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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xyzsiem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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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七十二編】 天行戰記【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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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14 22:39:12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19-10-18 19:36 編輯

      第三百八十五章 血腥之夜

  時間飛逝。

  次日傍晚,還不到八點,龍虎風馳的弟兄們已經早早地聚集在了小院裡。

  總共二十三多個,已經是龍虎剩下的沒受傷的所有人了。

  大家或坐或站,或發呆,或抽煙,氣氛和前幾天一樣的冷寂。只是不一樣的是,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有些呆滯,有些困
      惑,也有些焦躁不安。

  龍興會陳三爺挑戰四海會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他們自然也都聽說了。

  事實上,從昨天到今天,機車圈的無數人,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在找他們打聽。

  可他們比那些人更懵。

  要知道,雖然石龍在的時候,龍虎名義上也背靠五聯幫,但這是因為這五個幫會組成的聯合,統治了天安市很大部分的
      地下世界。

  他們幫龍虎風馳撐個臺,也只不過是和不想看到四海會坐大罷了。

  真到了龍虎風馳和四海縱橫火拚的時候,他們哪裡幫過手?

  而這一次,龍虎風馳眼看著已經垮了。沒有了石龍,就算大夥兒找黑魔報了仇也保不住11區,終究是星散離去,慢慢沉
      寂的結局。

  在這種情況下,龍興會那位胖子陳三爺怎麼忽然這麼好心,幫一個已經破滅了的小幫會出頭?

  況且,地下拳賽可不是隨隨便便打一場就行了。雙方都會在這場比賽上壓下重注。而且一旦輸了,更是名聲掃地。

  陳三爺這麼莽?

  為了個油水不算豐厚的街區,一頭就撞過去?

  眾人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而同時,大家的思緒還不由自主地聯繫到了夏北。

  前天夏北來了一趟,讓大夥兒等著,可不就是今天這場拳賽的時間嗎?

  這跟他有沒有關係?

  一時間,眾人心煩意亂。誰也不知道自己等在這裡,究竟是等什麼。小刀和山貓等人,不時就把目光投向胭脂。

  跟其他人比起來,胭脂要平靜得多。

  可是,只要熟悉她的人,看看她不時下意識咬住的嘴唇,就知道她的心情是何等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已經過了八點十分了,而就在這時候,忽然,小瘋飛快地從外面衝了進來:「來了來了,人來了。
      是拳場的人,來接我們去!」

  拳場?!

  真有人來接?!

  小刀和山貓等人對視一眼,目光震驚。

  胭脂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

  ……

  地下城第一拳場,位於金盛廣場底部。

  這個在天安市開發早期修建的,外形宛若一個巨蛋一般的建築,已經在五十年前就荒廢了。

  建築的地面部分老舊而破爛,外面的吸能幕牆早已經碎掉大半,招牌廣告和牆面在風吹日賽中褪了色。四周雜草叢生。枯黃的
      野草中,掩映著已經被燒成空殼的飛行車。到處都散落著各種各樣的垃圾。流浪者燒火取暖的痕跡隨處可見。

  原本金盛廣場的四周還有幾條工廠林立的街道。而今,隨著這些工廠的廢棄,很多地方都被拆成了空地。只方圓兩三百米之外
      ,還有幾個貧民街區。

  不過,因為金盛廣場擁有巨大的地下建築,原先曾經開過地下冰球場。因此,在建築廢棄之後,這裡的地下被改成了黑拳賽場
      ,反倒是變得繁華起來。

  每到黑拳比賽的時候,觀賽的人們,便從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彙集到這裡。其熱鬧程度,一點也不比地面世界最頂級的天行比
      賽差。即便是站在一片破敗的地面上,也彷彿能感受到腳下的震動,聽到那被大地摀住般,隱約傳來的山呼海嘯聲。

  這被稱為血腥之夜。

  而今天,第一拳場的氣氛顯得格外危險。

  天安市各大勢力的人,能出現的都出現了。不光有五聯幫和四海會的幫主,堂主,還有上百個大小幫會的頭面人物,地下城的
      大小頭目以及一些幹著各種各樣買賣的強人豪客。

  這些人互相之間,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仇人。

  此刻聚集到一起,使得整個拳場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雖然大家都知道地下城的規矩,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冒著變成公敵的危險來動手,但互相之間的謾罵挑釁,卻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龍興會和四海會。一見面,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

  雙方從通道開始,一直罵到入口,在對峙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才進了賽場。而在各自的座位區域聚集之後,又是隔空一通對罵
      。

  倒是五聯幫的其他四個幫會顯得有些冷靜,除了極少部分看不慣四海會的人幫著龍興會喝彩叫好之外,大部分人都沒有加入戰
      團。

  事實上,這四個幫會從幫主到分堂,再到下面的人,到現在還沒明白陳三福和龍興會究竟發什麼瘋。

  「陳三福打什麼主意?」

  貴賓席上,聚集了不少頭面人物。一個衣著華貴,叼著雪茄的中年男子,一臉奇怪地看著不遠處包廂裡的四個五聯幫幫主,衝
      身邊的人問道。

  此人名叫牛運國。雖然已經快五十歲了,但實則是個豪富財閥家族吃閒飯的富家子弟。

  他平常並不混地下世界,但有這類拳賽,卻是趨之若鶩。基本上,能在第一拳場開打的拳賽,他是每場必到,而且場場都下重
      注。

  這類人,今天來得沒一百也有八十。

  而論身份地位,牛運國這種還算不上什麼。這也是為什麼他只能坐一個位置並不算好的二等包廂的原因。僅有的十個一等包廂
      和三個特等包廂,都已經被無論財富還是身份地位,都遠高於他的大人物給訂滿了。

  「早聽說陳三福秘密網羅了幾個高手,準備跟四海會幹一場。上次他的金牌被黑魔殺了,可是讓他顏面無光,這次應該是借題
      發揮。」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金髮年輕人翹著二郎腿道,「這老傢伙一向狡猾,我估計手裡有個高手!」

  「可聽說差著級別呢!」旁邊有人道,「黑魔體重得有一百二十公斤吧?在重量級裡面,也算是頂格了。陳三福放話說他的拳
      手還不到九十公斤,這怎麼打?」

  「該不會是陳三福真想幫龍虎風馳那幫小混混出個頭吧?」牛運國眼珠子一轉,猜測道,「不管贏不贏,賺點名聲?」

  「倒是有這個可能,」那金髮年輕人也是有錢人子弟,但比牛運國這種人更瞭解幫會,點頭道,「這次四海會卻是做得不地道
        。很多小幫會都敢怒不敢言,有陳三福站出來主持公道,就算輸了,大夥兒恐怕也要記這個人情,誇一聲仗義。」

  「仗義個屁。」另一個青年插口道,「陳三福這種老狐狸,早就脫坑了。人家現在是混上層世界,龍興會都是手下的人在管,
      他會為了賺這名聲就砸這麼大本錢?要是輸了,上面的人怎麼看?」

  說著,他衝五聯幫的包廂努了努嘴:「你們看那四位,估計乾脆是被陳三福硬扯進來的。看看,一個個垮著臉,連笑都擠不出
      來一個,指不定心裡怎麼罵娘呢!」

  眾人往那邊一看,都紛紛點頭。

  便在這時候,牛運國眼尖,忽然指著下面道:「龍虎風馳的人來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擠在欄杆邊往下看,其他包廂,也有人探出頭來。

  ……

  ……

  從11區一直到地下城,一路上,龍虎風馳的弟兄們都異常沉默。

  越是臨近第一拳場,外面的人就越多。每一個人都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留著各式各樣的髮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不一而
      足。

  但所有人臉上都是興奮且猙獰的。

  第一拳場是天安市最大的地下拳場,但也是最血腥,最殘酷的拳場。從來沒有一個失敗者能活著從那個鐵籠子裡走出來。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已經知道,這一切必然和夏北有某種關係。

  但大家想不明白的是,他究竟想幹什麼,又安排了什麼?

  龍虎風馳雖然是個機車幫會,但以前距離這些都很遠,石龍從來不讓大家接觸地下城最殘酷也最黑暗的一面。可今天,他們
      卻要……

  就如同做夢一般。

  車窗外的人越來越多。在飛行車進入拳場的時候,那些人都已經擠在車邊,就像餵食時魚塘裡翻騰的魚群,拍著車窗。

  小刀和山貓在人群中看到了地下機車圈的許多熟人。

  例如夜鴉,例如河馬。有的有交情,有的有仇。一些人衝他們點頭示意,一些人則遠遠地作出抹脖子的手勢,然後指指自己
      。

  飛行車陸續在拳場車庫裡停下,他們下了車,沉默無聲地跟著領路的人,穿過陰暗而濕冷的走道,上了樓梯,從一個側門走
      進了拳場看台。

  明亮刺眼的燈光,喧囂和熱浪,在第一時間就席捲了每一個人。

  站在看台中間的通道向下看去,一個巨大,堅固,醜陋的鐵籠,就那麼清晰地映入眼簾。

  而便在這時候,四周的人們似乎發現了他們,爆發出一陣更狂暴的喧囂聲。最清晰的,就是右前方不遠處的四海會的看台。

  「小刀!你們他媽在找死!」

  「龍虎的雜種,別以為傍上龍興會就他媽有靠山了,等死吧!」

  其中一個相貌醜陋,名叫喪狗的傢伙,還指著胭脂,一臉猙獰地做了個挺胯的動作,用口型道:「婊子,老子幹死你!」

  「王八蛋……」衝動的山貓身形才剛剛一動,小腹就挨了一拳。

  出手的是拳場的護衛。

  「別鬧事,你們知道規矩。跟我來。」領頭的一個精壯漢子看著蜷曲著身子的山貓,冷冷地告誡道。

  在十幾個拳場護衛虎視眈眈地注視下,眾人只能咬著牙跟著走。

  而順著看台通道一路走去,他們也看到了五聯幫的人。但包括龍興會的人在內,看到他們時,都一臉的冷漠,目光帶著嫌棄
      和輕蔑。

  在專門劃分的區域坐下,大家都臉色鐵青,心頭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一切都因為石龍而起。可他們看到的,卻是這整個拳場裡的人,沒有一個真正與此相關。他們在吼叫著,喧鬧著,一臉興奮
      。

  而身為當事人的龍虎風馳,只不過是這瘋狂喧囂中一塊可有可無的背景板而已。

  沒有人在乎。

  至於夏北,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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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14 22:44:4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戰績為零的菜鳥

  幾分鐘之後,隨著主持人的一番熱場,燈光陡然變暗,拳賽開始了。

  在正賽開始前,拳場一共安排了三場墊場賽。

  每一場都是生死之戰。兩個人進籠子,只有一個人能出來。

  第一對進去的,是兩個輕量級拳手。最終結果是一個看起來更囂張的光頭被對手用柔術掰斷了胳膊,然後生生勒死。

  第二對進去的是兩個中量級拳手。他們的搏殺遠比第一對要血腥得多。到最後兩人都滿臉是血。一個被砸斷的肋骨刺入內
      臟,口中冒著血沫,堵塞了喉管,掙扎而亡。

  第三對進去的是兩個輕重量級的選手。如今,其中一個的一隻眼已經被摳瞎了,還在拚死搏鬥。

  拳頭和肉體的每一次碰撞,都鮮血四濺。

  而這三場比賽一場接著一場,自始自終,鐵籠都沒有清洗過。隨著殘酷的戰鬥進行,漸漸的,鐵籠裡的地面和籠壁,全都
      被鮮血染紅了。

  拳腳的碰撞聲,慘叫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起,讓很多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人毛骨悚然。

  一些跟著男伴來的女人已經躲去衛生間吐了個天翻地覆。

  但對於嗜血的觀眾們來說,一切才剛剛開始。那野獸一般的廝殺,那拳拳到肉的聲音,那一具又一具被拖出來的屍體,讓
      他們的情緒越來越高漲。

  整個拳場,都充斥著一種病態的狂熱。

  五聯幫的包廂裡,四位長老都面沉如水地看著陳三福。

  五聯幫是五個幫會的聯合。除了陳三福的龍興會之外,在場的這四位,每一個都統領著一個幫會。五家攜手,統治了天安市
      地面大半的黑幫實力。即便是在更複雜的地下世界,也有著足夠的話語權。

  一直以來,大家的合作還算愉快。

  道上都知道,但凡有人想要招惹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必然都會面臨其他四個的聯合攻擊。因此,雖然從地位來說他們都只是
      小老闆級別,但就連幾位大老闆,也不得不給他們三分面子,通常情況下都願意和他們合作,而非為敵。

  在五聯幫中,陳三福和他的龍興會排行第三,一向還算精明。

  可四位長老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陳三福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忽然就把整個五聯幫都拉進了這樣一個騎虎難下的處境。

  「老三!」排行第二的颶風幫李力夫皺起眉頭,當先開炮,「你究竟打什麼算盤?突然玩這麼一手,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

