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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深深 -【惡鄰有私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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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6: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惡鄰有私心 作者:深深

眼神如果能殺人,墨冬陽大概被她幹掉千千萬萬次了,
誰叫這傢伙當初不告而別,十幾年來杳無音訊,把她傷得有夠深,
現在卻想要“無縫接軌”當做啥事都沒發生……作夢去吧!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無論她如何擺冷臉,他依然溫柔呵護著她,
從前想聽到他示愛簡直難如登天,如今他天天把情話掛嘴邊,
就算不會做飯,但仍會買好愛心餐點送過來供她享用,
知道她收到騷擾信,已改行當偵探的他立刻要求貼身保護以策安全,
這些暖男行為讓她的心軟得一塌糊塗,超想馬上重回他的懷抱,
只是在兩人關係逐漸升溫的同時,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因為他禍水級的顏值,一堆鶯鶯燕燕老圍在他身邊打轉求關注……
吼,放開那個男人,他身上早就有她沈若彤的專屬章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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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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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6: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四月的第二個星期六,天氣晴朗、微風輕拂,今天是北區高中美術班聯合招生術科考試的日子,身為考生的沈若彤一早便將自己穿戴整齊,帶著昨晚就準備好的美術用具搭公車到考場。

    其實,她已憑優異的競賽表現入學,可以不參加這場考試,她會來是想證明自己靠實力也能上第一名的高中美術班。

    下了公車,她往考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看到許多像她一樣或背或提著一個大包的考生,不同的是,那些考生大都有家長陪著,或是幾人同行。

    走著走著,她忽然看見前方有位老奶奶走路有些不穩,似乎身體不適的樣子,她立刻跑過去關心。

    “奶奶,您還好嗎?”沈若彤有些擔心的問著,發覺老奶奶額頭上滿是汗水,便掏出口袋的手帕為她拭汗。

    “我沒事,謝謝你啊,小丫頭。”吳葉花含笑道,想接過手帕自己擦汗,卻突然頭一沉、雙眼一花,身子晃了下。

    見狀,沈若彤趕緊扶住她,“奶奶,我送您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下就好了。”

    見老奶奶的臉色愈來愈蒼白,覺得還是先送她就醫比較保險,沈若彤當機立斷道:“奶奶,走,我們去醫院。”語畢,她扶著老奶奶走到路邊,伸手攔計程車。

    吳葉花就這樣被沈若彤強制送進了醫院。

    急診室裡,吳葉花躺在病床上,一手吊著點滴,一手拿著沈若彤借她擦汗的手帕,氣色明顯比來醫院前好了許多,“只是血壓低了一點,還麻煩你送我來醫院,真是不好意思。”

    沈若彤坐在病床旁的一張椅子上,包包很隨興的放在腳邊,“哪會?奶奶您別這麼說。”知道老奶奶不是得了什麼急需要住院的重症,她安心多了。

    “對了,你是不是約了人,還是要去辦什麼事情?”

    聽到老奶奶這麼問,沈若彤才想起考試的事,她連忙看著腕表,糟糕了,第一節素描考試的時間快到了!

    見沈若彤擰起柳眉,一臉事態嚴重的樣子,吳葉花知道自己說對了,不禁有些自責,“抱歉,我耽誤你了。”

    聞言,沈若彤忙不迭再堆起笑容,搖頭道:“沒有,我沒有什麼急事要辦。”

    吳葉花看得出來沈若彤只是在安慰她,並沒有說實話,於是催促道:“你快去吧。”

    “沒關係,我等您孫子來了再走。”

    稍早吳葉花告訴幫她檢傷分類的急診護理師,說她能聯絡的家屬只有今年念高三的孫子,他現在正在補習班打工,那位急診護理師已經幫忙聯絡上人了,他說他馬上會向補習班請假過來。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在這裡很安全。”

    “可是……”

    “走吧,你現在趕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是啊,雖然肯定會遲到,但現在坐計程車趕去考場說不定還能進教室應考。

    這麼想著,沈若彤背起包包站起來,“奶奶,那我先走嘍。”

    “好,路上小心。”

    “嗯,奶奶拜拜。”沈若彤向老奶奶擺擺手,假裝自己一點兒也不急的走出留觀區後,隨即邊看著腕表邊小跑步往外沖。

    正當她又一次低頭看腕表之時,意外發生了,她與一名匆忙奔進急診室的年輕男子相撞。

    “對不起!”兩人異口同聲。

    沈若彤見對方並未責怪,又見急診室外有人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她二話不說奔出急診室鑽進那輛計程車裡,直到計程車駛出院區,她才發覺自己的右肩膀好痛,趕緊伸出左手揉著。

    厚,那真的是人嗎,不然身體怎麼會這麼硬?

    急診室門口,與沈若彤相撞的墨冬陽有些怔仲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下意識撫著自己微疼的胸口,剛剛那一下撞得不輕,她不疼嗎?

    下一秒,想到奶奶因舊疾發作被好心的路人送到急診室,他趕緊收回心思,拔腿奔向留觀區,直到第三個床位,墨冬陽終於找著奶奶,他高懸的心這才慢慢回到原位。

    “奶奶,您又沒吃早餐了,對吧?”站定在病床旁,他有些生氣的說道。奶奶年紀雖大,但身體還算健康,就是血壓不穩,經常會頭暈。

    面對孫子關心的數落,吳葉花像往常一樣皮皮的笑了下,“吃了。”只是吃得不多而已。

    “奶奶,您這樣教我怎麼放心去念警大?”墨冬陽會這麼說,是因為警大必須住宿。

    吳葉花知道繼承兒子的衣缽是孫子的心願,而她並不想成為孫子的絆腳石,“奶奶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

    “每次都叫我不要擔心,結果呢?”墨冬陽氣悶的坐下來,不舍的握住奶奶沒扎針的手。

    吳葉花想拍拍他,這才發現一件事,“啊!我忘記把小丫頭借我擦汗的手帕還給她了。”

    墨冬陽一臉莫名,“小丫頭?誰?”

    他這一問,吳葉花驚覺自己還忘了更重要的事,“唉,瞧瞧我,怎麼會連救命恩人的名字都忘了問呢?”正好護理師巡視到她這一床,她立刻有禮的問道:“護士小姐,剛剛送我來的那個女孩,請問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

    護理師抱歉的搖搖頭,先檢查點滴,再幫吳葉花量血壓,完畢之後,她對墨冬陽說:“你是吳葉花的家屬嗎?”

    “是。”墨冬陽起身應道。

    “吳葉花有低血壓的症狀,你要多注意她的血壓。”護理師接著拿了幾張單子給他,“你先去繳費拿藥,等這瓶點滴注射完畢就可以離開了。”

    墨冬陽點頭接過,“謝謝。”

    “偏偏今天是假日,小丫頭沒穿制服、背書包,不然我至少也能知道小丫頭是念哪所學校……”護理師走後,吳葉花喃喃自語著,接著茫然的找孫子求救,“冬陽,怎麼辦?她救了奶奶,我們應該要答謝人家的。”

    “她大概幾歲,長什麼樣子?”

    “我看她差不多十五歲,大約……”吳葉花比了下高度,“這麼高,頭髮長長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子很挺,瘦瘦的,穿著一件粉色的上衣和深色的百褶裙,是很漂亮、很有氣質的一個女孩,對了對了,她還背著一個黑色的大包包,裡面裝了很多東西,看起來很重的樣子。”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照奶奶的形容,好像就是剛才和他相撞的女孩……墨冬陽取過奶奶手上的手帕審視著,發現手帕的角落繡著一個字。

    “奶奶,你看。”說著,他遞上手帕,“這會不會是她名字中的一個字?”

    吳葉花接過手帕,“有可能哦。彤……好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樣。”她又看了會,才很慎重的把手帕交給孫子。

    “冬陽,這條手帕是小丫頭留下來的信物,你要好好收著,日後若有機會,你一定要替奶奶好好答謝……彤彤小姐。”覺得叫恩人小丫頭太沒禮貌了,她便依著手帕上繡的字稱呼。

    “我知道了。”墨冬陽細心的將手帕折疊好放進口袋。多虧了她,奶奶才能平安無事,他一定會永遠記住這份恩情,他日若是有機會定當報答,他發誓。

    至於沈若彤趕上考試了沒,答案是沒有,不過她仍然留在考場,把下午的水彩、水墨、書法三科考完,並未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影響到應考的心情,或決定棄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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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7:12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美麗的星期六、美麗的藍天白雲、美麗的大安森林公園,但沈若彤的心情卻一點兒也不美麗,因為這不是她期待中的大一生活,她期待中的大一生活在開學的第一天,就被一個叫李家琦的新同學給破壞了。

    下午兩點,公園的一隅,不同於平日一身典雅裙裝與高跟鞋,沈若彤今日穿著一件短上衣,外頭加了一件防紫外線的小外套,下搭一件牛仔長褲、一雙布鞋,可依舊是靈氣逼人。

    此刻,她正側背著一台相機,環臂站在團體的最邊邊,等著遲到的攝影社社長江士傑,心裡想著,要不是老爸有交代,她也不會又浪費這麼多畫畫的時間,陪李家琦做這些無聊的事。

    “彤彤,你就開心一點嘛。”李家琦搖著沈若彤的手臂討好著,十八歲的俏臉上洋溢著無比青春的氣息。

    李家琦可是經過三天三夜的考慮才決定加入攝影社,但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參加,便硬拉著沈若彤一起入社,而今天是她倆入社後,第一次全體社員走出校門外拍的日子。

    她們念的是美術系,兩個人都是長髮美女,而李家琦自認在班上第一個交到的好朋友就是沈若彤,兩人認識的第一天,李家琦就覺得沈若彤與其他的同學很不一樣,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也不感興趣,除了繪畫。

    在去了沈家之後,李家琦更加確定這點。

    沈家是個看似一般卻很奇特的家庭,沈父沈智豐是知名財經雜誌社遠智雜誌社的創辦人兼現任社長,沈母簡淑嫻是一名家庭主婦,沈若彤排行老二,上有一個大她三歲的姊姊沈青嵐,下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弟弟沈亦帆。

    李家琦第一次到沈家玩時,就看見他們一家五口父母不像父母、子女不像子女的混在一起玩瘋了,也因此,當沈智豐私下拜託她幫忙教化一下滿腦子只有繪畫的沈若彤時,她一點兒也不會覺得奇怪,並且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只不過牛到北京還是牛,李家琦很努力的教化了沈若彤近一個月,沈若彤還是一點兒長進也沒有,但是幸好沈若彤不是那種孤僻到極點的人,不然她就沒戲唱了,更別說完成沈智豐的託付。

    “用畫的不是比較快?”沈若彤真的搞不懂李家琦的腦袋在想什麼,一枝水彩筆和一盒水彩就能搞定的事,幹麼要用這麼笨重的機器?還有,什麼一秒鐘就能拍出最栩栩如生的美照,她花了十分鐘還是一張模糊到不行的爛照片。

    “你不覺得我們社長很帥嗎?”加入攝影社一個月,李家琦終於說出她加入的真正原因。

    江士傑是視傳系三年級生,他除了是攝影社的社長,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之一,立志要當一個攝影大師。

    沈若彤不苟同的瞟了李家琦一眼,“他哪裡帥?不同樣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嗎?”要她說,畫室裡隨便一個石膏像都比他帥多了。

    “啊,社長到了。”才說著,李家琦便像只嗅到花香的彩蝶,迅速拍著翅膀飛走了。

    沈若彤不滿的斜睨著李家琦這只笨蝶亂飛,再斜睨著遲到的江士傑帶著一個她沒見過的女生姍姍來遲。

    須臾,就見一群女社員圍著江士傑、當然也包括李家琦,另外還有一群男社員圍著她沒見過的那個女生,嘻嘻哈哈的不曉得要去哪裡。

    “嘖,這個李家琦,還說什麼友情無價、她絕對不會重色輕友,結果咧?還不是……那是什麼?”沈若彤碎念到一半,餘光瞄見不遠處某棵樹後閃動著一個黑影,她登時好奇的轉了心思。

    她眯著眼睛直直的盯著那棵樹看,不久,黑影緩緩現身,並且朝她走近。

    遛鳥俠!沈若彤瞠眼暗叫,不覺有些失望,也不禁要嫌棄:不會吧,這麼小巧玲瓏又醜不拉嘰的鳥兒,他怎麼敢拿出來遛……

    下一瞬,一個猛然躍入眼底的過肩摔打斷了她的思緒。

    “哎喲!”

    聽著遛鳥俠的慘叫聲,沈若彤彷佛也聽見小鳥啾啾啾的哀叫聲,呃……那個……小鳥兒沒被摔爛吧?

    正當沈若彤想為遛鳥俠掬一把同情的眼淚時,一個身影瞬間奪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瞧瞧這氣蓋山河的氣場、這刀刻一般的臉孔、這完美無瑕的體態,可不活生生就是她夢想中的東方大衛嗎?

    就像有些人著迷于米洛的維納斯,而夢想著能在現實中尋找到符合的女人一樣,沈若彤則是著迷于大衛像。

    大衛像是文藝復興時代米開朗基羅的傑作,雕像為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站立男性裸體,用以表現聖經中的猶太英雄大衛王。

    在這個美夢成真的時刻,沈若彤的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耳朵也聽不見其他聲音,一心只想著她終於與夢想中的大衛相遇了。

    確定色狼一時半刻跑不了,墨冬陽上前關心,“小姐,你還好嗎?”

    經過警校三年多嚴格的訓練與磨練,二十一歲的他更顯俊逸挺拔,他今日和平常外出時一樣,身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與黑皮鞋。

    她夢想中的大衛就在眼前……沈若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目光如炬地瞅著墨冬陽,想伸手觸摸他的臉,卻又覺得自己這麼做會褻瀆了他而未敢動作,“我很好,我太好了。”

    這個小姐的反應不太正常,看來,她被嚇得不輕。墨冬陽不禁有些擔心,“小姐,你自己一個人來嗎?”

    “不是,我跟很多人來。”沈若彤下意識答道,接著又說:“給我你的聯絡方式。”

    以為對方向他要聯絡方式是想感謝自己,墨冬陽婉拒道:“你沒事就好。”

    見大衛要走了,沈若彤情急的抓住他的手臂,“你還沒給我你的聯絡方式!”

