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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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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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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02:3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零章 發怒

  馮氏嗯了一聲,並不認識金嫻。金嫻只好讓自己的丫鬟小鏈把荔枝糕端出來,流朱便當著她的面,用銀針把荔枝糕一塊塊試過,這才端到馮氏身旁的炕桌上。
  
  小鏈臉色大變,金嫻也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姑娘這是擔心我會加害三伯母嗎?」
  
  她故意拔高了聲音,就是要讓屏風後面的金玲瓏聽到。
  
  流朱神色淡淡,似笑非笑︰「九小姐不要見怪,這事輪不到奴婢自做主張,這是五姑奶奶的意思。」
  
  金嫻聞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五姐姐這是不把我當成妹妹看待了嗎?家裡沒有長輩,五姐姐就能這樣對我啊!」
  
  流朱依然不動聲色,冷冷地對金嫻道︰「九小姐這說是怎麼說的,家裡怎麼就沒有長輩了,你巴巴的來看望三夫人,難道沒把三夫人當成長輩?」
  
  金嫻沒想到流朱一個丫鬟竟然嘴巴這麼厲害,她怔怔一刻,沒有說出話來。
  
  是啊,馮氏雖然是瘋的,可誰也不敢說她不是長輩。
  
  如果是幾年以前,倒是也沒人把她當長輩,可今時不同往日,她不但是朝廷命婦,她還是親王的岳母。
  
  金嫻使個眼色,小鏈連忙滿臉堆笑,對流朱道︰「姐姐快別生氣,我家姑娘年紀說話難免有所差遲,姐姐萬不要放在心上。」
  
  流朱微笑︰「九小姐既是來給三夫人叩頭的,那這會子就上禮吧,三夫人容易累,到了要休息的時辰。」
  
  這就是要下逐客令了。
  
  金嫻不甘心地看向那座屏風,強壓怒火給馮氏叩了三個頭,只得告辭而去。
  
  她走後,玲瓏從屏風後出來,面沉如水。
  
  屋中靜寂一刻,只聽一個童音響起︰「娘,七姨沒來啊?」
  
  是啊,以往九姨總是和七姨一起出來,可今天九姨來了,七姨卻沒有來。
  
  玲瓏拍拍丹丹的小腦袋,道︰「那讓人把七姨接到家裡,和丹丹住些日子好不好?」
  
  「好啊好啊!」丹丹歡呼。
  
  她喜歡七姨,七姨很溫柔,還會用帕子折小老鼠和小兔子。
  
  玲瓏安撫了丹丹,對流朱道︰「去把那個吃裡扒外的找出來,女的就發賣了,男的打斷腿轟出去!」
  
  流朱嚇了一跳,五姑奶奶對下人一向很好,她還是頭回見到王妃這樣。
  
  看來王妃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不到一個時辰,給金嫻送信的人就找出來了,竟然是個門子。
  
  有人看到他給了街上一個小孩幾個銅板,那小孩就跑開了。
  
  大慶兩個巴掌扇下去,門子便全招了。
  
  早前九小姐跟著烽三奶奶和七小姐來給三夫人請安的時候,她的丫鬟悄悄給他塞過銀子,如果王妃沒和王爺一起來,那就找人往西府裡送個信。
  
  當著所有人的面,大慶打斷了這人一條腿,然後轟了出去。
  
  玲瓏派人去西府接金妤的時候,特意把這件事提了一提。
  
  傍晚時分,金嫻就知道了,是王氏身邊的婆子來告訴她的。
  
  說是告訴,實是警告。
  
  王氏氣的不成,金嫻說要去給金四老爺送衣裳,她沒有多想,就讓她出去了,沒想到卻是去了四平胡同。
  
  睿王府來接金妤,王氏特意叮囑金妤,讓她在王府裡多住些日子再回來。
  
  金妤一頭霧水,好在冬梅也算伶俐,在路上悄悄告訴她︰「您也別多想,三奶奶或許是想把府裡的事整治一番,您畢竟是沒出閣的小姐,免得有哪個找您來求情的,讓您左右為難。」
  
  金妤這才明白過來,越發覺得自己沒用了。如果不是五姐姐護著她,嫂嫂又是個熱心腸的,她讓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呢。
  
  冬梅卻是很高興,對金妤道︰「您在王府裡陪著五姑奶奶住些日子,不但落個耳根清靜,還省得整日被人算計。」
  
  聽她這麼說,金妤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對冬梅說︰「見到五姐姐,你千萬不要再這樣說了,五姐姐剛生下小外甥,別再給她添亂了。」
  
  冬梅看著她,欲言又止。難怪府裡的人私下都說七小姐不像金家人,放眼整個金家,沒有一個像她這麼老實的。
  
  先不說遠嫁的金媛和金嫦,就是被送去家庵的金婉,和那位住在西府裡的金嫻,也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更不用說東府的兩位千伶百俐的姑奶奶了。
  
  王妃就更不用說了,滴水不露的,永遠都是風光霽月一般,哪像自家小姐,恨不得把自己躲起來。
  
  玲瓏讓金妤住到丹丹的綠蘿軒,這裡金妤也曾經住過,後來丹丹住進去,金妤每次來王府,偶爾小住,玲瓏就讓人給她單獨留出一間屋子。
  
  顏栩這幾日便惴惴不安,他沒有忘記,玲瓏曾經說過,待到她瓜熟蒂落,便會親自處理陳楓的事。
  
  現在她出了滿月,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看來也該去處理陳楓了。
  
  龍虎山的張天師來看過了,確信陳楓是被妖孽附體,顏栩掏了三千兩銀子,請張天師開壇做法,可是張天師前腳剛走,陳楓便一切照舊。
  
  顏栩氣不過,連夜追上張天師,把那三千兩銀票偷了回來。
  
  可這說明什麼?
  
  說明把陳楓附身的那個妖怪,就連張天師也沒有辦法。
  
  皇家反對怪力亂神,但是真的遇到這種事,他們想不信都不行。
  
  顏栩只能把這事瞞下,可他又擔心,萬一玲瓏執意去處置這件事,那妖怪看到她的皮囊比陳楓的更好,捨了陳楓,附到她身上,那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玲瓏也會被妖怪附身,顏栩就渾身上下哪裡都不好了。
  
  他已經打定主意,萬一玲瓏還是要去親自處置此事,他一定會跟著,必須要跟著。
  
  今天他回到玨音雅居,得知金妤來了,略微鬆了口氣。
  
  這個小姨子雖然挺沒有存在感的,但是有她陪著玲瓏,玲瓏一時半刻也想不起陳楓吧。
  
  但願如此。
  
  玲瓏陪著顏栩用過晚膳,但獨自去了綠蘿軒,把他一個人扔在內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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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一章 說親

  看到五姐來了,金妤嚇了一跳,連忙迎了出去。
  
  玲瓏笑著拉起她的手,道:「不用這樣,我每天都來綠蘿軒看看丹丹,今天就是順便來看看你的。」
  
  金妤這才放鬆下來。
  
  玲瓏一向知道這個妹妹個性敏感,膽子又小,她沒有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道:「金嫻和你的關係如何?」
  
  金妤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五姐姐會這樣問她,她輕聲道:「挺好的。」
  
  玲瓏一看,心頭便是一緊,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金嫻的作派。
  
  金妤哪裡是金嫻的對手。
  
  如果不是王氏強勢,金嫻不敢造次,她把金妤生吞活剝了都有可能。
  
  一旁的冬梅已經忍不住了,幾次張嘴,可是想起來時路上金妤告誡她的話,她只好又忍下了。
  
  冬梅的神情都被玲瓏看到眼裡。
  
  冬梅也是個老實丫頭,可卻和金妤對上脾氣,這些年來,金妤一直把冬梅留在身邊。
  
  她又和金妤說了幾句體己話,這才離開綠蘿軒,回了紫薇小築。
  
  次日,冬梅被杏雨叫去描花樣子,到了才知道王妃也在。
  
  玲瓏問道:「九小姐可是欺負過七小姐?如果有這樣的事,你原原本本說出來,就這樣藏著掖著,到頭來吃虧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的小姐。」
  
  冬梅險些衝口而出,可想到七小姐叮囑的話,她只好低下了頭。
  
  玲瓏斜睨著她,道:「你不但自己幫不上你家小姐,就連替她說句話也不會。」
  
  冬梅聞言眼淚便落了下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王妃,您可一定要給我家小姐做主啊,小姐是老實,可是那九小姐也太欺負人了。」
  
  玲瓏淡淡道:「起來說話。」
  
  冬梅這才站起身來,對玲瓏道:「這幾年裡,東府的大太太和咱家的三奶奶,都託人給七小姐說過親事。可是一樁也沒成。」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玲瓏卻已經凜然。
  