  「是啊,老三。這次你這事兒恐怕有些欠考慮吧,」老大雷斧幫的雷德海也一臉陰沉,「胡安我們是早就想收拾了。可四海會
      這些年招兵買馬,銳氣正盛。而且大老闆那邊鬥得正狠,局勢對咱們也不怎麼好,說好了忍一忍,怎麼你突然就搞這麼一齣
      ?」

  眾人都紛紛點頭,一通數落。

  「停!」陳三福叼著雪茄,胖手一擺,笑道,「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說著,他的笑容漸漸斂去,冷冷道:「咱們忍了這兩年,也忍夠了。其他人是怎麼議論咱們,你們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眾人對視一眼,都沉默下來。

  「長江後浪推前浪,」陳三福冷笑道,「這些年可是出了不少有野心的傢伙。別的不說,單說地下城的這些惡狗就不知道翻了
      幾輪了。論狠,他們可比胡安狠多了。只不過在地下城這種地方受限制,沒法跟咱們比人手,上不來而已。」

  說著,他環顧四周:「因為胡安,咱們說的話已經越來越不中用了。若是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咱們這幫老傢伙連個翻
      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當溫水裡的青蛙給煮了。我承認我早想弄死黑魔。但更重要的是,咱們也該亮亮刀了。」

  沉默中,雷德海半瞇著眼睛問道:「你有把握?」

  陳三福笑了起來。而就在這時候,第三場墊場賽已經結束,一個拳場管事敲門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道:「三爺,請。」

  「等著看吧!」陳三福站起身來,對眾人說了一句,叼著雪茄離開了。

  四人面面相覷。

  ……

  ……

  片刻之後,只見外面一道光打下,鐵籠邊的高台上,一個銀髮老者走了出來。

  一看到這老者,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在之前的幾場墊場賽中,出現的主持人只是拳場的主持人。說幾句話,介紹一下對戰雙方拳手的身高體重和戰績,挑動一下情
      緒而已。

  而這個老者,可就不是主持人那麼簡單了。

  這是仲裁者!

  地下黑拳從來都不是純觀賞性的節目。尤其是像四海會和五聯幫這樣的大幫會對決,牽涉到的不光是顏面,金錢和恩怨,還決
      定著地下世界的勢力格局。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需要有一個仲裁者的出現。這個人不管籠子裡打成什麼樣,他只確保參與的雙方,老老實實地承認結果,
      並保證履約執行。

  因此,沒有份量的人,是當不了仲裁者的。

  而這位銀髮老人,大家都不陌生。他綽號銀狐,本身並不是地下世界的人。但他卻是一位大老闆身邊須臾不離的心腹。

  「一場慘烈的戰鬥,」老者笑瞇瞇環顧四周,「大家興奮起來了嗎?」

  迎接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呼吶喊聲。

  「很好,現在已經到了我們今天的重頭戲時間了,」銀狐淡淡地道,「這場拳賽,是龍興會的陳三爺發起的,挑戰的對象,是
      四海會的胡爺。」

  銀狐說著,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聽說前幾年,陳三爺的一位金牌拳手就死在胡爺麾下的黑魔手裡。而如今,雖然五聯幫和四
      海會看起來相安無事,但我們都知道,恐怕他們都想滅了對方。」

  觀眾們發出一陣嗡嗡地議論聲。

  這種話,也只有銀狐這種人才有資格說。

  「這次陳三爺發起挑戰,理由是為龍虎風馳的一幫小兄弟主持公道……」銀狐笑了笑,一伸手。

  蓬!一道雪亮地燈光打在了胭脂、小刀、山貓等二十多個龍虎風馳成員的身上。射得他們睜不開眼。而在一片白茫茫中,只聽
      見四周的起哄聲,叫罵聲。

  在這個黑色的世界,龍虎風馳從來都不算一個真正的玩家。

  他們不過是數十個孤兒為了抱團取暖而組織起來的一個機車幫而已。在真正的地下世界勢力格局中,屬於食物鏈的最底層。

  加之他們不販賣致幻劑,不走私,甚至連地下城和其他幫派的事務都很少參與,因此,黑幫圈子裡,沒有人會正眼看他們一眼
      ,自然更談不上什麼尊重。

  銀狐淡淡地瞟了這邊一眼,旋即一揮手讓燈光熄滅,說道:「本來這是件小事,但陳三爺既然提出來了,那大家不妨看個熱鬧
      。」

  說著,他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看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老莫、衛超和虞娜無聲無息地混在人群裡。他們看見,龍興會的陳三福和四海會的胡安,分別
      從左右走上了高台。

  「條件就是,誰贏誰拿11區,」銀狐問道。「二位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不知道陳三爺究竟發什麼瘋,」胡安一臉冷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陳三福,「不過,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好了。聽說
      這次你找來的拳手比黑魔低一個級別。嘖嘖,同級的我還覺得勉強能和黑魔打一場,低一個級別……你在鬧著玩嗎?」

  「誰說低一個級別?」陳三福叼著雪茄,「他應該是輕量級到中量級之間,最少低三個級別。」

  胡安臉上的嘲諷之色,一下子僵住了。

  笑瞇瞇的銀狐也猛然一愣。

  至於四周的觀眾,除了早就猜到內情的衛超三人之外,其他人全都轟地一下炸了鍋。

  「低三個級別?」

  「中量級打重量級,就差三個級別。要是輕量級,那不是差四個級別?」

  沒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聯幫的包廂裡,四個長老都面面相覷,臉色鐵青。他們不知道陳三福究竟在搞什麼,但如果早知道他會派這麼一個拳手出
      戰的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由著他胡鬧!

  偏他還一副自鳴得意的模樣。

  現在,他們已經在思考比賽結束怎麼收場了。

  「臥槽!」貴賓席上,牛運國又是震驚又是悲憤:「陳三爺你在搞什麼?我剛剛已經輸了一萬多星元了,還想在你的拳手身上
      翻本。媽的,低三個級別,那還賭個屁啊!」

  旁邊人很多和牛運國一樣想法的人,也是一通鼓噪。

  要知道,地下黑拳之所以能吸引這麼多人,血腥刺激的場面只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則在於賭博。尤其是這種鐵籠死鬥,不
      用擔心有人打假拳,賭起來又刺激又放心。

  可大家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陳三福派出的拳手竟然比黑魔低了三個級別。這還打什麼?別說級別在這裡擺著,就單看黑魔的戰
      績,也沒有哪個白癡會把賭注壓在龍興會的拳手身上。

  良久,銀狐才回過神來。

  「有意思!陳三爺這是玩哪一齣?」他啞然失笑,轉頭揮了揮手:「那我們看看拳手資料。」

  幾秒鐘之後,大屏幕上出現了雙方的拳手資料。

  黑方是黑魔,身高205公分,體重123公斤,戰績為十八戰十八勝。其中生死籠戰鬥七場,七戰七勝。死在他手裡的拳手,已
      經超過十個。

  這意味著除了生死籠的七個之外,在並不要求死鬥的普通拳賽中,他還殺了好幾個。

  這樣的傢伙,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屠夫!

  而另一邊,則是這次挑戰者的資料。

  和黑魔一臉猙獰,抱著膀子的照片不一樣,這個拳手戴著一個黑色的頭套。

  紅方,行刑者。身高183公分,體重70公斤,戰績為零!

  一看到這個數據,現場又是一片嘩然。183公分,才70公斤的體重,即便是在正常人當中,也算是單薄的了。況且,這傢伙
      還是個戰績為零的菜鳥。

  這樣的傢伙,黑魔一個人能打十個吧?!

  而隨著資料的出現,大屏幕上,頃刻間就已經出現了賭場的賠率。

  黑魔賠率為1.12。

  行刑者賠率為6。

  這個賠率一出來,就引發了賭徒們的哀嘆。

  原本大家都以為,陳三爺派出的拳手,就算實力不如黑魔,也差不了太多。在這種情況下,下注就靠眼力和運氣。可沒想到
      ,出戰的竟然是這麼一隻弱雞。賠率倒是高,但問題是押注押到他身上,跟把錢往水裡丟也沒什麼區別。

  而黑魔的賠率,才這麼一點點。就算壓一萬星元上去,也不過只能賺一千二。

  這還有什麼意思?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當下不少人迅速通過拳場的下注系統下了注。這樣的數據擺著,白癡都知道該押哪邊。

  倒是牛運國皺著眉頭,眼珠子一陣亂轉。

  「怎麼?」之前跟他聊天的那金髮年輕人笑道,「老牛,你不會是準備在那個菜鳥身上搏一把吧?」

  「你們不覺得這個賠率有些奇怪嗎?」牛運國摸著下巴道。

  「奇怪?」那金髮年輕人嗤笑一聲,「是有點奇怪。黑魔的賠率高了,那傢伙的賠率低了。」

  原本他這話只是譏諷,卻不料正說中牛運國的心裡。

  「對啊!」牛運國一拍大腿道:「這種實力對比,黑魔的賠率達到1.01也是正常的。壓一萬賺一百,看著少,但畢竟是穩賺
      。而那個什麼行刑者,賠率過10都沒人會覺得奇怪。怎麼會才6這麼低?」

  被牛運國一說,那金髮年輕人倒是一愣。

  「這次可是陳三爺主動挑戰的,」牛運國道,「我覺得,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名堂。」

  正說著,卻聽中央臺上,銀狐問道:「這數據,我有些看不明白了。陳三爺這是玩的哪一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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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20-11-7 23:39 編輯

      第三百八十七章 開戰

  「沒什麼,就是看不過眼,給四海會一個教訓而已,」陳三福淡淡地道,「他們囂張慣了,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銀狐一陣啞然,看陳三福的眼神,就跟看瘋子一樣。

  四周眾人也都完全不能理解。你找一個70公斤的新手,來給一個123公斤的18戰18勝的頂級高手教訓?這他媽的腦子出
  問題了?

  銀狐扭頭看向胡安。

  胡安只是冷笑。

  最初聽到對方拳手級別的時候,他還本能地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中轉了幾轉,便被他拋開了--大屏幕上的數據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而黑魔是他的手下,再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黑魔的實力了。

  要說一個輕量級上限,最多也就剛進中量級的拳手能擊敗黑魔,打死他也不信。

  況且,現在站在台上,也由不得他多想。

  「嘖嘖,」胡安指了指太陽穴,開口譏諷道,「我說這幾年陳三爺怎麼沒什麼聲音呢,原來是這裡不太好使了。好啊,我
      就等著三爺給我一個教訓呢。」

  「越來越有意思了,」銀狐問道,「看賠率,陳三爺在自己拳手身上壓了不少吧?」

  「不多,十萬星元而已。」陳三福道,「小賭怡情。」

  聽到這話,觀眾席上眾人都是交頭接耳。

  十萬星元,對於陳三福這樣的人物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至少不會傷筋動骨。但在這樣的一場拳賽中,這卻是不少了。

  這說明,陳三福是真對自己的這個拳手有幾分看好。

  不然的話,誰他媽沒事拿十萬往水裡丟?

