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章 封城

　　在解決掉年長主教後，國王帶著士兵迅速佔領了長河鎮。

　　鎮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抵抗勢力。民眾在目睹過天空中的城堡後，被本傑明的魔法能力徹底折服。他們相信，有這樣一位法師在，國外的軍隊肯定傷害不到他們，所以反而對城鎮被佔領很高興。

　　而至於鎮上的官員，很不幸，鎮長年紀不小，又被主教從空中直接扔下來，雖然底下有人接著，但還是受重傷然後死了。長河鎮剩下的管理層，也就是些守衛隊長、財務官、管事之類的人。

　　國王把他們召集到市政廳，會面之後，這些人也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了自己對國王的忠誠。於是，他們的職位都得到了保留，長河鎮的行政結構並沒有發生太大的改變。

　　「我……終於回來了。」

　　市政廳裡，其他人都離去，國王坐在高處的座位上，用手輕輕摩擦著座椅的扶手，一時間感慨萬千。

　　座椅只是普通的座椅，稱不上有多華麗，跟格羅瑞的王座完全無法比較。可國王的神情看上去，卻比坐在王座上還要珍惜。

　　——為了坐上來，他也吃了不少苦。

　　「恭喜陛下，不過……這只是一個開始，我們還沒有真正將卡瑞特斯奪回來呢！」本傑明正好從門口進來。見狀，他無奈地笑了笑，這麼說道。

　　國王抬頭，望了一眼本傑明：「……你總得先讓我高興一會。」

　　本傑明走上前來，說：「陛下，我們還沒有到可以高興的時候。」

　　國王很無奈，搖了搖頭，說：「好吧好吧……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幫我打下長河鎮後，你就要去處理別的事情，怎麼還沒動身？」

　　「我很快就會動身。」本傑明點頭，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說著，他拿出一個本子，遞給了國王。

　　國王皺著眉頭接過來，翻了翻。只見本子裡寫的全是些沒聽說的名字，一行一行的，感覺像是某種名單。

　　「這是……」

　　「教會列出來的這一帶有魔法天賦的人。」本傑明答道，「陛下還記得最開始，我答應幫助您的條件嗎？現在長河鎮已經穩定下來，很適合把魔法學校的雛形開展起來。」

　　國王愣了愣：「你現在就要弄？可是……這裡沒有其他法師啊，你不是馬上就要離開？我可以派人把他們找出來，但誰來教他們？」

　　本傑明笑了笑，說：「放心吧，我已經給追隨我的法師們傳了消息，他們都在往這邊趕。況且，我又不是一直在外面，很快就會回來。」

　　國王聞言，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雖然他們佔領了長河鎮，但是教會手下還聚集著非常多的力量。萬一什麼時候，教會的人圍攻過來，沒有本傑明為代表的法師支持，光是神父和聖騎士加在一起就能打得他們屁滾尿流了。

　　說白了，他們的處境其實還挺危險的。

　　因此，他其實是希望本傑明能夠常駐長河鎮，幫他一點一點把教會和伊科爾都打出去。但……畢竟是本傑明，國王也沒辦法要求什麼。

　　「嗯，那我就先告辭了。」本傑明又掏出一個傳音木片，遞給國王，「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就用這個東西通知我。」

　　國王點頭，一臉鄭重地接過木片。

　　本傑明笑了笑，轉身離開。

　　他快步走出了市政廳。

　　此刻還只是上午，時間很早。長河鎮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士兵們忙著發佈國王的命令，在鎮裡徵集願意加入他們戰鬥的人，整個鎮上一片欣欣向榮的氛圍。

　　確實是個值得發展的地方。

　　當消息傳出去之後，全卡瑞特斯的目光都會被吸引過來，教會將會仇視他們，願意支持他們的人也會從天南海北投奔過來。

　　比如商人哈爾，今天一早，他就去面見了國王，還寫信給自己其他的商人朋友，讓他們一同進入長河鎮支持國王。

　　總之……從小鎮一步步反攻回去，他們應該還是有勝算的吧？

　　本傑明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和路上的人打招呼。經過昨晚的一役，他在鎮裡的名氣幾乎比國王還要大，每個人都用仰慕好奇的眼神看著他，讓他也有種不太習慣的感覺。

　　因此，他只能先走出長河鎮，然後再用魔法低調起飛，免得又引起一陣腦殘粉接機般的尖叫聲。

　　飛在天空中，本傑明一路朝著格羅瑞趕去。

　　「還是沒消息啊。」他拿出傳音木片來，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就算格羅瑞是什麼龍潭虎穴，這都過去幾天了，邁爾斯為什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

　　系統開口：「不知道，說不定他早死在那裡了。」

　　「……」

　　「我沒有惡意，只是在陳述一種可能。」

　　本傑明無奈地搖了搖頭。

　　邁爾斯那種魔法免疫的體質，被教會弄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也不由得懷疑，是不是格羅瑞內部出現了什麼變故？

　　畢竟，從伊科爾入侵到現在，格羅瑞內的情況似乎被封鎖了起來，什麼消息都沒傳出來，連點流言都沒有。昨天夜裡也是一個主教莫名其妙出現在長河鎮一帶，另一位主教則不知所蹤。

　　教會到底在搞什麼？

　　因此，本傑明只能自己過去探一探。

　　長河鎮與格羅瑞的距離有點遠，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飛了許久，直到當天傍晚，才終於接近了那個古典輝煌的城市。

　　然而，城門才剛映入眼簾，本傑明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城門是關著的。

　　整個格羅瑞的氣氛看上去都有些詭異。城門緊閉，一點也沒有要打開的意思。城頭上有不少人在巡邏，但仔細一看，巡邏的人不是士兵，而是直接那些穿著教會特製盔甲的聖騎士，竟然一點都不掩蓋了。

　　本傑明也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伊科爾大軍圍城了，格羅瑞這是在閉門死守呢！

　　他又望著城外的主幹道上張望過去。然而，各條道路上，往日的繁忙煙消雲散，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冷清得要死。

　　本傑明甚至沒辦法找個路人打聽一下。

　　麻煩了……難道要硬闖？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一章 傳信的使者

　　雖然不是不能硬闖，但這麼做確實有點太囂張。因此，本傑明最終覺得先躲在一邊的樹林中，自己慢慢冥想，然後讓系統去觀察格羅瑞附近的動向。

　　——他是不信，這麼大一座城，連一個進出的人都沒有。

　　「為什麼又要我來盯著？」系統有些不滿。

　　「因為你很棒，加油。」

　　「……」

　　大概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系統忽然出聲提醒，本傑明睜開眼，發現了一隊正要離開格羅瑞的人。

　　只見夜色下，城頭上的士兵放下一排軟梯。那一隊要出城的人便依次爬在軟梯上，小心翼翼地從城頭爬了下來。

　　本傑明露出一臉「什麼鬼」的表情。

　　……出個城而已，有必要嗎？

　　他不知道格羅瑞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搞得這扇城門就跟不能開了似的，裡面的人想出來，都得使用這種方式。

　　因此，在那隊人沿著道路離開後，本傑明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用水元素感應法掃瞄了一遍。

　　一掃之下，他發現這隊人裡起碼有一半都是神父，另外一半大概也是聖騎士之類的人物。他們身上帶著王室使者的證明文書，出城之後便分頭離開，趕往了不同的方向，大概是要以使者的身份去卡瑞特斯各地傳遞消息。

