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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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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潔 -【粗野貓先生(大貓男人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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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5 00:01: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喵——」淒厲的貓叫聲在巷弄裏回蕩,十指盡出的貓爪在地上刮出一道又一道的爪痕,道道深刻鮮明。
  「喵——」悲慟的哀嗚回蕩著,巨大的貓身在積水的泥濘裏翻滾,痛苦地伸展著身軀直到極至也無法消除從體內深處爆裂開來的疼痛感,它只能不停伸展、打滾,惹得全身毛髮沾滿污泥,糾結纏粘成一團一團。
  突然地,大貓躍起身,背脊劍拔弩張地彎弓著、高豎起尾巴、沾濕垂落的毛髮根根張狂地豎立起來,它龐大的身軀在路燈投影下落在巷底牆面上,形成一個巨大駭人的影子,天空灑落的綿密雨絲不時地幹擾著光線,造成影子時而晃動時而縮小、放大的效果更加嚇人。
  「喵——」充滿威脅的嘶叫從它喉際揚出。
  它蓄勢待發,迎接著來人。
  人影從暗處一步步走進光亮處,腳步聲靈巧,卻絲毫沒有半點遲疑。
  「叩叩叩叩……」同樣清脆的鞋跟聲響,同樣纖細的體態,但在乍見它時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
  「你吵死人了。」臨浮雲懶懶地開口。
  它收回攻擊之勢,腳步向後退了兩步,讓燈光能完全罩住它,讓她看得更清楚。
  「赫!瞧瞧你的模樣,把自己搞得像只泥塑的貓。」眼前髒得一塌糊塗,被泥糊得像顆泥球的巨大貓只讓她挑起了眉,「你是只貓吧?」
  唔……她從沒看過體型這般碩大的貓。
  「喵。」它哼著,從鼻子噴出的氣比它的叫聲還要大聲。
  「哈,你倒是很囂張嘛!」她被它的動作惹得發笑。
  靈光飛快地從她腦中掠過,她敏捷地捉住那光線的尾巴,一個「可能是」的念頭讓她眯起了眼。
  她抬頭望瞭望巷弄旁高大的建築物,依照地緣條件,她腦子裏的「可能是」是有可能成立的。
  「渥夫沃?」她試探著問。
  它噴著氣,甩動著身軀,企圖甩掉身上的污泥讓自己保持強悍的形象。
  「是你!」它的舉止讓她馬上肯定,她興奮地打量著它,「原來這就是你的原身啊!嘖嘖,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挺拔俊偉?瞧瞧你的模樣,我倒是覺得笨重比較貼切。」
  她像是想到什麼,「不對啊!你不是朝思暮想地想要變回原身?現在變回原身了,你怎麼反而哭天搶地的鬼叫?活像死了愛人似的……」
  「喵!」它盛氣淩人的叫法狠狠地打斷她的話,僅僅是一聲嗚叫就足以宣誓它的火大。
  臨浮雲挑起眉,像是沒察覺他的火氣,還故意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著,「真的死了愛人啦?在哪兒?沒看見什麼貓的屍體啊!啊,你的愛人也是只貓……」
  「喵!」夠了,閉嘴!
  她扇動著長而翹的眼睫毛,毫不畏懼地繼續她的推論,「不是死了愛人啊?唔……那照你剛剛淒慘的叫法,該不會是你變回原身的模樣被你愛上的女人撞見,然後把她嚇跑吧?」
  「喵——」尖銳的嘶叫足以令人頭皮發麻、震耳欲聾。
  噢喔!這就叫做不打自招,被她說中了?
  「喵。」吐出一個單音,它旋身走往巷底。
  該不會是你變回原身的模樣被你愛上的女人撞見,然後把她嚇跑了吧?
  臨浮雲的話像是回音般,在它耳邊一次次地重複繚繞著,它稍稍轉移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拉進痛楚的地獄深淵。
  它憤恨地甩著渾厚的尾巴,用力地撞擊著牆壁,發出「啪啪」的聲響。
  那個該死的女人在看見它之後竟然腿軟?!它的一雙眼眯成細縫,掩去眼底的金光,它只要回想起她撞見它時徹底驚駭的表情與眼神,以及放膽忘形的尖叫……那是不同於以往她看見它時的反應,她是真的徹底被它嚇到了!
  臨浮雲望著它用力拍甩牆壁的尾巴,沒想到她的渥先生竟然能在她的勢力範圍之下,不動聲色、不讓她察覺地愛上別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她的好奇心蠢蠢欲動,被完全勾起了。
  「喵……」它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淩空抱起。
  「喪志?渥大先生,你別忘了我們還有死亡之書,再不行,你回一趟你們的聖界再出來不就是好漢一個?」她不怕髒地將它抱滿懷,「你的女人是撞見你的原形,又不是撞見你變身的過程,頂多這輩子都別讓她看見你的原形就成了,你傷心難過個什麼勁?」
  「喵。」它抬高下巴,重點是它的自尊被嚴重打擊,它心痛難過很正常。
  她不客氣地賞了它一記白眼,「在愛情裏,沒有你講究的狗屁自尊!你要你愛的女人還是那個見鬼的自尊?」
  問題是……它啥時愛那個女人了?它垂下頭,雙眼盛滿了困惑。
  「想通了對吧?」她得意地挑著眉,「愛情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啊!」
  哎!她臨浮雲這輩子最大的敵人就是愛情,在愛情面前她永遠是不戰而降。
  她怎麼可能不出手幫幫這個為愛而痛苦的男……呃,現在是公貓。
  「走吧!我們回飯店從長計議。」
  它抬起頭望著她露出的極醜陋的右臉頰,不解她的興致勃勃是所為何來?
  或許在它能重新變回人形時,它該認真去瞭解所謂的自然門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機構,如何能造就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女人。
  之前她是怎麼跟它形容的?
  在自然門裏沒有不可能?
  這半年來,它大概隱約的曉得自然門是個極龐大的組織,組織成員分佈甚廣,盤根錯節的密佈在世界各地,門裏的每位成員在各自的領域裏都是擁有專才能力的精英份子,各自受命於門裏以自然名稱命名的八位戶長。
  自然門以服務為最高原則、賺錢為門裏的精神指標,講明白點就是只要出得起錢,就沒有自然門辦不到、做不好、達不到的事。
  因為如此,所以她能學到絕傳的古埃及語?
  因為如此,所以她能查到它在這個世界上、這個年代裏沒有身份,進而從它身上套出埃及神話裏有關「阿卡」的傳說及有關聖界的種種,甚至不疑有他、無懼無畏?
  因為如此,所以她能拿到傳說中的死亡之書?
  因為如此,所以她能在看到它的原形之後神色自若?
  自然門裏沒有不可能……那從半年多前它答應成為她的人時,它也就算是自然門裏的人了?在它身上也沒有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它愛上那個女人……有可能嗎?