  她問道:「快點說,把你看到聽到的,全都說出來。」
  
  直到冬梅離開采薇小恐,玲瓏還沒從憤怒中恢復過來。
  
  每當提親的人過來,金嫻都會不失時機地讓人家知道,她不但是小妾所出,而且她的嫡母和生母,全都是瘋子。
  
  這樣的事,幾乎每年都有。
  
  到了今年,便更是變本加歷。
  
  東府裡舉辦賞菊宴,大太太特意把金妤引見給來參加宴會的幾位太太、奶奶。
  
  這些人聽說金妤是睿王妃同父異母的妹妹,但有心給她說上一門親事,雖說睿親王並不管朝堂之事,可是如果能在這件事上賣個人情,那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就在這時,金嫻急匆匆來找金妤,道:「七姐姐,咱們這就出來了,也沒讓人給三伯母那裡說一聲,讓丫鬟們別忘了給她老人家用藥。」
  
  這話一說,女眷們這才想起來,可不就是金家西府的事啊,金三老爺一妻一妾都是瘋的。
  
  這樣的想法雖然沒有說出來,可給金妤做媒的事也就跟著放了下來。
  
  可想而知,這親事也就成了懸而未絕的事。
  
  玲瓏很生氣,回到采薇小築,她就盤算著要給金妤說門好親事。
  
  可金妤的出身擺在那裡,自己就是再給她貼金,金妤依然是庶女。
  
  但不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金妤嫁的不如金嫻。
  
  次日,玲瓏便讓人給臨江侯府送了請帖,她想了想,又給甘明也下了請帖。
  
  甘明前年時嫁給建安伯的侄兒,駙馬爺韓雲開的堂弟韓士開。
  
  韓士開現為遊擊將軍,常年都在任上,甘明原本隨著韓士開也在任上,去年有了身孕,韓士開心疼妻子,把她送回京城待產。今年初生下了嫡長子,孩子還小,甘明便暫時留在京城侍奉公婆。

  甘明接到請帖時,恰好嫂嫂程雪懷也在,程雪懷從來不曾客氣過,跟著甘明一起來了。
  
  玲瓏見程雪懷果然來了,心裡暗暗偷笑。
  
  她就是不想讓程雪懷高興,最後事事都能氣到她,那才好玩。
  
  當然,她給甘明下請帖,就算準了程雪懷會跟著一起來。
  
  她請她們幫忙看看,想給自家妹子說媒。
  
  這幾位女眷大多是見過金妤的,甘氏搶先開口,她笑道:「我這腦門上定是寫著媒婆兩個字,王妃每次想起我來,就是想讓我做媒。」
  
  玲瓏笑著逗她:「你可一樁也沒有說成過。」
  
  甘氏紅了臉,道:「你瞅著,這一次啊。一定要得雙媒人鞋子穿穿過個癮。」
  
  程雪懷則出奇地安靜,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到家裡,程雪懷便把今天的事全都告訴了甘唐。
  
  甘唐聞言遲疑片刻,便快步去見父親。
  
  「爹,我想給甘霖保個媒。」
  
  甘侯爺吃了一驚,兒子什麼時候管起這些事了。
  
  甘唐卻沒有遲疑,把睿王妃要給妹妹說親的事情簡賅地說一遍。
  
  甘侯爺沉吟良久,重又看向甘唐。
  
  一直以來,甘唐雖然統領著金吾衛,但卻一直都和睿親王有所往來。
  
  後來程雪懷又接二連三惹怒了睿王妃時,他便想著要和睿王府拉近一步。
  
  可他一直沒有機會。
  
  玲瓏打死也沒有想到,程雪懷會貢獻了自己的小叔子。
  
  這當然不會是程雪懷的主意,這是甘唐的。
  
  甘霖是甘侯爺過繼來的兒子。
  
  早年甘夫人梁氏病體支離,有算命的便說她再加一個兒子也就沒事了。
  
  可梁氏已經生不出了。
  
  無奈便過繼了甘家的一個兒子養在膝下,今年十五歲,這就是甘霖。
  
  去年剛剛給他在五城兵馬司弄了個差事。
  
  甘侯爺沒有拒絕,甘康這才讓程雪懷來正式提親。
  
  得知甘家給找的竟是甘家的三兒子,玲瓏委實吃了一驚。
  
  雖說是過繼來的兒子,甘夫人劉氏一碗水端平,從來沒有苛刻過他。
  
  玲瓏又讓程雪懷叫來甘霖相看,還讓金妤也藏在屏風後面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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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3: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二章 相看

  聽說是讓她相看,金妤羞得不成。
  
  甘霖雖是過繼的,但也是侯府公子,玲瓏自是不能像給海棠說親那樣,把人叫進來直接相看。
  
  和甘唐同在金吾衛的董廉出面,藉著二月二來睿王府吃酒的機會,邀請了甘唐的兩個弟弟,甘宋和甘霖。他們二人雖有祖蔭,可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官職低微,跟著同為勳貴子弟的董廉一起吃酒,也不會引人注意。
  
  酒宴設在中路的棲雲館,這裡原是西席教書的地方,後來小十七回宮,顏栩便藉機辭了西席,他看中這裡偏僻,即使喧鬧也不會影響別處,便把這裡改成了宴客和賭錢的地方。
  
  今天的宴請也設在這裡。
  
  睿親王身份貴重,雖然對這件事很好奇,但他還是和眾人喝了杯酒,便藉故離開,留了董廉和金子烽與甘家兄弟一起吃酒。
  
  他繞到一簾之隔的小間去找玲瓏,卻見一個可能是小姨子金妤的少女也在,只好訕訕地走了。
  
  玲瓏強忍著笑,硬拉著金妤過去,躲到屏風後面偷看。
  
  玲瓏是見過甘宋的,甘宋早就定了親事。
  
  坐在甘宋旁邊的少年應該就是甘霖了。
  
  坐著來看,甘霖比甘宋還高出半頭,完全長成後應該是個高個子,相貌雖不如甘唐俊俏,但古銅色的面龐,濃眉大眼,鼻直口方,舉止豪邁卻不粗俗,一看就是勳貴人家教養得當的孩子。董廉說了幾句笑話,他哈哈大笑,笑聲爽朗明快,讓人頓生好感。
  
  她用眼角的餘光瞥向金妤,見小姑娘臉脹得紅布似的,她便笑著拉了她回到供女眷們梳妝打扮整理衣裳用的小間裡。
  
  玲瓏問道:「穿暗紅直裰的和穿深藍的,你相中哪個?」
  
  金妤沒想到五姐姐會問得這樣直接,她羞得差點把腦袋低到胸前,好半天都沒敢抬起來,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玲瓏無奈,也不知這孩子隨了金家哪位祖宗,這性格真真的不像金家人啊。
  
  金家人包括她自己在內,就沒有臉皮子薄成這樣的。
  
  最有趣的是,長大後的金妤除了遺傳了宋秀珠的瓜子臉以外,
  
  五官沒有一處像宋秀珠的,更像金三老爺,還有點像金老太太。
  
  明明是金家人的樣貌,性格卻和金家人不一樣,和宋秀珠當然也不一樣,也不知這遺傳基因怎麼就突變了。
  
  她越發想逗逗這小姑娘了。
  
  而且,金妤羞紅臉的樣子,比平時更好看。
  
  玲瓏笑著說道:「你不說話,那就是全都沒有相中嘍,那我就和福惠縣主說一聲,別讓她操心了。」
  
  福惠縣主就是程雪懷。
  
  一旁的冬梅急得快要哭出來了,那是安定侯府的公子啊,剛聽說時,她高興的整晚沒闔眼,這些年她跟著七小姐常來參加睿王府的春宴、秋宴,對京城裡的勳貴之家也有耳聞。
  
  開國時的那些勳貴傳到現在也沒有幾家了,而且大多過得還不如尋常官宦。
  
  可這安定侯府卻不同,他們和鎮國公府一樣,都是數一數二的公卿之家,就連金家人以前引以為豪的臨江侯府,也是前幾年才興旺起來的,可這安定侯府卻不同,立朝多少年,他們家便興盛了多少年,而且看這陣式,還會繼續興盛下去。
  
