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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靜文 -【誘香(東傳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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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2: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陶靜文 -《誘香(東傳之一)》

憑著他們兩家深厚的交情
她還是個小嬰兒時就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好不容易她老爸必須長年在國外工作
沒了母親的小丫頭終於能搬來與他朝夕相處
他可是夫兼父職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眼看她這些年來漸漸出落得清麗動人
他還得發揮過人忍功硬是收起三尺垂涎
隻因她的身心還未準備好接受他這個準夫婿
更得忙著擊退她身邊那些膽大包天的黏人蒼蠅
當他等了又等總算等到時機成熟把她拐進禮堂
誰知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竟然不肯步上紅毯


男主角  東川晉司
女主角  原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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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2:5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日本 東京

  初次見面的那一年,她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而他,也才九歲。

  一場喪禮,讓他們的命運從此交集,從今而後再也割舍不離。

  寒冬的晨間飄著如絲細雨,天上烏雲密布,人間風雨瀟瀟,而原府屋內,則籠罩著更沉重的陰霾。

  「好可憐,才一出生就沒了母親。」

  「聽說是難產,孩子是留下了,不過原夫人就……」

  男孩站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前方幾位貴婦的對話與欷吁,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俊秀的眉間亦如灰暗的天,聚滿了凝愁的密雲。

  「你們看,連東川集團的大龍頭都出席了。」

  「原先生怎麼說也是東川輝一郎的麾下大將,這種日子他能不出席嗎?」

  「也對。四處看一看,來吊唁的好像都是東川集團的高層主管。」

  「何止,你們瞧,連東川輝一郎的三位夫人都來了。」

  「看她們的樣子,好像處得還不錯。」

  「真是難得,三個女人共事一夫,感情還能這麼和睦。」

  「聽說大夫人在生下長公子之後,由於身體狀況不適合再懷孕,便將傳宗接代的使命交給二夫人,二夫人陸續生下三位少爺,三夫人也生下兩位小公子,那六位天之驕子往後可是東川集團的接班人呢。」

  貴婦們的話題越聊越八卦,男孩漠然地轉身,靜靜的走開。

  他在屋子裡漫無目的的走著,想找個沒有閑雜人等的地方獨處,卻意外聽見一絲細微的啼哭聲。

  小嬰兒的哭聲從他左手邊的房間內傳出,他瞄了那扇門一眼,不想理會,繼續往前走。

  然而,嬰兒的嗚咽聲聽起來好不哀傷,一聲一聲傳進他耳內,如針一般的扎進他心坎裡。

  嘆了一口氣,男孩終於停住腳步,往回走去,扭開那扇門的門把,推門而入。

  小嬰兒被安置在娃娃車裡,包裹在厚厚的罩被中,揮動著小小的雙手不停的哭泣。

  男孩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著小嬰兒。「乖,別哭了。」

  他的安撫似乎不管用,小嬰兒照哭不誤,哭得他手忙腳亂,頭昏腦脹。

  「拜托,別哭了。」再哭下去,他就要喊救命了!

  「晉?」一位美麗嫻雅的年輕婦人從門口探了進來。「你怎麼在這裡?害我到處找不到你。」

  「媽,你來得正好,她一直哭個不停,怎麼辦?」他立即向母親求救。

  東川二夫人將襁褓中的小嬰兒抱起,溫柔輕哄著,「寶寶乖,不哭喔。」

  「怎麼啦?」另外兩位東川夫人相繼走進房內。

  「東川夫人?」原府的女管家匆匆趕到,手中握著奶瓶。「真是不好意思,小姐剛睡醒,大概肚子餓了。」

  二夫人接過奶瓶,對她道:「這裡交給我們就好,你快去外頭幫忙吧。」

  「那麼麻煩三位夫人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三位帶孩子經驗老到的東川夫人輪流上陣,各自使出看家本領想擺平小嬰兒,偏偏她硬是不肯乖乖合作。依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干脆喂她一顆安眠藥好了。」男孩皺著眉頭冷眼旁觀。

  「那怎麼可以。」二夫人輕斥。「晉,你以後千萬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子女喔。」

  之後,小嬰兒的哭聲漸小,稍微平靜了一點,不過還是抽抽噎噎的。

  「晉,你要不要抱抱看?」大夫人笑問。

  「不要。」他立刻拒絕。「我連自己的弟弟都懶得抱了。」

  「來嘛!你試試看。」大夫人硬是把小嬰兒塞進他懷裡。

  「大媽……」他低叫一聲,被迫接過軟綿綿的小嬰兒。

  他拿大媽沒轍,只好將小嬰兒抱在懷裡輕聲低哄。

  說也奇怪,男孩只不過隨手晃了兩下,哄了幾句,小嬰兒在啼哭了幾聲之後,當真就不哭了,一旁三位東川夫人看了不禁嘖嘖稱奇。

  小嬰兒在他懷裡磨蹭著,一只小手還不時在他臉上亂摳亂摸。

  男孩露出微笑,「其實……她不哭的時候還滿可愛的。」

  「你們看,她長得像玲子還是像紀剛?」三夫人笑問。

  「像玲子,尤其是那雙大眼睛,靈活又有神。」二夫人馬上道。

  「晉,你喜不喜歡這個小妹妹?」大夫人打趣的問。

  「喜……不喜歡,小嬰兒最麻煩了。」男孩露出別扭的表情,將小嬰兒還給大夫人。「這裡空氣好悶,我要出去走走。」

  語畢,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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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雨究竟要下到什麼時候?

  男孩坐在長廊上,遙望著陰郁的天空發呆。

  忽然,他聞到一絲細微的香味,清淡的芬芳一直盤旋在他鼻端,久久不散。

  他四處尋找香氣的來源,然後驚訝的發現,原來這股香味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他拉起自己的衣襟,果然聞到那股淡淡的幽香。

  他想起來了,這是小嬰兒身上的味道。

  —定是剛才抱她的時候沾染的。

  嗯,好香!男孩微微—笑,俊秀的臉龐展現出溫柔的神采。

  啊,對了,有件事他忘了問。

  小嬰兒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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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3:2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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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一部豪華的黑色房車放緩車速,司機降下車窗亮出通行證,站哨的警衛看過後,往兩旁撤開,房車便駛入直敞的林蔭大道。

  林蔭大道全長三百公尺,兩旁古木參天,是東川家通往外頭的私人道路。

  東川,一個顯赫的姓氏,是古老的名門望族,憑藉著輝煌的百年基業以及雄厚的財力,奠定了東川集團在企業界舉足輕重的龍頭地位。

  東川集團不僅是亞洲首屈一指的大財閥,同時也是個龐大的企業王國,旗下產業囊括科技研發機構、電子機構、飛航機構、金融機構、醫療機構、工業機構、通訊電信機構、教育機構、連鎖購物中心、國際連鎖飯店……等十五種跨國關系企業,版圖幾乎遍及全球,堪稱國際上數一數二的企業組織。

  黑色房車穿遇濃密的冬霧,馳向林蔭大道的盡頭深處。

  東川家氣派宏偉的豪宅矗立在這綠色隧道的彼端,古典和式的建築風格充滿了濃厚的傳統色彩。

  目的地到了,司機將車停妥,下車前往後座打開車門。

  原紀剛抱著三歲大的原朝香跨出車外。

  她穿著紅色的和服,腳下踩著一雙木屐,打扮得相當俏麗可愛。

  正門左方,五名守衛走出警衛室,整齊劃一的躬身行禮。

  「原先生,原小姐,裡面請。」老管家站在大門口迎接他們。

  「爺爺好。」原朝香嘴甜又有禮貌,逢人便打招呼。

  老管家笑著回禮,欠一欠身,領著他們父女倆進入。

  一跨進大門,觸目所及是一大片日式庭園,如詩如畫的景色宛若世外仙境,美不勝收。

  東川宅邸興建於明洽時期,規模龐大,占地遼闊,代代相傳至今,保存著屹立百年的風華,無論是建築所呈現的美,抑或美輪美奐的庭園造景,皆屬登峰造極之作,倘若從空中俯瞰,整座華宅就像是隱於仙境中的瑤宮瓊闕。

  三人走過一座拱橋,來到屋門前。

  「請進。」老管家轉身一笑,打開門,請兩位貴客人內。

  大廳裡正舉行著新年酒宴,在座賓客皆是東川家的族人或親信。

  原氏父女一進門,眾人對原朝香這位模樣討喜的小客人立刻顯現出高度的興趣。

  原紀剛牽著女兒的手,一一為她介紹在場的長輩們。

  「這位是東川輝一郎伯伯,還有三位夫人。」

  「東川伯伯好,三位夫人好。」

  原朝香乖巧的請安,四份紅包馬上送到她面前。

  「這邊三位是東川二叔、三叔跟四叔。」

  「三位東川叔叔好。」

  「那邊五位是……」

  「這邊七位是……」

  「還有這幾位……」

  好、好、好——好多人哪!原朝香只覺頭昏眼花,根本記不清誰是誰。

  繁瑣的拜年禮節終於結束,不過接下來才是她痛苦的開始。

  「嗯,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可愛,細皮嫩肉,眉清目秀,不錯、不錯!」一位長輩捧著她的小臉蛋端詳。「原兄,怎麼賣?」

  「不賣,借你欣賞兩眼還可以。」原紀剛揚著濃眉,一臉有女萬事足的模樣。

  接著她又淪陷在另一位大叔的魔掌中。

  「要不讓我帶回去玩幾天,順便給我家大肚婆做模範胎教,看看能不能也生出這麼一個寶來。」

  「不行,想玩在這裡玩,不能帶出場。」

  酒過三巡之後,大人們嘻嘻哈哈的輪流抱她,捏她的臉,完全不在乎她的抗拒。

  這時,一張塗著鮮紅唇膏的血盆大口突然湊過來。

  「來,小乖乖,讓阿姨香一個。」一位妖艷的女人嘟高兩片豐唇,相准她白嫩嫩的粉頰,眼看著就要親下去。

  「救命啊!」她立刻拔腿開溜,咚咚咚的跑回父親身邊乖乖坐好。

  「喂喂喂,別太熱情,瞧你們把我女兒嚇得。」

  「小丫頭,過來。」東川輝一郎朝她勾勾手指頭。

  望著他一副威武凜然的模樣,原朝香不由得心生畏怯,遲遲不敢靠近。

  原紀剛拍拍女兒的肩膀示意,「乖,沒關系,過去東川伯伯那裡。」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放下心防走向前去。

  東川輝一郎將她抱坐在腿上逗著玩,饒富興味的打量著她,越看越覺得中意。

  小丫頭俏皮甜美的模樣實在討喜,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生動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將來長大後肯定是個俏姑娘。

  思及此,東川輝一郎忽然靈機一動,手指向身旁,輕聲詢問她,「喏,那邊有六位哥哥,告訴伯伯,你喜歡哪一個?」

  「老大,你別乘機誘拐我女兒好不好?」原紀剛打岔。

  「哎呀,大過年的,好玩嘛!」語畢,東川輝一郎把原朝香放在榻榻米上,興致勃勃的催促,「來,告訴伯伯,你最喜歡誰?」

  「最喜歡爸爸。」原朝香搞不清楚狀況,腳跟一轉,趕緊投進父親懷裡。

  「乖,過來東川伯伯這裡。」東川輝一郎柔聲誘哄著。

  她搖頭拒絕,「不要。」

  「來嘛。」

  「不要。」

  「你給我過來!」東川輝一郎露出猙獰的表情,伸出手逼近她。

  「呀——救命啊——」原朝香嚇得四處逃竄,最後撲進一個男孩懷中,「哥哥救我!」

  男孩詫異地望著懷裡的小妹妹,抱住她也不是,推開她也不是,一臉不知所措。

  「喲!歪打正著。」出乎意料的發展讓東川輝一郎笑了出來。「老原,這可是你女兒自己向我們家老二投懷送抱喔。」

  「晉,你看妹妹多喜歡你。」二夫人笑盈盈的說。

  「我記得小丫頭還是嬰兒的時候,不是也讓晉抱過一次嗎?」三夫人回憶著那時的情形。「當時她一直哭個不停,我們怎麼哄都沒用,換成晉抱著她的時候,還真妙,居然連哭都不哭了呢。」

  「既然他們兩個這麼投緣,干脆湊成一對好了。」大夫人開玩笑道。

  「也好。」東川輝一郎興味十足的盯著二兒子。「晉,你喜不喜歡這個小丫頭?」

  「啊?」這……這該怎麼回答才好?他面露難色,身旁幾個弟弟紛紛投給他帶著竊笑的目光,更是教他哭笑不得。

  「丫頭,快回來爸爸這裡,別纏著晉司少爺。」原紀剛出面替他解圍。

  「不要。」原朝香像只小貓咪一樣賴在東川晉司懷裡,撒嬌的磨蹭著,根本不想離開。

  「好!好!」東川輝一郎越看越覺得有趣。「丫頭,喜不喜歡晉哥哥啊?」

  原朝香抬起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天真無邪的瞅著東川晉司,端詳許久。

  然後啾的一聲,她忽然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露出甜甜的粲笑,「喜歡!」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個小丫頭給輕薄了,臉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

  「不錯嘛!這兩小無猜還挺登對的。」東川輝一郎大喜,一把抱過她擁在懷裡,轉頭對原紀剛說道:「老原,你女兒我要定了。」

  「啊?你說什麼?」原紀剛一雙眉毛全扭在一起,表情相當滑稽。

  東川輝一郎不介意再補充一次,「我說,這個二媳婦我要定了!」

  當時,眾人皆以為這只是一句玩笑話,卻沒想到這樣一句興之所至的玩笑話未來居然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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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後的春天,原朝香五歲。

  東川家的庭院裡,兩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拱橋上面面相覷。

  「找到她了嗎?」

  「沒有,不曉得躲哪去了。」

  「不管,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好,我就不信她多會躲。」

  說完,兩個小男生再次分頭找人。

  此時,庭園深處,原朝香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好慢喔!」是不是她躲得太遠了,所以軍司跟將司才會一直找不到她?

  「討厭,不等了。」她撥開樹叢,決定自己回去送死,大不了這次輪她當鬼找人。

  可是……該怎麼走出這裡呢?她好像迷路了耶!

  她置身在櫻花紛飛的落櫻園裡,迷失了方向。

  出口在哪裡呢?她四處尋找著。

  忽然,一陣細碎的談話聲傳入她耳裡,聽起來像是男生的聲音,她以為是兩位小哥哥來找她,馬上興奮的往聲音的來源奔去。

  循著聲音的方向,她終於跑出落櫻園。

  「咦?」看清楚對方之後,才發現原來不是她要找的人,她有點失望的垮下臉。

  兩名少年站在亭台邊,一個一身黑,一個一身白,因為她這個不速之客而停止交談。

  黑衣少年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雙手插在長褲的口袋裡。

  他有著一張冷俊森寒的臉孔,以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瞳,整個人隱隱散發出一種陰狠的味道。

  好可怕!她嚇了一大跳,頭皮瞬間發麻。

  「尚人,你嚇到她了。」白衣少年的嗓音低柔徐緩,聽起來相當悅耳。

  東川尚人漫不經心的撇撇唇,似笑非笑,幽黑的眸子掃了她一眼,腳跟一轉,沒說一句話便離開。

  「嗨。」白衣少年斜倚在石柱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而燦爛,直勾勾的凝視她,俊朗的臉龐始終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原朝香傻愣愣的望著那雙眼睛,幾乎出神。仿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雖然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隨著父親造訪東川家,不過除了東川輝一郎與他的三位夫人外,她熟識的面孔也只有兩張,一個是六兄弟中的老五東川軍司,另一個是老六東川將司,由於他們三人年紀相近,因此總是玩在一起,至於其他四位東川少爺,她一點印像也沒有。

  為什麼眼前這位大哥哥會帶給她一種難以形容的親近感呢?連她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白衣少年慢慢走向她,彎下腰,傾身與她平視,柔聲詢問,「迷路了?」

  她點點頭,心急的回答,「玩躲貓貓,可是,軍司跟將司找不到我。」

  「別怕,我帶你去找他們。」

  「大哥哥,你是誰?」

  他微微一愣,抬起手輕輕觸碰她的下巴。

  「你……不記得我了?」

  原朝香眨著一雙大眼睛,認真的思索了半天,結果還是想不起來。

  「大哥哥,我見過你嗎?」

  「見過。」

  「什麼時候?」

  「每次你來的時候。」

  「對不起……我記不起來了。」

  「沒關系,我記得你就好。」他伸出手搔搔她的小腦袋笑道。

  「剛才那個可怕的大哥哥是誰?」

  「他是我大哥。」

  「喔。」她點點頭,隨即又問:「那,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東川晉司。」

  「原——你躲在哪裡?」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原——快點出來——」

  「啊,將司哥哥來找我了。」

  「去吧!」他拍拍她的臉頰,微笑著目送她跑開。

  原朝香跑了幾步,驀地轉過身對他喊道:「晉司哥哥——下次我一定不會把你忘記!」

  她的承諾飄散在存風中,余音裊裊……

  東川晉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望著越跑越遠的小小身影,他意味深長的低語,「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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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

  這幾年來,原朝香進出東川家的次數已經無從細數,除了三不五時便上門走一走外,寒暑假時甚至會在那兒小住一段時日。

  東川家那座大宅子,占據了她太多的童年時光,與其說是她游玩的地方,倒不如說是她的第二個家。

  可是,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在那兒長住下來的一天。

  前一陣子,原紀剛決定接受公司的安排,遠赴海外坐鎮歐洲分部,因為工作上的考量,又顧及原朝香的適應能力,他無法帶她一同前往,於是,在東川輝一郎的盛情邀約下,他同意將女兒暫時安頓在東川家。

  然而他這一趟遷調,少說也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卸下重任,因此從今天起,原朝香就要長期寄宿在東川家,直到父親歸國為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擺張臭臉給我看?我都要上飛機了,難道你打算用這種方式跟我道別嗎?」車子裡,原紀剛已經苦口婆心的勸了大半個鐘頭。

  「老爸,為什麼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原朝香難過的詢問。

  原紀剛捺著性子解釋,「我這回被調派到歐洲分部坐鎮,必須長年待在那裡,工作又多又忙,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照顧你啊,我一個大男人又要打拚事業又要父兼母職,實在分身乏術……」

  都是些老掉牙的理由。她撇撇嘴,翻個白眼,懶得聽。

  總而言之,他就是沒辦法帶她一起走。忠肝義膽的大將必須肩負起為東川王朝開疆拓上的重貴大任,遠走他鄉替主子賣命,只好狠心讓年幼的獨生女寄人籬下……

  呃,實際情況也沒那麼糟啦!東川家的人對她極好,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已是孤零零的被留下,心裡頭總是不好受。

  「如果老媽還在就好了。」她沮喪的嘆了口氣。

  「她要這麼早去見上帝,我有什麼辦法!」原紀剛被她煩得口氣有點衝。

  沒錯,生死有命,可是她仍忍不住想抱怨幾句,「為什麼我都沒有什麼叔伯舅父、姨媽姑媽那些親戚呢?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像個孤兒一樣被寄放在東川家了。」

  原紀剛沒好氣的回應,「誰教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不賣力點多生幾個,你認命吧!」

  唉!也對。「那麼,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至少應該多活幾年啊!你看,我現在竟然沒半個可以依賴的親戚可以讓我投靠,真慘!」她不由得替自己一脈相傳、人丁單薄的家族感到悲哀。

  「怎麼,你對只有咱們父女倆相依為命這件事很不滿嗎?」原紀剛一臉惱火。

  「我哪有。」她不敢再逞口頭之快,皺一皺鼻頭,乖乖噤聲。

  「你這丫頭可別不知好歹,東川家肯收留你就該偷笑了。」他瞪了女兒一眼。

  這時,車子在東川家的大門外停下,未熄火。

  「下車吧。」原紀剛硬聲催促。

  原朝香認命的跨出車門。

  老管家已站在大門口,微笑著等候她的到來。

  「秀爺。」她禮貌的喚道。

  「進去吧。」原紀剛將她交給老管家,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先生,再不快些,您的班機就要遲了。」司機好心的提醒。

  「你要乖乖的,不可以給晉司少爺惹麻煩,要聽話,知不知道?」原紀剛伸出手,搔搔女兒的短發,眸子裡流動著水霧,離情依依。

  「知道。」她點點頭。

  「我走啰!」原紀剛咬著牙鑽進後座,表面看似堅強,內心卻宛如刀割。

  「老爸再見。」她揮揮手,目送父親離去。

  黑色房車漸漸駛向林蔭大道的出口處,轉彎,消失在視線所不及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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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管家領著原朝香穿越庭園,前往她日後即將長居的住處。

  途中,他們經過一座蔥翠蓊郁的竹林,她小心翼翼的往裡頭瞄了一眼。

  一棟古閣坐落在密林深處,由於環境幽謐,再加上它隱藏在濃密的青蒼綠竹之中,因此看起來不免陰森森的,頗有幾分「閑人勿近,生人止步」的味道。

  西林樓閣是東川家大少爺東川尚人的住處,也是家中僕佣們眼中的禁區。他生性陰沉,眾所皆知,因此除了老管家以外,誰也不敢貿然進入大少爺的地盤,就怕一個誤闖而犯下滔天大罪,死無全屍。

  現今,東川家由六位少爺當家做主,至於東川輝一郎夫婦四人,並未住在這座大宅子裡。

  一年前,東川輝一郎突然心血來潮,心想兒子們都大了,干脆把大宅留給他們六兄弟去打理,自己則攜同三位美嬌娘定居東京市郊的別墅,只有召開家族大會或有重要聚會時,才會回到這兒來。

  原朝香隨著老管家來到一幢古色古香的別院,管家打開大門領她入內。

  她未來生活的地方,是位於最南邊的南廂院,此處是東川晉司居住的地方,也是她每回來東川家玩時最常逗留的地點。

  這幢典雅的建築物有兩層樓,一樓較為寬敞,規畫成兩房兩廳。兩間房的格局大致相同,分別擁有獨立的衛浴空間、衣物間及書房。客廳的設計則巧妙融合了古典日式與現代歐風兩大元素,並以柔和的米白和深色原木兩色為基調。廚房、餐桌位於客廳左方,采開放式的空間設計。

  「小姐,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老管家推開房門,親切的招呼她進入。

  隔著走廊,她的房間對面便是東川晉司的寢居。

  原朝香的家當中,除了寶貝鋼琴尚未搬來外,所有行李都已在日前裝箱送達,而且全部擺放好,完全毋需她親自動手整理,顯然在她正式搬進來之前,那位溫柔體貼的二少爺便已經差人將這間房布置妥當。

  最教她驚喜的,莫過於書櫃裡的兒童讀物——格林童話的精裝本、寓言故事集、安徒生童話系列、百科全書、自然科學雜志,還有她平時愛看的漫畫……各種書籍應有盡有,幾乎填滿了一整面的大書櫃。

  原朝香站在書櫃前,滿心歡喜的翻閱一本從未看過的故事書。

  「二少爺知道你愛看書,所以特地訂購了好幾套故事書回來放著。」老管家笑道。

  她把故事書擺回架上。「晉呢?怎麼沒有看到他?」

  「二少爺今天回公司實習,大概晚上才會回來。」老管家笑容可掬的回答。「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替你准備一些點心?」

  她搖搖頭。「我還不餓,謝謝秀爺。」

  「那好吧,你若有什麼需要,就撥內線知會我一聲。」將她安置妥善後,老管家才欠身退下。

  原朝香推開銜接著庭院的紙門,踏出室內,優閑的站在長廊上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忽地,空中飛來一顆足球,眼看著就要直接砸向她的腦門。

  她俐落的一閃,及時把球接住。

  「呼,還好我運動神經不錯。」她捧著球低吁,虛驚一場。

  循著球飛來的方向望去,大太陽底下站著兩個年紀比她略大的男孩。

  果然是那兩個家伙干的好事!她悻悻然的把球拋回去。也只有東川軍司、東川將司這兩個小子會用這種突擊的方式歡迎她。

  東川軍司俊美非凡的外貌可謂得天獨厚,可惜他脾氣不好,性格又火爆,即使擁有完美無缺的容貌也是枉然。曾經有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鬼頭因為誤將他看作女兒身,直說些「你好漂亮」、「可不可以跟你做個朋友」之類的話,結果他當場一拳揍斷人家兩顆門牙。