  它想起萬垂青,想起今晚的她一頭的烏黑捲髮,略施的脂粉,迷人的笑容,和那個叫做高守義的小白臉臨別前的一吻……它掉入深思的漩渦中。
  
  狀況變得極為奇怪!
  萬垂青原本平靜的生活忽然變得豐富起來。
  該是遠在菲律賓的兩個男人硬生生的闖進她平靜的生活,而且一耗就是一、兩個月,兩個男人還完全沒有離開的跡象。
  未婚的常接業是先闖進她生活的人,一開始他總是間隔著三、五天,禮貌性地來和她聊聊天、吃個晚餐。
  已婚的高守義是晚了一個禮拜才走進她的生活裏,他們沒有了男女朋友的關係,卻還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朋友,他們之間的友誼因為育幼院建立,是這一生都不能抹滅的,也因此他和她之間的互動接觸,比起常接業就更為頻繁,他們一起共進午餐,一起回育幼院探望院長及院裏的小朋友,再一起晚餐,甚至他能待在奶油盒子裏和她、全蘭黛消磨一整個工作天。
  她不是個孤僻的人,和熟悉的朋友相處是件舒服的事情,能有朋友「豐富」她的生活,日子真的比較有色彩,只是……從某一天開始,她將兩個一直沒有機會碰頭的男人互相介紹彼此相識之後,事情就開始不對勁起來了。
  哪里不對勁?她其實也講不太出來,只曉得兩個男人開始天天準時出現在奶油盒子的門口,等著她開店、陪著她做蛋糕、再跟著她關店,要不是她鄭重拒絕,他們甚至互搶著要送她回家。他們每分每秒都在她的身邊打轉,殷勤地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分擔店務、噓寒問暖,很殷勤,非常殷勤,太過殷勤了!
  這樣的「豐富」讓她應付得好辛苦、好疲倦,原本她樂在其中的每一天開始變質,去奶油盒子不再讓她有所期待,反而讓她想要放聲尖叫。
  她可不可以像只鴕鳥般躲在家裏不去開店啊?
  那失戀的蘭黛怎麼辦?那奶油盒子的蛋糕怎麼辦?蘭黛最近的胃像是吹了氣球一樣,膨脹了好幾倍,昨天晚上她在店裏預做的蛋糕怕是會全進了她的胃裏,然後奶油盒子今夭就大唱空城計、別做生意了?不能逃避的兩個問題隨即躍進腦中。
  長髮披散在枕上,萬垂青拉起柔軟的棉被,蒙住頭放聲嘶喊著,「啊——」
  她快受不了了啦!
  青梅竹馬的高守義在兩人相見的第一天晚上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就讓她清楚地意識到他回臺灣的用意,她可以視而不見他想坐享齊人之福的心態。
  但是未婚的常接業……想到他斯文乾淨的相貌,她的眉頭就不自覺地緊蹙起來。
  蹬開身上的棉被,她翻身下床。
  光裸白晰的腳板踩著白色磁磚一路走向冰箱,她一手拿牛奶、一手夾著裝著松餅粉的紙盒,再撿了兩顆蛋和一條奶油,右腳一踢,冰箱門緩緩闔上。
  她將所有材料放在白鐵制的料理臺上,從頭上廚櫃裏拿了一個碗公,豪邁地將牛奶倒滿了八分,雙手一捧,小嘴就著碗緣大口啜飲起牛奶。
  啜去一半的牛奶,她嘴邊沾著白色液體,被她粉紅色的舌尖掃了一圈之後恢復乾淨。
  她將蛋打進碗公里,然後隨興地倒著奶黃色的松餅粉,隨著空氣中飄揚起的粉塵,她拿起鐵制的攪拌器,用力攪拌出更高揚的粉霧,持續的力道將份量全靠經驗拿捏的粉末與蛋液徹底攪拌均勻,拌成了鵝黃色的醬汁,她順手將爐火打開,青藍色火苗在爐上的平底鍋底跳躍。
  在不費腦力攪拌醬汁的空檔,她的思緒又想到了常接業。
  她到昨天才終於意識到,打小生活在菲律賓的常接業會來到臺灣的用意——為了追求她。
  為了追求她?她真的是傻眼,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從朋友進展到更親密的關係,所以她真的很錯愕,「拒絕他」是躍上她腦裏的第一個念頭,但要用什麼理由說服他放棄追求她的念頭?她想破了頭就是想不到。
  人家未婚、無不良嗜好、長相斯文、孝順有禮,甚至還有個家業可以繼承……明白說她對他沒有心動的感覺?太傷人!而且——那她對誰有心動的感覺?
  「啊!」她驚跳一下,因為左手不小心被鍋邊燙到,更因為腦子裏突然出現的渥夫沃而驚跳。
  渥夫沃……那個原本也是每天會來店裏向她報到卻突然消失的男人……
  如果他沒有消失,情況說不定會不同。
  她放下碗公,將奶油扳了一小塊放進鍋裏。
  「吱……」奶油香濃濃地飄散出來。
  她在鍋邊倒進侞黃色的醬汁,靜靜的看著醬汁緩緩從鍋邊流向鍋裏,迅速向黑色的鍋底侵佔它鵝黃色的勢力。
  如果渥夫沃也在店裏,他肯定會用他粗魯的大嗓門將他們兩個男人吼開吧?
  他最看不慣有人在他的視線裏防礙著他,他勢必會覺得他們兩個男人防礙她烤蛋糕的時間,進而防礙到他享用美食的權利吧,
  而且店裏這麼小,光是她和龐大的他兩個人站在廚房裏就很難旋身了,再加上另外兩個男人——厭惡擁擠的他一定會將他們攆出廚房吧!!
  他最討厭話講個不停的人,如果他們兩個男人在他面前不停的和她說話,他一定會被吵到大發雷霆吧,!
  如果他們三個人同時在店裏,蛋糕勢必得平分,少吃到的他一定一定會發火的巴!
  ……是吧,是這樣子的吧!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為什麼他不在店裏?為什麼他不像以前一樣天天向她報到呢?為什麼?
  她猛然收起笑,一個驚覺讓她先是慘白了臉,隨即被燥熱給取代。
  她在想什麼啊?!
  她竟然像個小女孩般,期待渥夫沃會像童話故事裏的屠龍王子,將她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小女孩的心境讓她紅透了臉,她甩甩頭,甩去腦子裏怪異的突發其想,卻甩不去她怦怦亂跳的心。
  是怎麼了?她是怎麼了?她不是很怕他嗎?她不是一直懼怕他嗎?什麼時候開始……
  「開始什麼啊!」她更加用力搖搖頭,搖去底下急欲冒出頭的內心想法。
  他們從來沒有開始,她一頭熱的想要開始什麼啊?