    墨冬陽轉回頭,再次審視著她,見她似乎已漸漸恢復正常,他也不再那麼擔心她,“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謝。”

    沈若彤楞住,鬆開了手,她要謝他什麼嗎?她悶著頭想,當她終於想明白他的話意,想澄清他對自己的誤會時,墨冬陽早已拎著還在不停哀哀叫的遛鳥俠,走到快不見人影了。

    咦?她的大衛呢?沈若彤心急的環顧四周,在最後一秒捕捉到墨冬陽往公園大門口方向消失的背影,她拔腿想把他追回來,偏偏李家琦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跑了回來,並且抓著她不放。

    “彤彤、彤彤!”李家琦焦急萬分的抓住沈若彤的雙臂,上上下下的審視著她,“你沒事吧?我聽說剛剛這裡出現了一個遛鳥俠。”

    看不見了……她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和她夢想中的大衛相遇的說……沈若彤在心底哭泣,恨不得一掌劈了李家琦,當下又悲又憤地朝著她大吼,“我有事,我很有事,我太有事了!”

    很好,精氣神十足,果然一名小小的遛鳥俠對彤彤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放下心也放下雙手,李家琦接著道出她第二個關心的問題,“英雄呢?不是說出現了一個英雄嗎?”聽說那個英雄長得超級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若彤冒火的答道:“走了。”

    “走了?”李家琦好不失望,“你怎麼不把他留下來呢?”

    聽李家琦這麼問,沈若彤更火大了,“你以為我不想嗎?!”

    要不是家琦抓著她不放,她也不會和她的大衛失之交臂啊,現在完蛋了,沒名沒姓什麼都沒有,她上哪兒找他呀?

    李家琦不死心的再問:“聯絡方式呢?”

    “他不肯說。”

    李家琦覺得好可惜,“彤彤,這麼浪漫的事,你應該要好好把握的。”

    “浪漫?”她的眼睛被遛鳥俠污染了,她的大衛也不知到哪兒去了,哪裡浪漫了?

    “英雄救美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她雖然不是美人,但他是她的英雄,也是她的大衛,只是不管哪一個都再也見不到了……沈若彤愈想心情愈惡劣,當下便決定她不要繼續待在這裡了,她要回家!

    看見沈若彤一秒變哭臉,可憐兮兮看她,李家琦好笑在心頭。彤彤現在是怎樣,演流浪小動物演上癮了是不是?

    “少來,你別想騙我說出那句話。”她一語粉碎沈若彤的肖想。

    “哪句話?”

    “爸,是家琦讓我提早回來的。”來這套,她被沈伯伯恥笑了那麼多次,還學不乖嗎?

    可惡!沈若彤再次變臉,狠狠瞪著她,“那句話是我說的好不好?”

    當作沒聽見,李家琦勝利的勾住沈若彤的手臂,不夠爽快的再調侃她一句,“走吧,只聽爸爸話的乖女兒。”

    沈若彤不快的被李家琦拖著走,大老遠就看見男社員們對著那個她不認識的女生猛拍照,“我們怎麼就沒有那樣的福利?”

    “什麼?”

    沈若彤揚了揚下巴,“男模啊。”說完,憶及自己與夢想中的大衛擦身而過的事,她再度悲從中來,但她一句哀怨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就被眼前的情景給轉移了心緒,“啊,家琦,你心愛的社長也變成她的粉絲了。”

    李家琦定睛一瞧,原本得意的笑臉登時垮了下來,“真討厭,我們社裡明明就有很多漂亮的女生,社長為什麼還要找別系的女生來當模特兒?”

    “你認識她?”

    “嗯,她是我們學校公認的音樂系一年級的系花,高婉萱,聽說她的爸爸就是那個很有名的北市警察局局長高國偉。”

    “來頭這麼大?”沈若理解的點點頭,那就難怪高婉萱會是系裡最美的那朵花兒了。

    “你也不差啊。”

    沈若彤奇怪地看她一眼,“幹麼扯到我頭上?”

    “因為你是我們學校公認的美術系一年級的系花,你爸爸也是一個很有名的財經雜誌社社長啊。”

    “我是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都不知道?

    李家琦忍不住翻白眼,彤彤真的可以再無感一點。

    “家琦,高婉萱好像要走了耶。”沈若彤提醒道。

    看見江士傑一副賣力討好高婉萱的模樣,李家琦不開心了,“走,我請你去吃冰。”

    “不去跟社長說一聲我們要先走?”

    “哼,他眼裡沒有我,我的眼裡幹麼要有他?”她李家琦也是有骨氣的,“走了。”

    沒多久,當李家琦勾著沈若彤剛剛踏出大安森林公園的大門,就看見高婉萱很熱情的朝著一位大帥哥跑過去,再很親熱的挽上大帥哥的手臂。

    “這世界還沒有沒天理啊!”李家琦大聲抗議,覺得男人果然是這世上最膚淺的動物,只重視外表。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英雄。”沈若彤很遺憾的說道,因二度巧遇墨冬陽而再度興奮起來的心,在看見高婉萱挽上他的刹那死個精光。

    “什麼?!”這下李家琦更不平了,“虧他還是個英雄咧,竟然那麼沒眼光,誰不知道那個高婉萱只是虛有其表,骨子裡……”

    “去吃冰了。”沈若彤適時截下好友止不住的不平之鳴,而後拖著李家琦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心裡想著——

    他不是她的英雄,也不是她的大衛,他什麼都不是,他是別人的,她可以毫無掛念的向他說拜拜了。

    墨冬陽自兩年前奶奶在睡夢中過世後,便幾乎以警校為家,而他今日之所以會再度為高婉萱踏出校門,理由和以往一樣,因為他父親與高國偉是莫逆之交,父親九年前因公殉職後,高國偉一直對他與奶奶照顧有加,高國偉的妻子許燕華本來也是如此,只是後來變了。

    “原來你在這裡啊。”飛奔到墨冬陽面前,高婉萱嬌滴滴的說,同時很親昵的挽住他的手臂,“我還以為你抓那個色狼到警察局了,正想打手機給你呢。”

    “你在電話裡說有色狼指的就是那個暴露狂?”墨冬陽問道。

    他本來是想這麼做沒錯,但他走到大門口時正巧遇到巡邏警車,他便將那個暴露狂交給巡邏員警帶回警局了。

    高婉萱一頓,“呃……對呀,真是嚇死我了,我們快回家吧。”

    兩人一同走到路邊,墨冬陽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往高家出發。

    從高婉萱的反應,墨冬陽就知道暴露狂事件肯定是突發意外,也就是說,她又騙他。他已經算不清楚這是他第幾次被高婉萱從警校騙出來,他並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但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的。

    半個小時後,高家到了。

    隨著高國偉的官愈做愈大,他住的房子也愈來愈高級,而市政府有提供官舍給高國偉,是他自願放棄,他和家人目前住在一棟管理相當嚴謹的高級住宅大樓的頂樓。

    將高婉萱送抵家門口,墨冬陽就想走人,“進去吧,我回警校了。”

    高婉萱不依的拉著他,“都來了,至少見過爸爸再走。”

    “婉萱……”墨冬陽為難的喊,他不想惹許燕華不開心,也不想給高婉萱無謂的希望。

    “進去啦。”高婉萱不顧墨冬陽的意願拉他進門,“何嫂,給我兩杯果汁。”她大聲喊道。

    人在廚房的何嫂聽見了,立刻揚聲回道:“是。”

    未幾,何嫂端著一個託盤從廚房裡走出來,一看見墨冬陽,她登時笑眯了眼,“墨少爺,您來啦。”她喜歡墨冬陽,不只是因為他從來不把她當成下人看待,更是因為他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青年。

    “何嫂您好,好久不見。”

    同樣聽見女兒聲音的許燕華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墨冬陽,她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今天怎麼有空來?”她曾經也和丈夫一樣將他視如己出,要不是女兒對他的感情變質了,她也不會轉變態度。

    “我今天有事請冬陽幫忙,他送我回來。”高婉萱搶答。知道母親因自己愛上墨冬陽而不再喜歡他,但那不關她的事,她就是愛墨冬陽,想嫁給他。

    “婉萱,冬陽現在大四了,有很多功課要忙,你不要有一點小事就去麻煩人家。”許燕華表面上數落著女兒,實則暗示墨冬陽要有自知之明,別妄想做他們高家的女婿。

    “嬸嬸,我學校還有事,先走了。”

    “嗯。”許燕華滿意的點頭。

    “媽!”高婉萱好心急,爸怎麼還不回來?她好不容易才把冬陽騙回家,今晚他一定要留在家裡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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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這時,一道男音傳來——

    “我看到玄關有一雙男用皮鞋,是冬陽來了嗎?”高國偉人未到聲先至,他今天陪一些長官打高爾夫球。

    救星到,高婉萱開心的跑到玄關迎接,“爸!你果然料事如神,是冬陽來了沒錯。”待父親換好室內托鞋,她立即勾著父親走向客廳。

    “叔叔。”墨冬陽恭敬地鞠躬。

    “你這小子,還曉得來看叔叔啊。”高國偉笑笑的訓道,“這個週末住下來,星期一才可以回學校,知道了嗎?”

    高國偉之所以會多用一份心在吳葉花與墨冬陽身上,是因為十年前,墨父在一次槍戰中為他擋下一顆子彈,因而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他至今仍十分感念,因此在吳葉花過世後,他便叫墨冬陽過來跟他住,但墨冬陽婉拒了。

    墨冬陽偷瞄了許燕華一眼,不想惹她不開心,又不能拒絕高國偉的好意,只能暫且答應下來,“是。”

    “何嫂,這兩天多煮幾樣冬陽愛吃的菜。”高國偉喜孜孜的交代著,回頭又說:“冬陽,你好久沒陪叔叔下棋了,咱們一起去書房下幾盤棋吧?”

    “是。”語畢,墨冬陽跟著高國偉走向書房。

    高婉萱正想跟上,就被許燕華一把拉住。

    “你又不會下棋,跟人家湊什麼熱鬧?你今天還沒練琴,去琴室。”

    “媽!”一天沒練琴又不會怎樣。

    “去。”

    “好嘛。”高婉萱心不甘情不願的往琴室走去。

    書房裡,兩個男人對坐著準備著棋具。

    “冬陽,快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去偏鄉的派出所。”

    高國偉點點頭,“這個想法很好,但是我不同意。”太浪費冬陽的才能了。

    “叔叔……”

    “別說了。我不妨老實告訴你,已經有多位分局長拜託我讓你過去,你中意北市的哪一間分局,還是哪個單位?”離冬陽畢業還有八、九個月的時間,變數還很大,但高國偉仍先問明他的意向。

    墨冬陽不語,心忖去哪間派出所、哪個單位都好,只要能離臺北愈遠愈好,這是他的心願,也是許燕華的希望。

    見墨冬陽久久不答,高國偉再道:“你考慮好再告訴我。”

    “是。”

    之後,雙方都沒再開口,專心對弈著。

    晚飯後,墨冬陽進了那間他留宿時固定住的客房,等著高家人入睡,他好離開。

    等著等著,他聽見了敲門聲——

    “冬陽,我進去了哦。”語畢,高婉萱開啟房門走了進來。

    墨冬陽避嫌的快快將她往外推,並且帶上房門,“你無聊想和我聊天是不是?我們上天臺聊。”他帶頭往前走,果不其然,在經過客廳時,他收到許燕華一記淩厲的警告目光。

    雖然已入秋,但秋老虎持續發威,是以氣溫還很高,天臺上的夜風呼呼吹來,讓人倍覺舒爽、涼快。

    “冬陽,你其實不用在意我媽。”高婉萱幽幽的說,風兒吹起她的長髮、她的裙擺,讓她看起來更加脫俗、動人。

    她是獨生女,自小喊墨冬陽哥哥,他一直很照顧她、疼愛她、保護她,而隨著年歲的增長,她發覺自己愛上了他,但是為何他明明近在咫尺,她卻感覺他離她是那麼遙遠?

    遇到敏感問題,墨冬陽一如往常裝傻,“婉萱,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沒有誤會,我媽媽警告你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未料高婉萱會說得這麼直白,墨冬陽很是頭痛。

    “你說,”高婉萱更走近他一點,“你這兩、三年為什麼都不肯來我家?”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來你家做什麼?”

    高婉萱不跟他爭這個,“我愛你,你不愛我嗎?”

    面對高婉萱赤裸裸的告白,墨冬陽不禁有些心驚,“你是我的妹妹,我當然愛你。”

    “我不是你的妹妹!”高婉萱大聲駁斥,“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你為什麼要逃走?為什麼不向我媽爭取?”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墨冬陽十分肯定的回答她。

    問他曾經對她動過心嗎?答案是沒有,不管許燕華有沒有對他說過那句“不要接近我的女兒”,他對她從來就沒有男女之情。

    “不,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不要!”高婉萱大喊著沖過去緊緊抱住他,“我要做你的女人、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親!”

    眼看他說什麼高婉萱都聽不進去,加上瞥見許燕華正藏身在暗處,用著極冷的眼神瞪視著他,墨冬陽心下有了決定,“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一聽,高婉萱瞬間松了手,退後一步,“你騙人……我不相信。”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他掏出褲袋裡的手帕,“這是她送給我的,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高婉萱反駁,“不,你說謊!我兩年前就看過這條手帕了,我問過你,你說這是你媽留給你唯一的遺物。”他還說他不放心把手帕放在宿舍,才會從不離身。

    “那才是我編出來騙你的。”墨冬陽接著攤開手帕,“彤,這是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

    高婉萱仍然無法全然相信他說的話,“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什麼我都沒有見過她?”

    “因為我只想讓她存在於只有我的世界裡。”意思就是說,除了他,他身邊沒有一個人認識她。

    “所以你並不是因為顧忌我媽才沒來我家,而是去陪她?”高婉萱順著他的語意推敲道,不由妒火中燒。

    墨冬陽順著高婉萱的話把故事編下去,“對,彤彤不喜歡講電話,她喜歡我在她身邊陪著她。”

    “你們……在一起了?”高婉萱說得含蓄。

    墨冬陽聽懂了,“對,我們在一起了。”

    高婉萱聽得心兒一揪,“她的全名叫什麼,讀哪個學校,念幾年級?”她要去約那個不要臉的第三者出來談判!

    “你知道我不可能告訴你。”說著,他瞥見許燕華離開了,顯然很滿意他的表現。

    “照片。”高婉萱伸長手索討著,“給我看你們兩個人合拍的照片。”他的皮夾裡一定有。

    “沒有,彤彤不喜歡拍照。”

    又是配合那個女人的喜好!高婉萱更加嫉妒了,“我不會放棄的。”

    “那我就不會再接你的電話。”見面就更不用說了。

    高婉萱好傷心,忍不住質問:“我哪裡比上不她,你選她不選我?”