  東府的兩位小姐、二老爺家的八小姐,雖然也都是嫁的高門大戶,可沒有一個比得上安定侯府的。
  
  冬梅既高興又擔心,七小姐的脾氣她最清楚了,若是以後嫁過去,被婆家欺負可怎麼辦。
  
  這麼一想,她又覺得還不如嫁個寒門小戶了。
  
  可二小姐和三小姐嫁的都是小戶人家,聽說一大家子都靠著她們的陪嫁生活,那兩位小姐都是厲害的,尚且被婆家欺負成這樣,七小姐太老實了,那還不被人吃乾抹淨啊。
  
  這樣一看,都是被欺負,那還是嫁到高門大戶好一些,這樣的人家還要點臉面。
  
  這兩天冬梅想著七小姐的事,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小丫頭眼下一片烏青。
  
  現在見金妤這副樣子,她急得不成,趁著玲瓏轉身的時候,連忙悄聲對金妤道:「七小姐,行不行的您說句話啊,五姑奶奶給您說親事,中間還隔著縣主呢,您這樣什麼都不說,讓五姑奶奶怎麼和縣主說啊,您這不是讓她為難嗎?」
  
  金妤這才回過神來,是啊,五姐姐帶她來相看,她若是不說話,五姐姐肯定會為難。
  
  她已經很沒用了,可若是再給五姐姐添麻煩,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金妤這才上前一步,輕輕扯了扯玲瓏的衣袖,小聲說道:「.....深藍衣裳的那個......」
  
  聲音小的,就像蚊子叫似的。
  
  玲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金妤立刻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白嫩的小手扯著手裡的帕子,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甘霖穿的就是深藍色衣裳。
  
  玲瓏心情更好了,她故意讓金妤自己來挑,金妤沒有看上斯文清貴的甘宋,卻相中了那個生龍活虎的甘霖。
  
  或許,在內向羞澀的少女心中,一直羨慕著生機勃勃的人吧。
  
  晚上,她把這件事告訴了顏栩。
  
  顏栩道:「甘唐最小的弟弟那麼好嗎?我怎麼沒看出來,我覺得他們三個都長得差不多啊。」
  
  玲瓏撫額,她是真不應該和他討論這種問題。
  
  金子烽對甘霖也很滿意。
  
  事實上,當聽說是安定侯府來提親,他就已經滿意了。
  
  有個親王妹夫,再有位頂級勳貴家的公子當妹夫,他不要太得意。
  
  他也越發看著庶弟金賢不順眼了。
  
  金賢前些日子寫信給他,想回京城讀書,他沒有答應,讓金賢繼續在河南,如果可以,他準備給金賢一筆銀子,讓他這輩子也別回京城了。
  
  他立刻給遠在福建的金三老爺寫信,告知和甘家聯姻之事,順便提了提金妤的嫁妝。
  
  金三老爺有三個女兒,玲瓏是嫡女,她嫁的是親王,嫁妝是由內務府承辦的,金三老爺想做面子,又拿了五萬兩給女兒另外置辦了一份嫁妝。
  
  金媛的嫁妝,則是宋秀珠掌家的時候便置辦妥當的,後來宋秀珠失勢,玲瓏又看不上金媛的嫁妝,金媛雖是匆忙出嫁,可嫁妝卻一點也不馬虎。
  
  金妤可什麼都沒有。
  
  既不像玲瓏,佔了嫡女的名份;又不像金媛,有生母給她操持。
  
  金子烽明白,金妤的嫁妝是要落到他頭上了,所以,他當然要向金三老爺要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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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三章 辦事

  三月的時候,兩家人下了小訂,待到皇帝和皇后的壽誕一過,便正式把親事訂下了。
  
  金妤今年十三歲,甘霖也只有十五歲。
  
  玲瓏覺得,自己嫁得太早,好在沒有婆婆直接管著,可是剛成親的那一年,她還是事事艱難。
  
  金妤的性格太過柔弱,年紀太小嫁過去,又是和婆婆一起住,雖然甘家的規矩少,但新媳婦也少不得要被磨磋一番。尤其是她上面還有兩位出身顯貴的嫂嫂,其中還有一位縣主。
  
  還不如讓她晚點出嫁。
  
  她把這番話和程雪懷說了,沒想到程雪懷卻是面露難色,好一會兒才道︰「我比你還大一歲,你都兒女雙全了,我這肚子還沒有動靜。我婆婆嘴上不說,可卻整日念叨,要讓二叔和三叔早點成親,好讓她抱上孫子。二叔今年秋天成親,我看公公婆婆的意思,是想讓三叔明年辦喜事。」
  
  玲瓏也覺得奇怪,甘唐和程雪懷挺恩愛的,可程雪懷卻一直沒有懷孕,就連和駙馬長期分居的玉寧公主,也因駙馬醉酒用強,懷過一胎,不過小產了。
  
  程雪懷連小產都沒有,她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玲瓏嘆了口氣,覺得這件事還是問問金妤自己。
  
  金妤一直住在王府裡。
  
  她把事情和金妤說了,金妤好半天沒說話,待到玲瓏再問一遍,她才說道︰「我想早點嫁過去....」
  
  玲瓏差點笑出聲來,可心裡卻又隱隱的酸楚。
  
  能讓金妤說出這樣的話,這要鼓足多大的勇氣,或者,是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娘家有個金嫻,她不想回去。
  
  睿王府是姐姐和姐夫的家,她在這裡總有寄人籬下之感。
  
  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新生,金妤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出嫁之後了吧。
  
  但願甘霖懂得憐惜她,而不僅僅是把她當成睿親王的姨妹。
  
  玲瓏沒有再堅持,和金子烽商量後,把婚事訂在了明年的十月。
  
  金子烽趁機向金三老爺要了五千兩銀子,來給金妤辦嫁妝。
  
  五月底的時候,王氏來睿王府把金妤接了回去。
  
  送走了金妤,玲瓏也鬆了口氣,有些事,需要開始辦了。
  
  花雕出嫁了,也就不再是宮中女官,閃辰官居四品,花雕有命婦封誥,自然不能回王府做管事嬤嬤。
  
  好在朝陽胡同就在睿王府後面,兩家離得很近。花雕又是個閒不住的,幾乎每天都在睿王府裡,中路和東路的對牌依然由她管著,各院的內侍和婆子,早上都要來她這裡領對牌。
  
  她不再是花雕姑姑,大家改口叫她閃夫人。
  
  不過她是義工,沒有月例,但她樂此不疲,玲瓏過意不去,時常往朝陽胡同送東西。
  
  這日顏栩進宮去了,玲瓏便讓人把花雕請過來,沉聲道︰「你讓人把閃辰叫上,咱們現在出城,去莊子。」
  
  花雕心中一凜,隱隱想到是什麼事了。
  
  王爺一直讓她們留意,若是王妃去莊子,一定要通知他,他要一起去的。
  
  可王妃真會選日子,今天王爺進宮,並非是去陪著皇后說說話的,今天皇帝那裡有正經事讓他去做,而且晚上還要留在宮中宴客,說不定就宿在宮裡了,要明天才能回來。雖說成年皇子不能住在宮中,但王爺到皇子所和十七爺住在一起,別人也不能說什麼。
  
  花雕立刻道︰「好啊,我去找閃辰。」
  
  說著,她轉身便要往屋外去,剛走到門口,就見紅綃和紅繡已經攔在那裡。
  
  這兩個小丫頭雖然不是她的對手,但她也沒有把握幾招便將她們制住,少不得要纏鬥一番,那個時候,早就有一堆侍衛把她圍住了。
  
  她略一遲疑,就聽到玲瓏笑著道︰「你就留在這裡陪我說說話,讓個丫頭去把閃辰找來便是。」
  
  花雕暗暗嘆口氣,睿王妃這屋子就是個大口袋,誰進來就別想出去。
  
  有丫鬟搬來杌子,花雕訕訕地坐下,看著送信的丫鬟出去,她忍不住搖搖頭。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閃辰便到了。
  
  睿王妃在采薇小築召見他,而並非是用來待客的紫藤院,他原本也起了疑心,可那丫鬟告訴他,花雕也在這裡,正陪著王妃說話解悶。
  
  他便鬆懈下來,想來是王妃和花雕聊得興起,想要叮囑幾句,這才讓人把他找過來。
  
  他覺得自己想得沒錯,所以他同樣進了門便出不去了。
  
  攔住他的,當然不是紅綃和紅繡這兩個小丫頭,而是大慶和鐵橋。
  
  就在不遠處,吳美人正在樹蔭底下,衝他陰惻惻地笑。
  
  吳美人是王爺的人啊,和他的關係也不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跟著王妃為虎作倀。
  
  「王妃,這事您一定要讓王爺知曉。」閃辰好心相勸。
  
  玲瓏笑道︰「當然要告訴王爺了,等咱們回來,我立刻告訴他,絕不相瞞。」
  
  回來以後再告訴?
  