  她拉回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心緒,專心的看著鍋內冒著泡泡、逐漸成型的圓型松餅。
  專心,別再亂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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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5 00:02: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一隻大皮箱、一隻大貓外加一頂遮陽帽,臨浮雲極為輕便地就解決了應該是繁雜的搬家過程。
  小套房裏傢俱一應俱全,她只需在搬進屋的前一天要一名飯店總管及女傭先來徹底清潔打掃一翻,並且補上乾淨的寢具及廚房內的食物、生活用品,其他的……她想不出和平時她住慣了的飯店會有啥不同。
  搬家之於她只不過就是從這一間飯店換到另一間飯店,她只需要提著大皮箱進駐,一切就是這樣的輕鬆簡單!
  「這點還是飯店比較理想。」她放下皮箱、扔下貓,低著頭在家門前數著鑰匙,試著一支支鑰匙,這種浪費時間與力氣的動作,她剛剛才在樓下大門口上演過一次,這對平時只要刷卡就進得了房門的她而言,真的相當不方便啊!
  被她扔下的大貓靈巧地在地板上著陸,它甩動著身上如針氈般的長毛,白色的毛髮在陽光照耀下閃著銀色光芒,而毛尾趨漸黑的發尖則在陽光下烏黑發亮,一身的皮毛呈現兩種不同的光澤,讓它巨大的身型更增俊偉。
  「喵!」它發出獨特的低沉叫聲,因為鼻間嗅到的香氣。
  「渥先生,請你別催,我就快找到鑰匙了。」她的長髮遮去她的半張臉,誤以為它的叫聲是不耐等待的催促。
  「喵喵。」它沒搭理她,逕自往對門走,敏銳的鼻子告訴它,香氣是從對門飄出來的。
  它再如何巨大,畢竟還是一隻貓兒,而貓的行為能力是有限度的,它循著氣味的舉動僅止到門口就被隔絕在外,在無法破門而入的情況下,它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趴在地上,緊貼細小的門縫,靠著嗅聞香氣來滿足它氾濫的唾液。
  「哢。」終於,鑰匙讓她找到了,隨著鑰匙的插入、轉動,門應聲而開。
  「YeS!我們……」她抬頭可恚正好看到它巨大的身軀緊貼在地上呈現大字形,凸出臉形的鼻尖則緊挨住對門的門縫,並且露出一臉垂涎的模樣。她眨眨眼,現在是什麼情形?「渥夫沃,你在做什麼?」
  它深深呼吸,懶得搭理她。
  她走向前,傾身專注的觀察,它滿臉的陶醉讓她皺起眉頭,「我的天啊!渥夫沃,你色欲熏心啊?!就算心上人就在門後,你也用不著像只色狼一樣,緊攀在門口流口水吧?!」
  它白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鬼話?
  「瞪什麼?被我說中了就該紅著臉趕快回屋子裏去,找條棉被把自己埋起來,還敢扮老大?!」
  對她莫名其妙的鬼話,它連眼神也懶得給了,大口呼吸著,噢!充滿奶油香氣的松餅還有精純的蜂蜜……
  「好了好了,我們都搬到對門來了,你要聞還是要偷窺都隨你大爺的心情,不過現在請你先陪我將行李搬進房裏去!」她搖搖頭,拉著它的貓尾巴就往自家門日拖。
  「喵——」尾巴傳來的疼痛感讓它厲聲尖叫,它反抗地伸出十爪緊巴著面前的木門,掙紮地抓著、磨著,它還沒聞夠這美味,千軍萬馬也別想拖走它!
  「渥夫沃,你不會真的發情到這個地步吧?!」她不敢相信地瞪著它的奮勇掙紮,不服輸的心被它激起,兩隻手改扳住它的兩隻後腿,開始和它拔河起來。
  「喵喵——喵」要比蠻力?它雖是只貓,但可別忘了它擁有的強建體態,它豈會輸給這個瘦乾巴的女人?為了美食,它跟她拚了!
  「嘿——咻!嘿——咻!」
  「喵——喵!喵——喵!」前腿是我方,後腿是敵方,修長的身體是爭奪的繩索,你來我往的對峙誰也不肯相讓。
  「咋。」面前的門把被轉動,木門被人輕巧的拉開。
  萬垂青露出了頭,眼前的一人一貓難分軒輊的戰勢讓她傻了眼。
  「需要我幫忙嗎?」她遲疑的開口。
  「不……」臨浮雲沒料到會驚動到讓她開門,一時傻了眼,忘了拔河的動作。
  「喵——」它仰頭,代表「要你多事」的嗚叫因為看到萬垂青而噤聲。
  是她?!這是她家?!這麼巧?!臨浮雲搬到她住的公寓就已經很巧了,竟然更巧地會住到她的對門?!剛剛的香味是從她家飄出來的?
  是她?!是它?!萬垂青也很驚訝,她沒想到會在自家門口看到渥夫沃的親密女友,更沒想到那天在巷弄裏嚇到她的巨貓會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它眯起眼,再次在她的表情上看到驚愕讓它的心猛烈撞擊了一下,它用力地踹開臨浮雲抓住它後腿的手,低著頭就轉身往她的身後躲。
  媽的!她就不能有別的表情嗎?
  「啊,等等!」她在它回身的前一刻看到它眼底的受傷與強撐的逞強——就像那天下雨的晚上……
  她在它躲開的前一刻,傾身抱住了它的後半身。
  「喵!」它惡狠狠地反抗著,該死的鬼!她幹麼像只壁虎貼在它的身上?
  「對不起。」沒預警的,萬垂青開口低聲向它道歉。
  它瞪著她,不解她道歉的用意。
  「我從沒看過這麼巨大的貓,所以才會一看到你就嚇得狂叫,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地說。
  她敢說她從來沒有看過跟它一樣巨大的貓?那天半夜她在車上被賽爾凱克的原身嚇得要死的模樣是假的啊?它惡狠狠地在心底叫囂,推翻著她的話,但身體卻違背良心地屈服在她的手之下,該死的!她手上為什麼會有濃濃的奶油香味?
  「你認識我的貓嗎?」臨浮雲看著渥夫沃癱在萬垂青的身上,尖尖的貓鼻還猛鑽進她的手心裏嗅著,這副模樣實在讓她大大不屑啊!
  她抬起頭,不好意思地點頭笑笑,「我前一陣子被它嚇過,我的反應很大,所以我想,它大概被我徹底傷害了。」
  她點點頭,完全瞭解她講的話,雖然她沒當場目擊,不過從事後渥夫沃的激烈反應,她大概可以類比出那天的畫面。「你現在不怕它了?」
  萬垂青搖搖頭,「它只是、只貓……而且它和我的一個老顧客很像,所以我雖然怕,但又不怕,我曉得他們不會傷害我。」
  「喔?會有人像只貓啊?我倒想認識認識。」
  「你認識……」她猛然住口,掩飾的道著,「是貓張狂的模樣像我認識的人,不是人像貓。」
  「人像貓還是貓像人不是都一樣?」
  不一樣,那意義是不一樣的。萬垂青只是微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剛搬來,就住在對面。」她改口自我介紹,「我叫臨浮雲,它叫渥夫沃。」
  萬垂青眨眨眼,看著懷裏的貓,它也叫渥夫沃啊!