    “這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問題,而是我愛她,也只想愛她。”

    “你!”不想再聽墨冬陽說他有多麼愛那個叫彤彤的女生,高婉萱轉身就走。

    她不會就這樣輕易認輸的,這世上沒有沒她高婉萱得不到的東西,如果她無法用愛情贏得他,那她就用恩情牢牢綁住他!

    “彤彤……”墨冬陽輕喃,輕觸著手帕上的彤字,“你究竟在哪裡?”

    自從奶奶交代他要好好保管,他就一直把這條手帕收在書桌的抽屜裡,他知道奶奶經常趁他不在家時,去他的房間把這條手帕拿出來看,也經常去她和那女孩相遇的地點等待,想找到那女孩,報答她的救命之恩,這就是他的奶奶,受人點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

    也因為如此,當他考上警大後,奶奶便一再告誡他,他長大了,要靠自己獨立,不可以再接受高家的恩惠,更要時時想著還恩于高家,切莫忘本。

    對於高家,他期望自己能有手心向下的一天,而對於那女孩,他則盼望老天爺能安排他們相遇,讓他得以一解奶奶生前未了的宿願。

    奶奶已經不在了,這條手帕變成他和那女孩相認的唯一憑證,他知道把手帕帶在身上未必比放在宿舍安全,他也知道他想在路上遇到那女孩的機率微乎其微,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試試,他不能錯過每一個可以完成奶奶心願的機會。

    想著,墨冬陽收妥手帕,離開了高家,坐上電梯直接下到一樓,回警校。

    沈家位在北市近郊,是一棟三層樓的花園別墅,偌大的庭院裡有小橋流水、有花草樹木、有涼亭假山,別墅的一樓有客廳、餐廳、廚房、沈智豐夫妻的房間等,二樓是沈家三姊弟的天下,三樓則是佛堂、畫室與客房。

    臨睡前,沈智豐不放心的上樓來到畫室,推開門,果然看見二女兒又沉迷在繪畫的世界裡。

    他有三個孩子,而二女兒是最令他擔心的,她自小愛畫畫,只要是與畫畫有關的事,她便會沒日沒夜的全心投入,除此之外,她完全提不起參與的興致,更甚者她還會視而不見。

    身為父親,他當然不願見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他總是不厭其煩的勸她多去外面走走、多交一些朋友等等,告訴她這些她覺得很無聊、很浪費時間的事,其實都是在豐富她的靈魂,對她日後想走畫家這條路十分有幫助。

    也幸好他說的話二女兒聽得進去,終於願意走出去,當然,二女兒的新同學李家琦更是第一大功臣。

    “彤彤。”

    聞聲,沈若彤放下畫筆,轉頭開心的喚道:“爸。”

    “在畫什麼?”

    “大衛。”

    “又畫大衛像?”比起風景,二女兒更愛刻畫人物,沈智豐拉來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仔細一看,“他不是大衛啊。”

    “東方大衛。”

    “新來的男模特兒?”沈智豐猜道。

    “不是,是我今天到大安森林公園參加社團活動時,遇到的一個……家琦說他是英雄。”沈若彤接著補充,“他抓到了色狼。”

    沈智豐看著畫中的人物點點頭,“嗯,瞧這一臉掩不住的正氣,是一個真正的英雄沒錯。”

    “可惜英雄難過美人關。”

    聽起來好像不是讚美。沈智豐好奇的問道:“什麼意思?”

    “他的女朋友……”沈若彤搖搖頭,“感覺很不好,把我對他的Feel都殺死了。”

    沈智豐輕笑,“所以你打消找他當你的大衛的念頭了?”

    “爸,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我。”沈若彤撒嬌的抱住父親,“我本來還覺得錯過他有點遺憾,但我想他的女朋友應該也不會答應讓他脫光光給我畫吧。”

    “你還是可以去問問,說不定他會答應。”

    沈若彤偏頭想了想,“算了,一想到他的女朋友,我對他就完全沒Feel了。”

    沈智豐笑著捏捏她的巧鼻,“你呀,每次都要靠Feel才能畫出好作品,有一天沒Feel了怎麼辦?”

    沈若彤倒是很豁達,“那代表我已江郎才盡,就封筆啊。”

    “說得輕鬆。”沈智豐接著取笑她,“我看到時候你沒瘋掉也會哭瞎眼。”

    “不怕,爸會養我一輩子。”語畢,沈若彤用頭頂在父親的懷裡蹭了蹭。

    “那爸爸說的話你要聽啊。”沈智豐適時的導回正題,“最近有沒有交新朋友?”

    關於這個問題,沈若彤可有一肚子的抱怨要講,“還說呢,光應付家琦一個人我就忙翻天了,哪來多餘的時間交新朋友?”她一頓又說:“星期一到五就不說了,每個星期六都有節目,她不累嗎?”

    “還有星期天啊。”

    “她敢再覬覦我美麗的星期天,我就跟她絕交!”她撂下狠話。

    沈智豐大笑,“沒這麼嚴重吧?”

    “沒有才怪。”沈若彤放開父親的手臂,一副事態非常嚴重的樣子,“我真的很懷疑家琦是怎麼考進美術系的,我長這麼大,沒見過像她這麼愛玩的人。”

    她以前美術班的同學哪一個不是天天泡在畫室裡,誰有空去參加社團,還聯誼咧,那根本是連想也不會去想的事好嗎?

    “人家家琦天分高、考運好啊。”

    “最好是這樣啦。”沈若彤憤憤不平,“她學期末的時候就不要有術科被當掉,不然我一定當著她的面笑死她。”

    “這樣對待好朋友,不會良心不安嗎?”沈智豐挑眉。

    “才不會。她以為她不說我就不知道嗎?她明明就是看上我們社長,才硬拉著我加入攝影社的。”沈若彤撇撇嘴,“哼,她今天心碎了活該。”

    “怎麼,你們社長有女朋友了?”

    “不是,社長對英雄的女朋友大獻殷勤,家琦怒了。”

    “所以呢?你們下個星期六要出去聯誼嗎?”沈智豐比較關心的是這個,二女兒大一了,也該交交男朋友了。

    “不知道,家琦還沒跟我約。”沈若彤歎了口氣,“爸,說真的,聯誼真的很無趣,不是坐機車被男生載到屁股痛,就是去吃一些我不喜歡吃的東西,再不然就是玩那些我們在家裡早就玩膩的遊戲,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去了?”

    還真的是怨聲載道呢。沈智豐笑笑,“你說呢?”

    聽父親這口吻,沈若彤就知道不可以,“煩捏,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發明聯誼這種鬼東西?”

    “不錯啊,瞧瞧你的生活,變得多充實、多精彩啊。”

    “是啊是啊,到時候作業趕不完、考試考不好,得多花爸的錢重修學分,爸就知道要心痛了。”

    “這你就不必替爸爸擔心了,這點錢爸爸還花得起。”而且他覺得花得非常值得。沈智豐再度轉頭看著畫像,“彤彤……”

    “嗯?”

    “這個大衛……爸爸喜歡。”感覺就是很可靠的樣子,將來肯定會是一個好女婿。

    只對繪畫有感的沈若彤,果然沒聽出沈智豐的弦外之音,“爸喜歡也沒用啊,他已經名草有主了,沒辦法做我的大衛。”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搞不好過些時候他就可以了呢。”

    也是,愛情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們明天就分手了,所以她是不是應該先卡位……沈若彤專心的想著,沒注意到父親已默默的離開畫室。

    就卡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問題是要怎麼卡呢?她努力殺死自己的腦細胞,欲想出一個一次就成功捕獲大衛的好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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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7:45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有句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說的應該就是眼下這種景況吧。

    在經過不曉得幾次無趣的聯誼後,終於有一次讓沈若彤大感興趣,並且直呼幸好沒錯過。

    英雄……也就是她的大衛,他們再次偶遇了,而稍早前,她已確切掌握住他的基本資料,他叫墨冬陽,今年二十一歲,是員警大學四年級生,而此刻,他們正共乘著一輛機車,以及另外的九輛機車,十男十女共計二十人,預備到海水浴場戲水。

    “墨冬陽,你背著女朋友出來聯誼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嗎?”沈若彤隨口找個話題聊,沒有批判他的意思。

    墨冬陽一聽,在心裡頻頻點頭,難怪她會被稱為句點女王。

    事情是這樣子的,當這場聯誼敲定後,他們班的公關就不斷拜託他一定要去,他覺得很奇怪,班上的聯誼他從未參加過,也不見公關有任何意見,怎麼這次公關會一天到晚纏著他,威脅利誘什麼花招都使出來了,非要他參加不可。

    原來公關早從其他學校的公關那兒探聽到消息,說這次要和他們班聯誼的女生中有系花,但別高興得太早,那個系花長得漂亮歸漂亮,卻是個句點女王。

    什麼是句點女王?顧名思義,就是她一開口就可以把對方句點掉,而他在班上的外號是第十九號銅人,所以不怕被她句點死。

    當然,既然是第十九號銅人,自是無論公關怎麼出招他都不動如山,壞就壞在她的名字,她叫沈若彤,一遇到彤這個字,他就只有兩個字——投降。

    見到面以後,他也想起她就是那天被暴露狂騷擾的女生,至於她是不是他在找的那個女孩,他不知道,但他非常肯定,世上應該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她。

    “我沒有女朋友。”

    “沒有?”沈若彤楞了下,“高婉萱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你認識婉萱?”

    “不認識,但我們同校。”沈若彤補充說明,“她那天來大安森林公園當我們攝影社的模特兒,我看見你在門口等著接她回家。”

    墨冬陽想起當日沈若彤確實背著一台相機,“我送她回家就是她的男朋友?”

    “不然你是她的誰?”

    “哥哥。”

    “你姓墨、她姓高,你怎麼會是她的哥哥?”

    “不是親哥哥,但就是哥哥。”

    “哦,那你慘了。”說著,沈若彤很自然的環抱住墨冬陽的腰,同時將下巴抵在他的右肩上,“她一看就知道愛你愛得要死,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是不可能逃得出她撒出來的情網的。”

    突然被沈若彤從背後這麼親密的抱著,不知為何,墨冬陽完全不覺得有哪裡不對,“你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我的外號是第十九號銅人。”

    沈若彤的腦海立時跳出墨冬陽剃光頭、全身撒滿金粉的樣子,“厚,有夠霹靂,改天弄成那樣給我畫一張。”不知道爸見了,還會不會說他是正氣男?

    “你對我心懷不軌?”

    “很厲害哦,未來的人民保母,才給你一點點線索你就破案了。”沈若彤不吝嗇地讚美他,“來嘛,來做我的大衛。”

    “大衛?”

    “大衛像那麼有名你不知道嗎?”

    對哦,都忘了她是美術系的。“當你的大衛有什麼好處?”

    “賺鐘點費嘍。”

    墨冬陽搖搖頭,“沒興趣。”

    “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辦得到,我都可以給你。”沈若彤賣力遊說。

    墨冬陽覺得好笑,第一次見面就問這麼直接的問題,這個女生還真是有趣。

    “喂,回答我啊,你想要什麼?”

    “我的身分不適合做你的大衛。”這是事實。

    未來的人民保母去做裸體模特兒賺外快……憑良心說是不太適合,但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沈若彤提出折衷的辦法,“我不把作品外流不就好了?”

    她的腦筋動得還真快。墨冬陽再道出第二個事實,“我沒有想要什麼。”

    “真小氣。”沈若彤不開心的使勁抱住墨冬陽的腰,又大聲對著他的耳朵說一次,“小氣鬼。”要不是怕他頂不住,她真想往他的脖子咬一口。

    說話不按牌理出牌就算了,還翻臉跟翻書一樣。墨冬陽忍不住失笑,“你想‘犁田’就再暴力一點。”

    “哼,就這點能耐?”說是這麼說,但沈若彤當然不想犁田,她鬆開了手,“你不也認為自己是第十九號銅人嗎?”

    進入車多的路段,墨冬陽沒再與沈若彤抬杠,專心騎車。

    不知過了多久,沈若彤不客氣的開口抗議道:“到海水浴場還要多久?我屁股痛了。”

    “系花,說話太不文雅了。”

    “厚,你也知道我是系花哦?”沈若彤呵呵笑了兩聲,“我也是去大安森林公園拍照那天,才從家琦那知道原來我是系花。”

    “愛慕你的男生一定很多。”說完,不知為何,他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家琦沒告訴我這個耶,你等一下哦,我問問。”沈若彤扯開嗓子,朝前面的車子大喊,“家琦!李家琦!”

    聽見呼喚,李家琦請載她的陳祖望慢下車速,“幹麼?”

    墨冬陽和陳祖望打了聲招呼,在班上,他倆的感情最好,無話不談,可以說是英雄惜英雄。

    “墨冬陽想知道愛慕我的人是不是很多。”沈若彤問得一臉認真,“你有聽說嗎?”

    沒想到沈若彤當真問了,墨冬陽的臉登時黑了一半,陳祖望則是被句點了。

    “不好意思,我回家會再教育。”李家琦先致歉,才回答,“很多。”語畢,她拍拍陳祖望的肩膀示意他快點騎走,她不想更丟臉。

    “墨冬陽,家琦說很多。”

    他聽見了,不用她再多說一次。墨冬陽忍不住問:“你不覺得這是你自己應該知道的事嗎?”

    “沒有人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沒收到情書嗎?”

    “情書……”一束頭髮突然飛進嘴巴裡,沈若彤停止說話將頭髮撥開。

    連情書她都不知道?墨冬陽猜想她是不是太沉迷畫畫,沉迷到與世隔絕了,“就是男生本人或是請人拿給你,還有偷偷放在你抽屜裡的書信或卡片。”

    “我知道什麼是情書,不用你解釋。”沈若彤接著又說:“都交給我爸了。”

    “為什麼交給你爸爸?”

    “我爸說丟到垃圾桶太沒禮貌了,叫我拿回去給他。”

    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墨冬陽就要被句點了,“你為什麼不看?”

    “沒空,也沒興趣看。”

    好,這個問題研究到這裡為止,墨冬陽再提出另一個相關問題,“那你為什麼要問李家琦?”