  那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閃辰還要苦苦相勸,可玲瓏已經懶得理他了。
  
  這時,吳美人走了進來︰「王妃,馬車已經備好了。」
  
  玲瓏笑著對閃辰和花雕道︰「勞煩賢伉儷在前面帶路吧。」
  
  花雕和閃辰對望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在彼此的眼睛中都讀出傷感。
  
  可是不帶路也不行,王妃有的是辦法折騰他們。
  
  剛走出紫薇小築,便看到浮蘇抱著敏行正在看丹丹捉蝴蝶,敏行高興極了,不時用小手拍巴掌,這是他剛剛學會的,還是丹丹教給他的。
  
  看到玲瓏,丹丹便撲了過來,敏行也呀呀地說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的話,衝著玲瓏伸出胳膊。
  
  玲瓏親親女兒,又抱了抱胖墩墩的兒子,對浮蘇道︰「我有事出去一趟,勞煩姑姑幫我照顧他們兩個。」
  
  浮蘇笑著應是,丹丹卻不依了,扯著玲瓏的衣袖,死活也要跟著。
  
  玲瓏正色道︰「弟弟都沒像你這樣任性,你是姐姐,更不能這樣做。」
  
  丹丹撅撅小嘴,無奈地答應了,滿臉不高興地看著娘親走出玨音雅居。
  
  娘一定是出府吧,丹丹也想出府,外面的天好藍,外面的空氣都比睿王府的好,丹丹要出去,丹丹還要扮成男孩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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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四章 昌平

  看到馬車,閃辰微微一怔,王妃這是帶了多少人?
  
  王妃本人、花雕、他、以及丫鬟和侍衛們,四駕馬車就足夠了,可那第五駕馬車上是什麼人?
  
  仔細一看,那駕馬車四周都用油布罩著,並不像是有人在
  
  這個發現令閃辰暗暗心驚,以往的經驗太不美好。
  
  他第一次見到睿王妃是在七皇子魯王府裡,睿王妃惹得王爺生氣,王爺就踹他一腳來撒氣。
  
  之後每次見到睿王妃,即使隔著屏風也一樣倒楣,那次在豐台莊子里,他知道睿王妃就在屏風後面,王爺把飯碗差點砸到他臉上。
  
  即使後來他能娶到花雕,也差點被睿王妃給玩死,好在他夠機靈,不但抱得美人歸,還讓王爺和王妃都很開心。
  
  閃辰在心底抹一把清淚,活著真是不容易。
  
  玲瓏也只是知道陳楓被送到莊子裡,但具體是哪座莊子,她是不知道的。
  
  顏栩不說,她便不問。
  
  顏栩不是顧錦之,也不是甘唐,更不是許庭深,他的脾氣很難掌控。他能容許心愛的女人在他默許的範圍內撒嬌撒潑,但卻決不能超出他的允許範圍。
  
  他不想說的事,玲瓏不問他,有的時候他會主動告訴她,但如果過了大半年還沒有告訴她,那就是他不想讓她知道。
  
  做賊的分成兩種,一種是聰明的賊,一種就是笨賊了。
  
  像顏栩這種從沒失手過的,當然就是聰明的。
  
  想從他嘴裡套話或者嚴刑逼供,那都是徒勞。
  
  所以玲瓏一不做二不休,繞過顏栩自己來。
  
  閃辰充當的就是帶路的角色,他甚至連騎馬的權利都沒有,因為騎馬太容易傳遞情報了,所以他只好像女人一樣坐在馬車裡。
  
  玲瓏沒有想到,顏栩竟然把陳楓藏得那麼遠。
  
  他們是上午出發的,走了整整一天,還是沒有到。
  
  玲瓏這才閒閒地問坐在對面的花雕︰「這是要去哪兒?」
  
  花雕差點翻白眼,你就不怕我們把你給賣了?走到這裡才問要去哪兒?
  
  「昌平。」她回答。
  
  玲瓏用帕子掩著嘴打個哈欠,道︰「那就是要宿在官驛了?來人,告訴吳秋水,我不住官驛,我要住客棧。」
  
  官驛當然不如客棧住著舒服。
  
  但官驛比客棧更安全。
  
  根本不用去想,這些人肯定想讓她住官驛。
  
  睿王妃事先真沒想到會去昌平,所以丫鬟們雖然帶著茶具茶葉,妝盒衣裳,可沒帶被褥枕頭。
  
  她要去住客棧,不僅僅是因為客棧比官驛舒服,更重要的是,住到官驛就要出示官憑,即便是家眷也要有證明的憑證。
  
  閃辰雖然有官身,隨身也應該帶著官憑,可他只是四品武官,憑什麼能用這種平頂黑漆的馬車,他們出門時雖然避諱,沒用親王品級的馬車,可現在這幾駕車,也是三品大員才能用的。
  
  這樣一來,就只能拿出睿王府的牌子。
  
  然後藉著夜深人靜,閃辰便會讓驛兵連夜給顏栩送信。
  
  如果是住在客棧裡,閃辰想雇客棧的人去送信,送信的人深更半夜,連城門也進不去。
  
  玲瓏沒有猜錯,閃辰就是這樣想的。
  
  但玲瓏堅持住客棧,他的計劃便泡湯了。
  
  用了晚膳,玲瓏洗了熱水澡,睡了一個安穩覺。
  
  次日清晨,便繼續趕路。上午時分,終於到達了昌平的莊子。
  
  到了以後,玲瓏這才知道,顏栩也太陰險了。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
  
  玲瓏打死也沒想到,顏栩安置陳楓的莊子,竟然是她的陪嫁。
  
  她的陪嫁中有三處莊子,全都很是金三老爺拿來做樣子的,因此玲瓏也不甚在意。
  
  所以在路上得知陳楓住在昌平,她本能地認為那是顏栩的私產。
  
  誰能想到會有人把自己的小妾安頓到妻子的陪嫁莊子裡呢。
  
  那莊子的管事道︰「王爺說您叮囑過不要聲張,小的們就沒敢再提。」
  
  玲瓏氣得想把顏栩咬上一口。
  
  再看閃辰和花雕,一看就是經常來的,可玲瓏卻是頭回過來,莊子裡除了管事沒有一個認識她的。
  
  當然,就連這位管事也不知道真相,他以為住在這裡的女人,是一位爬床沒成功,被睿王妃嫌棄的貼身丫鬟。
  
  過年時他到京城會帳,順便給玲瓏磕頭,連提都沒敢提,生怕惹了王妃傷心。
  
  陳楓由專人伺候,莊子裡甚至沒有人見過她。
  
  午膳時,玲瓏用了兩大碗雞湯膾麵,覺得味道很好,讓杏雨賞了煮飯的婆子。
  
  她問花雕︰「陳夫人用午膳了嗎?」
  
  陳楓秉承真定陳家的傳統,午膳一向用得很少,吃塊點心喝口清茶就是一頓。
  
  施萍素也是這樣。
  
  玲瓏是練武的,很容易餓,午膳往往吃得很多,因此,小廚房裡對午膳也很重視。
  
  她詢問陳楓用沒用午膳,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陳楓的午膳,用不用也沒有什麼區別。
  
  花雕便起身去問,沒一會兒便回來了︰「王妃,陳夫人正在用著午膳。」
  
  玲瓏掏出懷錶看了看,道︰「這個時候了,怎麼還在用膳?」
  
  花雕笑道︰「她吃得多。」
  
  吃得多?
  
  玲瓏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到。
  
  自己吃得也多,可也已經用完了,陳楓難道比她吃得還要多?
  
  怎麼可能?
  
  陳楓對她不敬,丫鬟們故意整她。有時她叫了陳楓和施萍素來用午膳,丫鬟們給施萍素盛半碗飯,給陳楓卻是滿滿一大碗,陳楓每次都是皺著眉頭往肚裡塞。
  
  玲瓏起身站了起來,對花雕道︰「走,咱們去看看。」
  
  花雕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她回過神來,玲瓏帶著丫鬟們已經走了出去。
  
  玲瓏原本是想過一會兒再去見陳楓的,可現在她的好奇心起,立刻便來了。
  
  昌平的這座莊子只有幾十畝地,因此莊子也很小。
  
  陳楓住的院子在莊子一角,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
  
  以前是管事一家人住的,陳楓住進來後,他們一家子便搬到莊子前面的幾間土坯房裡了。
  
  院子外面站了兩個面無表情的內侍,玲瓏暗地吃驚,這兩個內侍她竟然都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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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五章 生育

  剛剛撩了簾子,玲瓏便聞到一陣飯菜的
  
  單憑這味道,陳楓的午飯也比玲瓏的要豐富。
  
  肯定不會只有一碗雞湯膾麵。
  
  果然,陳楓面前擺著五六個菜,還有花捲饅頭,外加一大碗雞湯。
  
  看到那碗雞湯,玲瓏的胃裡就不舒服起來。
  
  她吃的雞湯膾麵,該不會就是用的這雞湯吧。
  
  鄉下地方,沒有山珍海味,桌上的菜式都是雞鴨魚肉。而陳楓手裡拿著隻雞腿,正在大啃。
  
  玲瓏的神情便凝固在臉上。
  
  這是陳楓?
  