  而有他這十萬星元打底,這個「行刑者」的賠率才6,也就不奇怪了。

  銀狐點點頭,轉頭看向胡安:「胡爺這次押多少?」

  「押多了不是欺負傻子嗎?」胡安冷笑道,「我也賭十萬!另外,我再說句話。」

  他扭頭看向五聯幫其他四人所在的包廂,挑眉道:「若是陳三爺贏了,11區拿去,我四海會以後見著龍興會繞道走。可若是
      陳三爺輸了,麻煩五聯幫的雷大爺,李二爺幾位,多看著點。別在老人家腦袋犯糊塗的時候還放出來開玩笑。我可沒那麼多
  閒工夫。」

  五聯幫的包廂裡,幾位幫主的臉面都有些掛不住了。

  如果不是前幾日還跟陳三福見過面,就連他們也覺得陳三福腦子出問題了。

  見狀,銀狐哈哈一笑道:「那好,規矩就定下了。各位買定離手。」

  看台上,眾人紛紛下注。

  雖然覺得陳三爺不至於糊塗到這種地步,說不定有什麼蹊蹺,但只要看看雙方的數據,就沒幾個瘋子敢把賭注壓在「行刑者」
      的身上。

  至少在牛運國所在的這個包廂裡,就只有他左思右想,一咬牙在行刑者身上壓了八千星元。

  「你瘋了?」見牛運國下注,眾人覺得匪夷所思。看向他的目光中,有譏諷,有憐憫,也有幸災樂禍。

  牛運國板著臉不吭聲。

  之前的三場墊場賽裡,他已經輸了一萬兩千星元了。

  別看他住豪宅,開動輒上萬星元價位的豪車,但實際上,對於他這種在家族裡混日子,每個月從家族基金裡拿錢吃飯的人來說
      ,手裡的現金少得可憐。

  加之如今經濟越來越蕭條,家族生意也每況愈下。

  快五十歲了,外面還養著兩個女人,前段時間又欠了一屁股賭債……牛運國除了閉著眼睛碰運氣之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
      翻身。

  押在黑魔身上,就算贏了也解決不了問題。與其如此,倒不如閉著眼睛跟陳三爺走一回。

  「牛老哥,你真看好這個『行刑者』?」

  一陣奚落嘲笑的議論聲中,坐在牛運國身旁那金髮年輕人低聲問道。

  「我他媽亂賭的,」牛運國道,「就覺得陳三爺也不是個瘋子,沒幾分把握,何必挑這個事兒?」

  「可這級別也差太多了。」金髮年輕人皺眉道。

  「我這不心裡也慌著嗎?」牛運國一臉哀怨,揉著額頭道,「我這輩子,就特麼這毛病改不了。貪心,喜歡撞大運。你別學
      我。」

  「我想想……」金髮年輕人摸著耳環,想了一下,一咬牙,用手機的下注系統操作一番:「我也跟你押五千!」

  牛運國瞪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

  ……

  一片喧囂聲中,龍虎風馳的區域卻是鴉雀無聲。

  雖然大屏幕上的龍興會拳手照片,戴著彈性的黑色頭套,只露出眼睛,就連鼻子和嘴,也以可供呼吸的材料遮住。

  可一看這人,再一看身高體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誰。

  胭脂原本就病態的臉色,此刻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她呆呆地坐在那裡,渾身都在抑制不住地發冷中顫抖著,一時只覺得手
      腳發軟。

  「不……不……」她死死咬著嘴唇,把無助地目光投向小刀、山貓等人。

  然而,迎接她的,卻是一張張同樣蒼白而呆滯的臉龐。

  從石龍去世到現在,他們一共只見過夏北兩面。

  以前,很多弟兄都喜歡夏北,甚至崇拜他。

  論智商,論厲害,論仗義,這個以前被他們看成書呆子的傢伙,讓每一個人都欽佩得五體投地。

  平常私下聊天,大家談起夏北如何擊敗孫家這種龐然大物,都是津津樂道。談起他為什麼會融入龍虎風馳,是不是被胭脂
      給迷丟了魂時,更是一通哄笑。

  大家都把他當成了龍虎風馳的兄弟。都想著未來有一天,這傢伙會不會和胭脂在一起,讓胭脂過上寧靜幸福的好日子。

  大家甚至想像過胭脂不再是那道火紅的閃電,不再畫著煙熏妝,不再喝酒,不再拿著刀拚殺,而是走在夏北身旁,在陽光
      下淺笑,甚至在未來的某一天牽著孩子的手,做一個賢妻良母的樣子。

  但也正因為如此,當石龍出事,夏北置身事外的時候,大家才特別難過。

  也特別憤怒。

  說實話,當夏北告訴大家,他會想辦法幫石龍報仇的時候,沒幾個人相信。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有時候,一個人太聰明,反倒難以讓人信任。

  在街頭的日子,他們見過太多人性黑暗和複雜的一面,見過了太多的分道揚鑣和背叛。哪怕是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兄弟,也
      免不了這種事情。更何況,夏北還是一個前程遠大,跟自己這些街頭混混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學霸。

  好玩,人家就一起玩玩而已。

  真到了這種死人的時候,人家憑什麼陷進來?

  可是,胭脂相信他。

  他說把給石龍報仇的事情交給他,她就答應了。他讓她別去找黑魔,她就不去,也不讓大夥兒去。過了兩天,他又來要一萬
      星元,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給了。

  那一刻,大家已經考慮過最壞的結果了。已經做好準備,等著這個人拿了錢,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

  他們沒有出言阻止,是因為他們記夏北的情,也因為他們還想替胭脂保留那麼一絲的幻想。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如同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而就在這時候,隨著燈光一暗

  ……

  ……

  黑魔和夏北,分別站在拳場的對角線位置。當兩道雪亮的燈光分別打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兩人都沉默地穿過看台下方的走道
     ,向中央鐵籠走去。

  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火爆起來。

  尤其是看到黑魔出現的時候,歡呼聲更是震耳欲聾。

  「黑魔……黑魔……黑魔!」

  大部分人都把賭注押在了黑魔的身上。甚至連五聯幫的一些人,也悄悄下了注。

  而賭注,就決定了立場。

  因此,除了五聯幫的人張不開嘴之外,看台上的其他人都瘋狂地喊著黑魔的名字。而當夏北出現的時候,看著這個皮膚白皙
      ,身材單薄,根本和拳手掛不上鉤的傢伙,觀眾席上噓聲四起。

  「打死他!」有人在揮著手臂。

  「小雜種,你死定了!」二層有人探著身子喊道。

  「你瘋了嗎?腦子有問題?」一個相貌猙獰的漢子,就在夏北不遠處,指著腦袋狂吼:「你會被打爆腦袋,小子,你會死得
      很難看!」

  「嘿,別嚇尿褲子了!」

  夏北沉默地走著,在臨近鐵籠的時候,他扭頭看了一眼看台。龍虎風馳的二十多個人全都站在那裡。胭脂面無血色,搖搖欲
      墜。

  夏北衝她點了點頭,乾脆地走進了鐵籠裡。

  對面,黑魔龐大地身軀,也從另一道門鑽進了鐵籠。

  當鐵籠門鎖落下的時候,射燈光芒消失了,籠子裡的燈光驟然大亮,將兩人的身影照得秋毫畢現。

  看著對面的拳手,黑魔覺得有些可笑。他原本以為陳三福會派一個高手來,可沒想到,走進籠子的居然是這麼一個莫名其妙
      的菜鳥。

  全場的喊聲,讓黑魔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之前積攢的戾氣,在這一刻陡然爆發,化作嗜血的衝動!

  黑魔面色猙獰,大步走向夏北。就如同剛看到一頭兇猛的雄獅撲向丟盡籠子的羔羊一般。全場看台上,所有人都心跳加速,
      站起身來,面紅耳赤地狂呼吶喊。

  近了,近了!

  眾人看見,直徑十五米的鐵籠裡,黑魔前行速度極快。而面對這巨靈神一般可怕的對手,那小子一動不動,就如同已經被嚇
      傻了一樣。

  「跟我打?」黑魔一邊走一邊問,最後兩步陡然加速,騰空而起,猛地一腳向夏北的心窩踹去,「你他媽在找死!」

  就拳手對決來說,一開始不用移動和拳頭試探,而是這麼一腳飛踹,無疑囂張霸道得過份。

  但就是這麼隨隨便便的一腳,也又快又重。哪怕以旁觀者的角度看過去,人們彷彿也能感受到黑魔那龐大的身軀和恐怖的力
      量速度所帶來的壓迫感。

  由此可想而知,身為黑魔的對手,會是怎樣的感覺了。

  所有人都還不懷疑,一旦被這一腳踹中心口,那如同小雞仔般的拳手立刻就會被踹得直飛出去,甚至直接心口凹陷,肋骨折
      斷,五臟六腑受傷出血。

  喝彩聲,尖叫聲,興奮狂熱的喊打喊殺聲,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幾乎掀翻屋頂。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夏北身形一閃,已經一個側前上步躲開黑魔的腳,到了黑魔側面,旋即,整個人如同一把繃到極致的硬
      弓,猛然放弦。

  一個纏著白色紗布的拳頭,自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厲地弧線,快如閃電地揮在了黑魔的臉上。

  「砰!」

  一聲讓人寒毛倒豎的沉悶聲響中。黑魔臉上鮮血四濺,巨大的身軀,就如同被一把攻城錘狠狠撞了一下,陡然倒飛出去。

  狂熱的吼叫聲,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這一刻,全場觀眾目瞪口呆。

  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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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18 19:2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古怪

  「轟!」

  黑魔後背著地,猛地一個翻身爬起來。

  眾人只見他的臉一片血污,眼神發直,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晃晃,顯然是在遭受這一下重擊之後,大腦出現了短暫地暈眩。

  咕嚕!二等包廂裡,牛運國艱難地嚥了口唾沫,旁邊的金髮年輕人更是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而這個時候,人山人海的拳場才如同復活一般,驚呼聲,嘩然聲和議論聲頃刻間交織成一片巨大的聲浪,排山倒海一般,幾
      乎掀翻屋頂。

  誰也沒想到,雙方的第一個照面,吃虧的竟然是黑魔。

  而能將體形龐大的黑魔一拳打到倒飛出去,這個行刑者的力量至少也應該是和黑魔一個檔次。這完全超出了他那單薄身形所
      應該匹配的正常範圍。

  幾乎是眨眼之間,人們對這場戰鬥的預期就已經改變了。

  剛才還狂呼吶喊的四海會成員,現在都變得安靜下來,有些發懵。而一直對陳三爺挑起的這場拳賽不怎麼看好,甚至心懷不
      滿的五聯幫幫眾,則面面相覷,彼此交換著驚喜的眼神。

  包廂裡,正在嚼著檳榔的胡安,停止了咀嚼。

  而五聯幫的包廂裡,四位長老都訝然看了陳三福一眼,旋即快步走到了護欄邊。

  看台角落裡,衛超和老莫扭頭向虞娜看去。

  虞娜撇了撇嘴,淡淡地道:「這一拳沒有完全爆發出來,但預測來看,他的最大出拳力量在一千到一千二百公斤之間。」

  「什麼等級?」衛超低聲詢問道。

  「每日三支低級營養劑,」虞娜道,「C級。也算不錯了。」

  衛超和老莫對視一眼,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知道,破壁者分為SABCD五個等級。但實際上,S級一直都空缺著。三百年來,還沒有一個能達到這種水平。目前最高
      的是A級。但只有兩個。

  而且,這還只是在傳說中。

  事實上包括他們這些軍情局特勤在內,都沒有人見過這兩位的真面目。

  虞娜之前所說,能一個人穿一件靈能動甲就殺穿一艘星際戰艦的,應該就是這個級別的超級天才。

  而虞娜自身為B級。這個級別是啟明軍團真正的中堅力量,也是能成規模的頂級戰力。總人數大約不超過一百人。

  剩下的破壁者當中,最多的就是是D級,佔了啟明軍團總人數的百分之七十。

  夏北以自身不過七十公斤的體重,在破壁初期,沒有接受啟明軍團的系統訓練的情況下,能達到出拳力量一千公斤以上,評
      定為C級,已經算是躋身少數精英的行列了。

  雖然虞娜一臉淡然不屑的樣子,但衛超和老莫都清楚,夏北的份量和價值已經超過了可以隨意處置的層次,足以讓她謹慎行事
      了。

  不過,另一方面,兩人又覺得有些擔心。

  對於他們來說,得到黑魔的詳細情報並不是什麼難事。

  黑魔拳力超過一千二百公斤。而夏北一千到一千二百公斤的拳力,比黑魔還弱一些。這意味著夏北就算是破壁者,也不一定
      是黑魔的對手。

  而且,兩者的體形和重量級別相去甚遠。

  從體形來看,黑魔身高兩米,臂展就比夏北長的多。這意味著在黑魔能打到夏北的距離,夏北卻打不到他,必須不停地貼近
      才行。打起來會很難受。

  而從重量級別來看,黑魔也大佔便宜。

  這就像兩人都舉槓鈴。體重123公斤的人,只對付70公斤的槓鈴。而體重70公斤的人,卻要對付123的槓鈴。拳腳交鋒也就
      罷了,若是扭打在一起,夏北會比黑魔更耗力氣。

  就在三人說話這一會兒,黑魔的身形已經迅速恢復了平衡。

  他在軍中的特殊部隊服役多年,經歷過不少生死之戰。而長年的格鬥訓練以及十八場地下黑拳賽,更讓他擁有豐富的經驗。
      能夠很快擺脫這種大腦短暫眩暈的情形。

  「沒事兒,是黑魔太輕敵了。」當看見黑魔的腳步開始變得穩當而輕捷時,一些四海會的成員吁了一口氣。而五聯幫的幫眾
      則有些失望。

  「行刑者」似乎並不懂如何捕捉戰機。

  明明一拳奏效,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他卻只是散步一般,隨著黑魔移動著。平白將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給浪費了。

  看著眼前的對手,黑魔的神情變得專注而認真起來。

  隨著他猛然吸氣,身體骨骼啪啪啪一陣炸響,原本就雄壯的身軀,彷彿又魁梧了不少。赤裸的肌肉鼓起來,一條條青筋遊走,
      整個人看起來,氣勢比之前更暴戾許多。

  「呸!」黑魔盯著夏北,狠狠吐了一口血沫,「我倒是小看你了。」

  夏北雙手握拳,繼續保持著沉默。

  其實沒有人知道,剛才那一拳,他就差點忍不住要了黑魔的命。只不過,為了隱藏自己身體的異變,不太過驚世駭俗,因此,
      他才將強行將實力壓制到和黑魔差不多的程度。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眼前這個雜種死得太乾脆。

  夏北喜歡這個鐵籠。在這個不分生死就無法離開的鐵籠裡,自己可以不慌不忙地為石龍復仇,可以盡情地用最緩慢也最痛苦
      的方式,送眼前這個雜種上路!