    “因為她是我的同學兼好朋友啊,不問她要問誰?”理所當然的口吻。

    強,超強,不愧是句點女王,他甘拜下風。所幸目的地正好到了,不致讓墨冬陽成為沈若彤口下的新一名受害者。

    雖已是十月下旬,但由於天氣仍然酷熱,所以趁著假日來海邊戲水的人依然不少。

    “彤彤,記得要擦防曬油哦。”進入海水浴場後,李家琦跑過來提醒她。

    沈若彤不解的看著李家琦,“什麼防曬油?”

    就知道她只負責出人。李家琦無奈的從自己的包包拿出一瓶防曬油,“喏,給你。”

    沈若彤扁扁嘴,瞪著防曬油,不想拿,“一定要擦嗎?”她不喜歡身上油油的感覺。

    “不擦?等曬傷痛死你。”李家琦威脅。

    “好嘛。”沈若彤接過防曬油,便想轉開蓋子。

    “等一下啦!”李家琦趕忙阻止,“先去洗手間把手和臉洗一洗再擦。”

    “厚,那麼麻煩。”

    一群男生旁觀到這兒,除了陳祖望,其他同學都很有默契的帶著自己的女伴快閃,心裡無不想著:真是教人無言的句點女王。

    陳祖望向墨冬陽使了個眼色,便帶著李家琦跟上離開的同學,如出發之前喬好的那樣,由墨冬陽一人負責伺候句點女王。

    既然要洗手洗臉,沈若彤索性上個廁所,墨冬陽在洗手間外等著她。

    洗完手臉,她轉過身,將背包向著他,說:“墨冬陽,我背包最前面的口袋裡有一條白色的手帕,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墨冬陽依言而行,可當他看清手帕的樣式後,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若彤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

    不敢耽擱,他快快掏出褲袋的手帕比對,一樣,真的是一模一樣。

    “好了嗎?”

    “好、好了。”聽見催促聲,大喜中的墨冬陽一邊說一邊把手帕塞回褲袋裡,再把從她背包拿出來的那條手帕交給她,繼而不動聲色的問道:“這條手帕是你的?”

    沈若彤擦著臉,覺得墨冬陽的問話好好笑,從她背包拿出來的手帕不是她的,那會是誰的?

    但下一秒,她猶豫了,媽又不小心把手帕收錯櫃子了嗎?

    她登時看著手帕的一角確定著,“沒錯啊,這是我的手帕。”她接著說明道:“你看這裡,彤,就是我的;嵐,是我大姊的;帆,是我弟弟的。對了,我大姊跟你一樣,今年也是大四。”

    年紀也吻合……墨冬陽有些緊張的接著確認手帕的出處,“這條手帕的樣式好像很少見。”

    “那是當然的啊,這是我媽自製的,外面買不到。”沈若彤見他似乎很喜歡的樣子,便很大方的說:“你也想要的話,我請我媽幫你縫製幾條。”

    真的是她!墨冬陽的心臟莫名跳得好快,想認她,卻又不知該如何啟口。

    “怎麼啦?那樣看著我,我的臉沒洗乾淨嗎?”

    “沒有,很漂亮。”

    厚,沒想到銅人也會說甜言蜜語。沈若彤開心的勾住他的手臂,“那我們快走吧,不然家琦又要說我不合群了。”

    “她不是交代你一定要擦防曬油?”

    “不急。”

    當兩人在沙灘上找到同伴時,大家已經玩開了,沈若彤並沒有立即加入他們,而是和墨冬陽找了個陰涼處,擦著李家琦恐嚇她一定要擦的防曬油。是說,也沒有人期待她加入就是。

    “惡,油油的,真噁心。”沈若彤一邊擦一邊嫌棄著。

    “我幫你擦。”墨冬陽隨口說。

    不料沈若彤竟然當真,“太好了!”話落,防曬油已落在墨冬陽的懷裡。

    墨冬陽難以置信的拿起防曬油,“你確定?”

    沈若彤非常肯定的點了三下頭,“你不可以反悔。”

    墨冬陽懷疑她根本不是地球人,“你不覺得以我們的關係,這麼做很不合宜嗎?”

    沈若彤才懷疑他是外星球來的,“不過就擦個防曬油,有什麼合不合宜?”

    到底是她的思想太純潔,還是他的思想太邪惡?墨冬陽覺得自己又被她打敗了,“你沒意見就好。”想到她對別的男人也是這樣,他的口氣就好不起來。

    “幹麼那麼凶?”沈若彤不明白無緣無故的,他發什麼脾氣,“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會請別的男生幫我擦防曬油了。”

    雖然看不見,但他被她的外星語K到都快滿頭包了,不過被打的次數多了,他也漸漸抓到與她對話的要領,“這是你第一次請男生幫你擦防曬油?”

    “當然不是,還有我爸和我弟。”

    聞言,墨冬陽開心了,“臉先還是手先?”

    沈若彤忍不住瞪他,“你是女生嗎?一下子凶巴巴、一下子笑嘻嘻,這麼善變。”

    他現在心情超級好,隨便她怎麼說。墨冬陽快意的幫她擦著防曬油,“腳要嗎?”

    “我穿長褲,應該不用吧?”

    和陳祖望遠遠的看著兩人,李家琦感歎道:“我們家彤彤多虧了你們家墨冬陽照顧了。”除了這麼說,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說。

    “她好特別。”陳祖望有感而發,明明是一件很曖昧的事,但那兩個人做起來卻是如此天經地義,不帶半點顏色,若往有顏色的方向想,反而會覺得自己好下流。

    “是啊,彤彤有超能力。”

    “超能力?”

    “嗯,她的腦袋裡只有繪畫。”若非如此,沈伯伯也不會那麼擔心她。

    “她的眼睛的確清澈得像個孩子。”陳祖望拉回視線,看著身旁讓他心動的女人,“那你呢?你也有超能力嗎?”

    “你覺得我是一個有魔力的女生嗎?”李家琦以問答問。

    “我是員警學校的學生,我未來只會做員警。”陳祖望回了一個不像答案的答案。

    “我得老實說,我不欣賞員警這個職業,但是我欣賞你。”

    一望無際的沙灘上,愛苗悄悄從男男女女的身上冒了出來,空氣中充滿了粉紅泡泡。

    直到日落,他們才離開海水浴場,移師到貓空泡茶,一群人在貓空玩到晚上十點方盡興而歸,當然也包括墨冬陽和沈若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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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8:04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星期一,夕陽西下,彩霞滿天,墨冬陽和陳祖望並肩在警大的操場上慢跑。

    “我決定去了,你決定的怎麼樣,星期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陳祖望說。聯誼了這麼多次,這是第一次讓他遇到一個令他心動的女生。

    “我找到她了。”

    陳祖望一時沒反應過來,“找到誰?”

    “手帕的主人。”

    “什麼手帕……”陳祖望頓了下,後知後覺的大叫,“句點女王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

    “嗯。我確認過了,她身上帶的手帕確實和我保存的這條一模一樣。”

    陳祖望覺得好神奇,“這會不會太巧了一點?”

    “其實,聯誼之前我就遇見過她了。”墨冬陽把他和沈若彤在大安森林公園相遇的事,簡略的向陳祖望說過一遍。

    聽完,陳祖望不由得驚歎,“命運,她是你的命運!”三年前結下緣分,三年後偶然遇見。

    原本,他們不可能透過聯誼再相逢,偏偏冬陽破天荒的參加了這一次的聯誼,還出現了一個插曲,讓冬陽得以藉由手帕認出她來……神,老天爺使的這一手,真的是太神了!

    “我沒有辦法放開她的手。”他想了一整天,最後的答案是,他想陪在她的身邊,永遠、永遠。

    “不想放手就不要放啊。”

    “她的家世似乎很好。”不是他看輕自己,而是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對父母會樂見自己的女兒嫁一個員警。

    陳祖望何嘗不是在這兒卡關,“拜託,我已經夠沒信心了,你不要害我連第一步都跨不出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他前天會對李家琦開誠佈公,也是不想愛了之後,才因為他職業的關係痛苦分手。

    “或許,我們並不適合。”墨冬陽歎了口氣。

    “照前天的情況來看,你們非常適合。”所以僥倖或是逃避的心理就統統免了吧。

    “我們還有四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那我們就繼續掙扎到最後一刻吧。”

    “怎麼啦?那樣看著我,我的臉沒洗乾淨嗎?”

    “沒有,很漂亮。”

    厚,沒想到銅人也會說甜言蜜語。沈若彤開心的勾住他的手臂,“那我們快走吧,不然家琦又要說我不合群了。”

    “她不是交代你一定要擦防曬油?”

    “不急。”

    當兩人在沙灘上找到同伴時,大家已經玩開了,沈若彤並沒有立即加入他們,而是和墨冬陽找了個陰涼處,擦著李家琦恐嚇她一定要擦的防曬油。是說,也沒有人期待她加入就是。

    “惡,油油的,真噁心。”沈若彤一邊擦一邊嫌棄著。

    “我幫你擦。”墨冬陽隨口說。

    不料沈若彤竟然當真,“太好了!”話落,防曬油已落在墨冬陽的懷裡。

    墨冬陽難以置信的拿起防曬油,“你確定?”

    沈若彤非常肯定的點了三下頭,“你不可以反悔。”

    墨冬陽懷疑她根本不是地球人,“你不覺得以我們的關係,這麼做很不合宜嗎?”

    沈若彤才懷疑他是外星球來的,“不過就擦個防曬油,有什麼合不合宜?”

    到底是她的思想太純潔,還是他的思想太邪惡?墨冬陽覺得自己又被她打敗了,“你沒意見就好。”想到她對別的男人也是這樣,他的口氣就好不起來。

    “幹麼那麼凶?”沈若彤不明白無緣無故的,他發什麼脾氣,“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會請別的男生幫我擦防曬油了。”

    雖然看不見,但他被她的外星語K到都快滿頭包了,不過被打的次數多了,他也漸漸抓到與她對話的要領,“這是你第一次請男生幫你擦防曬油?”

    “當然不是,還有我爸和我弟。”

    聞言,墨冬陽開心了,“臉先還是手先?”

    沈若彤忍不住瞪他,“你是女生嗎?一下子凶巴巴、一下子笑嘻嘻,這麼善變。”

    他現在心情超級好,隨便她怎麼說。墨冬陽快意的幫她擦著防曬油,“腳要嗎?”

    “我穿長褲,應該不用吧?”

    和陳祖望遠遠的看著兩人,李家琦感歎道:“我們家彤彤多虧了你們家墨冬陽照顧了。”除了這麼說,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說。

    “她好特別。”陳祖望有感而發,明明是一件很曖昧的事,但那兩個人做起來卻是如此天經地義,不帶半點顏色,若往有顏色的方向想,反而會覺得自己好下流。

    “是啊,彤彤有超能力。”

    “超能力?”

    “嗯,她的腦袋裡只有繪畫。”若非如此,沈伯伯也不會那麼擔心她。

    “她的眼睛的確清澈得像個孩子。”陳祖望拉回視線,看著身旁讓他心動的女人,“那你呢?你也有超能力嗎?”

    “你覺得我是一個有魔力的女生嗎?”李家琦以問答問。

    “我是員警學校的學生,我未來只會做員警。”陳祖望回了一個不像答案的答案。

    “我得老實說,我不欣賞員警這個職業,但是我欣賞你。”

    一望無際的沙灘上,愛苗悄悄從男男女女的身上冒了出來,空氣中充滿了粉紅泡泡。

    直到日落,他們才離開海水浴場,移師到貓空泡茶,一群人在貓空玩到晚上十點方盡興而歸,當然也包括墨冬陽和沈若彤。

    星期一,夕陽西下,彩霞滿天,墨冬陽和陳祖望並肩在警大的操場上慢跑。

    “我決定去了,你決定的怎麼樣,星期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陳祖望說。聯誼了這麼多次,這是第一次讓他遇到一個令他心動的女生。

    “我找到她了。”

    陳祖望一時沒反應過來,“找到誰?”

    “手帕的主人。”

    “什麼手帕……”陳祖望頓了下,後知後覺的大叫,“句點女王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

    “嗯。我確認過了,她身上帶的手帕確實和我保存的這條一模一樣。”

    陳祖望覺得好神奇,“這會不會太巧了一點?”

    “其實,聯誼之前我就遇見過她了。”墨冬陽把他和沈若彤在大安森林公園相遇的事,簡略的向陳祖望說過一遍。

    聽完,陳祖望不由得驚歎,“命運,她是你的命運!”三年前結下緣分,三年後偶然遇見。

    原本,他們不可能透過聯誼再相逢,偏偏冬陽破天荒的參加了這一次的聯誼,還出現了一個插曲,讓冬陽得以藉由手帕認出她來……神,老天爺使的這一手,真的是太神了!

    “我沒有辦法放開她的手。”他想了一整天,最後的答案是,他想陪在她的身邊,永遠、永遠。

    “不想放手就不要放啊。”

    “她的家世似乎很好。”不是他看輕自己,而是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對父母會樂見自己的女兒嫁一個員警。

    陳祖望何嘗不是在這兒卡關,“拜託,我已經夠沒信心了,你不要害我連第一步都跨不出去。”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他前天會對李家琦開誠佈公,也是不想愛了之後,才因為他職業的關係痛苦分手。

    “或許,我們並不適合。”墨冬陽歎了口氣。

    “照前天的情況來看,你們非常適合。”所以僥倖或是逃避的心理就統統免了吧。

    “我們還有四天的時間可以考慮。”

    “那我們就繼續掙扎到最後一刻吧。”

    “不是,是既然家琦要用了,我就順便占個位置。”

    “我們去看電影好了。”李家琦趕緊轉移話題,拒絕再做一顆熟透的紅蘋果。

    “好啊。老闆,借一下報紙。”沈若彤大聲說,快快拿來報紙,“你們想看哪一級的電影?普遍級、保護級太沒看頭,輔導級不過癮……限制級的好了,最刺激了,不管是哪一類。”

    “我們改去唱KTV好了……等等!”想起沈若彤殺豬般的歌聲,李家琦再度改口,“我想,我們還是各玩各的好了。”

    萬分贊同!陳祖望猛點頭,付了冰錢,拉起李家琦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小生怕怕的想著,句點女王真的是太可怕了。

    “剩下我們兩個了。”沈若彤賊賊的笑了,“墨冬陽……”

    “別想。”

    “我准你穿褲子行不行?”沈若彤說得好委屈,心裡卻想著,嘿嘿,先騙到上半身,要再騙下半身就容易了。

    兩人過招都幾百回了,墨冬陽怎會不知道沈若彤這是以退為進,“我的身體,我只會給一個人看。”

    “誰?”