　　想了想，本傑明跟在一個不會神術的矮瘦青年身後。

　　跟了一陣，走到無人處，他施展魔法，一個水泡就將對方困在其中。頓時，夜晚的偏僻小道中，對方大驚失色，拚命掙扎，卻一點也掙扎不出去。

　　「你……你是什麼人？你敢對我動手？我可是代表陛下的……」

　　本傑明不耐煩地打斷他：「夠了。我剛剛領著真國王佔領完長河鎮，王宮裡的假國王就不要拿出來說事了。」

　　對方當時就是一愣。

　　「你……你就是那個本傑明法師？」

　　本傑明聞言，略顯邪惡地笑了笑。

　　這一下，青年似乎被嚇得不輕，在水泡裡慌亂地掙扎著：「神啊……不、不要殺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教會的人，我身上被種了十字架，聽到的一切都會被卡梅倫主教知道，你不要殺我……」

　　聽到這裡，本傑明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監聽十字架？

　　他也沒想到，離開霍里王國這麼久，自己居然會再次遇上這個當時被教會用在控制貴族上的東西。

　　也就是說，教會已經知道他此刻的動向了？

　　有點麻煩……

　　不過，儘管如此，本傑明依舊沒有急著離開這裡。

　　「既然你不是教會的人，那就告訴我格羅瑞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封城？還有你們這群人當的這個使者到底是要幹什麼？」

　　「我……我不能說，他們會知道的……」

　　本傑明歪了歪頭，一臉無辜地說：「那我只好先把我幹掉了。」

　　說著，一把造型誇張的寒冰大劍被他凝聚出來，對準了水泡中的青年。

　　青年似乎比較膽小，對教會毫無忠誠度，也沒有受過各種反審訊訓練。被這麼一嚇，他馬上就六神無主地亂喊了起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我說……格羅瑞的城門會被封起來，是因為城內發生了叛亂。裡面的民眾到處鬧事，卡梅倫主教只能採取武力鎮壓的辦法，讓聖騎士大軍接管了格羅瑞，把城門封住，抓了好多人，還吊死了好多。」

　　「叛亂？」本傑明有些吃驚，「為什麼會發生叛亂？」

　　「因為……因為很多人都不滿陛下對伊科爾的入侵毫無反應，還有那個假國王的傳言。而且最主要的是……陛下已經好幾天沒有現過身了。」

　　「不現身？為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個信使官，叛亂發生後被卡梅倫主教抓起來，強行讓我去危險的地方傳口信。我……我也沒辦法啊……」

　　本傑明聞言，深吸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叛亂……沒想到格羅瑞內部的情況居然演變到了這一步。看來，教會的情況也遠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好。

　　但替身國王一直不出現，這確實是個疑點。

　　想了想，本傑明再次開口：「你要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傳遞口信？」

　　對方猶豫了一會，說：「去……去伊科爾在西境的駐軍營地，給……給伊科爾的女王陛下傳信。」

　　本傑明聞言，心中一驚。

　　「不管是和卡瑞特斯還是和教會，女王的態度不都一直是敵視嗎？為什麼要過去給她帶口信？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我也不清楚啊。」青年的表情也是越說越絕望，「前些日子女王的使者過來，給卡梅倫主教傳了個口信。主教說要考慮一下，今天下午，他們就把我抓過來，讓我給女王陛下回個口信，就說他們答應女王的條件，兩個月的時間，以泰拉河為界。」

　　「女王的條件是什麼？」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負責幫他們傳這一句話……您、您就饒了我吧！」

　　本傑明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

　　兩個月的時間……以泰拉河為界……

　　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女王和教會在傳遞信息，教會還答應了女王的條件。不論雙方的交流的內容到底是什麼，這個消息對本傑明一方來說也足夠爆炸了。

　　明明是三方混戰，卻忽然發現另外兩方暗中有聯繫。

　　他們想怎麼樣？

　　就在本傑明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的時候，忽然，系統冒出來，提醒了他一句。

　　「喂，小心點，遠處可能有神父趕過來了。」

　　本傑明聞言，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水泡中的青年，心中瞭然。教會的動作還真快，他抓到這個人才十幾分鐘，追兵就循著監聽十字架的指引找過來了。

　　沒辦法，還是先撤吧。

　　不過也還好，從這個人身上，他問出的爆炸新聞夠多了。而且以對方的身份，他也不可知道出更多隱秘的東西。

　　因此，本傑明抬起頭，聳了聳肩。

　　對方見狀，頓時又變得不安起來。

　　「您……您到底想怎麼……」

　　啪的一聲。

　　水泡破裂，一臉懵逼的青年話還沒說完，就摔回了地面上。

　　「教會的人來接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聽到這麼一句話，青年愕然地抬起頭，卻發現本傑明已經騰空而起，迅速地消失在了陰雲密佈的夜空之中。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二章 假的使者

　　本傑明在天空中一路疾飛，不斷調轉方向，很快便將趕過來的神父給甩掉了。

　　降落在一塊山石背後，他此刻的心情卻說不上有多輕鬆。

　　女王和教會在暗中達成了什麼交易——剛剛得知這一點，本傑明怎麼可能輕鬆得起來？女王和教會打起來，自己則在後面撿漏，這才是劇情正確的打開方式啊！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交易內容是什麼，但本傑明猜測，這兩方可能會聯合在一起對付他們。

　　頭疼……

　　格羅瑞內部的情況沒打聽到多少，邁爾斯的下落也還不清楚，結果，現在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又蹦出來，實在是令人有些傷神。

　　怎麼辦？

　　本傑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他必須破壞這兩方的聯合。

　　「你也可以讓國王派使者過去嘛。」系統忽然出聲道，「他們好歹是兄妹關係，女王總不至於更恨她這個哥哥吧？」

　　……派個使者？

　　忽然間，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有意思了……」他自言自語道。

　　「怎麼？你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系統頓時得意起來，說，「真的，你多聽一點我的意見，教會早被打趴下了，哪還用得著現在這麼縮手縮腳的。」

　　本傑明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我不打算讓國王派使者去找女王。」

　　「那你想幹嘛？」

　　本傑明露出一個微笑：「我可以自己去找女王。」

　　「……」

　　伊科爾和教會間的交易顯然還沒有完成，而那個被烙上十字架的青年也是去送口信的。而現在，被本傑明這麼一鬧，送口信的事情恐怕會被拖上一段時間。

　　這就給了本傑明從中作梗的機會。

　　——他可以扮成教會的使者，搶先去誤導女王，讓女王以為教會要拒絕這次交易。

　　這兩方的關係本來就不怎麼樣，即便他們有聯繫，想必也是非常脆弱的那種。本傑明只要稍微再加深一點這種偏見，說不定就能把他們的交易破壞掉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再次激動了起來。

　　「快，那封使者身份的證明文書，你應該記錄在數據庫裡了吧？」本傑明對著系統道，「我們可以找點材料，把它複製一份出來。」

　　系統聞言，沉默片刻，才有些無奈地說：「你這人也真是夠不安分的，滿腦子都是騷操作，不怕騷出事來嗎？」

　　「試試而已，萬一出事，我可以用虛無狀態跑路。」

　　「隨便吧……證明文書就在這，你自己看吧。」

　　系統把文書以截圖形式展示出來，本傑明研究了一會，發現這個文書好像不太好偽造。紙質和紋飾都很特殊，更不用說那個王室獨有的印記。一時半會之間，他還真弄不出來。

　　但本傑明並沒有放棄。

　　偽造不了假的，他可以搶一份真的。

　　他馬上飛上空中，沿路返回，尋找那隊從格羅瑞出來的「使者」。大概花了半個多小時，他便找到了三個結伴前進的神父。因此，他毫不猶豫地發動突襲，冰霧籠罩，很快就把他們變成了三座冰雕。

　　從這三座冰雕身上，本傑明也找到了他所需要的身份文書。

　　收好文書，處理好屍體，他臉上也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教會或許能知道他幹掉了三個神父，但是教會絕不會想到，自己幹掉這些神父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馬上飛上天，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伊科爾軍隊在卡瑞特斯西境的駐地出發。