  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夏北隱藏在頭套下的嘴角,勾起一絲森冷的笑容,他雙手握拳齊顎,緩緩向黑魔逼近。

  黑魔以小碎步橫向移動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夏北。雖然對手戴著頭套,將面部特徵遮擋得嚴嚴實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
      覺得這傢伙有種熟悉感。不過,這時候他也來不及多想,而是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接下來的戰鬥上。

  以黑魔的經驗來看,對方並不是自己最初以為的菜鳥,不過也算不上什麼絕頂高手。

  對方最出人意料的,就是他那和體形並不匹配的力量。但也僅此而已--他的絕對力量並不比自己高。格鬥技巧和經驗上,
      也有所欠缺。剛才那一拳,他就明顯感覺到對方的發力沒完全發出來。而且在自己眩暈的這幾秒,對方也沒能抓住機會。

  心下盤算著,黑魔陡然發動!

  他腳下猛地一蹬,身形迅速逼近到夏北面前,鐵拳在一瞬間連續擊出,拳拳聲如風雷,不離夏北面門。

  砰砰砰!夏北雙手連格帶擋,將拳頭封住。

  而三拳過後,夏北還來不及反擊,忽然感覺肩膀一緊,已然被黑魔趁亂一把抓住。旋即,黑魔龐大的身軀迅速貼近,半騰空
      ,屈膝就是一記膝撞。

  轟!夏北雙手護住胸口,跟黑魔的膝撞硬拚了一記,接連倒退三步。

  看到這一幕,原本鴉雀無聲地看台又開始喧鬧起來。

  但凡對格鬥有一些粗淺瞭解的人都知道,黑魔採用的是黑拳中最典型的壓迫式組合攻擊。也是身材體重和力量超越對方的拳
      手,慣常採用的招術。

  作為地下黑拳界中有名的重炮手,黑魔的拳力之恐怖,無人能及。加之他身材健碩,有著極強的衝擊力。因此,在這種打法
      上,他絕對算的上頂尖高手。之前的不少拳賽中,他就是通過極限壓迫將對手逼到角落裡活活打死的。

  此刻大家發現,在開場大意吃虧的情況下,黑魔迅速調整了狀態。一重新投入比賽,就立刻掌握了局面。而反觀那行刑者,
      除了之前那一拳之外,並沒有顯現出能和黑魔抗衡的實力。面對黑魔的極限壓迫,他完全落入了黑魔所喜歡的節奏……

  果然,眾人看見,隨著行刑者的後退,黑魔腳下一蹬,龐大的身軀如影隨形般貼了上去,眨眼間又是七拳三腿。

  高速十連擊!

  砰砰砰……一連串的拳腳碰撞聲攝人心魄,又快又重。就宛若一門機關炮抵著行刑者的身體開火!而行刑者除了左支右絀地
      招架和不住地後退之外,似乎毫無還手之力。

  呼,包廂裡,胡安無聲地鬆了一口氣,用力咀嚼著口中的檳榔,罵道:「黑魔這個蠢貨,吃了虧才知道認真。」

  旁邊,他的心腹侯貴冷笑道:「這傢伙沒腦子。也不想想,陳三福敢派出來的拳手,會沒點本事?」

  五聯幫的包廂裡,四位長老皺起了眉頭。剛才行刑者那一拳帶來的興奮已經漸漸消褪,而眼前不住敗退的一幕,又讓他們變
      得擔心起來。

  看台角落裡,老莫和衛超神情凝重。

  「有點危險啊。」衛超自言自語地說著,扭頭看向虞娜。虞娜原本面無表情,可看著看著,她也皺著眉頭。不過,她卻並非
      是有和衛超同樣的擔心,相反,她隱隱覺得夏北有些不對勁。

  虞娜忽然開口道:「這小子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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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18 19:35:04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20-11-7 23:48 編輯

      第三百八十九章 行刑者

  「古怪?」衛超一愣,問道:「什麼古怪?」

  「他在玩黑魔……」說話間,黑魔又是一通狂攻,將夏北逼得漸漸退到了邊角上。似乎是確認了什麼,虞娜的臉色忽然變
      了,變得有些難以置信又異常肯定:「這傢伙的力量,不止我之前判斷的那麼點。表面看起來是黑魔壓制了他,可你們
      仔細看,黑魔一直沒有真正砸開他的防守架子。」

  恰在這時,鐵籠中,黑魔一記兇猛地鞭腿正狠狠抽在夏北的胳膊上。

  夏北整個人被抽得一偏,胳膊看起來頗為無力,彷彿要斷了一般。可隨著他的兩步後撤,等黑魔再貼上來連續幾拳猛攻的
      時候,他的雙手又架了起來,一副搖搖晃晃的模樣,但就是擋住了黑魔的拳頭。

  老莫和衛超對視一眼,都有些震驚。原本以他們的眼光還看不出什麼古怪,可聽虞娜這麼一說,他們也覺得似乎真是那麼
      回事。

  「你是說,夏北的力量還超過一千二百公斤?」衛超興奮地問道。

  虞娜凝視著鐵籠中的夏北,眼神中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漫不經心,而變得無比專注認真。

  她口中道:「黑魔的拳力高達一千二百多公斤,腿部力量更在拳力之上。如果只是和他力量相仿的話,被他這麼連續攻擊,
      就算扛下來也不會有餘力演戲。所有的動作都應該是自然的反應……可你們看這小子一會兒鬆,一會兒緊。看起來好像不行
      了。可關鍵時刻又能繼續格擋。而且,他的腳步一直都沒亂。」

  身為軍情局特勤,衛超和老莫一聽就明白了。

  就像一個人最高可以舉三百公斤,可漲紅了臉憋足了勁舉起來,和一邊說話聊天,一邊裝著虛弱的樣子舉起來,甚至舉起來
      又放下去,放下去又舉起來,卻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證明三百公斤就是極限。而後者,只能說明他的力量極限遠遠超過了三百公斤。

  若非虞娜也是破壁者,只怕根本沒人能看出夏北的底細!

  三人的竊竊私語中,看台上的喧囂聲也越來越大。隨著黑魔的猛烈進攻,四海會的成員再度爆發出一陣興奮地狂呼吶喊聲。

  「殺了他!」

  「黑魔!黑魔!」

  砰!黑魔一個兇猛地直踹,正踹中夏北交叉的雙臂上。夏北整個人都飛了起來,狠狠撞在身後的鐵籠上,然後彈了回來。

  這種身不由己的反彈,代表著他已經在黑魔的兇猛攻擊下完全失去了對姿態和平衡的控制。

  「是時候了。」黑魔心頭想著,臉上浮現一絲獰笑。

  在之前的攻擊中,他已經完全試探出了對方的底細。的確,這小子的力量遠超任何一個中量級的拳手,甚至在重量級當中,
      也超出不少人。可是,比起自己來還差那麼一籌。

  這是瞞不了人的。

  黑魔的自信,來源於無數次的戰鬥。任何拳手,只要幾拳下去,他就能從對方的手臂移位,身體姿態等細節得到回饋。

  而更重要的是,只有黑魔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實力並不局限於一千兩百公斤的出拳!

  現在,就是結束戰鬥的時候了!

  閃念之間,黑魔已然一聲暴喝,腳下呈弓步踏出,在地面被一腳踏得塵土飛揚的同時,他扭腰轉身,身體猛然前傾,隱藏的
      右手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一記勾拳直奔夏北的下巴。

  拳頭在空中,赫然發出砰地一聲炸響。

  這炸響聲不光是拳頭的破空聲,還有從黑魔身體骨骼發出的聲音。

  「炮拳!」

  眾人都爆發出一聲驚呼。

  炮拳是地下格鬥中一種極為凶悍的拳法。據傳來自博朗星的一位格鬥大師,後來被軍中特殊部隊所採用,並被人帶入地下格
      鬥比賽中。因其兇猛霸道,屢屢製造血案,而為人們所熟知。

  這門拳法沒有什麼特別的招式,修煉重心全在於其獨特的發力技巧。

  通過這種技巧,修煉者不光能在出拳時運用蹬地,扭腰,擺動等動作和自身慣性所產生的力量,而且能夠運用其他看似並不
      相干的部位的力量。

  拳手將這些力量積蓄起來,向手臂傳遞。

  力透脊椎時,拳手身軀如同一桿抖開槍花,勢大力沉的大槍。力透手臂時,臂膀宛若抽爆空氣,幻影一現的長鞭。最終,力
      量和速度在頃刻間被推升到極致,集中於拳頭這一點上。

  一拳擊出,聲若炮響,可將攻擊者的攻擊力,瞬間提升百分之三十到五十!

  而黑魔這樣的頂級拳手,這一拳該多麼可怕!

  眨眼間,黑魔的拳頭已經到了夏北的面前。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行刑者躲不開這一拳,就算不被打碎腦袋,也必定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時候。忽然,大家看見,那行刑者前
      衝的身體在空中微微一側。

  「來了!」虞娜瞳孔收縮,低聲叫道!

  而下一個瞬間,只見夏北扭腰轉身,一拳揮了出去。同樣是右手,同樣的一記勾拳,竟是迎著黑魔的拳頭,針尖對麥芒,快
      逾流星!

  「砰!」在無數人寒毛倒豎的駭然注視下,兩個拳頭狠狠地撞在一起。

  狂呼吶喊聲,再一次消失了。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

  人們張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敢相信行刑者竟然採用這樣的對決方式。

  而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他們發現,隨著雙方凶殘地碰撞,那行刑者只是一聲悶哼,左手捧著右臂,身形倒退幾步。反倒是
      黑魔爆發出一聲慘叫,右手五指呈現出宛若折斷的雞爪般的形狀。同時,他的小臂已經折斷,肌肉爆開,一根白森森的斷骨
      刺了出來,鮮血順著手臂不斷地往下流。

  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懵了!

  黑魔不是沒有輕敵了嗎?

  這個比黑魔低了好幾個重量級的行刑者,不是一退再退,被壓得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嗎?

  怎麼劇情剛剛才跑偏了一次,被糾正到大家認為的正常軌道上,現在又悄無聲息地再度跑偏了?

  而這一次,這傢伙廢了黑魔的一隻手!!!

  刷地一下,胡安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一片鐵青。

  五聯幫包廂裡,四位長老駭然把目光投向陳三福,卻見這個剛才還叼著雪茄,一副淡定從容模樣的胖子,此刻也兩眼發直,艱
      難地嚥著唾沫。

  最豪華的那個包廂裡,銀狐陪在一個中年人身邊。見此情形,兩人都震驚地對視一眼。

  中年人起身走到了護欄邊,銀狐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

  「有意思。」中年人半瞇著眼睛,注視著鐵籠裡的那個單薄身影,緩緩道。

  全場鴉雀無聲,就只有黑魔的慘叫聲在迴盪著。

  而就在這時候,忽然,龍虎風馳的看台上,爆發出一陣瘋狂地歡呼聲。除了死死捂著嘴的胭脂之外,山貓,小刀,小瘋……能
      跳起來的人全都跳起來了。

  山貓甚至直接衝到了護欄邊,衝著四海會看台的方向瘋狂地叫著,高舉著雙手,豎起中指,用力地向對方甩著,比划著:「操
      你媽!四海會的雜種,好玩嗎?來呀,來呀!幹死你他媽的。王八蛋!黑魔死定了,他死定了!你們他媽的等著給他收屍吧
      !」

  山貓都瘋了,一張臉漲得通紅,眼中滿是血絲!

