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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葉霓 -【暴君戀(無情弦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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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00:04: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暴君戀(無情弦之一)作者:葉霓

她只不過是出谷替師父找大夫解毒,
誰知,卻被騙進了震雷國王宮,
還被那惡劣的男人囚禁在宮中……
可當她情不自禁愛上他時,
卻發現這一切全是他的陰謀!
但是喜歡就喜歡了,愛就愛了,
她不會計較後果的,
可為何她的心卻越來越痛……


系列:無情弦1
男主角:傅烈轍
女主角:藍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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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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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00:05:26 |只看該作者
第1章

相傳在遠古時代,大一統王朝執政,世代相傳、能人輩出。數十年後,由於人們私心作祟、心起叛變,潛藏的許多弊端也慢慢被挑起……緊接著群起抗爭,內亂四溢,強者占地為王。最終,成為六國割據的局面。

此六國分別為棲雲、震雷、肅月、嘯電、熾日、冽風。

而今天所要提的人物便是“震雷國”君主--傅烈轍。

傅烈轍稱帝之後,便以獨裁專制治國,賞罰嚴苛、惟我獨尊,個性偏激深沉,然而他亦有靈活的治國手腕,將震雷國治理得有條不紊,可謂是一位雄才大略、運籌帷幄,又頗具野心的帝王。

他手下擁有數名將才,是與他一塊兒打拼天下的夥伴,他們共同的目的便是併吞其他五國,一統天下!

這些大將已被他分派四方鎮守,而惟一留在京都的就只剩下祁麟了。

“轍,近來另五國暫時協議互不進犯,算是相安無事。只是再這麼下去,不知何時才得以完成咱們統一天下的目的?”祁麟手搖紙扇,帶笑的唇緩緩說來。

“哼!”傅烈轍抿起唇,露出他冷硬的犀利姿態,“他們可以安於現狀,可我傅烈轍不屑。”

“這事咱們可不能急於一時,他們絕非泛泛之輩,只能找機會來個蠶食鯨吞,一個個將他們囊括進袋,這才是上策。”祁麟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痕。

他心底明白傅烈轍最大的缺點便是心急,恨不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天下占為已有,只是時不我予,大夥現在都處於疲累狀態,實在不適合發兵。

傅烈轍眯起眸,譏諷地望著他,“什麼時候你也這麼軟弱了?”

“這不是軟弱,而是若要出手,便不能落空。”祁麟勾起嘴角,對於他寒到骨子裏的話意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兩人不但是莫逆之交,傅烈轍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好,那你試想冽風、熾日、肅月離咱們最近,我們該從哪一邊下手才好呢?”傅烈轍深黝的臉龐微微一揚。

“倘若進攻熾日,冽風、肅月很可能南北夾攻,對我們不利;冽風在北,天候寒冽對士兵來說抵擋風雪太吃力,所以肅月應是我們第一個目標。”祁麟做出縝密詳盡的解說。

“妙,你想的和我完全一樣。”

“不過……”祁麟笑看著他。

“你考我?”

傅烈轍撇嘴輕笑,刀斧般的線條深深刻在他俊逸的容顏上,“但肅月和咱們震雷中間橫隔一道幽靈峽谷,此谷深達千餘丈,難以橫渡。”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既然要對付肅月,首先就必須先橫渡幽靈峽谷,不知大王您可有辦法?”祁麟訕笑。

“這是你的第二道試題?”

傅烈轍往後一靠,身上那套綢綾緄金絲衫將他身上不羈的氣息整個襯托出來,散發一股帥勁的味道。

“算是吧,不過我知道你的胸襟一向寬大,絕不會與我計較才是。”祁麟舌燦蓮花地調笑道。

“油嘴滑舌。”傅烈轍斜睇著他,黑眸輕轉,“幽靈峽谷裏頭有位玉婆,她手裏有顆威力超猛的‘磷火彈’,據悉只要往幽靈峽谷一丟,立刻可將那兒夷為平地,到時候咱們的人馬要過去可就方便多了。”

“磷火彈,你認為真有這種東西?”祁麟納悶。

“有,而且幽靈峽谷內住的不止一個人。”傅烈轍彎起唇線,看似笑容,卻是張狂。

“你倒是知之甚詳啊!”祁麟挑起眉,倒是有些意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既然已經知道有幽靈峽谷這個地方,又怎麼能不派人打聽?”傅烈轍渾身顯露著自信的光芒。

“這麼說,另外的那些人是……”祁麟看似一個隨和的男人,其實他骨子裏卻有著如豹般敏銳的神經和狐狸一樣狡詰的智慧。

“這回換我考你了。”

傅烈轍顯現懾人的笑容,才二十來歲的年齡,卻有著不凡的架式,更暗藏著統禦者氣質。

“考我?這……我發覺我的腿開始發抖了。”他愈是不拘言笑,祁麟愈是喜歡逗他。

“毛病又犯了?還不快說。”傅烈轍啐了聲。

“行行行,我說就是,另一人名叫藍之靈,是玉婆的女徒弟,還有一位則是她新收的男徒霍逸。咦……這麼說,而我似乎已能猜出你下一步的計畫了。”祁麟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既然你已知道,那咱們就心照不宣,這事由你去處理。”幾句話他便交代了任務。

“我……行嗎?”

“你還跟我客氣!”

雖然他傅烈轍一向以專制治人,以威嚴服人,但對祁麟,他有著一份相知相惜的兄弟情。

“好吧,那我也只好趕鴨子上架,試一試了。”祁麟又搖了下紙扇,那英挺恣意的模樣不知可迷煞多少姑娘。

這時傅烈轍單手一抖,突地一份幽靈峽谷的地圖便落於案上。“你瞧,雖然如今六國看似平和,可是一些小國正趁我們養兵生息之際像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你得派兵將他們消滅掉。”

“什麼?你把這事也交給我?”祁麟皺著眉,“還是讓莫樊去做,他不是鎮守西邊嗎?您可不能盡找我這文人書生的碴。”

他一開口便撇清一切,如今待在京都可是逍遙恣意得很,絕不會自動蹬這趟渾水,將責任攬上身。

傅烈轍熾烈的目光盯著他,“你這也叫文弱書生?”

沒錯,祁麟在旁人面前永遠是一副瀟灑文人的模樣,平時出出主意、搖搖紙扇,要不就找個妞來玩玩,書生模樣盡現,可是想以這種遮掩法掩飾他身懷的絕藝,也未免太小看他傅烈轍了?

祁麟搖頭低笑,“受不了你,咱們能不能再一次心照不宣?”

還真是怕了傅烈轍,蠻橫霸道不說,還有著一雙厲眼。

“行,玉婆的事辦妥後就去西方幫幫莫樊,替他出個主意,畢竟那些小國就像散開的螞蟻,看似不起眼,只要一聚集起來也是很令人頭疼的,千萬別讓他們壞了我的好事。”

傅烈轍神秘的黑眸裏逐漸凝成一股噬血的殺意,只要誰成為他的阻礙、違逆他的意願,他便會毫不眨眼地一刀砍下,永除後患。



幽靈峽谷位於震雷和肅月兩國之間,成為彼此間攻佔的一道鴻溝,也成為傅烈轍進攻肅月的最大的困難。

穀中住著師徒三人,師父人稱玉婆,由於模樣駭人,嗓音尖銳似鬼嘯,所以又有人以“鬼婆”稱呼。

她身邊的女徒藍之靈則是位纖柔女子,模樣秀麗、氣質婉約,心性又善良,在旁人眼中她們兩人的模樣心性可說是南轅北轍、大相徑庭,真不明白為何會住在一塊兒,成為師徒關係?

只不過藍之靈雖樣貌不錯,可在玉婆經年累月的虐待下,身子已是虛弱不已,不但不長肉,還得擔下所有重擔,實在是苦不堪言。

於三個月前玉婆嫌她身子弱,無法承傳衣缽,於是另收了位男徒霍逸,他雖名為藍之靈的師弟,卻長她五歲,對她倒是極為關心。

“師父,熱茶來了。”

藍之靈端著一盅熱茶來到師父的房內,這時玉婆正在教授霍逸心法,一見到她立即不高興地皺起五官,“你幹嗎?想偷聽心法嗎?”

“不……我不是……”藍之靈搖頭解釋,“我是怕師父您口渴,所以--”

口中的話尚未說完,卻見玉婆痛苦地掩面低吟,她立刻將茶盅放下,趨上前問:“您怎麼了,是不是臉上的傷又發作了?”

“別碰我,拿開你的髒手!”玉婆抬起一張駭人的臉,猛地對纖弱的之靈送上一拳,“是不是幸災樂禍,巴不得我死了,你可早些脫身?”

“不……我沒這意思。”之靈撲倒在地,打翻的熱茶正好淋在她手腕上,又紅又腫,可她卻堅強地咬著牙,不讓自己流下一滴淚。

“師姐……”霍逸見狀,打算上前扶她。

“別碰她,少讓她身上的晦氣沾上你的身體,你可是我未來的希望呀。”玉婆猛地一喝,讓霍逸伸出的手又徒然收回。

“師父……師姐燙傷了,我想看看她的傷。”他蹙眉頂回。

“少噦嗦,你給我出去。”玉婆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屋外。

“可是師姐她--”

“霍逸,你出去,我沒關係的。”藍之靈對他笑了笑,自他進門後,對她的多方照顧已令她感激不盡。

霍逸看了之靈一眼又望見玉婆那惡毒的模樣,深怕自己的固執反而害了師姐,只好垂頭喪氣地走到外頭。

“哼,你和那寇老頭不全一個樣,一心要我死!他真殘忍,為了磷火彈居然對我下毒手,我發誓,倘若再有人企圖爭奪它,我定會與他死纏到底!”

玉婆原本就嚇人的五官因為中毒冒出了顆顆膿包,疼得她發狂,那猙獰的模樣也更為恐怖。

“師父,您……您別生氣了,得趕緊將傷養好。徒兒想到外頭瞧瞧,說不定可以發現一些排毒的藥草。”之靈握著傷處,慢慢爬起。

她從不怪師父這麼對自己,畢竟師父是養育她的恩人,她是打從心底關心師父的傷呀。

“哼,你以為寇老頭這種毒那麼好解嗎?看來他是打算折磨我一輩子,等我一死他便可以對你下手奪下磷火彈。”玉婆咬牙切齒地說。

“師父……其實徒兒覺得……那顆磷火彈似乎是個不吉之物,咱們不如將它毀了,沒有了它,別人也不會再來咱們幽靈峽谷鬧事了。”

藍之靈思想單純,在她的觀念裏磷火彈這個東西破壞力這麼強,倘若一個不留神極可能毀了這大片土地,師父何苦要死守著它呢?

“呸,你少給我出點子。你知道的,我煉製那磷火彈用了多少心血,可花費了我近二十年的時間,說什麼我也不會輕易捨棄。”玉婆立即駁回。

“呃!那您休息,我這就出穀瞧瞧,說不定真有可醫治您的藥草。”之靈不忍看師父受如此大的折磨,她相信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世上任何毒物都有攻解的一方,只是她得慢慢找尋。

這些微薄的醫理是數年前一位方外醫者來到幽谷修行時讓她巧遇,於是趁這段時日偷偷向他討教得來的。

“喂,可別溜了。”玉婆警告她。

“徒……徒兒怎麼敢?”她連忙低頭澄清。

“告訴你,就算你真敢逃,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把你碎屍萬段!”玉婆口出惡言。

“是。”藍之靈身子輕顫。

“那就快去,天黑以前得回來。”不得已,玉婆為了自己的傷,只得放她出穀了。

“好,徒兒會注意時間的。”

之靈說著,便到屋角提起竹籃,又折返玉婆身邊,“我會儘早回來做晚飯,師父您放心。”

“嗯。”玉婆不耐煩地揮揮手。

藍之靈點點頭,迅速走出木屋,而後很辛苦地爬過幾個山巒,便來到了幽靈峽谷的穀口。

說也神奇,這裏長滿了些奇花異草,各式藥材應有盡有,因此大夥兒都將這兒稱之為“藥嶺”。

一到了那兒,藍之靈便開始搜尋著可以治療師父身上腫毒的藥草。

可是這些琳琅滿目的植物可不是每一株都能用,有的非但不能救人,還可能置人於死地!而這些經驗都是之靈這些年來利用閒暇時間在這藥嶺上研究的結果。

說也奇怪,自從年幼時跟隨玉婆來此居住,十多年來她並沒有教她任何功夫,只是將她緊緊地栓在身邊,要她為她做事,當她的出氣筒。也因此,之靈完全不懂得人間險惡,但玉婆卻時常當著她的面罵著這外頭沒一個好人。

之靈並不擔心自己遇到壞人,她單純地以為只要真誠待人,別人也一定會以真誠待她,只是不懂為什麼寇老頭為了一顆磷火彈殘害她的師父,還用了那麼狠毒的手段?

搖了搖頭,既然理不清,她也不想再追究這個問題,當務之急還是得儘快在天黑前找到治療師父的藥草。

由於她身子虛弱,頂著太陽找著草藥是件很辛苦的事,可她不斷告訴自己,她不能倒在這兒,師父還要這些草藥救命呢!

翻遍了藥嶺,終於她采下了幾株極有可能是藥引的草藥擱在籃內,可手肘卻也不經意被荊棘劃破了條好長的傷口。但她並不在乎,正打算趁天黑之前回谷時,突然眼前出現一雙金雕翹頭履。

之靈錯愣之下,揚睫一看,驀然瞧見眼前這位噙著笑意,臉孔俊挺又帶著一股邪味的男人!

“這位公子,請你讓路好嗎?”之靈見他動也不動地就站在她面前,可這是通往穀底惟一的路啊。

“難道這條路是姑娘所開?”男人眸光一閃,眼波流露著某種沉靜和智慧。

之靈頓時傻住,“公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只是要借過下山而已。”

她天真坦率、有話直說的個性可讓站在她面前的祁麟看得一哂。

“姑娘,你還真是開不起玩笑,在下不過是逗逗你而已。你這麼回應,倒讓我無言以對。”

他往後撤開身,伸手一揚,“姑娘請。”他深邃的眼微微一挑,露出了抹令人迷醉的俊逸風采。

之靈睨了他一會兒,這才提起竹籃往前走,卻聽見他在她身後說道:“姑娘采的這幾味藥,好像全是解毒的藥材,不過姑娘得小心,其中兩味若調和在一塊,那可是會致命的。”

“你是大夫?”之靈立刻追問。

由於這裏是藥嶺,許多醫者都會來此採擷一些罕見的藥草,而他會在這兒出現,又對她藍子裏的藥草這般瞭解,至少會醫術吧。

只不過……瞧他這身裝束,優雅又矜貴,倒像位富家少爺。雖然她藍之靈不曾出過幽靈峽谷,卻有不少人竄進穀內,所以她自認有識人的能力。

“在下不是,你瞧我像嗎?”祁麟張開雙臂,對她露出一彎颯爽笑意。

“那麼你怎麼會對這些藥材這麼瞭解呢?”之靈質疑道。

“醫藥只是我的興趣而已。”他眯起眸專注地望著她。

“哦,原來是這樣。”

之靈有些失望,正欲離開,可又瞧了瞧她籃子裏的幾味藥,心忖:倘若她就這麼將它帶回,研究的時間起碼得上月,師父也就要忍受那麼久的疼痛,如果這位公子願意幫忙……

“嗯……公子……”之靈猶豫了會兒,不知怎麼開口。

“姑娘請說。”祁麟笑意漸濃。

“我是想問公子關於這些藥草的解毒性。實不相瞞,我師父……我師父她被人下了毒,現在全身長滿了膿包,疼痛難抑,我實在看不下去……”

“被人下毒?”祁麟眸子輕轉,試探道:“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我沒爹娘,就和我師父住在那峽谷內。”之靈毫無心機地回答。

他點點頭,眯著眸問:“這座幽靈峽谷如此靜謐,仿若世外桃源,怎麼會有人這麼狠心要傷害令師?”

“還不是為了磷--”之靈立刻噤了聲。

師父曾說過外頭的人全都陰險狡獪,那他究竟是不是好人呢?

“那我明白了,不過關於醫理只是我的興趣,真要問人可就要問我的一位摯友。”祁麟開始施以引誘之計。

“誰?”

“他住在震雷國。”

“震雷?!那是哪兒?”之靈未出過穀,更不知這朝代已成了分裂局面,自然不曾聽過震雷這個國號。

“在北邊,我正要去那兒,如果姑娘願意可與我同行。”

“跟你去?”她皺了下眉,“不行,我得回去跟我師父說一聲,可就不知她同不同意了?”

之靈有些猶豫,若要她離開師父,師父必然是十成十的反對,甚至會臭駡毒打她一頓,可為了她的傷她不能不問問呀。

“這可不行,我現在就要返回震雷國,等不了你。”祁麟皺眉道。

“那怎麼辦?我……”之靈猶豫道:“我不能不告而別。”

“想想你師父的病情,我想她會體諒你的。不過……我也不好勉強你,一切看你了。”他只想放長線。

“嗯……好,那我寫封書信回去,你等會兒。”之靈吹了聲口哨,片刻後竟飛來一隻白鴿。她拔起地上綠梗在自己的長裙上寫了一些字,而後撕下系在它的腳上,“小飛,記得回去找師父,懂嗎?”

“它是……”祁麟看著飛遠的白鴿。

“它是我養的,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之靈柔柔一笑。

“好,姑娘隨我來。”祁麟眯起眸,嘴畔微之一漾。


到了震雷國王宮外,祁麟便停下腳步,隨即從身上抽出一把紙扇交給之靈,“這個你帶著,方便你出入這地方。”

之靈看著眼前堂皇的建築、氣派的大門,這麼壯觀的地方還是她頭一次見過,也因此她心底突然躥上一絲迷惘,有個聲音仿佛在問她:“你該進去嗎?”

腦子裏突然劃過師父難耐喊疼的模樣,於是她揮去顧慮,便跟著祁麟走進這扇高大非凡的宮門。

可一進裏頭,藍之靈更是被那幢幢金碧輝煌的宮殿吸引了注意力--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除了典雅氣派之外,這裏的樣樣東西都是如此的精緻,想想她與師父與師弟所住的地方連這裏的一根琉璃柱都比不上。

也就在她感歎的同時,忽然天上飛過一道黑影,嚇住了她,“啊--”

緊接著在她面前落定的竟是另一個男人!

他的皮膚較為黝黑,五官深邃,一雙炯利的大眼直瞪著她,仿若充滿了不滿,不可諱言,這男人給了她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我說轍啊,這就是你歡迎客人的方式嗎?”祁麟搓搓鼻翼,笑看他一臉沉黑。

傅烈轍的黑髮披散至肩隨風飄蕩著,澄黑的瞳仁肆無忌憚地瞅著藍之靈的嬌容,沉寂的眼神、酷傲的氣質更是造就他一身不羈的風采。

“她是誰?”傅烈轍面無表情冷著嗓問。

“她?這得問你,我不過聽你的吩咐,將人帶回來而已。”祁麟聳聳肩,不要命地說。

“我要你帶人嗎?東西呢?”傅烈轍忍不住對他一吼,那如同魔鬼般低沉的嗓音突地飄進之靈耳裏,使她心中產生了幾許忐忑。

她撫著胸望著他,長那麼大都還從沒見過像他如此狂傲的男人!

“呃……這個……”

“你給我站住!”傅烈轍霍然喊住正打算溜走的祁麟,眯起眼道:“我要的是東西不是人,把她帶走。”

藍之靈驚慌地轉首看向祁麟,“你不是說這裏有大夫可以幫我忙,替我師父治病嗎?”

“我沒騙你,不過這個人願不願意你就得問他了。”祁麟意有所指地看著滿臉鐵青的傅烈轍,立即趁空檔走人。

“喂--公子你去哪?”見他就這麼走了,藍之靈心急得不得了!

