊疆戰亂中,她才無依無靠
的想找爹爹援助。

    如今,大哥也面臨到被充軍的命運……

    雖然她的大哥向來就不怎麼疼愛她,但他畢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一想到大哥很有可能就此再也回不來,任汀瀅的眼底不由得泛起了亮澄澄的
淚花,跟著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任姑娘,你別哭啊……」

    她這一哭,可讓楊青杉慌了手腳,他只好再對鷹投以求助的眼光,但鷹的臉
色看起來更是不高興。

    鷹的確是很不高興!

    她那自眼眶中滴落的淚水像是利刃般刺入他的心口、揪痛了他的心,她那傷
心無依的神情,也再度軟化了他急欲重新建立起的冷酷無情。

    他可不想讓她一再影響自己的決定!再看一眼任汀瀅……呃,她怎麼這麼能
哭啊?

    他投降!輕吁出胸口的一股悶氣,鷹心不甘情不願的對楊青杉打了個手勢。

    接收到鷹的暗示,楊青杉眉開眼笑,鷹果然如他猜想的難以無動於衷。

    「任姑娘,你先別急著哭,我話還沒說完呢!」

    任汀瀅暫時止住了抽噎,卻一臉驚恐的望著楊青杉。

    「難不成……楊狀師還有更悲慘的消息……」

    「不,不是!如果是別人為他審理這件案子,今兄充軍三年就免不了,但別
忘了我可是[ 笑面劍舌] ,我當然有把握可以讓令兄不用發配充軍。」

    楊青杉的話讓任汀*原是緊揪著的心立刻放了下來,她立刻換上了個極為燦
爛的笑容。

    「真的?楊狀師,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汀瀅真的無以為報……」

    任汀瀅款款的屈膝欲對楊青杉行跪拜之禮,楊青杉連忙攙住她。

    「任姑娘不必行此大禮,這是我應該做的。」

    鷹大感不是滋味!

    任汀瀅那仍含著淚珠的笑顏太過燦爛也太過動人,但如此的如花笑靨卻不是
為了他:儘管自己才是放了任汀洲一馬的人。

    [ 青杉,我在等你買藥救命呢,」鷹的聲音擺明了不悅。

    楊青杉看著鷹露出了詭譎一笑,又轉頭對著任汀瀅說:「任姑娘,如果你真
要感謝我,就替我好好的照顧這個只會臭著臉的傢伙吧!誰教他是我的好兄弟呢!」

    任汀瀅斜睨了鷹一眼,恰好迎上他緊娣著她的視線,綠眸中閃爍著噬人的光
芒,今她心頭的小兔子又蹦了起來。

    她低垂著頭,不敢再看向他,暗暗嘀咕著……

    「誰要照顧這個除了好看之外,一無是處的臭蠻子!」

    楊青杉對著兩人笑得極為曖昧,隨後擺了擺手便轉了出去,決定留下空間給
這兩人去好好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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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楊青杉離開後,室內是一片難堪的沉默。

    鷹更是懊惱得一塌糊塗,楊青杉離去前的暖味笑容提醒了他:自己竟然又該
死的、天殺的、可恨的,再度對她心軟!

    他怎麼又被她那可憐兮兮的眼淚給弄昏了頭?

    她也實在太懂得運用自己的本錢了,只消幾個眼波流轉,就可以讓他忘了仇
恨而對她心軟;只消幾滴眼淚,就可以為她大哥免去三年的充軍之罪。

    任滄海的女兒憑什麼左右他的情緒,憑什麼影響他的決定?

    唔……他好像很生氣……任汀瀅偷偷抬起眼望向一臉鐵青的鷹。

    她又沒做錯什麼事,就算有,也不過是拿了一碗當歸四物湯給他喝罷了,反
正他也已經請楊狀師去買藥了,還有什麼好氣的?

    他生氣的樣子還挺嚇人的!任汀瀅再偷偷看他一眼,不禁打了個冷顫。

    咦?為什麼他的眼中好像寫滿了恨意?

    他在恨誰?不會是她吧?

    她不相信就憑她打了他兩掌,或是給了他一碗當歸四物湯,就足以令他產生
恨意。

    那麼這恨是打哪來的?

    現在的他看起來非常可怕,冷峻的臉上雖看不出明顯的情緒,但從他半瞇的
碧眼和抿緊的唇看來,只要他一爆發,必是任何人都難以承受的。

    眼下房裡只有他和她兩人,任汀湟忽然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心慌的退了一步,認為自己還是腳底抹油,先溜了再說,沒想到一退就撞
上身後的桌子。

    鷹回神,看到任汀瀅一臉的驚惶,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思緒全無掩飾的落入
她眼中。

    她的驚惶引起了他另一種洩恨般的促狹趣味。

    「你在怕什麼?」他明知故問。

    「我哪有在怕什麼……」

    「沒有?」鷹睨著她,「扼什麼我覺得你好像隨時準備奪門而出似的,我有
那麼可怕嗎?」

   

    「我……我才不怕你呢!」任汀瀅嘟著嘴哼了聲。

    「那你為什麼站那麼遠,怕我吃了你?」

    「我說我不怕……」任汀瀅賭氣的向他跨進一步,又猛然的止住腳步。

    唔……這個人有危險性,她才不會中他的激將法,到時候又讓他……

    任汀瀅臉紅耳熟的退到桌子旁邊,「我才不會上你的當,還是站在這兒比較
安全。」

    鷹嘴角揚起一個迷死人的淺笑直睨著她,以慵懶醉人的語調輕輕說著:

    「汀瀅表妹……我以為你應該比我還要危險才是。」

    「誰是你的汀瀅表妹,」任汀瀅知道他指的是她打的那兩掌,她窘紅著臉嚷
著:「我問過家中老一輩的傭人,沒有人聽說過你娘,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
又是存什麼居心而來!」

    F [ 沒聽過?」鷹笑容一斂,俊眉又糾結了起來。

    雖然事隔三十年,但沒道理會無人知曉啊?難道任滄海封住這個消息,

    如果沒有人知道三十年前的這段往事,那他要找尋父親的遺骨不就是難上加
難了?

    「你……不會認為我應該聽過你娘的事吧?」他眼中又迸出怨恨的精光,是
不是跟他娘有關?是什麼人讓他這麼恨著呢?

    〔你說呢?」鷹對她扯起一抹笑,卻冷得讓她打了個寒顫。

    〔我是真的沒聽過。」任汀瀅連忙搖頭,「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你娘發生了
什麼事?還有你這次回來的原因?」

    他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眼中看出她是真的一無所知。

    但她的一無所知並不能為她免罪- 父債子償,是千古不變的定理!

    他冷冷的看著她說:「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不需要知道。」

    「哼,我也懶得知道!我自己的家務事都忙不完了,誰還有興趣管你這蠻子
家族的狗屁倒灶事!」他那拒人千里的神情讓任汀瀅十分不悅,她氣呼呼的轉頭
就要走。

    「你,喔……」她語氣中的輕蔑著實惹惱了鷹,他想拉住她,沒想到才一動,
又是一陣嗆咳,看來肝火大動,又牽動了他胸口的內傷。

    任汀瀅看他嗆咳不止,心頭不禁一陣抽痛。

    放他這麼咳下去是會死人的!

    她歎了口氣,拈指朝他一揮,只聽見兩聲微物破空的聲響伴隨著鷹的問哼而
出,只見兩粒指甲般大小的珍珠擊中鷹的胸口後,又落到他坐在床上的下半身上。

    [ 你想謀殺?」鷹咬牙切齒的揭著被珍珠打疼的地方。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鷹落廣州蠻女凌。要不是胸口的傷讓他有任何大動作
就咳到想吐血,他肯定要把任汀瀅這個蠻丫頭抓起來,狠狠的打她圓翹的小屁股
不可。

    「哼!要謀殺你我會用我的髮簪子。」她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我用珍珠替
你封穴,你八成又要吐上一堆血了。你不覺得現在舒服多了嗎,」

    他試著深吸了口氣,發硯胸口果然不再那麼悶痛難受,對於她的這項本事甚
是驚訝,但他仍是寒著臉,強壓下心頭微微的感動,「哼,蒙古大夫!」

    「蒙古大夫?」任汀瀅挑高了眉,一臉寒霜的盯著鷹。

    「你這個臭蠻子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別的病我任汀瀅或許是沒有辦法,但內
傷- 哼!有什麼會比我用內功治療還來得快又好?」

    這也是任汀瀅為什麼不肯花錢買藥的原因之一,能省則省羅!

    「內功治療?」鷹揚了揚眉。

    他雖不懂中土的武術,但多多少少知道這以內功治傷的方式,都要經由肢體
接觸才行得通,而她打算以內功篇他治病?

    邪佞的笑容又佈滿他的俊臉,他開始動手扯開自己的腰帶,精壯結實靨潘彩
甭凍雋舜蟀搿?

    [ 喂!你……你做什麼?」任汀瀅看著他的胸膛倒吸了口氣,然而視線像是
被鎖住了般,絲毫移不開半分。

    [ 你不是說要替我療傷?] 鷹輕拍著自己的裸胸,對兩眼發直的任汀瀅露
齒而笑,[ 怎麼樣?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

    任汀瀅飛快的轉過身,搗著熱燙得嚇人的小臉蛋,羞窘得大嚷:「哎呀!你
這個大色狼……趕快把衣服穿上啦!」

    [ 色狼?被看的人是我,怎麼反倒讓看得兩眼發直的色女說是色狼。」

    「你……」任汀瀅怒氣騰騰的轉身要罵,但瞥見他那仍光裸的上半身,立刻
又半側著身子跺腳。「你有暴露狂,本姑娘可沒興趣看,快把衣服穿上啦!」

    [ 唉……穿上衣服你要如何替我療傷?」鷹故作一臉無奈的慢慢拉好上衣。

    嘴上嚷著不看,其實雙眼老忍不住偷偷瞄他的任汀瀅,見到他穿回了衣服,
才又放心的轉身面對他。

    「你羞不羞?誰要替你療傷,浪費我的精神體力,我寧願多花些時間想法子
賺錢。」

    「你能有什麼法子賺錢?不過,如果你開口求我、幫我療療傷,說不定我會
再度慷慨解囊幫幫你。」鷹眼中淨是滿滿的戲謔,讓任汀瀅高傲的自尊飽受打擊。

    他敢瞧不起她?哼!她偏要教他刮目相看。

    「求你?哼,你慢慢等吧!」她高傲的偏過頭去,「本姑娘已經找到很好的
賺錢方法,根本就不需要求你!」

    「你會有什麼賺錢的方法?」

    他不相信只消一天的光景,這個弱女……呃,除了有一身功夫,其他什麼都
不會的小姑娘能找到賺錢的方式。

    「你別瞧不起人,本姑娘的一身本領豈是你這個蠻子懂得的?」

    「別告訴我你想憑藉著一身的功夫去做保鑣。」他皺起了眉頭,就算她的功
夫再好,也不能去做這工作,太危險了!

    沒聽出他話中那連他都不自知的關心成分,任汀瀅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怎麼可能去做保鑣那種沒沒無聞的工作?」

    憑她還能做什麼可以享有名聲的工作?

    她不會想跑去青樓賺錢吧!當個名妓其名氣也可以是很大的。

    「那……你要去拋頭露面?」鷹莫名的焦躁了起來。

    「或許吧,」她正考慮是要做個蒙面女俠,還是直接以她還不錯的容貌示人,
說不定還可以換個什麼「仙子」的名號呢!

    自從學會功夫之後,她就一亙嚮往著能像武林俠女般的行俠仗義、鋤奸鏟惡,
琨在終於有個名正言順的機會,還有銀子可賺,何樂而不為?