　　次日清晨。

　　卡瑞特斯西邊，一座名為山丘城的城市，剛被伊科爾攻佔沒多久。

　　山丘城內的市政廳，女王坐在一個房間裡處理文件。

　　「陛下。」伴隨著一聲敲門聲，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走進來，行了個禮，說，「格羅瑞的使者到了。」

　　女王聞言，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來得還挺快的……讓他進來吧，等候片刻，我會在大廳接見他。」

　　「是。」

　　軍官轉頭離開。女王也合上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在她的呼喚下，幾個女僕走進房間，幫她換了一身華麗的禮服。然後，她才從從容容地離開房間，來到了大廳。

　　在大廳的高椅上坐下，她向前望去，一個其貌不揚的棕髮男子已經等候多時。

　　「參見女王陛下。」

　　只見那人點了點頭，態度卻稱不上多麼尊敬，沒有任何要行禮的意思。

　　「大膽！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可是我們的女王陛下，願意接見你已經是你的無上榮幸，你怎麼一點禮數都沒有！」邊上一個女僕見狀，馬上厲聲喝道。

　　男子卻用手畫了一個十字，露出虔誠的神情，說：「我代表神的意志，不對任何屈服於邪惡力量的人行禮。」

　　「你……」

　　在場的人不只女王和僕人，邊上還有好幾個守衛的法師。他們聞言，齊刷刷地瞪向了使者，眼神非常不善。

　　女王卻只是擺了擺手。

　　「沒關係。」她笑了笑，說，「你有你的信仰，我尊重你。」

　　「感謝女王陛下的理解。」

　　「不過……」女王卻忽然話鋒一轉，盯著對方，「你既然來了，你們的答覆呢？」

　　使者聞言，忽然直了直腰板，說：「關於女王陛下提出的事情，很抱歉，我們有我們的原則，是絕對不會與那些墮落者有染的。陛下想與我們談條件，除非將整個伊科爾境內的法師都關進監獄。」

　　邊上的人聞言，紛紛露出怒容，甚至都有人上前想動手了。女王卻依然沒有生氣的樣子，揮了揮手，阻止了他們的舉動。

　　「將所有法師關進監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緩緩道，「我想，卡梅倫主教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想跟你們合作，眼下的卡瑞特斯這麼亂，我只是不想你我鬥得死去活來，讓別人白撿了好處。」

　　使者卻搖了搖頭，笑道：「女王陛下多慮了。卡瑞特斯的事情，我們自己就能解決好。有什麼問題，我們還是戰場上見吧。」

　　終於，女王似乎也有些被激動，從座椅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使者，眯起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用帶有威脅性的語氣道：「說出這種話來，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嗎？」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三章 如何激怒一位女王

　　面對女王漸漸陰沉的語氣，那個使者的臉色卻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我當然知道自己很危險。」他正色道，「但如果能用我一個人的性命，換得女王陛下背負上殘暴的名聲，讓人們都認為法師是連使者都要殺的罪惡之徒，那我這條命也算是值了。」

　　女王聞言，揚起下巴：「你在威脅我？」

　　「不敢威脅女王陛下，但請陛下注意，神在注視著您的一舉一動。」

　　女王沉默了下來。

　　整個大廳陷入死寂。她盯著使者，臉色陰沉得彷彿周圍的法師都以為女王要讓他們動手了。然而，在十多秒的沉寂之後，女王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有意思……」她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忽然轉頭，對著邊上的僕人開口，「給這位使者準備一個房間，畢竟是客人，我跟他很聊得來，當然要多留幾日。」

　　僕人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開。

　　使者倒是皺起了眉。

　　「陛下……您這是打算軟禁我嗎？」

　　女王發出一聲冷哼，說：「你明白就好。我的確不好殺你，但是讓你過得生不如死，還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使者搖了搖頭：「這又何必？拒絕您的要求是卡梅倫主教的決定。我只是個傳信的使者，您就算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主教大人也不會改變心意的。」

　　「是啊，合作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女王也點了點頭，說，「但起碼，能讓你吃些苦頭，我和我的法師們會過得更開心一點。」

　　「……」

　　使者無言以對。

　　在女王的眼色之下，幾個侍衛圍上來，把使者團團圍住。使者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抗拒，但這麼一大群人圍著，他也沒辦法抵抗，只能乖乖地被這幾個侍衛帶了出去。

　　然而，女王卻並沒有像她所說的那樣，準備了一個「房間」。

　　「臭小子，進去好好待著吧！」

　　山丘城內的監獄中，使者被一把推進了最深處的牢房。陰暗潮濕的環境再加上滿地散發著尿騷味的稻草，感覺豬窩也比這裡好多了。

　　侍衛們剛把使者推進去，就把門鎖上，極其漠然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好像在說：「等著吧，這只是一個開始。」

　　使者也適時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侍衛們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使者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直到確認周圍沒有人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終於，他收起臉上的恐懼，露出無奈的神情。

　　「嘖嘖嘖……居然被關起來了。傳說中的監禁play，你不感覺興♂奮嗎？」

　　而這時，系統的聲音忽然在他腦海中響起。

　　「興奮個屁。」使者——也就是偽裝過後的本傑明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身處的牢房，露出嫌惡的表情，這麼說道。

　　「活該，誰讓你要去挑釁別人？」系統幸災樂禍地道。

　　本傑明懶得理它。

　　廢話，他當然要去挑釁！不挑釁女王，他怎麼製造惡感，進一步降低女王和教會聯合的可能？

　　總的來說，這個偽裝使者從中作梗的計畫還挺順利的。出示文書之後，這裡的人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身份，連懷疑都不帶懷疑的。而在稍作偽裝之後，許久不見的女王，似乎也沒有把本傑明這個在克魯薩德大門見過一面的法師認出來。

　　更重要的是，女王還算理智，沒有要殺他的打算。萬一本傑明挑釁得太過火，女王真的要殺他，他也就只能用出魔法，露餡逃走了。

　　而現在，他被關了起來。雖然不太明白女王為什麼會振作，但這簡直就是事情發展最順利的那種方式！

　　這麼想著，本傑明馬上開始了他的工作。

　　——他心念施法召喚出一把冰刃，開始子啊牆上刻字。

　　大概花了幾分鐘，把他要留的字留好，他便發動虛無狀態，直接從牢裡穿了出去。牢外面是山丘城的冷僻街道，本傑明一邊易容，一邊觀察著周圍守衛的東西，慢慢地就遠離了監獄這一帶。

　　沒一會，他就變成了一個黑髮的年輕人，和山丘城內的居民一樣，若無其事地走在街上，沒有人認得他。

　　不過，城裡的情況倒是讓他有些吃驚。

　　明明是一座剛剛被打下來的城市，居民的樣子卻出人意料的淡定。各條街道雖然算不上多麼熱鬧，但也絕對沒有冷清或是肅殺的感覺，人們有些小心翼翼的，來去都很有秩序。

　　本傑明知道這些城市基本沒有抵抗過，都是直接投降的。但是剛被佔領，城內治安就能維持到這個地步，沒有掠奪，沒有引起混亂，伊科爾那邊恐怕下了不少功夫。

　　——女王是真心想要佔領卡瑞特斯，把這裡當做她的領土在治理。

　　本傑明不由得有點擔心把這些領土奪回來的事情。

　　以國王的能力，真的做得到這一點嗎？

　　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教會才是擺在他們面前的一座大山，先把教會解決了，再想著要如何把領土奪回來吧……

　　就這樣，計畫順利完成。本傑明找了個機會，從山丘城混出去，很快飛離了伊科爾的勢力範圍。

　　與此同時。

　　山丘城的市政廳裡，女王皺眉看著身邊的一位法師護衛。

　　「你剛剛為什麼要一直給我使眼色，不讓我對他動手？」她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不滿，「一個使者，殺了就殺了，教會拿他來做文章又如何？不值一提的小伎倆罷了。」