看著祁麟漸行漸遠,藍之靈這才發現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已慢慢走近她。

她猛地回過身,望著傅烈轍,“我……我是遠從幽靈峽谷來的,聽剛才那位公子說你有一手好醫術,所以特地來請你幫個忙。”她緩緩道來,聲音飄浮無措。

“醫術?!”傅烈轍眯起眸子,輕狂冷笑,“我從不知道我還會醫術,你搞錯人了。”

“是嗎?那剛剛那位公子明明指著--”

“他的話不可信,把東西留下,你就可以走了。”他雙臂環胸,口氣沒得緩和。

“東西……什麼東西?”之靈可是一頭霧水了。

“祁麟沒告訴你?”他的眉輕皺,奪目閃爍的黑瞳一沉,整個人倏然呈現出一股沉重殺氣。

之靈看得心口一懾,迭退了幾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而你究竟是不是位大夫?”她提防地看著他,因為緊張而生澀地吞了一口唾沫。

“我傅烈轍活著不是專門回答女人問題的。”他劍眉一挑,聲音全無感情。

“你這個人說話怎麼是這種態度?我也不想來你這兒,也不想問你話,是剛才那位……那位祁公子告訴我你會醫術可以幫忙我,我才來的啊。”面對他的挑釁,之靈忍不住沖口而出。

“哦,祁麟會這麼跟你說嗎?我不信。”傅烈轍閉上眼,再度張開,眼底已出現一絲寒芒。

“信不信由你,我是真的聽他這麼說才來的,如果……如果這裏沒什麼大夫,那我走好了。”

之靈才轉身,卻突聞身後一陣風起,刹那間他已站在她面前!

“就算你會武功,你也別這樣嚇人!”之靈撫在胸口,瞪著一臉佞色的他。

“聽說你師父玉婆武功造詣深厚,可你怎麼像是手無縛雞之力一樣?”他疑惑地開口。

之靈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師父是玉婆?”

她師父玉婆或許在幽靈峽谷一帶無人不知,可是這裏離那兒那麼遠,這個人又像是成天關在這種豪華房子裏的,怎麼也知道她師父呢?

傅烈轍勾起嘴角,臉色闃沉,“對你,我了若指掌。”

藍之靈張大眸子,渾身忽地發抖得厲害。

“過來。”他神情倨傲地看著她。

之靈胸口一窒,搖著頭,“讓我走。”

“我說過來!”他的表情是完全沒得反駁。

藍之靈深吸了口氣,睨了他半晌,“你要做什麼?”

“別讓我再說第三次。”他的聲音輕緩,可是那強烈的命令卻足以讓藍之靈汗流浹背。

她心底明白,在這時候她絕對不能得罪他,否則他一掌砍向她,她要走的日子可能就遙遙無期了。

驚心動魄地朝前跨進一步,才剛到他面前,她的胳臂便猛地被他逮住,往上一提水袖一落,卻露出她的勻白上肢!

“你這是做什麼?放開我--”她拼命掙扎,覺得這男人不但怪異詭譎,還如此無禮。

“你給我閉嘴!”

說話的同時,傅烈轍已伸手至腰間拿出一隻白玉瓷瓶,以嘴銜開塞子,從中掏出一滴精油,塗抹在她手臂上那道長達寸餘的傷處,一股沁涼舒服的感覺從傷處傳至之靈心田……

“割傷你手臂的是種含劇毒的葉梗,不及時在三天內上藥,你會慢慢氣虛而亡。”他瞪著她道。

她再一次張大杏眸對住他的臉,此刻她的眼底除了寫滿了恐慌外還帶著幾許詫異!

這人當真是大夫嗎?否則他怎麼只看著她,就知道她肘上有著傷口呢?

如果他是大夫,有這樣的醫術就太驚人了!

這時傅烈轍收回了手,對外頭喊道:“來人--”

這時一位下人匆匆趕至,低首問道:“王,有何吩咐。”

“把她帶到梅園看好,不准她跨出一步。”

“是。”

僕人走向藍之靈,“請。”

“你怎麼可以限制我的行動,我要回去--”即便他為她上了藥但也不能以此禁錮她。

“如果你要救你師父的性命,就別頂撞我--”他驀然回首,狂野的黑色眼瞳裏閃出騰騰殺氣。

之靈看得心口倏緊,只好道:“如果……如果你真願意救我師父,那我就留下。”說著她便跟著僕人離開。

傅烈轍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子卻愈眯愈緊,此時天空幾道烏雲飄過,反射出他眼底寒芒的銳利。

該死,他剛剛從哪兒來的惻隱之心?居然會想救她一命!

罷,反正她還有利用的價值,等東西一到手,她的一切已與他無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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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祁麟,你打算去哪兒?”

傅烈轍此刻倚在門邊,看著正在屋裏忙著打點行李的白面書生。

他猛回頭,笑看傅烈轍,“你不是指派我到西邊去?如你意,我正在打包行李。”

“我有話問你。”傅烈轍轉而凝視他的眼。

“你問啊。”

祁麟怎會不知道他是為興師問罪而來,還好,對他這種火爆脾氣他自有辦法應付,不怕這個暴君會扒了他的皮。

“我要你帶東西回來,你居然給我帶個人,是何居心?”他眯起眸子,冷睇著祁麟那張恣意哂笑的臉。

“要東西跟要人不都一樣,帶個人回來還可以替你解解悶,不是挺好。”

祁麟轉身笑說:“再說這後宮這麼多女人,你哪個看得上眼啊,換個新鮮的不也刺激。”

“你找我麻煩?!”傅烈轍凝起眉,目光犀利地睥睨著祁麟。

“天地良心,我這可是幫你呀。”祁麟揚揚眉,對於傅烈轍此刻散逸的狂妄氣息,只能以笑應對。

“幫我?”

“磷火彈這玩意兒不是說拿就拿得到手,玉婆那老太婆個性詭怪又不正常,聽說藍之靈雖然是她的徒兒,可是經常拿拳頭對付她,想拿這女孩要脅玉婆根本……做夢!”他拎起包袱睇著傅烈轍那張發黑的臉。

“那你把她帶來做什麼?”

“嗯……應該說閑著無聊,尋你開心吧?”他嬉皮笑臉的,在傅烈轍一記飛腿踢上門面之際已閃身躲遠。

“你別走--”傅烈轍拔高嗓門喊住他。

“喂,阿轍啊,別在我面前擺官架子嘛,嚇死我對你可沒好處的。”祁麟停下腳步,回頭對視著傅烈轍凝聚冷光的眼。

久久,他仍不語,祁麟只好哀歎了聲,“行行行,別這樣,我說就是。”

“那還不快說!”傅烈轍斂眉一吼。

“藍之靈雖不得玉婆寵愛,不過算是跟了她最久的人了,磷火彈藏匿之所應該也惟有她知道。”祁麟的模樣陡變得一本正經。

“就是因為她知道,你該問出下落。”傅烈轍冷冷地說。

“你以為問就有答案?”祁麟笑睨著他。

“要不就用刀。”

“是啊,死人就甭問了。”祁麟抿唇低笑。

“你!”

傅烈轍整個人陡變陰沉,陰鷙的氣息已填滿他的胸臆間。他明白這傢伙擺明瞭要拿他的伶牙俐齒挑戰他的耐力極限!

“別生氣了,對姑娘家你可得拿出溫柔、低語寵愛,如此想得到任何東西都可信手撚來。呵--我得上路了,後會有期。”

“去你--”

傅烈轍髒話還沒呼出口,祁麟已拔身飛遠,老遠還不忘對他喊道:“記著……溫柔……”

傅烈轍眯起眸,舉起拳頭……又放下,眼底狂烈的火焰更熾--


藍之靈被安排在一間華麗的房間內,她忍不住好奇地東摸摸、西碰碰,這裏每一樣東西都讓她感到新鮮。

峽谷內的石屋裏頭除了石椅、石桌、石床,頂多鋪上些乾草外,什麼都沒。就連吃的東西都是采山上野果,或師父到深山狩獵捉回的獵物裹腹,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擺飾!

玲瓏翡翠燈、屏卦流蘇簾,幾案上那款光潔得嚇人的白玉筆洗都是如此精緻,一切的一切都讓之靈覺得自己像身在仙境,所看的、觸碰的都不是人用的東西。

“藍姑娘。”突然她身後冒出個聲音,嚇得她一跳。

“對不起,小言嚇著您了?”宮女趕緊問道。

“不……是我自己恍了神。”之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自己剛剛那副張大嘴的模樣一定夠糗的。

“對了,姑娘餓了吧,奴婢端了些東西過來,您吃點吧。”小言將手上的餐盤擱在桌上。

聞到那罕見的香味,本來已忘了饑餓的之靈忍不住吞了口唾液,“那是什麼味道?”

“這是宮裏的膳食。”小言笑了笑,而後掀開銀制盤蓋。

突然,那引人食欲大動的味道又撲進之靈鼻間,她受不了地快步走到案前,看著那一樣樣精緻又香味四溢的餐點。

“藍姑娘如果喜歡,就趁熱吃吧。”小言望著她。

之靈看著如此豐富的餐點,突然想起了師父,她老人家和師弟兩個人在幽靈峽谷不知吃些什麼?以往三餐可都是她準備的。

想著想著,她已禁不住淚漣漣……

“怎麼了?”小言見她這樣可愣住了。

“沒……沒什麼。”之靈抬起淚眸對她笑了笑,笑容卻難看得……

“那藍姑娘您就慢慢用,小言退下了,有事可以叫我,我就在外面候著。”她微微曲膝。

藍之靈也連忙站起,學著她的動作,“不客氣。”

小言噗哧一笑,趕緊扶她站起,“姑娘,您不能對我施以如此大禮,小言不過是個奴婢。”

“哦。”藍之靈回以一笑,眼看小言已走遠,她才轉向一桌子的精美菜肴。其中一盤翠果子包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想其他的東西不是流質就是油膩得很,她根本帶不走,或許可以帶這樣東西回去給師父吃。

於是她眼珠子四處望瞭望,趁無人之際趕拿出布手絹將那盤翠果子包全數倒進去,可這下卻不知該藏哪兒了?

也就在她怔茫之際,突然耳聞一道沉冷的聲音從門口竄進,嚇得她趕緊將東西藏到背後。

“你在幹嗎?身後藏著什麼東西?”傅烈轍緩緩踱進屋子內,眉眼一揚,看著桌上幾乎沒動的餐點,惟獨見到一隻空盤。

“沒……沒什麼……”她拼命往後退,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恍似秋風中的落葉那麼脆弱。

“拿出來。”他眸光闃沉,森冷地凝注著她。

“不要……這是我的東西。”她故作大膽地回視他。

“你的東西?!”很難得的,傅烈轍因她這句話勾起了唇角。

“這桌上所有吃的全都是給我的,這是剛剛那位姑娘告訴我的,你……你沒權利拿回去。”她抬起下巴,直吸著氣,好抵抗他給她的壓力。

藍之靈不明白,怎麼會有人連笑也那麼可怕陰冷,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看不進他眼裏似的。

“就算我不拿,你也拿不走。”他輕狂冷笑。

“為什麼?”

“因為你根本走不了。”傅烈轍趨近她,望著她那雙因為過分震驚而陡張的大眼。

“為什麼不讓我走?你不是要跟我一道回穀去救我師父嗎?”她急急地問。

“我什麼時候說了?”他抿唇一笑。

“啊?”瞠大眼,她結舌道:“你……你剛剛明明說若要救我師父我就得留下,現在我留下了,那你是不是--”

“住口!”傅烈轍冷著臉,他從不知道有女人連說話都這麼噦嗦的。

“呃--”

“我們這兒沒你要的大夫。”一句話就斷了她的念頭。

“那你--”

“我不是。”他雙手負背轉身,背對著她。

“你不是?”藍之靈眼裏瞬間籠上絕望,“那……那我走好了。”

“我說過,你不能走。”像冰暴的嗓音突地砸向她。

“你!我是欠了你什麼嗎?求求你、拜託你讓我走,這裏既然沒有我要找的大夫,我也不打算再留下了。”

藍之靈試著跟這個可怕的男人說起大道理,從小到大她的話從來無人采信,她也不希冀這個男人會聽,但她真的好怕回去晚了,會被師父抽打。

“只要你踩在我震雷國的土地上,你連人都是我的,懂嗎?”

“那我現在離開這裏好了。”她試著從傅烈轍的身側鑽出去。

可惜,她才跨前兩步,傅烈轍已拽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扯,嬌柔的藍之靈禁不住他如此蠻橫的對待,虛弱的身子便這麼重重地摔進他懷裏。

“啊--”尖嚷的嗓音未歇,傅烈轍覆在她腰間的手便猛然一緊,將她牢牢地鎖在他懷中。

“放開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求求你放開我。”

“要我放開你也成,除非你不要找大夫了。”他眯起眸子,扯開一抹厲笑。

“你說什麼?真有大夫?”被困在他懷裏的藍之靈動也不能動,只能眨著一雙大眼盯著他瞧。

她不禁開始猶豫,到底該不該信他?

倘若他們震雷國真有可以為師父解毒的大夫,而她激怒眼前這個怪人,豈不是反而害了師父嗎?

這男人的眼瞳特別闃黑,之靈能夠敏銳地感受到他眉間所聚攏的怒氣,一張臉寒似冰塊,可又動不動就火爆激人,像他這樣極端兩極化的個性,還真是令她手足無措。

“怎麼樣?肯不肯乖乖待下?救你師父這可是惟一的一條路啊。”一抹俊魅冷酷的笑容躍上傅烈轍的嘴角。就這一笑,可又讓之靈寒毛盡豎,渾身抖顫了起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留下了。”她低著頭,這下連偷覷他的勇氣都沒了,只覺得他緊握住她腰間的手隱隱束緊,渾身的熱力烘得她臉頰發燙,腦子更像一團漿糊,朦朧不清。

“你別這樣子,放開我。”之靈從沒和男人這麼親密貼近過,於是不自在地扭動了起來。

“才說過連你都是我的,怎麼這會兒全忘了?”他笑睨著她這副蠢樣。

之靈怯怯地抬眸,便看見他一頭狂亂的黑發散在額前兩鬢,眼底的深沉冷窒又更添幾分,心情就更緊緊了。

“我這麼碰你你很不爽了?”他微漾嘴角。

“求你別這樣,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聽從,只要你放開我。”之靈臉紅耳羞的,更有一股羞澀的淚垂在眼角,要掉卻不敢掉落。

“沒人敢拂逆我,懂嗎?”他猛力鉗住她的下頜,眯起眼對著她臉上的震愕,目光徐徐往下,探尋她那雖嬌小,卻凹凸有致的身段,雙手更是隨著他的視線一同遊移……

之靈被他那肆無忌憚的目光給震懾住,艱困地吞了下唾液,這才喃喃地說出聲:“你……你說你是這裏的君主,就應該要有一國之君的風範,請你尊重我!”

傅烈轍仰頭狂笑,這才從眼縫中凝睇著她那副倔臉,“既然知道我是一國之君,還敢跟我講道理?告訴你,我傅烈轍這輩子最恨女人在我面前論道談理。”

他捏住她下頜的手猛力一掐,差點捏碎了她的顎骨,藍之靈疼得柳眉緊攏,肺部仿似充滿了壓力,就快喘不過氣來!

“算了,不過碰碰你,就嚇成這樣,沒用!”

傅烈轍用力推開她,藍之靈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個不平衡背脊撞上了桌角疼得她掉下了淚。

睨了她一眼,傅烈轍便毫不逗留地離開這裏。至此,她終於忍不住疼,徐徐蹲下,趴俯在地上,一手撫著被撞疼的腰骨,淚水已控制不住地滑落。

好痛……真的好痛……她在心裏呐喊,卻不敢哭出聲,無意中瞧見那散落一地的翠果子包,她又想起了深居幽谷的師父,她真不想被困在這裏啊。

掙扎著想站起,刹那間之靈的雙目卻猛然圓瞠,錯愕地看著自己的兩條腿,“不能動了……怎麼會這樣?我的腿怎麼不能動了?”

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雙手直拍著她那沒有感覺的腿,尖嚷著:“救我……救我……誰來救我?”

可偏偏她喊啞了嗓依然無人響應,心急之下,她只好靠著纖弱的雙臂向前匍匐爬行,直到屋外,卻見不著半個人影。

她想走……真的想走……卻恨自己動彈不得!

仰望天上刺眼的陽光,蒸發她眼裏的淚,暈化成一團紅芒,突地眼前一暗,她昏厥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藍之靈仿佛聽見一個清雅的女聲在她耳畔說著--

“瞧你,真是魯莽,一個美美的姑娘竟然把她傷成這樣。”

“美?!”傅烈轍撇撇嘴,笑得極其不屑,“我說宓兒,你當我沒見過美人嗎?眼前就一個風姿卓越,宛似嫦娥下凡的大美女站在我面前,那個女人……哼,醜小鴨!”

藍之靈雖是意識混沌,可當聽到傅烈轍的聲音,仿似被人給當頭棒喝,突地震醒,接下來他的話語也淺淺緩緩地流人她耳裏,引發她一陣心痛。

她知道自己並不漂亮,充其量只能算是五官端正,可這男人也不必這麼說她。

“哼,我看你是品味太多貨色,把胃口給養刁了。”名喚宓兒的女人斜睨了他一眼。

“哈……你這丫頭,難道一點兒都不吃味?”傅烈轍伸出手挑了下她的下巴,兩人關係狀似曖昧。

之靈從微睜的眼裏看見那位美貌少女一手搭著他的肩,小腦袋倚在他肩上,“我何苦吃味啊,因為我知道你愛來愛去,最愛的還是我啊。”

“哼,還真有你的。”他勾住她的纖腰,笑得恣意豁達。

之靈像是看傻了一般,她居然不知道這男人竟也會有笑得如此暢意的時候!

“知你莫若我,不是嗎?”宓兒對他眨眨眼。

“不鬧了,說真的,那女人到底是怎麼了?”傅烈轍目光陡地轉向藍之靈,她連忙閉上眼,不想讓他知道自個兒已醒了。

“她啊,這雙腿……可是被你害得廢了一半,如果她忍不住疼,可能就得殘一輩子了。”宓兒睨著之靈,無所謂地說。

“我害的?!”他倏然眯起眸子。

“難道導致她背脊受傷的不是你?”宓兒掩嘴低笑。

“是我又如何?是她自找的。”傅烈轍笑得冷酷,可手心卻不自主地握緊……

“你就是這樣,從不懂憐香惜玉,真不知道你後宮的那些女人究竟愛上你哪一點?”宓兒跳下他的大腿,對他回眸一笑。

傅烈轍變了臉,“我可不要任何人的愛!”

“哦,那我的愛你要不要?”宓兒的俏臉兒逼近他,卻被他擰住小鼻尖,“喲,會痛耶。”

“你這丫頭真噦嗦,下去!”他冷著聲施令。

“喂,阿轍,是你叫我來醫她,現在就過河拆橋嗎?小心我不甩你也不醫她,讓她半身麻痺一輩子,更讓你抱憾終生。”宓兒笑睇著傅烈轍那張過分心機、又過分深沉的臉孔。

“不准喊我名諱。”他英挺的臉龐冷然含威。

“哼。”宓兒噘起小嘴兒,“我喜歡喊你阿轍。”

“我告訴你,你不救拉倒,我也不稀罕,現在你就給我出去!”傅烈轍用力指著門外,咆哮的聲音仿似來自地獄幽谷。

“好,那你別來求我哦。”奇怪的是宓兒不但不害怕反而對他擠眉弄眼的,“她沒有我是治不好的,除非你……”

“住口!”

“哼,不說就不說,這麼一來你非得讓我吃得死死的。”俏皮地丟下這句話,她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待宓兒一走,傅烈轍便沉聲道:“你還要裝睡多久?”

藍之靈聞聲,心頭一撞,這才徐徐張開眸子,“你怎麼知道我已經醒了?”

“你以為憑你那點兒伎倆就能騙得了我嗎?”他站起,改坐在她身側,模樣流於霸氣。

“我沒……”他的過分逼近讓她不自在極了,才急急抬起上半身,這才發現她的兩隻腿仍是沒有知覺!

難道她真如剛才那位姑娘所言,已經半身麻痺無感了?