    “我老婆。”

    沈若彤蹙起眉,一邊吐著大氣一邊想,她才十八歲,還不想做別人的老婆,怎麼辦?

    “可以先預支嗎?”

    “你說呢?”

    好熟悉的一句話。“你沒事幹麼學我爸說話?”說到這,沈若彤想起父親交代的事,“對了,我爸說他想見你,如果你想追我的話。”

    墨冬陽挑眉,她終於開竅了?“你覺得我想追你?”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果然不值得期待。“那你爸爸為什麼會這麼說?”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晚上,我畫了一張你的素描,我爸爸看了,說他很喜歡你。”

    墨冬陽試探著她的心意,“那你希望我和你爸爸見面嗎?”

    “當然希望啊。”有爸爸替她說話,他一定會答應當她的大衛。

    見她又露出一臉賊笑,墨冬陽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而我以後只會是個員警,你能接受嗎?”

    沈若彤聽不太懂他的意思,“你現在是想告訴我你的條件很不好是嗎?”

    “是。”

    “這件事很重要嗎?”沈若彤忽而想起,對了,陳祖望好像也和家琦說過類以的話。

    “對很多人來說,很重要。”

    “哦,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家的人從來不會被歸類到很多人的那一邊,你看我就知道了。”

    “我會找一個適合的時間去見你父親。我們走吧。”墨冬陽站起身。

    “去哪裡?”

    “去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墨冬陽搞神秘。

    兩人並肩而行,沒多久到了目的地,那確實是沈若彤會喜歡的地方——畫廊。

    一個星期天的午後,沈智豐早早來到相約的咖啡廳,等候著墨冬陽的到來。

    “沈伯伯,不好意思,我遲到了。”兩人的見面是沈若彤安排的,她先給了墨冬陽看過她父親的照片,以免見到了面卻認不出來,那就糗了。

    “沒有,是我太早到了。”沈智豐歡喜的看著墨冬陽,不錯不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而且態度不悲不亢,果然是一個很值得期待的男孩子,“坐吧。”

    “是。”

    “想喝些什麼?”說著,沈智豐伸手招來服務生,“茶?”

    “好。”

    沈智豐做主替墨冬陽點了杯冰紅茶,“決定要追彤彤了?”

    “是。”

    沈智豐等服務生送上紅茶後,才又開口,“和你談這些或許太早了,但請你體諒我這個做父親的私心。”

    墨冬陽搖搖頭,“沈伯伯言重了。”

    沈智豐笑著點點頭,“你的事,彤彤都跟我說了。我不能說我很欣賞你未來的職業,也不能說我不在意你的家世,但我更在乎的是,你是否真心愛彤彤?”

    墨冬陽取出準備好的手帕,“這是彤彤三年前留下的。”

    沈智豐無意追問手帕的故事,“要讓彤彤愛上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見沈智豐沒有細看手帕、也不想知道他為何會有這條手帕的意思,墨冬陽收回手帕,“我知道,她醉心繪畫,不過幸好,我是她的大衛。”他巧妙比喻。

    很好,這小子有前途。沈智豐呵呵呵地笑了,“改天叫彤彤把她畫的那張畫像帶給你看,她畫得十分傳神。”

    墨冬陽頷首,接著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什麼都沒有,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真心待彤彤。”

    “好,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沈智豐點頭,“你等下還要和彤彤約會對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沈伯伯方便給我一張您的名片嗎?”

    沈智豐掏出一張名片遞上。

    墨冬陽接過,“謝謝沈伯伯,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再見。”

    直到看不見墨冬陽的身影,硬要跟來的簡淑嫻才坐到丈夫對面,劈頭就抱怨道:“你應該問他為什麼會有那條手帕的。”她剛剛就坐在墨冬陽的正後方,是以他們兩人談了些什麼她都聽見了。

    “三年前……”簡淑嫻努力回想著,突然靈光一閃,“對了,彤彤跑去考高中美術班術科考試那天,我晚上要洗衣服的時候發現少了彤彤的手帕,我問彤彤,彤彤說她把手帕借給一個奶奶了。老公你說,他會不會就是那個奶奶的孫子?”

    妻子這一提,沈智豐也想起了沈若彤收到術科成績單的那天晚上,向他報告她最有把握的素描為何會吃鴨蛋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們兩個人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啊!”簡淑嫻喜孜孜地說。

    “又還不確定是他,瞧你一副姻緣天註定的樣子。”他笑道。

    “不管,你下次有機會再見到他時,一定要幫我問問手帕是怎麼來的!還有,如果確定是他的話,你再幫我問問,他奶奶……算了算了,你還是把他帶回家,我自己問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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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8:21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時光飛逝,轉眼間,寒假過去了,再一晃眼,下個月就要放暑假了。

    這日下課後,輪到李家琦到沈若彤家溫書,準備期末考。

    “家琦,墨冬陽是我的男朋友嗎?”沈若彤突然間冒出一句話。

    李家琦萬分詫異的從書本中抬起頭來,“不會吧,你們都約會那麼久了,你還在問這個問題?”

    她正和陳祖望穩定交往中,而陳祖望不愧是即將成為人民保母的人,責任感與自製力都超級驚人,交往這半年多,他們頂多熱吻,前幾天他還跟她說一定要堅守本壘,愈久愈好,真的是很可愛、很可靠也很窩心。

    “他沒有說過愛我,也沒有吻過我,我們這樣叫男女朋友嗎?”

    “怎麼會?”李家琦好不吃驚。陳祖望明明跟她說,墨冬陽很愛很愛彤彤的啊。

    “是他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她的腦袋已經夠不好的了,他為什麼還要她這樣猜猜猜,就不能直接一點嗎?

    “他可能是太小心了,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有所動作。”這是李家琦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那他如果一直這樣怎麼辦?”

    “這就要問你嘍,如果你愛他,就……”李家琦做出一個大口咬下的動作,“吃了他。”

    “他要是不肯怎麼辦?”沈若彤覺得墨冬陽到現在都還不肯答應做她的大衛,要吃了他就更難了。

    “他應該不會不肯吧?”想到陳祖望,李家琦不那麼確定了。

    “厚,怎麼連談戀愛都這麼難,乾脆不要談好了。”說完,沈若彤趴在書桌上裝死。

    李家琦忽有所感,“彤彤?”

    “幹麼啦?”沈若彤煩躁回道。

    “你是不是愛上墨冬陽了?”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奇怪,但放在彤彤身上就很正常,彤彤從來不會主動關心除了繪畫以外的事,她現在卻為了墨冬陽心煩,可見她已意識到墨冬陽這個人,想得美一點,說不定墨冬陽已經住進了她的心裡。

    沈若彤坐直身體,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看著李家琦,“你說我在跟他談戀愛不是嗎?”

    李家琦伸出食指左右擺了擺,“不一樣,之前都是他愛你,他帶你去約會,你只是被動配合他而已。”說到這,她突然大拍桌子一下,“我知道了,墨冬陽在等你,等你愛上他!”

    沈若彤猛拍著胸口,“你想嚇死我啊,突然叫那麼大聲?”還有,家琦說那是什麼鬼話,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彤彤不是一般女生,但她卻用一般眼光來看待這段感情,難怪她會怎麼看都看不透。

    豁然開朗之後,李家琦頓覺神清氣爽,“彤彤,喜歡一個人和愛上一個人是不一樣的,喜歡不會讓人產生欲望,但愛上就會。”見她仍是一知半解,李家琦再深入道:“你渴望墨冬陽的一切,或許墨冬陽已經感受到你的愛,但他在等你自己發現,你自己不也老罵他是個小氣鬼嗎?他一定是想要等到你愛他像他愛你一樣,他才願意與你更進一步。”

    沈若彤終於聽懂了,只有一種感覺,“這麼小氣?”

    李家琦輕笑。面對愛情,誰不小氣?今天換成是她,她會比墨冬陽更小氣。

    “不就好佳在我有你,不然墨冬陽……”沈若彤坐不住的站起來,“走!”

    “去哪裡?”李家琦莫名其妙的被她拖著走。

    “去找墨冬陽,告訴他我愛他啊!”

    大約一個小時後,就見墨冬陽和陳祖望匆匆忙忙的從警大的宿舍跑出來,“發生了什麼事了?你們……”

    不待墨冬陽把話說完,沈若彤立即用沖的跳進他懷裡。

    墨冬陽伸手接住她,神情慌張、呼吸紊亂的看著突然跑來學校找他們的兩個女人,見她倆不像是有事的樣子,他登時怒吼,“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他嚇到快心臟病發了。

    陳祖望的情況也沒比墨冬陽好到哪裡去,“李家琦,你以後要是敢再這樣嚇我,我就跟你分手!”

    見陳祖望如此著急自己的樣子,李家琦早就滿心甜蜜,再聽見他說的話,她更是樂得心花朵朵開,笑咪咪的揉著他的俊臉說:“哎喲,我的親親小祖望,你怎麼會這麼可愛?”再啵一下他的小豬嘴,以示獎勵。

    沈若彤圈著墨冬陽的脖子,甜蜜蜜的喊,“墨冬陽!”

    “幹麼?”他口氣超凶。

    “我愛你。”說完,沈若彤用力的親了他一口,當然是嘴對嘴。

    墨冬陽很開心,但是他的頭上在冒煙,“你突然跑來就是為了這個?”

    “對呀。”

    “但是我現在不能出去。”

    “我知道啊。”

    這兩個瘋女人,真的是被他們寵壞了!

    兩個好兄弟眼神交會著,這次由受傷較嚴重的墨冬陽代表發言,他放下沉若彤道:“你們兩個……打入冷宮一個月。”說完,雙雙臉色陰沉的拋下親親女友回宿舍。

    沒把墨冬陽的判刑當回事,沈若彤用雙手做出大聲公狀,對著他的背影大喊道:“墨冬陽,我愛你!”

    李家琦如法炮製,“陳祖望,我愛你!”

    夜空中回蕩著聲聲愛語,難兄難弟搭上彼此的肩膀,嘴角泛起臣服的甜笑……

    沈若彤跑到警大向墨冬陽盛大告白後,兩人的感情也正式進入熱戀期。

    墨冬陽已從警大畢業三個月,他和陳祖望被延攬進一個秘密小組工作,因為如此,所以工作和休假的時間都不固定,有時候兩人一消失就是好幾天,甚至是幾個星期,沈若彤和李家琦只能天天盼郎來找或來電。

    而在墨冬陽畢業前,高國偉就打過電話給他,再次希望他能到高家住,但他仍然婉拒了。

    他目前借住在陳家的頂樓加蓋,並不是他租不起房子,而是這樣比較方便他與陳祖望一起行動。而入住的第一天,他就配了一副家裡的鑰匙給沈若彤。

    終於休假了,墨冬陽與陳祖望一起到學校接沈若彤和李家琦下課,接到人之後兩兩散開,要四人約會等之後再說。

    “餓了吧,想吃什麼?”墨冬陽擁著沈若彤一邊走、一邊問。

    “都好。”

    “那我們去超市買一些食材,回家自己煮火鍋。”

    “好啊。”

    兩人甜蜜相擁著準備去超市,卻被突然沖出來的一道人影攔住。

    一看見是高婉萱,墨冬陽一如往常,立刻把沈若彤護在身後,“有事?”

    自從他和沈若彤在一起的事被高婉萱發現,她就經常像現在這樣,無預警的殺出來搞破壞。

    “爸叫你今天到家裡吃晚飯。”高婉萱隨便找個藉口欲將兩人分開。

    他們還真會演戲,要不是父親讓他到家裡吃年夜飯時,她偷聽到父親和他在書房的對話後跑去找他確認,她還不知道原來沈若彤就是那個送手帕給他的女孩。

    “我自己會打電話跟叔叔說。”墨冬陽再度攬上沈若彤的腰,“彤彤,我們走。”

    高婉萱又一個箭步擋住兩人的去路,“如果你不想我在學校找沈若彤的麻煩,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高婉萱,冬陽不愛你,你死纏爛打也沒用。”說實在的,沈若彤沒想到高婉萱會這麼沒骨氣,冬陽都已經拒絕過她那麼多次了,她還是不死心,還一直拿熱臉貼冷屁股,難道她都沒有自尊心嗎?

    高婉萱恨恨的瞪視著沈若彤,“要不是你橫刀奪愛,冬陽怎麼會離我而去?”

    沈若彤覺得她似乎搞錯了什麼,“我沒有橫刀奪愛,我去年認識冬陽的時候,冬陽就說他只是你的哥哥,是你單方面愛著他,你們之間並沒有愛情。”

    聞言,高婉萱震驚的看著墨冬陽,“你又騙我?”原來他們去年才認識,還說那手帕是女朋友送的!他就這麼不想和她在一起,為此不惜說謊嗎?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墨冬陽蹙眉。

    見到他明顯有些慌張,高婉萱心念一轉,“還是說,沈若彤只是替代品?”

    “什麼替代品?”沈若彤左右看著兩人,“說清楚。”

    “冬陽一直收藏著一條手帕,他說……”

    “我跟你回去。”墨冬陽截下高婉萱的話,不想沈若彤從別人口中知曉這件事,“彤彤,你先回我家等我,我向我叔叔打聲招呼就回去。”

    沈若彤挑眉,“為什麼不讓她把話講完?”

    “對啊,何必攔我?”高婉萱得意地說,“你要是問心無愧,就讓我告訴沈若彤你有多愛她啊。”

    “你閉嘴!”墨冬陽斥喝,轉頭又對著沈若彤溫柔的說:“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先回我家等我。”

    “沈若彤,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他是一個說謊高手,我已經被他騙了好幾次。”高婉萱假好心的說。

    哼,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她想牢牢抓住的,任何人也別想搶走!

    “冬陽?”沈若彤並不想懷疑墨冬陽對自己的愛,但他的表現太奇怪了,讓她想不懷疑都難。

    “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墨冬陽再一次保證道。

    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沈若彤讓步了,“那好吧,我先去你家等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

    直到看不見沈若彤的身影,高婉萱才諷刺的說:“墨冬陽,你真的是好會編故事。”

    墨冬陽坦然的看著高婉萱,“對,那個故事是我編出來騙你的,但是……”

    高婉萱緊張的握拳,“但是什麼?”