  府裡的丫鬟也不會如此。
  
  玲瓏低聲對紅繡和紅綃道︰「去把她的飯菜收了,不讓她再吃了。」
  
  紅繡和紅綃最拿手的就是這種事。
  
  兩人過去二話不說,就把桌上的盤碟摞在一起,陳楓大吃一驚,這才發現有人進來。
  
  見她手裡還拿著雞腿,紅繡劈手便給搶了過來,陳楓扭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玲瓏和花雕。
  
  她認識玲瓏,這是那個大肚婆。
  
  不過現在沒有肚子了。
  
  她本來圍著薄被坐在炕桌前,現在見飯菜被人拿走,紅綃和紅繡轉身要走,她顧不上再去看玲瓏,起身下炕,趿上鞋子便要去追。
  
  她身上依然穿著寬大的袍子,露著半截酥胸和雪白的小腿。
  
  說時遲那時快,花雕只覺眼前一花,原本站在她身旁的玲瓏已經欺身上前,一隻手按住陳楓的肩膀,另一隻手便去扯她身上的袍子。
  
  鸚哥綠的絲袍下面,什麼都沒有穿。
  
  花雕不由得臉紅,這個陳楓怎麼騷成這樣,難怪王爺不願見她,這哪受得了?
  
  玲瓏卻是長長的抒了口氣。
  
  陳楓小腹平坦,不像是懷孕的。
  
  她承認,看到陳楓毫無形像狼吞虎咽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頭閃過一絲陰翳。
  
  不過,陳楓真的很誘人,是那種熟到極致的誘人。
  
  玲瓏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忽然,她的眼睛瞪大了。
  
  那是什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繼續看,沒錯,沒錯!
  
  花雕發現了她眼中的詫異,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落在陳楓白皙的小腹上,可她什麼也沒有看出來,不覺有何異常,王妃為何吃驚?
  
  玲瓏指著陳楓,對花雕厲聲道︰「去請大夫,千金科的大夫,找不到大夫,穩婆也行,快去!」
  
  花雕嚇了一跳,該不會是可也不像啊。
  
  她雖然沒有經驗,但睿王妃懷孕時,她是伺候過的,大肚婆是什麼樣的,她又不是沒有見過。
  
  花雕轉身出去。
  
  屋裡的陳楓卻已經掙扎起來,她一邊扭動身子,一邊罵道︰「黃臉婆,放開我,放開我,我讓王爺休了你,休了你!」
  
  玲瓏好氣又好笑,她雖然生了兩個孩子,可也還不到十九歲,怎麼就成了黃臉婆了?
  
  不過,看到陳楓白生生的身子,她的心忽然像針扎似的疼。
  
  陳楓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掙不開玲瓏的手,玲瓏的手就像鐵鉗一般死死抓著她的肩頭。
  
  陳楓不停地扭動身子,白嫩的身體充斥著人的敏感官,玲瓏的心越來越痛。
  
  她沉聲對紅綃和紅繡道︰「給她把衣裳穿好。」
  
  兩人過來,七手八腳把陳楓身上的袍子束了起來。
  
  玲瓏又看向她那露在外面的小腿,道︰「去找條裙子給她穿上。」
  
  陳楓的衣裳很齊全,顯然顏栩並沒有虧待她,很多衣裳都是簇新的,樣子也很時興,應該都是新縫的。
  
  如她身上那樣的袍子卻只有那一件,玲瓏想起上次在蕙園見到她時,她也是穿的這件袍子。
  
  這麼多的衣裳,她全都沒穿過,卻只鐘意這件袍子。
  
  這袍子配上裡衣和裙子,其實就是一件樣子簡單的褙子,應該是做寢衣用的,硬是被陳楓穿出一股子風塵味道。
  
  紅繡和紅綃很快便挑了衣裳過來,陳楓卻死活不肯穿,玲瓏揮手甩了她一記耳光,罵道︰「你敢不穿,我今天就掐死你。」
  
  說著,那雙看似柔若無骨的手便捏住了陳楓的脖子。
  
  陳楓卻還是不肯,玲瓏索性又給她一記耳光,她這才安靜下來,任由紅繡和紅綃給她穿上褻褲和肚兜和裡衣,又用一條月白色的挑線裙子,把裸露在外面的小腿遮住。
  
  披在肩頭的長髮也重又綰起,玲瓏打量著陳楓,總算像個正兒八經的婦人了。
  
  花雕請了一位擅長兒科和千金科的大夫過來,紅綃和紅繡把陳楓放到床上,垂下幔帳,只留下一隻手露在帳外。
  
  陳楓又不肯了,掙扎著要下床,紅綃和紅繡只好也上了床,一個按著陳楓的肩膀,另一個則按住她的腿,又把一條乾淨帕子堵在她的嘴裡。
  
  剛剛準備妥當,花雕便陪著一位鬚髮花白的老者進來。
  
  老者坐下,正準備給陳楓把脈,玲瓏走了出來,道︰「大夫,我這妹妹產後身子一直沒有養好,您給好好看看,還能不能調養過來開枝散葉。」
  
  聞言,花雕大吃一驚,不置信地望向玲瓏。
  
  玲瓏卻沒有看她,玲瓏的目光落到大夫正在號脈的幾根手指上。
  
  她的心砰砰直跳,好久好久沒有過這樣緊張了,這種久違的感覺真的不好,玲瓏感覺自己很羸弱,她半邊身子靠在杏雨的手臂上
  
  屋內寂靜,落針可聞。
  
  許久,老者搖搖頭,嘆了口氣,對玲瓏道︰「太太,您這位貴親身子虧得太多,怕是要多調養幾年才能再開懷了。」
  
  「虧得太多?不好意思,我這妹子嫁得太遠,斷了親訊好幾年,現在有病了,婆家才把她送回娘家,您再好好看看,她究竟是為何虧成這樣?」
  
  大夫繼續搖頭︰「老朽行醫幾十年,別的不行,與這千金症上還是有些把握。她這是生育時落下的病,不容易恢復了。」
  
  「生育時落下的?血崩?還是什麼?」玲瓏問道,花雕和杏雨則已經面如死灰,驚異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血崩,可也差不多少。她這像是未足月催產所致,之後又沒有及時醫治。」
  
  玲瓏不再多問,賞了老者十兩銀子,花雕頭重腳輕地送老者出去。
  
  直到把老者送到大門口,她才猛的清醒過來,對那老者道︰「我實話告訴你,那生病的婦人是黑風寨大當家的小老婆,和你說話的是壓寨夫人,她們現在佔了我家莊子,我家一家老小的命都在她們手裡捏著,老丈啊,你千萬不要把此事聲張,否則我家相公和孩子就沒命了。」
  
  那老者還是頭回來這裡的莊子,更不認識莊子裡的人,聽了花雕的話,嚇得沒命的往家跑,當天就帶著老伴,收拾了細軟,到保定府投奔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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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六章 活命

  陳楓已經被鬆開,盤膝坐在臨窗的大炕上。
  
  丫鬟們都已經退下,玲瓏坐在陳楓對面,正在打量著她。
  
  「你看我幹嘛,我比你年輕,比你漂亮!」陳楓說話的時候,脖子挺得直直的,就像個據理力爭的小孩。
  
  她的臉上還有幾個指印,那是剛才被玲瓏打的。
  
  玲瓏靜靜地看著她,忽然說道︰「王爺把你的孩子抱走了?」
  
  陳楓怔怔的︰「什麼孩子?王爺來了,他來了嗎?」
  
  說著,她便拔著脖子向外張望,可能是因為沒有看到王爺,她失望地嘟起了嘴。
  
  玲瓏緊緊握住拳頭,她要相信顏栩,她不能不相信他。
  
  她在陳楓的小腹上看到了妊娠紋。
  
  雖然並不明顯,但她還是看到了。
  
  除了她以外,花雕、浮蘇、杜康,還有伺候起居的內侍們,甚至顏栩,可能全都見過她的裸露的身體。
  
  可他們都沒有經驗。
  
  顏栩雖然是當爹的人,可玲瓏身邊有姚嬤嬤,用宮裡的秘方給她調養身子,她沒有留下妊娠紋,皮膚平滑細膩宛如處子。
  
  在搬到東路之前,陳楓還是處子之身。
  
  她是親王的女人,誰敢染指於她。
  
  如果她有了身孕,經手人只能是顏栩。
  
  何況她不但懷過孩子,還把孩子生下來了。
  
  十月懷胎,即便那孩子沒有足月,也要有七八個月。
  
  這麼長的時間,竟然沒人發現嗎?
  