“你真不能動?”傅烈轍眉頭一皺,原以為這是宓兒故意騙他的。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我不能這樣啊。”她急急地想下床,卻差點兒翻落床下。

“別動了!”他一把握住她的腰,目光如熾火般凝住她的淚眼。

“我……我不要成為廢人,我要走路!”她哭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大聲嚎啕。

既已喪失行動的能力,這天下事也沒有她好怕的了,她現在惟一想到的只有死……

“你鬧夠了沒?”傅烈轍大聲一喝,平板的表情上卻隱隱氾濫著熾紅火苗。倘若他不需要由她取得磷火彈,他才不管她死不死,她高興死幾次都無所謂。

“我……”她抬起一張清秀的容顏,上頭的淚珠兒卻出其不意地刺了下傅烈轍的心坎!

他不是沒見過人哭,後宮那些女人哪個不會拿眼淚當武器好博得他一夜的寵倖,可他只會覺得她們造作矯情,可她……竟會讓他心底產生一點點動容!

猛甩頭,他又道:“沒人說你的腿醫不好,你哭個什麼勁兒?”

乍聞他這句話,藍之靈霍然止住了淚,怔愕地望著他,“是嗎?我的腿還有救?”

他凝起唇,笑得詭異,“難道你忘了,我們這兒有你要的大夫,他就能醫治你。”

“是剛才那位姑娘嗎?”

“嗯,也可以這麼說?”他勾起唇角一笑。

“那求求你,希望你能替我轉達我的請求?”藍之靈一激動,雙手便抓住他的衣袖,也由於她下身無法施力,以至整個人曖昧地趴在他大腿上。

傅烈轍眯起眸,冷冷地睇視她這副“姿態”,“姑娘,為達目的,你是想獻身給本王嗎?”

“我!”藍之靈這才發覺自己的動作與他太過……親昵,想抬起身子,卻力不從心。

“你現在就像一株攀附著樹的葛蘿,愈掙扎可是會愈纏愈緊。”他攫住她的身子,低聲呢喃,那模樣就像是只陰沉可怕的老虎,正在試探著他爪下獵物的反應,考慮著該從哪兒下手才好。

“呃--你是想……”她緊張地問。

“我什麼也不想,只想看看你的傷。”說著,傅烈轍的健腕便一個輕轉,藍之靈就整個人被拋回床榻o

“啊……”她慘叫了聲。

接著傅烈轍竟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迅速掀起她的裙裾,抓起她一隻腳踝開始往上摸索……

她張大眼,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本就對抗不了他,何況現在下半身已動彈不得!

“別這副模樣,貞節這玩意兒真這麼重要嗎?”他嗤冷一笑,當他的手指來到她的後臀,之靈的呼吸猛然窒住,淚水已汩汩淌下。

“不要……”

可他不聽她哀淒的呼喚,獨斷且霸氣地掀起她的褻衣,繼續往上--

可接下來傅烈轍卻將手掌按在她背部龍骨,又緩緩往下探,一直到尾骨處這才撒手。

他的目光倏變陰沉地望著她的微彎的背脊……糟,他那一推可真是傷了她!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這般弱不禁風,十來年被玉婆惡踢毒打似乎沒養壯她!

想他傅烈轍從不打女人,可這回竟然會因為一個失誤而……

該死的女人!

“讓我轉過去好不好?”她哭著懇求道。

“你要轉過來?”傅烈轍眉宇帶笑,睇著她此刻的狼狽樣。

“對。”她這樣子覺得好不自在,看不見他的臉,只能任他宰割。

“好,那就聽你的。”

傅烈轍眸底泛過一抹促狹,慢慢伸出手探進她腰下,捧住她的腹部,卻不及時轉過她的身子,只是詭祟地做出按摩的動作……

“啊呀……”她身子一繃。

傅烈轍動作一頓,在看見她渾身抖顫的同時心底竟會微微抽緊!

不,這不是他!他一向是該絕情的絕對不會給對方留下一絲溫存--

“你……你簡直是個禽獸!”斂去對他打從心底的駭意,她痛心地罵出口。

“我是禽獸?”

傅烈轍鐵青著臉,粗魯地將她抓到身前,低頭逼視她那張含淚的眼,“沒人敢這麼說我,你是第一個。”

“我……”她雖害,咱可不想屈月艮。

“收回這句話。”他再將她拉近寸餘,狠戾的眼從她的臉往下流覽她可憐又狼狽的全身--她咬著唇,拼命搖頭。

“好,好個女人!”他霍然低首,大口含住她粉嫩的唇,狂肆孟浪地吸吮、齧啃,激狂地咬破了她的唇角,直到讓他嘗到一絲腥甜。

“去!”他用力推開她,黑著臉,“既是禽獸就不會憐香惜玉,以後說話得動動腦。”

猛一揮袖,他便忿然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不久,小言依令前來,卻看見藍之靈的這副模樣,當下吃了一驚!

可動彈不得的之靈只好忍著淚別開臉,低聲請求道:“小言,對不起,能不能幫我穿戴好衣物?”

“好,我馬上來。”

小言對這一切已是心知肚明,因此心存憐憫地快動作為之靈穿好衣物。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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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00:05:58 |只看該作者
第3章

“那個丫頭采個藥到底采去哪兒了?幾天了還不回來?”玉婆在幽靈峽谷內咆哮,臉上的毒瘡已愈腫愈大了。

“師父,師姐讓小飛傳來訊息,好像去震雷國為您求名醫去了。”霍逸直為她說情,希望師姐回來後別又挨一頓揍了,否則打在她身,可是疼在他心。

“震雷國!那丫頭跑到那地方做什麼?”玉婆氣得咬牙,“我就說她待不住這地方,算準時間就要逃。”

“不會的,師父--”

“閉嘴!”玉婆喝住霍逸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想什麼?喜歡你師姐對不對?”

“師父……”霍逸表情一陣窘澀。

“你還真沒眼光,這天底下多少姑娘,為什麼會看上她呢?雖然她有點兒容貌,可瘦不拉幾,一點兒肉也沒,這樣的女人你也喜歡?”玉婆直數落著藍之靈的不是。

“可這全是因為您不好好讓她吃飯的緣故。”霍逸粗率地頂口。

“什麼?”玉婆怒目一擰,“好,真好,你滿心為了那個賤丫頭頂撞我,你不要命了嗎?不怕我將傳授給你的功夫全廢了?”

玉婆惡毒地眯起眸子,冷冷地望著霍逸。

“我……我不怕!”霍逸閉上眼,已有受死的準備。

他知道玉婆的個性不定,做任何事都是習慣性

的反反復複,沒人可料得准她心底在想什麼,但為了師姐,他任何犧牲都可以承擔。

“你--”玉婆氣得高舉右手,對他猛力一擊,可掌心就只差天靈蓋分餘便收了氣,“算了,我就饒了你這次,如果你真捨不得她,就去將那賤丫頭給我找回來。”

“但您得答應我,若我找回她,您不可以責怪她。”霍逸立即跪下,腦袋垂得低低的。

“你這小子,還是個死心眼呀。”玉婆冷嗤。

“師父,求您成全。”他重重地磕頭。

“就看你的面子,我不和她計較,不過找到她立刻給我帶她回來。她若不肯,我可是會找到她,給她好看!”玉婆齜牙咧嘴地說。

“是。”雖不滿玉婆這種殘暴的個性,但霍逸也不敢違逆,至少她願意讓他去找師姐,已算是奇跡了。

“早去早回,可別讓我久等了,倘若連你也逃,小心我將你們殺得一個不留!”玉婆張開血盆大口,笑得邪佞。

“徒兒不敢。”

當初若非見了之靈孤苦無依地任她虐待,他才不會答應拜她為師,無不是希望能盡一點力量幫之靈的忙,讓她少受點兒罪。只是他是進了門,仍幫不了她,這一切看在他眼底實在是痛在他心裏啊。

“那就快去吧,記得將那個該死的大夫也抓來……”

玉婆臉上的腫毒又發作了,只見她疼得直咬牙,那青筋陡然暴跳的情景看得霍逸冷汗直冒,只好轉身趕緊溜了--



宓兒搖臀擺尾地在宮中的花園內采著七裏香,將小碎花裝滿罐,然後揣在懷裏,興高采烈地走回她的“宓苑”。

才將載滿花香的瓶兒置在窗口案前,一轉身她便被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身影給嚇了一跳!

“哎喲……我說轍,你這樣一聲不響的是會嚇死人啦!”她邊笑邊撒嬌地朝他走去,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摟住他的頸子媚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兒個來准有事。”

“別耍嘴皮子,算你聰明吧。”他用力推開她。

“喂,求人是這種態度嗎?”宓兒差點兒摔下地,氣得怒視他。

“我命你醫好她。”傅烈轍不理會她的咋呼,冷著張臉直接了當切人正題。

“她?誰呀。”

宓兒纖纖玉指撩繞著鬢邊發絲,既是風情萬種,卻也明知故問。

“你到底肯是不肯?”他已按捺不住火氣了。

“你幹嗎這麼生氣?氣壞身子可不好哦。”宓兒對他甜甜一笑,還不怕死地趨近他,甚至捧住他的,腦袋抵著她的說:“對她那麼好,小心我真的會吃味哦?”

傅烈轍眯起利眸輕輕扯笑,“我想會讓你發酸釀醋的不是我吧?”

“你怎麼這麼說,我說的是真的耶。”她對他皺皺鼻子。

“就當是真的,我會記得你的話。”他佞笑著,輕擰了下她的鼻尖,隨即又轉入正題,“她傷得不輕,得把握時機服藥。”

“為什麼是我?”她噘起嘴兒,偏著腦袋問。

“因為你說了除了你,沒人治得好她。”

“問題是我師父是你耶!轍,可別當了君王就忘了自己那一手精湛醫術,人家可不依。”宓兒睨著他,眼底有太多了然。

“少廢話,一句話,答不答應?”傅烈轍凜起臉色,那陰森的寒氣已透過宓兒肌膚,讓她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就會對人家來這招,算我怕了你行嗎?”宓兒對他哼了聲,突地竊笑道:“那女孩對你很重要了?”

“你知道我留下她的目的。”他挑高劍眉,對住她一笑,“既然你答應,就好好做事,別饒舌。懂嗎?”

“是。”

宓兒趁他轉身欲離開之際又對他吐吐舌頭,卻聽見他又道:“小心我一口叼走,再吐啊。”

她趕緊捂住嘴,雖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對他降服,只好乖乖收拾醫袋轉往藍之靈居住的“梅園”。



好痛!

但她仍強忍著劇疼繼續往前走。

宓兒姑娘說了,只要她勤於走動,再配合藥物服用,短期間內必能得到成效,所以她不能因為這點兒疼而放棄自己。

可她心底仍哽著一個問題,這位宓兒姑娘到底是誰?年紀輕輕就又那麼好的醫術,難道她真是她要找的人嗎?

還有宓兒與傅烈轍兩人……常在她面前表現出親昵的動作,是否她是傅烈轍的愛妃之一呢?為何這情況看在她眼底會那麼難受……難受到有時夜裏想起,還會偷偷落淚?

這段日子他是常來探望她,可都是在宓兒在的時候,然後兩人雙雙甜蜜離開。本來她無欲無求的心卻在幾次見了他,在他似有若無的撩勾後漸漸遺失了。

怎麼會這樣呢?她應該心裏頭放著的只有師父和師弟而已,真的不該再心有雜念了,否則她一顆心將永遠被困在這兒。

一提起出去這兩個字,之靈便強迫自己要忍痛練習,定要在短時間之內重新學習正常人的步伐。

而傅烈轍站在門際所看見的就是她如此賣力的情景。

明明早已是汗流浹背、臉色漲紅,她仍是不放棄地一步一步艱困地走著,不可否認,她可說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女人當中最為勇敢的。

她不但勇於面對自己此刻的慘狀,更有勇氣當著他的面罵他是禽獸,也因此她的存在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打從心底對她產生了興趣。

藍之靈奮力地繞了圓幾一圈,正打算繼續走時,看見的便是傅烈轍倚門而望的瀟灑樣。

“是你!”她愣了下,停下了步伐。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他低沉的嗓音緩緩揚起,揚眉笑看著她。

“我……我還以為是宓兒姑娘。”她看著他的眼,很認真地又問:“我想知道,你說的精通醫理的大夫是不是就是宓兒姑娘,如果是的話能不能麻煩你替我說一聲,請她幫我個忙。”

“救你已是險事一樁,她不會再涉及其他險事了。”傅烈轍雙臂環胸,冷酷地瞅著她,“你別太緊張,既然我說過會幫你,就不會食言,而你也必須聽話些,懂我的意思嗎?”

“可你究竟要我怎麼樣?我已被你弄成這樣子了,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走路,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

“我是想成全你,可惜你這雙腿不知哪時才會好。”

“這跟我的腿沒關係的,只要你願意幫我,我可以和你還有宓兒姑娘一塊回幽靈峽谷。”

“幽靈峽谷崎嶇難行,你要我怎麼跟你回去,抱著你?還是背著你呢?”傅烈轍一雙邪魅又墮蕩的勾魂眸直凝在她臉上。

“那你的意思是非得等我好了才肯幫我了?’’之靈洩氣地說。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你能不能請宓兒姑娘再來一趟,我想告訴她我師父的狀況,更想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法子醫好我師父。”

“你要見她?”傅烈轍揉揉鼻子,笑得很得意,“她除了去找我之外,不會再來管你了。”

“為什麼?”之靈不解地問。

“她救人只救急,你既然已經渡過險境,她便不會再來看你了,未來的路可得靠你自己。”他薄薄唇角微微揚起,一頭不羈的長髮恣意留散開來,強調出他狂野深邃的輪廓。

之靈是該氣他,想自己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是他造的禍端,可是他現在卻像沒事一般,把所有的後果全推給她去承擔。

莫非這就是一國之君該有的風度嗎?

“好,我一定會加油努力,趕緊讓自己的雙腿完全恢復知覺,然後和宓兒姑娘去見我師父。”

說著,她又開始她原本的練習步驟,每一步都咬緊牙關硬撐,雖然她已是體虛力乏,但是仍不願服輸。

傅烈轍靠在牆邊,幽光更熾的魔瞳直注視著她這副不要命的練走模樣,可當他看見她滿臉的汗水時,臉上原有毫不在乎的笑容突地一僵,變得火爆。

他快步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練了!”

可就這一觸,他正好按上她腕處脈博,這才發現原來她……

“你別阻止我,我一定要趕緊練好自己的雙腿,否則太晚回去,我師父又要罵人了。”

即便請不到名醫,她也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師父和師弟的三餐還需要她打理,屋裏一些鎖碎的事情她全權負責,她不能擱在那兒不管啊。

“我真不明白,像你那種師父你還理會她幹嗎?”他氣得咒駡。

玉婆的刁鑽性情可是無人不知,對於藍之靈的惡劣手段他也是明白,可他就是不懂怎麼會有人會對這樣的師父如此的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呢?

更可惡的是,就剛剛這一診,他才明白她居然對自己的徒兒下這種毒手!

“你走開,不要防礙我練習。”他那毫不客氣也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讓之靈感到不自在極了,難道他不知道他那對炯亮犀利的眼神會讓她的心亂了節拍?

他緩緩地彎起嘴角,再一次勾起抹狂放懾魂的笑容,然而眼眸上卻翳了一層冰冽寒漠,“你覺得依目前這種情況是你該聽我的還是我要聽你的?”

“我……”

之靈驀然張大眸,許多淚水不甘示弱地湧出,徐徐漾遍了她的雙腮。

望著她臉上的固執和眼中的淚水交錯而成的反應,一股陌生的情緒居然在他心底蔓延……

“我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男人,激怒我的女人通常只有一個下場,那便是監禁一生,這是你要的結果嗎?”

他一雙深沉的眸子直對住她的,帶給她一股不寒而慄的冷然。

看著她抖顫的模樣,傅烈轍腦海裏突然躥起‘磷火彈’,性格的雙眉也順勢擰了下,他不得不告訴自己為了震雷國,為了成就霸業、一統天下,他必須先哄哄她,更必須壓抑自己的脾氣。

他向來是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於是他強迫自己放下身段,揚起炭抹似的眉,扯了一記致命的笑容,“你別固執,我說什麼你做什麼,到時候只要我一句話,宓兒定會跟你去幽靈峽谷。”

“那你不能再騙我了?”藍之靈緊張的表情這才軟化了下來。

“我哪時騙過你,是你太心急罷了。這雙腿可以慢慢練,否則讓背脊再次受了傷,那可是會得不償失。”他不得不出言威脅恫嚇,否則他相信這女人定會沒日沒夜地練習。

“真的嗎?好,那我就休息一下好了。”

她正打算折返椅上坐著,沒想到傅烈轍卻指著床畔,“過來坐。”

“這……”她愣了下。

“在我面前你還矜持什麼。”他咧嘴一笑,一個快動作便將她拽進懷裏,對視她那雙驚愕的眸子。

之靈心仿似頓時停止了跳動,被他觸摸的地方像被閃電擊中一般竄流全身,讓她猝不及防!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嗓音不自覺地發著抖。

“不過是抱抱你,你既已住在宮裏,旁人繪聲繪色的傳聞你應該聽得見才是吧?”傅烈轍擰起嘴角。

“說什麼?”這陣子她受了傷哪兒也不能去,什麼樣的傳聞她也沒聽說啊。

“那麼我告訴你,大夥都傳聞你是我的新寵。”傅烈轍在她耳畔嗤笑,唇角揚起了一道邪惡的弧度。

“新寵?”她大嚷,“胡說,才不是!”

“是不是這本來就是旁人所臆測,我也不會去澄清,畢竟我是不曾收留過與我無關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住外頭。”她急急地說。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救你師父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可我……”之靈眼底產生了霧氣,霧氣凝聚成淚,緩緩墜落。

“做我的女人當真這麼差嗎?”他抬起她的下頜,那冷冽的寒芒如利刀般投射在她臉上。

“我……我是那麼平凡,你已經有宓兒姑娘了,她是那麼美,我不相信你還會喜歡我……”她避開臉倉皇地說。

“這跟喜歡和不喜歡沒什麼關係,要一個女人不見得要愛她,你懂嗎?”傅烈轍眯起眸子,以唇欺近她的唇畔,舔舐她的唇角,“像現在我能這麼對你,可我不見得愛你。”

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僕役的敲擊聲,頓住了傅烈轍的動作。

“還真掃興!”

他拔聲喊道:“進來。”

賀強一進門,便對他恭恭敬敬地說道:“駱將軍傳訊來,福霸天已擒拿到手,想問王該如何處置?”

“這還用問,當然是砍下他的腦袋,懸於城門口示眾三天,讓那些居心不良者引為警惕。”他寒著聲道。

“是。”賀強正欲離開,突聞一陣嘔吐聲--

他定住腳步,轉身看著坐在大王身側一臉慘白的姑娘。

傅烈轍蹙眉看著藍之靈那張痛苦的表情,對賀強道:“沒你的事,你先下去。”

“對了。王,還有件事。”賀強又問。

“快說。”

“福霸天的家眷如何處置?”

“年輕的讓她們留下當軍妓,老的趕她們離開,省下糧食。”可見傅烈轍連騰出個牢房收留她們都不屑了。

“屬下知道,這就去辦。”

藍之靈卻出其不意地喊住了他,“等等……”

接著她便轉向傅烈轍,抓住他的強硬的鐵腕,懇求道:“別這麼做,求你。”

“為什麼?”他冷眼笑睇。

“貞操是女人的一切,求你別讓她們去做軍妓,那是很不人道的。”她眨巴著杏眸,含霧秋波般地望著他。

賀強瞠著眼,直覺這女人八成不要命了,竟然敢這麼跟王說話!

“人道……哼!賀強,照我的吩咐,下去。”傅烈轍火爆的眉一揚,沒好氣地說。

“是。”眼看傅烈轍就要大發雷霆,賀強於是非常識實務地退下。

“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她怒視著他。

“這就叫殘忍嗎?”他冷著嗓說:“敢違背反抗我,就格殺勿論。”

“如果我求你呢?別讓那些無辜女子身受淩虐之苦,供那些老者一些飯吃,我可以省著點吃,分給她們。像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可你卻派人送了滿桌子的菜,我根本吃不下去啊!”