  四海會的人回過神來,暴跳如雷,紛紛破口大罵。而就在這時候,以龍興會為首,五聯幫的人全都齊刷刷地站起來。

  「罵得好!」

  「媽的,四海會,你們敢動他們試試!」

  而對於外面的混亂,夏北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揉了揉右手,甩了甩手臂,活動了一下肩關節之後,他再度舉起雙拳,向黑魔靠近。

  黑魔扶著斷手,不住後退著。劇烈的疼痛,使得他渾身的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著,一張臉扭曲得可怕,頭上汗水大顆大
      顆地滴落下來。

  到這個時候,他就算是白癡,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將對方的底細摸透了,可剛才那一拳讓他瞬間明白,對方根本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如果說自己把對方看
      成一條可以安全淌過去的小河的話,那他實際上就是一條足以讓自己沒頂的浩蕩大江。

  之前連續攻擊的時候,他覺得這小子這種雙手一前一後,舉在下巴齊高的樣子很可笑。

  可現在,再看見對方沉默著舉著拳頭逼近的樣子,他卻只感到恐懼。

  「你是誰?」黑魔聲音嘶啞。

  看台上的聲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用一種同樣複雜的目光看著向黑魔逼近的夏北。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個傢伙長什麼樣子和他真正的名字。但這一刻,讓他們尤為記憶深刻並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個人原本
      並不為他們所在意的綽號。

  「行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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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0 00:18:40 |只看該作者
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20-11-7 23:55 編輯

      第三百九十章 判決

  後來人們談論起這場戰鬥的時候,很多當時在現場的人都一致認為,從黑魔斷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被注定
      了。因此,從那之後的戰鬥,就顯得有些冗長而沉悶。

  最終的結果,只不過是沿著一個固定的方向前進罷了,沒什麼好說的。

  但實際上,聽眾們往往發現,他們對這一段的印象最為深刻,描述遠比之前的戰鬥更詳細,情緒波動也更激烈。

  「那就是一次眾目睽睽之下的行刑!」一個有幸得到一張票,旁觀了這場拳賽的五聯幫小頭目,在自己情人開的小酒館
      裡醉醺醺地給手下兄弟講述時,就是這樣說的。

  「那傢伙太可怕了!」

  「你們以為什麼叫狠?拿把刀一邊嗷嗷叫,一邊砍得血肉橫飛?或者跟爛頭這樣……不,爛頭你他媽這叫醜,最多叫嚇人
       。不叫狠。哪怕你能殺一百個人,也不叫狠。」

  「那傢伙才是真正的狠人。骨子裡的那種狠……」

  小頭目話沒說完,就已經醉倒了。

  而時光倒轉到那一夜,第一拳場的看台上,他就站在五聯幫的人群中,一臉驚駭地注視著那血腥的鐵籠。

  大家看見,行刑者一步步逼近黑魔。

  黑魔飛快地後退著,從東邊到西邊,從南面到北面。只要一被對手逼到籠子邊,他就踉踉蹌蹌地往旁邊跑。而這一過程中,
      行刑者就只是不慌不忙,以一種不疾不徐的速度向他逼近。

  跑了,就換一個方向繼續。

  黑魔之前就已經在一連串兇猛地攻擊中耗費了大量的體力,而隨著右手受傷,大量失血,此刻更顯得虛弱不堪。

  很多人都曾經親耳聽黑魔說過,他很喜歡生死籠的對決。那種獵物在絕望中卻無處可逃。而自己掌控生死,可以任意碾壓
      對方的快感,每每讓他欲罷不能。

  可他顯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變成獵物的人,會是他自己。

  作為一個在軍中特殊部隊服役過的士兵,一個經驗豐富的頂級黑拳拳手,黑魔一開始並沒有放棄求生的慾望和掙扎。

  斷手這種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單單是痛苦程度就已經摧毀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放棄一切抵抗了。可對於黑魔這樣的人
      來說,卻並沒有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於是,大家看見,在大約一分鐘之後,兩人再度交手了。

  黑魔用他剩下的左手和腿法,抵擋著行刑者的攻擊,並不時發動反擊。

  他曾經試圖攻擊行刑者的下陰,咽喉,眼睛等致命部位;也曾經試圖在貼身纏鬥中,掰斷對方的胳膊,絞斷對方的脖子,
      或者用牙咬開對方的喉嚨。

  然而,他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行刑者除了骨頭看起來比黑魔更硬之外,力量和格鬥技巧方面,並沒有展現出對黑魔的壓倒性優勢。
      甚至在黑魔斷了右手後的這一段搏命的戰鬥中,大家很多時候都覺得黑魔更佔優。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像前兩次一樣,最終黑魔總會差那麼一點點。

  而這一點,就讓戰鬥的走勢,始終保持在偏向行刑者的航道上。

  和黑魔相反的是,行刑者在戰鬥中表現得並不凶殘,他的攻擊避開了黑魔所有的致命部位,只是陸續踢斷了他的腿,砸碎
      了他的膝蓋,打斷了他的肋骨,卸掉了他的關節,掰斷了他的左手胳膊,並拆掉他的下巴,打掉了他滿口牙齒。

  這些事,行刑者並不一次完成的。而是在長達半個小時的一次又一次逼近中,分步驟慢慢完成的。

  而在完成這一切之前,他的拳頭總是會落在黑魔的斷手、胸腹隔膜等痛苦最強烈的地方。

  所有的觀眾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腦海裡反覆迴盪著山貓的那句「黑魔死定了!他死定了!你們等著給他收屍吧!」直到
      黑魔變成一個癱軟在鐵籠裡的血人。

  很多人都覺得後背發冷。

  雖然自始至終,行刑者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動作頻率和幅度看起來,都維持在一個標準線上,毫無起伏,給人的感覺
      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一般。但大家不知道為什麼,都能從他的平靜中感受到一種對黑魔的極度憎恨。一種無聲的,但遠比山
      貓的怒吼更強烈的憤怒。

  這的確是一次行刑!

  在長達四十多分鐘的戰鬥中,行刑者就是這樣,慢慢地,將一個身高兩米,體重123公斤,宛若雄獅般的頂級拳手,活生
      生變成了一塊血淋淋的爛肉。

  此刻,這場漫長的行刑已經到了尾聲。

  黑魔躺在地上,渾身是血,氣若游絲。鮮血從他的喉頭湧出來,讓他不得不用劇烈而痛楚的咳嗽噴開,才能勉強保持呼吸。
      他抽搐著,臉上早已沒有了人們慣常熟悉的兇惡和蠻橫,扭曲的五官和那絕望的眼睛,毫無掩飾地透露著他對死亡的恐懼。

  「你是誰?!」黑魔死死地盯著夏北。

  夏北蹲在他的面前,冷冷地看著他,用只有黑魔能聽到的聲音道:「你不是想殺我嗎?」

  一聽到這個聲音,黑魔的眼睛頓時睜大了,眼神又是驚駭,又是難以置信。他做夢都沒想到,要自己命的,竟然是自己幫孫
      季柯對付的那個人!

  他猛地一陣咳嗽,噴出一口血來:「是……是你……」

  夏北沒有理他,直起身來,把目光投向了看台。

  拳場裡,鴉雀無聲。

  胡安一臉鐵青,猛地一腳踹翻了身前的茶几,起身就走。而看台上,四海會的幫眾也沉默地開始退場。五聯幫的包廂裡,陳
      三福和雷德海等人開始鼓掌。漸漸的,掌聲,喝彩聲,歡呼聲擴散到整個拳場。

  「呼……呼……哈!」

  「呼……呼……哈!」

  看台上,無論是貴賓席衣著講究的男女,還是一臉橫肉,兇惡猙獰的幫會成員,此刻都集體站了起來,用一種近乎瘋狂的姿態
      ,將凌亂的歡呼喝彩,化作一種古老的,傳統的,有節奏的鼓噪。

  這種帶著狂熱,興奮和血腥味道的聲音,讓人彷彿置身於古代獵場。而看台上的每一個人,都化身為手持長矛和弓箭的圍獵者
      ,參與其中。

  很多人都興奮得渾身發抖。

  表面看,黑魔只是四海會的機車堂堂主,只是胡安手下的一個打手而已。這種人地下世界每年都會死很多個,並不出奇。但只
      有身處這個圈子的人才知道這一刻意味著什麼。

  這些年來,四海會作為後起之秀,在迅速躍升為能和五聯幫扳手腕的一大勢力的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他們凶殘霸道,心狠
      手辣。不講道義也不講規矩。他們就如同鬣狗一樣,只要被他們盯上就沒有人能躲得掉。他們都會用各種明裡暗裡的骯髒手
      段,將你連人帶骨頭全吞進去。

  如果換做其他幫會,恐怕早就被群起而攻之,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四海會的老大胡安為人陰險狡詐,且背後站著某種一般人不敢觸碰的勢力,因此,一直都沒有人能動得了他。

  而最讓人鬱悶的就是他手下的黑魔。

  按照地下世界的規矩,很多衝突,都不適於大規模的流血衝突。為了保持一定的秩序和平衡,大老闆們更願意讓衝突的雙方
      以黑拳的方式解決。

  而地下黑拳,不光是地下世界暴力血腥的標誌,是傳統,也是一個幫會實力的體現。

  正因為如此,地下拳場才在地下世界中擁有獨一無二的地位。但同樣也因為如此,這些年來,就連五聯幫也拿四海會沒有什
      麼辦法。

  一場又一場挑戰黑魔的生死籠戰,全都失敗了。

  在這個信奉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裡,憑借黑魔在黑拳鐵籠裡的恐怖統治力,四海會不光一次又一次讓老牌幫會灰頭土
      臉,而且更吸引了一大批好勇鬥狠的新鮮血液。

  因此,最初看到行刑者的時候,沒有人相信他能戰勝黑魔。就連龍興會的人都認為這是陳三爺腦子一時糊塗而搞出來的鬧劇
      。

  然而誰也沒想到,最終竟是這樣的結局--那個一直壓在他們頭頂,一次又一次讓他們品嚐失敗和羞辱滋味,讓四海會猖狂
      得意的黑魔,此刻就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躺在行刑者的腳下,等待最後的判決。

  按照黑拳的傳統,敗者的生死通常都由勝利者決定。而勝利者,也可以將決定權,交給看台上的全部觀眾或某一個人。

  當此刻,行刑者的目光投向看台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一刻的來臨。

  整齊的鼓噪聲,就像一種讓人陷入瘋狂的烈性致幻劑,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中,讓每一個人的情緒都達到了頂點,連續八遍
      之後,所有的鼓噪陡然化作直衝雲霄的狂吼聲。

  除了正在退場的四海會之外,所有人都舉起雙手,倒豎拇指!

  死刑!

  然而,大家發現,行刑者沒有動手。他的目光,也沒有投向五聯幫陳三爺所在的包廂。

  他看的是龍虎風馳所在的看台。

  所有人都順著他的視線,把目光集中了過去。

  看台上,激動的小刀,山貓等二十多個龍虎兄弟,都死死攥著拳頭,咬緊了牙關,用敬畏而感激的眼神注視著他。而胭脂,
      則放下了摀住嘴的手,露出了早已經被淚水沖花的妝容。

  她靜靜地看著夏北,然後笑了笑,舉起了拇指。

  幾乎在所有人的眼裡,玩機車的都是一幫小混混。有時候,在場的這些大小頭目們,也會在一幫胸挺臀翹,性感迷人的機車
      妹當中選幾個來玩玩。

  但沒人會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她的身形隱藏在寬大的衣服中,臉上畫的煙熏妝簡直醜爆了。尤其是此刻哭花了妝容後,笑起
      來更醜。

  大家不光對她不感興趣,對整個龍虎風馳都不放在眼裡。

  之前這幫可憐蟲走進拳場的時候,在場幾乎沒有人對他們正眼瞧一下。

  然而,這一刻再沒有人忽視他們。

  狂吼的餘聲中,大家清楚地看到胭脂的拇指陡然反轉向下,下一秒,行刑者抬起腿,狠狠地向著黑魔的喉嚨踩了下去。

  嘎啦一聲,頸骨斷裂的聲音響起。黑魔的脖子被這一腳踩得血肉模糊,腦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歪著,身體在一下劇烈地抽搐
      之後,旋即不動了。

  狂呼吶喊聲衝天而起。

  看著鐵籠中渾身是血的夏北,胭脂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她緊緊摀住了臉。小刀熱淚盈眶,一把摟住了已經哭出聲來的小瘋,
      胳膊用力地夾著他的頭,使勁地揉著他的頭髮。其他所有的龍虎弟兄們也一時再難忍住,嚎啕大哭。

  山貓一邊哭,一邊大喊著。

  「石龍!」

  這聲嘶力竭的聲音,在一片惡的狂歡中,久久迴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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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3 20:5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女人的天賦

  更衣室裡,空曠而安靜。

  夏北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在濕漉漉的頭髮上搭上一張毛巾,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開門的聲音傳來,然後又關上。

  老鱷魚站在門口靜默了一會兒,才走到夏北身邊坐下。

  「怎麼樣?」

  夏北睜開眼睛,看著一臉關切的老頭,長吁一口氣,笑道:「還好。沒之前那麼悶了。」

  「那就好。」老鱷魚道:「我很高興,你還和以前一樣,保持著你的憤怒。」

  「為什麼?」夏北俯下身,把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指交叉,抬頭看著前方地面,目光沒什麼焦點:「這樣難道不是不成熟
      的表現嗎?」

  「別把生氣和憤怒搞混了,」老鱷魚拍拍他的肩膀道,「生氣來自於私利和心胸格局,而憤怒,來自於原則和底線。來自
      於你所在乎的,所想要保護的一切……」

  說著,老鱷魚笑了笑,順著夏北的目光向前看去:「我原本還一直有些擔心。覺得你太過於沉穩,喜歡把什麼事情都藏在
      心裡。尤其是去了上面唸書之後,更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有時候,在地下城當個還會憤怒的混蛋,也比在上面的世
      界變成一個除了算計和利益之外,連原則和底線都沒有的聰明人好。」

  「現在呢?」夏北扭頭看著他。

  「現在我放心了,」老鱷魚道,「成熟不是麻木,而是學會如何控制和運用憤怒。憤怒是一種力量,它證明你還活著,而不
      是一具行屍走肉。你做得比我想像中更好。」