  至於東川將司的外表也是無可挑剔,比起上頭五位出類拔萃的兄長一點也不遜色,不過他的輪廓太深刻,看起來顯得霸氣。兄弟六人之中,與東川輝一郎最有父子臉的就數他了,連那種盛氣凌人的霸王模樣都如出一轍。

  「行李整理完了沒有?」東川軍司瞟了她的房間一眼。

  「差不多了。」她聳聳肩。

  「我們現在要去踢球,你來不來?」東川將司跩跩的邀請。

  「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接著,三個小毛頭廝殺許久,玩得汗流浹背。

  「暫時先休息一下吧。」

  「幾點了?」原朝香喘吁吁的問。

  東川軍司瞄了一下手表。「四點半。」

  「糟!」原朝香一驚,拔腿就跑。「我還有事,不跟你們玩了!」

  「喂,你去哪裡?」東川將司望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麼多。「我出去一下,大概七點回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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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點,原朝香被東川家的司機准時送回去。

  她一路哼著莫扎特的「土耳其進行曲」,返回南廂院。

  「我回來了!」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正倚在窗前靜心等侯。

  「吃飯了沒?」東川晉司熄掉最後半口煙,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問道。

  「還沒。」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大口暢飲。

  「你先洗澡,我叫秀爺幫你弄點吃的過來。」

  「好。」她快步跑回房裡。

  二十分鐘後,當她踏出浴室,房間內的小桌上已經備妥佳肴等著她。

  「萬歲!」二話不說,她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東川晉司拉來一張椅子,逕自坐在她身後。

  吹風機的聲音在她耳邊嗡嗡作響。她繼續吃她的飯,讓身後那位二少爺紆尊降貴的吹干她的濕發。

  東川晉司今年十九歲,即將成年,一群屬意與東川家締結姻親關系的士紳大亨、政要名流當然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宣傳自己家裡的閨女。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送上門的秀女名單若不是全數被打回票,就是有如石沉大海,久而久之,各種繪聲繪影的傳聞便不脛而走。

  在眾多真真假假的說法中,最被廣為流傳的,就是這位英俊瀟灑的二少爺其實早就已經由大龍頭做主訂下婚約,由於此事尚未正式對外公開,因此,雀屏中選的幸運寵兒究竟是哪家名門閨秀,除了東川一門的親信外,誰也無從得知。

  據說,東川家為了保護女方的隱私,也為了避免女方遭外界騷擾,始終堅持不透露那位神秘未婚妻的真實身分,因此這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女主角謎樣的身分也就格外引人猜疑。

  「下午上哪去了?」他維持著一貫低柔的嗓音輕問。

  「補習班。」她塞了滿口飯,口齒不清的回答。

  「你幾時這麼用功向學了?」他不禁莞爾。

  「是鋼琴補習班啦!」她隨後又解釋,「我在市中心一間音樂教室學鋼琴,已經學兩年了喔。」

  「鋼琴?之前怎麼沒聽你提過?」他低垂著眼輕詢。

  「你又沒問。」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接著後腦勺忽然被吹風機敲了一下。「喔!好痛!」

  東川晉司關掉電源,將吹風機擺在一旁。

  「以後這種事,都要事先告訴我。」

  「哪種事?」她無辜的仰起頭看著他。

  「關於你的每一件事。」他的言語中隱含著某種曖昧不明的情愫。

  「為什麼?」

  東川晉司微笑,深深凝望著她,修長的十指慢慢滑進她細軟的發間,溫柔的輕撫。

  「因為,從今以後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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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3:37 |只看該作者
2

翌日。

  癢癢的……某種東西搔拂著她的鼻端,執意著要干擾她的睡眠。

  原朝香朦朧的掀開眼皮,惺忪的睡眼中映入一張年輕的俊容。

  「醒了沒?」東川晉司坐在床沿俯視她,雙臂撐在她身畔兩側,笑意全寫在琥珀色的眸子裡。

  她揉了揉眼睛,還沒完全蘇醒過來。

  「電話。」他將無線電話直接貼在她耳邊。

  「喂?」她也懶得伸手接過。干脆讓他拿著話筒服侍她講電話。

  「女兒啊。」原紀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老爸……」原朗香懶洋洋的低喚。

  東川晉司俯身聆聽他們父女倆對話,身軀完全貼在她身上。

  「丫頭,有沒有乖乖的啊?」

  「有啊,乖得不得了呢。」

  東川晉司一聽,旋即挑高一道濃眉無聲低笑。

  原紀剛表達了對女兒的關切之後,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叮嚀與告誡。

  哎喲,一大早就撥電話來嘮叨一些有的沒的,可見老爸對她的操行多沒信心。原朝香翻翻白眼,索性將話筒遞給東川晉司,繼續賴在被窩裡。

  「丫頭,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世伯,是我。」東川晉司忽然出聲。

  原紀剛錯愕了幾秒。「晉……晉司少爺?」

  「是的。」他含著淺笑應聲。

  「我們家丫頭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她很聽話。」東川晉司的長指滑過她嫩白的粉頰,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

  「是嗎?那就好。」

  「放心吧,世伯,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麼小女就有勞晉司少爺了。」

  原紀剛知道,其實他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這些年來,二少爺對他女兒還真是沒話說,又疼又寵又憐又愛,把她當成寶貝似的,幾乎捧上了天,想一想,他也實在沒什麼好憂慮的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才掛斷電話。

  東川晉司一結束通話,就發現原朝香愣愣地望著他出神。

  「怎麼盯著我的臉發呆?」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借看個幾眼又不會怎麼樣。」她伸伸懶腰跳下床,踱進浴室盥洗。

  他笑了笑,跟著來到浴室外,斜倚著門框納悶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

  坦白說,一個十歲大的黃毛丫頭,穿著松垮垮的T恤和短褲,頂著一頭亂翹的短發,含著牙刷滿嘴泡沫的模樣,其實一點也不賞心悅目,頂多只能算是可愛。

  偏偏他還是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他必須承認,當父親決定將原紀剛這名大將遷調到歐洲分部坐鎮時,他心裡頭其實是高興的,因為唯有如此,他才能名正言順的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然後,慢慢的看她長大,等她長大……

  「晉?」忽然一只小手在他眼前揮著。「怎麼了?干嘛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

  「沒事。」他微微一笑。「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在,你自己一個人可以打發嗎?」

  「嗯,沒問題。」她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事可多著呢。

  「別只顧著玩,暑假作業呢?」

  「哎喲,你別這麼掃興好不好,我昨天才剛住進來,好歹讓我無憂無慮的玩個幾天嘛!反正暑假作業又不會長腳跑掉。」

  「你的人生方向除了吃喝玩樂以外,難道沒有更具體的目標嗎?」

  「目標?」

  「是啊,你對未來總該有什麼夢想吧?」

  「當然有啊!」

  「喔?」他露出玩味的笑。「什麼夢想?說來聽聽。」

  「我長大以後要當作曲家。」

  「是嗎?」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眼中閃動著深濃的神采。「我還以為,你長大以後想嫁給我當新娘呢。」

  「什、什麼嘛!我……我才不要當什麼新娘,你別亂講。」原朝香小臉一紅,飛快用毛巾掩著臉,埋頭匆匆踏出浴室,像只小駝鳥似的閃過他身前。

  這麼容易害羞!東川晉司暗自低笑。

  「真的不要?」他跟在她身後,繼續逗著她玩,「我這個人很疼老婆的喔。」

  「嗯,看得出來。」這一點她倒十分認同。

  「那你為什麼不嫁給我?」他的口吻帶著三分慎重、七分輕挑。

  「如果我以後不嫁給你,你就不疼我了嗎?」她機靈的反問。

  「呃……」他差點被問倒。「我應該不是這種人。」

  「既然如此,嫁不嫁給你還不是一樣,沒什麼差別嘛!」她無所謂的聳聳肩。

  東川晉司緩緩勾起一抹曖昧的微笑。

  「絕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光是疼愛的程度就不一樣。」他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耶?」她一頭霧水,有聽沒有懂。

  東川晉司苦笑。現在跟她說這些似乎還太早了。

  「快快長大吧!小女生。」他伸出大掌,揉亂她剛梳好的發。

  「什麼嘛!」她被他怪裡怪氣的神情舉止弄得莫名其妙。「你早上不是要去學校嗎?都已經九點半了耶!」

  「也對。」東川晉司繞過她身邊,順手拍拍她臉頰,「我要走了,你乖乖的。」

  「拜拜。」

  「對了!」他忽然轉身交代,「你的鋼琴已經送來了,看看想擺哪裡,請秀爺差人替你搬運。」

  「喔,知道了。」

  「如果覺得無聊,就去找軍司、將司玩,或者先去水湘院看看依人,她一直很期待你搬進來呢。」

  東川依人,跟原朝香同年,三歲時被東川家收養入籍,娶名為依人,正式成為這個大家族的一分子,是東川輝一郎夫婦疼愛的掌上明珠。

  遺憾的是,她自小體弱多病,稍受風寒便需長時間臥床休養,弱不禁風的體質連舉世名醫也束手無策。

  「依人她……最近身體狀況好不好?」原朝香關心的問。

  「不太好。」他眉頭一鎖。

  「那……她下學期能跟我一起上學嗎?」

  「恐怕不行。」東川晉司無奈的搖頭。「醫生說,她必須長期靜養。」

  「如果我現在去探望她,會不會打擾她休息?」她憂心忡忡的問。

  東川晉司淡淡地一笑,「當然不會,你能住進來,她比誰都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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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湘院裡,東川依人躺在大床上,黑色的長發恍如瀑布般披泄在枕邊,兩扇微翹的長睫掩著雙眼,呼息安穩,睡得正沉。

  她一張清靈秀麗的小臉因為長年臥病在床,而顯得十分蒼白。

  原朝香靜靜坐在一旁,不敢驚擾熟睡中的她。

  許久,東川依人幽幽轉醒。一睜板眼,便迎上原朝香憐惜的視線。

  「啊……」她虛弱的低喊,「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那麼甜,實在不忍心叫醒你。」原朝香替她把絲被蓋好,免得她又著涼。

  她她她試圖坐起身,卻被原朝香阻止。「別起來,你要多躺著休息,病才會好得快。」

  東川依人慢慢躺回去,唇邊漾著笑意,「真好,你終於住進來了。」

  「對呀!以後我就可以常常來陪你了。」原朝香鑽進被窩裡,親昵的躺在她身旁。

  兩個女孩可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相知相惜,感情像親姊妹一樣好。

  「嗯……我想再睡一會兒……」依人揉著困倦的眼睛低喃。

  「好,我在這裡陪你,等你睡著了我再離開。」

  她一直守在東川依人身邊,等到她完全入睡之後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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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朝香推開門走出去,便看見一名長發少年叼著根煙,倚坐在長廊的欄杆上吞雲吐霧。

  他的面容掩藏在裊裊煙霧中,若隱若現。

  這時,一陣風吹來,將他一頭及腰的長發吹起,在風中飄揚。

  長發少年瞧見她從廂院裡走出來,沒說什麼,只是勾起唇淡淡的淺笑,笑容裡摻雜著一種玩世不恭的氣息,就像一匹脫韁野馬,狂野不羈又難馴。

  東川浩司,排行老四,標准的浪蕩子一個。

  自她有印像以來,他幾乎都是以一頭及腰的長發示人,之前聽人談起,他從小就開始有蓄發的習慣,長輩說,那叫不倫不類,不過,她倒是覺得這種花花公子的形像跟他給人的感覺還滿符合的。

  倘若以面相而言,老四和老五東川軍司都是屬於無懈可擊的美男子典型,差別只在於他的五官輪廓較為陽剛,比起軍司那漂亮到不像話的陰柔相貌,多了一份雄勁威猛的感覺。

  東川浩司今年十七歲,俊帥迷人的模樣已經可以看出他成年之後對女人的殺傷力,加上他那種天生的壞壞氣質,更是令女生們迷醉,倘若再經過歲月的洗練,實在不難想像往後「禍國殃民」的威力。

  「你沒事坐在這裡干什麼?」她閣上紙門,奇怪的盯著他看。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東川浩司打啞謎似的道,回以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原朝香避開他的目光。坦白說,她實在不怎麼喜歡他這種詭譎的神情。

  看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東川浩司不禁搖頭晃腦,笑了起來,像是笑夠了後,才將夾在手中的香煙放入嘴裡,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然後惡作劇地吹向她的臉。

  「咳咳……臭死人了!」她被嗆得直咳嗽,小手在半空中猛揮。

  「晉也會抽煙啊,怎麼,對你來說,他就不臭?」他存心捉弄她。

  「拜托!」她冷哼一聲,「晉比你香多了。」

  「你這麼說實在不公平,我跟晉抽同一個牌子的煙,沒道理我臭他就香啊,你比較偏袒他喔。」

  「哪、哪有。」她不禁臉紅。

  「你明明偷偷喜歡他,還敢說沒有?」東川浩司咄咄逼人。

  「你別亂講!」她凶巴巴的啐了他一句。

  哈,小家伙惱羞成怒了!

  東川浩司將銜在嘴角的煙拿下來,哈哈大笑。

  「無聊。」她這才發現自己被人整了。

  「就是無聊才逗著你玩啊。」

  「哼!」她撇撇嘴,「軍司、將司說你是辣手狂魔,作惡多端,罪孽深重,只要是女生,就不可以隨便跟你玩。」聽說這家伙最沒水准了,成天到晚游手好閑,只知道在外頭欺負純潔無辜的小女生。

  「是嗎?」他進出猖狂的笑聲,「背地裡說我壞話,那兩個小鬼死定了!」

  「懶得理你。」她越過他身邊,快步離去。

  突然,她聽見喀的一聲,似乎是紙門被推開的聲響,於是她直覺的轉過身察看。

  東川依人房間紙門微微敞開著。她從門縫中隱約看見東川浩司流泄著長發的背影,但才眨一眼門就開上了。

  奇怪,浩司那家伙搞什麼鬼?神秘兮兮的。

  原朝香搔著腦袋瓜,一臉納悶的離開水湘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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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爺、秀爺,我肚子餓了!」

  近午時分,原朝香便纏著和藹的老管家吵著要吃飯。

  「好好好,我讓廚子們去准備。」他呵呵笑著,把她帶到主屋的餐廳。

  將小祖宗安頓好之後,他轉身走進廚房,吩咐廚子們張羅料理。

  不一會,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便端上桌。

  香噴噴的海鮮拉面冒著熱氣,可口開胃的小菜盛裝在精致的小碟子裡,再加上一杯冰涼沁心的青茶,一道布丁甜品,豐盛的美味足以填飽她飢腸轆轆的小肚皮。

  「來,小心燙喔。」

  老管家寸步不離的守在一旁,身邊還跟了兩名小女佣。她們兩個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新來的菜鳥。

  「我要開動了。」她拿起竹筷,開開心心的享用。

  小女佣在她身旁無微不至的伺候著,也許是初次登場見習,兩人的手腳都不怎麼靈光,加上老管家在一旁盯著,更令她們局促不安。

  見她夾起一尾明蝦准備去殼,小女佣連忙出聲,「小姐,我來幫你。」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好。」她這個人向來不拘小節,盡管豪門世家皆有一套必須遵守的主從禮節,她倒是認為適可而止就好,像被這樣前前後後服侍著她反而不習慣。

  小女佣還是覺得不妥,生怕自己有所怠慢,趕快遞上—條濕巾讓她拭手。

  原朝香接過濕巾,忍不住失笑。

  「你們不要這麼害怕,我不會咬人的。」

  聞言,兩名小女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被她這麼—逗,她們心頭的壓力頓時減輕不少。

  「她們兩姊妹剛從家鄉來,今天第一次上工,難免有些緊張。」老管家搖頭苦笑。

  「喔?你們家鄉在哪?」她十分有興趣地問。

  「在伊豆鄉下。」

  「伊豆?我沒去過耶,那裡好玩嗎?」

  「最有名的觀光聖地是熱海,這幾年建造了不少度假飯店跟休閑中心,還挺熱鬧的。」

  主僕幾人聊開了之後,餐廳裡開始洋溢著輕松的歡笑聲。

  「什麼事這麼開心?」一道男聲忽然響起。

  「三少爺。」老管家鎮定地望向忽然出現的少年,恭敬地一頷首。

  三少爺,那個性情古怪、陰晴不定的三少爺……兩名小女佣不敢放肆,立刻收斂起笑容朝他行禮。

  「三少爺。」

  唉,破壞氣氛的家伙。原朝香搖搖頭,呼嚕嚕地繼續吃她的面,絲毫不受影響。

  「住得還習慣嗎?」他在她對面坐下來。

  「嗯,吃香的、喝辣的,還不錯啰。」她直爽的聳聳肩。

  他點點頭,淡淡一笑。

  「三少爺想吃些什麼?」老管家傾身問。

  「隨便。」他靠向椅背,清俊孤傲的面容帶著些微倦意。

  東川御司,十八歲,知名醫學院的新進高材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僕人之間卻私下流傳著,說他冷郁難搞的程度僅次於陰沉的人少爺,雖然沒有大少爺那麼恐怖,讓人見了就想抱頭鼠竄,不過,他峻漠的神態依然令人望之生畏,平白糟蹋了一張英俊端正的相貌。

  但是原朝香知道,他這個人只是生性冷淡了點,其實並不難相處。

  比起尚人那個讓人頭皮發麻、起雞皮疙瘩、打冷顫的家伙,御司算是親善的了,否則她也不敢跟他這麼沒大沒小。

  她就不敢用這種吊兒郎當的口吻跟尚人說話,不!更正,她根本沒那個勇氣跟尚人說話,不!再更正,那個又孤僻、又龜毛、又冷血的東川尚人,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說話的對像。

  呿,明明就不像人,偏偏還取名為「尚人」,真是名不副實。

  小女佣上餐點時太過緊張,差點將湯打翻,她嚇得花容失色,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對不起,三少爺……」

  「怎麼這麼不小心。」老管家輕責一聲。

  東川御司依舊一臉淡然,不把這麼一點小事放在心上。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他面無表情的遣退旁人。

  「是。」老管家深諳他的脾氣,欠了欠身,立刻領著佣人們退下。

  原朝香無意之中瞥見女佣們如釋重負的表情。

  唉,一個好好的青年,怎麼會把人際關系搞成這樣呢?她瞄著東川御司,心裡暗自感嘆。

  「怎麼了?」他忽然抬眼,迎上她的視線。

  「沒事。」她搖搖頭,埋頭繼續吃面。

  「晉今天不在,你如果無聊的話,就去找軍司、將司他們玩,不過可別像上次那樣玩得過了火。整個家差點被你們拆了。」他淡淡的叮嚀。

  「喔。」她摸摸鼻子,不敢否認他們三個小鬼頭的惡形惡狀,忽然又覺得,他方才說話的語氣、眼神都跟晉好像。

  「晉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含著筷子詢問。

  「不確定,他回學校辦點事,之後可能還得回集團總部實習,大概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回來。」他饒富興味的瞥了她一眼,「怎麼,才一個上午不見,就犯相思病了?」

  「才才才……才沒有呢!」她結結巴巴的辯駁。

  「你這樣成天到晚黏著晉,害他都沒時間交女朋友了。」他定定的直視著她,仔細梭巡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反應。

  女……女朋友?她的心狠狠的揪疼了—下。

  「晉……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有沒有我不清楚,不過,肯定有不少女孩子仰慕他吧!他長得好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沒有女生青睞那才奇怪。」

  「這樣啊……」她垂下雙眼,忽然莫名其妙的沮喪了起來。

  小家伙真有趣,隨便逗一逗就當真了。他搖頭一笑,露出難得開懷的輕松神態,一掃眉宇間的清冷。

  「笑什麼嘛!」她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他淡笑不語,低頭繼續吃飯。

  真是個陰陽怪氣的家伙!一會尋她開心,—會又沉默寡言,像他這樣忽冷忽熱,情緒起伏不定,一定很難交到女朋友,哈哈哈,搞不好連個心上人都沒有呢。原朝香暗暗揣想。

  說到心上人,好奇寶寶追根究柢的精神又來了。

  「御司……」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突然之間,他像是被雷擊中,表情僵硬,不聲不響的瞪著自己手中的碗,彷佛對那碗白米飯恨之入骨。

  他沉默許久,直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開口:「有。」

  一轉眼,他又恢復原本那張陰郁的撲克臉。

  見他臉色驟變,原朝香不敢再多問,低下頭乖乖吃她的布丁,心裡暗自驚恐,不曉得是不是自己踩到地雷,惹他不高興了。

  唉,俗話說得好,童言無忌,但願他老兄別跟她一般見識才好。

  「她離開我了。」毫無預警的,他突然吐出一句冷冰冰的話。

  什麼?原朝香錯愕的抬起頭。

  「御司,對不起,我……」還真的猜對了!

  他凄然一笑,一臉苦澀。

  「沒關系。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東川御司放下竹筷,黯然的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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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原朝香坐在鋼琴前,一邊翻看琴譜,一邊說著自己今天做了些什麼。

  身後,東川晉司躺在她床上閉目養神,一只手臂橫放在眼睛上遮擋光線,默默的聽著她陳述。

  他沒有任何回應,也不曉得聽進去了沒有。

  她回過頭,試探性的輕喚,「晉,你睡著了嗎?」

  「沒有。」

  「很晚了,你不回房休息嗎?」

  「我今晚睡你這裡。」

  「那我睡哪裡?」

  「一起睡。」

  「跟你?」

  「對。」

  原朝香一愣,小臉染上一層紅暈。

  他依然不動聲色,像是睡了,又像還沒,像是若無其事,又像在等她的反應。

  她忽然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難,覺得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你明明偷偷喜歡他,還敢說沒有?

  怎麼,才一個上午不見,就犯相思病了?

  才……才不是那樣呢!

  真的……不是那樣嗎?她腦海中有個猶豫不決的聲音輕輕反問。

  男女之間的曖昧與不明,並不是這個年紀的她所能參透的。

  她搖晃著腦袋,放棄跟自己的心聲拔河,夜深了,還是乖乖睡覺比較實在!