    如果她也能像傳言中的什麼「凌波仙子」那般的轟動武林……

    「唔……名號很重要,應該取個比較特別的名號,才會響亮。」她喃喃自語
著。

    她已經開始取花名了?然後等著讓她的王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

    一想到那些畫面,鷹氣問到又想吐血,然而更嘔的是任汀瀅竟然還笑吟吟的
對他說:

    「看在你讓我給打傷了,又給了我二百兩銀子的份上,等我以後闖出名聲來,
找我辦事可以免收你的費用。」

    鷹倒抽了口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虧她自認尢名門淑女,竟還能笑吟吟的
同他談論這種工作,還大方的請他「免費辦事] ?

    他硬按下想怒斥她的衝動- 這不正合了他的心意,讓任家男為奴、女為娼?

    任汀瀅看見他一臉的鐵青甚是疑惑,為了她不求他,值得讓他氣青臉嗎?

    沒關係,好女不與男鬥,了不起等抓到了狂鷹,賺到了銀子,再多買些好東
西替他補補身、讓他消消氣就是了。

    現下掂掂荷包……唉!明天又要喝陽春糖水了。

    她旋即看見那落在錦被上的兩粒珍珠……哎喲!差點忘了拿回來。

    珍珠耶!聽陶總管說值不少錢,可不能弄丟。

    她向床邊走去,準備拾回落在他身上的珍珠。

    鷹一臉警戒的看著她向他走來,正疑惑她想做什麼時,誰知她到了床邊竟然
伸手往下落- 剛好是他「重點部位」的方向!

    鷹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她……她的一隻小手竟然還在那上面游移著!

    這女人……她竟敢如此大膽的挑逗他,這和剛才那兒不得他袒胸的小女人是
同一個嗎?

    除了青樓的妓女,就連一般的已婚婦女也不敢如此不避諱的「直取」男人的
胯下。

    難道他又對她看走眼了?

    從她對進入青樓毫不在意和這個挑逗的舉動看來,她之前的清純全是裝出來
的?,

    他怎麼會沒看出她的偽裝,在花園裡她不也是熱切的回應著他的吻,

    打傷他該只是掩飾她的放浪形骸,不時顯露著小女兒家的楚楚嬌羞該就是她
征服男人的慣用手段!

    想不到他狂鷹聰明一世,也差點教她給騙了。

    想起他總誤認為她還是個天真純潔的小女孩,數次對她、心疼、、心軟,遲
遲對她下不了報復的手段……哼!她如何值得?

    鷹的呼吸隨著她小手的游移而愈發急促,讓他喘息的除了被她挑動的昂藏之
外,還有被戲耍的憤然怒火,全然未發覺她那游移小手的主要目標。

    任汀瀅認真追逐著在錦被上和她玩起捉迷藏的珍珠,卻沒聽見鷹粗重的喘息
聲,更沒發現他帶著幾近瘋狂的憤恨,揪住她游移著的小手用力一扯,讓她一個
重心不穩整個人跌在他身上。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翻壓在身下:但可沒忘記用一隻手高舉著她那
雙隨時有可能突擊的小手。

    「哎呀!你做什麼?」

    「做什麼?」鷹森冷的盯牢她那寫滿了驚慌不安的雙眸,臉上帶著一抹一邪
氣的笑。「既然你願意免費跟我[ 辦事] ,不用等到你名號響亮,現在就可以了,
我怕以後你太忙,沒時間招呼我。」

    「要辦事……也用不著這樣子抓著我啊。」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直說就好了,
幹嘛把場西弄得這麼曖昧?。

    好羞啊!這蠻子還是搞不懂男女授受不親的嗎?要不怎麼會三番兩次如此無
禮的碰她?

    「抓著你才好[ 辦事] 啊!我可不想再讓你有機會打我。」

    「放開我……你好重啊!」

    她根本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喜歡一再的壓在她身上,難道他不知道他沉重的
身軀壓迫著她,不僅教她難以喘息,更有著莫名的灼熱感自下腹蔓至她全身,讓
她頓時虛軟、無力掙扎嗎?

    「放心,等一會兒我就會讓你覺得輕飄飄的。」他的綠眸蒙上了一層灰,臉
上也出現緊繃的神情。

    在任汀湟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話和神情所代表的意義之前,他已經出其不意
的一把拉開任汀瀅的衣襟,露出肚兜外晶亮水嫩的肌膚。

    「啊!你……」她的抗議淹沒在他厚實的唇間,來不及合上的小嘴兒恰巧提
供了他舌尖直入她口內,擾動著那小丁香。

    既然說不出話來,愕然瞪大著汪汪大眼和努力讓自己吸得些許空氣,成了她
唯一能做的事。

    她無法思考他到底打算對她做些什麼,腦中只隱約記得「男女授受不親」這
幾個字,隨著他大掌隔著肚兜來回摩掌著她胸前兩團柔軟時,所有的想法就跟著
那陣陣透骨的顫慄和酥麻無力的銷魂感,逐漸在腦中褪色。

    她真會裝!

    看著她一再表現出宛若小處女般的生澀,鷹幾乎要狂笑。

    他不會再為她那天真無邪的外表給騙了!

    看,這次她根本就不像上回那般抗拒他的吻,雖然這回換成僵硬得沒半分回
應,但他認為這是她欲拒還迎的手段。

    對挑逗女人的功力,他可是有十足的自信,尤其是這種放蕩的女人。

    他放開她的唇,轉攻向他一直想攻佔的山峰,即使是隔著肚兜,也能看出那
峰頂因為他的啃咬而敏感的挺立著。

    「呃……嗯……」

    那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快樂的感受,讓任汀瀅似想逃離、又想貼近般無助的扭
動著身子,連口中釋放出陣陣嬌吟也不自知。

    [ 怎麼樣?很舒服吧?」她妖嬈的擺腰扭臀、嬌喘吟哦,讓鷹更是認定了她
的虛偽。

    「不……不要……呃……」任汀瀅想反駁他,無奈抗議未能完整出口,又變
成了一連串的呻吟。

    「不要?不要停是吧?」

    鷹冷冷一笑,他摩掌著她軟胸的手來到了她糯裙底下的褻褲裡,指尖感覺到
她下身的欲水橫流。

    「看來你已經等不及了,那麼就直接進入重頭戲好了。」他探著那早已濕濡
的幽徑入口,毫不猶豫的就將手指直戳入深處裡。

    「啊!痛……」

    幽徑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緊窒,指尖傳遞著他原以為不會有的阻礙,讓鷹怔了
怔,他難以置信的更深探究竟。

    「痛啊!不要……」回應他的是任汀瀅更難忍的呼叫。

    她……還是處女?

    他又錯看她一次?可是她剛才的舉動……呃?

    他看到讓他誤解的罪魁禍首!滾落在床邊的兩顆珍珠,

    疼痛讓任汀瀅找回了她原有的意識、凝聚了她原已失去的氣力,雖然雙手掙
脫不了鷹的箝制,但很顯然的,他忘了防備她那雙修長的腿。

    「你這個大色魔!」任汀瀅弓腿一踢,正好不偏不倚的往男人的要害踢去。?

    鷹這回學聰明了,側身一閃沒能讓她的攻擊佔到半點便宜。

    但為了閃避她突來的攻擊,鷹忽略自己身處床邊,一時重心大失,半個身子
就往床下翻去。

    臨急的唯一應變只是伸手扯住了任汀瀅原已半開的衣襟,連帶的將她整個人
給扯坐在自己身上……

    小瑤端著好不容易煮好的蓮子湯推門進來時,所見的恰好就是這一幕。

    「啊!小姐,你……」她驚得一鬆手,讓手中那碗碩果僅存的蓮子湯跌碎在
地。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麼……[ 欺侮] 尹公子!」

    實在不能怪小瑤這麼說,瞧瞧這個畫面

    她家的大小姐竟然散亂著秀髮,裸露了大半肚兜外的春光,衣衫不整的騎坐
在男人身上,而那男人更像是為了閃避她的侵襲,以至於大半個身子都落到了床
外,一隻手還抵在她的胸前,似在做著最後的抵抗。

    這場面看得小瑤冷汗直冒,她知道她家小姐在家中有時會整人整得有些過分,
但是對外人即使是個極英挺迷人的好看男人,這若傳了出去可怎麼辦唷!

    「我沒有……」被欺侮的人明明是她耶!

    任汀瀅飛快的自鷹身上移開,迅速的扯緊敞開的衣襟。

    讓小瑤撞見這羞人的一幕,任汀瀅已經恨不得能找個洞鑽進去,沒想到還讓
自己的貼身丫鬟誤認為她在「欺侮」他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呵,你誤會了。」鷹慢條斯理的坐起身來為她解圍。

    想不到她真是個小處女,在他還沒能要了她之前,他可不想讓臭名逼得她想
不開。

    「汀瀅表妹只是想替我療傷,是我不小心摔倒、不小心拉扯到她……」鷹似
笑非笑的看了兩頰紅得幾欲滴血的任汀瀅,「汀瀅表妹,你說是不是啊?」

    她能說不是嗎?他這麼說可算是保全了姑娘家的聲譽,但是他輕薄她的事…
…不就不能追究了?

    任汀瀅氣惱的跺了跺腳,轉身就往門外跑,耳後還傳來鷹戲譫的笑聲:

    「汀瀅表妹,明天要記得再來替我[ 療傷] 啊!」

    這個挑動他慾望的小處女……

    鷹對著遠去的身影揚起一抹淺笑,心中也擬定了對她的第一項處置反正被困
在岸上也挺悶的,就讓她來為他暖床、解悶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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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咻!休!咻!

    三支繡花針以俐落的姿態嵌入牆上畫像的胸口。

    從畫像上幾近饃糊的慘狀看來,這張畫像被拿來射飛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死蠻子、臭蠻子、爛蠻子!」在任汀瀅的連連咒罵中,順手又將手邊的最
後一支繡花針給射向畫像正中那深泓般的碧眸。

    「小姐啊!你就別再射了,你看這英挺俊拔的表少爺,就要被你射成麻「子
臉了。」小瑤一臉惋惜的走到牆邊,將繡花針一支支取了下來,嘴上還不住咕噥
著:「尹公子說是場誤會了,反正小瑤又不會去嚼舌根,真不知你在氣些什麼?」

    任汀瀅這幾天不是躲在自己房裡,就是溜出去找尋有關狂鷹的消息,說什麼
也不肯再踏進海濤軒一步。

    但她卻畫了幅鷹。比萊斯栩栩如生的畫像貼在牆上,雖然三不五時的拿起繡
針就是一陣亂射以洩憤,但偶爾也可看見她出神凝視著畫像發呆。

    是睹畫思人呢?還是藉畫洩憤?真值得小瑤細細玩味。

    「小瑤,閉上你的嘴,這件事不准再提!」

    小瑤哪壺不開提哪壺,又勾起她那原就難以忘卻的羞人場面,她的臉又一下
子紅熱到耳根子去了。

    「呵呵!小姐……你喜歡上尹公子了,對不對?」小瑤笑得真賊。

    喜歡?她會喜歡上他嗎?任汀瀅怔了怔。

    表面上她好像是在生他的悶氣,但實際上,她始終擔心他身上的傷,也沒有
辦法一天不想到他……

    這幾天雖然不敢再見到他,但他的影子、他的親吻和他火熱的碰觸,的確時
時刻刻佔據她的腦海……

    她無法否認,雖然徹底違背了她所學的女德和女誡,然而自己的確是一點都
不討厭他對她所做的那些親密舉動……

    原來這就是喜歡啊?害她還一直擔心自己是個覬覦他[ 色」的大色女呢,

    可他是個蠻子啊!