  說著,老鱷魚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夏北:「這是六萬星元。一萬是你之前交給陳三福的,另外五萬,是你的出場費和獎金。」

  這麼多?夏北愣了一下。雖然知道這次陳三福賺了不少,而且這其中還有對方表達的籠絡之意,但他還是沒想到出場費和獎
      金竟然高達五萬之巨。這筆錢,已經足夠讓普通人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了。

  而原本在他看來,除了拿回自己那一萬之外,最多再拿一兩萬就頂天了。

  一般頂級的黑拳手打一場,也不過幾千星元而已。作為最低級新手的話,如果是不分生死的拳賽,甚至才幾十星元。況且,
      自己那一萬是輸了拳賽給陳三福的補償,又不是投資。

  不過,現在可不是客氣的時候。

  夏北接了過來,打開瞅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那種鈔票的厚度所帶來的愉悅,實在很難控制。

  「魚叔,我覺得這才證明活著的好東西。」

  「啪!」老鱷魚沒好氣地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巴掌,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好了,你的朋友還等著見你呢。一會兒完了,
      我安排了車送你們回去,沒事兒就別下來了。」

  老鱷魚打開門走了出去。

  而幾秒鐘之後,龍虎風馳的弟兄們陸續走進了更衣室。

  小刀走到站起身來的夏北面前,用力地給了他一個擁抱。緊接著,是小瘋和其他龍虎兄弟。每一個人都只沉默地和夏北擁抱
      著,緊緊的。沒有人說話。謝謝這樣的詞彙對於此刻的他們來說,遠不如這種沉默更能表達態度。

  山貓和那個名叫鄒凱的莫西干青年排在最後。在擁抱了夏北之後,兩人二話不說,狠狠朝自己臉上來了七八個耳光,抽得一
      張臉頓時紅腫起來。

  而沒等一臉發懵的夏北詢問,他們就快速的低著頭離開了。

  更衣室的門被關上,只剩下一個靜靜的倩影。

  「其實……」夏北沉默了很久,低著頭,眼眶微紅,「黑魔的目標應該是我。那一槍打偏了。」

  「我知道。」胭脂咬著嘴唇,用手背抹去豆子般飛快掉下的眼淚,說道,「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況且,
      你已經幫石龍報了仇了……那個混蛋一向喜歡有仇必報,現在他肯定高興得很。」

  又是一陣沉默。

  「那麼……」夏北抬起頭,看著胭脂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從長凳上拿起信封:「這裡有……」

  「等等。」胭脂打斷了他。她知道他想說什麼,可她才不想聽他說下去。

  胭脂快步走到裡間的洗手台前,將臉上的濃妝洗掉。

  丟掉最後一張卸妝紙,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漸漸飛起一層薄薄的暈紅。就如同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她咬了咬嘴唇,走
      了出去。

  當女孩再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即便夏北早已經無數次見過她的真顏,也不禁為之失神。

  看台上的那些人不會知道,這個騎著紅色機車,畫著煙熏妝,就如同火一般危險,如同鬼一般醜的女人,竟然是這般清麗無
      雙而又嫵媚迷人的女孩。

  如果不是靠濃妝遮掩,恐怕整個地下城上上下下的男人都會想要得到她。

  為此不惜代價,不折手段。

  咚!不知道為什麼,夏北發現自己的心跳猛地出現了一下重拍。如果是放在心跳監控器的屏幕話,那就是一條陡然拉高的折
      線。

  而後,他就看見胭脂走到自己面前,仰頭看著自己。

  「我叫胭脂。」胭脂道。

  「我知道啊。」夏北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有些躲閃。這一刻,他彷彿回到了最初認識胭脂的那一天。那時的她就是這樣拉
      著自己的手,走進小院,洗乾淨臉告訴自己她的名字。

  「但你知道我喜歡你嗎?」胭脂的視線繼續盯著夏北,目光專注認真。

  咚咚咚咚……夏北的心臟不光是重拍,簡直是亂七八糟。他看著胭脂的眼睛,忽然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如果有認識夏北的女生在場,就會記得,以前在瀚大圖書館的時候,很多女生都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而她們總是會看見這個
      乾淨的男生從書本裡抬起頭,帶著溫暖而陽光的笑容回答:「我也喜歡你。」

  這個小婊砸!

  還是個裝瘋賣傻的小婊砸!

  而夏北一直都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他的經歷和性格,讓他對於戀愛這種事情有著完全不同於普通人的認知。

  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一個黑暗的世界,也沒有人知道,他一直在躲避著一張大網,試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裡,
      過一種不牽連任何人的平靜生活。

  因此,在那種情況下長大的夏北,從潛意識和本能上就拒絕理解任何類似的訊息。在那陽光的笑容下,是一顆緊緊裹起來的
      心。遲鈍得如同木頭人一般。

  可就算再遲鈍,面對眼前女孩那清澈的眼睛,他也不可能理解錯誤。

  這讓他頓時產生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慌亂。

  而夏北的神情,沒有瞞過胭脂。如果換成其他女孩,會認為夏北對自己沒興趣,會笑笑便把話題帶開,變成一個玩笑。

  但胭脂不會。

  早在認識夏北之前,混跡街頭的她就喜歡上了這個經常從11區經過的書呆子。

  明明知道自己和對方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但當龍虎風馳的弟兄都看不慣這傢伙的目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看他的眼睛
      ,卻覺得就像在鏡子裡看自己。

  而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相處時男生的笨拙也讓她早見識過了。

  「這傢伙真是個傻子!」

  因此,當此刻夏北的眼神開始慌亂的時候,胭脂一點也不意外。而且,她也不需要夏北現在就答覆自己什麼。對於她來說這
      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有那麼長的時間,還有那麼多日子,可以得到答案。

  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陽光明媚。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知道了。」

  胭脂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摟住了夏北的脖子,踮起腳飛快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然後和以往一樣,躲到了他的身
      後,挽住他的手,把微燙的臉埋在他的背上。

  夏北覺得身體有些僵硬,但心頭又彷彿有一道莫名的電流在蔓延。

  慌得野草叢生。

  「呃……」他從信封裡抽了幾千星元出來,然後慌亂地把剩下的錢都塞到胭脂手裡,「這些錢你拿著……」

  胭脂默不作聲地接過信封。

  「呃,咱們……我覺得還是要把修車廠盤下來。這是石龍的心願,」夏北有些結結巴巴地道,「街頭是不能再混了。有個修
      車廠,大家也有口安穩飯吃。另外……過兩天咱們就去天行會館,我先介紹孟蟠他們給你認識……」

  夏北覺得腦子和舌頭都是亂得打結,只感覺背上胭脂的小腦袋在不住點頭。

  「那……那咱們回去吧。」夏北道。

  「嗯。」胭脂的額頭頂在夏北背上,答應著,然後頭一偏,用臉貼著他,目光閃動,「可是,我一個人住家裡很害怕。」

  夏北看不到胭脂的眼睛,也不明白對於女人來說,某些方面的天賦是天生的。即便清冷如胭脂也不例外。甚至,當她封閉的
      心靈闖進一個人的時候,她比大部分女人更狡黠。

  「這倒也是。」夏北皺起了眉頭,心想石龍不在了,胭脂一個人再待在那個小院裡實在很不安全。

  自己殺了黑魔,難保四海會的胡安不會惱羞成怒下什麼毒手。況且,自己本就不準備再眼看著龍虎風馳這幫人繼續在街頭這
      麼混下去了。與其讓胭脂在小院裡睹物思人,倒不如換個環境。

  「那我們去找……」夏北思索著,剛開口,卻被胭脂打斷了。

  「我搬去你家好了。」胭脂臉紅得都快滴下水來了,「你家不是還有一個房間嗎?唔,我覺得在你身邊才安全……還有你說
      以後要去那個天行會館,這樣我們有事也可以隨時商量。」

  夏北張張嘴,忽然頭皮有些發麻。

  「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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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3 21:07: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二章 山外山

  拳場裡,觀眾們戀戀不捨地逗留了一會兒,漸漸散去。

  大家一邊走,一邊熱烈地議論著。

  毋庸置疑,今夜過後,行刑者這個名字和這場拳賽,將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地下世界的話題中心。這一戰別說放在天
      安市,就算是放在整個銀河共和國的地下世界也堪稱奇跡和經典。

  而除了八卦之外,更重要也更和大家息息相關的就是隨之而來的勢力格局變化。

  黑魔的死,足以讓四海會的名聲威望遭受重創。而此消彼長,龍興會和五聯幫的聲望簡直一時無兩。就在這散場的短短時
      間內,人們的交談議論中,已經多了一絲對陳三爺和五聯幫的敬畏。

  「陳三爺這手玩得可真是漂亮啊。」

  「那可不!人陳三爺是什麼級別?平時也就看著你四海會蹦躂不吭聲。真要認真……嘿,今天這一耳光可舒服了?」

  「這才叫深不可測!四海會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虞娜站起身來道:「走吧。你們先去車上等我。」

  衛超沉默了一下,雖然知道以自己的權限根本沒資格問,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決定怎麼做?」

  「人是必須帶回去的,」虞娜看了他和老莫一眼,回答道,「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他。而且,我現在懷疑他的破壁者等級不
      止C級,很可能已經達到B級了。」

  衛超和老莫對視一眼,放下心來。

  以他們對虞娜的瞭解,既然她答應,那就不會是隨口敷衍。這意味著,夏北的生命安全至少是有保證的,對祁峰也能有個交
      代。

  而除此之外,兩人都有些竊喜。

  誰也沒想到夏北竟然可能是B級破壁者。之前虞娜把他從D級提升到C級,已經夠讓人驚喜了。可若是B級的話,那身為發
      現者的他們,這次立下的功勞可不小。

  老莫斟酌了一下,對虞娜道:「如果你要帶他走,那龍虎風馳的問題你要先擺平。不然的話,出了事後果不堪設想。」

  虞娜皺了皺眉頭。老莫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很有道理。

  虞娜是親眼見到夏北如何走進生死籠,又如何殺死黑魔的。因此,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這小子有多狠,同時也比所有人都清楚
      這小子在乎的是什麼。

  如果自己把人抓走了,而恰在這個時候,龍虎風馳的那幫小混混出了什麼事,以這小子的性格,恐怕立刻就會站到啟明軍團
      的對立面上。到那時候,他會幹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

  「我知道。」虞娜點頭答應了。

  她一邊將一份報告通過手腕上的微型光腦傳遞給總部,一邊把目光投向幾個貴賓包廂,眼中寒光一閃。

  ……

  「老三,幹得漂亮!」

  五聯幫的包廂裡,一派喜氣。

  「這回老子倒要看看,胡安還怎麼囂張!」老四朱玄幫的幫主洪道武哈哈大笑,「聽說這傢伙走的時候,臉都青了。」

  「對了,老三,」雷德海點燃一支雪茄,問道:「11區你準備怎麼辦?」

  「我已經給了龍虎風馳了。」陳三福一擺手道,「那破地方,我拿來幹什麼?」

  「給龍虎風馳?」李力夫皺眉道,「他們本來就沒什麼實力,如今老大又死了,剩下這些殘兵敗將能守住11區?」

  「我幫他們守!」李三福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道,「不過就是出點人,放幾句話的事情。現在都知道四海會把11區輸給
      我龍興會了。我就不信誰不睜眼,敢去踩老子龍興會的場子!」

  四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陳三福為人雖說還算仗義,但可不是什麼喜歡發善心的傢伙。這次主動替龍虎風馳出頭不說,最後還把11區還給龍虎風馳
      ,甚至出人出力幫他們守地盤。

  雷德海眼中精光一閃,問道:「那個拳手,是龍虎風馳的?!」

  陳三福嘿嘿一笑。

  眾人瞬間明白了,不禁紛紛衝陳三福豎了個大拇指。

  白癡都知道,這種級數的拳手,無論如何都是要籠絡住的。如果這拳手是龍虎風馳的,那陳三福這樣做就說得通了。

  一個11區從價值來說,往死裡禍害倒也能賺些錢。但五聯幫各有地盤,要錢哪裡不能賺?因此對於他們來說,一個頂級拳
      手的價值遠比一個街區更大。

  別說一個街區,就算十個街區也比不上!