  她合上琴譜,順手把燈關上,然後輕手輕腳地上床,刻意與他隔著一小段距離。

  這時,兩只手臂自她身後伸了過來,密密實實的將她圈緊。

  她沒有抗拒,任由嬌小的身子被他擁在懷裡。

  耳邊聆聽著他規律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鼻端盈滿他的味道,他的人,他的熱,他的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緊緊的包裹著她。

  夜已深,她就這麼沉浸在有他的世界裡,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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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4:0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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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時光悄悄流逝。

  十四歲的花樣年華,就像初萌的新芽芬芳鮮嫩,青澀無瑕。

  她的五官慢慢褪去稚氣,呈現出一張清新甜美的少女容顏,身子也在無形中抽高許多,亭亭玉立的模樣,漸漸展露出窈窕曼妙的姿態。

  在她成長的同時,光陰也在身旁每個人身上寫下走過的痕跡,不知不覺中,周圍的人也都有了一些變化。

  最令她感到落寞的,是玩伴的疏離。

  東川軍司今年十七歲,東川將司十六歲,兩人有如脫胎換骨,一個俊美絕倫更勝以往,一個帥氣自負又驕悍,他們變得勁健挺拔,開始擁有一票屬於自己的狐群狗黨,喜歡追逐刺激,因此再也不齒和她這個小女生玩在一起了。

  至於東川依人,雖經過多年的調養,仍然改善不了羸弱的體質,只能終日深鎖在這座大宅院裡,不過原本就出色的花容月貌,則是一天比一天清靈,一年比一年美麗。

  隨著她出落得越來越娉婷,東川浩司在外頭尋樂的行徑越是放浪形骸,不但不改他游戲人間的輕狂,不羈的玩法更是超乎想像的荒唐。

  東川御司醫學院的課程仍然繁重,多年來唯一不變的是,他依然不談情說愛,不迷戀風花雪月,仿佛刻意讓感情生活一片空白。

  東川尚人的生活圈鮮少與原朝香有交集,所以她無從得知他的情況,一些關於他的消息都是從東川晉司或別人的口中聽到的。

  她只知道他在東川集團總部擔任要職,目前已經升遷至高層管理階層,再過不了幾年,便能取代他父親,登上集團龍頭的寶座。

  東川晉司在今年春天從大學畢業,正式進入集團旗下的科技研發企業,東川科技。

  大學這四年,除了上課以外,定期回公司總部實習,成了他每年寒暑假的額外課業。大一時,他先以實習生的身分進入公司,全面了解東川科技各項業務狀況,大二開始,他從基層干起,大二任職研發部門,大四晉升高級專務,為日後的工作奠定基礎。

  今年甫畢業,一個經理級的職位早已為他備妥。眾人都認為,憑他過人的本事,想必用不著幾年的時間便能一路扶搖直上,遲早會坐上東川科技的總裁龍椅,正式接掌大權。

  除了繼承家業,他的生活重心依然以原朝香為主,而且當她越長越大,他的監護方式越來越嚴謹,生活上的大小瑣事要向他報告,課業成績要讓他過目,外出游玩要經過他批准,徹底實行「愛的教育、鐵的紀律」。

  至於原朝香,這些年來的生活倒是過得相當平穩,唯一不習慣的,就是成為校園裡的焦點人物。

  她所就讀的學校,正是東川集團名下號稱全亞洲最具規模的私立學府,東宇學院,是個典型的貴族學園。

  這間學校從小學部到大學部都有,幾乎將一個人的學生生涯全包辦了。

  自從小學四年級那年住進東川家的消息傳開以後,她就成了全校女學生最羨慕的對像,原因無他,東川本家這一門六傑,還有為數眾多的堂兄弟,這一票傲視群倫的天之驕子不僅在校園裡顛倒眾生,在外頭更是風靡了萬千少女,因此,她的境遇自然免不了造成話題。

  她小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直到年紀漸大才逐漸明白,女同學盲目的欽羨她並不是沒有原因,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她這樣「近水樓台」的。

  幸好她為人直爽,加上平時交游廣闊,廣結善緣,所以在校園裡還算頗受歡迎,女同學即使欣羨,還不至於因而嫉妒、敵視她。

  也許是因為她活潑大方、自然不做作的個性使然,異性對她的印像始終極好,尤其升上中學以後,她甜美亮麗的外型更是把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小毛頭迷得神魂顛倒、暈頭轉向,有些狂妄自負的小伙子開始對她發動攻勢,展開熱烈的追求。

  愛慕者痴纏的追求方式讓她不勝其擾,她只好試著跟他們劃清界線,不敢再輕易搭理任何男生,可是,無論她怎麼拒絕、怎麼回避、怎麼相應不理,那群狂蜂浪蝶還是能透過各種管道殺她個措手不及。

  最過分的是,竟然還有幾個魯莽的家伙直接打電話到家裡來騷擾她,所幸響的都是主屋客廳的電話,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除了知交的女同學以外,舉凡男生打來指名找她,她一律請老管家替她回絕,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原以為如此一來便能圖個清靜,沒想到她太低估對方的能耐了。

  盡管她從未給任何人南廂院的電話號碼,但是那些正值思春期的小毛頭還是有辦法查出這支私人專線。

  真是要命!整個南廂院裡只住著她和晉兩個人,沒有秀爺當她的擋箭牌,那些熱情的奪命連環call就更猖狂了。

  而且很不幸的,他們每次來電,剛好都被南廂院的男主人親自接到。

  情況不太妙!晉雖然沒說些什麼,也都會把話筒交給她,表面上似乎還挺通情達理的,不過,她可沒忽略他那鐵青的臉色,看樣子,她的監護人並不滿意那些小毛頭肆無忌憚的追求舉動,只是一直隱忍著不發作而已。

  然而,隨著來電次數的增加,東川晉司向來自豪的冷靜與理性逐漸消失,已瀕臨爆發。

  晚上九點多,南廂院的電話又響起。

  不一會,東川晉司進入她房裡,將手中的無線電話交給她,深沉的眼中暗潮洶湧。「電話。」

  她正忙著練琴,隨手接過電話筒,一聽到對方的聲音,悠揚的琴聲立刻變了調。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揚言一定要把她弄到手,目前就讀高中部二年級,出身黨政世家,名叫奧澤兵部的紈袴子弟。

  「不用了,嗯,不想,對,不要,再見。」整段對話進行不到一分鐘,就被她草草打發。應付那些自以為是的無聊男生,她向來不假辭色。

  東川晉司雙手環胸,斜倚在鋼琴邊緣,還是沒說什麼,臉上雖然掛著迷人的微笑,琥珀色的眼底卻迸射出危險的鋒芒。

  「我……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把這裡的電話隨便留給別人,我也不曉得他們究竟是怎麼查到的。」原朝香急忙為自己辯解,「要不然這樣好了,以後像是這種無聊電話,你可以直接掛斷沒關系。」

  沒有以後了。

  隔天,他立刻換掉南廂院的電話號碼,一勞永逸。

  然而,事件尚未就此落幕。

  某位富家子弟追她追了大半年,無奈競爭對手太多,不得已,干脆慫恿雙親出面幫忙,二老由於愛子心切,為了小犬的幸福,只好硬著頭皮捧著厚禮登門拜訪東川輝一郎,直接向老龍頭打聽她的身家背景。

  不過,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前因後果她不清楚,只知道對方最後知難而退,從此封口,再也不敢任意探聽她的相關消息。

  但是,諸如此類的插曲總是輪番上演,原朝香的日子不好過,東川晉司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無端端把她這兩年的中學生活搞得烏煙瘴氣。

  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寒假,終於讓她平靜了半個多月,她正慶幸著可以暫時脫離苦海,想不到還是有人不肯放過她,直接找上門來。

  黃昏暗分,原朝香和東川依人兩個姊妹淘正在餐廳准備吃晚餐,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是大門警衛室撥進來的內線電話,「原小姐,奧澤少爺來訪,說是有要事見你,可以讓他進去嗎?」

  奧澤?

  「不可以!」她立刻拒絕。「麻煩你們請他離開。」

  「可是……奧澤少爺說,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見你一面。」

  警衛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相當為難,肯定是奧澤那小子放話威脅人家。原朝香蹙起眉頭。

  奧澤兵部仗著自己父親貴為當今國會首席,料准—般老百性不敢冒犯他大少爺,向來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平時在校園裡橫行霸道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親自跑到東川家的地盤撒野,這也未免太莽撞了,也不想想這裡可是東川家的勢力範圍,連天皇老子都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哪能任由他在此大膽放肆?

  而且這家伙跟軍司、將司從小就是死對頭,雙方互看彼此不順眼,所幸一軍一將兩兄弟今兒個都不在,否則他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不想見他,你們千萬千萬千萬千萬別放他進來喔!」她再三交代。

  「可是原小姐……奧澤少爺說,如果沒見到你,他絕不離開。」警衛左右為難的傳話。

  這還得了!原朝香瞄著掛鐘。五點五十分,晉就要下班回來了。

  不行,一定要速戰速決。

  「好,我這就過去。」她急忙掛斷電話。「依人,我出去一下,不用等我,你先吃。」交代完,她匆匆衝出飯廳,直奔大門。

  警衛隊長見她急急的趕來,臉上掛著一抹愁苦,於是體貼的建議,「原小姐,如果你真的不想見他,我們……」

  「沒關系。」她擺擺手。「我現在就出去他把趕走。」

  「請先等一等。」警衛長攔住她,慎重的道:「原小姐,因為奧澤少爺始終不肯道明來意,而且又帶了三名保鏢陪同,雖然保鏢全留在車子裡,不過我們擔心他來意不善,基於保護小姐,我們必須跟隨在你身邊。」

  她想了想,也好,誰曉得那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有人保護總是比較妥當。

  原朝香點點頭,「嗯,麻煩你們了。」

  警衛隊長領了兩名剽悍的弟兄陪在她身旁,一行人走出大門,與外面苦候多時的奧澤兵部正面交鋒。

  對方看他們人多勢眾,車裡面的三個大塊頭火速衝出車外,捍衛在少主身後。護主心切的兩方人馬劍拔弩張,針鋒相對,彷佛隨時都會干起架來的樣子。

  「干嘛!」原朝香沒好氣的瞪著他。

  坦白說,奧澤兵部的條件不差,甚至可以說是所有追求者當中最出色的一個,可是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就算她已經拒絕他不下千百次了,他還是不死心,沒把她弄到手讓他很挫敗,原本應該只是狐群狗黨之間誇口打賭的無聊游戲,結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越玩越認真,最後還陰溝裡翻船,不但沒把她弄到手,反倒栽在她手上。

  「別擺出這種臉色給我看。」他凝望著她,一臉壓抑。「我只是想見你……」

  「現在見到了,告辭。」她立刻轉身離開。

  「你還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他立刻喊住她。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她轉過身去,決定跟奧澤兵部開誠布公,一次作個了斷。

  「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原朝香直截了當的態度完全不留余地,若在一年前,毛躁的奧澤兵部若是覺得面子掛不住,早就發飆了,如今被她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他卻連吭都不吭一聲,只是受傷的望著她,一臉黯然。

  「原小姐。」警衛隊長悄悄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提醒。

  遠方,直敞的林蔭大道上,一部眼熟的銀色房車正奔馳而來。

  糟,晉回來了!原朝香臉色倏變。

  高級房車駛向大門,然後停下來,接著,東川晉司從容不迫的跨出車門外。

  奧澤兵部端詳著原朝香的神情,忽然,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一件事。

  「難道……是他,你心裡的那個人?」

  她當場羞紅了俏臉,答案已不言而喻。

  該死!奧澤兵部憤恨的在心裡低咒一聲。

  東川晉司神態自若,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向他們,琥珀色的瞳光鋒利如刃,先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隨後才將諱莫如深的視線移到年輕男客人身上。

  「奧澤。」東川晉司大方的招呼,依然維持著絕佳的君子風範。

  「學長。」奧澤兵部困難的朝他點個頭。

  該死!該死!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她的心上人會是東川晉司?為什麼會半路殺出一個這麼棘手的情敵?奧澤兵部差點仰天長嘯。

  東川晉司承襲自望族的優良血統,與生俱來的尊貴出身,培養出他一身強者的氣勢,加上搶眼的俊朗外型和成熟穩重的男性魅力,不曉得風靡了多少名媛淑女,連他們這批才貌出眾的後生小輩都望塵莫及。

  假若他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子也就罷了,偏徧人家精明干練,年輕有為,極具生意頭腦,隨便一出手便是幾千億的合約案,賺錢像在喝白開水,耍手段像在變把戲,交際手腕之高超,連一票德高望重的政商大老都被哄得服服帖帖,彷佛集體被催眠,一群老家伙只要一聽見「東川晉司」這名號,就會自動豎起大拇指點頭稱贊。

  說來真是慚愧,包括家中那兩個老的也都對他贊不絕口,老是巴不得把雲英未嫁的大姊跟他送作堆,無奈人家東川老龍頭不賞臉,二老自討沒趣只好作罷。

  總而言之,如果原朝香心儀的對像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渾球,或許他心裡還會好遇一點,誰知道她眼光這麼了得,硬是挑了個人中之龍來氣死他。

  「朝香,怎麼不請朋友進去坐?」東川晉司表面上很是客氣,禮數也很周到,不愧是商場菁英,逢場作戲的功力相當高段。

  奧澤兵部拉長了臭臉。

  哼!還請他進去坐呢,敢情這位大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用麻煩,我也該走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再執迷不悟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就此撤退為妙,省得留在這裡給人看笑話。

  「你難得來一趟,真的不進來坐一會再走嗎?」東川晉司嘴上客套歸客套,心裡想的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事實上,圍繞在她身旁的追求者中,就數這個奧澤兵部最讓他看不順眼,當然,這個連胡子都還沒長齊的小滑頭一點也威脅不了他,只不過這臭小子竟敢覬覦他的人,追了兩年還不肯收手,如今更是找上門來,教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很好,小王八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學長,你真的這麼希望我進去坐坐嗎?」奧澤也惱了。這位仁兄擺明了給他難堪,對他的敵意他又不是感覺不出來。

  「有何不可,反正來都來了。」東川晉司漫不經心的笑著,像只野獸逗弄著瀕死的獵物,不輕易讓對方死個痛快,而是想享受慢慢將獵物撕裂的快意。

  奧澤兵部撇開臉,暗自憤慨。這男人!有夠陰險的,他真是自討苦吃,才會留在這裡當人家的活靶。

  「告辭。」他轉身拂袖而去。

  「不送。」

  臨走前,奧澤兵部突然出聲喚住她。「原。」

  有完沒完啊?原朝香忐忑不安的瞪著他,希望他趕快交代完趕快離開。

  「如果他欺負你,惹你傷心難過,盡管來找我,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拋下一句頗具挑釁意味的話之後,奧澤兵部坐進車後座,揚長而去。

  小鬼,這樣就想激怒他?不自量力。東川晉司連哼都懶得哼一聲,腳跟一轉,直接走人。

  「晉……」原朝香膽戰心驚的低喚。

  東川晉司頭也沒回。

  警衛隊長無限同情的望著她,用眼神暗示她趕緊追上去。

  她無力的嘆息,注視著前方俊偉的背影,認命的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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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朝香亦步亦趨的跟在東川晉司後頭,途中,他始終不發一語,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追隨著他步伐走進南廂院,再—路緊跟到他房間外。

  東川晉司停下腳步,回過身,擋在房門前,睥睨著她,「我現在要換衣服,你想跟進來參觀嗎?」

  她的肩膀垮下來,無奈的搖搖頭。

  砰一聲,紙門當著她的面用力合上。

  半晌過後,門被拉開一些,他換上一身黑衣黑褲出現,雙手環胸,斜倚著門框,悶不吭聲的俯視她,冷悍的模樣讓人難以接近。

  怎麼辦?他這個樣子,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他。

  原朝香不安的扭絞著十指,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低垂著頭呆站在他面前,活像個罰站的小學生,無助又心慌。

  唉,這丫頭!

  東川晉司別開臉,一臉懊惱與屈服。

  「進來。」他將她拉進房裡,順手合上紙門。

  她偷偷瞄他一眼,試探性的輕問:「你……生氣啦?」

  「沒有。」他矢口否認。

  「騙人,你明明一臉不高興,還敢說沒有生氣。」

  「這種表情不代表生氣,我只是……」

  原朝香睜大明眸,等著他說下去。

  僵持到最後,他長嘆一聲,干脆將她摟進懷裡。

  「晉?」她被他反覆無常的態度給弄胡塗了。

  「我一直等著你……」東川晉司把整張臉深埋進她頸間,嗓音因為過於壓抑而顯得低沉沙啞。「你,千萬不要辜負我的等待。」

  猶豫了好一會,原朝香才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細語的吐露心聲。

  聽完她的真情告白,他立刻喜出望外的抬起她的下巴,「真的?」

  她害羞的垂下頭,耳根子通紅,不敢正眼直視他。

  東川晉司登時大悅,手指再度抬起她的下顎,開懷地欣賞她嬌紅的俏臉。

  發現他灼熱的視線,原朝香連忙將目光移開,臉上火燙的紅潮久久不退。

  「那個……晉,我肚子餓了……而且依人還在餐廳等我,我可不可以先走?」她找了個藉口,巴不得馬上逃開,逃得越遠越好。

  「是嗎?」他不懷好意的揚起微笑。「可是,我現在還不想放你走。」

  話方落,東川晉司再也按捺不住滿心的渴望,急切的唇迅速覆上,戀眷的吻著她,忘情地品味著她的芳香。

  綿密的纏吻延續了許久許久。

  終於,他揚著滿足的笑,還她自由。

  她恍恍惚惚的站在原地,迷蒙的水眸迎上他燦亮閃動的琥珀色眼瞳。

  他的吻並不激烈,似水如風,溫緩柔情,但是,她的心湖仍然蕩漾著一波波的漣漪,無法平靜下來。

  其實,他會奪走她的初吻,她並不感到意外。

  這麼多年朝夕相處,他們彼此之間總是流竄著某種隱隱約約的曖昧情調,盡管他嘴上不說,她也明白蘊藏在他眼神之中那道光彩的含意。可是即使她早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他的吻終有一天會降臨,然而被他深吻的真實感受,強烈得遠超乎當初的想像。

  在感情方面,她終究太生嫩了,一個吻便足以令她心蕩神馳,亂了方寸,就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樣,完全抗拒不了。

  「你這樣毫無防備的盯著我看,很危險喔。」他忽然出聲,修長的食指輕輕滑過她粉頰。

  冰冷的指尖在她臉頰上挑引出某種異樣的觸感,原朝香微微一顫,急忙收回視線,下意識往後縮退,可是才退了一步,她的背已經抵在紙門上,困在門與他之間進退兩難。

  她心慌意亂的模樣把他逗笑了,接著他慢慢將臉湊近她,表現出還不肯就此罷休的樣子。

  眼看著他的臉又逼近,原朝香趕緊撇開臉,伸出雙手阻擋他。「晉……」

  東川晉司微微一笑,倒也不強求,識趣的收斂起玩笑的態度,但深邃的眼仍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

  「我……可以走了嗎?」她提心吊膽的問。

  「好。」他輕輕一點頭,「現在暫時放過你,不過,等你長大以後……」他故弄玄虛的停頓下來。

  她不敢亂動,戰戰兢兢的等著他把話說完。

  「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什……什麼意思?她的心兒怦怦亂跳,大腦完全無法思考。

  「去吃飯吧。」東川晉司主動替她拉開紙門。

  原朝香松了一口氣,不再猶豫,立刻拔腿奔出南廂院。

  由於某種莫名的慌怯,她決定暫時離他遠一點。

  那一晚,在他饒富興味的目送下,她抱著枕頭跑去水湘院跟東川依人同擠一張床。

  入睡前,她的思緒仍然無法平靜下來。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出他的樣子,以及他的誓言。

  他輕柔徐緩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清晰的回蕩著,糾纏了她一整夜。

  埋藏了長久的歲月,在她十四歲即將結束的那一年,愛情的種子已然悄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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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學三年級,原朝香面臨逐漸繁的重課業及升學壓力。

  升級高中部的甄試遠比想像中來得困難,她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假如碰上課業方面的難題,便由東川晉司充當家庭教師,有他在一旁講解督促,什麼天大的疑難雜症也都能迎刃而解。

  前一陣子剛好遇上難得的連休假日,在他的陪同下,兩人專程飛了一趟歐洲,一起去探望她老爸,順便玩個幾天。

  回到日本以後,緊接而來的便是應付一連串的甄試。

  最後一場戰役在兩天後舉行,連日來,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了一舉通過甄試,她正挑燈夜戰,作最後的衝刺。

  時間已過子夜,復習的進度還算順利,差不多可以休息了。原朝香疲倦的合上參考書,靠在椅背上伸懶腰打呵欠。

  呵……好想吃面!

  「肚子餓不餓?」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原朝香笑盈盈地轉過頭。

  東川晉司正坐在她的床上,不曉得已經來了多久。

  「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都沒有注意到?」她笑問。

  「剛來一會。」

  東川晉司站了起來,抬頭望向牆上的鐘。時候不早,廚子們大概都休息了,實在不好為了一點小事把人家叫醒。

  他朝她伸出手。「走,咱們自己去主屋的廚房弄點吃的。」

  「我要吃味噌拉面。」她把手交給他握住。

  「沒問題,就算你現在想吃山珍海味,我也會變出一桌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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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廚房裡飄散出一陣陣誘人的食物香氣。

  東川晉司站在爐前,舉起湯杓試試湯頭的味道。

  嗯,不錯!他兩道濃眉揚起,很滿意自己親手操刀的作品。

  原朝香坐在長桌前,欣賞他忙進忙出的背影,生平第一次覺得,原來下廚做羹湯的男人也可以這麼英俊帥氣。

  「嗯,好香。」東川軍司來到廚房門口探頭探腦。「你在煮什麼?」他循著香氣走到東川晉司身旁,拿起杓子偷嘗一口湯汁,「嗯……贊!我也來一碗。」

  「多謝誇獎。」東川晉司笑了笑,順手遞給他一只不鏽鋼鍋。

  「做什麼?」東川軍司錯愕的接過鍋子。

  「很遺憾,我只煮了兩人份,所以無法與你分享,你那一份請自己動手煮。」

  「你再多加一點水,多放一點料,再丟一份面條下去不就得了?」

  「不行,這樣會破壞湯汁的濃郁度。」

  「去你的!你煮都煮了,多加我一份會死啊!」

  「會。」東川晉司無動於衷的拒絕。「你沒看見我已經准備好要起鍋了嗎?」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等你大發善心,我早就餓死了!」東川軍司憤恨的拎著鋼鍋盛水,然後利用等水沸騰的空檔開冰箱找食材,在流理台上切切弄弄,嘴上仍不停的嘀咕。「媽的,吃頓消夜還得看人臉色。」

  「嗯——好香,你們在煮面嗎?」東川將司忽然走進來。「正好我也餓了,軍司,順便幫我弄一碗。」

  「什麼順便?」東川軍司一臉不悅的咆哮,「你瞎啦!沒看見我已經忙不過來了嗎?還不快點幫忙張羅材料!」

  東川將司被吼得莫名其妙。「去你的,這麼凶干嘛!」

  「你們在煮消夜?正好,也給我來一碗。」東川浩司正從外頭回來,剛好肚子餓,看見他們在廚房裡,於是晃進來撿現成。

  他一點完餐,就逕自找個位子坐下來,掏出香煙自顧自的抽著。

  「喂,你別只是坐著,還不過來幫忙!」東川將司回頭吆喝。

  「抱歉,廚房的事我完全不行。」他還是先喂飽肚子裡的煙蟲比較實在。

  「來,別管他們,我們先吃。」東川晉司將面端到原朝香面前,在她身邊坐下。

  「好。」她點點頭,心滿意足的開動。

  「小心燙。」他溫柔的叮嚀。

  「嗯,好好吃,簡直是人間美味!」她雙眼發亮,一臉崇拜的望著他。

  「吃慢一點,小心噎著。」他守在一旁盯著她動筷,自己反倒不急著開動。

  「你們兩個可以再噁心一點,沒關系。」東川將司回過頭,瞪了小兩口一眼。

  「怎麼這麼熱鬧?」東川御司踏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廚房。

  「老三,你肚子餓不餓?」東川晉司笑問:「難得咱們家這兩個小子肯下廚,要不要順便教他們替你弄點吃的?」

  「不了。」東川御司揮了揮手。「稍早才在醫學院解剖完一具屍體,現在什麼東西都不想吃。」他打開冰箱取出礦泉水,坐在長桌的另一端暢飲。

  「餓死了!晉,你那一碗先給我吃兩口。」東川浩司束起長發,順手拿過東川晉司面前的那碗面,大大方方的吃了起來。「嗯,不錯!」他一口接著一口,幾乎欲罷不能。

  「真這麼好吃?」東川御司看著看著,肚子忽然也餓了。

  「喏,你嘗嘗,晉的手藝還真不是蓋的。」東川浩司將面碗移到他面前,隨手附上筷子。

  東川御司嘗了幾口,點點頭,將碗筷物歸原主,決定改變主意。

  「軍司,幫我煮一份。」

  東川軍司氣得揮舞著菜刀怒吼,「不是說不吃嗎?真是的!害我又要加一次水。」

  他罵了幾句,又轉過身繼續跟硬梆梆的冷凍豬肉作戰。

  「你的肉切好了沒?」東川將司守在熱鍋前,不耐煩的詢問。

  「還、沒!」東川軍司咬牙切齒的,吐一字剁一刀。「媽的,這坨肉怎麼這麼硬!」

  東川晉司實在看不下去了,「先把冷凍豬肉扔進微波爐。」

  「為什麼?」他一臉不解。

  「解凍以後比較好處理。」豬頭!