「你胡說些什麼?誰會喜歡那個蠻子!」任汀瀅嘴上說著,但一顆心卻因了
然自己的心緒而蹦跳得更凶。

    「是啊!誰會去喜歡一個英姿勃發、器宇軒昂的瀟灑蠻子?更何況那蠻子還
不小心看了小姐的嬌軀,卻又以[ 一場誤會] 來帶過,害得小姐難以開口和他成
了這門姻緣的心願,只能躲在房裡畫意中人、練暗器……這種人真是教人難以疼
入心坎喔!」



    「小瑤!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那張嘴!」任汀瀅羞惱的嚷著。

    小瑤不以為意的吐吐舌,「小姐,照我看尹公子只不過是半個蠻子,而且他
人又長得好看極了,從他出手就給了你二百雨看來,家裡環境肯定也不會太差,
這種男人打著燈籠都還找不著呢!」

    看了看雙頰酷紅的任汀瀅,小瑤更放大了膽揭起了風。

    「我知道小姐對尹公子芳心暗許,與其躲在房裡睹畫思人,何不想法子留住
他做任府的姑爺算了。」

    「小瑤!」

    任汀瀅明明就是嬌羞答答,嘴角還揚著小女兒家思念意中郎的甜甜微笑,卻
還要故作跳腳的想打人,這模樣看在小瑤眼裡,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嗎?

    小瑤連忙閃到房柱後面,嘴上仍不罷休的笑念著:

    「你若再口是心非,過兩天尹公子傷好走人,你就要落得相思無處寄了!」

    「啊?」任汀瀅高舉著的臂膀愣了愣,「他……傷好了?」

    「可不是嘛!人家楊狀師每天都替他帶來上好的療傷藥材,早在兩、三天前
就已經恢復八、九成了。」

    「那他……」

    [ 他有沒有問起你,是吧?」小瑤掩嘴竊笑著任汀瀅的欲言又止。

    「我才不在乎他有沒有問起我……」任汀瀅的確是想知道他可曾把她放在心
上。但嘴上說的當然就非如此。

    一個大姑娘家探問意中郎的心意……羞死人了!

    「好吧!」小瑤故作無奈的歎了口氣,朝房門外邊走邊說著:「既然小刀姐
對尹公子沒意思……反正尹公子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不好再留個大男人
住在任府裡,那等會兒我就請尹公子盡速離開,免得落人口實。」

    「不行……」任汀瀅急急的攔下小瑤。

    「為什麼不行?」

    「呃……因為……」任汀瀅羞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她想到
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他是乘坐仇風號而來的,或許他知道狂鷹長得什麼
樣,我們必須留他幫我找到狂鷹。」

    這些天來,任汀瀅四處暗訪,才發現竟然沒有人知道狂鷹長什麼樣,著實讓
她沮喪了好久,經方才小瑤這麼一鬧,她才又想起那個尹蠻子曾說他是乘坐仇風
號而來的。

    不如去找他問問,一來說不定可以問到狂鷹的消息,二來……

    她給了自己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看他,但可不能承認是想念他喔!

    「小姐,」小瑤憂心的皺著眉,「你不會真的要去抓狂鷹吧?」

    「當然是真的,五千兩銀子耶!」有錢賺又可以順便報仇,有什麼理由不去
做?

    「太危險了,這不是一個女兒家可以做的事啊!」

    「本姑娘的功夫好得很,你怕什麼?要不尹蠻子那麼大的塊頭,怎麼會讓我
打趴在床三還有鐵老三不也教我兩三下就手到擒來?」

    任汀瀅對自己的功夫可是自信滿滿,絲毫沒想到鷹和鐵老三都是因為過於大
意,才會這麼容易就栽在她的手上。

    一個毫無江湖歷練的女娃兒,平時又沒有對象可以練功,真以為自己可以就
這麼闖蕩起江湖,做個賞金獵人了?。

    「可是……」小瑤仍是千萬個不放心。

    「別可是了,說走就走。」任汀瀅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你走去哪兒啊?」

    「去找尹蠻子啊!」任汀瀅理所當然的說著:「要先找到狂鷹,當然是從他
那兒問最快了啊!」

    「你要抓狂鷹?」

    海濤軒的園子裡,鷹啼笑皆非的看著正坐在他面前,高仰著下頷、自以為不
可一世的任汀瀅。

    數日不見,非但沒能讓他減少要她的慾望,反而每當躺在床上時,她的嬌喘
吟哦和嬌嬈體態,總會不時的佔據他的腦海。

    要不是每日忙於和楊青杉研討著父親遺骨可能的埋葬處,他早就忍不下對她
磨人的渴望,非把她抓來降溫不可。

    沒想到今日再見到她,她竟然當著他的面說要抓狂鷹?

    真不知該笑她的無知,還是氣她的天真才好。

    「你知道狂鷹長得什麼樣嗎?」他將臉向她貼近些,讓她看個仔細,她知不
知道她要抓的人就近在咫尺?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啊!」任汀瀅嫌他多此一間,沒好氣的抬頭瞪他一眼,
卻被他突然貼近的俊臉給嚇了一大跳。

    「呃……你別靠我這麼近……」

    任汀瀅的警告顯然對鷹產生不了任何作用,他更是帶著危險的笑容將她圈在
他和她身後的大樹之間。

    「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知道?」

    他的聲音慵懶醉人,讓任汀瀅不知所措的囁嚅著:

    「你……是乘坐仇風號來的,應該看過狂鷹,你趕快告訴我,免得讓別人先
找到他,那我的五千兩銀子就泡湯了。」

    「你就為了這五千兩銀子,寧願涉險去抓狂鷹?」天!要錢不要命的女人,
真不愧為商人的女兒。

    「才不光如此呢!」任汀瀅咬著牙,嬌悄的臉蛋泛著忿忿的紅光。

    「那個狂鷹不學好,沒事去做什麼海盜;做海盜也就罷了,還跑來和我大哥
做生意;和我大哥做生意我也可以原諒,但不能原諒的是他竟然笨到讓官府查到,
害得我任家從廣州首富變成如今這副落魄樣。這個不學好的笨蛋,我若不抓他來
換點銀子,彌補我任家的損失,如何能消我心頭之恨?」

    她的心頭之恨,還真是「深」啊!鷹一時啞然。

    看來他該為自己太「淺」的恨意作修正,讓她這麼的恨法,好像有點不太值
得,狂鷹應該值得她更多更刻骨的恨才是。

    [ 你別只是愣著不說話,到底要不要幫我嘛?你可別說你不幫……」

    見他沒有回應,一個念頭又快速的閃入任汀瀅的腦中,她興師問罪般的直指
著他。

    [ 哦!你跟那傢伙是朋友?你幫著那傢伙害了我們,所以才良心不安的找了
楊狀師幫我們一點小忙?然後……」

    她倒吸了口氣,瞪大了雙眼盯著他。

    「你是不是狂鷹派在廣州城裡做內應的?是不是海上沒東西可劫了,你們把
目標轉到陸上?說不定你們和官府互相勾結,第一個就從我家劫起……」

    「停!」鷹揚手阻止了任汀瀅天馬行空的猜想。

    他帶著讚賞的眼光看著她,想不到她真的挺聰明的。

    雖然與事實有著些許的差距,但她猜想得八九不離十,事實和她的猜測,的
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的確是藉由官府的力量將任家給「劫」了,差別只在於- 除了報仇的快感,
他一個子兒也拿不到!

    「大小姐,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他必須阻止她繼續猜測下去,否則難
保聰明的她不會將他和狂鷹串連起來。

    還不到答案揭曉的時候,他還不想失去現有的樂趣。

    「我的確認識狂鷹,也知道狂鷹的長相,但是他並不如你想像中的好對付。
如果我告訴你去哪裡找得到狂鷹,而你貿貿然的前去,別說想拿五千兩,只怕你
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你太小看我了,難道你還敢懷疑我的功夫!」

    「你的功夫?」鷹大笑了幾聲,「對付小嘍囉還可以,但若要對付真正的高
手,你也只有唬人一次的能力。」

    他早就摸清任汀瀅的底了,她的內功或許精湛,但並沒有招式的輔助也缺乏
真正的對敵經驗。

    只有初見面的傻瓜才會吃上她的虧:雖然自己也曾是這樣的傻瓜之一,他暗
哼一聲。

    「你誣蔑本姑娘的本事?」

    他就非得惹她生氣不可?

    任汀贏含怒帶怨的自袖口揣出她特別精製的「獨門暗器」繡花針,直向鷹的
腳邊射去。

    「看我修理你!」

    她只想讓他嘗些厲害,並不打算真的傷他,所以只將目標對準他的腳。

    但正如鷹所說,她的外表只能唬人一次,他第二次就已經沒上她的當了,更
何況是第三次。

    他足尖輕輕點地,拔身向前一躍,不但俐落的避開了她的繡花針,更輕而易
舉的來到她身後,一把將她倒栽蔥的扛在肩頭,同時不忘箝住她那雙會發功的小
手,隨後揚手就在她的俏臀用力打了幾下。

    他一直想這麼做的!

    「啊!好痛……臭蠻子……你敢打我……」

    「打你還算是客氣。」鷹扛著她轉身向他的房裡走去。

    「臭蠻子,你要帶我去哪裡?」任汀瀅發現了他行走的方向,心頭慌亂的叫
著。

    「啊……放我下來!」任汀瀅一雙纖足凌空無助的亂踢,卻絲毫不能影響鷹
的腳步。

    他扛著她走入房裡,順手關上了房門,將她摔入床上,瞪著她的一隻碧眸中,
除了有幾許的怒火,更帶有幾絲的欲求。

    「衝著你左一句蠻子、右一句蠻子的亂叫,我就該把你這個被寵壞的任性大
小姐打到屁股開花。」

    「你……你……」

    任汀瀅從小就是被呵護著長大的,何曾被人這麼打過?更何況還是個令她心
儀的蠻子……

    羞辱和委屈令她忍不住的蜷起身子,坐在床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你欺侮人……虧你還自稱是我表哥,卻勾結海盜欺侮自家人……你個沒血
沒淚沒心肝的死蠻子、臭蠻子、壞蠻子……」

    她的眼淚攻勢又出動了。

    這回她這淚汪汪的迷人模樣並未能讓他放過她,反到是徹底的瓦解鷹稱堅強
的自制力,他決定在她說出更多激怒他的話之前,讓她學會什麼叫閉嘴。

    「唔……」他又攻擊她的唇了!

    他這次並沒有制住她的手,只是站在床邊傾身環著她、封住她的香唇。

    照理說她可以輕易的利用他的疏忽而反擊他,但她卻沒有任何的氣力,只因
為他的這一吻不同於以往……

    太輕柔、太醉人,令她只顧著要屏息維持身上幾欲流失殆盡的力量,哪想得
到什麼反擊?

    還有……他雖然總會惹怒她,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渴望他的吻。

    他的舌尖溫柔的探取她口中的丁香,挑動起酥人心胸的慾望,除了胸口有力
而瘋狂的跳動之外,她的四肢百骸全陷入了燥熱的虛脫之中。

    情不自禁地,她開始回吮著他的唇,彷彿想自他口中奪回些許流失的氣力;
她雙手撫上他的胸膛,為她的癱軟尋得強而有力的支持。

    在她認為自己就要醉死在他的親吻中時,他毫無預警的放開了她,讓她整個
人頓失所依的俯趴在床榻上。

    她茫然的看著他那雙蒙上層灰霧的碧眼,和緊繃的臉部。

    她記得這個神情!

    上回他的臉上出現同樣的神情時,他的舉動是……撲向她,雙手在她身上處
處放火。

    然而這次,他的舉動竟是退離得遠遠的,讓她感到過熱後的虛冷……

    「如果你剛才記得要出手,你就已經抓到狂鷹了。」他的聲音顯得那麼的粗
啞,但卻又分外的冰冷。

    他突然收手的原因,是她剛才的迎合,讓他完全忘了她要抓的人正是自己,
而讓自己毫無防備的陷入迷情之中。

    誰知道她真不知道他是誰,還是她的回應根本是個溫柔陷阱……讓他差點就
莫名其妙的栽在溫柔鄉中而不自知。

    「哽?什麼意思?」任汀瀅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透著怒火的臉孔,他的情緒起
伏怎麼總是那麼大?