  一隻貓和一個人有著相同的名字,那那個人對飼主的意義不言而喻了吧!她想著,腦子裏浮現自己在飯店裏看到她和渥夫沃親密的畫面。
  「顯然你膽子不大。」她往前走近她一步,在她的眼前撩起她右邊覆在頰上的長髮,「我燒傷過,先跟你講一聲,不然你猛然一看可能會被我嚇死。」
  沒預警的近距離注視下,萬垂青的心確實一驚,但是她的反應還算冷靜以對,這倒是出了臨浮雲的意料之外。
  「你沒被嚇到?」
  她微微一笑,「它很醜,但並不會遮去你的美,反倒是因為它的難看,更加突顯你的美麗。」那天在飯店裏她真的嚇到了,在心底有了底之後,想要再嚇到其實很困難。
  「你真奇怪。」臨浮雲失望地說著,本來她還預期她會在她面前吱吱叫的耶!「你叫什麼名字?」
  「萬垂青。」
  她點點頭,聽著早就知道的名字。
  為了找出渥夫沃的心上人長啥模樣,她可是花了大把時間才透過關係,拿到那天專攝防火巷的錄影帶,然後在那短短幾分鐘的影帶裏找出走進防火巷又驚慌逃離的女人,找出人之後,再由自然門的情報網裏查出對方的資料,接著略施小計,順利搬進她的對門,這一切的大費周章可全是為了讓他們這對有情人能成眷屬呢!
  啊,她臨浮雲的功德無量啊!
  「哆……」渥夫沃甩著頭,啐著她。
  「你甩什麼頭?」她瞟著它。
  沒啥,大爺看不慣你志得意滿的模樣!它鼻息哼著氣。
  「垂青啊!」
  「呃?」不習慣初次見面的人如此親密的喚她,萬垂青微微呆了一下。
  「我這只渥夫沃可是只神貓呢!」
  「嗯?」
  它弓起背脊,警備地瞪著臨浮雲,她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這只貓有千歲了呢!」她挑釁地朝著它抬抬下巴,「它前世本來是個人的,是個在埃及『紅土』長大的窮酸蠻漢。你瞭解古埃及文化嗎?尼羅河流域的『黑土』資源豐富、物資豐饒,在埃及社會階級分明的制度裏,最下等的是奴隸,連奴隸都當不成的人才會被趕到『紅土』去,那裏是滾滾紅塵的不毛沙漠,土地荒蕪,根本沒有任何物資可以利用,簡言之就是不是人住的地方。
  「『紅土』裏住的全是作奸犯科、無父無母的流浪漢,想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活下去,除了靠強取豪奪,還得要有如野獸的蠻橫,否則根本無法苟活,所以它的張狂是有來由的。」
  萬垂青呆呆地看著她。
  「古埃及人相信,生命是由『肉身』、『拔』和『卡』組成。所謂的『死亡』,對古埃及人而言只是『拔』離開了『肉身』,失去說話、行動的能力,而『卡』則會先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去等待,當『卡』、『拔』和『肉身』在死後的世界再度結合的時候,死者就會復活而得到『永生』,稱為『阿卡』。」她繼續說著,「貓是『卡』和『拔』結合的暫蟄地,所以能永生不死。」
  她不懂得她前段話和後段話有什麼關聯。
  臨浮雲看著她的一臉茫然,繼續說著,「所以這只貓其實是個蓄著滿臉胡腮、滿頭亂髮,張狂、無禮、野蠻、橫行的男人,是個叫做渥夫沃的男人。」
  她瞪大眼,腦子久久無法思考。
  「你瞭解嗎?渥夫沃就是這只貓,這只貓就是埃及人追求永生不死的『阿卡』。」她從她懷裏抱過貓。
  萬垂青愣愣地,她曉得這只貓叫做渥夫沃,可……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是,我沒有開玩笑。」臨浮雲的嘴角揚得很高,「很高興和你聊天,我們下次再聊,再見。」
  萬垂青蹲在地上,望著她和大貓走進對門,然後木門被闔上。
  這……她到底想要跟她說什麼?
  渥夫沃就是這只貓,她指的是她們認識的那個「人的渥夫沃」變成這只貓嗎?
  她急急搖頭,不是吧!那只貓就叫做渥夫沃,所以渥夫沃就是這只貓!
  沒錯!就是這樣,人怎麼可能會變成貓?然後還是一隻永生不死叫做「阿卡」的貓?
  沒錯!就是這樣,人的渥夫沃就是人的渥夫沃,貓的渥夫沃就是貓的渥夫沃,兩個沒有關聯,不可能貓會是人、人會是貓……
  「就是這樣,可以不要想了。」她站起身,喃喃自語,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打結,甚至在腦子裏扭曲再扭曲,連同她的判斷力都要一塊打結沒了條理。
  
  秋蟬「急急急」地在屋外的樹梢上發出噪音。
  渥夫沃傭懶地躺在磁磚上,大字型的姿勢讓它的肚皮得以完全貼服在冰涼的磁磚,享受著晚上難得的清爽氣溫。
  臨浮雲背靠著沙發扶手,斜躺在沙發上,彎曲的膝蓋上擺著厚重的死亡之書,左手拿蘋果、右手拿水果刀,她依著果型將果皮削成螺絲條狀,不時地啃幾口蘋果。
  突然,持刀的手停頓了下來,她眯起眼,嘴角泛起一抹算計的笑容。
  只見她動作輕悄地爬下沙發,靜悄悄地進行著她的計畫。
  渥夫沃的一對耳朵微動著,酣睡的它微睜開惺忪的眼,一種隱隱不安讓它本能地望向臨浮雲待著的沙發。
  人呢?不安感更加趨深,它下意識地躍起身,正好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它身後的臨浮雲捉了個空閒,手腳並用地將手上的長繩俐落地捆綁在它的身上。
  「喵——」它尖聲怒叫,搞什麼?!
  「噓,渥先生。」她對著五花大綁的它揚起璀璨的笑靨,從身後緩緩拿著發著晶亮的水果刀。
  它一縮,他媽的!它怎麼從來沒有發現便宜的水果刀也能閃耀出這樣礙眼晶瑩的光芒?
  「我一直想這麼做,好久好久了。」她眯著眼—刀子霍霍逼近。
  你想做什麼?!被綁成像條火腿的渥夫沃在地上做著無謂的彈跳掙紮,一邊眼神殺意盡出地迸向臨浮雲。
  「我看不慣你這亂七八糟的茂密毛髮很久很久了。」她像個變態殺人魔喃喃的說。
  你敢!