　　法師搖了搖頭，開口道：「不……這個人，我可以隱隱感覺到，他的精神力非常強，起碼是主教級別的人物。把他留在這裡，絕對比殺了他有利用價值。」

　　女王聞言，臉色微變。

　　「主教級別……怎麼可能？派這麼一個人過來，教會的目的何在？」

　　「我也不清楚，但陛下還是小心為上。萬一剛剛陛下執意要殺了他，恐怕他會奮起反抗，甚至可能傷到陛下！」

　　女王深吸一口氣，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

　　她只是依然有些想不通，教會如果真的打算拒絕她的條件，隨便派一個使者過來不就行了，為什麼要派一個主教級別的人物過來？

　　而且……那個人，對於主教級別的精神力來說，似乎有點太年輕了吧？

　　沉默片刻，她忽然一怔，意識到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一個主教級別的人物，她準備的「房間」恐怕關不住對方。頓時，她有些急切地把侍衛叫過來，詢問那個「使者」的情況。

　　侍衛不明白情況，但還是說：「陛下，沒出什麼事啊。我們一直守在門口，他就關在最深處的牢房裡，可安分了。」

　　……可安分了？

　　那一刻，女王忽然生出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好，你帶我過去，給我展示一下他到底有多安分。」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下怒火，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侍衛一臉困惑，但又有些惶恐地點了點頭。

　　大約十幾分鐘後。

　　「這就是你說的安分？」

　　只見牢房中，門還鎖得好好的，裡面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牢房的牆上還刻了一句話。

　　——愚蠢的老太婆，等待聖光的審判吧，你會死得很慘的。

　　看到這句話的那一刻，幾個侍衛的臉色都變得煞白。他們不明白人究竟是怎麼跑的，但此時此刻，他們卻只能慌張地低下頭，甚至不敢去看女王的反應。

　　至於女王本人……

　　她的表情看上去還算平靜，嘴角甚至還微微彎起，有點要笑的意思。但你如果靠近了仔細去看，能發現她僅剩的那隻眼睛邊上，似乎有青筋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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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長河鎮的新面貌

　　本傑明沒有急著返回長河鎮，而是在格羅瑞到山丘城之間停留了一段時間。

　　教會肯定還是會派使者的。萬一他們派出的使者口才比較好，或者女王被激怒的程度不夠，真正的使者過去解釋一番，可能就會導致整個離間計畫的失敗。

　　本傑明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因此，在一條山道上，他找到了教會派出的使者。

　　沒有多說什麼話，本傑明躲在暗處，直接一槍把這個使者給幹掉了——對方身上可能有監聽十字架，所以本傑明也不好現身，只能採取這種手法。

　　之後，他便揚長而去，不再在這一帶停留。

　　幹掉使者，肯定又能把教會的行動拖慢一陣子。而再過個幾天，女王的軍隊攻到格羅瑞附近，矛盾激化，他們想聯合也不可能了。

　　做完這一切，本傑明便又花了半天時間，順利回到長河鎮。

　　邁爾斯依然沒有消息，不過本傑明已經不指望什麼了。這傢伙向來神出鬼沒，一直不現身，其他人也沒什麼辦法。

　　而在長河鎮內，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進展。

　　「很多地方的村莊都寄來信件，表示願意支持國王陛下，卡爾莫、安格斯村……短短幾天時間，其實已經有不少地方歸降，一些城市也派人過來探查情況，似乎有歸順的意向。」

　　十人精英法師小隊已經進駐了長河鎮，托尼對著本傑明這麼匯報導。

　　本傑明聞言，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麼看來，國王似乎可以兵不血刃就把卡瑞特斯的很多地方收復回來啊！

　　當然，都是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重點還是中心地帶和格羅瑞。如果他們能把格羅瑞打下來，其實也就相當於復國成功，卡瑞特斯剩下的地方也都會自行歸附。

　　不過，他們肯定沒那麼容易做到。

　　「魔法人才的事情，弄得怎麼樣了？」想了想，本傑明又問道。

　　「挺不錯的。」托尼看上去很振奮，答道，「陛下在鎮上給我們畫了好大一塊地方，還把名單上的人才都找了過來。現在聚起來的有三四十個人，再加上那群學徒也都陸陸續續趕了回來，我們現在教的學徒快上百了。」

　　「……才快上百啊？」然而，本傑明對此卻不是特別滿意。

　　畢竟只是學徒，短時間內都是不可能上戰場的。他在這種時刻發展魔法交易，也是想找出那種天賦比較優秀的，快速培養成法師，然後成為對抗教會的中堅力量。

　　而這種優秀的天賦，可能幾十個學徒裡面才會有一個。因此，一百來人對他們而言還不夠。

　　「還會有更多人過來的。」托尼卻一臉肯定地說，「陛下在公告全國的時候，也提了我們的事情。所以現在，全卡瑞特斯都知道我們這裡有魔法可以學，那些曾經受《自由魔法宣言》啟發的人都會趕過來的。」

　　「但願吧……」

　　本傑明點了點頭。

　　「所以，本傑明法師，我們這邊就這麼些人，夠嗎？」托尼卻又一攤手，道，「喬安娜昨天就已經開始抱怨學徒太多，她教不過來。法師大部隊還留在草原裡，該把他們也叫過來了吧？」

　　本傑明聞言，想了想，說：「不，還是讓大部隊留在草原，另外再叫十幾個人過來幫忙吧。我們在草原裡的地位已經非常穩固了，不能隨隨便便就放棄。」

　　「好吧……」

　　就這樣，詳細情況匯報了一堆，本傑明對長河鎮也慢慢熟悉起來。他跟著托尼來到國王分給他們的地方——位於鎮西的一片住宅區。改建還在進行中，不過一個法師聚居區的樣子已經初見雛形。托尼則指著這裡最大的那個房子，告訴本傑明那就是國王分給本傑明的住宅。

　　本傑明見狀，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不錯……起碼是個知恩圖報的國王。

　　在這片「法師區」的中心，有一片較為寬敞的廣場，從前很冷清，但在整理之後，現在成為了學徒們聯繫魔法的絕佳場所。

　　本傑明剛走進這片廣場，無數人的目光便匯聚到他身上。

　　「那個人……就是那天晚上召喚出天空城堡的法師！他真的好厲害，我們也能學到那種水平嗎？」

　　「他就是我們的頭啊，之前帶著我們，一路從卡瑞特斯西境走到東境。」

　　「本傑明老師，你終於回來了！」

　　這些人裡，有長河鎮的本地人，只在那天夜裡見過本傑明與主教交手的場景，卻並不是真的認識本傑明；也有跟著本傑明跑過無數個村子的學徒，看見本傑明，立刻露出崇敬的眼神；還有那十位法師顯然已經指導得有些焦頭爛額了。

　　無數人朝著本傑明圍上來，搞得本傑明也有點吃不消。

　　「那個……大家該幹嘛幹嘛，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

　　之前的熟人也就算了，那些新加進來的學徒，全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搞得他也很不好意思。