  「晉,哪一棵是蔥,哪一棵是蒜?」這會輪到東川將司發出求救訊號。

  「左邊那一棵。」唉,真拿他們沒辦法,「兩位,需不需要我幫忙?」

  「免!我還挺得住。」東川軍司倔強的拒絕。

  「是嗎?」東川晉司笑著糗道:「哪裡不懂就盡量發問,千萬不要害羞喔。」

  瓦斯爐前,兩名血氣方剛的少年與那些食材奮戰著,鍋碗瓢盆弄得砰然作響,最後好不容易終於弄出一鍋勉強像樣的東西來。

  「我吃飽了!」原朝香吁口氣,一臉滿足。

  「你們慢慢吃,我們先走一步。」東川晉司執起她的手,准備走人。

  「可是碗還沒洗耶!」她想留下來收拾善後,卻被他牽著一路往外走。

  「留給他們洗。」

  「呿,馬子的待遇果然跟弟弟不一樣!」有人不太爽快的發言。

  小兩口在一片訕笑聲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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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

  兩人攜手漫步在花前月下,誰也不想開口打破這份溫馨的寧靜。

  此情此景,不禁令原朝香感觸良多。

  自從與他初識至今,已經跨越了十數載寒暑,穩定的感情固然維持著,兩人之間還是有一道暫時橫越不了的界限。

  他們彼此都清楚。

  當她年幼的時候,他正年少;當她正值荳蔻年華,他已經是個踏入社會的成熟男人,她和他相差了九歲,由於年齡的差距,兩人都必須調整自己的心態拿捏感情的進展,誰也不能操之過急。

  這一年來,她已經慢慢習慣他動情時無可避免的肢體撫觸與親密的深吻,幸好他是個自制力極高的男人,曉得索求的限度,並不會太過分。

  所以,她知道他等得很辛苦。

  對一個正常的男人而言,對女人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玩實屬不易,這一點她不是不明白。

  又或許……她只是假設性的猜測,或許他在外頭已經發泄過了也說不定——在一個燈紅酒綠,可以提供男人發泄欲望的浮華世界。

  當然,這只是她的臆測,事實是否如此,她不想深究。有些事,還是不用知道得太多比較好。

  「在想什麼?」他側頭凝視她深思的神情。

  「晉……」

  「嗯?」

  她低垂著螓首,不敢讓他瞧見自己羞紅的臉,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開口:「你……還能繼續等下去嗎?不會太久的,頂多再幾年,你……願意等我嗎?」

  「我不是一直在等嗎?」他苦笑,「這麼多年來等得都快陰陽失調了,也不敢在外頭亂來。你會這麼問,表示你懷疑我的操守,唉,實在太教我傷心了。」說罷,他一臉哀怨的仰天長嘆。

  「是嗎?那可真是難為你了。」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怎麼會呢?」唇一勾,他又是一臉壞壞的表情。「未來還長得很,我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向你索求回報。」

  她立刻意會他的暗示,白皙秀顏瞬間湧上熱烘烘的火紅。

  「不跟你說了。」她踏著僵硬的步伐,逕自往南廂院的方向走去。

  這麼容易害羞!東川晉司莞爾一笑,快步迫上她,伸出大掌包握住她的柔荑。

  她別開臉,任由他牽握著,佯裝對他不理不睬,嘴角卻偷偷地輕揚。

  夜色籠罩著兩人,無語也甜蜜的情意,如同溫柔的暖流,靜靜地在兩顆心之間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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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4:2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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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朝香揮別了高中生涯,也通過了大學部的甄試,在開學之前,有一段長假可以讓她盡情揮霍。

  不過,為期三個月的假期光是用來吃喝玩樂也未免太浪費了,想一想,還是把心力付諸於音樂創作比較實在,畢竟她從小學琴,苦修音樂,就是想為日後的音樂創作工作奠定基礎,當個騙吃騙喝的……呃,成為一個有模有樣的作曲家,如今既然有這麼多的時間,那麼也該是她大顯身手的時候。

  首先展開的工作,就是把以前隨手寫下的幾首半成品拿出來重新譜曲。

  原本她只想先寫幾首歌曲試試,想不到靈感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因此十首旋律還不賴的曲子就這麼誕生。

  然而,光是把一本密密麻麻的五線譜打包寄去唱片公司,似乎顯得太過隨便,而且看起來也不怎麼有誠意,如果真的有心,至少也要把這十首曲子錄制成一張音樂母帶才夠看。

  為此,原朝香特地弄了一台可裝設在USB連接埠上的鍵盤樂器,接著再掏腰包買下一組音效合成器材,把她的個人電腦改裝成具有錄音功能,整間書房弄得像間音樂工作室,如此才能做得出跟CD音質有得拚的效果。

  設備准備好之後,接下來便是進入手續比較復雜的後制處理作業。首先,她以音樂制作軟體進行編輯,再把十首歌配上編曲或混音,整個工程整整耗時一個多月,一張頗為專業的音樂母帶終於大功告成。

  最後一道程序,就是把心血結晶寄去唱片公司。

  可是,該寄給哪一家公司才好呢?

  她考慮了老半天才下定決心。

  好!就是它了。

  東力國際音樂,全球最具規模與知名度的唱片公司之一,旗下大牌歌手雲集,年度唱片總銷售量榮居業界之冠,堪稱流行樂界的龍頭老大,同時還擁有最頂尖的制作團隊、最堅強的策畫陣容,最重要的是,她最崇拜的樂壇教父正是該公司制作部的大頭目,衝著這一點,她決定把作品寄去拚一拚,至於成敗與否,就全看她個人的造化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原朝香漸漸心灰意冷之際,對方終於有了回應。

  來電通知她喜訊的,是東力音樂制作部的監制人員。

  「如果方便的話,請你親自過來一趟,我們制作人希望與你當面洽談。」

  錄取了耶!老天保佑,她的夢想就要如願以償了!

  面洽當天早上,原朝香憑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單槍匹馬赴約,來到東力國際音樂位於涉谷區的總部大廈。

  半個鐘頭後,制作部的會議室裡突然爆出一聲高分貝的驚呼。

  「真的?」原朝香受寵若驚的捂著胸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給你五分鐘樂一下,我先去撥個電話。」東力音樂首席制作人三芝岸起身離座,離開會議室。

  原朝香景仰的眼神一路目送這豪邁的中年男子離開。

  三芝方才告訴她,他們已經開會決定,她創作的十首歌曲確定全部錄用,還預計制作成一張專輯,最令她欣喜若狂的是,公司旗下幾名實力派歌手都極力爭取這張「驚為天人的音樂大碟」,經過幾番激烈的角逐之後,由一位天後級的年輕女歌手奪標,錄音工作已敲定在三天後正式展開。

  這天大的好消息不僅振奮了她的心,也為她注入更多的信心與勇氣。

  三芝再度回到會議室時,身邊多了兩個男人。

  他們一進門便一直盯著她猛瞧,梭巡的目光就像是觀察顯微鏡下的微生物那樣仔細。

  「如何?」三芝開口詢問兩人的意見。

  「外型不錯,應該很上鏡頭。」

  「不把她簽下來當歌手太可惜了。」

  三芝點點頭,對原朝香道:「原小姐,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憑你的外型應該可以有更好的發展,待在幕後玩音樂的確太可惜了。」

  「謝謝你們的賞識,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創作音樂。」原朝香謙虛的婉拒。

  「喔?」三芝挑起眉,對這只才華洋溢的小菜鳥充滿濃厚的興趣,低頭瞄了一下她的履歷表,開始進入正式的面談。「你的專長是鋼琴?」

  「對,從八歲就開始學了。」

  「參加過比賽嗎?」

  「十四歲參加過亞太區少年組鋼琴大賽。」

  「名次呢?」

  「亞軍。」

  「不錯嘛!既然從小主修古典音樂,怎麼會對流行音樂產生興趣?」

  「關於這一點……」她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就連教了我十年鋼琴的那位教授也感到很失望。」

  三芝笑了笑,接著問:「你現在還是學生?」

  她點點頭。「剛考上東宇學院大學部音樂系,專攻理論作曲。」

  OK!三個大男人彼此交換一個眼神,面試到此結束。

  「好!」三芝桌案一拍,當下決定,「原小姐,回去請你父母過來辦理簽約手續,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能跟他們當面洽談。」

  簽約?對喔!她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黃毛丫頭,簽合約這種事最好還是由家長出面代理比較好。

  問題是……「怎麼辦?我老爸目前人不在國內耶。」

  「這樣啊,那只好麻煩你的代理人過來一趟啰!」

  「好。什麼時候簽約?」

  「最好是今天。」

  「這麼趕?」

  「沒辦法,歌手趕著出片,雖然很倉卒,還是麻煩你配合一下。」

  「好,我這就去。」

  原朝香立刻像旋風一般衝出會議室,來到一樓大廳外頭後,她迅速攔下一輛計程車。

  「麻煩你,東川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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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呀,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這裡就是東川集團?」

  「是的,小姐。」計程車司機對她微笑,等著收錢。

  她付完車資下了計程車,傻愣愣地佇立在街頭,舉目仰望正前方那三棟氣勢磅礡的宏偉建築。

  好壯觀啊!

  三棟聳入雲霄的摩天大樓以三足鼎立的姿態各據一方,頗有睥睨天下、笑傲群雄的意味。

  如此高大的建築物,難怪被東京市民推戴為城市地標,時代雜志更評譽為像徵企業精神的三角高塔。

  太雄偉了!光是透過媒體雜志的介紹,還比不上這種置身實境的臨場感。

  說來慚愧,她跟東川家的淵源如此深厚,卻還不曾正式造訪過東川集團的大本營。

  小時候,她老爸幾次心血來潮,要帶她到集團總部見見世面,她還不屑一顧,總覺得一群企業戰士廝殺的戰場有啥好玩的,根本對它提不起興趣。

  後來東川晉司也曾提過,希望她有空就到公司走一走,不過,她還是覺得沒那個必要,大集團的重地畢竟不是她這種老百姓可以任意來去的地方,況且,她也不願意引來過多好奇的眼光。

  若非今日遇上緊急事件,實在迫不得已,否則她也不會貿然前來。

  嗯……還是先跟晉聯絡一下好了。她從外套口袋摸出手機,撥通他辦公室的私人專線。

  電話響了許久,沒人接聽,表示他目前人應該不在辦公室。

  她改而撥他手機,結果他的手機並未開機。

  大概在開會吧!她想。

  原朝香收了線,人才一走進大樓外的廣場,就被兩名警衛攔下來。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找人。」

  「你的通行證呢?」警衛嚴肅卻不失禮貌的詢問。

  通行證?她想了一會兒。

  啊!對了,晉曾給她一張白金卡,要她隨身攜帶。她記得卡片正面印有代表企業形像的黑色圖騰以及「東川集團」的漢字,背後則是一條電腦掃描用的磁軌,除此之外,並未注明什麼用途,怎麼看都不像是識別證或訪客通行證,反而比較像貴賓卡或信用卡。

  原朝香連忙從側背包裡掏出皮夾,出示那張白金卡。

  「是不是這一張?」她忐忑不安的輕問。

  一見到她手上的卡片,兩名警衛立刻露出驚詫的表情。

  其中一人恭敬地詢問,「有什麼需要我們為您服務的嗎?」

  「麻煩你,我找東川晉司先生。」

  「是,請跟我來。」

  警衛領著她走進位居正中央的大樓,來到櫃台前。

  他先跟一名接待人員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後向她示意,「接下來由她們負責招呼您。」

  「謝謝。」她點頭道謝。

  警衛向她行個禮,轉身走回自己的工作崗位。

  「請問小姐貴姓?」櫃台小姐露出親切的微笑問道。

  「敝姓原,原朝香。」

  「原小姐,很抱歉,總裁目前正在總部大樓開會,您是要留言呢,還是親自等總裁回來?」

  櫃台內,七位接待人員面帶笑意,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莫不好奇這位年輕貌美的陌生女訪客與總裁之間的關系。由於訓練有素,所以很難在她們臉上發現微笑以外的表情,然而蘊藏在她們眼神中的好奇卻隱藏不了。

  原朝香客氣的回應,「沒關系,我等他。」

  「那麼,請您跟我來。」

  接待人員領著她來到訪客招待區坐下,並很快的端來咖啡,遞上雜志。

  「請您再稍等一會,我立刻為您通報。」接待小姐行完禮,含笑退開。

  喔——她了解了,原來出示這張閃閃發亮的白金卡,便能享有VIP級的特殊禮遇,連覲見東川皇太子都不必經過麻煩的預約程序,而且還有專人好生伺候著。

  原朝香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翻雜志,偶爾抬頭看看東川晉司回來了沒有。十五分鐘過去,雜志內俊美的男模再也吸引不了她,她開始想打呵欠了。

  「原小姐。」一道試探性的輕喚在她頭上響起。

  她抬頭一看,啊,這不是晉的特助嗎?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不過,對方斯文端正的相貌還是不容易讓人忘記。

  「你好,大野先生。」

  「敝姓小野。」他依然很有風度的保持著微笑。

  「小野先生。」她不好意思的更正,「請問,東川先生開完會了嗎?」

  「會議剛結束。總裁還在跟幾位專務交代事情,一時走不開,所以先讓我過來招呼你,請你再稍等一會。」

  「喔。」原朝香難掩失望的點點頭。

  她等待的視線不時飄向玻璃帷幕外頭,期盼他快點出現。

  五分鐘後,她終於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來。

  東川晉司一眼就看到她,輕輕的笑了開來,溫柔的眼神漾著顯而易見的寵溺。

  他一走進自動門,大廳裡的員工們立即停下匆忙的腳步,恭敬的朝他頷首。

  東川晉司簡單的對他們點點頭,然後帶著笑意直接走向她。「等很久了吧?」

  「還好。」她聳聳肩,倩然一笑。

  「來。」他親昵的攬著她,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舉步走向專用電悌。

  兩人並肩而行的畫面引來部屬們的側目,尤其是女性。

  窺探的眼光不斷從四面八方集中,對於這些人的注目禮,東川晉司完全無動於衷。

  他早就對眾人的視線習以為常,每當他們倆一同出現在正式場合、或者一起公開亮相的時候,總是特別受人關注,之所以會造成這種局面,想必跟盛傳已久的婚約傳聞脫不了關系。

  從以前到現在,外界對於他未來婚配的對像,始終抱持著高度的好奇,自從他走馬上任以來,隨著曝光機率提高,媒體又開始將焦點鎮定在他那位「神秘未婚妻」上,對這一點大作文章,盡管他從未正面回應這項傳聞,但也不曾加以否認,低調的態度反而大大提增了傳言的真實性。

  財經記者曾多次就婚約一說詢問他確切的答案,他仍不表示任何意見,倒也不是故意吊人胃口,感情的事終究不足為外人道,他們小兩口自己開心最重要,毋需跟媒體牽扯太多,以免讓八卦傳媒拿他們的私生活來炒作新聞。

  他們搭電梯直達頂樓,電梯門—開啟,東川晉司依舊親密的攬著她的肩膀,半擁著她踏入他專屬的辦公樓層。

  許多工作人員一見到他,立刻起身與他打招呼。

  無視於他們好奇的目光,東川晉司對他們輕輕頷首,攬著原朝香進入辦公室。

  「哇!」她來到落地窗前興奮的大呼,「好高啊!從這裡看夜景一定很漂亮。」

  東川晉司倚在辦公桌前,正想開口跟她聊聊,內線電話卻在此時響起。

  他按下免持聽筒的功能鍵。

  「好,接進來……我是……嗯……不需要再觀望市場……歐洲目前的股市主要是由科技股領軍上攻,所以德國科技股才能一連帶動好幾波漲勢……沒錯,應該還會再創新高……他們有意願合作當然最好,可以派人過去談……」

  她輕靠在落地窗前,帶著淺淺的笑意,靜靜的端詳著他。

  原來這就是他縱橫商場時的另一個面貌,冷靜精明,尊貴凜然。

  他的外型本來就很英挺俊拔,是個天生的衣架子,正式的西裝套在他身上,更襯托出他的卓爾不凡。

  東川晉司結束通話,抬起頭,正好迎上她的注視。

  「發什麼呆?」他笑問。

  「啊?沒有哇。」原朝香不好意思的搖搖頭,移步到沙發坐下。

  「快中午了,你餓不餓?」他柔聲輕問。

  「嗯。」她點頭如搗蒜。

  「走,我帶你去吃中華料理。」

  「我們叫外送好不好?我已經在外頭奔波了一整個上午,實在不想再出去了。」她懶洋洋的靠在真皮沙發上。

  他帶著微微的笑意走向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俏鼻,舉止間盡是對她的疼愛縱容。

  「好啊,你想吃什麼?」

  她立刻露出一臉饞相。「我想吃十荷園的招牌便當。」

  「十荷園的便當分量很大,你吃得完嗎?」

  「我早上趕著出門,連秀爺替我准備的早餐都來不及吃,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就算兩個大便當送到我面前,我照樣可以解決。」

  「什麼事這麼重要,讓你在外頭奔波了一整個早上?」他不禁納悶。

  嘿嘿,談到重點了!她興奮的宣布,「晉,你聽我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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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半。

  「是,沒錯,四點以前我會帶她過去……當然……好,就這麼說定了。」

  東川晉司放下話筒後,原朝香馬上擱下啃到一半的腌熏雞腿,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三芝先生怎麼說?」

  「你喔!這麼重要的事居然瞞著我偷偷進行。」他板著臉責備道:「難怪這陣子老看你黏在電腦前挑燈夜戰,原來是在暗地裡寫歌。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壞事,為什麼怕我知道?」

  「我不好意思張揚嘛!」她無辜的解釋,「我又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用我的作品,萬一被退件多丟臉哪,不如等事成之後再跟你討論也不遲啊。」

  好吧!他點點頭,勉強接受這個說法。

  這丫頭從小就對音樂十分有興趣,並且將音樂創作視為日後發展的目標,倘若她能在這個領域闖出一片天,他當然樂見其成。

  「你還沒告訴我,三芝先生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他對你贊不絕口,似乎有意收你為徒的樣子。」

  「真的?」她圓亮的大眼進出光彩。

  「他都已經決定把你簽下來了,還假得了嗎?」他拉來一張單人椅在她身旁坐下,整理著待會股東會議所需要的資料。

  原大姑娘打從一開始就大剌剌的霸占他的龍椅吃便當,不客氣的將他日理萬機的辦公桌當餐桌使用,他只好委屈一點,暫時坐到一旁將就一下了。

  「天啊!能夠拜三芝教頭為師,成為他的門下弟子,我死也瞑目了。」她含著竹筷,陶醉在美麗的想像裡。

  「是啊,如果三芝知道有個小歌迷這麼死心塌地的崇拜他,相信他也會含笑九泉。」他半開著玩笑道。

  「叩叩!」敲門聲響起,接著門被打開。

  「總裁,股東會議半個鐘頭後開始。」小野站在門口叮嚀。「還有,會長請你把原小姐一起帶過去。」

  「好,知道了。」

  小野特助點個頭,含笑退開。

  「東川伯伯怎麼知道我來了?」原朝香有些訝異,連忙將最後一口飯送進嘴裡,速速解決掉眼前美味的便當。

  聞言,東川晉司臉上忽然浮現出狡邪的笑意。他氣定神閑的合上卷宗,緩緩傾身,一寸一寸靠向她,直到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在一起。

  「你說呢?」他低柔的耳語聲充滿了挑逗意味,濕熱的吐息輕輕吹拂著她的臉。

  曖昧的氛圍登時充斥在彼此的氣息裡。

  「我……我怎麼知道。」她不自在的深呼吸,鼻中瞬間盈滿他身上清新的男性氣息。

  「我的辦公室可不是天天都有年輕美眉造訪。」他柔聲低吟,「今日突然來了這麼一位小俏妞與我共進午餐,風聲自然傳遍公司各大部門的八卦集中營。」

  「那……那又如何?」她強裝鎮定。

  「那就代表,他老人家一接到消息,光是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是你。」他忽然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顎,唇朝她的臉靠近。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縮著頭想避開他的輕薄,後腦卻被他的手掌強硬地固定住。

  「別動,有顆飯粒在你嘴邊。」他把她唇畔的米粒吸進嘴裡。

  「喔。」她臉一紅,心跳不禁加速。

  他好整以暇的靠回椅背,笑看她局促不安的羞澀模樣。

  「吃飽了嗎?」

  「嗯。」她倉皇地點頭,手忙腳亂的收拾好便當盒。「可……可以出發了。」

  東川晉司忍俊不住的低笑。這丫頭一定不知道,她越是表現出心慌意亂的模樣,他就越是想逗弄她,每次看她宛如驚弓之鳥的驚惶反應,都會帶給他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他慵懶的站起身,拿起西裝外套穿上。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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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4:5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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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裡,一股奇異的氛圍依然籠罩著兩人。

  「你站那麼遠干嘛?」東川晉司側過臉,取笑著縮在角落的原朝香。

  明知故問!她白了他一眼。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誰曉得你會不會又動了色心?」

  他頓時啼笑皆非。「電梯就這麼大,假如我獸性大發,你又能逃到哪裡去?還不是三兩下就被我制伏了。」

  什麼,這種話他也講得出來,真是氣人!她羞憤的別開臉,不再搭理他。

  「怎麼啦?」他長臂一伸,想把她拉回身邊,卻被她及時閃躲開來。

  「不要碰我。」她像躲瘟疫似的縮在角落。

  東川晉司哪會聽她的,迅速的出手,她立刻落入他懷中。

  雖然這是高層人員的專用電梯,普通員工不能擅自使用,但還是隨時會有其他高階主管搭乘,要是人被撞見他們在電梯裡摟摟抱抱那還得了!原朝香心中一驚,急忙鑽出他的臂彎,火速閃到一邊去。

  他非常不喜歡她這種躲避的態度,逼上前正准備伸手捉人,又被她伺機逃脫。

  「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

  兩個人像老鷹抓小雞似的在電梯裡一追一躲,沒一會,她還是被他逮到。

  「你是怎麼了,老是距我於千裡之外。」他扣住她的下巴,一臉不解。

  「拜托你正經一點好不好!」她拍掉他的手,板起臉孔嚴肅的低斥。

  「我哪裡不正經了?是你一直閃閃躲躲的,也不曉得在怕什麼,居然還怪我?」他也惱了。

  「我……」

  唉,真是一言難盡!原朝香暗自嘆息。

  她喜歡跟他分享情侶間那些恩愛的小舉動,也喜歡被他寵愛呵護的甜蜜感覺,再說他們兩個人感情如膠似漆,私下做些卿卿我我的小動作自然無可厚非,況且從小到大被他偷香竊玉的經驗也已經多得不勝枚舉,她早該習慣了,可是,這裡畢竟是東川集團的大本營,無論他們私底下多麼濃情蜜意,一旦身處在公司裡,最好還是收斂一點,免得影響到他在員工心目中的威信。

  她是這麼認為,偏偏東川晉司可不這麼想。

  她通常不會拒絕他的親吻和擁抱,哪怕是更為親密的撫觸,即使令她嬌羞驚怯,她也幾乎都會順從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百般推拒,難道……他心頭一緊。

  莫非她厭倦了?

  不是他多疑,一個原本溫順的愛侶忽然變得冷落疏離,其中絕對大有問題,他只能聯想到這個最壞的可能性。

  他暗自揣測,難不成她怕他們的戀情曝光?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很丟臉嗎?要不然干嘛這麼畏畏縮縮的?

  還是因為擔心被外人撞見,女孩子家心眼小,怕不好意思?

  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東川晉司越想越心煩,一個頭兩個大。

  算了,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直接向她問個清楚。

  他伸出手輕拉她的小指,低聲下氣的問道:「怎麼了,為什麼忽然對我愛理不理的?」

  「因為……」不行!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軟化,萬一被他的花言巧語哄騙成功,這只大色狼肯定又會故態復萌,趁著四下無人在電梯裡亂吃她豆腐。

  她還是決定對他的懷柔攻勢視而不見。

  電梯門一開,為了防止自己破功,她快步踏出電梯,把他拋在身後,逕自埋頭往前走。

  「喂,你……」他邁開大步,立刻趕上她。

  「你別鬧了!」原朝香急著甩開他握上來的手掌。「這裡是大廳,要是被員工瞧見了不好。」

  果然被他猜中了!東川晉司臉色一沉。

  「你嫌棄我?」

  「我嫌棄你?」她愕然,「怎麼可能!」

  「還是……」他停頓了一會,臉上帶著明顯的煩躁和郁悶,「你已經厭倦了?」

  「哎喲,你想到哪裡去了?」她差點昏倒。

  「那你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奇怪,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還一路擺臉色給我看,弄得我緊張兮兮的。」他橫眉豎目道。

  「我是為了維護你的形像啊!」她氣衝衝的低喊。「你貴為堂堂總裁,在大庭廣眾下跟一個女孩子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偏偏你一點也不自重,調情也不看場合,萬一被員工撞見了怎麼辦?」

  東川晉司一愣。原來是為了這個在跟他鬧別扭!