藍之靈沒看見他眼底逐漸氾濫的笑意,還極為認真地說道。

“你還真是婦人之仁啊。”他謔笑著,倏然捧起她的嬌顏貼向他的唇,深深地吻住她,那狂熾的熱焰直燒灼到她的喉間,令她吞咽困難、心跳加速。

他徐徐抬起臉,“記住,你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傅烈轍突地扯笑,這才緩緩踱出屋外。

藍之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笑容給震懾住,頓時尷尬與難堪的感覺同時湧上心頭,令她深感無措。



“王,外面有人來找?您見嗎?”宮門守衛在門外候旨。

“誰?”傅烈轍端起茶水淺啜了口。

“他叫霍逸,是來找藍姑娘的。”守衛又道。

“霍逸?!”傅烈轍眯起利眸,笑了笑,“玉婆按捺不住,派人找來了。好,讓他進來。”

不久,霍逸便被帶進宮中,當他一面對傅烈轍,立刻被他臉上那道怵目的笑痕給震了心。

原來……原來他就是傳聞中的震雷國君主,模樣邪惡、行事作風狠戾無情,他真不明白師姐怎麼會跑來這種地方求醫?

“你就是霍逸?”傅烈轍往後一仰,目光如炬地望著他。

“沒錯,我來這裏是為了我師姐,請您讓我與)她見上一面,可以嗎?”霍逸禮貌性地說。

“你找她只是為了見一面?”傅烈轍抿唇問道。

“我還要帶她回去。”霍逸又道。

“這可不行……”他故弄玄虛地拉長尾音。

“不行?為什麼?”霍逸這下子可心急了。

“因為她身受重傷,行動受限,所以暫時不能離開。”傅烈轍鐵著嗓說著溫和的話語,倒是讓霍逸聽得毛骨悚然!

“什麼?她怎麼了?我現在就要見她一面。”就算對他有些害怕、顧慮,可霍逸只要一想起藍之靈的溫柔和善良,以及對她的絲絲心動,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一面,看一看她的近況。

“不可能,你現在就給我滾出震雷國。”傅烈轍臉孔便倏然拉了下來。

“不,我一定要見她,否則我擔心師父會殺來這兒。”霍逸緊張地說。

“玉婆當真這麼可怕嗎?”傅烈轍不以無意地撇撇嘴。

“是師父命我來找她回去,若是找不到人,或是師姐不肯回去,她就要殺了師姐!”他激動不已,傅烈轍不是瞎子,自然能從他的表情中瞧見他對那丫頭的癡迷。

想和他傅烈轍搶女人,他還嫌太嫩。

“在我的地盤上她動不了她。”傅烈轍伸手一彈指,“來人,快把他給趕出去——”

“喂,我說轍,你這火爆性子可是會壞了大計畫。”不知什麼時候祁麟又出現在廳門外。

“怎麼又是你?”傅烈轍揚眉輕啐。

“咦,你不歡迎我嗎?”祁麟仍是笑得春風似的。

“你不是去幫莫樊了?怎麼又回來了?”傅烈轍真不明白這小子成天在忙什麼。

“我本來是要去,可被他半途給轟了回來,只好重新投靠你了。”祁麟狀似無辜地聳聳肩。

“我看這不過是你的藉口,平日無事就會閑嗑牙,自詡是本王的軍師卻老是無所事事,你不悶嗎?”遇上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傅烈轍還真是沒輒。

“我哪裡無所事事來著,及時回來不就是要告訴你這個人你趕不得。”祁麟舉起扇柄指向霍逸。

“為什麼?”傅烈轍眸子一緊。

“因為……”祁麟轉向挾持著霍逸的士兵道“放開他,帶他去見藍姑娘。”

“你!”傅烈轍陡地站起。

“去去去,你還傻傻站在那兒幹嗎?快帶他下去呀。”祁麟直對著士兵擠眉弄眼的,“這火爆大王有我應付,快下去。”

“是,祁公子。”

士兵一下去,傅烈轍立即拿祁麟開刀,“你這小子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對你非常有益的保命良藥。”

他笑笑道:“別忘了你的目的可是要藍之靈替你竊取磷火彈,除了博得她的信任,更要騙取她的愛,這點你該懂吧?否則憑她對玉婆至死不渝的忠心……這事可不簡單。”

傅烈轍聞言,微勾嘴角,“你的意思?”

“嗯——你是聰明人。”祁麟偷覷了他一眼,笑意裏暗藏玄機。

他知道能洞悉他話中玄機者,惟有傅烈轍。

傅烈轍只是微攏雙眉,“罷,就照你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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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霍逸,你怎麼來了?”

正撐著拐杖在外頭練走的藍之靈乍見霍逸時,心底的激動還真是無法言喻。

“我們接到小飛帶來的訊息,又見你久沒回來,

所以師父才派我來找你的。”霍逸趨上前,卻看見她現在這副行動不便的樣子,“師姐,你的腿……”

“我……”藍之靈低下頭,帶著股悲傷,“我是不小心受了傷,才導致如此。”

“真的只是不小心?”霍逸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師姐,是不是這裏的人害你的?”

“不是,你別亂說話。”藍之靈趕緊捂住他的嘴。

他可是師父最心愛的徒兒,她可以出事,但他不能有事呀!

“為什麼不能說話,我猜定是剛剛那個活像惡魔又一臉邪樣的震雷國大王傷了你,你說是不是?”他咄口出逼視她。

“別說了,霍逸,你快走吧。”藍之靈用力推著他。

“要走我們一塊兒走。”他堅持。

“不,我還得留下,師父的傷毒不能不救,雖然她可以用內力壓抑,但我知道每次一發作師父就痛不欲生,我不能眼睜睜這麼看下去。”她淌下了淚,對著霍逸一臉的關懷哭訴著,“我得等腿傷好了才能走啊。”

“那我留下幫你。”

“不要……你回去照顧師父。”她堅持。

“可我怎麼走,外面有人守著我,我根本失去了自由。”霍逸只要能和她在一塊兒,能走與否倒不強求。

“這……這該怎麼辦?”就在藍之靈一籌莫展之際,突地想起了祁麟。

還記得初人震雷國王宮時,他曾交給她一把扇子,還說那是可以讓她自由來去的!

想到這兒,她便趕緊支撐著拐杖一步步走回房間,在一陣翻找之後,她終於瞧見那把被她隨意擱置的扇子。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她將它揣在心窩,轉身交給霍逸,“拿著它快走,門外的侍衛就不敢阻攔你了。”

“可……”霍逸真不想走。

“別猶豫了,趁傅烈轍還沒來,你快點……”她猛推著他。

“傅烈轍是誰?”他不明白藍之靈為何那麼怕這個人。

“就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像極了惡魔的男人。”藍之靈推不動他,卻因為自己一個不平穩而倒進霍逸懷裏!

“啊……”

“師姐,你沒事吧?”霍逸順手抱住她。

可才剛扶起藍之靈,他便聽見一聲冷到地獄裏的嗓音從他背後飄來--

“放開她!”傅烈轍暴烈地喊道。

霍逸嚇了一跳,倏地轉過身。

“來人,將他帶進牢裏。”傅烈轍一雙利眸直凝在藍之靈身上,被趕的人卻是霍逸。

“不,我們手上有扇子,你不能這麼做。”藍之靈抓起扇子在他面前揮了揮。

“哦--你有扇子是不是?”傅烈轍帶笑走近她,從她手中拿過它,“這該死的祁麟似乎忘了告訴你,這把扇子對誰都可命令,惟獨對我形同廢物。”

說著,他竟用力一扔,剛好落到不遠處的祁麟手上,就見他對之靈聳聳肩,露出一臉愛莫能助的模樣。

“祁麟,別在那擠眉弄眼的,執行你的工作去。”傅烈轍突然對他大叫。

“就你和他兩人,這師姐師弟的撈什子玩意兒可能只是在人前的稱呼吧?”他猛一回首逼視她。

“你自己無恥,可別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藍之靈聽不慣他話語裏的污蔑,憤而開口。

“是啊,我是惡魔,我是禽獸,更是個無恥之徒,你把所有的惡名全送給了我,我倘若不擺出個架勢來,是不是會讓你失望呢?”他對她露出抹佞笑。

“別,你想幹嗎?”她害怕得直往後退,差點兒又摔到地上!

傅烈轍拉住她的手腕,“走,帶你去逛咱們雷震國的街市,看看百姓的生活如何?”

“什麼?可我的腿……”

“不礙事的。”

他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已抱起了她嬌小的身子,直往前走;而之靈的心神似乎尚逗留在錯愕中,只好傻傻地任由他擺佈了……



望著熱熱鬧鬧的大街,坐在轎中的藍之靈可是頭一次逛市集,從頭到尾每一樣東西都讓她好奇不已。

尤其是看見路邊攤販所賣的玩意、小吃,她樣樣都覺得新鮮,恨不得都能沾上一口,嘗它一回呢。

但她不敢說出來,從小在玉婆的調教下她早學會了壓抑自己的興趣與喜好的習性,生活裏沒有娛樂,有的只是做不完的工作,所以光是支糖葫蘆看在她眼底都是如此珍貴!

“瞧你,真像個孩子。”強迫之靈坐在他身上的傅烈轍似乎被她臉上的笑容與雀躍所影響,嘴角也微微扯高。

“你能不能放我下來,我這樣不自在。”她開心地動了動,才發覺他的手還扣在她腰間,實在不習慣她這樣親昵的對待。

“我怕你又摔跤了。”他帶笑說。

望著他“溫和”的笑容,她竟有點兒癡迷,因為這對她而言是非常罕見的,“我的腿已好了大半,再努力一陣子就可完全正常,你不是答應我……”

“先別談這些,看看外頭,很熱鬧的。”他有意回避話題,話語間還不時以他的男人味撩撥她的感官。

“你!”她身子陡變緊繃。

“別害羞,只是時辰未到,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傅烈轍在她面前下了斷語。

她緊張地坐直身,試圖逃避他那雙肆無忌憚的眼神,可不其然地,竟讓她透過小窗瞧見城門上那懸晃的腦袋!

“嘔--”之靈捂住嘴,強忍住那從胃部直沖上喉間的酸氣!

太噁心……簡直是太噁心了……

她喃喃地說:“為什麼……為什麼你真要這麼做……”之靈眼底產生了一絲灰褐的顏色,對他已充滿了失望!

“我這是召告世人,違我者必得此果。”傅烈轍眯起眸子,冷冷地望著她那驚悚的表情。

“這麼說你也將那些年輕女孩送到軍妓院了?”之靈撫著胸,啞著聲問。

“這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同為女子我自然能夠體會到她們心裏的驚駭和無奈,得饒人處且饒人,犯錯的不是她們,何苦讓她們來承受?”之靈握住他的手,低聲下氣地哀求,“放了她們吧?”

傅烈轍往後一靠,找了個舒適的坐姿,“有關她們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以後別再在我面前提起。”

“你!”她噘起嘴,哼的一聲便轉過身子,就此不再理他。

傅烈轍笑看她那副倔樣,直到馬車停止,他卻一聲也不說地將她攔腰抱起,帶出簾門。

“你要帶我去哪兒?”之靈看著這個陌生的小鎮,雖然沒有方才熱鬧,但人煙也不少。

“難道你肚子不餓,現在可已是正午時分了。”傅烈轍邊解釋邊將她抱進一家店門內,而後緩緩舶在椅子上,囑咐店家上菜。

望著這些來來往往穿梭的人潮,之靈可是又興奮又好奇,以往在穀內她便聽聞外頭的世界很熱鬧,可總是無緣出來一探。

“喜歡吃什麼?”傅烈轍放柔聲調,藍之靈這也發現當他卸去張狂霸氣換上了溫柔時,還真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都可以。”其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剛剛看到那一幕現在心底還直慪著呢。

“你凡事都不要不緊、無欲無求,一點也不像我的女人。”像他後宮那些女人哪個不是貪得無厭,極盡巴結之能事呢?

“我覺得自己已經過得很好了,什麼也不缺,還需要要求什麼嗎?惟一的要求,你又不答應。”她垂著臉皺著鼻,話語裏的暗示可是明白又清楚的啊。

“哈……”傅烈轍仰頭大笑,甚至有些笑不可抑,“你是指救你師父這回事?”

“你明知故問。”之靈別開臉。

正在這時候小二突然端上了店裏最精緻的萊肴,這股香味和色澤說不吸引之靈的食欲還真說不過去,只見她一雙大眼睛直凝在那餐盤上,心底想的淨是師父的生活。

“你太瘦了,嘗嘗看這個。”他夾了塊肥腸給她。

之靈看著這軟軟綿綿的東西,不禁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你嘗嘗看不就知道了。”傅烈轍撇撇嘴角,以眼神示意她吃下。

藍之靈看了看手中的肥腸,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是還是聽話的咬進了嘴裏。

可是才沒嚼兩下,她便痛苦地站起,猛地彎下腰--

“嘔……”她開始狂吐不止,幾乎將一早吃下的東西全吐光了,直到嘴裏泛苦,還是欲罷不能--

“你怎麼了?”傅烈轍心底不禁泛起一絲擔憂和憤怒,他氣這家店搞的是什麼玩意兒,為什麼才單單一口就把人給吃成這樣!

“小二--小二--”他突然拔聲一吼。

店家聞聲,趕緊跑了出來,惟惟諾諾地問:“大王,怎麼了?”

“你們的東西究竟是新不新鮮,為什麼我的人一吃就變成這樣。”他怒氣騰騰地發著威,冷冽的俊容更覆上了一抹寒冽。

“大……大王……小的東西保證新鮮,我不知道這位姑娘怎麼會--”

“別說廢話,趕緊再去弄一盤出來,去--”

店家剛轉身,之靈便阻止道:“別……別再殺生了,那東西不是不好吃,更不是不新鮮,而是我吃不習慣。”

“不習慣!”這算哪門子的解釋。

她抱著胃,小臉皺成痛苦的線條,“從小到大我全是以穀內的一些野果野菜維生解饑,從沒吃過葷食,所以才會一時適應不了。”

之靈不希望自己的一時適應不了而讓傅烈轍遷怒他人。

“難怪,我命人送去的膳食你幾乎全部原封不動地退回,頂多用上幾個素包子,原來你還有這種毛病。”傅烈轍皺起眉,“這樣下去你怎會長得出肉來?”

望著他臉上那突生的剛毅線條,之靈趕緊低下螓首,躲過他噬人的目光,“但我身子一向很好,向來沒病沒痛的。”

“胡說!”

他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一張俊容猛地在她面前放大,一對黝亮墨黑的眸子直攝住她脆弱的眼瞳,“無病無痛,你知不知道你--”

他噤了聲,冷峻地望著她,厲目中隱藏著絲絲苦悶。

之靈不解地望著他,“我怎麼了?”

他氣得甩開她的手,方才的閒適早已消失,眼底逐漸沸騰的是他不停竄燒的怒火。

該死的女人、該死的玉婆!

明明說好的,自己不會在乎她的生死,可為何每每想起這件事,他就仿若陷入愁城,遭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打擊。

難道認識她當真是他此生最大的敗筆?

“你怎麼了?可你就算逼死我,我也吃不下呀!”她不禁被他陡變的模樣嚇了一跳。

“算了,那我再吩咐他們多準備些素食,你全得給我吃下。”

“啊?不用了,這太浪費,我……”她急著阻止,可傅烈轍哪會聽她所言,臉色一變,她也只好乖乖地忍氣吞聲!

見她悶不吭聲地噘起唇的模樣,他不禁蕩出抹詭笑,“我是為你好,太瘦的女人我可不喜歡,養胖些。”

“你--別說……”

她驚慌地左顧右盼了下,真怕他說些曖昧的話讓旁人聽見。

“怕什麼,誰敢說我?”他眉宇一揚,俊逸的五官因這一笑而變得教人心悸。之靈望著……竟有些癡了……

“怎麼了?瞧你看我的眼神……是被我迷惑了嗎?”傅烈轍挑眉輕笑,鋒利的眸光閃過一絲興味。

“才不。”她臉兒一紅。

就在這時候護衛突地從外頭沖進來,附他耳畔低語幾句,只見傅烈轍面色瞬暗,突地站起,“你坐會兒,我馬上回來。”

“發生什麼事嗎?”

“沒事。”說著,他便離開了。

走出店門時,傅烈轍不忘交代侍衛,“好好保護藍姑娘,千萬別讓她出半點兒差錯,否則我惟你們是問。”

“是。”

待他一走,之靈就覺得心跳異常紊亂,好像有事發生了!禁不住憂心起采,她撐著拐杖艱困地走到門際,輕聲探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他走得這麼急?”

“呃……這是因為……”侍衛頓了下,陷入躊躇。

“快告訴我啊。”他愈是不說,她愈是著急。

“聽說城門那兒有人進犯,所以大王過去瞧瞧了。”

“什麼?那我也去看看。”她擔心是不是師父找上門了!

“不行,藍姑娘……”

她拿著拐杖揮開他,護衛想抓住她可又怕傷著她,在阻止不了的情況下他只能亦步亦趨地隨行保護,否則她要是少了根汗毛,他的項上人頭可不保啦!

走了幾步,之靈已覺虛弱地直喘氣,突然聽見一旁路人說道:“這次福霸天的娘怎麼沒進牢獄?而且他的那些妻妾全被放了呀!”

“是啊,還真是奇怪,依咱們大王的心性早就將她們賣的賣、趕出城的趕出城,怎還會將她們留下,還安排工作和住處?”

“我擔心這是養虎為患呀。”

“別說了,大王的決定可不是我們能改變的。”

等這兩人一離開,之靈凝神細想:他--他當真採取了她的意見,沒將那些無辜女子送到那種會害了她們一生的地方。

看來,他並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無情,只是嘴巴硬而已。

心底無由地漾起一絲暖意,徐徐熨熱了她的心。

可他現在--

“對了,城門在哪兒?”之靈旋身問著緊跟而來的侍衛。

“藍姑娘,我不能再告訴你,如果你發生了什麼危險,那我可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讓大王砍。”侍衛哀聲歎息。

“有危險!”之靈心口一提。

“呃……我勸你還是趕緊跟我回店裏等消息吧。”他只能苦勸道。

然而刹那間,前方竟轟然一聲,突見一道道黑幕往天際爆開,隨著那刺耳激狂的響聲成蕈狀散去--

望著這一切,之靈忍不住張大了眼,而陣陣難聞的味道就這麼竄進她鼻息,讓所有人都聞之色變、猛咳不休!

不,傅烈轍分明已身陷險境,她又怎能見死不救呢?

就這麼,她想也不想地繼續向前走,腿部的不便讓她走來非常吃力,可為了傅烈轍就算會累死、疼死,她也不會放棄。

“藍姑娘……藍姑娘……”侍衛跟著她身後,攪盡腦汁也想不出可以阻止她繼續前闖的辦法。

突地,前方奔來多人,當距離拉近,之靈看見的竟是傅烈轍躺在眾人臂彎中滿身血跡的慘狀!

“不!”她掩嘴尖嚷了聲,以拐杖撥開所有人,走向前倉皇地問:“他怎麼了?有誰告訴我他怎麼了?”

她心急如焚,卻沒一個人口向應她,而她便在侍衛的強迫下坐上轎,和昏迷不醒的傅烈轍一塊兒回到了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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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眼看傅烈轍被送進寢宮,藍之靈低聲下氣地懇求守門士兵,“求求你,讓我進去看看他好嗎?”

懇求許久,卻沒一個人敢讓她進去,這讓她氣餒又傷心。

不久,賀強從裏面走了出來,對她說道:“藍姑娘,你先請回去吧。”

“不,我想見見他。”她淚流滿腮。

“你進去了也無濟於事,還是請回吧,趁早休息的好。”說實在,他是有點兒恨她,大王有多久沒出宮了,今天是為了取悅她才出了宮門。這下可好,才會中了他國的暗算!

“我……”之靈愣了下,雙眸氾濫著委屈的水霧。

“別為難人家,就帶藍姑娘進去吧。”祁麟突然現身,為她說了話。

“可……”

“你該知道她在大王心底的重要性吧?”他眯起眼,眸底有著暗示。

“這……好吧,你跟我采。”既然祁公子都說話了,他也不好再堅持什麼。

“謝謝你,祁公子。”臨進傅烈轍的寢宮時,之靈懇摯地對他致謝。

“咦,跟我客氣什麼,快去吧!”祁麟依舊扯著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對她溫柔一笑。

她略微頷首,一跛跛地急促朝前走去。可門一推開,她卻被一女子給猛然擋住去路!