　　「本傑明老師，您那天晚上用的到底是什麼魔法啊？」有新人這麼問道。

　　「嗯……是碎冰術。」本傑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

　　頓時，眾人一陣沉默。

　　十位法師露出無奈的神情，顯然已經習慣了本傑明式的「入門級魔法」。至於那些學徒，他們有些茫然，可能覺得自己學到的是假碎冰術。

　　「大家不要灰心，所有魔法都有可以被挖掘的潛力。」本傑明見狀，只好乾咳幾聲，開口鼓勵道，「重要的是找到你適合的方向，多多思考，努力鑽研，大家一定都能變強的。」

　　他感覺自己跟個班主任似的，不過……有什麼辦法，想當老大，肯定得學會怎麼灌雞湯。

　　而看那些學徒的表情，貌似還挺憧憬的，本傑明也鬆了一口氣。那樣子，這些老套的雞湯對於這些剛入魔法圈子的學徒依舊非常有效。

　　因此，他點點頭，又隨便說了幾句話，打發眾人回去練習魔法，自己便從廣場偷偷溜走。

　　在新家休息了一陣子，他便再次前往鎮中心去見國王，把他這一趟打聽到的消息也知會國王一聲。

　　然而，本傑明沒想到的是，他剛從大門走進去，就發現國王在會客。

　　「本傑明法師，你終於回來了！來來來，見見這位霍克將軍。在聽到了我的消息之後，他立刻奔赴了這裡，準備帶著他的軍隊重歸我的麾下。」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 停滯的字符

　　在大廳中，本傑明見到了這位投誠的將軍。

　　然而，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卡瑞特斯所有握著兵權的將軍，本傑明都在暗地裡觀察過一遍。那個時候，剩下幾位將軍都被教會用十字架控制起來，而眼前這位霍克將軍也不例外。

　　雖然從外面看不出來什麼，但他可以清楚感應到，這位將軍的左胳膊上被烙了一個十字架。

　　也因此，本傑明的臉色當時就是一沉。

　　「小心點，陛下。」他沒有顧忌那位將軍的臉色，直接道，「這位將軍已經被教會刻上了十字架，我們現在說了些什麼，都會被教會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國王的表情卻不怎麼意外。

　　「我知道，將軍已經告訴過我了。」他揮了揮手，一臉鄭重地道，「但是為了幫助我復位，霍克將軍願意犧牲自己。他已經將軍隊的信物交給我，之後，他便會遠離我們，躲到山野之中，不再參與到我們與教會的對抗之中。」

　　「這樣嗎……」本傑明挑了挑眉，又看了那個將軍一眼。

　　說實話，教會控制人的手段，他也瞭解得不多。不過單從這種交兵權然後自身退隱的方式來說，應該不會有問題。

　　「很抱歉，霍克將軍，我剛才失禮了。」他再次開口，緩緩道，「可是……你向陛下投誠，這件事情恐怕教會也會通過十字架知道。你想退隱山林，恐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霍克將軍也終於開口，聲音極為低沉：「我知道。從那個神父在我的營帳裡施法，把這個玩意刻進我的血肉之中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為推翻他們而犧牲的準備。能為陛下而死，這是我的榮耀所在。」

　　聽完這樣一段話，本傑明也不由得感嘆，這些當將軍的都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嗎？說死就要去死，腦袋裡也是一根筋。

　　「將軍的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他沒察覺到什麼可疑的地方，因此，他也就沒再發表什麼反對意見了。

　　就這樣，在本傑明進來之後，這位將軍匆匆離去。而本傑明也開始告訴國王他在格羅瑞附近以及伊科爾軍隊那邊瞭解到的事情。

　　聽完之後，國王也陷入沉思。

　　「這麼說來……格羅瑞現在應該很混亂。」他這麼說道。

　　本傑明點了點頭。

　　國王一拍扶手站起來，接著道：「那我們應該趁機出手啊！趁著格羅瑞裡面叛亂四起，教會控制不住局勢，我們直接殺過去，和城內忠於我的子民一起，裡應外合，把教會從我的王宮徹底趕出去！」

　　「……」

　　本傑明一時無言。

　　「陛下，您知道教會現在手裡握有多少兵力嗎？」

　　「這個……大概有七八萬吧。」

　　本傑明嘆了口氣，說：「即便加上霍克將軍給我們帶來的士兵，他們的人數依然是我們的兩倍。而且更重要的是，教會偷渡到卡瑞特斯的神父恐怕已經有四位數了。」

　　——數量上千的施法者，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聞言，國王也一時間沒了主意。

　　雖然佔領長河鎮之後，一切似乎都很有希望，他也重回從前受人崇拜的地位，可以指揮鎮裡的一切。可是終究，他們仍然要面對擋在他們眼前的教會。

　　就更不用說伊科爾的入侵大軍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要聚集更多力量，同時想盡辦法削弱教會的力量。」本傑明答道，「別忘了，伊科爾要打過來，肯定會和教會產生衝突的。我們等他們彼此削弱之後再動手。」

　　國王卻有些不甘心，說：「可是等到那個時候，卡瑞特斯的大半國土恐怕都要被伊科爾佔走了！」

　　「那就讓他們佔領。重回王位後，我們再奪回來就是了。」本傑明勸道，「陛下，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微妙，如果貿然出手，很可能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都會在轉瞬之間煙消雲散。」

　　「……好吧。」

　　最終，國王還是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對了。」想了想，本傑明又道，「那些重新歸附於陛下的地方裡，有沒有什麼易守難攻的城市？長河鎮畢竟只是個鎮子，萬一教會要來圍剿我們，這裡不太方便防守。」

　　國王搖頭，有些遺憾地說：「目前只是一些小村莊，城市的話……成分比較複雜，哪有那麼容易歸附於我？」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只能在長河鎮周圍先建立一些防禦工事了。」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說，「我這邊現在有很多法師學徒。陛下如果有需要，他們的簡單魔法能幫上不少忙。」

　　國王聞言，悶悶不樂的臉色也終於開心了不少。

　　「那就拜託你們了。」

　　本傑明點頭。

　　大概又商量了一會長河鎮建設的事情，他也與國王告別，從大廳離開，回到了鎮中的法師區。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留給國王，本傑明自己也有事情要處理。

　　他回到了自己在長河鎮中的新家。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本傑明又一次進入了意識空間。

　　無邊的黑暗之中，三枚閃著光的藍色三角字符交相輝映，字符之間，一枚小水泡輕盈浮動，裡面儲存著充盈的水元素。

　　三枚字符間的距離，此刻大概只剩下了一米多一點，可以說是非常靠近了。

　　然而，看著這三枚字符，本傑明卻忽然嘆了一口氣。

　　「這些字符……它們是不是這幾天都沒靠近？」他忽然開口，對著邊上那兩個一蹦一跳的滑稽說。

　　系統則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嗯，從一個禮拜前開始，它們的距離就已經固定了。你之後也冥想了很多次，但是它們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再靠近。」

　　本傑明皺起眉頭。

　　這幾天的冥想，他依然能感到自己的精神力在緩慢增長。然而，這三枚字符，卻似乎沒有在水元素的滋潤下得到增強，本傑明的三個入門級魔法也像是加點加滿了似的，威力不見漲。

　　——這可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狀況。

　　字符得不到增強，魔法威力維持原樣，那本傑明的實力增長就會漸漸停滯。但為了徹底推翻教會，本傑明還不夠強啊。他怎麼可以就此停滯下來？

　　他得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六章 光弧與入口

　　本傑明仔細觀察著那三枚字符。

　　其實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就一直很好奇這種魔法字符的本質是什麼。從產生的過程來看，水元素不斷累積，最後在咒語的刺激下形成字符，這似乎表示字符就是元素的某種特殊聚合體。

　　然而，從這三枚字符身上，本傑明卻感覺不到任何水元素聚合的跡象。

　　它不像是什麼東西以特殊結構排列組成的產物，而像是一個渾然天成的整體。它的內部沒有結構一說，無法分割，更談不上是由什麼東西組成的。它……就是它自己。

　　面對這樣的魔法字符，本傑明也感覺很苦惱。

　　往常只要不停冥想，字符就會給他帶來更強的魔法操控能力，所以他也懶得再去深思。而現在，字符忽然停住了，本傑明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他只能像往常冥想，在水泡中累積了足量的水元素，然後來了一場水元素雨。