    男人,真是難懂的動物!

    「你倒是懂得善用女人的天賦!」他冷冷的說著。

    任汀瀅更是一臉迷糊,「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不懂?」

    不管她是否真的不懂,只要讓她作不了怪……他揚起莫測的詭譎笑容,又撲
上她迷人的身子,緊扣住她的雙手高舉過頭。

    「呃!」他怎麼又來了?

    他不知道忽冷忽熱是會害人生病的!

    「喂!你這個人……到底想怎麼樣嘛?」情緒被擾得七上八下的任汀瀅氣惱
的抗議著。

    「我想……」鷹埋首在她雪白頸窩處摩蹭,「我想要好好愛你這個迷人的小
東西,你看不出來嗎?」

    「哽!」他想要好好愛她?

    真巧,她也是呢!任汀瀅一顆小心肝興奮得亂跳著。

    可是……他們還沒成親……他不知道還沒成親的男女,是不可以這樣子的嗎?

    「哎……你……呵呵……」她想提醒他,但來自頸窩的搔癢讓她顫抖而輕笑
了起來。

    銀鈐般的笑聲像是催情的仙樂,更加挑起鷹的慾望。

    他輕吻著她優美的頸子,喃喃的說著:

    「喔!你這個褊情的小東西……不用學就這麼會挑逗男人……」

    「煽情、挑逗……」怎麼又是她不懂的辭兒,她的疑惑並未能存留多久,因
他的舌尖正順著她鎖骨的線條划動著。

    「喜歡這種感覺嗎?這就是種扇情、挑逗。」他粗啞的教導著青澀的她。

    「唔……喜歡……」這簡直像個醉人的魔咒,教她如河能不喜歡?

    「很好……換你了!」鷹停止了他的動作,將臉貼近她。「吻我!」

    「啊?」要她吻他?多難為情啊!任汀瀅霎時漲紅了瞼,她搖著頭說:

    「那怎麼可以……」

    唔,不可以也不行了,他性感的唇若有似無的摩蹭著她,挑得她的心是有一
下、沒一下的飄著,若不再汲取些實質感,她肯定會瘋掉!

    她撐起頭緊貼向他厚實的唇。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啄,卻在鷹身上引起了一股強烈的震顫、和狂擂的
心跳。

    他強抑下心頭震撼,想挖掘出這個小女人還能給他多少驚喜。

    [ 這樣叫吻?你的舌頭被貓兒咬去了?」

    「舌……」任汀瀅臉蛋紅得快要冒火了,但如果照著他的意思做能讓他開心
……

    她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再度輕輕的將唇送到他的唇邊,且伸出軟軟的丁
香舌。

    鷹屏息著任她生澀的舌尖挑開他的唇瓣,羞怯而緩慢的進駐他口中。

    在她那毫無技巧可言的舌尖相觸下,他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的自喉間
發出呻吟。

    她那一觸一縮的羞澀接觸,反而激起了他身體一陣陣瘋狂的欲求。

    他拉起她被制住的小手,貼在他的胸口,並帶領它緩緩的穿過衣襟,亙接熨
貼著他火熱的肌膚。

    唔……她是個聰明的學生!

    從她的手一撫上他胸膛的肌膚就開始自由的游移,還有她的唇已經主動的脫
離他的,改而襲向他的臉頰和耳鬢。

    天知道他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不猴急,直接扒光她的衣服,恣意的
品嚐她的身軀和解放自己的渴望。

    教她這麼多,真是自討苦吃!

    「替我脫去上衣,」他粗喘的命令著她。

    僅有一剎那的猶豫,任汀瀅決定遵照他的意思去做,因為現在的她……好熱
……她不想失去他的體溫,不想讓自己火熱的身子再度感到虛冷。

    雖然有些害怕接下來的未知,但……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夠好好的愛
他,要她做什麼都願意!

    他說要好好愛她,也就是說他們早晚都要成親的,既然他是自己未來的丈夫,
那麼……她臉上露出了朵羞赧的笑容。

    為了她的笑靨如花,更為了她竟然連她自己的羅衫也輕解了開來,鷹非得要
用力的吸氣才能確定自己不會窒息身亡。

    他按住了她解著肚兜的手,「誰要你脫自己的衣服,」

    「我……我以為……你會喜歡……」他粗重的口吻嚇了任汀瀅一跳,她手足
無措的眨著眼底的一片霧花。

    「該死!」他低吼一聲,翻身壓在她身上,一把就扯去她的肚兜。

    自從吃了她兩掌悶虧後,鷹始終告訴自己要以理智操控一切的情慾,沒想到
……他又再度錯估她!

    她胸前的兩抹雪白竟是那麼的圓潤動人,雪峰頂上的兩朵蓓蕾竟是那麼的瑰
麗誘惑……

    即使是自制力再強的鷹也只是個男人,而不是聖人,在她的誘惑下,他的嘴
早已不受控制的覆上那迷人的渾圓,舌尖也貪婪的咬唱著那瑰麗的頂端。

    「呃……」

    奇妙的感受自她的胸前一波波的傳向四肢百骸,不住輕顫的身子像秋風中的
落葉般抖動著,她無助的將十指插入他濃密的黑髮之中,任憑他放肆的在她胸口
上點火,狂野的引燃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

    鷹的手也沒閒著,它順著她柔嫩滑順的肌膚四處遊走,很快的就來到它想棲
息的地方- 蜜濡了的溫潤地帶。

    〔呃……呃……」他的指尖靈活的揉壓擠捏著那片密林,上下夾攻的強烈撼
動,讓任汀瀅不斷發出陣陣惑人心魂的吟哦。

    她弓起身子更向他貼近,也促使他的手更狂野探索她的處女地。

    這足以折磨死人的情挑,今她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呼喊了起來:

    「尹……尹……我愛你……好愛你……」

    鷹像遭到了電西般的猛推開她,一臉驚震的看著任汀瀅那激情倏止的茫然。

    他可以接受她迷戀上他,但,愛……這個字是她能對他說的嗎?

    他要的是她的恨,而不是她的愛!

    狂鷹從來不許任何女人對他說愛。

    他不需要,也不屑要那種使人軟弱的象徵和製造麻煩的來源。

    她犯了他的大忌,對他說愛的女人往往只有一個下場從此消失在他的身邊。

    任汀瀅茫然的看著他一臉的寒霜,無法明白他為何會突然的將她推開,她根
本不相信剛才的激情炙熱只有她一個人感受到,他明明也同她一般的深陷其中啊?

    「尹……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好,她做得太好了!好到他差點就迷失在她的溫柔鄉中,好到他差點控制不
住自己、心中那股想給她同樣的愛的吶喊。

    他也想愛她?!這個念頭震驚了他。

    「把你的衣服穿好。」他轉身迴避她的眼神,煩躁的喝著。

    他不會愛她,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恨……就是不要她的愛!

    但該死的,她汶然欲泣的哀怨眼眸,怎麼能輕易就瓦解他心中冷凝著的寒霜?

    「尹……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我會好好的學……」

    「你學得已經夠了。」冷冷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著。

    青澀的她差點就把他給逼瘋了,他怎麼能再讓她學會更多?那無異是自討苦
吃。

    「真的夠了嗎?那……」她含羞帶怯的迎視著他,〔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

    鷹倒抽了口氣,瞪著她那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小腦袋。

    「成親?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成親了?!」

    〔你……不是說要好好愛我?」任汀瀅錯愕的看著他的反應,腦中轟的一聲
霎時變得混亂不堪。

    鷹愣了一愣,隨後放聲大笑,原來這個小丫頭會錯意了。

    「沒錯,你是我想要好好愛的女人,但我的意思是好好愛你的身體,並不代
表我會娶你回家當老婆。」

    「為什麼?你……既然愛我,不是更該娶我?!」

    任汀瀅腦中更是混亂,怎麼事情和她所想的好像有些出入?

    愛她的身體和愛她……有什麼不一樣?她愛他……當然也會愛他的身體啊!

    「呵,小丫頭,」鷹捏著她的下顎輕笑著,「每個男人都會愛女人的身體,
但那是不需要認真的,既然不認真,又怎麼會談到婚嫁?」

    慢慢明白他意思的任汀瀅瞪大了眼,輕顫的說著: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是認真的愛我?」

    「我想你也不是認真的吧?」

    「不!」任汀瀅搖著頭,「我……我是認真的愛你啊……」

    鷹先是一怔,隨後又是一陣大笑。「別說你是認真愛我的,那太可笑了!」

    「不准笑,有什麼好笑的?」任汀瀅搗住耳朵拒絕聽他殘酷的笑聲,羞愧難
當的又哭了起來。

    「哭什麼哭?不准哭!」鷹煩躁的大喝一聲。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為了任汀瀅說愛他而為她感到心疼,竟然會為了她所愛
非人而感到心酸?

    醒一醒!任汀瀅是你的仇人之女,不是你該心疼的對象!你該嘲笑她的愛,
狠狠的讓她心碎至死……他不斷的提醒自己。

    「我不可能會娶你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擠出一抹冷得像冰的笑看
著她,毫不留情的說著:「真離奇……一個自稱名門淑女的任家大小姐,只是被
我這個蠻子親了幾下、摸了幾把,就放浪的隨便說愛,你可以考慮去做妓女,那
會讓你愛死每一個男人!」

    她揚手揮了他一巴掌,又羞又怒的瞪著他。

    「你太可惡了!」

    想不到自己的一片真心竟然換得他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任汀瀅氣得全身發
抖,也羞愧得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我從來不允許女人打我第二次,但是……」

    「借住你家療傷的情,就用這個巴掌還給你。」鷹重重的撫了撫臉頰,嘴角
帶著森冷的笑容,眼中卻透著令人發顫的寒意。

    「你!」他羞辱了她,竟然還敢向她討人情?任汀瀅氣憤的罵著:「你這個
該死、自大、又不要臉的臭蠻子!」

    「哈哈……」鷹昂首一陣狂笑,他輕拍著任汀瀅的粉頰,「別忘了,剛才不
知道是誰說愛死我這個該死、自大、又不要臉的蠻子。」

    他邪笑的溜著她晶瑩無瑕的上半身,大掌又不客氣的覆上她的椒乳。

    「這麼美的身子,我看我還是別浪費了。」

    「滾!」任汀瀅用力的一把推開他,轉身避到床角,胡亂的拿著散亂的衣物
遮掩自己的裸胸。「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鷹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緩緩的穿好自己的衣服,慢慢的向外走去。

    到了門邊,他回頭對任汀濕又是一抹冷笑。

    「看在你剛才也讓我蠻[ 舒服] 的份上,我就告訴你,要找狂鷹,去城外的
樹林西邊。」

    「滾!」任汀瀅抓起枕頭朝他丟去,但鷹早一步大笑著閃出門外,讓那枕頭
只砸到了房門。

    出了那扇門,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不是達到讓她恨他、讓她、心碎的目的了嗎?

    為什麼他非但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快意,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被緊緊扯痛著?

    狂鷹啊狂鷹,你不能再心軟了,對她的報復才剛開始,不是嗎?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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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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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0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直至尹離去數天後,任汀瀅仍不能相信他竟然不愛她。

    她這麼一個人見人愛的任家大小姐,多少男人想得到她眷顧的眼神都還得不
到,而他:她甚至願意獻身給他,他竟然還棄如敝展?

    「壞蠻子、臭蠻子,死在路邊沒人問的爛蠻子!」

    任汀瀅在後花園裡怒氣騰騰的拿著繡花針,猛射被掛在樹上的鏢靶鷹的畫像。

    小瑤則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火冒三丈的小姐。

    除了任汀瀅和鷹,當然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讓任家大小姐氣
成這副德性,不明所以的小瑤除了心疼畫中俊俏的臉孔被射成麻花外,也不敢多
加發表意見。

    任汀瀅不敢向小瑤哭訴自己的委屈,只能兀自生著悶氣。開玩笑,這怎麼能
說?說出去她的名聲不就全毀了!