  好吧,如果這可以解釋她為何對他如此冷淡,他還比較釋懷一點。

  其實,他並不是存心以戲弄她為樂。

  他不否認偶爾逗得她方寸大亂能帶給他某種異樣的快感,那是因為她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然而,隱藏在調戲下的真實心情,又何嘗不是他無從宣泄的男性欲望在作祟,他想要她,瘋狂的想,可是時機未到。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等她身心皆作好准備,才能讓她從女孩蛻變成女人。

  漫長的等待並不好受,也唯有在挑逗她的時候,高張的欲望才能得到暫時的抒發,這一切的心路歷程她又怎能明白。

  「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的疑心病這麼嚴重。」原朝香忍不住抱怨。

  「誰教你老是躲躲藏藏的,彷佛咱們倆在一起有多見不得人似的。」他也有一肚子苦水。

  「誰教你這麼好色。」她悻悻然的反唇相稽。

  「我如果對你沒反應那才奇怪。」

  「你強詞奪理。」

  兩人一邊唇槍舌劍一邊走著。

  「我不管,在我的地盤你跟我保持距離就算了,待會到了董事樓,你可別又急著跟我劃清界限,長輩們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倆鬧翻了,在家族長老面前,你好歹也給我留點面子。」他霸道的警告道。

  「知道啦,還用你說。」她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小兩口鬥嘴爭吵的模樣實在像極了一對正在賭氣的小夫妻,還是引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暫時休兵,她忽然想起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東川集團分隔成三棟大樓?」

  「集團旗下囊括了各種產業,為了清楚劃分彼此的業務範圍,才會區分成三處。」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趁她不注意,又把她的柔荑握進大掌裡。

  她乖乖讓他牽著走,渾然不覺有異,繼續問道:「中間那棟是科技大樓,我們現在要去的是董事樓,那左手邊那棟呢?」

  「那棟是東川集團的總部大樓,顧名思義,就是旗下各產業的總指揮中心,那裡由尚人管轄。」

  「東川伯伯把集團交給尚人之後,又把祖業東川科技交由你管理,如此一來,不就等於是改朝換代了?」

  她聽父親提過,東川集團早年是以科技業起家,版圖經過不斷的擴充之後,才形成龐大的企業組織,如今集團由尚人坐鎮,祖業又交由晉統領,那麼,開國元老不就全得功成身退了?

  「也可以這麼說。」東川晉司點點頭。「目前集團名下的產業多半都是家族中的新生代掌理,大多數的元老也都因為年事已高,不是相繼退居幕後,就是呈現半退休狀態,大部分幾乎不再過問集團的事了。」

  「所以便在董事樓裡擔任董事?」

  「嗯。他們這些老臣在商場上征戰了大半輩子,為集團立下不少汗馬功勞,而今東川集團聲勢如日中天,揚名國際,老人家總算是功德圓滿,也該讓他們安養晚年,享享清福了。」

  「真好,什麼時候輪到我爸爸?」

  「世伯才四十幾歲,都還沒跨過五十大關,你這個不孝女竟然巴不得他提早下台?」他噙著笑戲謔道。

  「你別胡說。」原朝香趕緊替自己澄清。「我是擔心他工作太勞累,身體負荷不了,才會希望他提前退休,告老還鄉。」

  「放心吧,世伯身子骨硬朗得很。去年耶誕節我們去英國探望他的時候,他不是帶我們去滑雪,你難道沒瞧見,他當時往十幾尺高的斜坡俯衝而下的英姿,那股猛勁連一般年輕小伙子都自嘆弗如呢。」

  「嗯,也對。」她笑了笑。

  他們踏進董事樓,打老遠就看見主管專用電梯的門正開著,裡頭似乎有人,而且對方並不急著按下關門鍵,顯然正在等候他們。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電梯裡的人正是那個獨來獨往、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東川尚人。

  跨進電梯裡,原朝香微微頷首,跟他打個招呼。

  極為寬敞的電梯空間被兩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占據著,兩人體魄同等精悍,氣勢同樣強,站在兩個偉岸身軀的旁邊,她忽然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他們家六兄弟的塊頭全遺傳自父親,每個人身高起碼都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如此俊拔的身長,連她這個一六八公分的女中豪傑也只能望其項背。

  兩個大男人談話的內容全是她搭不上的商業話題,她這個小朋友只有乖乖杵在一旁的份。

  出了電梯後,三人很快的到達目的地。

  大型會議室外,一群董事們顯然剛到齊,趁著會議開始前的空檔,正聚在商務廳談笑風生。

  原朝香原本還擔心,她一個小女生沒事出現在這種場合似乎挺奇怪的,幸好在場的董事、股東幾乎都是熟面孔,她頓時安心不少。

  東川輝一郎鶴立群雄之中,她立刻瞧見他那魁偉的身影。

  「東川伯伯。」她迎上前去,笑咪咪的輕喚。

  「什麼伯伯,叫爸爸比較中聽。」他彎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小腦袋訓示道。

  「爸爸?」她驚訝的重復。

  「乖,待會請你吃糖。」東川輝一郎占足了便宜,龍心大悅,笑著伸出大掌拍拍她的頭。

  「嗯,原丫頭越來越越漂亮啰!」某位資深大老笑呵呵的瞅著她。「今年多大了?」

  「十八。」東川晉司代她回答。疼愛有加的輕攬著她的肩。

  「喲,都十八啦!」另一位元老饒富興味的笑譴,「不錯、不錯,隨時可以准備過門啰!什麼時候選個良辰吉日請喝喜酒啊?」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東川輝—郎沒好氣的道。「如果這小子動作快一點,我早就可以抱孫子了。」

  「聽到了沒有?」一位東川家族的宗親故意拍拍東川晉司肩膀,擠眉弄眼的揶揄,年輕人應該多加把勁才對嘛!」

  一群大老們聞言都齊聲笑了起來。

  唉,說得倒簡單,長輩們豈能了解他隱忍多年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的無奈。東川晉司牽強的扯動著嘴角陪笑。

  什麼事這麼好笑?她環視著這一群老紳士,暗自狐疑。

  歐吉桑們那詭譎莫名的笑意,以及那充滿曖昧的眼神,彷佛都是針對她而來,盯得她渾身發毛,雞皮疙瘩直冒。

  「你先找個位子坐下來,等我開完會,馬上帶你去唱片公司簽約。」東川晉司柔聲對她說道。

  「好。」她輕點頭,走向靠近落地窗的沙發椅,乖乖的坐下來等待。

  東川輝一郎悄悄站到兒子身邊,壓低音量說道:「喂,別再拖了,趕快把她娶進門。你今年二十七歲,都已經老大不小了,難道你真打算等她成年才結婚嗎?再這樣下去,我要盼到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

  唉!他何嘗不想早點娶她。東川晉司暗嘆一聲。

  老人家當然巴不得他們小兩口越快完婚越好,然而現實問題就擺在眼前,她今年才十八歲,又剛成為大學新鮮人,不僅對未來充滿期許,而且有抱負、有理想,有她自己的人生目標,如果這麼早就用婚姻枷鎖套住她,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總之,婚姻大事急不得,他必須從長計議才行。

  「這件事我過幾天再跟你商量,開會吧。」他擺明了不願在此多談,干脆直接走進會議室圖個清靜。

  不就求個婚嘛!有這麼難以啟齒嗎?東川輝一郎瞪著兒子的背影搖頭嘆氣,跟著步入會議室。

  會議進行著,女秘書在茶水間來來回回不停忙著,除了伺候會議室裡的一群老爺子們,百忙之中仍不忘招呼獨坐在商務廳裡的年輕女賓。

  「請用茶。」女秘書為她送來一杯香茗。

  「謝謝。」她回以微笑,隨手拿了本雜志解悶。

  翻完了雜志,她接著看報紙,看完了報紙,她摸出手機玩游戲。

  玩得正過癮,忽然有一只大手輕拍她後腦勺,她莫名其妙的抬起頭。

  「御司,你怎麼也來了?」

  東川御司欠了欠身,在她身旁落坐。

  「爸今天要做身體檢查,等會議結束後,我負責押送他到醫院去。」

  「押送?」她笑問:「有這麼誇張嗎?」

  「他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醫院,每回都要人三催四請才肯就範。」他莫可奈何的嘆息。「我跟你打包票,等會他一見到我,保證立刻發飆。」

  「東川伯伯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應該不會讓你碰釘子才對。」她安慰道。

  他不敢奢望的搖搖頭。「那可難說,就算他肯乖乖跟我上醫院,也不會乖乖配合問診,一旦伺候不善讓他發起飆來,不但主治醫生會被劈頭痛刮一頓,從院長到護士都會一並遭殃,所以每次一到上他老人家回診的日子,整個醫院上下就人心惶惶。」

  「院長不是東川伯伯的四弟嗎?」

  「照罵不誤,你又不是不曉得他的脾氣,通常自己人被罵得最狗血淋頭。」

  「真可憐,四叔人很好呢。」

  「就是個性太溫和,才會拿這個任性暴躁的大哥沒轍。」

  「還敢說長輩,你們五個不也拿尚人沒轍。」她忍不住竊笑吐槽。

  兩個人坐在沙發聊著一些瑣事打發時間。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群大老們寒暄了一會兒,便紛紛離去。

  「進去吧。」東川御司站起身。

  她拿起背包跟在他身後。

  會議室裡,東川輝一郎坐在椅子上伸展筋骨,左右兩側分別是東川尚人與東川晉司。

  他掏出煙盒拿出一根煙,再把煙盒丟給兒子們,之後,父子三人嘴裡各自叼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東川御司皺著眉,走向父兄三人,在與他們隔了段距離的地方坐下。

  「爸,該去醫院了。」

  「嘖,你煩不煩啊!」東川輝一郎一見到三兒子出現,果真開炮了。「從兩天前就一直催催催,就說了我沒痛沒病,干啥非得去做什麼鬼健康檢查,不去!不去!你滾,我不想看見你。」

  「把您送到了診療室我自然會滾。」東川御司心平氣和的應對,壓根沒把老人家的毒舌放在心上。

  「啥?你要把我一個人丟在診療室,任一群庸醫對我動手動腳?」

  「您要我陪在一旁也行。」

  「不用了!你現在就給我滾回醫院轉告你四叔,他的人休想動我一根寒毛。」他嘴裡叼著煙,鼻孔噴著濃煙痛斥,「這個死東川介四郎,沒事替我安排什麼健康檢查,成天就愛找我麻煩,他奶奶的!丫頭——」

  「有!」原朝香馬上立正站好。

  東川輝一郎捻熄了煙,緩緩站起身。「陪我到下面的庭園走走。」

  「是的,陛下。」

  東川御司一愣。「爸,那醫院那裡怎麼辦?」

  「你自己看著辦!丫頭,咱們走。」

  「遵命。」

  臨走前,東川晉司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心有靈犀的點點頭,暗暗比了個「包在我身上」的手勢。

  「干什麼!」敏感的老人家隨即發現他們的小動作。「想打我歪主意?哼!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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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一少漫步在中庭花園的回廊上。

  走著走著,東川輝一郎偶爾彎下身,拾起地上的紙屑,順手丟入垃圾桶,看得出他早已習慣這些舉手之勞。

  兩人聊著聊著,他突然心血來潮的問道:「你跟我們家老二進展得如何,順利嗎?」

  原朝香的雙頰立刻浮起一抹羞紅。「還……還不錯。」

  「是嗎?那就好。」他笑了笑,又問:「想不想你家老頭子?」

  「嗯。」她點點頭。

  這些年來,她和父親聚少離多,唯有在每年的春節,父親才會放下公事回到日本與她團聚。當然,她也會利用寒暑假特地飛往歐洲住個十天半個月,與父親共享天倫之樂,平時若是思念起對方,便藉由越洋電話一解相思之情。雖然父女倆一年見不到幾次面,親子間的感情反倒因此變得更加親密。

  「也許再過幾年,你老頭就能回日本了。」東川輝一郎微笑道:「我准備把家族裡幾個表現突出的小伙子派遣到歐洲去接替你父親,到時候,老原就可以告老還鄉,回來享享清福了。」

  「謝謝你,東川伯伯,這些年如果不是你們收留我,我老爸也不可能這麼放心的待在海外。」她由衷致上十二萬分謝意。

  「別謝我,把你一手帶大的是我們家老二,對你呵護備至、寵愛有加的也是我們家老二,你該謝的人是他。那小子一生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你了,你若是不肯以身相許來報答他,依我家老二那偏執的性子,小心他發起狠來跟你沒完沒了,一生一世像個孤魂野鬼一樣死纏著你不放喔。」

  「有……有那麼嚴重嗎?」

  「不信的話,你可以拋棄他試試看啊!」東川輝一郎戲謔的瞟了她一眼。

  「拋棄他?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她露出驚惶失措的神色。

  「知道就好。」東川輝一郎繼續鼓吹道:「既然你都注定是他的人了,不如早一點嫁給他,省得他成天到晚提心吊膽。」

  「現在嫁……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她吶吶的輕問。

  「你還嫌早?難道你沒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已經變得很……呃,不單純了。」東川輝一郎含蓄的說。

  何止眼神不單純,他私底下對她采取的行動更不單純。原朝香低垂著頭,羞赧不語。

  「丫頭,我問你,晉有沒有占過你便宜?」

  老人家直而不諱的問話方式讓她當場倒抽一口氣。她面紅耳赤的睜圓了杏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半句話來。

  東川輝一郎端詳了她好一會,已經了然於心。

  「嗯,看樣子應該還沒突破最後一道關卡,不過偶爾親熱一下總該有吧?」

  她的臉頓時紅得像顆熟蘋果,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還好!」他松了一口氣。

  虎父無犬子,這小子雖然手腳慢了點,總算還有進展,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距離他抱孫子的目標應該不遠了。

  不過也不能高興得太早,畢竟生米還沒煮成熟飯,他萬萬不能對他們小兩口掉以輕心,還是得盯緊一點。

  為了使含飴弄孫的願望早日實現,東川輝一郎不惜拉下老臉陪笑,「未來的媳婦兒啊,其實東川伯伯是個很開明的人,我並不介意你們先上車後補票,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們東川家的人,不如趁早……」

  「不行!」她死命的搖頭,滿臉通紅的道:「我、我還未滿二十歲……而且……我也還沒作好心理准備。」

  「傻丫頭,你也未免太死腦筋了吧!等到你作好心理准備,我兒子早就憋到氣絕身亡了。」東川輝一郎開始有點同情兒子「壯志難伸」的處境。

  原來問題出在這丫頭身上,難怪晉那小子遲遲不敢貿然行動,搞到現在還只停留在親親抱抱的幼稚園階段,唉,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

  「哪,傻妞,別怪東川伯伯沒警告你喔,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不能壓抑太久的,萬一哪天他獸性大發,突然餓虎撲羊,面對一頭欲求不滿的野獸,我看你怎麼招架。」

  呃!不……不會吧?原朝香惴惴不安的瞪大雙眼,腦海驀然浮現一段對白——

  現在暫時放過你,不過,等到你長大以後,我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他當年的宣示言猶在耳,字字句句都像魔咒般,深深刻劃在她記憶深處。

  她忽然覺得兩頰熱烘烘的。

  等她長大以後……

  「以後」是指長多大以後?

  是否意味著……現在?

  突如其來的頓悟令她心驚,她連忙收回思緒,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知道怕了吧?」東川輝一郎老奸巨猾的竊笑著。

  「那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老人家的臉色,試圖轉移話題,「東川伯伯,咱們是不是該上樓了?」

  「不成,老三肯定還等在樓上堵我。」東川輝一郎堅持不肯面對現實。

  「其實健康檢查一點也不費事,不過是量量血壓、照照X光的例行性診察而已……」

  「你當我三歲小孩!」東川輝一郎凶巴巴的打斷她的話。「除了量血壓、照X光,還要抽血、驗尿、做掃描,一關接著一關,弄得活像十大酷刑一樣,我才不干!」

  她挽起老人家的手臂,試著動之以情,「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啊,瞧,您若是能龍體康泰,長命百歲,那不是很好嗎?」

  嗯……好像也對,拚命了大半輩子,如果沒看到兒孫滿堂、開枝散葉就斷氣,似乎不太劃算。好吧!雖然上醫院任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不遇,為了想留一條老命含飴弄孫,眼前也只有認了。

  「那……先說好,不抽血、不打針、不照胃鏡,誰敢在我身上亂來,立刻拖出去槍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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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色朋馳在車水馬龍之中,有點動彈不得。

  下午三點半,雖不是交通尖峰時段,然而熱鬧的涉谷街頭依舊塞車。

  「爸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東川晉司雙眼專注著路況,狀似不經意的探詢。

  原朝香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故作鎮定的把臉轉向他。

  「都說些平常的事啊。」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冷靜,可是面紅耳熱的羞容早已泄漏了一切。

  「是嗎?」一道狡詐的精光閃過他眼底。「他難道沒有催你趕快嫁給我?」

  一陣火辣辣的熱潮馬上燒紅她的俏臉。

  下午跟老人家談論的敏感話題依舊盤旋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可是她實在沒有勇氣跟他說明那場「震撼教育」的內容,所以她選擇緘默,以不變應萬變。

  東川晉司側目瞄她一眼,逸出一聲輕笑,已然心知肚明。

  十分鐘後,他們佇立在一棟大樓前,終於抵達目的地。

  「就是這裡!東力國際音樂。」她顯得格外振奮,手指著建築設計十分前衛的大樓,滔滔不絕的介紹,「這家音樂公司的名聲很響亮喔!絕對不輸你們東川集團,他們家的歌手都是時下當紅的藝人,是音樂公信排行榜上的常勝軍,至於那個慧眼識英雄招攬我入門的大叔名叫三芝,是一位笑傲日本樂壇的大師級制作人,舉凡他所制作的唱片,沒有一張不大賣……」

  「我知道。」他從容的終結了小麻雀的聒噪,攬著她走入大廳,剛好趕上電梯。

  「你又不常注意藝能界的消息,怎麼會知道?」她一臉狐疑的睨著他。

  「這家音樂公司與東川集團頗有淵源。」

  「什麼淵源?」

  「其一,東力音樂算是集團旗下附屬的娛樂事業之一。」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東川集團還真是無孔不入耶!天底嚇所有能賺錢的事幾乎全被你們撈盡了,難怪東川一門富甲天下,原來搶的都是地球人類的血汗錢。」

  「您過獎了。」他揚著俊眉,虛心接受她的評論。「雖然東力音樂隸屬於東川產業系統,不過我們集團只是持有股權,真正負責營運的是我母親那邊的人馬。」

  「那其二呢?」

  「這裡的現任負責人和我,剛好是從小穿同一件開襠褲長大的拜把兄弟。」東川晉司有點不太情願的道。「那家伙是我母親那邊的親戚,如果依照輩份推算起來的話,我還得尊稱那小子一聲表哥呢。」

  「這麼巧?」她訝異極了。「我未來的大老板居然跟你是同一掛的!」

  電梯停在七樓制作部門,一見貴客蒞臨,接待人員立刻迎上前來。

  「東川先生,原小姐,這邊請。」

  接待小姐臉上綻放燦爛的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英俊的男貴客身上,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當他們一跨進制作部,驚艷的目光立刻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十幾雙興奮的眼睛一路緊追著大帥哥移動,還夾雜著欣喜贊嘆的耳語。

  原朝香搖晃著腦袋苦笑,很認命的被晾在後頭。

  她並不意外女性同胞們的反應,也不介意受到差別待遇,畢竟面對一位令人垂涎的俊男,相信任何女子都無法視若無睹。

  「請進。」接待小姐將兩位佳賓送進老板辦公室。

  「喲,稀客臨門。」東力音樂亞洲區負責人伊勢谷正彥連忙起身相迎。

  「你好,東川先生。」三芝伸出手與東川晉司交握。

  「咦?」原朝香指著伊勢谷低呼,「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幸會,學妹。」伊勢谷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紹,「我也是東宇學院畢業的校友,跟晉同屆同班級。你國小五年級在校慶上扮演彼得潘的爆笑版話劇,在下至今依舊印像深刻。」

  「啊,我想起來了!是你,笑面虎!」她大叫一聲,直覺喊出伊勢谷當年縱橫校園的封號。「你成天跟晉黏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們是死黨,原來是表兄弟啊!」

  雙方互相介紹過後,又閑聊了幾句,才正式進入正題。

  首先由三芝發言,開始向她的監護人說明未來的合作計畫。

  「除了簽下固定的經紀約,請她擔任我們公司專屬的作曲班底之外,當然,只要業界同行提出合作邀約,我們經紀部也會為她安排,讓她為其他歌手或唱片公司跨刀寫歌,另外,我個人則會負責培訓她制作方面的技術……」

  好棒啊!她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光明璀璨的未來了。

  聽完三芝所列出的合約條件,東川晉司滿意的點頭。

  「大致上沒什麼問題,只有一點我必須強調,目前她正准備讀大一,我希望她還是以課業為重。」東川晉司堅持這一點。

  「這是當然。不過,音樂制作的程序相當復雜,如果你允許,最好能讓她撥出課余時間或假日,過來這裡學習一些制作方面的技術。」盡管面對的是公司的大股東。三芝極力爭取她的態度也絲毫不松懈。

  「好,可以。」東川晉司終於點頭。

  耶!萬歲!原朝香歡天喜地的擊掌,笑得合不攏嘴。

  最後,東川晉司代她簽下為期兩年的合約,往後如有意願繼續合作,只要再續約即可。

  「小妞,走,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公司環境,順便幫你介紹一些同事。」三芝拍拍她肩膀。

  「去吧,我跟伊勢谷也正好也有話聊。」東川晉司對她道。

  「耶!我想先去參觀錄音室。」

  「好,就先去參觀錄音室。」

  一個老頑童加上一個小頑童開心地關上門,高高興興的離去。

  東川晉司啜口咖啡,看見伊勢谷滿臉笑意,他撇撇嘴,懶洋洋的開口:「別這麼笑,找知道你在想什麼。」

  「喔?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伊勢谷的笑意更深了。「我看連她的親生父親都沒有你這麼體貼入微。」

  「呵。對了,聽說嫂子懷孕了?」東川晉司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耳聞的消息。

  「嘿嘿,不要太羨慕我。」說到這個,伊勢谷可樂了。

  「不,我只是隨口問問。」

  「明明羨慕得要命,還死不承認!」伊勢谷惡意調侃他。「誰教你這麼安分守己,如果你肯先下手為強,搞不好孩子都已經會叫爸爸了。」

  「喂,她才十八歲,你這家伙別慫恿我犯罪行不行?」東川晉司板著臉低斥。

  「好,算我多嘴。」伊勢谷自討沒趣的干笑兩聲,不過該給他的忠告還是不能少。  「依我看,你的心肝寶貝實力堅強,極有可能迅速竄紅。你也曉得我們這一行,那些神通廣大的八卦傳媒最喜歡挖人底細來增添百姓們的生活情趣,到時候肯定會把她的成長背景統統挖出來。」

  「加上你也是那些記者追逐的目標,要是被狗仔隊發現她從小在你們東川家長大,又正好是你『金屋藏嬌』的對像,那可不得了,你們兩個加在一起的新聞價值絕對會讓傳媒炒翻天,你最好先有個准備,免得屆時被八卦流彈轟得措手不及。」

  「嗯,我心裡有數。」東川晉司無奈的點頭。

  「我當然不是要你們偷偷摸摸的暗通款曲,男女交往乃天經地義,不過身為公眾人物還是得自律一點,以免惹人非議,尤其是你。」伊勢谷忽然將矛頭指向他。

  「我又怎麼了?」他一臉無辜。

  「光是一條『神秘未婚妻』的謠言就已經傳得甚囂塵土了,萬一又被記者抖出個『金屋藏嬌』的緋聞,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筆也操控在他們手上,他們愛怎麼傳、怎麼寫,我又能如何?」東川晉司說得無奈。

  「問題是,你『金屋藏嬌』的對像跟那位傳說中的『神秘未婚妻』恰好是同一個人,你想,記者會放過這個頭條大新聞嗎?唉,我已經可以想像到時候頭版的標題了。」

  「喔?」東川晉司莞爾。「不妨說來聽聽。」

  「東川集團二少東金屋藏嬌,對像竟是當紅知名作曲家,盛傳已久的神秘未婚妻終於曝光,未了還刻意印上一個鬥大的驚嘆號加強效果。」

  「嘿,你想像力挺豐富的嘛。」東川晉司簡直服了他。

  「那是文字記者一貫的手法。」伊勢谷無力的擺擺手。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東川晉司兩手一攤,比他更無奈。「『金屋藏嬌』是事實,我百口莫辯,婚約的謠傳也不是今天才開始,就算往後真被媒體披露出來,咱們也阻止不了,倒不如順其自然,反正我和她感情穩定,光明正大的交往,不怕禁不起考驗,或許到時候難免引起一陣軒然大波,便宜了那群八卦傳媒,卻不會影響我和她的之間感情,這一點我很有信心。」