  當然不會!
  
  但如果有人想把這件事瞞下來呢?
  
  在王府裡,能將這件事瞞得滴水不漏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顏栩。
  
  顏栩說過,他只對她一個人有感覺。
  
  但那是以前。
  
  以前他是真的不能人道,後來不是也好了?
  
  以前他只能她有感覺,並不代表他會一直這樣下去。
  
  陳楓的那模樣,她是女人也看著心驚肉跳,何況顏栩是男人,是個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男人。
  
  玲瓏只覺有些頭暈。
  
  顏栩,那個摘下一朵牡丹送給她的人,那個帶著她在夜色中騰空飛起的人,那個為她不惜闖宮相救的人,那個與她生兒育女的人。
  
  玲瓏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她希望還能抓住一根稻草。
  
  「王爺喜歡你嗎?」她問向陳楓。
  
  陳楓怔怔發呆,卻沒有回答。
  
  玲瓏咬了咬舌尖,瞬間的疼痛讓她精神一震,頭暈似乎好多了。
  
  見陳楓沒有回答,玲瓏又問道︰「王爺經常來看你嗎?」
  
  陳楓聞言猛的抬起頭來,雙目如電,瞪著玲瓏︰「王爺看沒看我,關你什麼事,好好當你的黃臉婆,少管爺們兒的事。」
  
  好吧,玲瓏又想抽她了。
  
  出手如風,待到一聲斷喝響起,陳楓臉上又多了幾個手指印。
  
  顏栩來了。
  
  他來得可真快,玲瓏原以為他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到,沒想到提前了半天,想來是一路狂奔而來。
  
  玲瓏抬眼看向他,並沒有起身行禮,依然穩如泰山地坐著。
  
  顏栩看看面如凝霜的妻子,又看看好不容易穿上衣裳的陳楓,當然也看到陳楓臉上交錯的指印。
  
  好像挨了不只一巴掌吧。
  
  他緊挨著玲瓏坐下,柔聲道︰「丹丹和敏行還在半路上,我騎馬先過來了。」
  
  玲瓏驚愕地瞪著他,你可真捨得投本錢,把兒子女兒全都帶過來,你要幹嘛?苦肉計?你也太沒品了,讓孩子幫你加分。
  
  她沒有說話。
  
  坐在對面的陳楓卻已經急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顏栩,一手摸著被玲瓏打得腫起來的面頰,期期艾艾地道︰「王爺,人家好疼。」
  
  顏栩這才轉過臉去看她,道︰「又紅又腫不疼才怪。」
  
  說完,重又看向玲瓏︰「這裡的飯菜你用得慣嗎?我知道離此十里有家小館,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倒也精緻可口,不如晚膳我們去那裡用吧。」
  
  陳楓急得不成,她又嬌聲道︰「王爺.....」
  
  說著,飛快地唆了玲瓏一眼,終究還是怕挨打,把那句王爺您怎麼總和黃臉婆說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玲瓏冷眼看著,似乎又回到當年她剛嫁過來時,每每府中家宴,妻妾三人圍著顏栩的情景。
  
  好吧,把這裡讓給你們。
  
  玲瓏起身便下炕,顏栩見了,連忙也跟著趿鞋下炕。
  
  玲瓏走出陳楓的屋子,顏栩也相跟著出來。
  
  杏雨和紅綃紅繡都在廊下站著,三個人一起瞪著顏栩。
  
  王妃怎麼對你了,你要跑到這裡養小的,養小的就養吧,還生下孩子了。
  
  花雕手持長劍站在院子裡,殺氣騰騰,一副隨時進去打架的樣子。
  
  也不知道她是要和誰打架。
  
  見到王妃和王爺一前一後從屋裡出來,花雕這才把劍收進劍鞘。
  
  顏栩見了直皺眉,道︰「你從哪兒找的劍?」
  
  即使是閃辰,也不會隨身帶著兵刃,更何況是花雕。
  
  他出來之前便已經問清楚,花雕和閃辰都是被硬逼著出來的,當然也就不會有所準備,更不會帶上兵器。
  
  花雕聞言苦笑︰「大慶給我的,王妃帶來很多兵器。」
  
  顏栩嚇了一跳,側頭看向玲瓏︰「你想幹嘛?」
  
  玲瓏不動聲色,沉聲道︰「必要關頭,殺之。」
  
  殺之?她要殺誰?
  
  顏栩不再問了。
  
  他走到玲瓏身側,輕輕扶住她的纖腰,道︰「你以前沒來過這裡吧,這裡的風景倒也算好,我陪你圍著莊子走走吧。」
  
  玲瓏淡淡道︰「好啊。」
  
  說完,她轉身看向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們︰「不用跟著,你們留在這裡看著裡面的人。」
  
  顏栩嘆了口氣,對花雕道︰「告訴閃辰,不要讓人跟著,我和王妃到外面走走。」
  
  花雕和丫鬟們點頭應是,向後退開。
  
  顏栩就像平時那樣,輕擁著玲瓏,兩人走出陳楓住的小院,向著遠處的田埂走去。
  
  「這裡的空氣真好,丹丹和敏行來了一定很開心。對了,前面的草叢裡有野兔,我上次看到了。」顏栩笑著說道。
  
  玲瓏微笑︰「可惜沒有風箏,不然可以讓他們在這裡放風箏。」
  
  「風箏?那有何難,讓人到鎮上去買。」顏栩笑道。
  
  「好啊,如果你能活著回去,那就讓人去買風箏吧。」玲瓏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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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七章 挨打

  顏栩怔怔地看著玲瓏,放在她腰間的手垂了下來,他提了口氣,腳尖輕點,人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
  
  不要臉,還想逃?
  
  玲瓏提起裙裾,也跟著掠出,無奈,她比顏栩還是不如,奮力追趕,可還是被顏栩甩出半里。
  
  看著前面顏栩的身影越來越小,玲瓏生氣,手裡暗暗扣了兩張葉子牌。
  
  這是她臨來的時候,隨手拿的。
  
  又追出十幾里路,顏栩的身影卻忽然不見了。
  
  玲瓏揉揉眼睛,還是沒有看到顏栩,難道他的身手又提升了?
  
  她只好朝著顏栩消失的方向追下去,你有本事就別讓我追上,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你可別說我謀殺親夫。
  
  又追了半里有餘,剛才顏栩就是跑到這裡時消失的。
  
  待到走近了才發現原來這裡是個丁字路口。
  
  顏栩應該是拐到岔路上了。
  
  玲瓏左右看了看,向著一側的小路跑了下去。
  
  初夏時節,小路兩旁野花遍地,陽光照在上面,如同一顆顆五彩繽紛的寶石散落在草地上,璀璨奪目。
  
  丹丹一定會喜歡的。上次帶著小丫頭去豐台莊子裡,路上看到野花,她便大驚小怪地讓丫鬟採了一大把。
  
  這次把她帶過來,讓她自己去摘野花,她肯定會笑個不停。
  
  敏行讓乳娘抱著,也會笑吧,就像昨天臨出來時,敏行看著姐姐玩兒,他高興直拍巴掌。
  
  玲瓏不由莞爾,忽然,她猛的想起陳楓的孩子,那個不足月便被催生下來的孩子。
  
  那個孩子去哪裡了?是男是女?什麼時候生的,多大了?
  