“是藍姑娘呀。”嬈麗女子撥了下鬢邊發絲。

“呃……宓兒姑娘!”一見是她在照料他,之靈便說不出心底的沉重是什麼,只覺得有點兒酸、有點兒疼。“我想知道他的狀況。”

“他!哦,你是指轍是不是?”宓兒朱唇微彎,輕輕笑問。

“嗯。”之靈點點頭。

“他沒事,不過只是皮肉之傷。”宓兒雙眼靈動地轉了轉道。

“那……那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之靈探了下腦袋,卻不見他在裏面。

“別看了,他在內室,你瞧不見的。”宓兒低首一笑,擋在門口的身影卻沒有因此而讓開。

“那我……”

“藍姑娘,你是大夫嗎?”宓兒突地冒出這麼句不著邊際的話。

“我不是。”她搖搖頭。

“那就對了,既不是大夫,你來看他也沒用,你說是吧?”

宓兒盯著之靈那雙脆弱的水眸,隨即又問:“對了,用了我的藥,你的腿好了些吧?”

“嗯,已經好多了,多謝宓兒姑娘關心。”之靈微微點頭,可心底卻是憂急如焚,雖然宓兒說他沒事了,可未親眼所見,她又怎放得下心呢?

“既是如此,你就該好好休息,別再弄傷了自己。”宓兒的粉嫩唇瓣輕輕漾起一絲笑影,柔柔地下著逐客令。

“好,我這就離開。”之靈垂淚啜泣,人家都這麼說了,她還能厚著臉皮嗎?

才轉身,她又回頭,“宓兒姑娘,如果我有事想麻煩你,你肯答應嗎?”之靈想趁這機會與她提一下救她師父的事。

“這個嘛……”宓兒咬咬下唇,對她嫣然一笑,“我這一生只聽一個人的話,他若肯多寵多愛我一點兒,我會答應他任何要求,不過你……你得先說得動他噦!”

“他!”之靈啞著聲問:“傅烈轍?”

“你去問他。”宓兒柔媚含春的美眸靈活流轉,那俏皮甜樣直讓之靈自歎弗如。搖搖頭,她只能忍住滿腔苦痛,離開了宓兒若有所思的視線。

“宓兒,你在幹嗎呀,快來給我止疼!”傅烈轍忽然在屋裏咆哮著,宓兒聞聲趕緊走了進去。

“你還真會雞貓子喊叫,你不是不知道這種止疼藥草不會這麼快生效的,就不會忍忍嗎?”她譏誚地望著他。

“你是故意的噦?明明九粒子和梧桐果都能馬上奏效,為什麼你不用?”傅烈轍體內一股氣已瀕臨爆發了!

“唉呀,這你沒教給我呀。”她笑得極其諂媚,且邪意十足。

“你!”他眯起眸,想開罵又忍住了。

“別這樣嘛,人家只是跟你開開玩笑。”她坐在床畔,溫柔地卷起他的衣袖,抿唇低歎,“皮肉傷是好了,可這內傷……”

“我哪來的內傷!”他睨了她一眼。

“我是指你這裏。”她的纖纖玉指往他的心窩點了下。

“去!”他瞥著她膩笑,“你是指……”

“你心知我肚明,說穿了就不美了。”她的指尖還逗留在他心窩,輕輕轉動……嘴畔始終掛著抹捉弄的微笑。

“你挑逗我?”傅烈轍眯眼笑問。

“想試試自己的魅力夠不夠。”她對著他擠眉弄跟。

“謝了,這招拿去對付仇政保證見效。”他手指一彈,彈開她調皮的手指頭。

“喂!你……是什麼意思?”她氣得叫囂。

“我說的是實情,別因為仇政不告而別就把氣全都出在我身上。”傅烈轍語氣雖輕鬆卻犀利地戳進宓兒的心窩。

“好,你既然拿仇政那討厭鬼壓我,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剛剛藍之靈來找過你。”她壓抑著怒氣,對他謔笑著。

只見他立即板起臉色,“你跟她說了什麼?”

“我告訴她……”她蓄意頓了下,詭祟地說:

“你,我會好好照顧,要她不必操心,因為你的生死根本不關她的事。你知道嗎?她走的時候有多傷心?多難過?哭得可慘了!”

“傅宓兒你——”他猛地坐直身軀。

“嚇死人了啦!叫那麼大聲幹嗎?”宓兒佯裝驚駭。

“我暫時饒過你,如果她有個什麼?我定會給你點顏色瞧瞧。”他倏地翻起身,壓著傷口便沖出他的寢宮。

望著他形之於外的狂暴氣勢緩緩消失在門外,宓兒這才對著大門吐吐舌頭,心忖:我就不信你真是個無心無情的男人,我就等著看你的好戲!



回到小屋,之靈在反反復複思慮下終於決定離開這裏了。

離開,可以讓自己得到自由心,卻也有辱師命,無法請回大夫為師父療毒。只因寇老頭的毒性特殊,不易摸索,更不易解,即便宓兒姑娘願意幫忙,也不見得解得了啊。卜’既然救不了師父,她也不想再待在這兒,心底旋著他,可他卻在別人的臂彎裏,她不能對他發洩心底的苦悶,只因為他是一國之君,而她不過是個居在深谷裏的蓬門女……

對了,她還得去救霍逸出來,不知他是被囚禁在哪兒?

慢慢地走出小屋,一步步朝前走,記得當初霍逸被帶走時就是這個方向。

此時天色已暗,她正因摸索不清方向而滯足半途時,雙肩竟猛地被人給往後一扳!“啊——”

“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兒?”是傅烈澈陰沉的聲音。

“你!你的傷……”見著他,她頓覺興奮,可宓兒剛剛的話又竄進她心底,讓她自卑了起來,“看你沒事了真好,那我就可安心離開了。”

“不准。”他剛毅的唇線緊抿,冷聲頂回。

“為什麼?我不再受你要脅了,宓兒姑娘願不願意隨我回谷救我師父都無妨,但我不放心她現在的生活。”她更怕她會找上門啊!

師父雖然身受劇毒煎熬,可武功內力仍不減當年,如果她來了,兩方對峙,誰輸了她都會傷心難過的。

“哦,你的意思是肯定要離開了?”他傲然挺立在她面前,仿似難以撼動的山嶽一般。

“對,我是要走。”

藍之靈不再害怕他灼然的視線,雖對他仍有著頗大的冀盼,但在內心某個角落早已認命,她和他不會有結果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邪佞地彎起嘴角,眼神銳利如鷹目。

“我還是得走,順便想請求你放了我師弟,讓我們回穀去。”她趁著體內那股陡升的勇氣,一鼓作氣地說了。

“你是指霍逸?”一頭黑髮順著晚風飛舞,無不流露出他的傲然與憤怒,“你要和他回去,在那個穀墾廝守終生?”

“廝守?!你胡說什麼?他是我師弟。”藍之靈眉頭一蹙,不能理解他為何變得這麼不講理了。

“難道和師弟就不會暗渡陳倉?”只要一想起她急著要和那個霍逸一塊離開,就滿肚子的不痛快!

“你!我不跟你這種人說話了。”她想走,可腿的不方便讓她才沒兩步就被他逮著了。

“放開我——”她不停掙扎。

“你再吵!”他用手扯住她的身子。

“我不要聽你的話,我要走,放了我跟霍逸。”她身子被他揪得好疼,無計可施下,她只好舉起拐杖揮向他。

哪知道他拽住拐杖便發了狠似的用力一推,之靈就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被掃到數步之遙處,柔軟的身子骨便重重摔到地上。

“呃!”又一次的撞擊,這強大的力道仿似能折斷她筋骨,疼得她直打顫,再也無法動作!

傅烈轍狠狠震住,他沒想到從不對女人下手的他竟會接二連三地傷害了她!

“你沒怎麼樣吧?”他趕緊抱起她,低頭望著她那緊皺的秀眉。

“好……好痛……”雙拳緊握,冷汗直從她的鬢邊淌下。

這一切看在傅烈轍眼中可說是最大的折磨,於是他奔跑的速度不斷加快,不一會兒已回到梅園。

本欲叫宓兒來,可是旋念一想,剛才他們倆可是鬧得不歡而散,現在這時候叫她過來她肯定又耍陰使壞。何況依之靈她的情況似乎已不能再做耽擱,還是由他自己來吧。

想想,自己已有幾年沒有再行醫道了?

自從五年前他的親娘死在他親自開的藥方下,他便發誓不再開方救人,可現在遇上這情況,他又怎能視而不見呢?

還好,為她運氣勿需開藥方,他應該不算違誓口巴?

將她擱置在床上,傅烈轍立即翻轉過她的身子,大手按在她的背脊幾處重要的穴位上輕壓慢撚了幾下,而後緩緩移至尾椎,霍地用力往下一推——

就這一下,使得原本還微帶麻痺的臀骨淤氣隨之散開,麻痺感頓消。藍之靈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眉頭輕皺,喃喃地問:“你……根本就會醫術!”

“好些了沒?”他問而不答。

“我就是好多了才覺得可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原本還覺得腿部酸疼,為何經你這麼一撫,就已完全好了?”

“你既然好些了就好,其他的並不重要。”他的手輕輕揉撫著她,慢慢地化開她凝滯的穴脈。隨著他掌心的熱力不斷地劃圈,之靈不禁瑟縮了下。他所帶給她的熱力是這麼的熾烈,難以忽略,即便他們中間隔了數層衣料,但是那分感覺仍讓她驚愕得哽住了聲。

他要幹嗎?到底在做什麼呢?之靈害怕地望著他,伸手抓住他,“不……不用了,我已經好很多了。”

“可是我卻不好得很。”他的眼底藏著愈來愈多的熾焰,手指更形曖昧。在之靈錯愕之際,他已緩緩褪去她的衣衫……

她傻傻地愣住,兩行淚已不爭氣地滑下,“不要啊——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從現在起你別再碰我了行嗎?”

之靈永遠也忘不了宓兒跟她說的那番話,既然他的安危她無權過問,不就意味著她永遠也走不到他的心底嗎?在於他,他不過是祁公子所帶回來的累贅而已。

可是之靈的小臉還是微微漲紅,她明白在他的撩弄下,自己只有一條路,那便是深陷——

“別這樣,你已經有宓兒姑娘了。”她全身硬邦邦地戒備著,整個人更是蜷曲著,不讓他靠近。

“你這是做什麼?對我做無言的抗議嗎?”他撇起嘴角,接下往下說:“你吃宓兒的味?”

之靈瞪著他,雖沒有吭聲,但垮下的面容已算是承認了。

她是吃味又如何?難道她身份地位比不過別人,連吃味的權利也沒有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他低笑,指尖緩緩滑過她陷於緊繃的線條。

他的指尖仿若賦有魔力一般,每每劃過她的肌膚都不禁讓她身子抖顫了下,亟欲維持的木然表情也漸漸掛不住了。

難道他真是個涼薄無情,為達目的卻完全不顧慮她的感受的惡劣男人?

“我要走……就算是你強行侵犯了我我還是會走。”她奮力反駁,不知道這句話卻更激怒了他。

傅烈轍的俊臉飄掠過一抹陰霾。“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別跟我要求太多。”他冷著臉,淡淡地提醒她。

霎時,之靈胸腋間仿佛被他這句話給烘出個窟窿,傷得可不輕啊。

她的身子發起抖,當她望著他深沉的眸底掠過一道異樣光芒時,心底的疼與驚駭卻逐漸加重。

“不要——我要走——”

傅烈轍闃沉幽遂的眼瞳裏映照出她驚駭脆弱的模樣。

“你就這麼想回去?”他眯起眸子。

“那……那是我惟一的家……”她哽著聲,不安地盯著他瞧。

“和霍逸的家嗎?”他喑啞地問。

“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她還傻傻地說道。

“哦,是這樣呀?”他臉色一暗!

“你起來。”她想推開他,可身上的力氣全被他探索的手所吞噬。

“我對女人向來溫柔,你別怕。”他聲調放柔,低嘎地笑說:“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我後宮那些女人。”

他故作溫存的語調在之靈心底狠狠地劃上一刀!

“那你去找她們啊!”她揪緊心口。

“小心眼就是小心眼,我都沒吃霍逸的醋了,你這是做什麼?”

“我……”她吞了口唾液,已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解釋。

“別抗拒,今天你將成為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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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傅烈轍將之靈縛鎖在他身下,伸手為她把了下脈,“你的身子太虛了,玉婆以往是怎麼對待你的?”

“師父……師父她對我很好o”

“是嗎?她多久沒給你吃飯了?”他眉頭一擰。

“她……她……”之靈身子不自在地動一動,“你能不能先起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錮緊她的身子,他逼視著她。

“什麼?”她愣了下。

“玉婆多久沒給你飯吃了?”如火的眸光凝住她,傅烈轍可不准她再對他打哈哈。

“我們一向都是以野果為生的。”掩下眼睫,她低著嗓說。

“那是你,我猜得到她和那個叫霍逸的一定吃得和你不一樣了?”他斷言,這才離開她的身子。

“那是因為他們要練武得有體力才行,師父說谷裏糧食有限,得用在有用的人身上。”

之靈天真地回答,完全不知道這句話已惹惱了他!

“去他的!”胸口高漲的怒火猛地往上躥,傅烈轍立即著好衣物打算出門去。

真不知那個玉婆的心腸是不是鐵做的,居然能夠狠得下心讓一個弱女子成天操勞家務,卻又不給她溫飽。

“你要去哪兒?”之靈拉住他。

“去找她算賬!”

“不,不可以,你別去呀。”她急促地說:“我師父武功高強,你絕不是她的對手。”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他深邃的眼黯下。

“你不能去,我師父含辛茹苦地把我撫養長大,要我為她做點事是應該的,我從沒怨過她。”

“可她卻虐待我的女人!”他的臉一滯,淺散著怒潮。

“我……我就是不希望你去,你要是去了,我會為你擔心煩惱、食不下嚥,求求你不要……”

含著的淚滑下嘴角,卻沾惹上她向來平靜的心田。她更不敢確定這次的激情會不會成為心上的缺口?

但喜歡就喜歡,愛就愛了,她不會計較後果的。

“之靈……”一抹微笑透著溫柔,“真的那麼關心我?”

“我本來就關心你。”她憨柔地說。

“可我還是得去找她,不僅是為了你也為了震雷國。”傅烈轍將籌備多時的計畫慢慢付諸行動。

“為了震雷國?!我不明白。”

“在大街上暗算咱們的就是肅月國,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想盡辦法要將我們一網打盡,百姓們可是深受其害呀。”傅烈轍感歎了聲。

“那你的意思是……”

“向玉婆拿磷火彈一用,到時炸毀彼此的障礙,兩方便可光明正大來個明鬥。”他目露必勝的光芒。

“你要將幽靈峽谷夷為平地?”她怔忡了下。

“這是必然的。”傅烈轍展現他獨裁霸氣的手腕。

“可你這麼做並不是為百姓著想,而是激發另一場的戰爭啊。”藍之靈陷入猶豫。

“你想想,若我們再繼續緘默下去,像今天這種偷襲的行為會不會一再發生?這回幸好有我在,倘若下一次他們再一次潛入咱們震雷國,以同樣的手法突擊,死傷多少人你可知道?”他目露熾光,所說的話的確是震撼了之靈。

她完全迷惘了,不知到底該不該幫忙他取得磷火彈,讓她自幼生長的幽靈峽谷給毀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希望你這麼做,可是你說的又不無道理,我……我……你別問我了。”

她捂住耳朵,心頭已是一串糾結。

“我知道你難以決擇,所以我沒有要你插手,這事我自會處理,你就當自己是局外人吧。”說著他就要離開。

“等等,你的意思還是要闖幽靈峽谷找我師父了?”之靈頓時進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中。

“真沒法子的話,我會賭上一賭。”他笑說。

“別去,求求你別去,我師父向來心狠手辣,從來不會手下留情,我求你別去和她硬碰硬,如果真需要磷火彈才能解決問題,我……我可以幫你。”情急之下,她突地沖口而出。

“你要幫我?”傅烈轍挑起一眉,隨即搖搖頭,“算了吧,我不想讓你為難,這事我自會處理。”

他凝注她那嬌柔的面容,半晌又道:“記住我的話,好好把飯吃了,懂嗎?”伸出手,輕輕劃過她細緻的面頰,他語氣輕柔,暗藏著令之靈難以抗拒的悸動。

“我會的。”

“這就對了,好好吃飯,我等著看你的成果。”擰擰她的鼻尖,他轉身正欲走出門檻之際,之靈又霍然喊住他,“等等——”

她深吸了口氣,一句話哽在喉裏,不吐不快。

“宓兒……宓兒姑娘也是你的女人嗎?”

傅烈轍眸光突變闃沉,泛過一絲狎光,“為何要探究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對我而言很重要,我是想知道我和她在你心底誰……誰有可能成為惟一?”她雙手擱在胸前,擰著心問。

“我想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別鑽牛角尖了,好好休息。”他不是不願給她承諾,而是不知該從何給起。

“轍!”她心一疼,又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蹙起眉。

“既然你會醫術,能不能……救我師父。”她不帶希望地問。

“哼,辦不到。”丟下這句話,他便毅然決然地轉出這間屋子。

而之靈只好愣愣地坐在那兒,心裏直喊著,“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傷勢幾乎痊癒,之靈這陣子的練走也簡單輕鬆不少,如今已和正常人一般,可以快步行走了。

才剛從屋外走回小屋,突然一個人就這麼闖了進來——

“快,師姐你快跟我走。”

乍見霍逸,藍之靈心底可是又驚又喜,她沒想到傅烈轍會突然把他放了!

“霍逸,你怎麼來了,沒事吧?”她趨近他,細心觀察著他的全身上下,“還好,你沒事,他們沒虐待你吧?”

“他們哪敢虐待我,如果他們真想不開,我定要讓他們嘗嘗我的拳頭。”

說著,他還不忘彎起胳臂,在她面前顯露了他結實的肌肉。

“好了,你就別鬧了,快告訴我他們為什麼突然放了你?”之靈心裏突生了一種忐忑,直覺事不單純。

“我哪是他們放的,沒有我這身功夫還真逃不出那座銅牆鐵壁呢。”霍逸忿忿不平道。

“你說什麼?你……你是偷溜出來的?”之靈吃驚地揚起眉。

“你以為他們真關得住我嗎,只要我花點腦筋,立刻將他們騙得團團轉呢。”志得意滿四個字寫在他臉上,霍逸洋洋得意地說:“這段時間裏我不斷想著逃脫的辦法,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

“那你還不快走,趕快回去替我照顧師父。”既然他逃了出來,是應該趕緊回幽靈峽谷才是。

“對,我就是來帶你一塊兒回去。”

“你要帶我回去?”之靈眉頭似蹙非蹙地一凝。

霍逸重重地點點頭。

“我……我不能走。”她豈能不告而別?倘若她真的就這麼走了,傅烈轍會怎麼樣呢?會不會殺去幽靈峽谷,這麼一來他不是更危險了!

“霍逸,求求你,回去照顧師父,師父一切就拜託你了。”纖纖小手緊握著他,眼裏的懇求直讓霍逸進退兩難。他是該答應她讓她留下還是堅持呢?

他們全然不知在屋外一角正有個人利目瞪視著他們。當他瞧見之靈伸手握住霍逸時,已有股衝動想沖上前狠狠拔開他們兩個!

可那該死的祁麟卻死命地抓著他,並以眼神暗示他,稍安勿躁!

“師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那個男人了?”一股怨氣從霍逸的口中逸出。

“我……”之靈轉開眼,走到窗邊,望著外頭那株隨風搖曳的桂花樹。

“師姐,你是真的愛上他了?”見她久久不語,霍逸氣得沖上前,扣住她的雙肩,“你不可以,他是個大惡魔,你不能喜歡他,你知不知道我——”

狠狠地暗咒了聲,他這句訴情的話就是硬吐不出來。

望著他的大手粘在之靈身上的親昵樣,傅烈轍忍不住邁前一步,祁麟連忙拉住他,暗示不夠只好覆耳輕言,“想想你的目的,故意放了他這不是接續的計畫嗎?”

聽著祁麟的話語,傅烈轍卻滿腹的不耐,他緊握雙拳,捫心自問,他這麼做到底是在幹什麼?