  它的最後警告像是對她最好的邀請,她嘴角一揚,手起刀落,銀白色的毛髮跟著在空中飛揚。
  「喵——喵——喵!」
  「哈哈哈哈!」淒厲的貓叫和銀鈴的笑聲在黑夜裏交迭成悠揚的音樂。
  嗯……對臨浮雲而言,那真是首好聽的樂曲啊!
  
  拖著疲憊的腳步,萬垂青數著階梯一層層地往上爬,今天真的是累壞她了!
  先是失戀好一陣子的好友心上人突然出現,然後好友昏倒,接著送上醫院之後,醫生宣佈近來食欲大增的蘭黛懷孕了,一連串的過程只能用「高潮迭起」四個字來形容,結局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倒也讓人欣慰,至少她可以不用再擔心蘭黛的失戀會帶給她負面的影響。
  接著回到店裏……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糾起眉,早說過她的生活是平靜而無波瀾的,能讓她搖頭歎氣、受不了尖叫的,還是只有高守義和常接業兩個男人,他們倆每天上演的戲碼也是毫無新意可言,總是在爭搶之中來回周旋。
  她完全不想去回想這一整個下午外加晚上到深夜,兩個男人是如何在她面前爭風吃醋、勾心鬥角,然後像兩隻打轉的陀螺轉得她頭昏眼花,完全延誤了她原本想要製作新產品的計畫。
  一直弄到深夜,她絞盡了腦汁製作出來的蛋糕還是了無新意也就罷了,她還得花盡口舌的勸服兩個男人搶當護花使者送她回家的念頭。
  究竟是誰說被愛的女人是幸福的啊?她怎麼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渥夫沃?」她在自家門口看到趴在地上的渥夫沃——那只叫渥夫沃的巨貓。
  「喵。」它睜開眼,瞟了她一眼,捨得回家了?
  萬垂青眨巴著眼,她看錯了吧?它在控訴她的晚歸嗎?在累極了的情況下,她竟然有想笑的意念,而她也確實笑了。
  「我好累唷!」她蹲下身,在不自覺中和只大貓撒起嬌來。
  累?它才累!它哼著氣,和個瘋女人對峙了一整晚,在沒了一身的毛之後,它也回以利爪為贈禮,那個臨浮雲索性鐵了心將它抓了就往窗戶外丟,媽的!幸好它現在是只貓,好不容易讓它逃出生天,沒有嗚呼哀哉,它才是真正累的那一個!
  「嗯?你修毛了?」
  「喵。」修?你瞎了是不是?它的毛都快被臨浮雲給剃到只剩層皮了,這樣還僅僅是叫做「修」?
  「噗哧!」她被它的表情給逗得笑出聲,「真奇怪,我竟然能讀得出你表情的意思?你和我認識的那個『人的渥夫沃』真的很像呢!」
  「喵!」我們就是同一個!臨浮雲不是明白的告訴你了嗎?
  她寵愛地柔著它被修到極短的毛,原本像長毛地毯的發尾已經沒了如針的黑色段落,現在只剩下銀白色的粗密毛髮,新剪的毛髮紮在手心下有股特別的舒服觸感。
  「人家說貓最討厭修毛髮,尤其公貓更是如此,很多公貓因為被剪了毛髮而雄風盡失,你不會也像其他公貓一樣吧?」她將它抱進懷中,「你這樣很英俊,包准迷死一票母貓。」
  「喵。」唔……英俊?它是從來沒有換過髮型啦!偶爾換一換,似乎……也不錯啦!
  「不曉得渥夫沃也把頭髮剪短、鬍子剃了會是什麼模樣?」她看著它,想起了另一個渥夫沃,本能的就覺得那應該也是個好看的模樣,就像這個「貓的渥夫沃」一樣。
  萬垂青掏出鑰匙,轉動著家門,「今晚你來我家睡,好不好?」
  「喵。」廢話!它就是沒處去所以才會杵在她家門口等她,不然它幹麼當只看門貓?
  「你餓不餓?我……」她將它湊進鼻尖前,像是想到了什麼,「你愛不愛吃甜食啊?我冰箱裏有香蕉,還有一些麵粉,或許我們可以來做個香蕉口味的蛋糕,唔……再加些蜂蜜和乳酪,香蕉不當夾層改當成材料混在麵粉裏……抹成泥、留些果粒增加口感,冰凍過的乳酪會沙沙的,口感很特殊,一定會很搭香蕉,還有還有,濃濃的蜂蜜最後淋在蛋糕整體上,透明的琥珀色加上甜膩的滋味,口味一定很絕佳……」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腦裏的構思,描述著腦內的蛋糕雛型,消失了一整晚的靈感在它的面前重新獲得,狂喜與興奮染紅了她的臉頰。
  被她硬是湊在嘴前的渥夫沃望著她染著光彩的臉,一種奇特的燥熱感從它心底爬出,爬上了它的臉、沖熱了它的頭。
  臨浮雲篤定它愛上了她,所以才會費盡心思、千方百計地要在他們身上搞把戲、耍花樣來折磨他們倆,以滿足她變態的心理。
  什麼是愛?它不懂也沒想過。
  即使是在前世,它也只曉得男女之間會因為「需求」而愛,那是「歡愛」,解決了就不會再多想。
  它曉得自己對她也有「需求」,是對甜食的渴望,僅僅如……
  僅僅如此嗎?好象又不是。
  它有想瞭解她的渴望、想保護她的渴望、想擔心她的渴望,它在她身上「想」得很多,這樣是代表愛嗎?
  啐!它什麼時候會像婆婆媽媽一樣去認真思考了?
  愛或不愛之於它有什麼差別?
  不過……說來也奇怪,一直覺得醜的女人,怎麼在此時此刻突然他媽的美得不像樣?
  它癡癡的望著她臉上神采奕奕的笑容,衝動地,它吐出舌,恬上她紅豔豔的唇瓣。
  見鬼!她的嘴巴是塗了蜂蜜嗎?
  這滋味——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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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5 00:02: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夜半,渥夫沃模模糊糊地翻身下床,饑餓的腸胃讓他本能地找到冰箱,睜著惺忪的眼透過模糊的視線,在冰箱裏找到睡前吃剩的蛋糕,坐在冰箱前,他囫圇吞棗起來。
  等甜膩脹飽了他的胃囊,他爬起身,重新走回床邊,背對著床緩緩坐下,再緩緩躺下,一切動作都在意識不清之下完成。
  沉重的身軀隨著他的平躺、放鬆,柔軟的彈簧床跟著深深凹陷,龐大的身形不費吹灰之力就佔據窄小的單人床。
  他舒服的翻了個身,將自己的身體微弓起,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讓和他共用一顆枕頭的萬垂青也能同時舒服的側睡。
  幾乎是同時,渥夫沃瞪大了眼,萬垂青也同時膛大了眼。
  「渥夫沃?」她不確定地瞪著近在咫尺的人,那個「人的渥夫沃」跟她躺在同一張床上?!