　　雨滴從小水泡裡飛灑而出，落在意識空間的每一個角落。三角字符在雨中一閃一閃，不斷吸收著周圍的水元素。

　　本傑明也開始格外仔細地觀察這個過程。

　　他之前一直就覺得，是字符把水元素吸收走了，用來強化自身。然而現在一看，他發現水元素被吸收之後，並沒有留在字符內部，而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水元素跑哪去了？

　　本傑明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想到了那片純藍世界。

　　「喂，你過來。」提到純藍世界，本傑明也不得不把系統抓過來，兩個滑稽一手一個，把它們的臉對準了三角字符，問道，「發揮你這具身體裡的潛力，感應一下水元素都被吸收到哪去了。」

　　「……我不知道。」

　　「回答錯誤，你還有兩次機會，失敗將會面臨可怕的懲罰。」

　　「被……被傳送到元素位面去了？」

　　本傑明一愣。

　　元素位面……指的就是純藍世界嗎？

　　他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然而，系統卻答道：「我也不清楚。這只是我腦袋裡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詞。不過……應該是吧，在那片世界裡，我能感覺到來自水元素的意志。」

　　本傑明聽得更不明白了。

　　說實話，前幾次進入純藍世界，他雖然知道那個地方肯定跟水元素有關，但他並沒有在裡面感覺到任何魔法元素的氣息。

　　「什麼叫水元素的意志，你給我解釋清楚。」

　　「我也解釋不清啊，就是……感覺嘛，你懂的。」

　　本傑明一臉的生無可戀。

　　「算了，不管這個。」他搖了搖頭，又道，「為什麼之前字符吸收水元素都能讓我變強，可現在吸收了水元素，它們卻沒什麼改變？」

　　「嗯……可能是卡住了吧。」

　　「……」

　　本傑明沉默片刻，雙手一扔，那兩坨黃色的東西嗖的一聲飛出去。伴隨著陰陽怪氣的慘叫，系統被他給扔到了遠處。

　　「你自己慢慢跳回來吧。」他面無表情地說。

　　說完，他把系統忘到腦後，又重新看向三角字符。

　　元素位面嗎……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純藍世界裡聽到的那聲低語。整個世界，都迴蕩著那麼一次簡短的詞，而那個詞的意思也像是從心中油然而生一般——「水」。

　　為什麼他就是記不住那個詞是怎麼念的呢？

　　本傑明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他能把那個詞念出來，眼前的問題或許就能得到解決。

　　「喂！你過來看看，這邊有東西！」然而，就在本傑明努力回憶的時候，忽然，系統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打斷了本傑明的思索。

　　「又怎麼了？」

　　「你待在那能看到什麼，過來啊！」

　　本傑明皺了皺眉。

　　他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並沒有看到系統的身影。它壓根沒有跳回來，而是採取類似於心靈對話的方式在跟本傑明說話。

　　可是……它能發現什麼？

　　意識空間再往外就是無際的黑暗，沒有盡頭，這一點他在最開始已經確認過了。但系統的語氣難得這麼認真，好像它真的發現了什麼似的。

　　沒辦法，本傑明只能朝著系統被扔出去的方向飛了過去。

　　——他扔那一下挺用力的，意識空間裡的物理係數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系統……好像被扔得有點遠。

　　大概飛了十幾分鐘，在漸漸遠離身後三枚字符後，本傑明往前飛的黑暗中看去，前方好像出現了一點光。

　　本傑明頓時精神一振。

　　意識空間……好像真的出現了變異？

　　再飛近些許，在亮光邊上，他看到了那兩個跳來跳去的黃色小點。而在那兩個小點的前方，一道月牙型的光弧，在意識空間的黑暗之中顯得頗為顯眼。

　　「這是什麼東西？」

　　本傑明把系統捏在手中，望著那個光弧問道。

　　「還不都怪你，非要把我扔出去。我落地之後，感覺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緊接著這道光就出現了。」

　　本傑明一時語塞。

　　……還以為意識空間真的變異了，結果是被系統給撞出來的嗎？

　　有種淡淡的坑爹感。

　　本傑明搖搖頭，靠近了那道光弧。

　　不論如何，意識空間裡莫名其妙出了個怪東西，他肯定不能坐視不理。況且，這道光弧或許能給此刻的他帶來一些啟發。

　　他先是召喚出一個水球，試探性地朝著光弧推過去。

　　叮！

　　水球與光弧接觸，發出了魔法字符振動般的輕響。

　　那一刻，本傑明感覺眼前一花，天旋地轉。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身處漆黑的意識空間，天地間被格式化了一般的藍，四周懸浮著奇怪的字符。

　　他又一次進入了純藍世界。

　　意識到這一點，本傑明也不由得有些懵。

　　之前幾次也就算了，現在他隨手一扔系統，都能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裡撞出純藍世界的入口來嗎？這也太扯了吧。

　　他朝著四周看去，並沒有看到系統的身影，那兩個小黃球似乎並沒有跟著他進入這裡。

　　好吧……沒辦法獲取那種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了。

　　本傑明有些遺憾，不過他還是邁開步子，朝著前方走去。每次他探索這裡的時間都很少，常常發生各種情況，然後他就被轟了出去，這次機會他肯定不能錯過。

　　然而，走了沒兩步，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感覺……也太真實了吧？」

　　和之前夢境般的遭遇不同，此刻，本傑明感覺自己就像踏在長河鎮的街道，實在得不行。而且他也可以開口，也可以說話，感受不到詭異的壓力，跑跑跳跳都不妨礙，自由得有些嚇人。

　　就好像……就好像他活在這個世界裡，如同某個美術風格詭異的2D獨立遊戲，他像個紙片人一樣，在這個橫版的世界裡上躥下跳。

　　本傑明都有點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開什麼玩笑？他可不是什麼漫畫書裡的小人，而是活生生存在的生命。

　　把這個念頭驅趕走，他又往前走了一會，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干擾。轟鳴般的低語、詭異的束縛力……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都沒有出現，他就跟在散步似的，想去哪就去哪。

　　這麼自由？

　　因此，他的心思也慢慢活絡起來。想了想，他忽然伸手，摸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字符。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七章 與字符對話

　　他的左手剛剛接觸到字符的時候，忽然，一個奇怪的畫面在他心中浮現，像是有人直接往他腦子裡塞了一幅畫一樣。

　　本傑明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黑白純色的畫面，無邊無際的黑面上排列著數個白色小點。

　　而等到本傑明回過神來，那個畫面已經消失。此刻系統不在，他也沒有那種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他已經記不太清那些白色小點是如何分佈的了。

　　雖然不知道那些白色小點意味著什麼，但是他一碰字符，畫面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腦海中，這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想了想，本傑明再次朝著字符伸出手，蜻蜓點水一樣地又碰了字符一下。

　　讓他有些驚喜的是，那副畫面再次出現了。而這次他有心理準備，在畫面短暫出現的瞬間，努力把上面的那些形狀給記了下來。

　　隨手，畫面消失，本傑明也陷入了深思。

　　其實是個很簡單的畫面，黑面之中密密麻麻的小白點，相當有序地左右分成兩組。本傑明回憶著那些小白點的樣子，感覺自己像在做什麼智力測驗題。

　　忽然間，他想起了當初自己破譯出來的「hello」。

　　難道……這也是類似的表達方式？

　　把兩組的小白點的數量回憶了一下，然後和字母表進行對照。最後，本傑明得出來了一個詞「go」。

　　得出結果的瞬間，本傑明一時語塞。

　　這個字符……它在讓他走？

　　聯想到剛才系統說的「元素位面」、「水元素的意志」，本傑明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難道眼前的這個字符是有自我意識的生物？