    人家不要她已經夠慘了,萬一還落得聲名狼藉,那不是要逼她去跳海?

    咻!她再補一針釘在他迷人得討厭的唇上,眼眶又開始霧花了。

    他怎麼可能不愛她?任汀瀅再一次的自問。

    雖然對愛情她仍處於青澀階段,但人家不都說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她直覺
的認為他有著同她一般的心意……可是他怎麼能說不愛她,還那麼無情的傷了她
的心?

    不對,這當中必有問題!

    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讓他如仳的忽冷忽熱,甚至相她於千里之外。

    邵芯兒:他的親娘!

    她憶起每當提到這個名字時,他的神情是那麼的凝重而且暗含恨意……難道
他的抗拒和他娘的事情有關?

    而她,或是任家,又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連?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當中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自己這麼不明不白的遭他唾棄,教任汀瀅說什麼都不能甘心,她發誓非要將
整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但是,家中的生計依舊是很難的,卻因為任汀瀅的心碎而被遺忘的。

    就在任汀瀅還沉溺在羞憤、惱怒、不甘心的傷心之時,陶總管竟然不識相的
再度硬著頭皮來找她,討她腕上的翡翠鐲子。

「呃……小姐,我想先借你的鐲子去典當一些銀子。」陶總管站在任汀瀅身
後支支吾吾的說著。

    這幾天大小姐的心情非常不好,這是任府上下都知道的,要不是有一個可以
拯救任家的大好機會,他老人家也不敢在這時候來找任大小姐,誰知道她會不會
一個「不小心」將他老人家給當成了靶子?

    「為什麼?」任汀*揩去眼角的淚花,瞪著陶總管,幾乎想要連聲哀嚎。

    她就知道自已今年肯定遭達流年大凶,要不問題怎麼會一個接一個不斷的來?
看來她連想花個幾天哀悼自己的沒人要都不行了。

    「之前你不是才將鐵老三換了五百兩銀子,怎麼這麼快就不夠用了?」

    「小姐,五百兩是可以暫時維持我們一段時間的生計,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
計,不想些法子賺錢,光靠這五百兩是不行的。」

    「過去在商行裡有個跟我交情不錯的朋友,願意和我合作經營商行,只要有
商行的營生,我們就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但我們總得出一些本錢……」

    「本………那要多少才夠?」

    「少說也要個五、六千兩吧。」陶總管頓了頓又說:「現在府裡上下的物品,
只有小姐的翡翠鐲子值這個價,小姐先借給老陶拿去換銀子,老陶有信心,一定
很快就能幫小姐贖回這只鐲子。」

    「五、六千兩……」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雖然任汀瀅不懂經商,但有個忠心為主的陶總管在,
她相信絕對是萬無一失,只是……

    「難道除了典當鐲子,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任汀瀅看了看腕上的鐲子,
實在是捨不得讓它離開自己。

    「有啊,抓到狂鷹就有了!」小瑤在旁插著嘴。

    對啊!真是一語提醒夢中人,任汀*這幾天只顧著哀悼尹不要她,卻忘了他
還給了她狂鷹的消息。

    「沒錯,我抓到狂鷹就有了。」任汀瀅的眼睛霎時閃閃發亮了起來。

    「小姐,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這太危險了!」見到任汀瀅興致勃勃的
模樣,小瑤慌忙的搖著手。「更何況要抓個沒人知道長相、又不知身處何地的狂
鷹,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是啊,小姐,這個主意你千萬別打,誰知道何時才能找到狂鷹,我們所剩
的銀子是撐不到那時候的。」陶總管也急忙加人勸說。

    「別人當然找不著,但是……」任汀瀅自信滿滿的對他們露出個淺淺微笑,
「我知道狂鷹躲在哪裡,」

    「啊?」陶總管和小瑤兩人愕然相對,[ 這怎麼可能?」

    [ 這個你們就不用操心,我明天就想法子去抓狂鷹,萬一真抓不到,再拿翡
翠鐲子去典當也還來得及。」任汀瀅纖手一甩,五支繡花針在畫像的眉上一字排
開。

    誰說她的功夫只能用來唬人?正中目標的俐落手法,讓她臉上揚起了一抹得
意的笑容。

    她在心中計畫著,待她將狂鷹捉到後,將五千兩的賞銀交給陶總管去處理;
而後,她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慮的去查清楚,有關邵芯兒和任家之間的關係。

    她一定要找出讓尹不敢要她的原因,他欠她一個解釋,也欠她一份情!

    如果事實證明他心頭的秘密和她無關,她保證要給他好看!

    好不容易擺脫了陶總管的監視,任汀瀅一身黑色勁裝往城外西邊樹林疾奔而
去。

    陶總管老是怕她一個女孩子家只身前去會有危險,說什麼都不讓她去找狂鷹,
還盯緊她,在她耳邊直嘮叨著要知道狂鷹的所在之處。

    陶總管想套出狂鷹的藏匿處,讓她失去做個「神勇女俠」的大好機會?

    哼,她才不會說呢!

    她有一身功夫,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更何況對於如何捉拿狂鷹,她已經擬定了一套完美的計畫。

    第一招,趁狂鷹睡著時,直接一掌打得他醒不過來,教他擒於不知不覺之中。

    第二招,萬一他還沒睡,那她就祭出她的獨門暗器- 繡花針,招呼狂鷹的命
門要穴,教他被制得、心服口服。

    第三招,倘若教他閃躲過暗器,沒關係,她還準備了石灰粉!只要一把撒向
他的眼,一隻盲鷹還能不乖乖就縛嗎?

    有了以上這麼齊全的計策,任汀瀅對於抓到狂鷹,可說有著滿滿的自信。

    她帶著愉快又興奮的心情,在樹林裡尋找著狂鷹可能的落腳處。

    可是打從她進入城西的樹林後,一路上並沒有看見任何房子,也沒有看見任
何可能躲人的地方- 她不禁開始懷疑尹是不是在騙她。

    整個樹林裡放眼望去除了林木還是林木,根本不像是有人煙的地方,她在林
子裡打轉了許久,最後終於在一處林木特別茂密的高矮樹叢裡,找到一間看似農
捨的小屋子。

    「呼,原來在這裡!」她撥開樹叢看了看沒有任何燈光透出的農舍,嘴上輕
蔑的嘀咕著:「什麼狂鷹嘛,還不是得像隻老鼠般的躲在這種見不得人的鳥地方,
連燈火都不敢點一盞。」

    她輕輕的靠近門邊,想由窗外探視一下屋內的情況,但這間農舍的窗子全讓
木板給封住了,一點點也看不進屋內去。

    〔哇!封得這麼密,不怕悶死在裡面啊?」任汀瀅在心裡頭咋舌,這個狂鷹
肯定非常、非常的怕死!

    抬頭看看月已西落,夜已經十分深了,狂鷹應該是睡了吧?

    現在的問題只是- 她要如何進入這間屋子呢?

    她小心翼翼、一點點的推著門,沒想到這農舍的門竟然沒有上鎖。

    呵,她不是太好運了,就是狂鷹是個沒大腦的白癡!

    夜晚也不知將門上鎖,乾脆打開大門歡迎人家來抓他算了!

    等一等!

    任汀瀅忽然想到,一個叱吒南海的海盜頭子不可能這麼沒戒心才是,會不會
是裡面根本沒人,她根本就是找錯地方了?還是這是他故意設下的空城計?

    正當她還在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時,突然被人一把給拉進了門,就在同時,她
身後的門也砰的一聲關上,讓她整個人完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哇!有危險!

    她擺出一個防備動作,在這全然的黑暗中,開始想著該用哪個招數來面對這
突如其來的狀況。

    第一招……呃,烏漆抹黑的,她什麼也看不見,要朝哪兒打啊?

    第二招……呃,同樣是烏漆抹黑的,誰知道她的繡花針該射向哪?

    第三招……呃,也是同樣的無濟於事:…。

    怎麼她事先就沒設想到會陷入這漆黑一片的情況中?

    呃?第四招出現了,但出手的人不是她。

    在任汀瀅還在想著如何應變時,她的雙手就猛然的被人給捆綁了起來。

    再多的招式,都比不上這該死的「糟」!

    「啊- 放開我!你是什麼人?」她掙扎喊叫著,但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只
覺得身子突然騰空,雙腳就離了地。

    她竟被人直抓起來向前拋了去!!

    「哇哎呀!」

    身子突然一墜,她感到自己被重重的丟在軟軟的床榻上。

    「痛……」床榻雖軟,但她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啊- 你就是狂鷹對不對……快放開我!」

    任汀瀅狼狽的掙扎著,她是來抓狂鷹的,想不到連狂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
倒先教他給抓住了。

    她開始後悔對自己的本事太過自信,沒聽陶總管的勸告,就這麼隻身闖入了
這個險境。

    這會兒,夜黑風高又身處於鳥不下蛋的荒郊之地,還有誰能救得了她,

    鷹。比萊斯以他像鷹一般的夜視力,一臉寒霜的盯著在床上無助掙動任汀瀅,
他知道她看不見他,當然更不會知道他就是尹,而尹就是她想要抓的狂鷹。

    這該死的丫頭,竟然真的那麼不自量力的想來抓他?

    這些天來,他躲在這問楊青杉早就為他安排好的屋子裡,試圖將她迷人的影
子自腦中驅逐,試圖不去感覺她留在唇間、手、心、身上的點點柔軟和芳香。

    尤其是在昨天得到了消息,整個廣州城竟然幾乎沒有人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件
事,只有少數幾個老人家知道有個企圖侵略的蠻幹,死後得到曝屍荒野的報應。

    曝屍荒野?

    全拜任滄海所賜,他那未曾謀面的親爹慘遭誣陷、客死異鄉,連他這個做兒
子的想見遺骨的機會都沒有,這種不共戴天之仇,教他如何能放過任汀瀅?

    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的目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堆自己怨恨的心情,他告
訴自己一定不能放過任家的每一個人,包括任汀瀅在內!

    然而、心中不願對她有所報復的聲音,也時時刻刻的在他腦中和他的怨恨相
抗衡,那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著他:任汀*是無辜的。

    為了不讓自己在這兩種矛盾的思緒中瘋掉,他不久前才下了個決定,只要任
汀瀅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他可以當任家沒有這個人存在,可以放她和任家的幾個
老弱殘兵自生自滅。

    而她……該死的還是來了,

    男為奴、女為娼- 是她逼他完成自己的復仇,那就不能怪他對她殘忍!

    看著她包裹在黑色勁裝下的珍瓏身材,一把不知是怒火還是慾火直竄上他的
腦門。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穿成這德性來找他,天知道他想要她想得快發狂了!

    就算不為了仇恨,光憑她這副打扮引發了他極力克制的慾火,就注定她難以
[ 完整」的走出這個門。

    他狠狠的一把扯裂她的衣服,拒絕讓自己看到她驚恐害怕的眼神,他不會再
讓她有機會軟化他的心,而再度忘記自己的仇恨、再度放過她。

    她不再有機會逃過他的復仇之網了!

    「啊!住手……該死的狂鷹,快放開我!」

    任汀瀅在黑暗中害怕的驚叫著,她努力的睜大眼,想自黑暗中辨清狂鷹的樣
貌,但卻只能看到一個隱約而模糊的身影。

    感覺到身上的衣服全被扯落,而胸前被狂鷹毫不留情的用力抓扯著,任汀瀅
痛得流下淚水來。

    更教她害怕恐懼的是,狂鷹準備侵犯她的意圖是那麼的明顯

    那怎麼可以?她不要讓他碰啊!除了尹,她不要讓任河一個男人碰她啊!