  而陳三福把這個街區給龍虎風馳,既成全了仗義的名聲,豎立了在一幫小幫會中的威望,又噁心了四海會,更讓龍虎風馳
      得以持續下去並對他感激涕零,從而籠絡住這個拳手。

  這是一箭三雕啊。

  正說著,忽然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五人正談笑風生,見有人不敲門就敢進來,頓時皺起了眉頭。可還沒等他們發火,已然看清來人,齊刷刷地沉默了下來。

  進門的是銀狐和一個中年人。

  「顧先生,」雷德海當先站起身來,皮笑肉不笑地招呼,「沒想到您今天也這麼有閒心來玩。」

  中年人名叫顧俊松,正是銀狐的主子,天安市地下世界的三個大老闆之一。

  「倒是熱鬧。」顧俊松笑瞇瞇地衝眾人打了個招呼,對陳三福道,「三爺,我想找您問個事兒。」

  「顧先生客氣,您說。」陳三福打了個哈哈,笑容滿面,眼中卻閃過一絲惱怒之色。

  他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顧俊松想問什麼。

  「這個行刑者,應該不是三爺的人吧?」顧俊松笑道,「我剛剛找人打聽了一下,聽說是主動找到三爺你那去的……實話說
      吧,我手底下正好缺這麼一個人,所以過來拜訪三爺。一來,是找三爺打聽一下這個人,二來也跟三爺先打一聲招呼。畢
       竟,若是撞到一起,就不怎麼好看了。」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冷。

  雷德海等人臉色陰沉,默不作聲。

  雖然知道顧俊松為什麼而來,可他們還是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竟然如此不給面子。

  按地下世界的規矩來說,行刑者既然已經幫陳三福打過拳賽了,那麼大家就會默認他是陳三福的人。不管兩人是什麼關係,
      有什麼交易,只要行刑者不公開發話或主動找上門,其他人都不能主動介入。

  畢竟,那種做法無異於公開撬牆角了,是很犯忌諱的。

  而身為天安市的三位大老闆之一,顧俊松要獲得情報,瞭解陳三福和行刑者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什麼難事。可見獵心喜也就
      罷了,這麼公開找上門就不怎麼地道了。

  找陳三福問情況是怎麼回事?

  合著還要讓陳三福幫著你挖自己的牆角!

  如果說這已經夠咄咄逼人的話,那麼,最後一句什麼撞在一起不好看,則直接就是威脅和羞辱了。

  可偏偏,心頭怒火再盛,他們也只能強自忍耐。

  天安市的地下世界一共有三位大老闆。分別是顧俊松,龍景和戴文渠。這三人手中掌控著盤根錯節的地上和地下勢力,手眼
      通天,隨便哪一個跺跺腳,都能讓地下世界震三震。

  而五聯幫背後的大老闆就是龍景。

  按理來說,顧俊松再厲害也踩不到龍景這邊陣營裡來,更何況,在三大勢力格局中,他這位大老闆是最弱的一個。倒回去幾
      年,別說見著龍景要一臉恭敬親熱地叫聲龍兄。就算是見著雷德海等人也是笑臉盈盈,平易近人。

  可偏偏,時局變化,幾年前龍景和戴文渠兩派爆發衝突打了起來。

  這一打就是足足三年。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交鋒已日趨白熱化,幾乎每隔三五天就要死人。而且死的都是兩個大老闆身邊
      的重要人物。不是商界富豪,就是政閣要員,還有的是地下城的大統領。

  其中不少人的身份地位,都比他們這幾個小老闆還高。

  而隨之而來的,自然就是兩大陣營實力的急劇萎縮。反倒是坐山觀虎鬥的顧俊松漸漸坐大,成了龍景和戴文渠都只能爭相拉
      攏,而不能得罪的那個砝碼。

  龍景和戴文渠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顧俊松此人是個笑面虎。可雙方的仇結得實在太大,已經到了騎虎難下不死不休的地步。
      在這種情況下,五聯幫怎麼敢因為一個拳手,而為龍景招惹上顧俊松這樣的敵人?

  沉默片刻,陳三福強顏一笑道:「既然顧先生看上了,我還有什麼話說。這個人也是鱷魚介紹給我的,聽說是龍虎風馳的人
      。具體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我就不清楚了。」

  「龍虎風馳?」顧俊松若有所思,失笑道,「難怪。」

  說著,他衝陳三福等人擺擺手:「我去更衣室找他聊聊,就不打擾各位了。一會兒我讓人送一瓶好酒過來,各位一定要給我
      這個面子。」

  顧俊松離開了。銀狐跟在他身後,衝五人笑瞇瞇地點點頭,神情輕蔑而隱帶威脅。

  目送顧俊松和銀狐出門,五人面色鐵青。對方說是送酒,可他們都知道,這是要讓他們在這裡待著,別壞他的好事。

  聽到腳步聲去遠,陳三福怒火難抑,罵道:「狗雜種!」

  「媽的,」雷德海道,「這王八蛋現在是算死了我們不敢得罪他,吃相太他媽難看了。」

  「那個行刑者……」李力夫把目光投向陳三福。

  陳三福黑著臉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一個大老闆拉攏,恐怕換誰也不會拒絕。龍虎風馳靠上這棵大樹,豈不是一步登天
       ?其實,我還準備籠絡住這幫小子,推薦給龍老闆的。」

  聞言,眾人都是一陣洩氣。

  可便在這時候,忽然,只聽外面走道上傳來一陣嘈雜喧囂。

  有呵斥聲,有拳腳碰撞聲,有慘叫聲,有腳步聲……五人駭然地對視一眼,衝到門口探頭查看,卻見原本已經離去的顧俊松
      和銀狐一臉蒼白,滿頭大汗地在一個年輕女孩的進逼下退了回來。

  而走道遠處,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幾個保鏢。

  雷德海等人臉色大變。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陡然間出現如此變故--居然有人膽敢向顧俊松下手。

  而更糟糕的是,她明明是衝著顧俊松來的,可卻連面罩也沒一個。就這麼把臉露在外面。以至於自己這些人,一個不小心就
      成了目擊者,被捲了進來。

  這麼一想,大家心都涼了。

  這裡是頂級貴賓區,除了顧俊松這樣的大老闆之外,他們的手下都只能在外面等候。而這個女人能進來,能在瞬息之間擊倒
      顧俊松身邊的十幾個頂級護衛,要捏死自己這些人,豈不是跟殺雞一樣容易?

  這時候再想關門裝不知道,顯然已經完了。

  轉眼間,銀狐和顧俊松就已經退到了包廂門口。

  女孩停下了腳步。

  「妳是誰?」銀狐雖然擋在顧俊松身前,但那戰戰兢兢,面無血色的模樣,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作為拳賽仲裁者的威風,甚
      至連聲音也在發抖,「妳想幹什麼?」

  「放心,我不是來殺人的。」女孩摸出一張卡片,遞給顧俊松,「接著。」

  顧俊松咬牙撥開渾身發抖的銀狐,接過卡片定睛一看,瞳孔瞬間收縮--卡片上印著一幅畫。群山之外,隱約可見一座無可
      匹敵的高絕孤峰。

  一個名字驟然跳進腦海,顧俊松就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了。

  「行刑者不是你們能碰的,」女孩的目光,從陳三福等人的臉上掃過,「包括龍虎風馳的人在內。如果我聽說他們少半根毫
      毛,那你們就等死吧。」

  說著,她拍了拍顧俊松的臉,手重得就跟打耳光一般。拍一下問一個字:「明……白……嗎?」

  雷德海等人呆呆地看著女人的手,全都懵了。

  那可是大老闆啊!

  今晚的拳賽,整個黑拳場上千人,就只有他有資格佔據唯一的特級包廂。只要他一句話,拳場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會被輕易地
      決定生死。就連天安市的市長以及政閣高層,輕易也不敢招惹他。

  可如今,他卻被一個女人如同拍孫子一般拍著臉。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就在顧俊松的臉被拍得又紅又腫的時候,他卻沒有半點脾氣,只恭恭敬敬地點頭哈腰:「明白,明白
      !」

  「明白就好!」女孩淡淡地轉身離去,「把你們手下的人也管好一點,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不會,不會!」顧俊松飛快地道。

  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他才直起身來,臉色鐵青地看了雷德海等人一眼,和銀狐一同倉皇離去。

  連不許傳出去的警告和一句場面話都沒留。

  五個人呆呆地站在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時如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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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0-26 01:0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兩個選擇

  沉寂良久。

  李力夫忽然開口:「你們剛才看清楚那張卡片了嗎?」

  眾人凝神想了想,雷德海猶豫著開口道:「好像是一幅山的圖案,最上面是一座很高的孤峰。」

  「我看見的也是。」陳三福點頭道。

  「那你們聽說過山外山這個名字嗎?」李力夫的聲音有些顫抖,臉上的神情,驚恐中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地興奮和激動。

  山外山?!

  眾人面面相覷,眼睛陡然睜大。

  「我的天,你是說……」陳三福都跳了起來,一臉地驚駭。

  李力夫點了點頭。

  這一下,再沒有人說話了。大家一個個目瞪口呆,在一片死寂中,艱難地消化著這個爆炸性的信息帶來的震動。一時安靜
      得連吞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其實,山外山這個名字並不是什麼隱秘。相反在地下世界裡,只要地位夠高,資格夠老,甚至活得夠久,都會在某一天聽
      說這個名字。

  據說山外山是一個自百年前忽然橫空出世的神秘組織。

  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來歷和背景,也沒有人知道其駐地,成員和數量。甚至翻遍整個地下世界,人們也找不出任何一個
      勢力跟這個組織有半點蛛絲馬跡地聯繫。

  也就是說,這個組織並不扎根於地下世界,也沒什麼利益關係,就像一個虛無的影子,看不見摸不著。

  然而從它出現的那一刻起,它就成為了高懸於每一個人頭頂之上的一把利劍。

  在這把劍下,很多人倒下了。他們中,有的是統治著一整個移民星球的地下世界的超級大佬,有的是橫行某片星域航道的
      星匪首領,還有的是邊遠星球的叛軍將領。

  他們有的死在嚴密保護的別墅臥室裡,有的被淹死在路邊水溝裡,有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爆掉了腦袋,還有的則被從心腹
      手下開始,一點一點地殺了個乾淨,整個勢力都被連根拔起。

  至於像顧俊松這種勢力只局限於一個城市的大老闆就更不知道多少了。

  在山外山那數不清的真真假假的傳說中,幾乎不值一提。

  山外山從來都沒有什麼宣言。它只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殺戮,讓地下世界的人知道它的存在,並為這個弱肉強食的血腥世
      界畫下一條紅線。

  無論你是把屠刀揮向無辜平民,造成大規模的屠殺;還是勾結了不該勾結的勢力;抑或是太過囂張殘忍,犯下太多血案,
      這個組織都可能在某一天降臨。

  它從不對話,也從來不講道理。

  一旦出現,就只有殺戮。

  而最可怕的是,沒人知道他們是誰,更別提對付他們了。曾經有人把事情遞到國會議員那個層級,只求動用最高權限,查
      一個線索。結果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連半點水花都沒有。

  讓人細思極恐。

  良久,洪道武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說道:「我說顧俊松慫得那麼乾脆呢。原來……」

  「我想起來了,以前曾經聽說,好像山外山給人警告的時候,就是那種卡片。」一直比較沉默的老五烈焰幫幫主吳啟山開口
      道

  雷德海臉色微白,扭頭看向陳三福,急切地問道:「老三,你找的那個行刑者,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連山外山都扯進來了
      ?」

  「我哪知道……」陳三福嘴裡發苦,「是鱷魚帶來的。」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了,」李力夫還算相對沉著,環顧眾人道,「那個女人是山外山的,這一點沒意見吧?」

  眾人都紛紛點頭。

  顧俊松是何等人物,他的隨行保鏢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多人都是軍中特殊部門退役出來的。甚至還給星府級別的政要當過
      護衛。

  可眨眼之間,十幾個人就被丟翻了。

  擁有這樣的實力,人家根本不屑於冒充什麼身份。

  「那既然如此,剩下的就簡單了,」李力夫環顧眾人,「不管那個行刑者跟山外山有什麼關係,我們要做的就只有兩件事。
      第一,都把嘴閉緊一點。」

  雷德海等人都點頭稱是。

  「第二,」李力夫道,「照著老三剛才說的做。不過,我們不但把11區給龍虎,而且還要全力安排好,保護好。如果能和行
      刑者攀上交情自然最好,攀不上,咱們也得拚命送人情。」

  寂靜中,李力夫一字一頓地道:「說不定哪天,這人情就能救咱們的命!」

  眾人思索著,沉默片刻,都重重點頭。

  ……

  ……

  出了更衣室,夏北和往常一樣,被胭脂牽著手走。

  這是從第一次胭脂牽著他走進小院起,就以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保留下來的相處習慣。胭脂喜歡牽著他,他也喜歡被牽著。

  從側後方看去,女孩側臉和耳根微紅。

  夏北看著,嘴角便不覺勾起一道弧線。或許別的男生都喜歡掌握主動。可他這輩子也沒主動牽過女生,倒是這樣更讓他覺得
      舒適自然。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每被胭脂拉著手,他就覺得自己從身體到心靈都很放鬆,懶洋洋的,就像一輛鬆鬆垮垮的雪橇。

  而身前女孩的背影,像風箏。

  唔,也像只活蹦亂跳不斷往前掙的小狗。

  小刀和山貓他們都已經先一步去了停車場。老鱷魚安排了幾個拳場護衛帶路。一些人穿過走廊和後臺門廳,在走進通往停車
      場的走廊時,忽然,夏北手上一用力,將胭脂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前方,一個女人陡然間從拐角處轉了出來。