    “那條手帕真的是沈若彤的。”

    高婉萱心口一緊,“不,我不相信,你說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能破壞他們感情的方法,可如果手帕的主人真是沈若彤,她不就沒戲唱了。

    墨冬陽才不管她怎麼想,“不是說叔叔叫我過去吃飯,還不走?”語畢,他走到馬路旁,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高婉萱默默的跟著他坐進計程車,不停的服說自己,不,他是騙她的,那條手帕不是沈若彤的,不是!

    如果可以,墨冬陽真的不想再踏進高家一步,是以,當他聽到何嫂說高國偉今天並沒有要回家吃飯時,他二話不說調頭就走。

    這正是許燕華希望的結果,她原本很開心,但當她看到女兒因墨冬陽而發狂的模樣,她臉色一沉,對墨冬陽不只嫌棄,還有更多的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愛我,為什麼?!”高婉萱拿起東西就摔,這一輩子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曾幾何時被人如此無視、踐踏過?

    許燕華試圖接近女兒,一臉的憂心,“婉萱,你別這樣……”

    “都是你!”高婉萱憤恨的指著母親,覺得是母親腰斬了她的情路,“都是你害的!他本來會愛我的,是你出手阻擋他才不敢愛我,都是你!”

    “婉萱!”許燕華抓住女兒的手,繼而輕撫著她的臉苦勸著,“他配不上你,你……”

    高婉萱悲戚的撥開母親的手,搖著頭控訴,“你不愛我,你一點都不愛我,因此你才不能愛我所愛!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只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棄冬陽,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女兒,就不要再擋我的路!”說完,她拿起自己的皮包,忍著淚水奪門而出。

    許燕華先是不舍女兒傷心,接著恨恨瞪視著墨冬陽留宿時固定住的那間客房,面露猙獰。

    墨冬陽,你這個恩將仇報的混蛋,看看你把我女兒害成什麼樣子?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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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8:35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墨家,沈若彤坐在床沿輕撫著墨冬陽的枕頭、他的被子,回想著與他的點點滴滴。

    不知從何時起,她的世界不只有繪畫,還有墨冬陽,而此時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認,在她的心目中,墨冬陽的地位早已遠遠超過她愛了一輩子的繪畫。

    他是她永遠的大衛。她這樣定位墨冬陽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但他是嗎?如果高婉萱說的都是真的,她只是一個替代品,她能坦然的接受嗎?

    抱歉,她沒辦法,就算他給的愛是真的,但她並不是正主,一旦正主出現,到時她該怎麼辦?他還會選擇她嗎?

    不,就算他會選擇她她也不要。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也不要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她要做她自己!

    這份愛她醒悟得晚,但愛得深,她只求以真心換真心,可若這段感情的背後真的隱藏著一個教人憎惡的事實,那就到此為止吧,她不會留戀。

    “彤彤!”墨冬陽一開門便喊,好怕自己會撲空,見沈若彤恬靜的坐在床沿,他一顆高懸的心終於緩緩落定。

    沈若彤憂喜參半的看著他,無論如何,他至少守住承諾回來了。

    墨冬陽不語的朝她走去,在她身邊坐下來後,緊緊握住她的手,他並不是故意要瞞她手帕的事,他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讓她知道原來他們的緣分在更早之前就結下了。

    他用另外一隻手從木床下方拉出一個抽屜,然後取出他收藏在裡面的手帕,“高婉萱說的就是這條手帕。”

    沈若彤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的手帕,驚訝的問:“你怎麼會有我的手帕?”

    “還記得四年前,你送一個老奶奶去醫院的事嗎?”

    “四年前……”沈若彤仔細回想著,“哦,我想起來了,難不成……你就是那個老奶奶的孫子?”

    “對,就是我。”

    沈若彤奇怪的看著他,“這又不是壞事,你為什麼不讓高婉萱講?”

    “因為我想自己親口告訴你。”墨冬陽歎了口氣。

    “那你奶奶現在身體還好嗎?”沈若彤關心的問。

    墨冬陽搖搖頭,神情有些傷感,“奶奶已經過世了,是在睡夢中走的,她離開了以後,我在這世上就再也沒有親人了……”

    他簡單說明他的家庭背景,包括母親在他七歲時病逝、父親在他十二歲時因公殉職,凶嫌至今在逃,以及他與高家的關係。

    聽完之後,沈若彤不舍的抱住他,“你不應該一個人承受那麼多的。”

    墨冬陽回抱住她,“你不怪我沒認你就好。”

    難怪聯誼那天,他會一直追問她手帕的事。沈若彤釋然的放開他,“冬陽,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問。”

    “你不想抓到殺害你爸爸的兇手嗎?”

    “當然想,但是梟鷹已消聲匿跡十年……”

    “還是可以試著找找看啊。”沈若彤鼓勵他緝凶,今天若換成是她,無論要花費多少的時間與心力,她都會將兇手繩之以法,告慰父親在天之靈。

    墨冬陽感動又感激的將她擁入懷裡,“我會試試看。”

    沈若彤反擁著他,心忖,她對天發誓,她會連他奶奶、爸爸、媽媽的分一起愛他。

    時光匆匆,一晃眼又過了三個月,而明天就是一月一日,是墨冬陽的生日,沈若彤已準備了一份很特別的生日禮物要送給他。

    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沈若彤從背後圈住坐在書桌前的墨冬陽,再一次為他加油打氣,“不要氣餒。”她知道這三個月來,他在找尋梟鷹的事上很受挫。

    墨冬陽合上桌上的資料夾,撫上她的小手臂,“抱歉,又把你拖到這麼晚,我馬上送你回去。”

    “等等,我本來是不想再給你壓力的,但我媽已經等不及了,她希望你能在農曆年前去我家一次。”

    墨冬陽本來就計畫最晚在今年的除夕之前,就會正式到她家拜訪,“好,你安排吧。”等他去過她家,他也該找個時間帶她去見奶奶和爸爸媽媽了。

    “真的?”沈若彤偏頭看他,“你保證不會找藉口落跑?”

    他笑了,“我保證不會找藉口落跑。”

    沈若彤瞄了眼放在書桌上的鬧鐘,差不多十二點了,她放開他,走去包包那兒取來要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

    那是一個約莫A4大小,包裝得十分精美、拿起來很輕的方形禮盒,墨冬陽直覺的問:“我的畫像?”

    沈若彤皺皺鼻子、嘟起小嘴搖了搖頭,“我才不會那麼沒創意呢。”

    聽她這麼說,墨冬陽好奇了,他拆掉包裝紙,打開盒蓋,裡頭放著一張卡片,可當他細讀卡片上的英文字母時,他的心不禁微微發顫。

    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送給他……他翻開卡片,是真的,真的是一張結婚書約,上頭該填的全填好了、該蓋的章也都蓋好了,只剩下他的部分與日期。

    他激動不已的看著結婚書約,久久無法言語,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沈若彤內心緊張,表面上卻故作鎮定,“怎麼樣?喜不喜歡?”

    “喜歡。”只要他簽上自己的名字、蓋好章,再帶著她到戶政事務所登記,他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聽見他說喜歡,沈若彤這才敢再跨出下一步,“冬陽。”

    “嗯?”

    “你說我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等了好久,正當沈若彤以為他要拒絕自己時,她聽見他輕輕的應了聲,“我願意。”

    這一天,沈若彤被烙下屬于墨冬陽的印記,從今爾後,他就是她的夫,她將一生為他守候。

    一月十一日晚上七點,是墨冬陽在電話中和沈若彤約好正式到她家拜訪的時間,她還在電話裡告訴他,除了他的家人,屆時她大姊的大學好友程庭宜、她弟弟的高中死黨韓司浚也會來。

    掛上電話後,墨冬陽就開始緊張了,為此他還特地請假去買了一套新西裝,就是想給沈若彤的親友留下一個好印象。

    緊張了好幾天,上沈家拜訪的日子終於到了,臨出門前,門鈴聲響起,墨冬陽直覺是沈若彤來了,真是的,都跟她說他自己過去就好,不用她來陪他壯膽,她還來做什麼?

    這麼想著,他笑著去應門,看見的卻是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叔叔?”

    高國偉一臉嚴肅的走進來,由於事態緊急,他也就不繞圈子,直接說了,“梟鷹出現了。”

    一聽,墨冬陽當下什麼事都忘了,“在哪裡?”

    “美國。你要去嗎?”高國偉知道墨冬陽一定想親手捉到殺害父親的兇手,所以才會特別為他安排,並且趕來通知他。

    墨冬陽想也沒想便答道:“我當然要去。”

    “那你必須馬上出發,細節我們在車上說。”語畢,高國偉往門口走。

    墨冬陽提起一個常備的黑色旅行袋,跟在高國偉後頭出門。

    路上,高國偉跟墨冬陽說了許多公事,也說了許多私事,就是沒說他這次的行動也是一個測驗,如果他的表現能讓美方滿意,他將開啟台美雙邊警方深入合作的首例。

    登機後,墨冬陽才想起自己與沈家有約的事,然而,高國偉剛剛在車上再三叮囑他,這次的行動不能走漏任何風聲,他的行蹤則由高國偉負責通知。

    彤彤一定能諒解他的,對吧?墨冬陽望向機艙外的夜空,只能期望自己能早些成功歸來,與沈若彤一輩子長相廝守。

    另一頭的沈家——

    約定的時間到了,但墨冬陽還沒來,在家門口等著他的沈若彤第一個想法是他遲到了,等了十五分鐘,他還是沒有出現,沈若彤猜想他可能出事了,又等了十五分鐘,她接到陳祖望的電話,確定他去出任務了。

    落寞的返回家中,沈若彤向大家說了聲抱歉後,便傷心的來到畫室,看著墨冬陽的畫像,她不想埋怨他,卻又無法不埋怨他。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之前約會到一半你被警局叫回去就算了,今天對我們來說是多麼重要的日子,你就不能跟你的頭頭拜託一下,說你有要事,晚一點再過去嗎?”

    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質很特別,所以她很認命,說話也很小心,每每她被他放鴿子或是被他半途丟包,不論誰來問她,她都只有一句話——他被警局叫回去了。

    “你這樣要我怎麼諒解你?”沈若彤瞪著他的畫像,發洩著心裡的委屈,“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知道太對不起我,不敢說話是吧?我警告你,你不要太拿喬,我處處忍讓你,你不要以為這是應該的。”

    愈看愈不爽,她氣不過的捶了下他的鼻子,“沒良心的大壞蛋!我把你擺在第一位,你把我擺在哪裡?還好意思說你願意,笨蛋才要嫁給你啦!”

    這時,放心不下她的沈智豐上來畫室,“彤彤。”

    “爸。”

    沈智豐走到她身邊坐下,“生氣啦?”

    “他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沈若彤嘟起嘴。

    沈智豐一如往常為墨冬陽說話,“他是公僕,身不由己。”員警的工作就是這樣,畢竟壞人犯案可沒在管時間的。

    “公僕就不是人嗎?公僕也有有很重要的私事要處理啊。”

    “才半年你就耐不住了?”沈智豐取笑她。

    “不是啊,今天不一樣嘛,我也沒說不讓他去工作,晚一點去不行嗎?”

    “救人如救火,當然不行。”

    這會兒,沈若彤覺得不抗議一下不行了,“爸,你每次都幫他講話,我才是你的女兒耶。”

    “沒辦法,要做一個員警的家屬,就要懂得犧牲奉獻。”

    “不管,等他下次休假,我一定要來開一場清算大會!”

    所謂的清算大會,就是沈青嵐的男友張家銘惹沈青嵐不開心的時候,他們全家人包括程庭宜、韓司浚,有時程庭宜的男友宋良棋也會參加,群起公審張家銘的會議。

    “那冬陽會很可憐哦,你確定?”

    “哼,他再可憐也沒有我可憐。”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怎麼知道他以後要更尊重自己一點?

    “好,你開心就好。”忽然間,沈智豐覺得心口有點悶悶的,他本能的伸手揉著。

    見狀,沈若彤立刻關心道:“爸,你不舒服嗎?”

    沈智豐笑著搖搖頭,“大概是晚餐吃太急,有點胃食道逆流吧,沒事。”

    “不舒服就要看醫生,別硬撐。”

    “好。”沈智豐站了起來,“你也別再生氣冬陽的氣了,爸爸下去了。”

    “嗯。”

    苦苦等候了兩個星期,這期間,陳祖望已休了兩次假,但沈若彤不只連墨冬陽的影子都沒見到,連一通電話也沒接到。

    今天,她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陳祖望詢問墨冬陽的情況,可陳祖望卻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這是什麼意思?她被分手了嗎?想到父親連日來的關心,沈若彤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遙遙無期的等下去,深思熟慮了一個晚上後,她決定若放完這個寒假墨冬陽還不捎來消息,她就向家人宣佈他們和平分手了,免得父母再為她擔心。

    然而,老天爺似乎還覺得她不夠慘,除夕前兩天,沈智豐在他的辦公室因心肌梗塞搶救不及過世,得年四十九歲。

    當晚,沈若彤和弟弟一同回家,簡單梳洗完畢後,她換上黑衣、黑褲與黑鞋,準備再回去殯儀館為父親守靈。

    今早爸出門上班前才對她說,冬陽沒聯絡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叫她不要胡思亂想,怎麼就去世了呢?沈若彤早已哭腫了雙眼,想起父親那天在畫室揉胸口的情景,她更加自責了。她應該馬上帶爸去醫院才對,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這麼想著,沈若彤的眼淚再次決堤,這陣子她只顧著為墨冬陽焦心,而忽略了父親的身體健康,她明明已經看見病兆,為什麼會那麼大意,為什麼?!

    “爸,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她哭倒於床沿,恨自己不夠關心父親,更恨自己什麼都不能為去世的父親做。

    她只會畫畫,其餘一點用處也沒有,不像大姊,雖然大姊對財經也是一竅不通,但至少在美商公司待過,能接手爸的雜誌社。

    沈若彤捶打著自己,力道一下比一下更重,她只會花爸辛苦賺的錢,還不要臉的想賴爸養她一輩子,她算什麼女兒,她該死,真該死!