    「尹……」想起他,任汀瀅無助的哭喊著他的名字,多希望他能突然出現在
她眼前,救她脫離狂鷹的魔掌之中。

    該死!她這一叫,讓鷹的心差點又軟了一大半。

    鷹。比萊斯!別忘了你的親爹曝屍荒野是拜誰人所賜的!

    仇恨讓他提醒著自己,驅動著他忿忿的隨手抓了件衣物,毫不憐惜的往她嘴
裡塞,他不能再聽到任何足以軟化他的聲音自她口中傳出。

    「唔……唔……」被堵住口的任汀瀅再也發不出任何抗議了。

    她聽到狂鷹褪去衣物的悉數聲,急得掙動裸白的雙腿,僅存著一絲絲希望:
或許她這一踢,能將狂鷹給踢昏了也說不定。

    但他卻接住了她修長的雙腿,順勢將雙腿板開,高舉在他的肩頭之上,讓她
以極羞恥的姿勢對著他。

    「唔」

    一個炙熱而堅硬的物體,硬生生的強擠入她雙腿間乾澀的秘境,撕裂的劇痛
讓她幾乎暈了過去。

    她無助的流著淚,拚命的搖著頭,彷彿如此就能擺脫來自下身的痛楚,咿唔
之聲也變成了痛苦的嗚咽。

    「可惡!」鷹低吼了一聲,退出他只進入少許的亢奮。

    他可以不去看她無助的眼神,但卻無法不聽她痛苦控訴的嗚咽,這一聲聲的
輕泣低嗚,一陣陣的抽打著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做到以最殘酷的方式佔有她。

    就著他稍顯遲疑的當下,汀瀅一雙玉腿更是瘋狂的踢動,讓她在黑暗中仍顯
得白皙的身子,綻放炫著懾人心魂的波光。

    為了不讓自己死於對她的慾望之中,鷹再也無法去思慮她的嗚咽。

    他自口中沾了些許唾沫,濕潤著她雙腿間的秘境,以減緩她承受他慾望之源
的痛楚,而直入她的深處。

    「唔」

    更劇烈的痛楚撕裂著她,但她除了哭泣和嗚咽之外,卻無力抗拒加諸於她身
上的傷害,只能任憑她身上的男人,帶給她永無止盡的痛。

    可是當身上的痛楚逐漸被一陣陣酥心迷醉的衝擊所取代,任汀瀅發現自己的
嗚咽竟然變成了喘息和呻吟。

    她竟然為了這恥辱的侵犯而感到悸動,除了尹,她怎麼可以對別的男人而感
到難以忍受的火熱?

    難道自己真的有放浪的本性,只要有男人碰她,哪怕不是她所愛的男人,都
能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得到更多的滿足?

    她痛苦的感到自己的身體背叛她的理智,扭動著身子迎向狂鷹在她深處的律
動- 痛苦的聽著自己歡愉的呻吟,不知羞恥的一陣陣自她口中逸出。

    她悲哀而絕望的汨流著淚水,如果可能,她寧願現在立即死去,也不要發現
自己原來是這麼浪蕩的女人!

    挾帶著一股征服快意,鷹冷笑著抬眼望著任汀瀅因慾火高漲而糾結的眉心,
愕然的捕捉到她眼底那抹痛不欲生的絕望。

    可惡!他不該望入她眼底的。

    那飽含絕望的水漾眼眸,正狠狠的揪刺著他的心,讓他完全無力招架。

    他以更猛烈的衝刺試圖掩蓋心頭的揪痛,直至所有的精力全注入了她體內的
最深處。

    「唔!」在一聲的呻吟激狂自她喉中發出後,她的身子便虛軟得一動也不動。

    鷹知道身下的她經不住這激烈的男歡女愛,已然昏厥了過去。

    疼惜憐愛瞬間取代了仇恨,他拿去塞於她口中的衣服,輕擁著她虛軟無力的
身子,點點星吻落在她滿是淚水的臉頰上。

    他重重的傷了她,卻像是更重的傷了由自己!

    她雪白凝肌上有著讓他粗暴蹂躪的痕跡,每一個傷痕都要比打在他身上更讓
他痛。

    看著她那被衣物硬塞傷的腫脹紅唇,他回想起這張小口曾款款細訴著愛他…
…他還有機會聽到這醉人的訴情嗎?

    多想再聽她說一聲愛他……。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情?他不是不要女人說愛,但為何他會想再聽她說一次
愛他?

    鷹突然只想放聲狂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自作自受。

    當他重重的傷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後,才發現自己心中的愛,除了狂笑,他
還能怎麼做?

    「對不起……汀瀅……對不起……」

    他喃喃的對著昏厥的任汀瀅細訴他、心中的歉意,無奈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
了,怨只能怨他們錯生偏仇家。

    難道對她的愛意和歉意,一輩子只能放在他的心中,成為永遠不為人知的秘
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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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10: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啊不要啊!」

    任汀瀅自驚恐的惡夢中醒來,卻發琨自己身處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內。

    她不是落在狂鷹手中,此刻怎麼會在家中?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場惡夢?

    她試圖從床上起身,但全身的酸痛和下部的刺痛卻讓她明白,記憶裡的

    一切不是夢,她真的被狂鷹玷污了!

    想起她不知羞恥的臣服於狂鷹的激烈火熱,任汀瀅頓時羞愧得難以自抑,搞
住嘴痛哭失聲。

    [ 小姐,你醒了?」小瑤端著一碗補湯推門進入,卻發現任汀瀅正坐在床上
哭著,小瑤急忙的放下藥湯走到她身邊。

    「小姐,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任汀瀅只是哭泣,絲毫不理會小瑤的關心,這可把小瑤急壞了。

    「哎呀,小姐,你別一直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咋個夜裡你不是在府中
睡得好好的,怎麼今兒個早上會讓尹公子給送回來,」

    [ 什麼?」任汀*抬起頭錯愕的說著:[ 是尹送我回來的,」

    [ 是啊!」小瑤點點頭,「而且你一亙昏迷不醒,尹公子還說你的身子很虛
弱,要多多休息,讓我給你準備了補身的湯藥呢!」

    [ 是尹送我回來……那他不就知道……」任汀瀅倒抽了口氣,幾乎要暈了過
去。

    她的身子讓狂鷹給玷污,這已經夠教她痛不欲生了,如今連尹也知道了這件
事,教她如何有臉面對他?

    任汀瀅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死!

    她飛快的起身下床,拿起剪刀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

    在小瑤的驚叫聲中,任汀瀅手中的剪刀並未刺入胸口,而是飛落到遠遠的地
面。

    「你在做什麼?」鷹蘊涵著怒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怒氣騰騰的抓住她的手臂,恐懼、悔恨、懊惱的情緒飛快的從他心底掠過。

    見到任汀瀅尋死的舉動,他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還好他及時
趕到,否則他簡直不敢想像後果會怎樣。

   

    「你放開我,讓我死……我不想活了……」任汀瀅瘋狂的掙扎著。

    「小姐好端端的幹嘛想不開……」小瑤也被嚇得不知所措也只好拚命的哭。

    「出去,」鷹對小瑤喝著。

    一個女人哭就夠他煩了,他無法忍受兩個女人在他面前哭個沒完沒了。

    「可是小姐她……」

    尹公子不會傷害她家小姐,這點小瑤可是清楚得很,因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
擔憂,但她還是有些遲疑。

    「出去!」

    看著他兇惡的目光,小瑤當下話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趕緊退了出去。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讓我死了算……」

    哭到乏力的任汀瀅軟靠在鷹懷中,仍不放棄尋死的念頭- 讓他又是心痛、又
是生氣。

    他一把將她抱起放回床上,臉色鐵青的凶著她:「住嘴!你再敢尋死,我就
把你五花大綁!」

    任汀瀅讓他這麼一凶,倒也平靜了些,但眼眶中的淚珠還是不停的滾滾落下。

    「為什麼不讓我死?我已經……已經……」

她無法在他面前承認自己已經是個殘花敗柳,說不出的話全變成了聲聲的啜
泣。

    倏地,啜泣聲淹沒在鷹的熱唇中,他輕柔的吻著她,帶著歉意、帶著懊悔,
如果早知她會有這麼激烈的舉動,他說什麼也不會這麼傷害她。

    他的吻多麼的令人迷醉,但卻令她哭得更是傷心,她多希望他能吻去她所有
的夢魘,就當一切的事情從沒發生過。

    但事實就是事實,她已經不配得到他的吻……

    「不要!」她哭著推開他,蜷縮著自己的身子發顫著。「不要碰我……我配
……」

    「不要再說了。」他心疼的將她整個人環在自己懷中,親吻著她頭頂的髮絲,
「把你交給我,讓我幫你忘記所有不愉快的記憶……」

    「尹……」任汀瀅嗚咽一聲緊環住他的頸子。

    她就知道他也是愛她的、她就知道他不會不要她,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要在
遺憾發生之後?

    「相信我,你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他讓她緩緩躺在床上,以從未有過的柔情,輕褪她身上的衣裳,以膜拜般的
虔敬,細吻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汲取她每一絲的愛。

    他也可以愛她的,只要他是「尹」。

    狂野糾纏著兩人,讓火熱的愛燃燒去、心中所有的不安和顧忌,期許狂鷹這
個名字,永遠不再出現在他們之間……

    比萊斯掌控了任家的一切,只不過是用另一個身份尹。

    基於心,也不願再對她有所傷害,他以尹的身份讓自己暫時忘卻怨仇。

    為了不讓任汀瀅再為錢傷神,他拿出錢來為任家經營商行,也以照顧她的名
義,順理成章的重新住人任府,代任汀瀅處理府中的大小事務,儼然像是任府的
新主子。

    只是沒有人敢提他和任汀瀅的婚事,因為任汀瀅失蹤一夜的事,任家的人雖
不敢多作猜測,但心中卻也有了個底,大夥都心照不宣,知道小姐肯定吃了狂鷹
的虧,要不怎麼會直嚷著要尋死?。

    小瑤曾經不識趣的向小姐提過婚事,卻惹得小姐是臉色發白、淚眼潸潸,還
從此不准她再提。

    而尹公子也從來沒有半點表示,卻每天夜裡都耗在小姐房裡……還好任家剩
沒幾口人,也沒人敢四處去嚼舌根,否則這事兒若傳了出去,不鬧得滿城風雨才
怪!。

    看著小姐正和尹公子依偎在後花園裡賞花,小瑤不禁搖頭,真不知他們打算
耗到何時?

    打算耗到何時?鷹始終逃避著這個問題。

    在任府裡,他的身份是「尹」,雖然他想永遠守住這個身份,但並不代表他
能忘記自己是狂鷹的事實,也並未忘記他的「仇風號」還在碼頭等著他。

    只要滿剌加的使節一到、楊青杉自山西回報三十年前那檔事的始末,他勢必
再度乘著他的「仇風號」回到海面上,繼續做他狂效於海上的雄鷹。

    界時……他下意識的緊擁著身旁的愛人。

    為了三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他已經做了不少足以令任汀瀅深痛惡絕的事。

    就算他能不再將汀瀅視為仇恨的對象、就算他能任所有的恩怨隨風消散,但
當所有事實被揭發出來的那一天,汀瀅能原諒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嗎,

    [ 尹哥,你在想什麼,那麼出神?」任汀瀅一隻織指輕按上了他的眉頭,撫
平了他揪結的眉心。

    「看,眉頭揪那麼緊,你在想別人喔!」

    鷹抓著她柔軟的手,輕吻她高嘟著的紅唇,「除了你,我怎麼敢想別人啊?」

    「既然在想我,還把眉頭破得老高,我讓你厭煩了嗎?。」任汀瀅偏過頭,
佯怒著。

    〔厭煩?怎麼可能?」鷹咧嘴笑著,「我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放棄這
美麗的艷陽,拐你進房裡大戰三百回合呢!」

    「討厭,不正經!」任汀瀅羞赧的低垂著頭推他一把,心裡頭卻甜得飛上了
天。

    「怎麼?你現在不喜歡我的不正經了?」他低下頭輕吻了她排紅的臉蛋,「
那往後的日子,我們……」

    任汀瀅纖指掩上他的口,眼神也變得黯淡,「不要說了……」

    往後的日子?她從不敢想像他們之間的未來。

    或許他會永不嫌棄她,或許他會讓她永遠留在他身邊,但她自認為沒有資格
成為他的正室,卻又無法接受他另外娶妻。

    因此,明知道兩人如此的關係不能為禮俗所接受,但她寧願和他保持這種關
系,永遠也不要改變。

    「尹哥……不要說往後的日子……好不好?」她憂怨的望著他。

    鷹歎口氣,低頭覆住她輕敵的紅唇。

    是的,不要再說,誰知道往後的日子會有什麼風浪呢?