  幾乎是在出現的第一時間,三個彪悍的拳場護衛就在她閃電般的攻擊下被打暈了。整個過程前後不到兩秒鐘。而她總共也就
      一拳,一記手刀和一記高邊腿。

  「妳是誰?」

  夏北瞳孔急劇收縮,護著胭脂退了兩步。

  「你如果不想讓她死的話,就讓她先走。」來的人自然是虞娜,她一邊逼近,一邊用一種揶揄地目光看著夏北和胭脂,冷冷
      道,「我跟你說的話,不能有第三個人聽到。」

  「胭脂,妳先走。」夏北毫不猶豫地扭頭地對胭脂道。

  胭脂探出頭,臉色微白。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乖乖地點點頭,便在夏北的保護下,貼著牆邊經過虞娜,向停車場飛奔而去。

  目送胭脂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虞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漂亮,聰明,也很聽話。」

  「說吧,」夏北見胭脂離開,頓時輕鬆了不少,腳掌暗中蹬實地面,面上卻一臉平靜地問道,「你是誰,找我什麼事?」

  虞娜上下打量著他,忽然開口問道:「你一天吃多少營養劑?」

  儘管很警惕,但當夏北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神情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變。身體的變異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大的秘密,誰也
      不知道。沒想到卻被一個忽然出現的陌生女人一句話掀開,這叫他如何不震驚。

  「你什麼意思?」夏北半瞇著眼睛問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虞娜淡淡地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訴你,這種身體的異變,應該是由天行世界引起的。我們稱為破
      壁。而破壁的等級高低,則由你需要服用的營養劑數量來衡量。」

  破壁?夏北默默地咀嚼著這個詞。

  見夏北不吭聲,虞娜道:「今天你擊殺黑魔,用的就是這種力量。我沒說錯吧?」

  夏北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重複自己的問題:「妳是誰?」

  虞娜取出一本證件丟了過去,「自己看。」

  「虞娜,上尉,國防軍?」

  夏北接過證件打開看了看,心念電轉,已然弄清了前因後果。

  他一直懷疑,自己的異變不是一種病,而是一種進化。而人類征戰天行世界三百年來,不光整體壽命得到了延長,體質得到
      了改善,還很可能有人跟自己一樣,在速度,力量等方面出現了突破。

  產生這一猜測的原因,除了自身的異變參照之外,也因為他在靈能生物動甲專業的研究中發現,有一些少為人知的特定型號
      的裝備要求已經超過了普通人的極限承受能力。

  這些裝備被研製出來,不會是沒原因的。

  「果然還有人跟我一樣。」

  「這些人被稱為破壁者,之所以不為人知,就是因為軍方在背後做手腳。不是掩蓋住,就是都收編了。」

  「這個虞娜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夏北心裡想著,表面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將證件丟還了回去,搖頭到道,「我不明白。」

  「裝傻是吧?」虞娜的臉色冷了下來,「既然是破壁者,你就應該明白自己的破壞力有多大。而我們是不可能放任你隨心所
      欲的。今天你能在黑拳生死籠裡殺人,明天就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殺人。」

  虞娜一邊說,一邊向夏北逼近:「我既然找到你了,你就應該明白無論再怎麼裝傻也躲不過去。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跟
      我走一趟。去個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地方。在那裡,你的所有疑問都能得到答案,同時還能得到進一步提升的方法和
      資源。更能擁有普通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和權力。二,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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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xyzsiemens 於 2020-11-8 00:18 編輯

      第三百九十四章 清晨

  「國防軍?專門的破壁者部隊?」夏北問道。

  虞娜點了點頭。

  夏北搖搖頭,就和當初拒絕祁峰一樣,乾淨利落地拒絕道:「如果換做別的什麼機構,我說不定就跟妳去了。可偏偏,妳
      說是軍方……抱歉,我沒興趣。」

  「你跟軍隊有仇?」虞娜眼睛瞇了起來,寒光一閃。

  「算不上有仇,」夏北垂下眼簾道,「就是不喜歡。」

  「你不怕死?」虞娜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凌厲,越來越危險。

  「怕啊。」夏北掃了一眼地上的三名護衛,把目光投向虞娜,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可是我怕死,跟妳殺不殺的了
      我是兩回事。」

  虞娜氣急反笑,心下想到:

  「這小子以為我看不出來他打贏黑魔時隱藏了一點實力?就算加上他隱藏的實力,也不過是C級頂峰剛摸到B級邊的水準。
      居然敢挑釁我,簡直是井底之蛙,狂妄自大!」

  「今天我就算不殺你,也要好好給你個教訓!」

  虞娜臉色沉了下來。而下一秒,她一個突進,瞬間欺身到夏北身前,雙拳連環,攻了上去。

  砰砰砰!砰砰砰!夏北一直就提防著她。當下雙手連拍帶擋,將攻勢封住。

  咦?虞娜瞳孔微微收縮。雖然這一出手,她只用了六分力,但身為B級破壁者,且經過系統訓練和提升,她的出拳不光速度
      遠超黑魔,擊出的力量更是達到了黑魔近兩倍的水平。

  按照她之前對夏北的觀察,這應該已經超過了他隱藏實力的極限才對。可沒想到,對方非但接下來了,而且腳下連退都沒退
      一步。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虞娜已然一個轉身,身體騰空而起,一腳踢向夏北的頭部。

  八成力!由拳變腿,而且還增加了兩成力,實際攻擊力瞬間增加百分之五十以上!

  磅!一聲巨響。

  幾乎是在虞娜出腿的一瞬間,夏北也一記邊腿,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碰撞中,虞娜只覺得一股恐怖的力量從對方腿上傳來,自己非但沒能將對方壓制住,反倒身形被撞得有些不穩。她當下一聲
      厲喝,借力翻身,在空中橫著一個翻滾,頭下腳上,手一撐地,緊接著一個倒鉤踢出。

  這一腳,虞娜已經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

  這是她多年來,除了跟軍團裡的極少數超級高手過招之外,還從來沒有過的。

  然而,她快,夏北更快。

  虞娜這一腳才剛剛踢出,夏北已經閃電般轉身一個側蹬,狠狠蹬在了她的小腹上。

  轟!虞娜整個人如遭雷擊,若非撐地的手瞬間爆發出極大的力量穩住,整個人差點就被踹飛出去。而即便如此,她的身形也
      退了一兩米。手指在堅硬的地面上直接拉出一道溝槽。

  悶哼聲中,虞娜一個空翻,四肢如同蜘蛛般,在走廊牆壁上撐住。牆壁瞬間在她的手掌和腳掌的作用下凹陷下去。她的身形
      微微後繃,強大的爆發力,讓她整個都充滿了一種可怕的張力。

  而就在虞娜宛若一個拉開的彈弓,即將疾射而出的時候,忽然,夏北跟上又是側身一記側蹬。

  砰!虞娜被蹬得退了兩米,臉色發青,兩側牆上,手腳挖出的凹槽清晰可見。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夏北第三腳又到了。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側身直踹。

  轟地一聲巨響,這一次,虞娜整個人如同一發出膛的炮彈,被蹬得直接射了出去。在倒飛出近二十米之後,撞在走廊拐角的
      牆壁上,直接將牆面砸出一大塊凹陷和數道裂紋,才反彈落地。

  虞娜捂著小腹,用手撐起身體。抬頭看向夏北的目光,驚駭而茫然。

  這一刻的她已經完全懵了。

  「你……」隨著大腦回神,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虞娜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這個念頭
      。

  夏北走到虞娜面前,搖頭道:「我不想和你們為敵。但我也不會加入你們。至於這種力量,我不會濫用。我相信,這一點你們
      要監控和查證的話,應該很容易。對於你們來說,我只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罷了。」

  「不行……」虞娜失聲道,「你必須跟我回去!你……」

  她聲音未落,夏北默然已經從她身邊經過,向停車場走去。

  而在前方不遠處,手持砍刀斧頭棍棒等各種武器飛奔而來的胭脂,小刀,山貓等數十個龍虎風馳成員和拳場護衛,正愣愣地停
      下腳步,一臉茫然地看著這邊。

  「沒事吧?」胭脂飛快地把刀塞進山貓手中,從暴力女郎化身為乖乖女,這才迎向夏北。

  「沒事。」夏北回頭看了虞娜一眼,手已經被胭脂給牽住了,他迎著女孩靈動清澈的眸子,笑道,「走吧。」

  「嗯。」

  ……

  「砰。」

  停在路邊的飛行車車門打開,又被關上。

  衛超和老莫回頭,詫異地看著一個人上車的虞娜。

  衛超臉色一變:「人呢?妳把他殺了?!」

  「沒有,」虞娜靠在椅背上,有些出神地看著車頂天花板,良久,才低下頭來,看著兩人道:「我打不過他。」

  「什麼?」衛超一激動,腦袋撞在車頂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吃疼地捂著腦袋,口中卻只顧著急切地問道,「妳打不過他
      ?」

  老莫也有些發懵。

  他迅速打量了虞娜一番,確定她說的是真的--雖然收拾了一下,但她明顯是被人揍過的樣子。

  「那小子……」

  一想到夏北,虞娜就有些咬牙切齒。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藏得這麼深。如果用夏北和自己交手時的實力來倒推的
      話,那麼他和黑魔交手,恐怕連四分之一的實力也沒用上。

  這已經不是什麼C級B級能衡量的了。

  甚至……想到這裡,虞娜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才平復劇烈地心跳。

  「回總部,」她已經將消息發回了總部,並得到了進一步的指令,此刻沒有詳細解釋,只看著眼前兩位軍情處特勤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們要升職了。」

  ……

  清晨,夏北在透過窗簾的陽光中醒來。

  他下了床,正光著膀子準備出臥室,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找出衣服穿好,這才開門出去。

  米粥和煎蛋餅的香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夏北走到門口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窈窕,穿著一件薄薄的紅色碎花超短無袖連衣
      裙的女孩,正拿著勺子,小心翼翼地嘗著粥。

  她一雙玉腿光滑修長,腳丫上踩著一雙黃色的人字拖。頭髮綰起來,露出優美的脖子,鎖骨和白色背心的邊角。

  陽光從廚房的窗欞穿過,蒸汽瀰漫。

  女孩在光陰和煙氣中,便若一幅讓人怦然心動的油畫。

  夏北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胭脂穿裙子,第一次見到她露出手肘以上的胳膊和膝蓋以上的大腿,第一
      次見她綰起頭髮,紮成丸子頭,不設防的可愛模樣。

  剛把粥送到嘴邊,胭脂就發現了夏北,頓時被燙了一下。

  她手忙腳亂地放下勺子,小手一邊扇著風,一邊啪噠啪地跑了過來,笑盈盈地道:「醒啦?」

  然後,夏北就被她牽住了。

  在鼻尖繚繞的女孩好聞的體香中,他先被牽著進了廚房,視察了早餐;然後被牽著到客廳,一邊喝著她準備好的溫水,一
      邊在清晨的陽光中逛了逛已經被整理並澆了水的陽台花草;最後被牽著到衛生間,塞上已經擠上牙膏的牙刷和裝好水的水
      杯。

  足足在家裡被牽著溜了一圈。

  等到夏北洗漱完出來,早餐已經擺好了。

  夏北和胭脂一起靜靜地吃著早餐。他偶爾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女孩,有些恍惚,只覺得生活彷彿在某個十字路口來了一
      個大轉彎。

  而眼前的女孩,已經和往日的街頭風塵血腥看不出半點關係。那不是切割,也不是告別。相反,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而以前的她,不過是在一場喧鬧混亂的夢裡。

  「傻子,」耳邊的聲音喚醒了夏北,回神看去,對面的女孩有些竊喜,抿著嘴,臉上是薄薄的紅暈,「你看著我幹什麼?」

  「好看。」夏北咳嗽一聲,趕緊西裡呼嚕地喝粥吃餅。

  胭脂睜大了眼睛。

  「一會兒我去學校,中午到俱樂部上班,」夏北沒話找話,「晚上大約六點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會館?」

  「嗯。」胭脂忽然埋著頭喝粥,聲音就跟蚊子一樣。

  「我吃好了,先走了。」把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裡,夏北飛快地抓起包,出了門。

  兩個青澀男女的第一次早餐,就這麼匆匆結束了。

  聽著關門的聲響,胭脂滿面暈紅地抬起頭來,放下碗,用手托著腮幫子,扭頭把似嗔似喜的目光定在了陽光沐浴的陽台花草
      中。

  她輕輕呼著氣,用手背貼貼臉,有些發燙。

  夏北背著包出門,快步過街穿過小區街道,沿著滿是塗鴉的圍牆一直走到地鐵站。在有些昏暗的站臺等地鐵的時候,他看著
      自動門隔離窗上自己的倒影……看起來有些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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