    忽地,沈若彤瞥見被她丟棄在角落的相機,她急忙奔向角落,將相機緊緊的抱在懷中。

    對,學攝影應該能對爸的雜誌社有幫助,等爸的葬禮結束後,她就去拜師,她要當一個很厲害的攝影師,為爸的雜誌社拍出最吸引人的照片,她一定會為爸做到的。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美國,當墨冬陽無意間從電視上看到沈智豐病逝的新聞時,想到沈若彤會如何傷心,他幾乎無法自持,多想直接飛回臺灣守護沈若彤,但是他不能,因為他肩上背負的是對國家的責任與利益。

    彤彤,原諒我,如果我能活著回到你身邊,我一定、一定只為你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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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8:51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十三年又十個月後,美國首府華盛頓,某公立醫院。

    特等病房裡,重傷初愈的墨冬陽持續做著複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健健康康的回臺灣,回到沈若彤的身邊守護她一輩子。

    將近十四年的臥底員警生涯已讓他身心俱疲,現在的他只想過平凡人的生活。在這五千多個日子裡,他數度面臨身分曝光的危機,這樣非人的日子實在太苦了,他多麼想放棄,但一旦他真的放棄了,也等於放棄了與沈若彤團圓的機會,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過來了。

    或許是老天爺可憐他吧,大約一個月前,當他再度身陷身分曝光的危機之時,他被召回了,雖然撤退時中了黑幫的埋伏,幸好後援及時趕到,並且將他緊急送醫,保住了他的小命。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墨冬陽的冥想,“請進。”

    開門進來的是墨冬陽的直屬長官湯姆,五十多歲,長得有點像好萊塢明星湯姆克魯斯,不過他比阿湯哥高出許多,“大衛。”

    大衛是墨冬陽來美國之後為自己取的英文名,而只要不是自己人問起他的姓氏,他就說姓沈。

    墨冬陽停下複健的動作,很恭敬的向湯姆行了個禮。

    湯姆回禮,滿眼的驕傲。一晃眼快十四年了,還記得大衛剛來美國時,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滿腦子理想抱負、全身充滿幹勁,為了親手抓到弑父兇手梟鷹,完全不顧自身的安危自請當臥底。

    當時,他除了是獵鷹行動的小隊長,也是負責評鑒大衛能力的評委,一趟任務下來,大衛的機智、槍法、身手……各項表現都十分出色,在在令他對臺灣的員警教育訓練另眼相看,當然也給了大衛高分。

    當初美國這邊的高層會聯絡臺灣,純粹是為了表示友好,因為臺灣把梟鷹列為國際通緝犯,之後雙邊的合作,他也只能說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

    大衛為美國出生入死了十多年,他自己就是員警,怎會不瞭解大衛的無奈與辛酸?而他身為大衛的直屬長官,又怎能不向高層爭取大衛應得的補償?

    “大衛,如你所願,不管是臺灣或是美國的警方,都不會留下你的資料。”湯姆走近墨冬陽,接著遞上一個牛皮紙袋,“這是美國人民給你的感謝。”

    大衛對全美華人區黑幫的掃蕩厥功至偉,老實說,若不是大衛的臥底員警身分已在全美的黑幫間傳開了,他是不會放大衛走的。

    墨冬陽接過,“謝謝長官。”

    “我想你應該不想聽我說後會有期吧,那我們就在此別過。”說完,湯姆基於個人的感謝向墨冬陽又行了個禮,等墨冬陽回禮,他隨即轉身離開病房。

    墨冬陽打開牛皮紙袋,取出放在裡頭的東西,一是一本美國護照,二是一張三百萬美金的支票,三是一張梟鷹在一場監獄暴動中慘死的照片。

    這三樣東西,對墨冬陽來說最有價值的是那張照片,就不知道這是場真暴動還是假暴動?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仇得報,也不枉他這十幾年的付出。

    沒再想下去,墨冬陽將三樣東西再放回牛皮紙袋裡,然後走向病床旁的矮櫃,把牛皮紙袋收進抽屜,接著拿起放在矮櫃上的手機查看,他等待的那封電子郵件尚未寄來,他放下手機,集中精神繼續做複健。

    他得快些恢復健康,才能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前回到臺灣,接續與沈若彤未竟的情路。

    將近十四年的時光,一下子就過去了,可其中的甘苦,只有沈家三姊弟自己知道。

    儘管沈青嵐一心想扛起遠智,無奈事與願違,最後她被逼得不得不賣掉別墅與思考轉型,以求保住父親用生命守護的雜誌社。

    然而,就在她最艱辛、最需要支援的時候,張家銘竟背叛她娶了老闆的女兒,致使她不慎在酒後與韓司浚滾了床單,繼而為韓司浚生下了兒子沈志赫,成為單親媽媽。

    所幸老天有眼,遠智轉型成功,如今的遠智已是一間全台知名的時尚雜誌社,當初為了還債而被迫賣掉的別墅也買回來了,而沈青嵐與韓司浚在經過種種波折後終於開花結果,兩人於去年底結婚,沈青嵐總算是苦盡甘來。

    再說沈亦帆,他應該算是三人之中最幸福的了吧,他上有兩個姊姊挺他,學的又是服裝設計,恰恰能在遠智大展長才,今年年初他才剛剛升起結婚的念頭,四月就抱得美人歸,現就等著看老婆何時有孕。

    接著是沈若彤,當沈若彤決定將彩筆束之高閣的那一天,也是她決定收起裙裝的那一天,她甚至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休學,投入一位攝影大師門下,潛心鑽研攝影技術,而今的她已是一位頗具知名度的攝影師,躍上國際舞臺指日可待。

    去年底她成立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取名大衛,她也因而從遠智的專職攝影師轉為特約,今年三月她辦了一場風評極佳的攝影展,這場攝影展也是她人生的第一場個人攝影。

    大衛工作室位在北市的一棟辦公大樓內,大約二十坪,有一間休息室,一個接待客人的小客廳,兩張辦公桌,小客廳的三面牆上掛滿沈若彤的攝影作品,而掛在兩張辦公桌後的大衛二字,則是她多年前在一場書法比賽中的得獎之作。

    大衛工作室只有一名員工李家琦,由於她完全是友情相挺,不支薪,所以她也可以說是大衛工作室的第二名贊助者,至於第一名贊助者當然是沈青嵐,舉凡是遠智的人力或是硬軟體資源,皆任由沈若彤使用。

    不似沈若彤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李家琦與陳祖望結婚八年了,目前育有一子,名叫陳胤捷,今年七歲。李家琦為了專心工作,請就住在附近的婆婆幫忙照顧兒子,她下班後再去婆家接兒子。

    雖然沈若彤放棄畫家選擇了攝影師之路,但她講求Feel的特殊怪癖猶在,而若要具體描述一下這個Feel,約莫也只能說它可能來自於一棵樹、一個人、一個情境等等,總之,一切全取決於她的主觀意識。

    再過幾天就是耶誕節了,大街上四處可見聖誕紅、聖誕樹、雪人等應景的佈置,令路過的人們不由得露出開心的微笑。

    待在工作室裡摸魚了一整天,都沒有聽見這陣子天天聽到的敲敲打打聲音,一身帥氣褲裝、雙腿交疊蹺在辦公桌上的沈若彤放下手中的攝影集,好奇的問著整理著辦公桌、準備下班的李家琦,“隔壁裝潢好了?”

    “應該吧。”李家琦搪塞,心裡想著,雖然她被迫成為叛徒十多年,但她絕對是情有可原,該死的是墨冬陽和陳祖望那兩個壞傢伙。

    是的,這十多年墨冬陽一直與陳祖望有聯絡,而李家琦一直裝作不知情,她知道陳祖望不主動告訴她,就代表這事不能說,她問了也沒用,只是害兩人白吵架而已。

    直到一個多月前,陳祖望才對她說,墨冬陽要回來了,並且拜託她把沈家這些年的概況整理一下,最好能寫成書面交給他。

    用腳底想也知道丈夫向她要那個做什麼,事實上李家埼也早就整理好了,只是到現在還存在她的電腦裡,沒有為什麼,就是她還不爽傳給丈夫。

    “做什麼的?”沈若彤好奇的再問。

    “好像是征信社之類的,我不太清楚。”李家埼二度搪塞,接著有目的的提起,“彤彤,你辦完攝影展之後就很混耶,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到家裡人成雙成對的,想起墨冬陽了,才會沒心情工作?”

    沈若彤原本還在想著她哪有混,聽到墨冬陽的名字表情頓時一僵,但她很快便恢復過來,“我已經成全他做一個消失的負心漢了,只要你別再提起他,我就不會再想起他。”

    她承認,她愛過墨冬陽,很深很深,但愛情不是一方深愛著另一方就一定會有結果,就像他們,他在他倆互許終身時無預警的消失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為什麼?沈若彤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他只要給她一個理由,即便是藉口也行,她就會很瀟灑的放手讓他走,但他卻自失約後消失無蹤,從此再沒出現過。

    她認識的墨冬陽不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因此她曾經等待過,等待他捎來分手理由,但是她依然失望了。

    “彤彤,墨冬陽不告而別一定有原因,你……”

    “不說他了。”沈若彤打斷她,她們早該把這個人、這段記憶丟進垃圾桶,她換個話題,“說說你家的人民保母老公吧,陳祖望還不甘心坐辦公桌嗎?”也是,坐辦公桌多無聊,像她這輩子就沒坐過、也不打算坐,那簡直是剝奪一個人的自由、扼殺一個人的靈魂。

    又是這樣的結果!李家埼在心裡歎息,她替好友感到不值,也深感不舍。

    唉,有時候女人就是這麼笨,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傻,卻還是……

    想到這,李家琦不由生怒,死墨冬陽,等他回來,她一定要叫他罰寫一萬遍“我錯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做對不起彤彤的事!

    想像著那個畫面好一會兒,李家琦才沒那麼生氣,也才有心思回答沈若彤的問話,“不甘心又能怎樣?要被調派到哪個單位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其實這樣也好,他在秘密小組待了那麼多年,進出醫院都不曉得多少次了,是時候該為你和孩子想想了。”員警的工作說不危險也不危險,說危險也很危險,總是要靠老天爺保佑。

    “當我決定嫁給一個員警時,我就認命了,但有了孩子之後,我真的好怕他出了門就回不來了。”現在這時代槍械氾濫,瘋子又多,要不是做員警是丈夫的志向,她真的好想叫丈夫換個安全一點的工作。

    “現在他調到內勤,你安心了吧?”

    “誰知道是真的還假的,說不定只是個幌子。”李家埼撇嘴。

    “你是好命的閑妻當太久,才會這樣胡思亂想。”沈若彤心念一動,便提議道:“不如這樣吧,下次我要去充電時算你一份。”

    “叫我跟你上山下海去流浪?那你乾兒子怎麼辦?”

    “小捷都念小學了,他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只要請小捷的爺爺奶奶或是外公外婆過來你家住,幫你看一下就好了。”

    說得倒輕鬆。李家琦撇撇嘴,“不行,你一去流浪至少要一個星期,我會想死我兒子。”

    就知道她離不開寶貝兒子,沈若彤不客氣的損她,“還說什麼我一定會是一個很厲害的虎媽,你這沒用的象媽。”

    “哼,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

    閒話到此為止,沈若彤放下雙腿、收好攝影集,背起皮包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你快去接小捷吧,我也要去買小捷的聖誕禮物了。”說著,她突然笑得好諂媚,“順便到江學長那兒幫我拿照片回來吧。”

    她說的江學長就是江士傑,大學畢業後,江士傑換了幾份工作,目前自己經營一間照相館,仍然夢想著有朝一日能成為攝影大師。

    說到這,李家琦忍不住要說她,“你真的很奇怪耶,你自己懶得洗照片,把底片送去遠智就好了啊,幹麼還要花錢請別人幫你洗?”

    大一那年,當她對江士傑的幻想破滅後,她立刻拉著沈若彤退出攝影社,並且將江士傑列為拒絕往來戶,要不是沈若彤後來走入攝影界,她們也不會再和他扯上關係。

    “你才別太過分呢,連洗照片的錢也要省。”助手和設備都找大姊借用了,再把洗照片的事也賴給大姊,教她怎麼好意思?

    “那你可以找別人啊。”對啦,她就是討厭那個姓江的。

    “江學長……很努力。”沈若彤一言以蔽之。哪一個藝術家在出名前沒為五斗米折腰過,她是少數的幸運兒之一,一直有大姊在背後支持著她。

    李家琦當然不會不知道沈若彤自成立工作室後,三不五時就去光顧江士傑的照相館,是想幫助他多增加一些收入,好讓他有餘裕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好啦,算他賺到。”

    沈若彤陪著笑臉,“謝謝李室長。”

    李家琦橫她一眼,“嘖,就會挖苦我。”

    “我哪有挖苦你?你確實是這間工作室的室長啊。”

    “對啦對啦,你是老闆,你說的都對啦。”

    臨走前,沈若彤塞了一個信封袋到李家埼手上,“不要想太多,這是我乾兒子的教育基金。”說完,她擺擺手瀟灑的轉身走人。

    “記得明天上午十點要到葛登開會。”李家琦提醒。

    葛登藝術是一間專門為國內音樂家安排演奏會的經紀公司,旗下有許多知名音樂家,沈若彤已和葛登簽下一份合約,她即將在下個月為鋼琴家邵美荷拍攝演奏會的宣傳海報,明天是第二次的討論會議。

    “知道了。”

    沈若彤的背影消失,李家椅的心情也沉了下來。

    這一次,她一定會堅守紅娘的崗位,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害她成為一個失職的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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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9 00:29:13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踏上故鄉的土地、聞著故鄉的味道,墨冬陽這才真正有了活著的感覺。

    我回來了,臺灣!

    走出機場大門,墨冬陽好想這麼大聲歡呼,他身著一身筆挺的黑西裝、黑皮鞋,外加一件黑色的長大衣,手上提著一個黑色的公事包,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

    這時,仿佛要慶祝他歸來似的,他等待已久的電子郵件傳來了。他坐進一輛計程車裡,報上去處後便不再說話,用手機專心閱讀著名為“沈家目前概況”的電子郵件——

    沈智豐:已病故。

    簡淑嫻: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好媽媽。

    沈青嵐:三十七歲,遠智雜誌社社長兼總編輯,丈夫韓司浚三十二歲,亦為沈亦帆的死黨,君頤飯店總經理,兩人育有國一的兒子沉志赫和三個多月的兒子韓子錫,兩人的愛情故事……

    看完之後,墨冬陽只有三個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真浪漫。

    沈亦帆:三十二歲,原為遠智創意總監、後擔任過遠智社長,現為軒愛房屋董事長李曉真特助,李曉真為其岳母。本身是一名服裝設計師,妻子唐罕愛二十九歲,原為沈青嵐助理、後為沈亦帆助理,現為遠智副總編輯,兩人的愛情故事……

    看完之後,墨冬陽同樣用三個字來形容自己的感受——真有趣。

    程庭宜:三十七歲,沈青嵐大學同學兼好友,亦是沈青崴事業上的好夥伴,因結婚辭職,日前回鍋擔任沉音嵐首席助理,丈夫宋良棋三十九歲,是一名醫生,兩人育有一子一女,家庭幸福美滿。

    全部看完後,墨冬陽再把手機的畫面移至沈青嵐與韓司浚的愛情故事那一段,嗯,雖然有些差異,卻是他追回彤彤很好的範本。

    沒再想下去,墨冬陽把握時間撥出電話,待手機一接通,他立刻說:“請問是簡淑嫻女士嗎?”