　　頓時，本傑明環顧四周，到處都是形狀各異的字符。一想到這些東西可能具備自主意識，還會跟人「說話」，他心裡感覺有點毛毛的。

　　這些東西……在盯著自己看嗎？

　　想了想，本傑明揮手，給他剛剛觸碰的那個字符打了個招呼。不過結果……還用問嗎，字符沒有半點反應，本傑明很尷尬，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用普通的語言貌似沒辦法溝通……

　　因此，猶豫片刻，本傑明乾脆直接握住了那個字符。

　　入手的感覺很冰涼，像握著一根光滑的金屬棒。

　　與此同時，那個黑白的畫面再次出現在他腦海中。不過，這次的小白點又和上次不一樣了，看上去有點複雜。本傑明不鬆手，畫面就不會消失。因此，他一邊握著那個字符，一邊開始破譯那些白色小點。

　　最後，他破譯出來了一句話。

　　「別碰我。」

　　這就是那個字符用畫面傳達出來的信息。

　　只是……雖然字符表達出了一種不情願的感覺，它對本傑明卻始終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回應，更沒有突然一震，然後就把本傑明彈開。

　　想到這裡，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望著手中那個字符，忽然心中一動，不僅沒有鬆開，反而開始用力，想要把這個被定格在純藍背景中的字符給扯下來。

　　可惜，這玩意牢固得很，不管本傑明怎麼用力，都跟被畫在上面似的扯不下來。

　　不僅如此，在本傑明用力的過程中，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畫面也開始了變幻。

　　「你不屬於這裡。」

　　這是新畫面破譯後，本傑明讀到的信息。

　　可惜，這麼簡短的一句話，顯然是不能讓本傑明滿意的。他嘗試了這麼久，依然沒有遭遇到什麼危險，這就說明這些字符不會傷害他。因此，他沒有鬆開手，依然在做嘗試。而隨著他的用力，畫面中的那些小白點也又是一陣變幻。

　　最後，整個畫面都消失了。

　　本傑明當時就是一愣。

　　「……沒聲了？」

　　他把手鬆開，再次握上去，黑白畫面卻再也沒有出現，整個就是毫無反應。愣了片刻，他忽然覺得可能是對方嫌他煩，所以連理都不想理了。

　　想到這裡，本傑明有些無奈。

　　他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好不容易進入一次純藍世界，他不可能多研究一下這個地方。他的魔法進度停滯不前，很有可能在這裡也能得到解答。

　　於是，他轉過身，又找了另外一個字符去碰觸。

　　然而，這些字符好像彼此間通了氣，不管本傑明怎麼騷擾，它們都不再有任何反應，連那種灌注到本傑明腦海中的畫面都沒了。

　　本傑明在這片藍色的世界抓來抓去，最終，卻什麼都沒得到。

　　他只能停下腳步。

　　即便一般的物理手段已經不行了，那就……試試魔法吧。

　　他還記得上一次在純藍空間施展魔法，轉眼他就被踢了出去，順帶還在弗瑞登的雪迪城引起了一場冰雹。這次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伴隨著水球術的咒語，本傑明心中，忽然傳出了一聲「叮」響。

　　本傑明一愣。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中確實出現了個一個奇怪的東西。然而，被他召喚出來的卻不是水球，而是一枚藍色的三角字符。

　　耀眼的藍光、規整的邊長、角上的缺口……本傑明可以肯定，這就是他意識空間裡的魔法字符，那種心神相連的感覺是絕對不會錯的。

　　他把三角字符在這裡召喚出來了？

　　看著浮在自己手中閃耀的符文，本傑明心中有種荒謬感。

　　意識空間中，魔法字符是完全不能移動的。而在這裡，他只要心念一動，這枚小小的字符就可以自由地左搖右擺，靈活得像他召喚出來的水球。

　　感覺……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了本傑明的認知。懵懵懂懂之下，他只能憑著直覺選擇下一步的行動。

　　猶豫片刻，他指揮著三角字符，幽幽飛向了邊上的一個本地字符。

　　——就是那個最開始被本傑明騷擾了很久的字符。

　　兩枚字符剛一接觸，他就聽到了一聲輕響。隨後，屬於他的三角字符光芒大盛，像是深海中忽然燒起了一團藍色火焰，耀眼的光芒讓本傑明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這是……

　　本傑明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忽然感覺一股壓力籠罩住了他。眼前的純藍世界迅速變得虛幻起來，那種處於現實世界的感覺也一下子消失了。

　　耳畔，再次傳來了那聲古樸晦澀的低語。

　　「水！」

　　「水！」

　　「……」

　　就像從前的經歷一樣，那聲低語迅速放大，潮水般將本傑明徹底淹沒了進去。耳朵邊上像有一萬顆炸彈爆開，可怕的音浪讓他感覺一陣頭皮發麻。

　　臥槽……

　　本傑明雙手握拳，咬緊牙根，努力不讓自己被這道音浪給真暈。

　　同時，他拿出自己最頑強的意志，拚命把這個詞記在心中。

　　「水！」

　　他試圖張開口，跟著海嘯般的音浪，把這個詞念出來。然而，他卻發現他越努力張開口，音浪對他的轟炸就越強烈，弄得他也開始有點承受不住。

　　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忽然開始上浮，孤單的身影在一片純藍中微微顫抖。

　　本傑明開始有些掙不住了。

　　而在他的前方，三角字符發出的藍光仍在繼續，越來越耀眼。本傑明在這道刺目的光線影響下，心頭一個念頭閃過，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而當他再睜開眼時……

　　眼前是長河鎮的新居，耳畔是陣陣鳥鳴。清晨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落在本傑明微微眯起的眼睛裡。

　　本傑明有點懵。

　　像是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他的腦子還有點不太能轉，渾渾噩噩地從床上坐起身，發了一會呆，才漸漸回過神來。

　　發生了什麼？

　　在短暫的猶豫之後，他立刻進入了意識空間。

　　空間裡，三枚字符閃耀依然。然而，在這片一望無際的黑暗世界中，忽然又多了一些奇怪的藍色波紋。它們在本傑明的意識空間裡面靜靜迴蕩，就像午後的池塘邊，水蜘蛛一跳一跳，在水面引起的陣陣微波。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八章 智能的水

　　本傑明有些愕然地環顧四周。這個全新的意識空間，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喂，你到底幹了些什麼？」不遠處，系統也一蹦一跳地跑過來，說，「從那道光弧裡消失了大半天不說，還搞出這麼多怪東西來。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你這樣子會把我的生活質量搞得很差誒！」

　　「……」

　　本傑明懶得理它。

　　他還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意識空間中的改變。

　　起初，他懷疑是自己在純藍世界觸動了什麼機關，引起了意識空間裡的水元素混亂。於是，儲存的水元素從水泡裡跑出來，變成了眼前的一道道波紋。然而，在觀察過後，本傑明發現，這些波紋並不是水元素。

　　這是一些被固化的精神力波動。

　　本傑明也感覺不可思議。精神力這個東西，本來就是看不見摸不著，很玄乎的一個存在。然而，現在的意識空間內，離散的精神力幽幽迴蕩，形態就像是一圈圈藍色的水波。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精神力並不是他的。

　　意識到這一點，本傑明感覺毛骨悚然。

　　自己的精神世界混進了別人的精神力，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態。這是誰的精神力？是怎麼進入意識空間？是出於什麼目的？