  老天真是弄人,看她和顏栩卿卿我我太久了,就弄出這麼一件事來,讓她終於醒悟,原來這些年,她是活在夢裡。
  
  真的好多年了,她已經變成黃臉婆了。
  
  以前可沒人這樣說過她。
      
  她嫁給顏栩時只有十三歲。
  
  玲瓏停下腳步,她摀住嘴,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金三老爺冷落娘親時,也是在娘親生下一兒一女之後。
  
  現在她也有一兒一女了,她終於發現自己是個笑話。
  
  明明有娘親的前車之鑑,她竟然還會深信不疑地以為,她和顏栩會一生一世。
  
  玲瓏想到這裡,越發地覺得生無可戀,不把顏栩打得再也不能人道,賠她十萬兩銀子,她就不想活了。
  
  到時候她就把西路的門堵上,在別處重開一道門,和中路、東路隔開,她帶著孩子們單獨過日子。沒有顏栩,她也能把孩子們教養成材。
  
  到時養上一個戲班子,給顏栩戴上十頂二十頂綠帽子。
  
  不行,還要先給敏行弄個世子封號才好。免得顏栩把那個沒足月就生下來的孩子抱出來,搶了敏行的封號。
  
  對,就要這樣。
  
  錢是我的,名是兒子的,你願意找多少女人生多少兒子,我都不會再管了,因為從今天起,你又要不能人道了。
  
  到時那些女人都是擺設,當你的太監好了。
  
  玲瓏這樣想著,心中的陰翳一掃而空,明明臉上還掛著淚珠,她卻已經得意地笑了起來。
  
  「寶貝徒兒,你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你讓為師如何哄你?」
  
  顏栩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玲瓏嚇了一跳。
  
  和當年在清覺山莊外面的竹林一樣,他輕手輕腳走到她的背後,她竟毫無察覺。
  
  「誰是你徒兒,我不認識你!」玲瓏低吼。
  
  「你怎麼這樣啊,孩子都生了兩個了,你還想欺師滅祖?」
  
  這人說話越發不堪了。
  
  玲瓏出手快如閃電,一抬手便是連攻三招。
  
  顏栩正在耍貧,沒想到玲瓏一言不和便打過來。
  
  他邊退邊閃,嘴裡卻道:「你的脾氣怎麼越來越大了,好好說話不行嗎?為何非要動手?」
  
  玲瓏冷笑:「我等著你好好說話,已經等了大半年了,你說了嗎?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要的。」
  
  話音未落,又是幾招攻了過來。
  
  她的武技並不高,但她的手太快了,顏栩剛要招架,她已變招。
  
  平平無奇的招式被她如風似電的展示,力道雖然不夠,但速度已經讓這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根本看不清她的招式,她的每一招都不會用老,但當你還擊或招架時,她早已變幼招式,而你這一招卻已經落了下風。
  
  就連杜康也曾被玲瓏弄得疲於奔命。
  
  顏栩同樣如此,雖然他對玲瓏的武功瞭如指掌,但他卻從沒有和玲瓏真正交過手。
  
  他只是知道玲瓏的功夫是三腳貓,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她有一雙妙絕天下的手。
  
  當年秦空空的師妹便想抓住她獻給師姐,看上的就是她的這雙快手。
  
  顏栩被這雙手逼得全無招架機會,他更加發現,因為這雙手的連環攻擊,他的下盤已經空了出來。
  
  不過他也只是剛剛意識到這一點,玲瓏的腿已經朝他雙腿之間踢了過來。
  
  這是幹嘛?
  
  誰家老婆會踢相公這裡?
  
  顏栩一閃讓開,玲瓏的下一腿又已踢到。
  
  不是吧,雖說本王已經兒女雙全,可這裡也不是只有生孩子一個作用,本王還很年輕,還有一輩子的時光要享受,享受你。
  
  「喂,金玲瓏,你瘋了?」顏栩吼道。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他不該說出這個瘋字。
  
  玲瓏自幼就被人用這個瘋字罵她,她是瘋婦之女,她也被人罵做小瘋子。
  
  聽到這個瘋字,玲瓏的怒氣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啊的大叫一聲,顏栩吃了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玲瓏應該很討厭別人說她這個吧,他怎麼忘了?
  
  他原本一直在躲避著玲瓏的招式,卻並沒有想要還擊,細皮嫩肉的,被自己不小心傷到哪裡,那可如何是好?
  
  可他就這樣稍一遲疑,玲瓏一腳已經結結實實踢到了他。
  
  他慘叫一聲,便彎下了身子。
  
  接著,便如蝦米似的蜷縮著蹲在地上。
  
  玲瓏愣住,真的踢上了。
  
  她也蹲下身去,問道:「很疼嗎?」
  
  「疼,疼死了,叫太醫,不,隨便叫個大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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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八章 地牢

  野風習習,帶起陣陣寒意,已經初夏時節,玲瓏卻忍不住打個寒顫。
  
  看到縮成一團的顏栩,她怔在那裡。
  
  顏栩被她踢傷了?從此變成太監了?
  
  那以後孩子們要如何稱呼他?
  
  好吧,這好像不會影響到孩子們,當然也不會影響到宮裡和各王府的那些人,唯一受影響的好像只有她一個。
  
  她好像是太莽撞了,為什麼一定要動武呢?她以前不會這樣做的,不,對別人她不會,對他,好像一直喜歡用武力解決事情。
  
  她感覺腳下的土地似乎變得柔軟起來,她站在這裡,如同踩在軟綿綿的棉絮上,這讓她無法站穩,踉蹌了一下便倒了下來。
  
  一雙手臂及時地把她抱住,道︰「別怕別怕,我沒事,嚇你的。」
  
  玲瓏忽的從他懷裡站了起來,腿還是有些發軟,但卻穩穩地站住了。
  
  「你裝的?」她問道,杏目圓瞪。
  
  「的確很痛啊,好在我那裡還算結實,繼續用個三五十年應該還沒事。」
  
  玲瓏臊得滿臉通紅,朝他的胳膊狠狠擰了一把,他身上的皮肉的,玲瓏的手指頭又酸又疼。
  
  「打也打了,踢也踢了,你和我去個地方,行嗎?」顏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重重的鼻音,像是剛剛哭過的孩子。
  
  「我不去。」玲瓏賭氣。
  
  「去嘛,我求你了,這是我第一次求你。」
  
  玲瓏默默嘆息,顏栩好像真是第一次求她。
  
  「嗯。」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顏栩立刻來了精神,抬腿便往前走,可是他的腿剛剛抬起來,臉上的肌肉便抽了抽,咧著嘴把腿輕輕放下,看來他剛才並不全是裝的,那個地方真的很痛。
  
  「那邊有石頭,你坐著休息一會兒,不太疼了再走吧。」玲瓏道,聲音乾巴巴的。
  
  顏栩卻一下子像打了雞血似的,笑著道︰「沒事,我還能忍著,總要在孩子們來到之前,把這件事說說清楚。」
  
  這就是你把孩子們帶來的原因?
  
  有孩子在,悍婦也不敢發飆?
  
  不過,顏栩確實傷到了,幾乎每一步都是咬牙忍著,玲瓏冷眼看著他,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現一個小小的村落。
  
  兩人剛剛走進村子,便有動作矯健的男子跑過來,跪在顏栩面前︰「殿下,屬下吳桓給您見禮。」
  
  顏栩嗯了一聲,說聲平身,便大步流星向村子裡面走去,全沒有半分步履艱難的樣子。
  
  玲瓏倒吸一口涼氣,你究竟是不是裝的?
  
  他們在一處石屋前停下,玲瓏不動聲色,石屋外面有暗衛,看來,在這裡的並非只有吳桓一個人。
  
  此時的顏栩,身姿如松,面沉似水,很難讓人把他和剛才耍賴撒嬌的那個人聯系起來。
  
  玲瓏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這裡的侍衛顯然並不認識她,但見她跟著殿下一起來的,又是婦人打扮,便隱約猜到這可能是王府女眷,誰也不敢看她一眼。
  
  玲瓏看到他們的神色,心裡更是別扭。
  
  這裡不是王府,這些人連看都不敢看她,並非是她有多麼霸氣,而是因為她是王爺的女人。
  
  而陳楓就是住在王府裡,卻莫名其妙懷了身孕,她雖是妾室,可也是王爺的女人,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動她?
  
  她和陳楓,雖然妻妾有別,可全都是顏栩的女人。
  
  能動她們的,也只有顏栩。
  
  玲瓏就像吞了一團蒼蠅,從裡到外噁心得不成。
  
  這裡的石屋一拉溜有七八間,顏栩帶著她走進其中一間。
  
  進了石屋,玲瓏吃了一驚,難怪她剛才便覺得別扭,原來這些屋子竟然是沒有窗戶的!
  
  不但沒有窗戶,石屋內還別有洞天。
  
  吳桓扳動機關,地面上出現一道石門,把石門打開,便是一道石梯通往地下。
  
  石梯很長,隱沒在黑暗之中。
  
  吳桓手裡提了一盞氣死風燈,走在前面引路。顏栩抬腿走下石階,回頭一看,玲瓏正面色凝重地望著他。
  
  「別怕,這裡很安全。」顏栩輕聲對她說道。
  
  玲瓏並不害怕,她只是震驚。
  
  看這石屋裡的機關,這裡肯定不是新近才建成的,應該已有些年頭。
  
  顯然,顏栩在這裡布署多年,而她竟然毫不知情。
  
  離此不遠就是她的陪嫁莊子,而顏栩這處地方距離她的莊子不過十幾里,不會這樣巧合,很有可能這是在他們成親之後才修建的。
  
  顏栩究竟還有多少事是瞞著她的?
  