“霍逸,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麼?”她不解地睇著他。

“我……算了,師姐你先跟我回去,如果你不走我就不走。我知道你若留下,這輩子都離不開了!”身為男人,霍逸能感受到她對那個震雷國大王不一樣的情意。

“我一定會回去,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她陷入蒼茫。

“不行,要不我陪你留下好了。”霍逸也很強硬,明眼人一瞧就可看出他對之靈的感情。

遙遙望著他們兩人對話的傅烈轍一手被祁麟攫住,否則他早就沖上前折斷霍逸那對不要命的胳臂!

“別這樣,你讓我好好想想。”微蹙的眉宇寫著她陷人為難的局促,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突然,腦海泛過傅烈轍亟欲得到磷火彈的一幕,或許她回去便可以幫他,或者拿磷火彈請他為師父解毒。

她閉上眼,沉思了會兒,再度張開眼,“好,我和你一塊兒回去。”

“師姐,你說的可是真的?”霍逸這下可開心了。

“嗯,要走就快,我們快點吧。”她下定決心。

“好,我們走。”霍逸對她笑了笑,未經她同意就一手攬住她的腰拔天飛起,躍出牆外——

“別——”

傅烈轍縱身想追去,卻被祁麟一把拉了回來。

“你捂我的嘴幹嗎?”傅烈轍用力扯下祁麟的手。

“你還真凶,我是怕你壞了正事呀。”祁麟雙手抱胸,對他扯著肆無忌憚的微笑。

“可是那傢伙摟著她的腰,你瞧見沒?”傅烈轍口氣惡劣得幾乎噴火,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會以她為重、野心居後了?

“咦,我說轍,你變了。”祁麟興致勃勃的目光直對著傅烈轍瞧。

“我變了!”他回瞪祁麟。

“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弱不禁風的丫頭了?”揉揉鼻翼,祁麟津津有味地談論著這件事。

“我——”傅烈轍噤了口,居然沒有下文了。

“怕她一去不回?”祁麟揮了揮紙扇,“不會的,她知道磷火彈對你的重要性,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會將它奪來給你。”

“磷火彈……這東西真有這麼重要嗎?”傅烈轍居然陷入猶豫。

“喂,一統天下可是你畢生最大志願,你怎麼忘了?”祁麟雞貓子喊叫起來,該死地明知故問。

“我沒忘……”傅烈轍眯起眸,“事情已走到這個地步,也只好繼續下去了。”

“對,就是這樣,找回原來的你吧。否則現在的你又會讓我想起五年前那個意志消沉的傅烈轍。

“拜託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傅烈轍警告地冷睇了他一眼,眼底那道黑色薄翳已不像以往那般混沌了。

由此可知,他心底那道陰影已漸漸散開,是誰給他的影響呢?

“是是是,可我聽宓兒說,藍姑娘身上有著餵養多日的劇毒,她還說,這毒若不儘快解掉,她必死無疑。”

眼看傅烈轍雙眸燃上火柱,他不忘加油添醋道:“沒想到玉婆竟然是個那麼狠的老太婆。藍姑娘從小與她相依惟命,她卻對她做這種事!這下可好,自己引火上身,反被下毒弄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宓兒她不肯為她解毒。”傅烈轍懊惱地說。

“你可是華山神醫華駱的首傳弟子,她沒必要在關公面前耍大刀,你就可以救她不是嗎?”

“我……”傅烈轍心頭一抽,“我已立下毒誓,這輩子不再為人開藥方,你別逼我。”

祁麟聳了聳肩,“好吧,到時候你看見的只會是她的屍首而已。現在就等藍姑娘的好消息,看看她是怎麼在死前為你做最後一件事。”

說著,他便搖搖紙扇,瀟灑恣意地離開了,完全不理會傅烈轍此時那發黑僵冷的臉孔。



幽靈峽谷旁的紅木林,正在藹藹春風中吐露新芽,和緩的氣息微微蕩漾在這怡人春色中。

望著遠近灼灼的紅葉隨風輕飄,仿似潑地的紅砂、燒天的赤浪,在晚風中翻舞鼓動。看著這一切,藍之靈的一顆心卻相反地沉寂了下來……

只要想著這片美景就要被磷火彈所摧殘她就心生不忍,可又有太多的無奈讓她做不了主,所幸這些年來谷旁的居民因為害怕師父跋扈囂張的行徑,一一搬離了這兒,如今這整座穀口,也只有他們一戶人家。

“師姐,你在想什麼?咱們就快回到峽谷了。”霍逸轉首問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擔心……”

“擔心師父嗎?你別害怕,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他拍拍胸脯對她說。

藍之靈聞言,心底突覺怔茫,“霍逸……”

這時,一陣馬嘶聲猛然震住了之靈,她聽得出來這是師父座騎的聲音!

“好個臭丫頭,你竟然還知道回來?”瞬間,玉婆真的出現了。她坐在馬背上,衰老的體態與高大的馬兒相形下還真是突兀至極。

“師……師父……”藍之靈陡地跪下。

“師姐為了您才去震雷國求醫,您千萬別責怪她呀。”霍逸連忙幫著說話請求。

“你住口,我沒要你插嘴。”玉婆躍下馬,那醜陋的面容直直逼近她,“瞧你這丫頭又瘦又小,說身材沒身材,霍逸怎麼會看上你呢。”

之靈一驚,連忙抬頭,“沒這回事,師父您誤會了。”

“是我誤會了嗎?”邪佞的嘴角一勾,轉向霍逸,“告訴她你的想法。”

“我……”他當下傻住,望著藍之靈,臉孔陡然紅了,“呃……我……”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玉婆鬼祟地說。

“這……”他深吸了口氣,才道:“師姐我——”

“你別說,師父您可以用任何方法處罰我,但不要用這種方式,徒兒知錯,不該與霍逸走得那麼近。”她的膝蓋跪在尖石上,已疼得發麻!

“是我接近師姐,您不要責備她。”霍逸見師父將所有的錯都歸罪給師姐,心底湧現了無比怨懟。

“你懂什麼?她若不魅惑你,你會看上她。”玉婆眉目一揚,轉向藍之靈,“不是說要為我去震雷國求醫,大夫呢?”

“大夫……”之靈愣住了。

“哼,說大話是不?還是蓄意騙我好去震雷國玩玩。”她突地用力抓住之靈的頭髮,疼得她眉頭緊蹙,淚已溢出。

“師父,不要!”霍逸上前阻止,卻被玉婆揮開,用力將之靈抓上馬,“走,先回穀再好好找你算賬。”

霍逸眼睜睜看著之靈被帶走,想救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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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傅烈轍不停在宮廷裏踱著步,時而大步疾走、時而頓步沉吟。最後,禁不住思念,他爬上了宮內最高的位置,望著遠處燦若錦霞、紅似丹砂的整片嫣紅木林,心想:那方向盛產紅木林,再過去應該就是著名的幽靈峽谷了。不知她在那兒過得可好?玉婆又會用什麼方法虐待她、處置她?

“轍,去看看她吧。”不知何時,宓兒已走到他身側。

“你不吃醋?願意讓我走?”他斜睨了她一眼。

“誰吃醋哦,你少臭美。”宓兒的纖纖食指點了下他的額頭,“你是我老哥耶,平日人家只喜歡對你撒撒嬌,找你逗逗嘴而已。”

“哦?”他抓住她的指頭,眯著眼對住她,“那你當初對她說那種傷人又引人誤解的話,是故意的噦?”

“呃!故意又怎麼?人家是在救她耶。”漂亮的眼珠子轉動了下,宓兒她俏皮一笑。

“救她?”

“是呀,你這麼風流又視女人於無物,我當然得救她脫離苦海了。”她挑高細眉,倚著他說。

“去!”他暗啐了聲,“那現在呢?”

“現在……我瞧你一副精神不濟樣,以往那些雄心壯志全不見了,所以才想回過頭拯救你。再說;剛剛祁麟告訴我,藍姑娘回到峽谷也已好些日子了,你是該去找她拿回磷火彈。”

“磷火彈、磷火彈……你們別再拿它煩我行嗎?”傅烈轍忽地對她一吼。

“好,我哪敢煩你,只是來這告訴你一聲,我要走了。”她的目光突變得幽邃。

“去哪兒?”

“找仇政。”笑意緩現在她唇角,淺露一抹詭譎的笑意。

“呵,你終於想開了。”傅烈轍釋然一笑。

“這是你教我的,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宓兒嫣紅的唇瓣一勾,“我也該走了,這道別話該怎麼說呢?就……祝你好運吧。”

笑容裏掛著絲絲謔意,她一個飛舞旋身,翩然離開了他。

此時傅烈轍心忖:該是輪到他出發的時候了。



竹簍扛在肩上,腳下是崎嶇的碎石路,藍之靈步履蹣跚地走著。

汗水不停地從她額上、背脊淌下,當滑過背腰處一道深長鞭痕時,她便忍不住眉頭緊蹙,顫巍巍地抖動了下。

“疼……”她咬住牙忍著那種噬骨滋味,這道傷口就是她回谷那天,師父送給她的見面禮。

然而皮肉再怎麼疼,也疼不過那心底的寂寥。

多久了……她多久沒見到他了?

心底那道被思念所啃蝕的傷痕竟是這麼難以痊癒,非但如此,反而一日比一日發作得更深更劇。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明知沒有愛人的權利,為何還要泥足深陷?

就在她恍神之際,肩膀竟被人摟住,嚇得抬頭,瞧見的竟是傅烈澈就站在她身前!

這怎麼可能?難道她眼花了?

“把嘴巴張得這麼大,蚊子都跑進去了。”他露出深刻的笑痕,這笑容是如此簡單,可看在她眼中,卻是異常溫暖。

“你怎麼來了?”她詫異地問,但回念一想,他肯定是為“磷火彈”而來的吧?

“我是——”

“你不用說。”她伸手抵住他的唇,“我知道你是為了磷火彈,可我還沒動手,因為我師父最近防我防得厲害。”

“我來找你的目的小部分是為了磷火彈,大部分是為了你。”他眼底盈滿笑意,已不見以往的狂暴之色。

“為了我?”她小小聲地問。

“你突然溜了,可有想過我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著急?”雖然這是他事先計畫預謀的,可見她毫不留情地就和霍逸離開,他心底的怨怒便陡地升起,想怪她,更想怪自己。

“這……”她急轉過身,不能瞭解同樣一雙眸子怎可以變化出兩種極端的感情,讓她不敢逼視,“我覺得我離開對你我都好,你……你不必對我負責,而我也可以找機會為你偷取你要的東西。”

傅烈轍聽在耳裏——是呀,這不就是當初他故意讓她逃脫的目的——

一來可以擺脫她,二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磷火彈。

“你怎麼可以猜測我的心意?”他問。

“那你……”

“我要帶你走,當然得順便拿回磷火彈。”他緊握住她,意態篤定,“走,現在我們就去峽谷偷東西。”

“什麼?”

“別猶豫,聽我的就沒錯。”他回眸一笑。

於是在傅烈轍的強拉下,之靈被動地與他來到穀口處。

“我看你還是留在這兒,讓我一個人進去好了。”害怕他會引來殺機,之靈寧可一個人冒險。

“你有把握弄到手?”他唇角微彎,黑眼誘惑地舞動著星光。

他近在咫尺的笑容令她心慌意亂、方寸大亂,於是顫著心口道:“我……我沒把握,如果我會武功的話,那就好了。”

“怎麼說……”

“因為我師父將它藏在穀中一處峭壁上,我不會武功,想幫你可能……”擰起眉宇,她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沒關係,那就將一切交給我吧,爬峭壁我最在行。”恣意笑過,他的眸子也倏放精光,“告訴我怎麼走?”

“那你要小心。”之靈點點頭,“跟我來。”

於是她帶著傅烈轍,繞到幽靈峽谷後方,那兒有個密道,直往懸崖峭壁處,“這裏很隱密,有一次師父出門多日未歸,我因為擔心,請霍逸偷偷帶我去找師父,這才發現這條密徑。”

“又是霍逸!”傅烈轍臉色陡變陰鷙。

“怎麼了?”鑲著長長睫毛的眼瞼輕扇了下,她不解地望著他。

他目光狠狠地擄住她的臉,雙手攀著她的肩,“老實告訴我,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相處多年,真不帶一絲男女私情嗎?”

“我和他!除了是師姐弟之情,其他什麼也沒有。”她對著他柔柔一笑。

“當真?”傅烈轍表情有著少見的激動。

“我不會騙你的,別再拖延時間,快點。”之靈反拉住他,走道小徑底部,果然看見一處平滑的峭壁。

“玉婆真厲害,倘若輕功不足,要攀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凝起嘴角,傅烈轍眯眼道。

“你可以嗎?”她直看著外頭,突覺眼皮直跳,似乎有不好的預感。

“小意思。”他牽動了下嘴角,便拔身一躍——

她錯愕地張大眼,只見他從她眼前呼嘯而過,便飛得老高,停在一處壁面微微突起的尖石上。

他四面八方觀察了下,發現不遠處有道夾縫,於是又一個飛鳶轉身,他一把抓住縫口,伸手探人,果然磷火彈就在其中!

他用力抓穩,翻身便下了地。

“拿到了?”之靈立即趨上前問。

“嗯,容易得很。”他將手中的磷火彈在她眼前輕晃了下。

“就為了這麼一顆球,居然會讓大家爭相搶奪。”她不禁歎息道,更無法想像若師父知道了,將會有多麼憤怒?而她可能也……

“這就是它的威力所在。”將它小心翼翼收藏好。

“那你快走,路上千萬得小心。”縱使捨不得,縱使會百般思念,她仍得割斷情絲放他走。

“你得跟我走。”

“不可以!”他願意帶著她已讓她非常感動了,足以永遠放在心上低回淺嘗,可她必須留下呀。

“為什麼?”

“我留下可以敷衍師父一陣子,倘若我一走她定會早早發現,這對你太不利了。”她神情急躁。

此刻的之靈心情忐忑不安極了,明知背叛師父是她不對,可愛上了他,她已沒得選擇,只好奉獻出自己的一生為師父伺奉盡孝。

傅烈轍眸光灼灼地望著她,雙唇立即不容閃躲地覆上她的,大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舌頭探進她口中,一步步顛覆她所有的思想……

“呃!”

之靈心蕩神馳,隨著他吸吮碾壓的節奏,她的呼吸跟著急促,心跳也頻頻加速,鼻間聞到的淨是屬於他的男性麝香味。

深情狂吻著,兩人幾乎就要陷入迷醉之際,他才稍稍地抽離,眷戀地舔了下她的紅唇,意猶未盡地啄著她的唇瓣,“你非得跟我走。”

“可我——”

“我說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不知何時,玉婆已赫然現身。

“師父……”藍之靈眼露惶恐,立即張開雙臂護住傅烈轍,“您要怪就怪我,饒了他吧。”

“你這野丫頭,是誰把你養大的?哼,現在胳臂淨往外彎,翅膀長硬了是不是?現在我就把你這雙翅膀給廢了,看你還怎麼飛?”

即便是中毒在身,玉婆的內力仍很強,提足勁道,她用力對藍之靈擊出一掌——

傅烈轍立刻擋下這一招,隔空反擊,將它擲回給玉婆。

玉婆往後一震,眼珠子驀然圓瞪,“沒想到你小子武功還不弱,哼!我就不信你真鬥得過我,納命來吧。”

她倏地飛高身影,單手弓指成爪勾住巖壁,男一手沉肘揚腕,如蒼鷹狂鷲俯低身形,倏然沖向傅烈轍——

“小心!”

在之靈驚聲尖叫之際,傅烈轍連忙將她推向一旁安全的地帶,施以全力抵擋玉婆的攻勢。

“找地方躲起來,千萬別過來。”他邊出手邊出聲叮嚀,因此一個分神竟然中了玉婆一記利掌——

“不——”之靈掩面痛哭,在玉婆急著使出第二掌的同時,她立即奔向前,企圖為他挨下這掌。

間不容髮的刹那,傅烈轍反而將她的身子一撩,揚身飛起,憑著一股真氣直往崖頂疾沖。

眼看玉婆已急速趕來,之靈更是心急如焚,語不成句,“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求求你——”

她知道自己將會成為他的負擔,少了她他便可以輕鬆許多,要逃出師父魔手的機會將更高了。

可是傅烈轍堅持不肯放手,讓她既感動又心急。好不容易到達了谷頂,傅烈轍也已是氣力殆盡!

驀然,霍逸居然從一旁沖了過來,對著他們喊遭:“快跟我來。”

“霍逸!”之靈與傅烈轍沒想到是他,遲遲不敢動作。

“相信我,這是你們惟一的出路,別再猶豫了。”霍逸心急地說。

既然已無計可施,他也只好信他這回,於是與之靈尾隨著霍逸來到了一處山洞口。

“你們兩個趕快從這個洞口進去,便可直達幽靈峽谷外。這個密徑是我上山練功時發現的,連師父都不知道。”霍逸趕緊說。

“謝謝你……”之靈感激在心底。

“如果逃過這一劫,你的恩情日後我定當回報。”傅烈轍臉孔逐漸泛青,卻仍強力支撐著,可見玉婆那一掌施的力可不輕。

“再說了,你們趕快去吧,只要好好對待我師姐,什麼恩情都省了吧。”於是在霍逸的催促下,他們便雙雙進入洞內,逃離危機。

眼看他們消失在眼前,霍逸這才暗吐了口氣,衷心希望之靈能夠獲得她應得的幸福。既然得不到她的愛,他也會永遠祝福她,而他也該離開這裏,找尋屬於他真正的春天了。



出了幽靈峽谷之後,傅烈轍立刻找了處隱秘的地方靜坐運氣。

所幸他懂得醫術,知道如何調理傷勢。就這麼經過一炷香的時間後他才緩緩地張開眼口

然而,在這段時間裏,之靈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只要外頭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她便立刻擋在他身前,保護著他。

天之幸,師父並沒找來這兒,也直到他睜開雙眼,之靈才得以鬆弛全身的緊繃。

“你好些了吧?”見他汗流浹背的,她立刻舉起衣袖輕輕拭著他額上的汗水。

“好很多了。”他輕輕握住她的柔荑,舉至唇邊親吻了下。

她臉兒驀然羞紅,輕斥了聲:“剛剛你好危險,都快嚇死人了,現在竟會開我玩笑!”

“我知道你關心我,否則你也不會為了幫我而違逆了你師父。”他定定地望著她,帶笑地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之靈撫著檀口,怔忡地回睇他,“現在我們都還沒有脫離危險,你別這麼吊兒郎當的。”

“你現在這口氣,好像已經是我妻子似的,別忘了我可是一國之君啊。”傅烈轍咧開嘴,就是喜歡看她這副無措臉紅的模樣。

想想這一切轉變還真是讓他意外,原本無情無緒無愛的他居然會被她所影響,使得他向來冰冷無感的心變得暖烘烘的,也滋生了感情。

這樣的改變全是因為她,這輩子有她為伴,將不會再覺得這世上除了冰冷無情、利益相奪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跟著我你曾後悔嗎?”他眉頭微蹙,心底突然泛起一絲戰戰兢兢。

“不後悔,只怕連累了你。”輕柔的話語自她的唇間逸出,無由地暖漾著傅烈轍的心。

“說什麼連累,我只要你。”發自肺腑的低語震撼了之靈,使得她雙頰酡紅,黑眸燦亮,足以令人心神微漾……

“你離開的這幾天我想極了你,再讓我多吻一下。”低首再次輕舔她的唇角,這濃濃烈烈的懇求是這般激昂。

之靈被他吻得渾身虛軟地靠在他懷裏,既對他付出所有的情感,也只好任他予索予求……

再度抬首,對著他閃亮有神的眸光,她心底震動得更厲害了。感情的羈絆使她的心就此縛鎖他身上,即使不能擁有全部的他,但求能採擷他對她的柔情,珍藏一輩子……

在傅烈轍狂肆熱情的吻之下,之靈細如蚊蚋地逸出聲,胸口擁塞著一股對他更強烈的愛意。

在熱情相擁中,傅烈轍突然問道:“我想知道,平日你們的膳食是由誰打理的?”

之靈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他,“是我,所有的膳食全是我打理的。”

“哦,那麼玉婆近來可有逼你吃些什麼東西?”