  「奇怪了,婚約的謠言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明明只是老龍頭當年心血來潮的玩笑話而已,傳到現在居然變得煞有其事了。」伊勢谷相當納悶。

  「誰告訴你這一切只是玩笑?」東川晉司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

  「雖然老龍頭曾在當年的新春酒宴上堅持要她做他的二媳婦,但是你們兩個畢竟沒有正式訂下親事,婚約當然也就不能成立,頂多只能算是口頭約定。」

  「就算只是口頭約定,我還是很認真看待這門婚事。」東川晉司慎重的表示。

  「難怪……」伊勢谷頓時恍然大悟。「當外界謠傳你有位神秘未婚妻時,你並沒有加以否認。」

  「雖然我與她從未正式訂下婚約,不過她遲早都是我的人,婚定之說自然也就沒有否認的必要。」東川晉司笑得自信滿滿。

  「那……你應該沒有跟媒體提起過她吧?」伊勢谷突然緊張的追問。

  「當然沒有。」東川晉司苦笑。「萬一他們跑去騷擾她豈不更糟。」

  「算你聰明,否則你那口子一出道,保證未演先轟動,誰還管她有什麼才華,傳媒是現實的,緋聞永遠比才氣更有看頭。」伊勢谷不勝欷吁的感慨。

  「總而言之,我那口子就麻煩你多多照料了。」東川晉司語重心長的托付。

  「安啦,這棵搖錢樹才華洋溢,往後必定身價非凡,不用你說,我也會把她好生供奉著。」伊勢谷一口允諾。

  「供奉倒是不用,別讓她受委屈就好。」

  「喲——瞧你寶貝得咧!」伊勢谷賊兮兮的譏笑,隨即又恢復正色說道:「男人終究得成家立業,其實你也已經到適婚年齡了,偏偏她還年輕,而且依她現在的情況還不適合論及婚嫁,你恐怕有得等了。」

  「無妨,目前她必須面臨的問題就是全新的大學課程,另一方面還得兼顧這份她向往已久的工作,一切都才剛起步,夠她忙的了,不如先讓她毫無後顧之憂的好好發展,等她穩定下來以後再來談論我們的終身大事也不遲,反正我十幾年都等了,不差這一點時間。」他倒是挺看得開。

  「也好。雖然我很同情你苦苦守護的心情,不過站在唱片公司老板的立場,我還是由衷希望搖錢樹先闖出個名堂,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之後,再來考慮共結連理的人生大事比較恰當。」語畢,伊勢谷開玩笑的又送上一句風涼話,「所以辛苦你了,兄弟,請你再忍一忍吧。」

  東川晉司挑眉一笑,神情諱莫如深。

  「再忍也不會太久,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哎呀,不妙!」伊勢谷誇張的低叫一聲。「施主,我在你眼中發現了濃烈的欲望,可否請你稍微克制一點,暫時壓抑住你邪惡的念頭,神會赦免你的,阿門。」

  東川晉司哼出一聲冷笑,笑得深沉而危險。

  「唉,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壞男人哪!」伊勢谷搖頭嘆氣,又開始發揮他豐富的想像力。「把小妹妹養大了,就想動手吃了人家,啊!我真替她擔心,可愛的小紅帽到最後一定會被邪惡的大野狼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童話故事就此改寫啰。」

  「怎麼個改法?」

  東川晉司笑得狡黠,「可愛的小紅帽與邪惡的大野狼從此將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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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5:1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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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乍暖風猶寒。

  晚間十一點四十三分,原朝香拖著疲累的身軀步行在林蔭大道上,沁冷的夜風迎面襲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好冷,早知道就讓計程車直接開進來,省得走上這麼一大段路吹冷風。她把頸間的羊毛圍巾攏得更緊一些,繼續踏上歸途。

  加入東力音樂已經三個多月,這段時間,她的工作仍以作曲、編曲、混音以及配樂為主,只要一有機會,三芝都會帶她進錄音室參與制作過程,讓她吸取更多經驗以加強她的制作功力。

  另一方面,那張由她譜曲的專輯在超級天後的魅力詮釋下,成績果然不同凡響,經過新專輯預購及發表會、MV的強力播送,還有廣告宣傳等攻勢的推波助瀾,專輯一推出便氣勢如虹,不僅創下五百多萬張的驚人銷售量,甚至連續榮登各大排行榜暢銷冠軍,同時也在台灣、香港、星馬一帶掀起一陣旋風。

  一夕之間,她的名號震驚了整個日本樂壇。

  即使消費者對於「原朝香」這個印在歌詞本內頁的作曲家仍然感到陌生,不過,演藝圈對這位新生代的創作奇葩卻是趨之若騖。

  在各大唱片公司、經紀公司、傳播公司的爭相邀約下,目前光是她手頭上的合作企畫就已經排滿了整整一年的檔期,除了籌備眾家歌手的個人專輯以外,她還得為兩部即將上檔的連續劇量身訂作電視原聲帶,另外還要負責一部預計在年底上映的電影主題曲和配樂,以及六支電視CF的廣告歌曲,炙手可熱的程度可見一斑。

  至於接下來的合作計畫,聽說仍在密切交涉中,合約的細節她並不是很清楚。她的工作一向由公司的經紀部門安排,而公司替她挑選的Case向來具有一定的條件與水准,報酬也很可觀,至於應接不暇的工作量是否會造成她的學業負擔,她倒是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因為公司會替她排定工作時間表,讓她得以在課余時兼顧音樂創作,又不會影響到她現階段最重要的大學課程。

  遠方,重型機車的引擎聲劃破寧靜,從她身後呼嘯而來。

  引擎聲由強至弱,一部BMW重型機車緩緩停在她右方。

  跟林蔭大道兩旁光線昏黃的路燈相較之下,機車明亮的大燈著實刺眼。她把臉撇向一旁,避開機車騎士惡意的強光照射。

  東川將司摘下安全帽,抬起下巴睥睨著她。

  「喂,現在都幾點了?」

  她瞄一下手表,心虛的回答,「快十二點了。」

  「你不要命啦!」東川將司一掌拍向她的腦門,劈頭就是一頓罵。「一個女孩子居然在外頭鬼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鬼混。」她忿忿不平的咕噥著。什麼嘛!這家伙自己不也常常在外頭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竟然還有臉對她說教。

  「晉知不知道你今晚加班?」他一雙凶悍的銳眼盛氣凌人地瞪著她。

  「我已經打電話跟他報備過了。」她乖乖的應道。

  東川將司納悶的問:「那他今天怎麼沒去接你?」

  「他今晚有重要應酬走不開。」

  基本上,她每天的行程都相當固定,白天專心上課,下了課就直接前往公司研習唱片制作,通常晚上九點三芝就會准時讓她回家。畢竟她目前還是學生,所以加班的機會並不多,除非錄音工作碰上突發狀況,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三芝才會留下她。

  她下班前只要撥通電話,東川晉司便會親自開車到公司接她回家,假如遇上他有應酬或者工作工作繁忙騰不出時間的時候,他會改派司機接送,可是她想,司機開著豪華的私家轎車到公司專載她總是太過招搖,為了避免惹人非議,她最後還是決定搭計程車回家。

  東川將司把安全帽丟給她,然後下巴一努,「上車。」

  「咦,將帥今天特別慷慨喔!」她不敢置信的驚嘆,難得東川六太子今晚大發慈悲,破天荒肯讓女生坐上他的無敵戰駒。

  「算你走運,本少爺今天心情不錯。」

  也對,否則戰駒的後座哪輪得到她。原朝香暗忖。

  「坐穩啰。」待她坐上機車後座,東川將司立刻催動油門,迅速穿越林蔭大道,馳向主屋。

  主屋右方不遠處占地近百坪的土地,規畫成大型車庫和維修保養中心兩大區域,平時有一組專業人員負責照料這些車子。

  東川將司在車庫走道上讓她下車後,直接把愛車騎入他專屬的機車專用區停妥。

  五部名貴拉風的重型機車一字排開,看來氣勢十足。

  放眼望去,走道兩旁的車位一共停放了十五部車,車種包括房車、跑車、休旅車、敞篷車等等,廠牌則囊括了朋馳、BMW、奧迪、捷豹、保時捷、法拉利、蘭吉雅,一輛輛身價非凡的座車並列,陣仗煞是浩蕩。

  唉!竟然連一輛國產車都沒有,可見他們家六兄弟都不愛用國貨,只對歐洲進口車情有獨鐘,而且這些超級名車向來以驚人的天價聞名,隨便一輛起碼都有上千萬甚至上億日圓的身價,尋常百姓絕對負擔不起,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們這些闊氣多金的豪門公子哥下得了手。

  原朝香環視著車庫,不禁嘆為觀止。

  「喏,晉回來了。」東川將司瞄向那部朋馳跑車。

  「我知道,我看見他的車了。」

  「那你還杵在這裡干什麼?還不趕快回南廂院。」

  「我只是在想,如果偷車賊潛入這裡,光是隨便開走一輛車就削爆了。」

  「前提是,那位仁兄必須逃過警衛的法眼,順利把車開出這個地方。」他指著四面八方的微型攝影監視設備以及高科技紅外線偵測系統。

  嗯,也對!她點點頭暗忖。況且,從林蔭大道入口處到正門均有荷槍實彈的警衛二十四小時駐守,戒備森嚴,即使是技術一流的竊賊恐怕也不容易過關斬將,搞不好還會被亂槍射成蜂窩。

  「謝謝你載我一程,我要回房了,晚安。」她打了個呵欠,朝他揮手告別。

  東川將司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晚安」,兩人在車庫外分道揚鑣,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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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朝香回到南廂院,推開門進入臥房,順手打開燈,赫然發現東川晉司躺在她床上。

  他似乎已經睡得極沉,連她開門進來也沒有被驚醒。

  她輕輕合上紙門,放下背包,悄然走到床邊,靜靜凝望他熟睡的臉龐,猶豫著該不該喚醒他。

  看樣子,他應該才剛回來不久,因為他身上還穿著襯衫、長褲,西裝外套和領帶就披放在椅背上,可見他一進門並沒有立刻回他的房間更衣,而是直接來她房裡看她到家了沒,大概是應酬回來太疲憊,等著等著,就直接在她床上睡著了。

  她注意到他的襯衫鈕扣解開了四、五顆,半敞的衣襟下顯露出壯碩的胸膛,就這麼大大方方的供人欣賞。

  「睡美男」忽然伸展了一下腰身,慵懶的姿態既撩人又性感,教人不垂涎三尺也難。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只要是女人都會對他流口水了,因為現在她的視線也很舍不得移開。

  她的目光從他袒露的胸膛逐漸往上移,最後落在他的嘴唇上。

  之後,她悄悄的坐到床沿,屏住呼吸,無聲無息的湊近他的臉龐,慢慢地送上自己的雙唇,輕啄了一下,又迅雷不及掩耳的退開,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被逮到似的,躡手躡腳的離開床鋪,往衣櫥的方向走,很快的拿下一套換洗衣物進浴室。

  浴室的門合上的剎那,東川晉司唇邊立刻浮現一抹淺笑。

  三十分鐘後,她一身清爽的走出浴室。

  他也在此時「蘇醒」。

  「你醒啦!」原朝香走到床邊,曲膝坐在地板上,仰著臉,將頭枕在床沿。

  他伸出手,長指伸進她柔軟的發絲中,溫柔的輕撫。「明天是周末,你有安排工作行程嗎?」

  「有啊!」她說出一組紅透半邊天的偶像團體。「就是那個專門培育男子偶像團體的經紀公司,明天會帶那些團員到東力音樂開會,討論他們正在籌備的新單曲。」

  「明天我有空,可以送你過去。」

  「好哇!時間是下午一點,會議大約會進行一個多鐘頭。」

  「嗯……」他懶洋洋的應了一聲。

  「晉,」她伸手晃了晃他的肩。「你該回房去睡啰!」

  「再讓我多躺一會。」他死皮賴臉的轉過身去。

  「一會是多久?要叫醒你嗎?」

  「如果我又睡死,就別叫醒我了。」

  「那我睡哪裡?打地鋪啊?」

  他轉過頭,琥珀色的深瞳拋出一記壞壞的眼神,拍拍身邊的床位詭笑道:「來嘛,一起睡呀。」

  「大色狼。」她一掌往他健臀拍去,啪的一聲十分響亮。

  他爆出一長串笑聲,邊笑邊呼痛,隨後又舒舒服服的平躺在她床上,打定主意堅持賴在她的香閨裡不肯離去。

  「別鬧了,你快點回房睡覺。」原朝香站在床邊,雙手插腰瞪著他。

  他輕扯她的衣擺,柔聲道:「今晚讓我睡這裡。」

  「不行。」她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麼?」他哀怨的低喊。

  「因為你手腳不干淨,每次睡到半夜就開始毛手毛腳的。」她太清楚他的惡習了。

  「別這樣嘛。」他低沉的嗓音蘊含著魅惑,誘哄道:「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起睡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嗎?」

  「嗯……」她沉吟了一會,然而理智還是戰勝了一切,「不想。」

  「好啦,一起睡嘛!」他拉著她的衣袖死纏爛打。「兩個人抱在一起比較溫暖啊!」

  原朝香低頭不語,靜靜的俯望他,原本堅定的神情越來越猶豫。

  嗯,有軟化的跡像!東川晉司立刻乘勝追擊,「我發誓,今晚一定當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對你上下其手,絕對不會乘人之危,絕對不會亂來。」

  「真的?」她直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評估著他話裡的認真程度。

  「我保證,今晚一定乖得像只小綿羊。」他舉起手發誓。

  看見他這無比認真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要趕我回房好不好?」他一雙清澈無辜的眼睛充滿期待的望著她。

  唉!「好吧。」

  東川晉司狡黠的咧嘴一笑,開開心心的張開雙臂迎接她。

  「你先睡,我還有一份作業要寫。」

  他的笑臉立刻垮下來。「掃興!」

  「晚安,小綿羊。」她笑了笑,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隨即起身坐到電腦桌前。

  趁著今晚有空,她必須先把下周要交的報告趕出來,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才有充足的時間替電影配樂編曲。

  「晚安……」他望著她埋頭苦干的背影,微笑低喃。

  夜漸深,房裡只剩下她敲打鍵盤所發出的聲響,至於床上的男人,不消片刻又回到周公的懷抱,臉上微帶笑意,胸膛隨著規律的呼吸上下起伏,已經睡得酣沉香甜。

  她回過頭看看他,瞧見他仍袒露著胸膛,於是起身走到床邊為他蓋上毛毯,並隨手將燈關上,只留下一盞夜燈。

  凌晨三點半,原朝香揉揉酸澀的頸子,關上電腦,然後輕手輕腳的鑽進溫暖的被窩裡。

  好夢正酣的東川晉司自然而然的伸出雙臂,將她圈摟進懷中。

  她漾出淺笑,將臉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心跳的節奏,安然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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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

  和煦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黃鶯在枝頭婉轉輕啼,宛若天籟。風兒輕拂,吹皺了池水,淺波微微蕩漾。

  戲蝶留連舞翩翩,百花多嬌千紅艷,

  蜻蜓點水款款飛,翠茵含笑萬叢間。

  正如這首詩,東川宅邸宛若隱於世外桃源的瓊樓玉宇,美景無限。

  東川晉司被體內的生理時鐘喚醒,朦朧的視線首先對上天花板,他眨眨眼,然後側過頭,凝望著蜷縮在他懷中的軟玉溫香,望著望著,異樣的生理反應忽然蠢蠢欲動。

  枕邊的佳人在睡夢中細捆呼吸,像只嬌酣慵懶的小貓眯,在他胸前蹭呀蹭的。

  天哪,這無疑是最大的誘惑,沒有一個男人禁得起這種甜美的撩撥。

  他的意志力全盤崩潰,再也壓抑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欲望,體內暴漲的情欲正等著解放,已經顧不得什麼見鬼的冷靜與理智。

  東川晉司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子翻正,隨後勁健的身軀壓著她,迫不及待的鎖吻住那兩片誘人的紅唇,手掌慢慢揉撫著她柔軟的渾圓,再拂過玲瓏的纖腰,憐愛地膜拜著她嬌嫩的女體。

  寤寐中,原朝香仍然迷茫,本能的輕吟一聲,剛好讓他的舌更加深入她口中。

  東川晉司不顧一切地舔舐著她的柔美,品嘗著她的香甜,游移的雙手早已揉亂了她的衣衫,貪婪的享受著她無瑕的純真。

  「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星眸,迎上他激情的瞳光。「你……」

  忽然她的低呼被他掠奪的吻封住,熾熱的唇舌與她輾轉糾纏,愛撫她的動作也越來越激狂。

  「晉……別……」她心慌的推著他,「先停一停……」

  東川晉司只好暫停這個吻,俊容依然激情未退。

  她輕喘著,兩頰滾燙。「不……不行……我……我還沒准備好。」

  唉!他的欲火當場被澆熄。

  東川晉司整個人頓時傾貼在她身上,氣息紊亂的喘著。

  兩副軀體緊緊相貼,靜謐地交換著彼此的氣息,直到沸騰的余韻緩緩沉澱下來。

  「你昨晚保證過不亂來的。」原朝香羞惱的指控。

  「對呀,我只保證昨晚不亂來,不代表今天早上也要安分守己。」他理直氣壯的耍賴。

  「大色魔!」她槌向他厚實的胸膛。

  「那我大概是天底下最窩囊的大色魔。」他不禁苦笑,「眼看著就快得逞了,沒想到居然功虧一簣。」

  「你不守信用,我以後不跟你一起睡了!」她倉皇的鑽出他的臂膀,匆匆跳下床,逃也似的躲進浴室。

  她直接衝向洗手台,掬起冷水潑醒自己。

  「天啊……」她把整張臉埋進雙掌裡,又羞又愧的呻吟。

  剛才她真的感覺到了,那種屬於男人的激昂……

  她平時雖然大而化之沒什麼神經,卻也不是笨蛋,當然明白他那種「蓄勢待發」的反應代表著……代表著……

  「天哪!」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原朝香無力的抬起頭來,赫然發現鏡子裡映著他的臉。

  東川晉司佇立在她後方,透過鏡子注視她羞怯窘困的模樣,嘆了口氣,從身後圈擁住她,疼惜地吻著她的發。

  「傻丫頭,我們的關系遲早都會發展到那個階段,你現在就這麼慌亂失措,到時候該怎麼辦呢?」

  「對不起……」她低垂著臉,實在沒有勇氣抬頭面對他。明知道他一直苦苦等待,她卻總是如此怯懦,每次到了緊要關頭就臨陣退縮。

  東川晉司轉過她的身子,體貼的撫慰,「沒關系,我們慢慢來吧!我不強迫你,除非你願意。」

  望著他誠懇的眼神,原朝香溫順的點點頭,愧疚的將臉埋入他的胸膛。

  東川晉司摟著伊人暗自長嘆,抬起眼望著鏡裡的自己,彷佛看見一頭蟄伏的困獸,飢迫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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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這裡下車就可以了。」

  銀色朋馳穿越十字路口,停在涉谷街頭一家星巴克的店門外。東力音樂就位在前方數公尺處,離這間連鎖咖啡店只有十幾步路的距離。

  「一個鐘頭後我再來接你。」東川晉司按下中控鎖讓她下車。

  「嗯,拜。」原朝香跨出車門,朝駕駛座揮揮手。

  東川晉司對她點頭微笑,油門一踩,跑車揚長而去。

  望著銀白色的車身漸漸隱沒在遠方的車陣裡,原朝香輕吁一口氣,扶著昏沉沉的腦袋走進咖啡店。

  此時此刻,她非常需要一杯咖啡因含量超濃的熱飲讓自己醒醒腦,藉以衝淡揮之不去的睡意以及滿腦子的遐思。

  昨晚熬夜趕作業,一大早又被枕邊愛人突襲,經歷了一場香艷火辣的挑逗之後,她再也無法順利睡回籠覺,最後只好睜著一雙熊貓眼出門。

  原朝香握著一杯熱呼呼的拿鐵進入公司,搭電梯直達七樓制作部。

  她像游魂似的直接晃進會議室,跟在座幾位搭檔們打個招呼之後,整個人隨即癱在椅背上。

  「瞧你這副死德行,怎麼,昨晚沒睡飽?」坐在她身旁的合作伙伴瞟了她一眼。

  「嗯。」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大呵欠。嚴格說起來的話,應該是今天早上沒睡飽才對。

  「喂,妹子,你脖子上怎麼一點一點紅紅的?」一位眼尖的工作人員忽然盯著她的頸子提出質疑。

  要死了!她忙不迭伸手掩住今早被輕薄的證據。

  「大、大概是蚊子咬的吧。」她故作鎮定的拉高衣領,試圖掩飾。

  「想不到堂堂東川府邸也有蚊蟲肆虐的困擾。」有人刻意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嘆。

  「那只蚊子未免也太飢餓了,竟然把你細皮嫩肉的小香頸啃成這樣。」

  「就是嘛!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語畢,一伙人賊頭賊腦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曖昧的竊笑起來。

  完了!這幾個滿腦子情色思想的老大哥一定又想歪了。

  唉,算了、算了!她按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自暴自棄的暗忖,隨他們去笑吧,就算她再解釋也是多余,搞不好還會越描越黑。

  就在一群男人笑得東倒西歪的同時,三芝正好領著一群人進入會議室。

  這組男子偶像團體一共有六位團員,他們的經紀人則隨同在側。

  雙方客套的彼此介紹過後便各自坐定。

  會議很快的開始,團員們的經紀人拿出合作企畫,直接切入合約議題。

  他們針對合約內容、企畫方案等事項進行交涉,原朝香轉動著筆杆,漫不經心的聽著。

  「代言運動用品?」三芝盯著企畫文件沉吟,順手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然後拿出一根煙銜在嘴邊。

  「是的。」經紀人殷勤的拿出打火機替他點燃。「廠商認為我們這六位團員的形像佳,具親和力,在東南亞又有知名度,因此屬意他們擔任新一季的亞洲區代言人,屆時他們將會配合新產品的發表會、平面廣告、電視廣告等等進行一系列的宣傳活動,而廠商也同意采用我們正在籌備的新單曲作為電視廣告的背景音樂,這無疑是宣傳新歌的大好機會,您說是吧?」

  「廠商對廣告配樂有沒有提出什麼附帶條件?如果有,最好先溝通一下,免得成品做出來後才又要求我們修改。」三芝顧慮的層面相當周到。

  「廠商表示,曲風和歌詞必須跟廣告內容、產品風格搭配得相得益彰,除此之外別無要求。」

  「既然如此,我們勢必得看過廣告內容之後,才能正式展開作業。」

  「當然,廣告已於目前拍攝完畢,預計下個月初在全亞洲同步開播,現階段只剩音樂的部分尚未進行。這幾卷帶子是剪接完成的廣告片段,我拷貝了幾份,可以提供你們參考。」經紀人立刻呈上幾卷拷貝帶。

  「下個月初?距離現在只剩三周的時間,雖然只有一首歌,不過從創作完成到進錄音室配唱,時間恐怕還是有點緊。」三芝皺起眉頭。

  「這一點請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公司已經決定將這張單曲的發片日期順延一個禮拜,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因應即將上檔的廣告,先把歌錄好,到時候我們團員將會推掉所有通告,全力配合錄音工作。」

  「這麼一來,唱片的後制處理作業就得跟著往後延啰。」三芝搔著蓄滿胡碴的下巴提醒。

  「無妨。」經紀人虛心的頷首。「何況我們也不希望因為行程太趕而影響各位的制作。」

  「欸,千萬別這麼說!」三芝拍拍經紀人的肩膀,直爽的笑道:「咱們兩家公司也合作那麼多年了,我們辦事的原則你應該也很清楚,只要雙方能達成共識,一切都好商量。況且,貴公司都同意延後發片日期,好方便我們作業了,我們當然也會盡其所能配合到底。」