  別說身份高貴如顏栩,就是普通大戶人家,後宅女眷也不能過問男人在外面的事。這些年來,玲瓏從不插手顏栩的事,但今天這件事卻是不同。
  
  這件事關係到陳楓,還關係到玲瓏的陪嫁莊子,所以顏栩在這件事上瞞著她,讓她很不舒服。
  
  她默不作聲,跟在吳桓和顏栩身後,沿著石階走下去。
  
  石階大約二十多級,走下石階,面前出現一道鐵柵欄,每一根鐵條都有兒臂粗細,如果沒有鑰匙,單靠臂力根本無法打開。
  
  隨著鑰匙插入鎖孔的哢嚓聲,鐵門被應聲推開。
  
  玲瓏卻轉身看一眼那頭大鎖。
  
  這不是普通的鎖,用的鑰匙也不是普通的鑰匙。她兩世為人都是開鎖高手,只聽聲音便能辨別一二。
  
  顏栩開鎖的功夫比不上她。
  
  他是大盜,她才是小偷,溜門撬鎖的小偷。
  
  她沒有說話,手裡卻扣住了隨身帶的葉子牌。
  
  她不會聽錯,這隻大鎖雖然做工精良,但是被人動過手腳。
  
  誰會動這個手腳?
  
  不會是眼前的這個吳桓,因為鑰匙本就是吳桓拿著的,他沒有必要再去撬鎖。
  
  其他人裡還會有誰呢?玲瓏並不認識,而顏栩雖然好像認識,但實際上他才是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裡應是一座地牢。
  
  關在這裡的是什麼人?
  
  那動鎖的,會不會是來救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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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2 22:45: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零九章 驚愕

  「別怕。」顏栩這才發現玲瓏自從進來就沒有作聲,他連忙轉身握住她的手。
  
  就這一握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便一閃而逝。
  
  玲瓏的手指扣著葉子牌,感覺到顏栩用手指輕輕撓了她一下。
  
  他是發現她扣著葉子牌了。
  
  好吧,我雖然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但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需要同仇敵愾。
  
  吳桓在前面引路,顏栩和玲瓏走在後面。
  
  吳桓步履沉穩,一看便知下盤功夫極穩。顏栩既然讓他拿著這裡的鑰匙,那定是對他甚是信任。
  
  能讓顏栩委以重用,想來都是很有經驗的人。
  
  玲瓏知道,被人動過的鎖頭,即使能夠正常使用,在插進鑰匙的時候也會有所不同。
  
  一個很有經驗的暗衛,對蛛絲沫節都會警惕。
  
  但吳桓開鎖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反常,玲瓏一直在注意著他,他的眉頭都沒有動過一下。
  
  王爺在這裡,他不是更應以安全為主嗎?
  
  玲瓏不動聲色,和顏栩並肩前行。
  
  裡面果然是地牢。
  
  兩側都是石室,中間一條狹窄的夾道,只能容下兩個人。
  
  夾道並不是很長,微弱的燭光下,一眼便能望到頭。
  
  大大小小的石室全都沒有窗戶,有的還在門口加了鐵柵欄,同樣都是兒臂粗細的鐵條。
  
  顯然,這裡關押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又有兩名暗衛打扮的人閃身出來,給顏栩行禮。
  
  玲瓏吃了一驚,地牢外面上鎖,她以為這裡只有犯人沒有侍衛,那這兩名侍衛在裡面是怎麼回事?
  
  如果出事,他們又怎麼逃出去?
  
  除非這裡還有另一個出口。
  
  她疑惑地看一眼顏栩,顏栩微微點頭。
  
  現在換做這兩名侍衛在前面引路,最後停在一間石室門口。
  
  顏栩點點頭,一名侍衛打開了石室的門,玲瓏頓時覺得一陣刺目。
  
  在地下待得太久,忽然看到這麼亮的地方,難免有些不太適應。
  
  石室內燈火通明。
  
  兩名侍衛要跟著一起進來,顏栩擺擺手,石室的門砰然關上,把外面的人隔離開來。
  
  顏栩輕輕拍拍玲瓏的手,用口型無聲地對她說︰「這裡很安全,你不要擔心。」
  
  很安全?
  
  那被人動過的鎖頭,那坦然自若的吳桓,這是安全?
  
  好像顏栩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就且信他一回。
  
  如果真的有事,她就是拼死也要逃出去,孩子們沒有了渣爹也就算了,不能也沒了娘親,沒娘的孩子才是最可憐的。
  
  這是一間很大的石室,走過門口狹窄的空間,一切盡收眼底。
  
  玲瓏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讓她毛骨悚然的人。
  
  看到這個人,她的頭嗡的一聲,面色鐵青地看向顏栩,顏栩伸出手臂,把她摟在懷裡。
  
  她重又掙扎出來,又向前幾步,使勁揉揉眼睛。
  
  沒錯,沒錯,她不會看錯,不會!
  
  那人平躺在一張填漆床上,旁邊還站著兩名丫鬟,都是她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
  
  屋內布置清雅,和外面的情況完全不同。
  
  一水的黃花梨家俱,擺著玉石盆景、粉彩茶具,幾案上的甜白瓷花笏裡還插著一大捧石榴花。
  
  床上掛著緋紅的幔帳,幔帳用金鉤挑起來,床上的人清皙可見。
  
  她穿著月白的寢意,蓋著水藍色滿池嬌的錦被,一頭青絲散開著,灑在同樣是水藍色的枕頭上,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
  
  但那姣好的五官卻依然無比熟悉,即使是在睡夢中,玲瓏也能感覺到她不耐煩的模樣。
  
  玲瓏張張嘴,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是她這一世遇到的最詭異的事了,比起當年那個帶著金雕要抓她的事情更加詭異。
  
  她忍不住死死抱住顏栩的胳膊,還好還好,這次她破釜沉舟地跑過來,顏栩終於給了她一個答案。
  
  他真的在這裡養女人了,還不只養了一個。
  
  但無論如何,她心裡的鬱結沒有了。
  
  她揚起臉,剛才還滿是驚恐的小臉,現在已是一片陽光。
  
  顏栩在心底嘆了口氣,原來女人是潑婦還是溫柔小貓,也不過就是一碗醋而已。
  
  「她是睡了,還是....」玲瓏問道。
  
  「不,她是昏迷。我發現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幾個月了,依然沒有醒來。」
  
  「那.....那個呢?」玲瓏問道。
  
  顏栩捏捏她的鼻子,道︰「那個被攝了心神,又請志覺師叔給她施了針,壓制了她的武功,否則我怎敢放心讓你和她接觸?」
  
  「那她的孩子?」玲瓏問道。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顏栩說到這裡,又畫蛇添足地補充道,「宮裡別的沒有,這種法子還是很多的,本王的子嗣,怎能是誰想懷就能懷的?我又不是七哥九哥那樣粗心的人,小順子他們當然也不是。」
  
  七皇子和九皇子都生出了不該生的子嗣,這都是他們的把柄,九皇子的孩子被慎刑司的人當場弄死,還連累了他的嫡長子七皇子則大義滅親,趕在事情暴露之前殺死親生骨肉。
  
  並非只有他們兩人會養外室,會和王府之外的女子歡好,可別人都沒有他們這種事情發生,並非人人潔身自好,而是因為處理得乾淨利索。
  
  跟在皇子身邊的那些人可不是吃閒飯的,他們不但要處理皇子的日常瑣事,當然也會處理這些事,不會給隨便哪個女子就能懷上龍種的機會。
  
  所以顏栩剛剛說完,就收到玲瓏大大的白眼。
  
  他決定立刻轉移話題,道︰「如果不是找到這個地方,我也像你一樣,以為有人給本王戴了綠帽子。」
  
  好吧,這句話又說錯了。
  
  他決定再次轉移話題,道︰「這裡還不錯吧,應該有些年頭了,倒也不失為一個大的收獲,我早就想弄個這樣的地方,想不到就從天上掉下來了。等到此事了結,我就去求了父皇,把這裡賜給我。」
  
  「父皇?父皇知道?還有這是誰做的,這裡的人呢?」玲瓏問道。
  
  「只留下一個活口,現在京城裡關著,交給董冠清了,其餘的有的被當場打死,還有的自盡身亡。這麼大的事,當然要稟告父皇,不過我把她的事瞞下了。父皇把太祖的龍行劍賜給我,讓我詳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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