    這種美好的曰子,能過一天就算一天吧!

    「哇!小倆口什麼時候打得那麼火熱了?」

    一個不識相的聲音驚動了交頸的鴛鴦,鷹回頭看去,皺起了眉頭:是楊青杉!

    難道這段和平而美好的日子,已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青杉,你回來了] 他冷冷的說著,摟住任汀湟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量。

    任汀瀅不解的看了鷹一眼,又轉向楊青杉淺淺笑著,「楊狀師,好久不見。」

    楊青杉並未注意到鷹冷凝的臭臉,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兩人的親密狀,看來
這只海上狂鷹已經被任家大小姐的情網給收服了,那麼他帶回來的消息肯定是送
他們成親的最佳禮物!

    「呵,兩位何時請喝喜酒啊?」楊青杉笑吟吟的問著,卻發現兩人的神色都
變了。

    呃……他有說錯什麼話嗎?看兩人陡變的神情,好像他問了不該問的事。

    怎麼了?難道他不在的這段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 青杉,我們去那邊說。」

    鷹回頭看著任汀瀅,「汀瀅,你在這邊等我一下。」「

    「嗯,你們去吧,葡萄園裡結了很多果子,我去採一些葡萄等你們。」任汀
瀅揚起有些勉強的嘴角。

    鷹對她溫柔的笑了笑,和楊青杉相偕走向花園的另一端。

    望著兩個男人遠去的背影,任汀瀅突然湧起了極度的不安。

    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不,沒事的!她安慰著自己。

    任汀瀅強壓下心頭不祥的感覺,轉身對小瑤交代,「小瑤,你去準備些酒菜,
待會兒我們在花園備席招待楊狀師。」

    當小瑤領命而去後,任汀瀅有些心慌意亂的走向葡萄園園。

    她來到其中一株葡萄樹下,準備摘取樹上結實纍纍的果實,卻發現樹旁的一
塊大石底下,隱約有個露出泥土的半截鐵環。

    「這是什麼?」

    她好奇的彎身拉著鐵環,沒想到大石竟然向一旁移了開,露出一個幽暗的階
梯。

    [ 這底下竟然有個通道?」她訝異的瞪大了眼。

    她自小在後花園玩到大,怎麼不知道後花園裡有個秘密通道,

    任家宅子是爹爹所建,難道這也是爹爹所做的密道?

    為什麼?

    不知這密道通往何處,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暗藏著危險,但強烈的好奇心讓
她忍不住想下去看看。

    陶總管始終懷疑在家中設有秘室寶庫,說不定這個密道就是爹爹私藏的金銀
珠寶呢!

    任汀瀅好奇的向密道口探了探。

    真暗啊,

    她正猶豫著該不該去拿個火把時,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直直的跌入黑暗的
密道。

    「啊」

    還好這個幽暗的密道並沒有任汀*想像中的深,她只翻滾了幾下便落到了平
坦的地面。

    裡頭十分的黑暗,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忍不住想到那一天……在同樣的黑暗之中…:。

    「不,不要想了!不是說好永遠忘了那件事嗎?」任汀瀅用力甩著頭,驅趕
著那段不堪回想的意外。

    這裡不一樣嘛!她跟自己說著,雖然也是黑,但由通道口透入的光線,還是
讓她勉強看出,這是一間看似書房的小石室。

    沒什麼好怕的!

    任汀瀅鼓足勇氣,在黑暗中半摸索著。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濕霉味,顯示此地許久不曾有人涉足,但或許是長年密
封,除了四處都是蜘蛛網外,灰塵倒是不太多。

    隱約看出裡頭有一組八仙桌椅,她在八仙桌上摸到了燭台和香爐。

    [ 竟然還有打火石!」她又驚又喜的叫著。

    打著了火石、點燃了燭台後,整個密室的陳設清楚的落入任汀瀅的眼裡。

    這間石室裡除了一組八仙桌椅之外,還有一個書架和一張供桌,書架上置了
幾本書,而供桌上沒有神佛尊像,只擺了個精瓷燒花的珠寶箱。

    「珠寶箱?難道裡頭真的藏有爹爹留下的金銀珠寶?」

    任汀瀅興奮的跑到供桌前,撥開沾黏著寶箱的蜘蛛絲,用了點力氣才掀開寶
箱的箱蓋。

    「啊」

    沒想到寶箱裡沒有半點金銀珠寶,卻有一堆人骨,而頭骨眼窩的黑窟窿,正
對著她的視線。

    「死……死人!」

    任汀瀅讓這副骷髏頭給嚇了一大跳,全身的寒毛全部直立了起來,她本來轉
身就想跑,但跑了兩步,她又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口寶箱,總覺得它在向她散發著
探索的邀請。

    「遺骨?。這真是一間極隱密的密室,只是怎麼會收藏了一副遺骨,而它又
是什麼人的遺骨呢?」

    好奇是任汀瀅從小到大不變的本性,對於這間密室,竟然用來收藏死人骨頭,
教她如何不好奇的去一探究竟?

    「咦?這是……」

    任汀瀅注意到寶箱的一旁有一疊泛黃的紙張,她好奇的走過去拿了起來,對
著火把底下看著。

    [ 這些全是爹爹的筆跡!」

    任汀瀅手中的紙張,上頭淨是一段段的短文,由上面題字的日期看來,應該
是一篇篇的記述。

    難道……

    她直覺的想到「尹」的娘親- 邵芯兒。

    這奇怪的秘室裡收藏著的,不會就是她一直想找的答案吧?

    任汀瀅心急的抓著紙張坐落在桌前,當下就著飄忽的火把,細看著這些紙上
的內容。

    在看完所有的內容後,任汀瀅仍未從震驚中回過神。

    原來,邵芯兒真的是爹爹遠在山西的表妹,還差點成為爹爹的妻子。

    原來,這副遺骨是屬於邵芯兒的丈夫- 一個叫比萊斯的蠻子所有,他應該就
是「尹」的爹爹吧?

    原來當年在任滄海尚沒沒無聞時,家中尢他和表妹邵芯兒訂下了婚約,邵家
也將邵芯兒自山西送至廣州準備完婚。

    豈料,邵芯兒到了廣州城,卻陰錯陽差的愛上了自葡國出使前來中土的比萊
斯,而任滄海對邵芯兒本來就只有兄妹般的情分,對於此事倒也不以為意。

    可邵家卻對女兒跟了個蠻子深感恥辱,千方百計的試圖分離他們,最後還運
用各種關係,讓比萊斯蒙上了個侵略中土的罪名,落得被捕入獄的下場。

    在比萊斯入獄之後,邵芯兒誤會這一切全是任滄海暗中搞的鬼,而失去了蹤
跡,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任滄海曾數次想要為比萊斯申冤,奈何當時的他並沒
有半點可用之力,唯一能做到的只是經常探望獄中的比萊斯,並且答應為比萊斯
傳遞書信給邵芯兒。

    只可惜在比萊斯慘遭酷刑去世之前,他始終未能找到邵芯兒。

    為了實踐他的承諾,也為了同情比萊斯的客死異鄉,任滄海便偷偷的為比萊
斯收屍,並開始尋找邵芯兒的下落。

    這也是任滄海為什麼會經營商行的原因,他想透過來自於葡國的商船,或許
就可以找到邵芯兒的消息。

    只是……很顯然的,任滄海並未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心願,而他大概也放
棄尋找了,才會讓這間密室隨著他的逝世而被遺忘,為的是這長存於此的屍骨也
能得到安息吧?

    未了,還有一張以番文書寫的短簽,她看不懂上頭寫著些什麼,但猜得出來,
這肯定是當年比萊斯托請爹爹交給邵芯兒的書信。

    這麼說來……任汀瀅看完了所有的記述,訝異的想起,「尹」既然在邵芯兒
的扶育下長大,肯定也認定她爹爹是殺父仇人?

    難怪在初相遇時,他對她總是忽冷忽熱?!任汀瀅始終存留於心中的疑惑,
霎時得到了答案。

    「該死的誤會!」

    她氣惱的低咒了聲,心頭還直嘀咕著邵芯兒- 竟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就
胡亂怪人,害得她也蒙受無辜的不白之冤。

    「那他又是為何而來?難道……任家被抄家這件事……」

    一個念頭閃入任汀瀅的腦中,讓她不禁倒吸了口氣!

    「尹」是隨著「仇風號」而來,剛好出現在任府被抄之時,又請了楊青杉來
協助,而且他又知道狂鷹躲在什麼地方,而在她去找狂鷹的時候……是他帶她回
來的。

    此後,他絕口不曾提過狂鷹,是為了怕她傷心難堪,還是……

    如果你剛才記得要出手,你就已經抓到狂鷹了……這句曾出自他口中的話,
陡然躍入她腦中。

    任汀瀅的雙手一鬆,所有的紙張全滑落到地上,她此刻的震驚實在是筆墨難
以形容。

    「尹」……「鷹」……?

    他根本就是狂鷹?

    鷹。比萊斯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仇風號的鷹。比萊斯,乘著復仇之風而來的狂鷹……傷心的淚水不由日主的
自她眼眶汨汨泛出。

    她還天真的以為,他不計她的清白而疼愛著她,誰知道原來這一切全是他在
欺騙她、戲耍她!

    先是讓大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冠上私通海盜的罪名入獄,再趁她孤立無
援之際,以「尹」的身份迷惑她的心。

    接著以「狂鷹」的身份奪去了她的清白,讓她以為自已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後,又重新以「尹」的身份來哄騙她,斷了她尋死的念頭,免得他失去戲耍的玩
偶……

    再來呢?

    他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是不是等他玩膩她了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好讓她承受所有異樣的眼光,
讓所有人指指點點,說任家的女兒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沒成親就和個蠻子不乾
不淨,還成為蠻子的棄婦?

    所以他不曾說過愛她、所以他不曾許下承諾……

    他是不是要讓她承受像他娘親曾受過的痛苦?

    不……比他娘親所受過的痛苦更多!

    他好殘忍,為了這個天大的誤會,讓她任家凋零破碎,還奪去了她的清白和
一顆心……

    任汀瀅俯在八仙桌上不停的哭著,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那麼的教她心碎,她
痛恨鷹。比萊斯這麼的戲弄她,她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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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5 00:10: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真的!你查清楚了?」鷹臉色發白的扯住楊青杉的衣袖。

    「是真的。」楊青杉點點頭。

    「我找到了當年陪你娘到廣州的丫鬟,所有的事情她知道得比任何人都還要
清楚。當年你娘帶著腹中的你離開中土時,她也曾四處找尋你娘,想告訴你娘有
關你爹遺骨的所在,但是她始終沒有找到,更沒想到你娘會跑到滿剌加。」楊青
杉繼續解說。

    [ 這麼說,我爹的遺骨一直留在任府,而任滄海原來是為我爹收屍的恩人?!」

    鷹頹喪的掩面跌坐在身後的大石上,他怎麼也沒想到,娘三十年來竟然錯恨
了恩人,也沒想到自已竟然也跟著做了蠢事。

    「沒關係,現在事實真相查明了,總是還有補救的機會。」

    楊青杉拍著他的肩頭安慰他,「何知府父子有把柄在我手上,等一會我就去
何府施壓,讓他們立刻放任汀洲出來,順便討回任家商行的財產……呃,討回多
少算多少。」

    誰知道任家財產進了官府之後,還能剩下多少可拿回來?