  「那就有勞各位多費心了。」經紀人客氣的點頭行禮,隨後還贈送制作部所有同仁每人兩雙代言的名牌球鞋聊表心意。

  雙方的合作計晝就此敲定。

  會議接近尾聲,原朝香正跟團員們和經紀人確認曲風走向,忽然會議室外似乎有些騷動,她的注意力轉移,雙眼朝玻璃牆外看去。

  喔,原來是那個害她頂著黑眼圈來開會的始作俑者出現了。

  東川晉司准時前來,一走進制作部,接待小姐便迎了上去,笑盈盈的領著他前往大老板的辦公室等候。

  他向來品味出眾,即使是平日外出所穿的簡單便衣也從不含糊。

  今天,他身穿一件深灰色調的西裝外套,內搭淺色條紋襯衫,下身是一條與西裝同色系的長褲,合身的剪裁完全襯托出他英挺的身材,一派瀟灑,正如同他一貫優雅的氣質形像。

  只見他人一到,制作部的女性同仁們當場被迷得暈頭轉向。

  他經過玻璃牆時,視線正好與原朝香對上,兩人相視一笑,他的食指往前方輕點兩下,示意她等會直接到伊勢谷的辦公室找他即可。

  原朝香輕點螓首回應。

  會議室裡,幾個大男生頻頻吹口哨,大肆調侃她。

  團員中一位俊俏可愛的男生笑問:「你男朋友?」

  她抿唇一笑,羞而不答。

  另一位大男生頂了頂她的手肘笑道:「不錯嘛!你阿娜答挺稱頭的。」

  「原來你已經名花有主了。」

  「而且交往對像還是個超級大帥哥。」

  「難怪不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裡。」

  面對團員們的揶揄,原朝香毫無招架之力,容顏早已一片嬌紅,羞得只差沒跑進廁所裡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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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看什麼?」東川晉司往沙發上一坐,睨著伊勢谷一臉沉醉的表情。

  「來來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東川晉司舉步走到他的桌前,對電腦螢幕裡一團模糊的東西看了老半天,仍看不出個所以然。「什麼?」

  「我兒子的超音波攝影。」伊勢谷眉飛色舞的公布答案。「喏,你看看這個,醫生說這是我兒子的小蛋蛋,可愛吧!」

  「烏漆抹黑的,哪裡可愛了。」他興致缺缺的潑了伊勢谷一頭冷水。

  這時,原朝香敲了敲門後走了進來。「晉,我好了,可以走啰!」

  「來來來,給你看個好東西。」伊勢谷朝她猛招手。

  原朝香一聽是好東西,立刻湊過去。「是什麼?」

  「我兒子的超音波。喏,這是我兒子的心髒,還有這個,你猜這是什麼?」

  她搖搖頭。

  「這是我兒子可愛的小……」

  「我們走吧!」東川晉司牽著她的手,把她從電腦螢幕前拉開。

  「老板再見。」原朝香笑咪咪的向伊勢谷揮手道別。

  伊勢谷急忙留人,「這麼快就要走啦?一起留下來分享我的喜悅嘛!」

  「你自己慢慢品味吧,再會。」還是看電影要緊!東川晉司帶著原朝香告辭走人。

  進入電梯前,小兩口在走廊上碰見三芝。

  三芝跟東川晉司頷首,然後看著原朝香笑問:「要走啦?趕著約會?」

  此時電梯門正好打開來。

  「走啰!拜拜。」原朝香朝他揮揮手,走進電梯裡。

  「小妞,別只顧著談戀愛,記得下周末交貨喔!」三芝在電梯門合上前叮嚀道。

  「嗯。」

  電梯門關上後,光可鑒人的不鏽鋼門板映照出一雙儷影,男的俊,女的俏。

  四下無人,東川晉司握住她的柔荑,舉到唇邊印上一吻。

  心弦驀然被撥動,再也顧不得矜持,她緩緩踮起腳尖,准備將自己的唇送上。

  東川晉司圈摟著她的柳腰,勾起一抹微笑,歡迎佳人投向他的懷抱。

  然而叮的一聲,電梯門殺風景應聲而開,湧進一群企畫部的工作人員。

  媽呀!她手忙腳亂的推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活像個偷情被人逮到的第三者。

  「沒戲唱了!」東川晉司臭著一張臉低聲嘀咕。

  這句話瞬間燒紅了她的臉。

  「嗨!」一票突然湧入的人擠進電梯裡,熱絡的跟她打招呼。

  「原,你今天不是要開會嗎?」

  「是啊……會議剛結束。」她心虛的頷首,心髒依然怦怦跳。

  「咦,東川先生也在?」企畫部的同仁們難得一睹東川二少本尊的風采,景仰的視線均望向他。

  東川晉司勉強扯起嘴角客套一下。

  「你們要去約會嗎?真好,哪像我們這群歹命人,周末還得加班。」

  幾道欣羨的目光直盯著他們倆猛瞧,其中幾個與她比較熟的人更是不停的朝她擠眉弄眼,一臉曖昧,弄得她極不自在。

  叮一聲,電梯停在三樓行銷部,一群人噙著狡黠的笑,很快的走出電梯。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壞了你們的好事。」

  「放心,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清場啰!」

  「你們可以繼續了。」他們嘻嘻哈哈的你一言我一語。

  繼續?

  不!她發誓,有了這次羞死人的經驗,她再也不敢在任何公共場合做出這麼有損顏面的行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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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5:2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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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末午後,東川輝一郎偕同三位愛妻回到本家大宅,主要是針對集團名下產業的人事異動而來,另外,也因為終日待在別墅裡無所事事實在太無聊,所以干脆回來走走。

  東川集團名下的醫療機構和連鎖飯店的經營權,將分別正式由老三跟老四接手,這會除了這兩個即將走馬上任的菁英外,其他的兄弟們也全都在場,畢竟在不久的將來,兄弟六人將攜手合作,聯手統領集團,趁此機會齊聚一堂共商大事也是必要的。

  現在他們正等著東川集團的律師來到。

  由於律師搭的班機臨時延後起飛,目前人還在前來的路上,所以大伙現在只能耐心等候。

  於是,東川輝一郎夫婦四人圍成一桌打麻將消磨時間,原朝香坐在一旁,負責陪老人家聊天,順便觀摩牌技。

  六位少爺則各自做自己的事,一個靜靜的批閱公文,一個盯著筆記型電腦上的股市分析表,一個專心研究病例,一個忙著簽署一大疊文件,一個埋首看雜志,一個坐在玄關抽煙。

  鈐鈴鈴……當當當當……手機的和弦鈴聲忽然響起。

  大伙抬起頭,確定響的不是自己的手機之後,又低頭忙自己的事。

  原朝香慌慌張張的拿出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接聽。

  「喂?嗯,我知道……真的?已經來了嗎?好,我現在就出發,拜!」她笑盈盈的結束通話,起身跟眾人告辭,急忙穿上外套,拎起側背包准備出門。

  「我開車送你過去。」東川晉司從電腦螢幕前抬起頭來。

  「沒關系,不用麻煩了。」原朝香搖搖頭,「律師可能等一會就到了,你還是留下來。」隨後她漾起微笑,「工作結束我再撥電話給你,拜。」

  小兩口之間那眉目傳情的甜蜜勁兒教一旁眾人不由得冒起雞皮疙瘩。

  「莎呦那啦!」她興高采烈的跟大伙道別。

  「干嘛爽成這樣?」東川軍司透過雜志邊緣睨她一眼。

  「我的偶像來了——」她說出一組來自英國的重量級搖滾樂團,圓溜溜的杏眼綻放出雀躍的光彩。「他們下周末即將在東京巨蛋舉辦大型演唱會,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就是跟我們公司的制作團隊合作,進行他們下一張專輯的錄音工程。」

  「喔?這麼屌!」東川軍司還是不改嘲諷的語氣。「難不成你是他們在日本物色的制作人?」

  「不,制作人有兩位,一個是從英國遠渡重洋的音樂鬼才,另一個是我師父。」

  「那你爽什麼?」

  「因為……」她的聲音隱隱顫抖,「這張專輯的作曲、編曲都是我負責的。」她說著說著,幾乎喜極而泣,「你們想想看,若是他們這張專輯能在全球大賣,突破千萬銷售量,那我下半年的版稅就抽不完了!」

  「是啊,日本稅務局光是徵你的稅也抽不完了。」

  「嘖!掃興。」她的臉當場垮下來。「我走了,拜。」

  待她離去後,二夫人牌打到一半,忽然有感而發,「丫頭今年都已經十九了,可是我瞧他們小兩口似乎還沒有結婚的打算,真是教人擔心。老爺啊,你也催催他們嘛!」

  「去年就催過了。」東川輝—郎全神貫注的摸牌。「依照你兒子的計畫,這一、兩年內完婚不是問題,至於抱孫子,可能還得等到丫頭大學畢業。」

  「你求婚了嗎?」東川御司接續父母的話題,轉頭詢問身旁默不吭聲的二哥。

  「還沒。」東川晉司老實地道,一雙眼睛依舊盯著電腦螢幕。

  「求什麼婚,搞不好連三壘都還沒上!」東川將司不怕死的嘲諷。

  「閉嘴。」他冷冷的掃了小弟一眼,有些懊惱。

  「哈!」另一個不識相的家伙躲在雜志後竊笑。

  方桌的牌局聲登時靜了下來,四人驚訝的目光全集中在東川晉司身上。

  「你們小兩口成天到晚膩在一塊兒,居然還可以這麼守身如玉!」二夫人不可思議的瞪向兒子。「天底下有哪一對情侶像你們這麼安分守己的?喔,我的天哪!虧你還是個活跳跳的大男人呢!」

  「媽,你……我……唉!算了。」東川晉司百口莫辯,這實在不是他的問題,人家女孩子還沒准備好,總不能要他霸王硬上弓吧!

  「什麼你呀我的,總之你手腳最好快一點,就算短期內不能滿足我們抱孫子的心願,至少也要盡快完婚,好讓我們體會一下辦喜事、娶媳婦的成就感。」二夫人相當堅決。

  唉,東川晉司擰著眉嘆息。「你們別急,我不會讓她逍遙太久的。」

  「怎麼能不急?」連大夫人都看不下去,出面逼婚了。「我說晉啊,我們目前也只能指望你了,哪,尚人的個性你也曉得,今年都二十九了,別說討媳婦,有哪個女孩子敢跟他交往我就偷笑啰。」

  「可不是嗎?」二夫人也感同身受。「說到婚姻大事,御司跟浩司也讓我很頭疼,死心眼的御司就先別提了,這個浩司實在不像話,什麼不好遺傳,偏偏遺傳到他老子年輕時的風流,唉!真是造孽。」

  「沒錯,沒錯!」三夫人蹙起柳眉,也念起兒子來。「我生的這兩個也好不到哪裡去,軍司那副壞脾氣別說女孩子招架不住,連我這個做媽的都恨不得一把掐死他,萬一以後結了婚,媳婦肯定三天兩頭跟他鬧離婚。將司我也看破了,這小子比浩司還糟糕,他寧願玩車子也不玩女人,寧可跟一票哥兒們泡在一起廝混也不跟女生來往,你們說,他會不會是性向有問題?筒子。」

  「碰!說來說去,都怪他們老子不好,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這幾個孩子都是被他給慣壞的。」大夫人率領後宮娘子軍撻伐起夫婿來。

  「這怎麼能怪我呢!」東川輝一郎發出不平之鳴,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間變成萬惡之首。「這幾個孽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你們三個做娘的難道就不用負點責任?」

  「你……」

  「噓!」他鷹眉一斂,全神貫注的摸牌。

  在這最後一把決勝負的關鍵時刻,三位夫人也跟著噤若寒蟬,牌局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哈!海底撈月,胡了!」老龍頭大獲全勝,三位娘娘當場被殺個片甲不留。

  「什麼,這樣都能讓你自摸對對胡?」大夫人傻眼,一雙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不可能,一定是你出千!」三夫人漲紅了臉,氣呼呼的指控。

  「你們姊妹三個當著我的面互相喂牌,我再不出千恐怕輸得連內褲都不剩。廢話少說,給錢!」

  這時,律師揮著汗匆匆抵達。「抱歉,我來晚了。」

  來得真是時候!一家十口十道冷光同時掃向姍姍來遲的律師。

  「都是你不好,害我輸了十萬塊。」二夫人心有不甘的大發嬌嗔。

  「是。」律師只好賠罪。

  東川輝一郎回身瞪視遲到的他一眼。

  「你先給我滾到一邊面壁思過,等我跟這幾個婆娘清完賭債再來跟你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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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歲末,日本演藝圈最受矚目的兩大盛事,除了紅白歌唱大賽外,當屬年度唱片大賞頒獎典禮最令人津津樂道。

  距離頒獎典禮還有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所有獎項的入圍名單已於今日下午正式揭曉,由於東力音樂旗下歌手、詞曲創作人、制作群等均囊括多項提名,參與各大獎項的角逐,因此公司特別選在傍晚召開記者招待會,宴請各家傳播媒體。

  記者招待會結束後,大老板伊勢谷又在銀座訂下一間PUB,讓公司上下全體工作人員、歌手等一同狂歡,許多經紀公司旗下的大牌藝人也應邀前來,整個慶功宴頓時星光熠熠。

  派對進行到深夜,現場人聲鼎沸,氣氛正High,絲毫沒有曲終人散的跡像。

  原朝香跟制作部同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剛開始還跟大伙有說有笑,可是三個小時後,她已無力的癱在椅背上,一副快要陣亡的模樣。

  「你們看,小家伙不行了。」制作部的監控工程師終於注意到—旁「痛不欲生」的她。

  「掛了嗎?」執行監制深表同情的瞄了她一眼。

  錄音師在探過她的鼻息之後道:「還沒,一息尚存,不過看樣子應該快了。」

  「我……還……活……著……」她發出呻吟。

  唉,究竟是她做人太失敗,還是這些老大哥太沒同事愛,見死不救就算了,居然還在那邊說風涼話,好歹也該念在她平時敬老尊賢,任勞任怨,無論開會或進錄音室都會提供零嘴孝敬大伙的份上,至少也給她一杯水吧!

  即使她沒醉,然而對於一個煙酒不沾的人而言,長時間置身在酒氣衝天與二手煙彌漫的環境裡,難免會頭昏腦脹,偏偏這群臭男人這麼不體貼,見她這麼難過也不肯伸出援手。

  「來,喝點冰開水會舒服一點。」身旁的女同事彷佛聽見了她心中的吶喊,遞上一杯冰水。

  「謝謝。」原朝香急忙一飲而盡,感覺到一股冰涼感掠過她的五髒六腑,不消片刻,她整個人頓時感到無比的舒暢。

  見愛徒清醒不少,正在隔壁桌串門子的三芝立刻飛奔過來,喜出望外的拍打她的背。

  「你終於復活了!」

  「咳咳咳……」她好不容易才復元了些,師父這一記豪放的鐵砂掌又差點拍斷她的經脈!

  「你這丫頭可風光了,首度入圍就榮獲七項提名,今年演藝圈就數你最爭氣。」三芝興高采烈的攬著手下愛將的肩膀,看起來比她親生老爸還得意。

  「徒兒能有今日,全是師父您教導有方。」她狗腿的諂媚道。

  三芝當場被捧得心花怒放,拎著紅酒笑得東倒西歪,看樣子已醉得差不多。

  原朝香看看手表。十一點半?喝!時候不早,她該滾蛋了。

  「各位,我該回家了。」她匆匆穿上外套准備走人。

  「喂,別這麼掃興嘛!」

  「對呀,留下來多玩一會再走嘛。」

  大伙興頭正熱,硬是拖住她不放人。

  「快十二點了,不回去不行。」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夜店鬼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

  「瞧你怕得,難不成東川先生還會罰你跪算盤不成?」錄音師忍不住糗她。

  「放她一馬吧!」隔壁桌的伊勢谷見她脫不了身,只好出面替她說情。「這丫頭可是東川先生的心肝寶貝,要是再讓你們折騰下去還得了,當心人家殺到這裡來討人。」

  「哈哈哈……」

  一群醉鬼又嘲弄了她半天才甘心放她走。

  「我送你回去。」伊勢谷拿出車鑰匙。「讓你一個女孩子在大半夜坐計程車回去的話,晉又不高興了。」

  「不要!」她猛搖頭,瞪著伊勢谷醉茫茫的雙眼說道:「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寧可坐計程車。」

  「嗯,也對。」伊勢谷頗有自知之明。「老婆——親愛的——你在哪兒呀?」

  「干嘛?死鬼——」一位美麗的性感美人在舞池中舉起纖臂回應。

  「幫我把這小鬼送回東川家。」伊勢谷將車鑰匙丟向舞池,把原朝香交給太座。

  「OK!」她一掌接住車鑰匙,揚起嫵媚的笑,朝原朝香勾勾手指頭,「小乖乖,來,回家啰。」

  不!原朝香瞪大雙眼,下意識的捧著胸口,雙腿開始發抖……

  紅色跑車以驚人的速度來到東川大宅的正門前,然後倏然停住。

  「呼,知道自己還活著的感覺真好。」原朝香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的打開車門下車。

  也難怪她嚇得雙腿發軟,伊勢谷的老婆大人奈娜小姐的開車技術果然名不虛傳,完全符合F1賽車手風馳電掣的職業級水准。

  「替我跟晉問候一聲。」

  「好,謝謝你送我回家。」她朝奈娜揮手道別。

  「拜拜。」飛吻一揚,敞篷跑車再度以石破天驚的速度揚塵而去。

  原朝香跟門口警衛打過招呼後便快步返回南廂院。

  已經很晚了,不知道他睡了沒有?她直接走向東川晉司的臥房。

  她進入他的房裡後,卻沒看見他,床是空著的,人也不在桌前處理公事。

  咦?人呢?奇怪,跑哪去了?她在房裡四處找著。

  她想也不想的,直接拉開浴室的門把。

  門一開,她當場愣住。

  媽呀!她目瞪口呆的僵立在浴室門口,沒料到他竟然在沐浴,而且還全身光溜溜的站在蓮蓬頭下。

  更教人血脈噴張的是,盡管浴室裡白茫茫一片,她還是可以透過彌漫的水蒸氣,看見他一身健美挺拔的雄軀。

  哇,真不是蓋的!她目不轉睛的瞪直了雙眼。

  眼前這幅景像實在太震撼人心了,她的視覺神經面臨前所未有的衝擊,一時之間根本忘了什麼叫非禮勿視。

  東川晉司不疾不徐的取來一條毛巾,圍在腰上。

  「看夠了嗎?」他戲謔的眼神直接凝視著她。

  被他這麼一提醒,原朝香頓時如夢初醒。

  「啊——」驚天動地的尖叫聲當場從她嘴裡響起。

  東川晉司簡直哭笑不得,他被她看個精光都沒說什麼了,她反倒叫得比受害者還凄厲。

  「對對對……對不起!」她趕緊把門關上,驚魂未定的扶著門框喘氣。

  雖然窺見他洗澡純屬意外,可是……她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膽的覬覦他的裸體呢?天哪,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竟然對一個赤裸裸的大男人有非分之想。

  真是要命!她渾身無力的滑坐在地板上,一顆心仍跳得厲害。

  半晌後,浴室門被拉開,東川晉司從容的走出來,一眼就瞧見呆坐在牆邊的木頭人。

  「誰送你回來?」他氣定神閑的走過她眼前,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她偷偷瞄他一眼。阿彌陀佛,幸好他已經罩上浴衣,否則她實在沒有勇氣再一次面對他裸裎的樣子。

  「奈娜。」她恍恍惚惚的回答,依然動也不動。

  「你膽子不小,居然敢坐她開的車。」他點了根煙,隨手爬梳著微亂的濕發,舉止依然性感帥氣。

  她的心跳再度加速。

  「怎麼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倚在桌前,神情戲謔的審視她。

  「哪有。」她打死不認帳。

  「是嗎?」他抽了口煙,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房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更加曖昧。

  「我去喝口水。」她連忙從地板上站起來,埋著頭逃離現場。

  「順便幫我倒杯酒進來。」東川晉司望著她奔逃的背影,感到無奈又好笑。

  原朝香頭也不回的衝向廚房,扭開水籠頭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的大口猛灌。此時此刻,只有冰涼的水才能澆熄胸口的燥熱。

  真是的!本來興匆匆的跑到他房裡,就是想跟他分享提名入圍的喜悅,沒想到卻發生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意外,結果害她尷尬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所幸她反應夠快,及時找了個藉口開溜。

  其實現在想一想,她大可不必這麼緊張兮兮的,反正光著身子被看見的人又不是她,而且受害人看起來似乎也不怎麼介意,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她杵在廚房裡不停的說服自己。

  作好了充足的心理建設,她才走向客廳,從酒櫃取出一瓶洋酒,幫他倒了一杯白蘭地,然後鼓起勇氣回到他房裡。

  一進入臥房,她就看見東川晉司正舒適的躺靠在床上翻閱晚報。

  她把酒杯放在床頭櫃上,注意到他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影劇版。

  「喏,唱片大賞的入圍名單已經公布了。」他淺啜一口美酒,把報紙遞給她。

  「這麼快就刊登出來了?」她興奮的接過報紙,立刻坐在床沿細讀。

  東川晉司舒舒服服的靠在枕頭上,一邊啜飲醇酒,一邊納悶的盯著她憂喜參半的神色。

  「怎麼,不開心啊?」

  「開心啊,只是壓力好大喔。」她忽然杞人憂天了起來。「萬一到時候全軍覆沒,一個獎項都沒拿到,那該怎麼辦?」

  「小姐,你總共被提名了七項,就算想全軍覆沒都很難好不好?喏,你自己算一算,光是最佳作曲的部分你就入圍了三首,編曲占了兩首,還有最佳創作專輯以及制作人的項目……」他指著名單一一細數。「除了制作人這項我不敢跟你打包票之外,其他獎項應該都沒問題才對。」

  「連你也不看好那一項啊?」她郁郁寡歡的合上報紙,順手擱在床頭櫃上。

  「嗯,畢竟名單上頭包括你師父在內的幾位制作人,個個都是道行極深的高手,你這個後起之秀還是把希望寄托在明年吧!」他拍拍她的小腦袋安慰道。

  「也對,大部分媒體也都看好我師父今年會繼續蟬聯寶座。」她釋然的點點頭。

  「你啊,短短一年能有這種成績,已經該偷笑了。」

  他揉著眉心,神態微倦。

  「我幫你按摩好不好?」看他似乎有些累,她熱心的提議道。

  「你行嗎?」他笑問。她這模樣還真像個體貼的小妻子。

  「沒問題!」她拍著胸脯保證,還故意把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

  「溫柔一點,不要把我弄痛喔。」東川晉司懶洋洋的翻過身,四平八穩的趴著。

  這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又好氣又好笑的瞪著他。

  「怎麼樣?」她仔仔細細地推揉他的背脊。「舒不舒服?」

  「嗯……」他逸出舒暢的呻吟,積壓了一整天的疲勞終於得到釋放。

  真是上等的好體格,就算隔著一層衣物,她的雙手亦能感受到他完美結實的肌肉線條。

  冷不防她腦中又浮現出方才浴室裡的景像——一副強健威猛的裸身男體。

  一想到這裡,她內心深處突然有股衝動一湧而上,奇妙地撩撥著全身上下的每根神經,僅僅一瞬間,彷佛體內所有細胞都不安的躁動著。

  這種感覺就好像……某種沉寂已久的原始本能正悄悄蘇醒。

  東川晉司隱約察覺到她的小手開始有點不太規矩,心不在焉的,也不曉得在摸哪裡,他疑惑的翻轉過身,與她迷蒙的水眸四目相對。

  不對勁!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她的反應不太尋常。

  尤其是湧現在她眸中的波光流轉著迷惘與彷徨,甚至透露出明明白白的痴迷與渴望。

  「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會受不了的。」他呼吸急促的提醒道。

  對於他的警告,原朝香置若罔聞,二話不說便俯下臉,主動的獻出輕吻。

  東川晉司簡直受寵若驚。怎麼回事?難道他的小女孩終於……

  嗯,很有可能,仔細想想,她也應該到了對異性產生好奇與渴望的年紀,跟時下一些年輕女孩比起來,她算晚熟的了。

  十九歲……他恍惚的想,應該可以了吧!

  累積在他體內的欲望開始沸騰,不過他知道,面對一個毫無經驗的小女人,他萬萬急不得。

  「乖,先聽我說。」他慎重的捧住她臉頰,輕聲詢問,「如果這樣發展下去,你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吧?,」

  她點著頭,渴盼的眼光直鎖著他。

  「你確定?也許這一次……你可能逃不掉了。」

  「我想……我已經准備好了。」她垂下羞澀的紅顏,嬌怯的說。

  她的首肯讓他的自制力當場瓦解,墊伏在心底多時的暗獸亦將傾巢而出。

  他已不能再忍,不能再等!