  許久許久之後——
  「欸……」他尷尬地出聲,驚訝震醒了他每一條沉睡的神經,他不是變成貓了嗎?!怎麼又變回人了?!
  「我在作夢嗎?」她喃喃地說著,身體深處的疲倦讓她的精神像是被拖到深層處,她似是清醒卻使不上力,這樣沉重的感覺只有在夢裏才會出現吧?
  又是許久許久之後——
  「欸。」他只能順著她,不然他要怎麼解釋自己會在半夜出現在她的床上?
  「你這陣子去哪兒了?」她夢囈般地喃喃著,「我有點想你,唔……其實很想、很想你。」
  他挑高眉,心底有根不知名的弦因為她的話而被撥動。
  「你有看到躺在我床上的貓嗎?」她坐起身,在窄小的單人床找著本來該躺在那兒的巨大貓只,「它也叫做渥夫沃,它好大,很像你!渥夫沃?渥夫沃?奇怪了,剛剛它還躺在我的腳邊的。」
  「我在這兒。」他出聲,將她拉回枕頭上躺著。
  她牽動著嘴角,「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一隻大貓,很大很大只的貓,它也叫做渥夫沃。不過它是『貓的渥夫沃』,你是『人的渥夫沃』。我找不到它,它不見了。」
  「我就是它。」他仔細地說著。
  「你就是它?」
  「是的。」他捺著性子重複一遍,「『人的渥夫沃』也是『貓的渥夫沃』。」
  這次換她沉默許久許久——
  她太累了,思考力也被拖到不知名的深處去,她的沉默裏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陷入昏睡,她的腦子、身體全都不聽使喚地罷工停擺。
  「就和超人一樣。」她從沉默裏出聲,說著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的話,「克拉克蓋博在的地方就沒有超人,而超人出現的時候,克拉克蓋博就失蹤。」
  誰是超人?他不曉得,不過她形容得很貼切。
  「沒錯。」
  「嗯。」她點點頭,然後下了個結論,「我真的在作夢。」
  她的結論讓他啞然,不曉得是該把她搖醒吼著告訴她這是事實,或是就讓她繼續認為她是在夢境之中。
  在虛幻之中也許是一種福氣吧!若他現在把她吼醒,以她比麻雀膽還小的膽子,恐怕會承受不住滿溢的驚嚇而昏死過去。
  兩人又陷入寂靜許久許久——
  「我聞到你嘴巴有香蕉的味道。」她突然開口,「你吃了我的香蕉蛋糕?」
  「我餓了。」
  她微微一笑,「好吃嗎?」
  「嗯。」
  「我也想吃吃。」
  他一愣,「呃……全被我吃完了。」
  「還有……」
  哪里有?最後一個他明明吃進肚子裏去了。
  她的視線停在他的嘴角,一抹香蕉鮮奶油停在他的嘴角邊。
  兩個坐在單人床的身軀因為空間的關係所以幾乎是貼靠在一塊兒,一個大ㄑ、一個小的反ㄑ,她正好縮在他寬大的懷中,兩個人頭對頭、臉對臉,眼眉鼻口也全對在一塊兒,相隔的距離只有一公分。
  她吐出了香小舌,就像蛇吐出舌信來取物般,輕鬆地就將他嘴角的鮮奶油納入口中。
  她的動作讓他全身一僵。
  「真的不錯吃。」她露出滿足的笑靨。
  「你真的認為自己在夢裏。」他艱澀地開口,吐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
  清醒的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誘惑人的舉止。
  「嗯。」她慵懶地應著聲。
  她睡眼蒙朧、嘴角掛著溫柔笑意,慵懶得像只小貓的模樣此刻在他眼裏美麗極了。
  他微微向前傾,沒有讓自製力掌控他,嘴一張沒有預警地就含去她的小嘴。
  他一向就是個行動派而不是思考派,逾禮、不合時宜、愛或不愛、想或不想……都不是他要去思考的,他完全是憑著本能,就像野獸覓食的本能。
  現在,她萬垂青就是他的獵物。
  「唔……」她在他的嘴裏發出嚶嚀。
  她的聲音讓他加深力道,他含著她、咬著她、恬著她,舌頭在她的口裏汲取著甜蜜,輾轉著勾引她的舌也進到他的口中,然後就像「羊人虎口」般,他在他的嘴裏徹底地和她糾纏……
  她的味道就像他早些時候那匆匆的一舐,甜膩的蜂蜜味,單純的香甜,純質的芬芳,每一吻都讓他深陷。
  他的大手壓上她的腰,他攬住她、圈住她,將她的柔軟柔進他的強硬身軀裏,像是要證明他的猜測,他的唇轉移陣地,開始移往其他地方,準備攻城掠地。
  天殺的!就像他想的一樣,她簡直是頂極的美食!味道絕美!
  「嗯……」萬垂青發出舒服的回應,聲音是勾人的邀請。
  他的吻落在她的每一處都帶來舒服的刺激,細細的、濕濕的、麻麻的,只有在夢裏才會有這樣舒服的感覺,只有在夢裏他才會這樣溫柔的吻她……
  「你的頭髮變短了,滿臉的鬍子也都沒了……」她回應著他,柔軟的唇辦在他乾淨的臉頰上摩擦著,一種刺刺的觸感帶著他的味道兒迷惑著她。「真好。我才想著你剪了頭髮、剃去鬍子之後會是什麼模樣,現在就讓我夢見你的模樣。」
  「好看嗎?」他吐著氣,全身散發著熱,原本在她胸前的他揚起頭,一道黑眸緊攫著她。
  「好看極了。」她毫不隱瞞內心的喜歡,「我從來沒有看過你的嘴,你的嘴很好看。」
  她的話像是咒語,將他帶進更深的眷戀裏。
  「唔……」她的衣服被他褪去,他厚實火熱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遊移,他移動著身體貼近她,她也移動著身體迎向他,她的柔軟貼在他肌理分明的強壯體魄上,就像水與火,清涼與炙熱、柔順與強勢,密密包容、混為一體。
  他沒有開口問她,她也沒有拒絕他,兩人的情欲隨著心、順著情勢自然地發展
  當他進入她的體內,感受到阻礙——
  「嗯……」她糾起眉,感受著疼痛。
  「你是……」他也糾起眉,訝異於她的反應和事實不符。
  她是這麼服從、她是這麼配合,他以為她有過經驗,怎麼——
  「很痛。」她強顏歡笑,「我以為在夢裏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你愛我嗎?」他為他自己突然脫口而出的問題震驚。
  他沒有愛,所以也從來不會去探詢他的物件愛不愛他,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的心意卻突然該死的重要?