之靈偏著腦袋,細想了下,“沒……好像沒有啊。”

傅烈轍偏不信邪,“一定有,你再想一想。”

“對了,最近這兩個月師父說她研發了一種藥草,可以清火解毒,於是她幾乎天天都拿著這配方讓我熬煮飲用。”她突地想起,笑了笑回答。

“藥方在嗎?”

“有,在這裏。”她從腰袋裏掏出一張小紙條,上頭所陳列的就是這份湯藥的藥引子。

他立即抖開一瞧,眉頭不禁愈蹙愈緊,“這該死的玉婆……”

她自從中了寇老頭的毒後,因找不到解方,於是拿她身上的毒加上某些藥引子讓之靈服用,這樣便可以從之靈身上煉出這種毒的抑制物,好拿來解毒!

想著,傅烈轍便不禁咬著牙,冷峻的黑眸裏更浮現了噬血的狂怒,恨不得立刻再殺到幽靈峽谷找玉婆一決生死!

“怎麼了?”

為怕她擔心,他只好暫時隱瞞,“沒什麼,我只是氣玉婆居然拿你來試藥,簡直太過分了。”

“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她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接著她眉宇一蹙,“如今我一走,我擔心我師父無人照料。”

他拽住她的手臂,拉往他胸前,“你還真傻,醒醒吧,她根本不是個好師父,養你只是要利用你,育你也只是要你服侍她而已。”

傅烈轍一雙幽然深瞳慢慢地由沉轉清,釋放出一種決心,“既然你放心不下她,那我乾脆回去殺了她。”

“不……不要……太危險了,我寧願死也不要你冒險。”她的一雙柔荑緊緊包裹住他的。

“我不准你死!’’聽她說了那個字,他惱怒地抱緊她。

“我只是說說而已,瞧你緊張的。”被他緊緊鎖在懷中,之靈都快換不過氣來了。

傅烈轍卻知道這不是說說而已,他是可以救她,偏偏他已立下毒誓不再開藥救人,倘若他救人,那人必遭致橫禍!

該死,當初他就是預料到自己之所以會再救人,那人定是對自己極為重要的人,為不想再重蹈覆轍,將自己最心愛、最敬愛的人的生命斷送在他手上,所以他才立下這麼重的誓言。

可……現今他後悔了,老天可願意成全他,再給他一次機會。

“怎麼了?”見他一臉無措,之靈小心試問。

“沒什麼,我們還是快走吧,否則若不慎讓玉婆追上,那可就辜負了霍逸的一番心意了。”為避免她再問一些讓他難以啟齒的問題,還是先將她帶回宮,再做打算吧。

“好。”她溫順地點點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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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00:07:5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一回到震雷國,傅烈轍便將她帶進寢宮,而後拿出他塵封了五年的醫箱。

望著這只醫箱,他的眼神便驀然黯下,想起五年前母親因為舊疾復發生命垂危,而他憑恃著自己一身醫術,急急從南方趕回家鄉為母親診治,哪知道就一帖藥卻要了她老人家的命!

為此,他百般不解,除了悲憤之外,他日夜鑽研給母親服下的藥材,最後才發現原來她在服下此藥之前竟私下吃了一種叫海皎的藥物,在藥物相互排斥下母親便一命歸西!

雖然錯不在他,可他恨自己為何未能事先告之母親千萬別亂服其他藥物,才會在這種陰錯陽差下要了她的命。

從那時開始,他便立下重誓,今生將不再開藥方,為怕自己食了言,於是下了毒誓!沒想到如今碰上了,偏偏又無人能醫治她……

唉……難道是自作孽嗎?

“把手伸出來。”坐回小幾旁,他對著之靈說。

之靈認出那是醫箱,以前宓兒姑娘來為她治病時都會帶著類似的箱子。

“我沒病呀,為什麼要醫我?”她輕顰眉。

“我是看你身子太虛,想為你看看,順便為你開幾味補藥。”他隨意找了個差強人意的理由。

“真是這樣嗎?”她總覺得他有事瞞她。

“你不相信我?”他換上笑臉,著實不願讓她陪他苦惱,反正既已遇上,他便要賭上一賭。

之靈凝人他那對闃如子夜的深眸,“不是,而是我看得出來你有苦衷,若真為難,不說沒關係。”

“傻瓜!”他的俊顏牽出一撇混合著柔意與魔魅的淺笑,“完全沒事,你只要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在我這住下就行了。”

傅烈轍心底其實是非常緊張的,他真怕一語成讖,讓自己再一次陷入悔恨中。所以她不能有事,絕對絕對不能有事。

“嗯。”

她甜甜笑了,而後伸出手,既然信任他,就算將整個人都交給他她也無悔,“你別看我瘦了點兒,我身子一向不錯。”

“說謊,前幾天我才見你暈沉沉的。”

“我也不知道,以前不會,這現象是這一兩個月來才出現的。”為此她也是百思不解。

“那是當然,因為——”傅烈轍趕忙收回到口的話,既不願讓她擔憂,他就不該太衝動才是。

“來,讓我為你看看。”於是傅烈轍便將手指按上她的手腕脈動處,可就這一探,他的表情突地明顯一變!

“怎麼了?”她怎麼都覺得他今天的表現都好怪異呀。

“沒……沒事。”他臉色乍白,仿似渾身罩上了前所未有的倉皇中。

“我不信,你的反應太驚人了,一定是有事瞞我吧?”她因為緊張,整個人貼近他,因而一抹馨香竄進了他的鼻息。

這香氣無由地擾亂了他的心神再加上心思紊亂下,他衝動地重重摟住她的身子,俯首銜住她粉嫩的櫻唇——

心底的急促與煩憂,幾乎要擊得他心神俱碎,因此他忘了溫存,吻碾的動作不自覺地轉為狂野!

上天為何要讓他面臨這種難以抉擇的倉皇中?天!她有了他的孩子,他該開心才是,可這孩子不能留,說什麼也不能留啊!倘若留下他便無法為她療毒,不療毒不需半年時間她便會毒發身亡!

她沒有玉婆的高深內力,怎忍受壓抑得了毒性的傷害?

他深情狂猛地蹂躪她兩片嬌嫩唇瓣,強行侵入她,肆虐掃弄著她如貝編的齒,極盡激情地吻著她。

之靈閉上眼,小嘴微啟地迎上他狂舌的挑逗,兩相糾纏,直到彼此呼吸濃熱,幾乎窒息,他才放開了她。

“如果有天我要你聽我一句話,你肯答應嗎?”他盯著她尚帶嬌紅的妍容,慎重其事地問。

“我願意。”她羞赧地低著螓首,這三個字無不代表著她對他的百般信任。

“好,千萬別忘了你的承諾。”他眸中掠過一絲無奈的寒芒,必要時,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做一個弑子的兇手。

或許到了那天,她會怨他、恨他,可為了救她一命,他不惜做個讓她怨恨的無情郎、薄情父親。

“轍——”

她想問,卻被他推抵在幾案上,“噓,別說話,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也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裏給你一個說明。”傅烈轍語意輕柔,眉宇間鎖著濃濃的愁。

“好,你怎麼說,怎麼好。”

她想坐直身子,可他卻強行縛鎖住她的身子,大手溜下她的嬌軀,緩緩遊移過屬於她女性的柔美線條……

“烈轍……”

“好久沒有溫存了,我好想你。”當他的手滑過她還平坦的小腹時,他心頭驀然漲滿了一股疼痛。

待在這兒的可是他的孩子啊,可他不得不親手殺了他!

“我也想你。”她柔柔一笑,伸手抱住了他。

“想我的什麼?”覆上薄霧的眼輕輕抬起,嗓音中有著異樣的濃稠。

“想你的好。”

揚眉望著他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心想他一國之君,除了國家社稷外,還能分心於她,夫複何求呢?

“我的好?怎麼個好法?”

“你的溫柔、你的善良。”她暗吸了口氣。

“溫柔善良!哈……你還是頭一個這麼說我的人。”霍然一笑,他低首舔了下她鮮紅柔沛的唇瓣。

“我說的是真的,否則……否則……”咬了咬下唇,之靈害臊地別開小臉。

“否則什麼?”他輕握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蛋,不容她閃躲。

“否則我也不會愛上你。”她的唇彎起一道迷人的弧度。

傅烈轍心底突生一股暖意,刹那間真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愛!

見他忽然凝住,之靈感到慌亂不已,她急急解釋,“我愛你,但不會給你帶來困擾,你可以不愛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愛,只求你別以這樣的表情看著我。”

“之靈……”

“可以嗎?”她一雙希冀的眸光看著他。

“你真的不是普通的傻,不愛你我不會帶著你回來;不愛你我大可把你留下,一個人走得輕鬆,你說是不是?”他親昵地點了下她的額頭,著實被她那些冷淡無求的話給弄擰了心。

“那你是……”她簡直不敢相信。

“對,愛你疼你。”

“啊?”

“噓,別多話……”



藍之靈親手熬了碗燕窩,小心翼翼地端著,直往傅烈轍的禦書房走去。

才轉進拱門,卻見祁麟先她一步瀟灑地走進禦書房。她想,不知他們是否有正事要商談,她這麼闖入會不會打擾了他們?

可手中的燕窩得趁熱喝呀,想了會兒,她決定等在屋外,待他們談好後她便可立刻將東西端進去。

於是她便坐上一旁涼亭內,好避開外頭熾炎的烈日,耐性地等待著。

至於祁麟他乃是身受眾臣的託付,才跑了這趟禦書房。只見傅烈轍真如眾臣所言,不批奏摺、不看卷牘,一個人不言不語地雙手抵額沉思著。

“瞧你回來後就鬱鬱寡歡的,奏摺可堆得老高,你究竟是怎麼了?”他不禁納悶地問道。

傅烈轍微微抬頭,無精打采地看向祁麟,“我煩呀。”

“磷火彈得到了手,佳人也陪伴在身側,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祁麟神采俊逸地笑了笑,直覺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內情。

“你不懂。”傅烈轍揉了揉眉心。

“就是不懂才問你,別忘了你的雄心壯志與一統天下的決心,再這麼下去咱們震雷國會跟你這位君主一樣愈來愈消沉。”

祁麟炫目的俊顏露出颯爽笑意,他自然清楚憑他的個性不會就此放棄,這麼說只是想激發他原有的志氣罷了。

“我當然知道,但這事——”

傅烈轍正欲說出原由,外頭突有下人請示道:“稟大王,方才宮外守衛收到一封匿名信函,上頭指名要交給大王。”

“咦,匿名信?會是誰呢?”祁麟好奇地挑起眉。

“呈上來。”傅烈轍揚聲道。

“是。”當來人將手中信函交給傅烈轍後,便自動退出。

這時祁麟才道:“趕快打開看看,我倒覺得這封信很詭異。”

“嗯。”傅烈轍將信函打開,可裏面的內容卻讓他整個人凝人怒海中!

該死的玉婆,他定要她碎屍萬段!

“怎麼了?是誰的信?”祁麟狐疑地趨近一瞧。

“是玉婆,她居然挾持了宓兒。”傅烈轍從信封內拿出一隻宓兒幾乎不離身的玉水晶耳墜子。

他咬著牙,眯起一雙利眸憤而往案上一擊,“我不會饒了她!”

“她既挾持了宓兒,定有目的吧。”

“她要我拿磷火彈與之靈去換回宓兒。”深吸了口氣,傅烈轍雙拳緊緊一握,硬著聲道。

“什麼?”向來開朗的祁麟也不禁眉頭深鎖,“這該怎麼辦?”

“當然是得換回宓兒了。”再怎麼說,宓兒可是他的親妹妹呀,更是母親臨終前托負與他的責任。

“你真要拿藍姑娘去救宓兒嗎?”祁麟質疑。

“宓兒不得不救,你知道她是我至親的人,不過我自有辦法。”傅烈轍手心一握,這回他絕不會讓玉婆得逞。

本在涼亭候著的之靈在見到有人匆匆來去之後,禁不住好奇上前一探,所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手兒輕晃,差點兒打翻了手中的燕窩,她的心雖隱隱喊疼,但還是強忍著繼續聽下去。

不能悲傷、不能難過,此生能得到他這般寵溺的對待,她該滿足了,即便那只是幌子只是表面的,她也會珍惜這分感覺……

“哦?”祁麟倒覺新鮮地挑起眉,真想看看他會有什麼法子。

“不過現下就有讓我更頭疼的事,就是之靈她……她有孩子了。你明白的,我不能要那個孩子!”傅烈澈激動表示。

這句話聽在靈兒耳裏就好似剛從天上落下一個喜訊,又隨即判了她一個死刑!他……他居然不要她懷有他的孩子?!

淚水忍不住狂洩,那陣陣心頭的抽疼已讓她痛不欲生。

對醫理也略有涉獵的祁麟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長噓了聲,“也是,這個孩子不能留。”

“考慮許久,我一直不知該怎麼告訴她這事,所以我煩我悶。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的?”煩鬱積壓在胸口,讓他受不了地咆怒出聲。

“那就別說了,直接打掉那個孩子,這事不能再拖。”祁麟皺皺眉頭。說實在他也不願這麼做,可留下這孩子只會延誤了醫治她的時間。

“我也是這麼想,只是……”他歎了口氣,“他畢竟是我的骨肉,我實在不忍心,偏偏之靈懷了他,我不能要啊。”

“既然決定就這麼做吧!”祁麟勸道:“想開點,沒了孩子以後還可以再生,目前最重要的是宓兒,你決定……”

“就照玉婆的意思吧,她要什麼我帶什麼,就不信她不著我的道。”

傅烈轍眸子狠戾地眯起,對於這場賭局他可是勢在必贏,定要徹底



拖著蹣跚的步伐,手裏端著已冷的燕窩回到寢宮的之靈,無力地坐在床畔。

自她被他救回後,她便住進他的寢宮,看了看這幾天她住著的地方,裏頭有著他滿滿的情意,濃濃的愛戀,每每夜裏他的極盡溫存仍是記憶猶新。

可為何他不要她的孩子,還要將她還給師父呢?

宓兒是他至親的人!

這句話代表著什麼?是他的妻或是他的妃?而她卻什麼也不是……

但她並不怨他,這個結果是她早就預料得到的,只是沒想到它竟然來得這麼快,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莫非是她安逸快樂的日子過了太久了,已忘了自己原有的身份?早知道自己不配擁有他的愛,可她卻愛得癡狂?

是上天在懲罰她嗎?

再次去了趟灶房,她親手為他做了一桌子的菜,依平常慣例,他每日晚膳都會回到寢房與她喝個茶、吃點兒小菜,對她親密愛語……

今天他應該還會來吧!

將東西端放在圓幾上,她便回到銅鏡前攬鏡自照,拿出他贈給她而她卻從沒用過的胭脂水粉撲點在雙腮菱唇上。

可為何才剛撲上的脂粉不一會兒工夫又被淚水洗光了?

就這麼反反復複、淚洗粉頰,等她終於上好了妝,也已過了大半時辰。

這時,傅烈轍正好進入寢宮,之靈聽見腳步聲,連忙站起走上前迎接道:“之靈拜見大王。”

“咦,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對我這麼客氣?”他立刻扶住她的柔荑,帶笑輕問。

之靈站起身,抬起小臉,“過去我不懂禮數,以後會改。”

“千萬別改,我就喜歡你輕鬆地喊著我‘轍’的嬌樣。”傅烈轍望著她那精心描繪的容顏,不禁閃了神,“你今天好美!”

“我是特地為你打扮的。”揚起眉睫,之靈突然瞧見他手上那壺茶水,心口驀然一擰!

莫非這就是準備打掉她腹中胎兒的藥湯嗎?

“為我打扮?能不能說說看今兒個為什麼突然心血來潮呢?”傅烈轍挑眉一笑,露出抹難測的線條。

“沒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看了開心,難道你不喜歡嗎?”之靈柔柔一笑,可心底卻泛著重重疼痛。

“喜歡,我當然喜歡了。”

他牽引著她坐下,將手中的湯藥擺在圓幾上的同時也看見了這一桌子小菜,“今天這些菜色怎麼和平日廚娘們所做的不太一樣?”

通常由灶房做出來得膳食可謂是五彩繽紛、花樣多變,然今天這幾道菜卻是簡簡單單的,毫不虛浮誇張,倒給人一種家的感受。

“這些小菜全是我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之靈將箸交到他手中,“你快嘗嘗看。”

看著之靈這般雀躍的笑臉,傅烈轍也不好辜負她一番心意,於是拿著箸,夾了一些人口。

“怎麼樣?”之靈張著大眼,等待著他的回答。

“嗯……真不錯,雖然沒有宮內膳食來得花哨,但已是色香味俱全了,光一口就能引人食欲呢。”他由衷地說。

她開心地說道:“這樣就好,這輩子能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我已心滿意足了。”

之靈嗓音裏暗藏哽凝,卻笑得這般甜美……

感覺她似乎話中有話,傅烈轍凝起眉,“你是什麼意思?這輩子……我們還有那麼長遠的以後,你不必說出這麼悲觀的話啊。”

之靈看見他眸中狂野跳動的火焰,忍不住伸手撫觸他的臉龐,心裏直喊道:你這個讓我愛到無法自拔的男人啊,教我該怎麼說呢?

“有什麼心事,千萬別瞞我。”他觀察著她的表情。

“我沒瞞你什麼,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好愛你……”怯怯柔柔地說出口,她終於可松了口氣。

“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啊。”

他的黑色眼珠子發出迷人的光芒,渾身充斥著狂野的魅力,和瀟灑不羈的神采,是這般地令她難以遺忘啊!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認真地回答。

“嗯。”她點點頭,明知他說的是假話,她一樣會當真的一般開心。“好,先別提這些,快吃飯。”

接著之靈又夾了好幾樣菜擱在他碗裏,而後對著他柔笑,“我喜歡看你吃我煮的東西的模樣。”

今天的之靈表現得太過神秘,傅烈轍已被她這副不定的模樣給弄得滿頭霧水,但是又不願讓她失望,他還是連吃了好幾口。

才抬頭卻見她動也不動地看著自己,於是他笑笑道:“這麼好吃的飯菜你怎麼不吃呢?”

“不急,我如果想吃,以後隨時都可以做,很方便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傅烈轍於是大口扒著飯菜,吃得津津有味,直到碗底朝天,他才撫著肚子呻吟,“真飽,你瞧東西全被我吃光了。”

“喜歡就好。”之靈忍著心口的酸疼,硬是扯出了笑容。

“那以後我天天都要吃你做的菜。”他撒嬌地握著她的手。

“好……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再為你下廚。”之靈忍著淚,轉而激動地摟住他的身子。

“怎麼了?”他微愕。

“我好愛你……”她哽咽道。

“你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光一聲愛講了那麼多次。我記在這裏,永永遠遠地記在這兒了。”傅烈轍對著她的眼魔魅一笑,伸手撫著自己的左胸口,指著自己的心說。

“千萬別忘噦!”她溫柔粉嫩的臉頰直貼著他的胸,不肯稍離,“那……那你現在肯要我嗎?”

“嗯?”他訝異極了,這可是她頭一次主動啊。

以往只要他提起恩愛的事,她總是羞紅滿臉,欲迎還拒的,今兒個她究竟是怎了,似乎與他所認識的之靈有些不同了?!

“不願意嗎?”之靈柔情款款地望著他。

這一生中她從沒對一個人如此的愛意濃烈、全然付出;為了愛他,即使是噬血刨骨,她也再所不惜。

“我當然願意。”他肆笑,近一步壓低上身,偎近她身,“對你我早巳沒了所謂的君子之風,你總是讓我這般癡迷。”

他的熱氣輕呵在她雪白的頸脖,使她的身子不禁一顫,呼吸也顯得淩亂。

瞧她紅透的耳根子,他柔聲笑起,大手一攬,將她緊緊地揉人懷中。“既然有勇氣要求我,就別再害羞了,你該明白,你有多大的本事誘惑著我才是。”

之靈兩頰倏然爬上紅雲,怯柔地問:“那麼宓兒呢?你是否也同樣為她著迷?”

“宓兒!”他眉頭倏然緊蹙,“你怎麼會這麼問?”