    「補救……」鷹無力的笑了笑,「任家失去的家產,再多我都補得回來,任
汀洲的冤獄,我也可以給他滿意的補償,但汀瀅……我想她恐怕要恨我一輩子了。」

    「哽?」楊青杉吃驚的看著他,「你不會已經把她賣去青樓當妓女了吧?」

    「我沒有,但我對她做的事,也足夠讓她同樣的恨我!」他沮喪的頭垂得更
低,{ 青杉,當初真該聽你的勸,現在我真的是後悔莫及!」

    「老天!你到底對任姑娘做了什麼?」

    鷹眼中滿是悔恨的痛苦,臉上掛著絕望的笑容,「我做了……足以讓她活不
下去的事……她差一點就死在我面前,」

    「[ 狂鷹] 傷害了她?」楊青杉深吸了口氣,不用鷹說得太明白,他也猜到
了八九分。

    他是有股衝動想為那無辜的任汀瀅打鷹一拳,但是看到鷹的神情……算了,
想想自己也還是個幫兇!

    「看吧!我當初就叫你不要把事情做絕了,現在後悔了吧!」楊青杉也只能
徒呼負負。

    「後悔……」鷹苦笑了笑!

    現在……再多的後悔又有何用?

   

    「虧我還自認為已寬容的忘記她是仇家的女兒,想不到……哈!哈!哈!」
鷹淒厲的放聲大笑了幾聲,對自己咆哮著,「我才是那個不可原諒的人!」

    「鷹,別這樣,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你應該去跟任姑娘坦白認錯,我看得
出來她愛你極深,應該會原諒你的無、心之過才是!」

    汀瀅會原諒他嗎?鷹猶豫了一下。

    「快去!」楊青杉再拍拍他的肩頭,「在她還沒發琨事實之前,你快去對她
說個清楚,會比她自己發現事實還要來得容易。」

    鷹立刻回花園裡去找任汀瀅,希望一切真能如楊青杉所說的,取得她的諒解。

    當然,他還是慢了一步。

    當他回到花園裡,並沒有看到任汀*的身影,只有小瑤在準備著一桌子的酒
菜。

    「小瑤,你家小姐呢?」

    「尹公子,我家小姐去搞葡萄,她還吩咐我備酒菜款待楊狀師……」小瑤指
了指葡萄園園,又發現鷹的神色有異,「咦?!尹公子,你的臉色不太好,不舒
服嗎?」

    鷹重重的撫了撫臉頰,勉強的扯動嘴角,「小瑤,依你所知……如果任家能
大致回到從前的狀況,你家小姐……有沒有可能原諒[ 狂鷹] ?。」

    「那怎麼可能?」小瑤像是聽到什麼荒天大謬的神情看著他,「就算小姐肯
放過狂鷹,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會放過他!」

    誰會肯放過狂鷹?

    那傢伙搞得任家上上下下雞飛狗跳,所有僕婢幾乎散盡,搞得他們這些原是
養尊處優的僕婢們,個個累得像條狗,哪個人不是提到狂鷹,就恨不得將他大剁
八塊?

    尤其當大夥都心知肚明的猜到,大小姐可能失身於狂鷹,嗚……她可憐的小
姐,就算狂鷹補回任家所有失去的財產,也補不回小姐失去的清白。

    咦?怎麼尹公子好像是在為狂鷹說項?怎麼說小姐現在都已經是尹公子的人
了,他不是也該篇小姐憤慨才是?

    之前就有人猜測尹公子和狂鷹應該是相熟的……難道這是真的?

    「尹公子這麼問是……」小瑤疑惑的斜瞄著他。

    「沒事!我去找你家小姐。」鷹眉頭打了個大死結,心事重重的朝葡萄園圃
走去。

    看著鷹落寞的背影,小瑤怎麼覺得,他好像是剛被判了死刑,呃,有古怪…
…但她只是個卑微的小丫鬟,還是別想為妙別想為妙!

    鷹斯邊往葡萄園圃走去,邊思索著該如何向任汀瀅開口,當站定在園圃前時,
卻未能找到任汀*的身影。

    「汀瀅……」他四處張望的喚著她,卻隱隱聽到哭泣聲自園園中央立著的巨
石後面傳了出來。

    「汀瀅!」

    她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帶著焦慮不安,他疾奔向那哭聲的來源。

    來到大石後面,鷹錯愕的看著這個向來被隱藏於巨石下的通道。

    葡萄園的正中央置著一顆大巨石,本來就教人感到奇怪,沒想到裡頭竟然暗
藏玄機……等等!

    葡萄……密道……

    這裡不會就是任滄海收藏他爹遺骨的地方吧?

    聽到任汀瀅的啜泣聲自底下傳來,難道……

    鷹強壓下心頭的不安- 立即進入密道,果然在秘室裡找到泣不成聲的任汀瀅。

    看著汀瀅俯在桌上不停的哭泣,他感到一陣心驚,她不會已經發現什麼了吧?

    他輕撫著她的背問著:「汀瀅,你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碰我!」任汀瀅撥開他的手,帶著濃濃的恨意,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我該叫你什麼?尹?鷹?還是狂鷹?」

    她果然早一步知道了他的秘密。

    鷹沉默的偏過頭,不敢直視任汀瀅寫滿控訴的雙眼。

    瞥見散落一地的泛黃紙張,他一張張拾起,默默的細看著裡頭的記載。

    裡頭所記述的內容與楊青杉所取得的消息差不多,也再一次證明了他的錯誤。

    他看著其中一張同樣泛黃的番文紙簽,這該就是他爹希望能交到他娘親手中
的書信吧?

    紙簽上只有短短的兩句話:

    怨上天注定我們今生坎坷、痛苦的愛,盼能以來生所有的愛,彌補對你今生
的傷害!

    鷹不禁喟然長歎。

    一個中土女子為了一個來自異邦的男人而背棄婚約,想必過程也是遭受著極
大的痛苦和傷害,這是環境使然,也怨不得誰。

    但是……他抬頭望著任汀瀅心碎的蒼白臉孔:她的傷害卻是他一手造成的。

    「看完了吧?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她眼底濃烈的恨意直剌痛他的心底。

    「除了抱歉,我無話可說。」

    「抱歉?」任汀瀅甩了他一巴掌,怒火中燒的她,看不見他綠眸中顯明的愧
疚!

    「對你所做的一切,僅僅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彌補的嗎?」

    「你希望我怎麼做?」

    她能要他怎麼做?任汀瀅讓他問得心頭像被人狠狠的給撕裂了開來。

    她曾認為他欠她一個解釋、一份情,如今所有的事實全攤在眼前,還需要解
釋嗎?

    這教她如何再去向無情的他索討失去的這一切?

    「你這個無恥之徒!」她揣起袖中的繡花針直朝鷹身上刺去。

    她畢竟無法出狠招,雖然恨他,但她也愛他,臨出手時放軟了手,讓繡花針
的行速慢了許多。

    他可以輕易的就閃過,誰知他竟然不閃不避,任由那細針支支刺入他厚實的
胸膛。

    那幾支針雖是刺入了鷹的胸膛,未落要害的細針也造不成太大的傷害,但卻
讓任汀*痛得像是刺入她胸口似的。

    她急忙為他摘下胸膛上的細針,哽咽的埋怨著:「為什麼不躲開?」

    鷹一手握住她的纖指,滿臉歉疚的攬她入懷,「汀瀅,你聽我說……」

    「我不聽!你這個騙子、海盜、惡魔,我很死你了!」任汀瀅搗住耳朵,在
他懷中掙扎著。

    「汀瀅……」他縮緊了雙臂將她緊攬在胸前,卻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取得她的
諒解。

    過去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已恨的理所當然、恨的心安理得,即使一顆
心早為汀瀅所牽繫,卻仍自以為是的將對她的愛意歸諸於淺薄的情慾。

    玩弄她、欺騙她、傷害她……他早已失去愛她的權力。

    化身為「尹」陪伴在她身邊,說是為了彌補自己心中對她的虧欠,實際上,
說穿了不過是自己的一種逃避方式,逃避去承認自己就是那個無情的狂鷹。

    然而,當他自以篇理所當然的報復,全變成了愚不可及的傷害時,他還能再
對她說些什麼?還敢祈求她的原諒嗎一。

    「放開我!。」任汀瀅用力的推開他,以嫌惡的神情掩飾自己破碎的心。

    「你以為化了名,就可以安安穩穩的躲在任府,在被我發現你就是狂鷹後,
你害怕了嗎?」

    任汀瀅狠狠的一腳踢上他後膝,讓他咚地一聲屈跪在地。

    「哼!你別以為現在對我惺惺作態,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我要把你送
進官府,看著你被斬首示眾,以消我、心頭之恨!」

    任汀瀅以為他會反抗,甚至是再度威脅她,但他沒有!

    他只是平靜的朝父親遺骨連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挺亙著身軀,以疲累得令她
心痛的聲音緩緩說著:

    「你動手吧。」

    「你……」

    動手?他要她怎麼動手?

    任汀瀅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卻不願再傷他半點半分。

    任汀瀅沒在他的身邊,埋首於雙膝之間,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真是痛恨自己的沒出息,為什麼愛上這個男人?

    他那麼的可惡、那麼的過分,他只是利用她對他的愛,從來也不曾愛過她,
這樣的一個男人……哪裡值得她於心不忍一。

    「汀瀅,別哭……」鷹輕撫著她的髮絲安撫她。

    「你不要碰我!」

    任汀仍將臉深埋於雙膝之中,哽咽又語無論次的嚷著:

    「你不要以為我下不了手,我只是……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把你抓去官府,
別以為你騙走了我的心,我就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

    鷹的心像是被強力擠壓般的難受,他知道她下不了手,知道她有多愛他,但
他也可以體會她愛恨兩難的痛苦。

    如果他的存在真的令她如此痛苦……

    鷹沉重的閉了閉眼,隨後捧起任汀瀅的粉臉,細膩而輕柔的品味著她的唇:
這是最後一次,他這麼告訴自己。

    他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用唇挑逗著她豐潤的唇瓣,輕灑著他的濃郁柔
情,讓如浪濤般襲來的熱力,暫時驅逐了她心中的恨意。

    她眷戀的攬著他的頸子,熱烈的回應他,所有愛恨情仇,在此刻全都停擺。

    驀地,他的輕吻轉變成渴求的激烈,帶著絕望般的掠奪著她的唇……他終究
還是放開了她。

    「啊?」火熱的身子忽然降了溫,任汀瀅不解的望著鷹。

    鷹緊繃著臉,一雙綠眸似兩泓深不可測的憂潭,冰冷的表面底下,翻滾著灼
熱的激流。

    「我會如你所願,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他的語氣卻是平靜得不掀半點風浪。

    「你要去哪裡?」任汀*揪住他的衣袖。

    鷹輕扳開她的手指,淡漠的至供桌前捧起遺骨,走向秘室通道口。

    「給我一天的時間,等我處置好我爹的遺骨,我會自己去官府投案,不會再
教你為難。」

    「等……」

    任汀瀅收回了伸出的手,強迫著自己莫再開口留住他。

    這是他……欠她的,不是嗎?

    鷹握著手中那張他爹留下的泛黃紙簽,回頭將紙簽交到任汀瀅手中,默默的
看了她一眼,隨後大步離開了秘室。

    「尹:鷹」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無蹤,任汀瀅才敢放任自己呼喊著他的名
字。

    「鷹……你是什麼意思?我不懂……看不懂啊……」

    她揪著他留給她的紙簽,帶著悵然的心碎,痛哭失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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