  東川晉司一個翻身,將她整個人壓陷進床墊裡,矯健的勁軀覆蓋而上,纏綿的深吻隨即落下。

  愛欲的火苗正式引爆,如同野火燎原,誰也無法收拾。

  當衣衫被一一褪去,肌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她不由得戰慄。

  他火燙的唇烙印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留下許多瑰紅的痕跡。

  她輕喊出嬌弱的呻吟,迎合他熱切貪婪的愛撫,承受著他極度煽惑的索求。

  見他越來越激狂,她隱約明白,這一夜,她勢必難逃一場暴風雨般的激情。

  「晉……」

  終於,他貫穿了她的身體,入侵了她的靈魂深處。

  他如同一匹狂野奔馳的猛獸,放縱的掠奪,一次又一次,直到強悍的他將她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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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7 00:15:4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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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唱片大賞頒獎典禮僅剩一個多月的時間。

  每年歲末,只要一接近這段倒數計時的緊張時刻,所有唱片公司和藝人所屬的經紀公司莫不嚴加看管公司旗下的提名人選。

  由於競爭激烈,無論是呼聲最高的熱門人選,或是來勢洶洶的超級黑馬,都會成為各大媒體關注的焦點,因此,在獎項尚未公布之前,任何不利於名聲的緋聞抑或行為不檢點的小道消息,都將是關鍵性的致命傷,不但會影響藝人本身的形像,最壞的情況還有可能會造成評審委員對入圍者產生負面印像,而因此失去奪得大獎的機會,所以在這緊要關頭,各家唱片公司均如臨大敵,沒人敢掉以輕心。

  偏偏狗仔隊最愛拿這些聲勢看好的入圍者開刀,越受歡迎的對像越是受注意的目標,他們不欲人知的私生活隨時有被揭發的危機。

  然而,紙包不住火,該來的終究會來,擋也擋不了。

  於是,這天下午,東力音樂制作部的會議室裡,上至老板、高層主管,下至員工、倒茶小妹,全都拋下手邊的工作全員大集合,圍著會議桌共商大計。

  「小妞,別苦著一張臉嘛!」奈娜伸出手指逗弄原朝香的下巴。「這還不是最糟的情況,別這麼垂頭喪氣的。」

  不,對她而言,這絕對是最糟的情況。原朝香垮著臉,瞪著桌上那本今天才剛上架的八卦月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沒錯,你越是意志消沉,那票狗仔隊就越是稱心如意,抬頭挺胸,振作一點!」連當今紅遍全亞洲的超級偶像也加入慰問陣容。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唉!

  「別難過了,丫頭!」三芝實在不忍見愛徒如此心傷。「干我們這一行,難免會碰上這種風波,牙一咬就過去了。喏,在座那幾個家伙也都有過類似的遭遇,不信你隨便抓一個來問,他、她還有他和她,他們幾個當初被寫得連豬狗都不如,情況比你還慘呢!瞧,事實證明謠言止於智者,他們幾個現在不是都還活得好好的,健康活潑又快樂?」

  「嗯,是真的喔!」一位外型時髦的女偶像趕緊點頭。「想當初,我跟我男朋友的戀情被寫得多難聽啊,我還差點被逼得退出演藝圈呢!」

  原朝香擰著秀眉,一臉茫然的聽著工作伙伴們的安慰話語。

  由於她平時人緣極佳,一出事,工作人員以及正在發片的歌手們全都坐在會議室裡安撫她的情緒,連公司的傳真機都頻頻吐出一封又一封的慰問信。

  傳真過來表達關切之情的,大部分是合作過的唱片公司、經紀公司、宣傳人員以及歌手等與她友好的圈內人,或是態度比較公正的傳播媒體。

  如今事情鬧到這步田地,也難怪她會萌生退意。

  沒錯,「榮登」本期八卦雜志封面的風雲人物正是原朝香!

  出道才一年多的她,平時連上電視節目受訪都不曾有過,本尊也從未在螢光幕前或報章雜志上露面,想不到她行事越是低調,外界對她就越是好奇,舉凡八卦雜志、小道媒體,均想揭開這位當紅新人王的廬山真面目。

  最後,她終究難逃被狗仔隊跟拍的命運。

  桌上那本號稱全日本最具公信力的娛樂雜志,向來以揭發藝人的私生活內幕和政商名流的花邊新聞等報導而聞名,尤其她和東川晉司皆屬名人,一個是走紅歌壇的幕後創作人,一個是揚名國際的科技新貴,兩人之間的戀情自然備受矚目。

  該雜志社正是相中了這點新聞價值,因此說什麼都不願放過這對行情看漲的鴛鴦眷侶,明知此舉勢必會得罪東川集團,他們還是決定放手一搏,公開兩人的交往過程。

  在本期的頭版內容裡,照片加上報導一共占據了十幾頁的篇幅,鉅細靡遺的精采程度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首先,光是經過放大處理的封面照,就足以聳動人心。

  刊登在封面上的巨幅照片中,是一身西裝的東川晉司輕攬著她,兩人並肩走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親密畫面,照片中的背景是東力音樂的公司大樓門口,夜幕下霓虹燈繽紛閃爍,正好是晚間七、八點涉谷街頭最熱鬧的時候,很顯然的,當他們兩人走出公司大門時,便立刻被狗仔隊的相機鏡頭拍下。

  封面上還印著一排醒目的大標題——

  東川集團二少東夜會佳人 當紅作曲家芳顏首度曝光

  另外幾行副標題約略說明本期雜志重要內容——

  東川科技負責人東川晉司的婚約對像曾經喧嚷一時,傳聞已久的二少夫人終於浮出台面。知名創作人原朝香雀屏中選,據悉兩人早已訂下婚約。

  日前唱片大賞名單公布,原朝香榮獲多項入圍,實力雖不容小覷,卻不免令人質疑東川集團是否為其後盾強力護航。

  接下來的內頁報導就更為精采了。

  文字記者先是說明她的身家背景,形容她是一個金枝玉葉,跟所有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千金一樣,無憂無慮的享受著優渥的生活,接著又將原氏與東川一門的關系詳細的加以描述,並且特別強調,這是一樁門當戶對的政治婚配。

  記者表示,這件事是某位可靠的人士口述,對方一五一十的道出兩人婚約的由來,於是他們才將這段鮮為人知的內情詳盡地報導,絕非平空捏造。

  文中敘述,她從小備受東川輝一郎夫婦喜愛,由於母親早逝,父親又被調派海外,因而長年寄宿在東川家,嬌生慣養,同時還指出,她和東川晉司自小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於是雙方家長便口頭上約定,訂下婚事。

  雜志中並刊登出許多小兩口親密的照片,光是兩人外出時被跟拍的照片就高達十幾張,張張均十分清楚,如膠似漆的親密程度也一張比一張精采。

  記者還熱心的在照片下方標示注解,包括兩人現身的地點為何,以及時間編排順序等等,形容得煞有其事。

  接著又分析她一年多來的發跡經歷,更針對她入圍唱片大賞一事作一系列的報導,並質疑她是否由於東川集團護航,因而以七項提名創下日本樂壇紀錄。

  就是最後這一段扭曲事實的報導讓她頗受打擊。

  不過,最教她震驚的,還是訂婚一事。

  倘若她和晉早就有了婚約,那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她提起這件事,直到今天被媒體爆料,她這個當事人才知道。

  錯愕之余,她也不免怪自己大意。

  記得有一回,她在無意中翻閱一本財經雜志,因為裡頭有幾篇關於東川集團的報導,所以她特別讀了一下。其中有一篇人物特輯,以介紹企業名流聞名,該期專訪的人物正好是東川晉司。

  上頭詳細記載著東川晉司入主東川科技以來的各項卓越表現,包括他許多研究計畫案十分成功,相繼與國際知名資訊電子大廠簽約合作,開發尖端高科技產品,替東川集團賺了多少利潤,當然,也包括他的感情生活。

  根據那篇文章所陳述,東川晉司年輕有為,外型英挺,備受女性青睞,盡管眾家名門淑媛主動向他示好,但結果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外界盛傳,他在年少時曾經訂下一門婚約,而他那位傳聞中的神秘未婚妻始終身分成謎,根據某不知名人士透露,他與該名從未曝光的未婚妻早已秘密交往多年,感情狀況穩定等等。

  當時,她看完那篇報導後,只覺得財經記者未免也太會造謠生事了,整篇故事編得跟真的一樣,晉的身邊究竟有沒有一個神秘到不行的未婚妻她最清楚不過了,連問都不用問,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沒有啊!

  她跟他「相依為命」了這麼長久的歲月,從來沒聽說過也沒親眼目睹過他身邊有個什麼鬼未婚妻,再說,如果他真的有了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妻,怎麼還會跟她發展出感情,他才是那種不負責任、腳踏兩條船的負心漢呢!沒錯,一定是那些記者亂寫,根本不足以采信,她對他的人品有信心。

  於是她聳聳肩,丟開那本財經雜志,也沒有特地詢問他那篇報導的真假。

  孰料原來那個神秘到不行的未婚妻——就是她本人!

  如果不是八卦娛樂雜志驚爆出獨家內幕,如果不是伊勢谷親口向她坦言,並且解釋整個事件的由來,打死她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今天一早,這消息—披露,隨即引起各界一片嘩然,不但在公司樓下,聽說連學校外都站滿了媒體記者想采訪她,怪不得奈娜一大早就打手機知會她先別去學校,直接從家裡把她接來公司商量一番。

  她轉念一想,世事的變化未免也太無常了,昨天她還開開心心的跟公司的同事們去KTV歡唱,今天就上了雜志,成為各大傳媒「通緝」的人物,哪兒都不能去。

  難怪這本八卦雜志的文字記者批評她只知享樂,不知人間疾苦……

  唉,罵得好!她的生活的確過得太安逸了,根本缺乏危機意識,如今才會落得這下場。

  「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報應!」原朝香忽然雙手抱頭放聲哀號。

  「完了,她開始胡言亂語了。」

  「終於被逼瘋了嗎?」

  「別擔心,我會幫你把事情擺平的。」伊勢谷開口安慰道。「再過幾個星期就是頒獎典禮,這期雜志選在這時候揭露消息,殺傷力不能說不大,可是你不能因此就退縮呀!想想看你這一年來的努力,怎麼可以因為一本雜志就放棄?」

  「就是說嘛!你看,支持你的人還是占大多數,光是這點就足夠讓人欣慰了。」三芝將一大疊傳真信函交給她。

  「坦白說,那家雜志的記者對你已經不錯了,沒把話說得太難聽,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錄音師拍拍她的頭道。

  行銷經理隨乎翻開雜志,剛好翻到她和東川晉司的緋聞報導。

  雖不想對她造成二度傷害,卻又難掩心底的好奇,於是,他指著其中一張被放大的照片問道:「原,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東川先生和你會在大庭廣眾下抱得這麼緊?」

  照片裡的背景是音樂廳,那天他們兩人去聽音樂會,表演結束後,她從座位起身,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跤,幸好他眼明手快,立刻將她抱住,誰知道竟被記者曲解成他們倆公然在座位上打情罵俏,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喔~~原來是這樣!」聽完她的解釋,一班人頓時恍然大悟。

  「那這張呢?你們到底在干嘛?」

  眾人見她心情明顯轉好,才敢指著照片一一提出心中的疑惑,她也一五一十的據實以告,事實證明,那些照片的注腳多半是虛構的文案,絕大多是記者自己在發揮豐富的想像力而已。

  「唉,說來說去,這也只能怪你們自己。」企畫部總監搖頭嘆氣的表示。「明知道自己身為公眾人物,竟然還敢在外頭這麼卿卿我我……好了啦!你不用解釋了,你們倆成天到晚你儂我儂的模樣,在座人人都親眼目睹過,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也對!喏,你自己看,每一張照片都是東川先生一副疼你疼到心坎裡的模樣,也難怪那些記者會下這麼辛辣的注解了。」另一位同事點頭附和。

  「這幾張最離譜,尤其是這一張!」大伙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起來。「都多大了,還要東川先生幫你穿外套?」

  「男士幫女士披上外套,是一種紳士風度的表現啊!」她辯道。

  「拜托,小姐,你當時穿的並不是多正式的服裝,而你們出現的地方,也不是什麼隆重到非得男士表現紳七風度的場合,OK?」

  人家體貼她也不行喔,這票人的標准怎麼這麼嚴苛啊!

  「還有這一張,逛街就逛街嘛,你沒事在街上撒什麼嬌啊?居然還要東川先生伺候你喝飲料!」

  「你們沒看見我兩只手都提了紙袋嗎?」原朝香指著照片據理力爭。

  「問題是,人家東川先生雙手拿的東西可不比你少!」

  好狠喔!這些人,不給她台階下就算了,竟然還聯手指責她。

  「太差勁了你,喏,你自己說,這張在機場哭得像個豬頭似的是怎麼回事?」

  「那、那是因為他要去美國跟一家電子大廠簽合約,我……我去機場送他……」她吞吞吐吐的從實招來。

  「只是去送機而已,干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因為他要去半個多月啊。」

  「才半個月,又不是半年!你沒聽過小別勝新婚嗎?」

  「可是我……我……我會想他嘛。」她小聲的囁嚅著。

  「你喔——」

  眾人大喊受不了,沒好氣的數落她一番。

  伊勢谷無奈的擺擺手。「算了!這就當是一個教訓,以後身在公共場合,你們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

  「怎麼辦?你的晉哥哥目前人還在國外,你一個人熬得過來嗎?」奈娜擔心的問道。

  原朝香眉一皺。唉,說到她的痛處了!晉在美國的行程還有幾天,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

  兩聲敲門聲響起後,會議室的門被打開。

  一群人同時往門口望去,臉上的表情都有些驚訝。

  哇!

  好帥!

  助理小妹和女宣傳們全都看傻了眼。

  「小子,好久不見。」伊勢谷率先向來人打招呼。

  「嗨,嫂子。」東川軍司向伊勢谷夫婦隨便點個頭致意。

  「怎麼派你來當保鏢?」奈娜打趣的笑問。東川家勇將如雲,居然派了脾氣最火爆的五阿哥出馬,護送落難格格回宮,呵!

  「我也是千萬個不願意啊。」他一副受盡屈辱的模樣,然後惡狠狠的瞪向本年度的話題女王。「看什麼看!走了啦!煩死人了!」

  嗚……好凶喔。原朝香可憐兮兮的拿起外套、圍巾和背包離座。

  「嘿,小老弟,她一整天下來也夠折騰了,你好歹也溫柔一點嘛!」伊勢谷出聲責難道。

  「家門不幸。」瞪歸瞪,罵歸罵,東川軍司還是很體貼的接過她手中的背包,讓她空出雙手穿上外套。

  「那麼各位,我先走啰!」她朝工作伙伴們深深一鞠躬,「謝謝你們今天特地來陪我,拜拜。」

  「這幾天你就先乖乖待在家裡,記住,哪裡都別去,頒獎晚會那天我們會派人去接你。」奈娜在她臨走前正色交代。

  「軍司,你的車停在哪裡?」伊勢谷問道。

  「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那好,現在我們公司四周全被記者、攝影機包圍了,我會派人替你引路。」

  「嗯。走了!」東川軍司不是很溫柔的領著人離開。

  「唉,造孽喔——」伊勢谷頭一搖,順勢將雜志丟入一旁的紙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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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色法拉利彎進林蔭大道,慢慢放緩了速度。

  「幸好家裡附近沒有記者。」原朝香膽戰心驚的環視四周。

  「他們哪來的狗膽!」東川軍司單手操控著方向盤,悻悻然的瞄了後照鏡一眼。

  他的飛車甩不掉狗仔隊緊追不舍的跟蹤,幾個不死心的記者一路尾隨在後,當法拉利一轉進林蔭大道的路口,警衛立刻將他們攔住,犬車部隊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能在外頭徘徊。

  「對不起,造成大家的麻煩……」她囁嚅的道歉。

  「晉會盡快趕回來。」東川軍司沒責怪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他還要視察幾間大廠不是嗎?」

  「你都出事了,他哪裡還有心情巡廠。」

  跑車停在大門前的車道上,下了車後,東川軍司將車鑰匙丟給車庫的專人,逕自走入家門。

  唉!怎麼辦?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

  原朝香頹喪的走在他後頭。

  「喂,別擺出一副死樣子好不好?」東川軍司轉身瞪著她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就算晉趕不回來,還有我們在,你怕什麼?」

  「嗯。」她點點頭,露出一絲釋懷的笑。

  「放心,誰敢動你一根寒毛,就是跟東川家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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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下午。

  一根長指滑過原朝香的眉心,輕輕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看清眼前的人,她訝異的低喚,「晉……」

  東川晉司俯身在她額上落下細吻。

  「你把公事丟下跑回來……沒關系嗎?」她揉揉眼睛坐起身。

  「你比較重要。」他低喃。

  昨天他正在紐約下榻的飯店跟幾家合作的廠商進行餐敘,隨後小野特助接到一通越洋電話,然後緊急向他報告日本方面傳來的消息。

  東川晉司萬萬沒料到,媒體會故意趁他人不在國內時大爆秘辛。

  聽說雜志一上架,短短幾個小時之內便已經鬧得滿城風雨。

  其實,唱片大賞入圍名單公布後不久,他已聽到風聲,那家雜志社不曉得從什麼管道挖到線索,似乎已經握有一些確切的資料,於是想要打鐵趁熱,將手上的頭條內幕公諸於世。

  眼看唱片大賞舉行在即,他唯恐這件事影響她的形像,立刻派人前往雜志社接洽,經過一番協調,雜志社負責人終於同意延後報導,不意對方竟然不上道,事後又出爾反爾,寧願冒著得罪東川集團的風險,也要搶得先機刊出獨家新聞。

  他前腳才離開日本,他們便立刻展開印刷作業,趕著在他回國之前將雜志上市,料准他人在海外鞭長莫及,就算專程趕回來也已無力回天了。

  隨行的部屬們見他心已飛回日本,倒也善解人意,微笑的目送他先行離開。

  飛越了大半個地球,他終於風塵僕僕歸來,一返家便直奔她的房間,看她愁眉深鎖,睡得極不安穩,他的心裡委實也不好受。

  「你昨夜沒睡好……」他的長指輕撫過她眼窩下暗青色的倦痕。

  「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她晶瑩清澈的眼瞳深深望進他眼底。

  「可以。」他脫下長大衣,往椅背上丟去,然後脫去西裝外套,松開領帶,舒舒服服的躺到她身旁。

  原朝香遲疑了一會,才吞吞吐吐的問出心中的困惑,「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提起婚約的事?」

  「因為我們從來沒正式訂過婚。」他坦誠道:「一切正如雜志上所寫的,我們的婚約只是雙方家長口頭上的約定。在十六年前的新春酒宴上,我父親因為一時興之所至,因而向你父親提出這門親事——當年,你才三歲。」

  說罷,他淡淡一笑,思緒飛回過往,往事歷歷,清晰得恍如昨日。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好奇的問。

  打從懂事開始,她的記憶裡便已經有了他的存在,因此她從來不曾認真思考過,和他相遇的最初究竟發生在何時何地。

  「不,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他微笑著回憶道:「那天,你穿著一身小和服,俏皮可愛的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一群長輩們爭相逗著你玩,我父母對你更是愛不釋手。從頭到尾,你沒看過我一眼,我卻注意了你許久,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視線一直離不開你,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

  他把當年的情形描述一遍,她聽得入神。

  「然後呢?」

  「然後……」東川晉司神思微微一恍,記憶忽然定格在某個刻骨銘心的畫面上。他不禁揚起唇輕笑出聲。「然後,你就這麼不其然的跳入我懷中,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闖進一個小男孩的心坎裡。」

  「真可惜。」聽完他的敘述,她有點遺憾的嘆息道。「我一點印像也沒有。」

  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不怪你,當時你還小,根本記不得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那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原朝香又問。

  「在你出生不到兩個星期的時候。」東川晉司沉重的低語。

  他永遠忘不了,那年冬季那場彷佛像徵著生死訣別,又似哀哀低泣的蒙蒙細雨。

  「你出生在剛入冬的雨季,而你母親的喪禮,就是在陰雨綿綿的清晨舉行,那一天,我在偶然間遇見了你,一個尚未滿月的小嬰兒。」他溫柔的傾訴著,「那正是我們相遇的開始。」

  聽到這裡,原朝香胸口忽然泛起一陣濃得化不開的心酸,眼淚頓時模糊了她的視線。

  一直以來,她是愧疚的,倘若不是母親以死亡成全了她的生命,或許她根本無法降臨在人間,因此她來了,母親便走了。

  而就在母親入棺長眠的那天,他卻出現在她生命中。

  是了,母親終究不忍留下可憐無辜的骨肉,於是在冥冥之中特地將他帶來,安排他們相遇。

  然後,她有了他的寵愛,讓她寄托,讓她依賴……

  「怎麼哭了?」東川晉司伸出手為她拭去泛濫的淚水。

  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一時千言萬語難盡,干脆把整張臉埋進他寬厚的胸膛裡,盡情的哭個痛快。

  他逸出憐惜的慨嘆,大掌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靜靜的等待她心情平復下來。

  良久過後,帶著濃濃鼻音的話語自他胸前傳出,「晉……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始終如一,謝謝你長久以來不離不棄的等待。」

  「那……你要怎麼報答我?」他的手腳又開始不安分了。

  「討厭,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她又羞又惱地推開他。

  「我是很正經啊,你讓我等了十幾年,現在跟你索求回報有什麼不對?」他大言不慚的反駁。

  「你……你這個居心不良的大色魔!」但她的拳頭還來不及擊出,就被他緊緊握住。

  「我這個大色魔至少把你養大了才狠下心來痛下毒手,對你已經算客氣了。」他邪邪的咧嘴笑道。

  「哪裡客氣了,你每次都……」原朝香遽然噤聲,俏臉一紅,不敢再說下去。

  寒眸一眯,他猛然將她困在身軀下,以危險的語氣逼問道:「都怎麼樣?」

  「都……」

  「說啊。」

  「嗯……」她清清喉嚨,兩耳通紅,完全說不出口。人都已經被他生吞活剝了,事到如今再來抗議又有什麼用?

  回想起他在那些夜裡毫無節制的豪奪,她的心不免又是一陣小鹿亂撞。

  面對一頭欲求不滿的野獸,我看你怎麼招架。

  果然知子莫若父,東川伯伯真是料事如神。的確,她現在就已經快要招架不住了,而未來還長得很……

  東川晉司盯著不知所措的她猛瞧。

  「我……讓你害怕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原朝香無語,只是面帶嬌羞的搖著頭。

  「還是……」他把嘴唇湊向她耳畔,低聲輕問著只有他們小兩口心裡明白的悄悄話。

  隨後,他們的視線緊緊交纏,深切的凝望著彼此。

  半晌之後,她的回應是害羞的點點頭。

  「傻丫頭。」他笑著垂下臉,讓兩人的額頭輕輕相抵。「我是因為太想愛你,太想要你,才會那麼激烈,那麼不顧一切……所以,千萬別因此而感到害怕,知道嗎?」

  她柔順的點著頭,兩頰依舊難掩嬌紅。

  「你看過那本雜志了沒?」她白細的纖指玩弄著他的襯衫鈕扣。

  「剛才在車上稍微翻了一下。」

  「真傷腦筋,我們兩個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卻被他們寫得像是見不得光的偷情男女,教我以後怎麼見人。」她愁眉苦臉的抱怨。

  他琥珀色的眼中綻放著光彩,狡猾的凝視著她。

  「所以啰,現在舉國上下都知道咱們倆已經論及婚嫁了,你啊,這下子不嫁給我都不行了。」

  原朝香白皙的嬌顏迅速浮上兩朵紅雲。

  「哪有人這樣求婚的……」她喃喃地咕噥著。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嫁不嫁?」他開始霸道起來。

  她撇開俏臉故作矜持。

  「真的不嫁?」他的唇角淺淺的勾起一抹迷人的笑,笑得自信滿滿。「我這個人很疼老婆的喔!」

  她微愣了一下,凝望著他,忽然回想起童年時的某個情景。

  那年,她十歲,他十九歲,同樣的對白,直到如今依然深深刻劃在她腦海中。

  這十幾年來的美好回憶紛紛湧上心頭。

  想著想著,她因感動而漾起輕笑,晶瑩的淚不覺的滑落臉頰。

  東川晉司俯首吻去她的淚水。

  「嫁給我。」

  眼中泛著淚光,她滿足的笑著,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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