  即使他會痛苦至死,如果她現在吐出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他還是極為願意馬上停止、終止這一切,只要還沒有結束,任何事情都有挽回的餘地。
  這之中代表的意義為何?他不想浪費時間去探索,他只曉得自己不想傷害她,完全不相心。
  「嗯?」她邊皺著眉邊挑著眉,不懂他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問出這個問題。
  「愛?不愛?」
  他一副慷慨就義的痛苦模樣讓她微笑,她竟然懂得他臉上的意思,若她說不愛他,他恐怕會馬上翻身下床,躲到廁所裏去自我了斷吧?
  愛?不愛?
  她從沒想過他對她的意義。
  她一向就不認為幸福會降臨在她這個沒人要的孤兒身上,世上的絕美也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此刻,她覺得自己好幸福、人生好美麗啊!
  愛?不愛?
  她捨不得不愛他啊!
  「愛。」
  「換我什麼?」
  「問我愛不愛你。」
  「不用。」她搖搖頭,「愛可以是單方面的,我愛你不代表你要愛我,你情我願的是『愛情』,我不配擁有它。」
  他皺起眉,因為她的話、因為她那深埋在心底深處對自己是孤兒的自卑,那該死的自卑!
  「我說過,你站著的地方就是焦點,一個焦點沒有不配擁有的東西。」他兇狠的命令,「問我。」
  她扁扁嘴,就像是在背臺詞般生硬的開口,「你愛我嗎?」
  「我愛你。」沒有考慮,不是安慰、更不是同情,他無比的確定、肯定、認定自己滿溢的火熱全是為了她,沒錯!他愛她!百分之百、全心全意、毫無虛假。
  她咬著下唇,因為看懂他眼底的無聲話語,熱浪襲上她的眼眶,不敢相信她真的有這種好運!
  他俯身吻上她,心有所屬之後,身體的本能開始回應,堅硬因為柔軟的包覆而忍不住蠢蠢欲動。
  「這是夢吧!」她感受著他,一切更實得讓她無法確定。
  是夢吧?木然怎麼解釋他的突然出現?
  他真的是「貓的渥夫沃」,所以他變回人了,出現在她床上就很正常,但不可能。
  「這一定得是夢。」她喃喃自語。
  不然……她是這麼的主動、配合,像個浪女一樣……天啊!若不是夢,她怎麼面對他啊?
  「這一定得是夢。」她喃念著。
  不然……她和只貓在作愛?這、這叫做什麼?亂輪?不輪?還是……天啊!若不是夢,她會崩潰。
  可是這樣的幸福、這樣的美好,若是夢,她捨不得啊!
  「渥夫沃。」
  「嗯?」
  「別離開我。」
  「好。」
  「還有。」她想到她之前的「英雄救美」的念頭,「明天幫我到店裏趕兩隻蒼蠅。」
  「蒼蠅?」
  「對,蒼蠅。」
  他又皺起眉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你他媽的能不能認真的感覺我?」
  「遵命。」她笑出聲,從身體深處蔓延出來的熱意讓她不自覺的緊縮,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該死!」他感覺到另一波更緊的包覆,她的扭動讓他承受不住……
  是夢?非夢?
  誰要殺風景地去追究?
  
  是夢?非夢?
  萬垂青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首先映入眼中,她眨著眼,全身的筋骨像是被拆過一遍般酸痛,她仿佛還能聞到屬於渥夫沃的味道兒,但是……
  是夢吧?
  她彈跳地坐起身,環視著空蕩蕩的房子。
  沒有渥夫沃,所以是夢。
  她皺起居,天!
  「我竟然作了春夢?」她不敢置信。
  那個夢境這麼真切,她的皮膚還能感覺到屬於渥夫沃的炙熱溫度……
  「喵。」貓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探頭,在床底下看到了巨大的渥夫沃——那只「貓的渥夫沃」。
  「嗨。」顯然它也剛醒過來。
  「喵!」它的叫聲在空氣中凝結,它蹬跳起身,突然像發了狂的又跳又叫、又抓又轉。
  「渥夫沃?」她挑起眉,不瞭解是什麼讓它突然抓狂。
  媽的!它又變回貓了?!它竟然又變回貓了?!
  「你怎麼了?」她爬向床邊,想要下床抱起它、安撫它。
  她的手才探出,它像被雷擊到般豎直了貓尾巴。
  它夾著尾巴直往大門衝撞。
  「哎呀,等等啊!你要回去了嗎?你別急啊,我幫你開門……」她三步並作兩步,替不停衝撞著大門的巨貓打開大門。
  這算什麼?!讓他認清楚自己離不開萬垂青了,就又把它變回貓?!讓它嘗過甜頭之後要它退回貓身裏看得到、吃不著?!不如一刀砍死它算了!
  臨浮雲,它要去找臨浮雲。
  一本死亡之書讓她翻了兩個月,早該能從裏頭找出讓它變回人的方法了吧?
  大門一開,它迫不及待就往外沖。
  「哎呀!」站在門外正要敲門的全蘭黛被突然沖出的巨大貓給驚嚇了一下。
  「蘭黛?」萬垂青驚訝的看著她。
  「那是什麼?」
  「貓。」
  「好象渥夫沃唷!」
  「你也這麼覺得?」她微微一笑,「她也叫做渥夫沃,可惜不是人……」
  「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什麼意思?她也不懂。
  她大概是神經錯亂了。
  臨浮雪跟她說過什麼?
  它是「拔」和「卡」的結台,是能永生不死的「阿卡」,所以「貓的渥夫沃」就是「人的渥夫沃」。
  她本來覺得那是個玩笑,但是她現在竟然希望這個玩笑是真的。
  貓又如何?人又如何?
  她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邊……
  
  「好奇怪。」全蘭黛喃喃地自語著。
  「奇怪什麼?」賽爾凱克的大手在她的小腹上來回的磨蹭著。
  「我今天在垂青的家裏看到一隻大貓。」
  「大貓?」
  「是啊!很大很大的貓,很像那頭狼,就是那個搶了我『綠帽子』的渥夫沃。」
  「很像渥夫沃?」他挑起眉,「通體銀白、毛尾帶著黑色像針毯的大貓?」
  「它是通體銀白沒錯,不過它的毛被修得很短,看不到毛尾有其他顏色。」她思索著,「不過垂青說它也叫做渥夫沃。」
  他不語,渥夫沃變日貓身了?地司忒為什麼不知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垂青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不曉得,我就是覺得奇怪。」
  「你太敏感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垂青不對勁,那就肯定不對勁。」
  「嗯,等你能說出哪里不對勁之後,我們再來討論要如何幫她好嗎?」他繼續停頓下來的手,在她柔軟的小腹上畫著圈圈,「晚了,別想了,我們睡吧。」
  她點點頭,但眼珠子仍舊在眼眶裏打轉著,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蘭黛。」
  「嗯?」
  「那只叫做渥夫沃的大貓在哪兒?」
  「垂青家啊!好象是她家對面鄰居養的貓。」
  「短期間內別再去垂青家了。」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要報仇!他眯起眼,他可沒忘記他變回原身時,渥夫沃是如何抓他、丟他、蹂躪他的。
  他一定不曉得自己已經轉生為「阿卡」,擁有自由變身的能力,他沒有回聖地一定是為了萬垂青,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留著還能為了什麼?