這句問話又讓他想起了宓兒此刻的處境,更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目光再次瞟向案上的那碗打胎藥上,他心底霍然一陣狂抽。

發覺他臉色驟變,之靈連忙握住他的手,與他那雙陰晦的眼對視,“我們不談她,誰也不談好不好?”

她枕在他肩頭,好擔心自己惹惱了他。

藍之靈你真蠢,明知宓兒現在有危險,你何苦提及她讓他擔心煩惱呢?

“我又沒說什麼,你不必這麼緊張的。”傅烈轍掬起她的下巴,深幽眼瞳柔柔睇視著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眸心。

“我沒緊張——”她有點慌了。

“好,我們什麼都不談。”

他將她抱上床榻,纏綿熱吻,彼此肢體交纏,共舞出愛曲……

之後,時間仿若靜止了般,而他仍緊緊地抱著她。

突然他意外地聽見身下的之靈冒出的一句話:“別殺我的孩子好嗎?”

他張大眸,低頭望著她乞憐的容顏,“之靈你——”

“我知道我有了身孕,那碗湯藥是你賜給我的打胎藥嗎?”兩行清淚徐緩地淌在雙頰,映上她滿是痛苦的情傷。

“你聽我說——”

她搖搖頭,伸手抵住他的唇,眼底充滿了懇求“別說了,我全明白……我只是個平民女,沒資格懷你的孩子,但是能不能讓我擁有他?”

“你說什麼?”

傅烈轍想坐起,但之靈用力抱住他,不讓他離開。她知道,若要保住腹中胎兒就必需把握這次的機會求他答應。如果他對她真有那麼一點點心在,應該不會這麼狠心的。

“不可以!”他利聲回絕。

老天,他該怎麼告訴她這孩子不能留的原因,如果據實說了,她肯定寧可留住孩子也不願接受治療,倒不如就讓他做個負心人,狠狠回絕她的好。

“為什麼?”

她身子一垮,淚珠兒愈滴愈多……嘴裏不禁喃喃吟道:“為什麼這麼殘忍,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不為什麼,只因為……因為我不能要個沒有名分的子嗣。”他強逼著自己狠心道,希望她能就此打消念頭拿掉孩子。事後,他會再告訴她原由,請她原諒他、體諒他的苦衷。

之靈黯下了眼,“可我想留,那該怎麼辦?”

“我會強逼你喝下它。”傅烈轍心中一痛,但仍得強硬地說。

他臉上那強勢的冷硬已掩蓋了心底對她的濃烈關心,之靈的雙腮瞬間染上幾許蒼冷,久久不言不語……

“你聽懂沒?這孩子不能留。”他重新強調一次。

她垂下眼,讓淚水洗滌她心底的苦,強迫自己回睇他那張讓她癡迷的臉,“好。”

他沒料到他居然這麼容易妥協,尤其她臉上那道悠悠笑容反而讓他心底產生一股說不出的驚悚。

“你真的願意?”他眯起眸子,忙不迭地再問一次。

“你不要,我不會強求讓你收留他。”她低頭撫著肚子,笑了笑。

“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何之靈會顯露出這麼奇怪的表情?“我不能要,當然你也不能要。”

“我知道。”之靈抬起螓首望著他那犀利深邃的五官,眼兒、鼻間那刻劃著霸氣、倔強的線條都是這麼吸引著她。

她多希望自己能永遠記得他的容貌,記得他的一切……那溫柔多情的他、宛似霸王梟雄的他都能一一隨著記憶深鐫在心版上。

“好,那趕緊把它喝下。”

他欲起身,卻被她拉回床上,一雙柔媚大眼直凝住著他,“等一下,能不能允我一個請求?”

“除了留下孩子,我都能答應你。”他闃暗了眼眸,目光幽沉,黑瞳瀲出一道冷光。

“好,我只求你讓我多留他一日,讓我再陪陪他,明天我定會喝下你這碗湯藥。”之靈水澄的大眼,柔柔注視著他。

傅烈轍深皺眉宇,竟是這麼的難以抉擇。因為他擔心……擔心自己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鼓足的勇氣,會因為這麼延宕全退了回去。

“好嗎?就一日。”她眼底寫滿了希冀。

“好吧,就一日,明天我會派人將湯藥送來,你一定要喝下去,嗯?”這可是她進宮後惟一的請求,他怎忍心拒絕。

“謝謝你,轍。”她漾出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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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00:08:4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今天是交換宓兒的日子,一早傅烈轍便與祁麟在書房內共商對策。

“人你找到了沒?”傅烈轍急促地問。

“找到了,這女子酷似藍姑娘,想瞞天過海應當沒問題。”祁麟為了找這個冒牌頂替者,昨兒個可是忙了一整天。

“當真沒問題嗎?之靈與玉婆相處這麼多年,玉婆又如此精明,我擔心她會一眼識破。”傅烈轍顧慮得較多些。

因為這關係到之靈與宓兒,兩個對他同樣重要的女人如今生死未來全都掌控在他手中,他能不謹慎嗎?

“你放心,她到時候要防我們都來不及了,應該不會注意太多,只要能瞞上一陣子,讓她先放了宓兒,其他一切都好辦了。”祁麟不忘搖著他那寸步不離的紙扇。

傅烈轍深吸了口氣,“也罷,既已決定就得對自己有信心才成。”

“嗯,可以上路了吧。”祁麟點點頭。

“好,宮內一切就交給你代為處理了。”傅烈轍正欲出發,哪知道門扉突地發出激動的敲打聲。

“誰?”

“我是廚房裏的李嫂。”

“什麼事,在門外說就行。”依傅烈轍以往的習性才不會理會這種下人,可自從認識了之靈之後,她的一言一行不禁都影響了他,讓他處事上不再那麼沒有人性。

“大王,您不是要我送打胎藥給藍姑娘用嗎?剛剛老奴去了,卻不見藍姑娘的人影,只見著一張字條。”她急急地說。

“什麼?字條!”傅烈轍與祁麟對望了一眼,便猛地沖到書房外頭,當下從張嫂手中抽走那張紙。

紙上只有歪歪斜斜的兩行字,那是之靈這陣子在他身側,他教她習字的成果。



我走了,我愛孩子,不忍心殺了他,但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要他。我回到師父身邊,會盡力求她放了宓兒姑娘,讓我保留這孩子,更祝福你們地久天長。

之靈

“不!她怎麼那麼傻?”傅烈轍激動地狂喊,“她以為玉婆會聽她的話放了宓兒嗎?以為她會讓她保留我的孩子嗎?不會的——”

“別激動,你冷靜點兒。”祁麟上前勸道,平日能言善道的他遇上這情況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你走開——”傅烈轍使勁兒推開他。

“你要做什麼?”祁麟卻橫身擋住他。

“別攔我,我要去找之靈,把玉婆殺得連根頭髮也不留!”他抓住祁麟的肩,瞳孔收了又放,口中進出的全是烈焰,“我再說一次,別、攔、我,逼急了我,我連你一塊兒砍!”

“呃……我——”祁麟最終還是乖乖地放了手,雖然論起武功他不見得會落輸,可瞧他現在那副嘴臉,可已是失去人性了。為避免兩敗俱傷,讓敵人坐收漁翁之利,他就隨他吧。

就見傅烈轍身形如箭矢一揚,刹那間已不見了!

“喂……你等我啊!”



幽靈峽谷依然為紅木林所覆,可少了以往那有如旭日初升的暖意,倒形成一團陰森的暗影。

傅烈轍依言來到了玉婆信函上的會面地點,這裏乃是一處向西的崖口,站在這兒迎向晚雲,除了淒冷之外,還帶著點兒蒼茫。

“玉婆,你快出來!”

心急如焚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在這兒等待,也絲毫不在乎這裏是否暗藏陷阱,他只一心想見著她,見著他的女人!

“快把之靈帶出來,否則我不會讓你好受,聽到沒?”他一個人站在崖口,姿態狂野,一頭黑髮淩亂地披散在他犀冷深奧的頰上,眼底五宮中刻畫出的全是他冷硬、倔強的線條!

突然,玉婆現了身,她笑咧了嘴,露出他一口黃牙,那顆顆毒瘡更形恐怖地在她的臉上張牙舞爪地作勢要威脅她,可她全強忍了下來,一心要置傅烈轍於死地!

“之靈呢?快把她交出來。”此刻的他面容覆上陰鷙的暗影,仿佛又回到當初那個獨裁狠戾、專制橫行且目中無人的傅烈轍。

“你真要那個女人?”玉婆佞笑道:“憑你的條件,後宮佳麗這麼多,到底為什麼看上她?”

“那是我的事,快把她帶來。”傅烈轍口氣不善,且面目猙獰地說。

“好好,等一下,她在這兒。”玉婆赫然將藍之靈從一旁石塊後頭拉了出來,還對他笑說:“怎麼樣?毫髮無傷吧?”

“轍……宓兒她——啊!”之靈想說什麼,卻被玉婆一把掐在肩頭,疼得她說不出來。

“不准你傷她!”傅烈轍看得心下一驚。

“你用這種口氣跟老娘說話是嗎?我就傷她讓你看個仔細。”說著,她居然一把抓住之靈的頭髮用力一扯,就這麼好幾縷被她給扯了下來!

“啊——”之靈俯首跪下,淚水不斷淌落。

“老女人你——”

傅烈轍想出招,玉婆卻快一步將之靈的頸子勒住,狂妄大笑,“你儘管出招,我會拿她當盾牌,哈……還有那位宓兒也將陪葬。”

他恨得收了招,目光如炬。“對了,宓兒呢?”

“磷火彈只能換一個,要換她就換不得宓兒,你說吧,你要換誰?”玉婆老奸巨猾地笑了笑。

“宓兒——”之靈又想說話,可這回卻被玉婆甩上一巴掌。

“聽見沒?我說不能傷她。”頭一次,他感受到什麼叫“束手無策”,頭一次他居然忍不住落下淚來。

之靈所受的每一種苦,他都會刻畫在心底,定要玉婆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哈……她可是我從小一把一把給抓大的,要怎麼對她全是我的自由。”玉婆冷冷地笑道。

傅烈轍欲沖上前與她決一生死,尾隨而來的祁麟卻抓住他,附耳道:“剛剛我去石屋看過,宓兒並不在這兒,至於為什麼有她的耳墜子,這其中定有內情。”

“什麼?”傅烈轍拳頭緊捏,“玉婆,宓兒不在這,你騙了我是嗎?”

“厲害,果真被你們給識破了,不過已經沒關係了,現在有這丫頭在我手上,要她就拿磷火彈來換吧。”玉婆狂惡地說。

“不——不要,別管我,宓兒不在,你們就快走吧。”之靈大叫,她知道磷火彈是他一心想爭到手的東西,怎可能輕易放棄?

“你這個臭丫頭。”玉婆恨得往她身上用力一踢。

“啊——”肚子一陣劇疼,她倒在地上頻頻發起抖來。

“之靈……”傅烈轍心焚不已,從腰間拿出一樣東西,“你要磷火彈是不?好,我就給你。”

玉婆眼睛倏然發亮,“好,只要你將磷火彈往空中一拋,我就將這臭丫頭交給你。”

“一言為定。”話語方落,他便將磷火彈往空中一扔,趁玉婆躍起奪下它之際他立即沖上前將渾身不停顫抖的之靈抱起。

“你們以為逃得掉嗎?”磷火彈奪到手,玉婆赫然對住他們大笑。

“快走……別管我……”之靈虛弱,地拉著他的手,憑著最後一點兒力氣勸他,“你是一國之君,承擔著多少責任。”

“我不會不管你的,要死我也和你在一塊兒。”他緊抱著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你們兩個不用在那兒卿卿我我,我已經受夠了寇老頭施在我身上的毒,今天定要與你們同歸於盡。”玉婆手拿磷火彈,瘋狂大笑著。

“師父……不要,你放了他們吧,我願意一輩子跟著你。”之靈立刻說。

“別理她。”傅烈轍抱緊她,對玉婆道:“好吧,看你有什麼絕招儘量使出來吧,只要能和之靈在一塊兒,我隨你了。”

“也是,不過這一走,你們在陰朝地府可就多了我這根超級大蠟燭。喂,我說轍,到時候你可別老趕我離開,那我孤家寡人可是會很寂寞的。”祁麟搖搖紙扇,那副帥勁兒可一點兒也不像就要歸陰的人。

“你們!”玉婆被他們這一激,突地高舉磷火彈,“你們嘴巴厲害呀,看你們還能強到幾時?”

她赫地往空一拋,就在落地時,之靈立即抱緊傅烈轍,可奇怪的是接下來什麼事也沒發生,那磷火彈就好像成了普通黑球,只是一個徑地在地上彈跳著。

“這……這是怎麼回事?”玉婆愣在當下。

“來此之前我已做了心理準備,早把磷火彈給破壞掉了,只要誰敢加害之靈,我寧可毀掉一切,也要殺了那個人。”

“哈……傅烈轍,我甘拜下風,既然同樣要死,我再也不要忍受這種灼膚之疼,我要擺脫它……永永遠遠擺脫它,哈……”玉婆連退了數步,愈來愈靠近崖口……

“師父小心!”之靈虛弱地喊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在玉婆刺耳尖銳的笑聲中她已墜人崖下。

之靈傷痛欲絕,下腹的疼痛也赫然加劇,徐徐昏厥在傅烈轍懷裏。

“之靈!”他趕緊抓起她的手腕,搭上一把,“糟,得趕緊回去才行。”

瞬間,他便抱起她,像風一般地又再一次消失在祁麟眼前。

祁麟不禁搖搖頭,肆笑了聲,“唉,還真是個急驚風!”

一回到宮中,之靈便昏迷不醒了,傅烈轍心急不已,心底直懊惱著這該不會是上天應了他的誓言懲罰她吧?

不,把一切罪過推給他這個始作俑者吧,之靈是無辜的!

然而,讓他心痛的不只這個,而是他與之靈的孩子當真緣薄地離開了他們,玉婆下手之重連一個孩子也不留!

倘若之靈醒來之後,發覺孩子已沒了,不知道會深受什麼樣的打擊?他又將該以什麼樣婉轉的話語告訴她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呢?

悶著頭,思考良久,仍理不出個頭緒之際,宮女突然前來稟報,“大王,藍姑娘已經清醒了。”

“真的嗎?好,我馬上就去看她。”

傅烈轍快步返回寢宮,一推開房門,已見之靈坐在床上,神情裏帶著驚悚!

“之靈,你終於醒了。”傅烈轍趨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給予她要的安全感。

“轍!我以為你不在,好擔心你。”

見了他,她才斂下愁容,笑著偎在他胸前,“剛剛迷迷糊糊中,我夢見我師父要殺你,我好擔心……驚醒後又沒看到你,我都慌了。”

“別想這麼多了,玉婆已經死了。今後你要跟我在一起了,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傅烈轍低頭望著她,一雙幽遂深瞳裏含帶著濃濃情意。

“我師父死了嗎?”她秀眉輕顰,“就算她再壞,也是撫養我長大的恩人。”

“算了,想想她以前是怎麼虐待、利用你,甚至為瞭解自己身上的毒,拿你做藥引,這樣的師父你根本不用為她的死而傷心。”說到這兒,傅烈轍不免義憤填膺,對玉婆的不滿完全表現在銳利的言辭上。

“什麼藥引?”她愕然。

“你上回不是告訴我,你師父近來常用一些湯藥讓你喝嗎?其實那全是從她身上取出的毒物,你可知道這樣繼續喝下去,不用多久你將會和她一樣全身染上毒瘡。”他一雙熾熱的目光直凝注在她那懵懂的臉上。

“你說什麼?我師父……我師父真的那麼做。”雙拳緊握在胸前,她錯愕地流下淚,“這麼說我體內有毒了?”

驀地,她雙手按在小腹上,喃喃道:“你說那種毒會不會威脅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不要緊?”

傅烈轍眉頭一擰,喟了口氣,這才對她說:“倘若你身上的毒不去,你存活的時間並不多了。”

“不——轍,你一定要救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我,我只要這個孩子,絕不會防礙你跟宓兒的。”

她不想成為他和宓兒間的第三者,卻又對他割捨不下。惟有擁有和他的孩子,她的後半輩子才不會覺得空虛。

“之靈,你聽我說,如果你真要留下這孩子,那我就沒有辦法救你。因為在藥物的刺激下這個孩子同樣會死於非命!至於宓兒,她跟我的關係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總而言之你就是不肯讓我留下他是不是?如果真因為這樣你不能救我也沒關係,那我願意一賭,我就賭賭看。”她推開他,神色凝重地說。

他深吸了口氣,不得不把話對她說清楚,“你腹裏的孩兒已經沒了,玉婆的那一腳已經讓你流了產。”

傅烈轍的這句話果真帶給之靈最嚴重的刺激,只見她仿若傻了般的睜著眸子看著他,淚水緩緩在眼眶中蘊釀,直到淌落下來她仍不說半句話。

“要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你千萬得想開些。”他盡其所能地安慰著她,低沉的魅惑嗓音企圖溫柔她的心靈。

“你騙我的……我知道你騙我的……我孩子還在這兒對不對?你只是一心想除掉他!”她直搖頭,“不……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之靈摟著被子直往暖炕內側挪去,對他有著完全的提防之色。

“我說的全是實話,除了你生的孩子,誰的我都不要,你懂嗎?”他眼中真實且濃烈的感情毫無掩飾地映進了之靈瞳底,使得她的心弦莫名觸動了下,可是她不知道他的話她真能信嗎?

“我知道你一直懷疑著我,也質疑著我和宓兒的關係。這次不准你插嘴;讓我把話說清楚。”

他撫著她的臉龐,端起她的小臉讓她直睇著自己,剛毅的臉龐飄過了一抹急躁,“宓兒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親妹妹,由於她的個性頑劣,常常喜歡跟我逗著玩,而她又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這麼的不同,所以才拿話故意激你、試探你,你就別怪她了。”

之靈幽幽地轉過臉,看著此刻眉峰糾結的他。

她眨了眨那雙盛滿心悸的眼眸,“我怎麼會怨她呢?這事你該早點告訴我……”說著,她又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難道我真的跟這個孩子無緣?”

壓抑不住心底的沉痛,她赫然趴在床上,痛哭不已,這模樣看在傅烈轍眼中,還真是心酸。

“之靈,別傷心,你抬頭看著我。”

他緊握住她的肩,強迫她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讓我把你的毒治好,等你完全康復了,我們要多少孩子都可以的。”

之靈別開臉,望著外頭暗淡的月色,蒼穹似乎也跟著蒙上了一層暗影。久久,她再次將視線拉回他的臉上,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沉悶的氣氛依舊是這般寂寥。

“別這樣,我求你看開點,想不想出去走走?走,我帶你逛逛這整個宮廷。”

但之靈卻連一點兒反應也沒,她的面容依然哀淒,反倒是不言不語了。

她那哀怨的眼神像繩索拉扯他的心,磨得他心頭發熱。傅烈轍深吸了口氣,輕柔地握住她的柔荑,笑著說:“要不你想做什麼,我都奉陪。”

她卻說:“你走吧,我只想一個人靜靜。還有,麻煩你為我另找一個住處,我不想再待在這裏,我也不想要有任何孩子了。”

因為她怕失去他,害怕再一次承受這種椎心刺痛。

傅烈轍眯起眸,霍然握住她的手腕,“之靈……”

見她仍是這麼沉默,仿若無動於衷,他又猛然放了手,“罷了,我會吩咐下麵的人再為你打掃一間別院,等你心情好些再回來住吧。”

他是人,向采狂妄自負的一個人,如今已對她這麼低聲下氣了,為何她還要以這種冷漠態度對待他?

之靈被他這種霸氣的口吻給震住了,忽而抬起眸子。當傅烈轍一接觸到她那氤氳的水眸,整股氣又消了,不得不軟了聲,“你休息吧,晚點我再來為你療傷解毒。”

伸出手卻見她無意回應,他不由得拳頭緊握,心想:或許以後無論他再怎麼想握,也再也握不住她的手了……

望著他離開的頎長俊挺的背影,藍之靈突然變得好懊惱,為什麼……為什麼他對她那麼好,她還要說這種話傷他呢?為何看著他離開,她的靈魂會空虛到找不到一絲絲的暖意?

轍……別怪我……求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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