    “我是。”簡淑嫻正準備出門和朋友喝下午茶。

    兩位親家疼愛大女兒,讓女婿一家人在家裡住到大女兒坐完月子才搬回去,家裡突然少了那麼多人,感覺好冷清,不過,大女兒幸福就好。

    “您好,我是墨冬陽。”

    “墨冬陽……”話才說完,簡淑嫻就想起來了,“你是彤彤的大衛?”

    “是。請問沈伯母方便和我見個面嗎?”

    不方便也得見。“什麼時候?”

    “我現在高速公路上,就快到臺北了。”

    簡淑嫻考慮了下,“就約在你和彤彤爸爸第一次見面的那間咖啡廳吧,我現在從家裡過去。”

    “是。”墨冬陽一頓,“沈伯母,我約您見面的事請您暫且別跟任何人說。”

    不用他交代,她也不想說。簡淑簡用鼻子哼了一聲,“嗯。”

    “謝謝,沈伯母再見。”

    大約一個小時後,墨冬陽到達咖啡廳,簡淑嫻已在裡頭等著他。因為他先去找陳祖望取了一樣東西,才會耽擱了一些時間。

    這一次,墨冬陽依舊是靠照片認人,只不過這回提供照片的人不是沈若彤,而是陳祖望,“沈伯母,抱歉,讓您久等了,我是墨冬陽。”

    簡淑嫻冷冷的看著他,“坐吧。”他的外貌其實沒太大的變化,只是整個人成熟了許多。

    “是。”墨冬陽先把公事包放到一張椅子上,才坐下來。

    服務生過來,他點了一杯黑咖啡,待服務生送上飲品後,他才又開口,“我很抱歉。”

    “你除了抱歉,就沒別的話要說嗎?”不能怪她對他冷言冷語,實在是他當年的行為太令人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別,請沈伯母諒解。”

    “好。”簡淑嫻倒也乾脆,“給我一個能諒解你的理由。”

    為了取得簡淑嫻的諒解與支持,墨冬陽把能說的全說了。

    簡淑嫻聽完後,心中怒氣全消,只剩下滿滿的同情與不舍,“可憐的孩子,委屈你了。”就因為他沒有半個至親在世上,所以國家就這麼利用他。

    “這是我的職責,沈伯母能諒解就好。”

    “很好,有擔當。”簡淑嫻稱讚完,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以後有沈伯母給你靠,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聽她這麼說,墨冬陽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臉上也有了笑容,“謝謝沈伯母。”

    “是說,你找我說這些,是想追回彤彤的意思嗎?”簡淑嫻確定道。

    “是。”

    “雖然你是逼不得已的,但你知道彤彤的性子,她不會像我這樣,這麼輕易的就再接受你。”說完,簡淑嫻喝了口茶,腦筋動得飛快,想著該怎麼幫兩人重新牽起緣分。

    墨冬陽從公事包裡取出一個紙盒,“這是那年彤彤留給我的。”

    “這是什麼?”簡淑嫻接過,繼而打開紙盒,看清楚裡面裝的東西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彤彤已經愛到這種地步了?”只要把日期補上去,就是一份完整的結婚書約了。

    “是,我早已視彤彤為我的妻。”

    簡淑嫻把結婚書約收好還給他,“冬陽,你可要好好利用這個武器,沈伯母絕對站在你這邊。”她賊笑道,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墨冬陽把紙盒收回公事包裡,才道:“我會在一月十一日晚間七點登門拜訪。”

    一聽,簡淑嫻當下笑得更賊了,不錯、不錯,她才想教他賴掉這十四年呢,他們丈母娘和女婿果然是一條心。

    “不論用什麼方式,我都會再追回彤彤。”墨冬陽表明自己的決心,“我若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行止,還望沈伯母不要見怪。”

    “沒問題。”簡淑嫻很阿沙力的答應,“不管你要出什麼怪招或是耍什麼賤招,沈伯母都挺你到底。”

    “謝謝沈伯母。”

    談得差不多了,簡淑嫻開口放人,“坐那麼久的飛機你也累了吧,快回去休肩。”

    “是。”

    見他拿起帳單,簡淑嫻立刻伸手阻止,“上次也是你沈伯伯請你的不是?”

    墨冬陽笑著放下帳單,“沈伯母再見。”

    “再見。”

    墨冬陽再朝她點個頭,才提起公事包離開咖啡廳。

    伸手攔輛計程車之前,他拿出手機撥號,“何顧問,我到了,把地址傳給我吧。”

    二十分鐘後,墨冬陽按著何重佑傳給他的地址,來到一棟高級住宅大樓前。

    何重佑是他的投資理財顧問,也可以說是他的財產管理人,今年五十歲。

    八年前,當他聽陳祖望說想買一棟房子當新房時,他也考慮到了未來,總不能他活下來了卻兩手空空吧,於是他透過陳祖望這個代理人與何重佑合作到現在。

    “墨冬陽先生嗎?”站在大樓門前等候多時的何重佑,有禮的上前確定道。

    “我是。您是何重佑顧問?”

    “是。”何重佑伸出手,“您好。”

    墨冬陽雖然不是他手上最大的客戶,卻是他最喜愛的客戶,因為不管他為墨冬

    陽做了什麼投資、是賺是賠,墨冬陽都沒有二話,最近他代為操作的那個帳戶又存進上億的台幣,他於是再為墨冬陽買進一間房,就是他現在要帶墨冬陽去參觀的那間。

    墨冬陽回握,“您好。”

    “請。”何重佑領著墨冬陽走進大樓,繼而坐上電梯,來到九樓。

    這間房子雖然不大,實際坪數只有五十多坪,但位在精華地段,又是屬於豪宅等級,若非屋主急於求售,他至少得多花兩、三千萬才能買下。

    見墨冬陽沒有參觀房子的意思,何重佑等墨冬陽坐下後跟著坐下,繼而打開公事包取出一個資料夾,“這是您目前的投資狀況,請過目。”

    墨冬陽接過,但並未把資料夾打開來看,“何顧問,我暫時不想再做新的投資。”

    “是。”何重佑接著報告道:“您的辦公室裝潢好了、營業執照也申請好了,您說不繼續出租的那間小套房我也已經請人打掃乾淨,還有這間房子,我都照您交代的打點妥當了,希望您會喜歡。”

    墨冬陽滿意的點頭,“謝謝您,辛苦您了,我送您。”

    何重佑就這樣迅速的被墨冬陽打發……不對,是送走,反應不及的何重佑只能默默的對自己說,沒關係,他再找個適合的時間替軒愛的李董約墨先生見面。

    下班時間一到,陳祖望便來找墨冬陽敘舊了,或者說來觀光更貼切。

    繞了房子一圈,他在客廳坐下來,接著說出那句他想說好久、卻一直苦無機會說出來的話,“這何顧問也真是個怪咖。”

    “怎麼說?”說著,墨冬陽從酒櫃裡取出一瓶洋酒與兩個酒杯。

    兄弟的感情就是這樣,不管分別了多久,只要再連系上,很快便能恢復到以往,更何況他們從未失聯過,感情自是更深厚。

    “你沒發現嗎?他房子買進賣出、轉來轉去,某些房子他就是絕不動,只出租。”而他這個月終於湊齊了一直缺的那個數字——九〇九。

    墨冬陽拿著酒和酒杯在陳祖望的身邊坐下來,還是沒聽懂,“什麼?”

    “一〇一、二〇二、三〇三……到這間九〇九。”陳祖望再提示,至於他為什麼會發現,是因為何重佑只給了他這幾間房子的鑰匙。

    陳祖望不說他還真的沒發現。墨冬陽打開瓶蓋,為兩人各斟上一杯酒,“你喜歡哪個數字?”

    陳祖望沒興趣的瞥了他一眼,“問這幹麼?要送一間房子給我嗎?”

    墨冬陽拿起酒杯,“你想太多了,當然是送給我乾兒子。”

    想起老婆前幾天在他面前炫耀,說這張一百萬的支票是乾媽給乾兒子的教育基金,陳祖望輕嘖了聲,“呿,跟你的女人一個樣。是說……”他拿起酒杯喝了口久,再用手肘頂了墨冬陽一下,“兄弟,你現在這麼發達,什麼時候也讓我嘗嘗用魚翅漱口的滋味?”

    “馬上就可以。”

    “真的?”

    “你喜歡哪間魚翅餐廳?”話落,墨冬陽從桌子下拿出一本冊子。

    他在陳祖望來之前也稍稍看過房子了,敢情這何顧問誤會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了,才會什麼東西都擺上最好的?

    陳祖望好奇的湊過去翻了幾頁,“哇塞,吃這麼好,都是知名餐廳。”

    墨冬陽但笑不語。這十幾年,他每個月領兩份不錯的薪水,日前又領了兩份不錯的退休金,中間再加上一位理財高手,他現在的富貴並不是光靠運氣,更不是憑空得來。

    玩笑開夠了,陳祖望言歸正傳道:“你都計畫好了嗎,怎麼追回彤彤?”

    “得請你老婆再幫個忙。”

    陳祖望的回答是——把自己的手機丟給墨冬陽。

    都十幾年了,他還是那麼怕老婆。墨冬陽一邊搖頭一邊撥出電話。

    大衛工作室裡,李家琦閑得發慌,不知道沈若彤又跑哪兒鬼混去了,只好擦指甲油打發時間,看見是丈夫打來的電話,她接聽後按下擴音鍵,“不要告訴我你今天又要加班了。”

    “我不是陳祖望。”

    聽見墨冬陽的聲音,李家琦精神一振,就見她快快丟下手上的指甲油,拿起手機取消擴音功能,酸不溜丟的說:“好小子,你終於‘現聲’了哦。”

    “請你幫個忙。”

    “又要請我幫什麼忙?”

    “晚點祖望會詳細告訴你。”語畢,墨冬陽結束通話,把手機還給陳祖望。

    陳祖望還來不及抗議墨冬陽想害死他,竟然掛他老婆電話,墨冬陽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墨冬陽瞥了手機螢幕一眼。

    “是誰?”陳祖望問。

    “高國偉。”

    “他還好意思找你?”陳祖望撇了撇嘴,認為高國偉如今能官拜警政署署長,都是因為他把墨冬陽賣了給美國人。

    墨冬陽拿起手機接聽,“喂?”

    “冬陽,我是叔叔,你好嗎?”高國偉關心的問。

    他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官位才促成墨冬陽接下那個任務,而是他身為警務人員,不得不把國家的利益擺在第一位。

    “我很好,謝謝叔叔關心。”墨冬陽不冷不熱的答道。他並不怪高國偉,也不認為高國偉做錯了什麼,但他自認已把欠高家的恩情還清了。

    “找個時間來家裡吃飯。”久久等不到墨冬陽回覆,高國偉再道:“我會等你電話。”等了好一會兒,墨冬陽還是不說話,他又道:“那就先這樣,好好照顧自已,再見。”

    看見墨冬陽放下手機,陳祖望問道:“他找你幹麼?”

    “去他家吃飯。”

    “你不會真的要去吧?”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墨冬陽嗎?”他以問答問,再接上前言,“沈伯母說她會支持我,所以你回去告訴你老婆,說在跨年夜那一天……”

    陳祖望一邊聽一邊點頭,感覺好似回到了大學時代,他們各自追女友的時候。

    翌日,細雨飄飄,北市某公立靈骨塔。

    “奶奶、爸、媽,很抱歉,這麼久才來看您們。”墨冬陽對著奶奶與父母的遺照說。

    “爸,梟鷹已伏法,您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墨冬陽一頓又說:“奶奶,上次和您說我很快就會帶彤彤來看您,很抱歉我爽約了,請您再等等,我這一次一定會做到。媽,我知道您一直不希望我和爸一樣當個員警,我現在不是員警了,您可以安心的在天上和爸快樂的生活了。”

    最想說的話完了,墨冬陽接著向奶奶及父母報告自己的近況,以及未來要走的方向,“我再過不久就會去把咱們墨家的媳婦追回來,彤彤如果不肯回來,您們一定要很用力的幫幫我。”

    墨冬陽又待了一會才離開,正要走出大門口時,他突然被一名女子拉住——

    “冬陽,你沒死?!”高婉萱懷裡抱著一束鮮花,震驚的說道。她偶爾會代墨冬陽來這兒祭奠他的親人。

    高婉萱大學畢業後出國學習音樂五年,回國不久便開了自己的第一場鋼琴獨奏會,三十歲嫁入豪門,三十二歲生子,最近她更換了一間新的經紀公司,目前正在籌備她產後複出的首場鋼琴演奏會。

    墨冬陽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回來就巧遇高婉萱,聽到她說的話,他唯一的想法是:許燕華應該是告訴她,他死了。

    “小姐,你認錯人了。”他將計就計的否認,收回手就想走。

    高婉萱再度抓住他,“不,我沒有認錯人,你是冬陽,墨冬陽!”他幾乎沒有變,只是成熟了些。“冬陽,我是婉萱、高婉萱啊,你的青梅竹馬和初戀情人,你不記得我了嗎?”

    青梅竹馬和初戀情人?她還真是會信口雌黃。

    墨冬陽淡淡的道:“小姐,你真的認錯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不,你是,你是我最深愛的男人,我不可能錯認你。”說完,高婉萱登時往最有可能的方向想去,“我媽說你出任務時失蹤,後來又說你死了,但其實你並沒有死,只是失憶了,所以才會沒有回來找我們……”

    她的想像力還是那麼豐富。墨冬陽撥掉她的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很抱歉,我還有事……”

    沒讓他把話說完,高婉萱一個箭步擋在他面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讓你走!”

    墨冬陽毫不猶豫道:“大衛,沈大衛。”語畢,他繞過她離開,忽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方式,當他遇到不想認的人時。

    雖然他說的斬釘截鐵,但高婉萱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冬陽,不會錯的,她會把證據找出來,讓他無從抵賴。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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