  他嘴角優雅揚起,一隻貓想要愛一個女人,要怎麼愛?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啊!
  只要渥夫沃不曉得他能變回人的一天,他就得多忍受折磨一天,哈!還有什麼報仇的方法會比這個更好?
  「你說它是只大貓,又像渥夫沃,那鐵定粗魯又蠻橫,如果它突然發起狠來,說不定會傷害到你。」他說得冠冕堂皇,「我會擔心。」
  她因為他的話而笑得甜蜜,「倒也奇怪,我之前也抱過一隻長得很像你的大貓,體型和垂青的那只渥夫沃很相似呢!」
  「是嗎?」他支吾著,「晚了,該睡了。」
  「嗯。」她點點頭,額頭抵在他的胸膛。
  久久——
  「賽爾凱克。」
  「嗯?」
  「我在想,垂青說不定愛上渥夫沃了。」
  「喔。」
  「真是奇怪,那個渥夫沃又髒又野蠻,甚至還很粗魯、大嗓門,永遠都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垂青怎麼會喜歡他呢?」她喃喃說著,「垂青適合更好的男人。」
  「愛情,怎麼樣是適合?怎麼樣是不適合?」他撫摸著她的發,「我也沒有想過我會愛上你,而且用情之深常常都會讓我嚇一跳。」
  她微笑,暖意漲滿了她的心。
  「我也愛你,非常非常愛你。」
  他也回以微笑。
  有情人能成眷屬是最好的,不過,渥夫沃這一對——再等等好了。
  
  一抹微藍在黑暗中發著曖曖的光芒。
  地司忒的雙眼眯成一道細縫,專注地直視著眼前賽爾凱克的變化。
  只見他忽為人形、忽為貓身,再忽而年輕俊美,又忽而老態龍鍾……各形各色隨他自由意識的變化著。
  「阿卡?」地司忒喃喃開口,「這才是永生不死的『阿卡』?」
  賽爾凱克最後轉回優雅俊逸的容貌,他雙手交迭,嘴角微揚,「我們一直誤會了巴斯特神,它將我們逐出聖界,其實就是要我們重修愛、恨,然後進入到『阿卡』的最終境界。」
  「重修愛與恨?」地司忒若有所思的重複著他的話。
  「渥夫沃現在『也算』是『阿卡』了。」
  「也算?」他抬抬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會有似是而非的情況?」
  賽爾凱克優雅的笑容裏有著得意的光芒,「只要我不在他面前出現的一天,他就不算是『阿卡』。這麼說好了,他現在不曉得自己已經是『阿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算事實是,那也不算是完全是。」
  「繞舌。」地司忒呻著,「你的用意就是要折磨渥夫沃?」
  「折磨?」他呵呵笑著,「我沒有,我只是暫時不想見他。」
  他白了他一眼,對他迂回的答案懶得回應。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用給我白眼,我們能做千百年的哥兒們就代表我們骨子裏是相去不遠的。」他意指著自己變回原身時,他還特意帶著他的貓身去折磨全蘭黛的事情。
  「你在怪我?」他當然曉得賽爾凱克的暗喻。
  「我們心照不宣。」
  地司忒勾起嘴角,「你想怎麼報復我?」
  「報復?」他攤攤手,「我坐在你的面前就是最好的報復了。」
  他黝黑的雙眼靜靜地看著他。
  是啊!成為「阿卡」的他坐在他的面前提醒著他,他千百年來一直想要達成卻達不成的事他已經達成了,這對他而言就是最嚴重的報復了啊!
  「看來,我不得不加入你的陣營,陪著你『報復』渥夫沃?」
  「別說得這麼委屈,我只是給你機會,讓你能出出心頭之恨。」
  「呵!」他笑開了,心頭之恨?形容得真好啊!
  他和渥夫沃啥時有過節了?唔,該怪他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變成了「阿卡」吧?
  真是氣人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達成了他一直想要達成的境界,他對他「報復」也稱得上是合情合理吧。
  「真糟糕!」賽爾凱克嘖嘖的道,「渥夫沃警告過我,不准在他身上使著見不得光的小手段,不然他會拆了我的骨頭。」
  「喔?」
  「我還跟他保證我不會的。」
  「是嗎?」他挑起眉,很惡質的替他接下他當時放在心底沒說出口的話,「是保證你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吧?」
  「啊!顯然我們這千百年來的情誼並沒有白白浪費,我們骨子裏說不定真的都是同一種人呢!」
  兩個男人的笑聲在黑暗中傳開。
  地司忒的眼眸微微透著光亮。
  「靜潛千年紀,重修愛與恨,終得永生息」嗎?
  看來他得動動腦筋了!
  
  黑夜來臨。
  原本躺在地上的渥夫沃隨著四肢的伸展而漸漸幻化成人形。
  幻化成人形的渥夫沃坐在地板上歎著息。
  是怎樣?巴斯特大神還玩不膩他嗎?
  他夜夜變回人形,等曙光乍現時他又轉為貓身,這樣似人似貓的他要如何陪伴萬垂青一生?
  遠遠的,躺在單人床上的萬垂青透過月光,親眼看著「貓的渥夫沃」變成「人的渥夫沃」,她緊咬著唇,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在親眼目睹後還能保持清醒。
  也許在潛意識裏,她早已經接受了臨浮雲的「神話」,不然怎麼有可能她夜夜都能夢見他呢?
  渥夫沃站在她的床畔,巨大的陰影籠罩讓她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在作夢嗎?」她重複著每一天的開場白。
  「欸。」他重複著每一天的答案。
  「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蛋糕?」
  他的眼眸迸出金色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真神奇啊!!
  當初震駭住她的眼神,如今卻讓她深深眷戀。
  愛情真的是能使萬物改變啊!
  「我又研究了一種新的蛋糕,試試好不好?」她翻開棉被要爬下床。
  他的大手從她披肩的長髮下探進撫摸著她的頸。
  「不急。」
  「嗯?」她的心跳隨著他的碰觸如鼓般震動。
  「你的蛋糕最後都會被奶油盒子的客人嘗過。」他說著,「我想要先嘗嘗『專屬』我一個人的蛋糕。」
  他的話剛落,唇也跟著落下。
  還沒有認識她,他就被她巧手下的美味吸引,那時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在她身上發掘到世界上獨一無二,永遠嘗不膩、吃不倦,而且完完全全「專屬」於他的美味。
  專屬?多麼美好的名詞!那代表的是完全佔有的擁有……
  他人生的字典裏從來沒有過這個名詞,而現在這個名詞因她而有,也和她串聯在一塊兒,她是他、水生永世專屬於他一個人的絕佳美食?唔,真他媽的不賴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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