　　本傑明小心地觀察了很久。直到他確認，這些精神力已經失去了控制，只是自由地漂浮在這片空間中，似乎沒什麼威脅後，他才漸漸放下心來。

　　他試著與這些水波般的精神力溝通，不過，這些精神力只是圍著三枚字符地蕩來蕩去，並沒有對他有任何回應。

　　頓時，本傑明想到了純藍世界裡的字符。

　　異變產生，是因為他讓三角字符和本地的字符進行了接觸。而本地的那些字符似乎擁有自主意識，這是他已經確認了的結論。

　　難不成……這些藍色的精神力波動，是他從那個字符身上帶過來的？

　　想到這裡，本傑明也覺得有點怪怪的。

　　那個對他說「走」「別碰我」的字符，被他用三角字符蹭了蹭，結果就蹭出了一片精神力，還被本傑明帶回了自己的意識空間。這算是個啥？

　　「喂，我知道你肯定嫌我煩，但是這些精神力，我感覺有種熟悉感。」系統則再次開口，說，「這絕對不是人類的精神力，太龐大，而且太過純粹。你不會又從元素位面偷了什麼東西出來吧？」

　　本傑明倒不在意，而是問道：「你搞得懂這些東西？」

　　「也不能說搞得懂吧，但是……它們應該已經失去了主人，如果你有辦法，可以把它們用起來，應該很厲害。」

　　「什麼辦法？」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是怎麼把它們帶出來的？」

　　本傑明一愣，隨後，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三枚三角字符。

　　……利用字符，可以控制這些精神力嗎？

　　可是實際上，這些字符其實也不受他控制啊。他只是能念個咒語，然後字符振動，引導水元素，形成魔法罷了。

　　不過，在觀察過後，他發現字符間的距離似乎比之前稍微近了一點。

　　本傑明當時就是一愣。

　　魔法實力卡住的問題……解決了？

　　他不知道這些藍色的精神力波能給他帶來什麼，但現在一看，三角字符似乎又得到了增強，他又可以按照從前的方式進行冥想了！

　　驚喜之下，本傑明試著念出咒語。

　　叮！

　　水元素在符文水的召喚出奔湧而出，匯聚在空中，形成魔法。然而，與往日不同，那些迴蕩的精神力似乎也參與到了這個過程中。藍色的波紋隨著本傑明的精神力一同蕩起，融進了他剛剛施法召喚出的那個水球裡。

　　本傑明一愣。

　　巨大的水球懸浮在意識空間裡，輕盈浮動，與平時似乎沒什麼差別。然而，他可以感到，自己召喚這個水球的精神力消耗似乎減少了些許。

　　而且，好像還不止如此……

　　想了想，本傑明並沒有特意操控這枚水球，而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傳達出了一個「壓縮」的念頭。

　　隨之，巨大的水球便開始自行緩緩地壓縮。

　　「還真是這樣……」

　　本傑明見狀，深吸一口氣，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藍色精神力的融入，讓他的魔法似乎具備了些許自主的能力。本傑明可以傳遞一個簡單的訊息，之後，水球就會把他的指令維持下去，不需要他再去特意操控。

　　換句話說，他的魔法……變得比以前智能了？

　　本傑明心中一動，立刻對著他召喚出來的這顆水球開始了實驗。

　　在他的控制下，水球化作了一隻水形態的大鳥，在意識空間的黑暗中飛來飛去。隨後，本傑明停止控制，水形鳥的飛行速度變慢了，可是，它依然維持著那個搧動翅膀的動作，以及它飛行的方向，沒有作出任何改變。

　　頓時，本傑明感到一陣興奮。

　　操控魔法是一件非常費心費神的事情，尤其是一些複雜的魔法形態，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想要分神做別的也會很困難。然而，藍色精神力的出現卻解決了這一切。

　　以後再跟人打架，他可以用水元素捏出千軍萬馬，朝著敵人扔出去。他自己可以在後面優哉游哉地看戲。

　　有意思……

　　而且，本傑明有點好奇，這種智能的程度是否可以得到提高？

　　他利用精神力，對著那隻水形鳥下達了一個「攻擊滑稽」的命令，水形鳥的形體便驟然崩潰，變成一大灘水，直接潑了邊上毫無防備的系統一臉。

　　「……你在做什麼？」

　　系統從水灘中跳出來，語氣聽上去有些無奈。

　　本傑明見狀，卻感覺有些失望。

　　看起來，這個智能程度不是很高啊，只會機械地重複前一步的模式。像攻擊這種指令，這些藍色精神力似乎不太理解得了。

　　然而，就在此刻，已經飛濺開來的水花，忽然又從地上衝起來，重新在空中聚合，形成了一隻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水形鳥。

　　水形鳥在半空中翅膀一振，化作磅礡的水流，再次朝著系統的方向俯衝而去。

　　本傑明眼前一亮。

　　……還可以這樣？

　　看著被水形鳥追得滿地亂跑的系統，他沒有理會對方的呼救，反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官不聊生

第五百一十九章 潛入小鎮的奸細

　　對於這種魔法的智能程度，本傑明進行了詳細的研究。

　　首先可以肯定，藍色的精神力是不會被消耗光的。當本傑明把魔法取消，元素散去，其中蘊含的一點藍色精神力也重新回到三角字符周圍，融入自由迴蕩的藍色水波之中，可以被重複使用。

　　另外，當本傑明再次凝聚出一場水元素雨，滋潤整個意識空間的時候，這些精神力同時得到了滋潤。雖然它們的數量沒有變多，但是凝練程度似乎有在增強。

　　這是否意味著，它以後還能變得更加智能？

　　本傑明也不知道答案。沒辦法，這種增長非常緩慢，大概只能讓時間來見證一切。

　　但至少，它目前能夠做到的事情，已經讓本傑明感到頗為驚喜。魔法用出來後，用來維持的精神力損耗變得很低，本傑明甚至可以在同時去睡覺，魔法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消散或者失控。

　　而關於如何指揮，至少……簡單的命令，本傑明召喚出來的水球知道如何執行。

　　經過實驗，本傑明發現他可以讓魔法自動做到的事情有攻擊、移動和待命。

　　執行的過程不算特別靠譜，但看系統那躲得遠遠的、一點也不敢靠近的樣子就知道，藍色精神力對攻擊的理解還是相當深刻執著的。

　　可以說，本傑明的魔法……就像是具備了生命。

　　看著手中的水球冰晶愈來愈靈活，他的心中也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來。

　　「雖然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召喚術，但我覺得，你可能開闢了一條全新的召喚魔法之路。」系統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用從未有過的討好語氣說。

　　本傑明微笑。

　　「放心，只要你不惹我，我不會放水球欺負你的。」

　　「謝、謝謝……」系統一蹦一跳地走開，躲進暗黑的角落裡，安靜得像個兔子。

　　本傑明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抬起頭，又環視了那些藍色水波一圈，隨後便離開意識空間，回到了現實之中。

　　從他進入純藍世界，再到藍色精神力的衍生，整個過程還是耗費了他一天多的時間。他走出長河鎮的新居，向外望去。鎮上依然十分熱鬧，教會的人馬沒有打過來，國王上台的熱潮也還未過去。

　　不過，閉上眼睛感知了一會，本傑明睜開眼睛，臉色凝重。

　　教會的小動作已經開始了。

　　「國王陛下，我們來自特爾鎮，因為受到伊科爾的侵略，無處可去，只好來投奔您了。我們別無所長，只有一點錢財，希望能幫到陛下的復國大業。」

　　市政廳裡，幾個中年人對著國王畢恭畢敬地說道。

　　國王也坐在座椅上，一臉微笑地點著頭。

　　「有什麼大業，回你的教會再慢慢去執行吧，真以為能混過我的眼睛嗎？」本傑明卻從門口走進來，冷冷地打斷了這幾個人的話。

　　幾人臉色驟變。

　　國王也是一愣，遲疑著道：「……他們是教會的人？」

　　本傑明點頭：「去看看他們第二輛貨車裡最小的鐵盒子吧，裡面有一個夾層，夾層當中藏著一封名單，裡面是教會讓他們暗殺的法師。」

　　國王聞言，露出愕然的眼神。而那幾個人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則是忽然轉過身，突破門口的守衛，朝著外面衝了出去。

　　守衛攔住了其中一個，可是剩下三個都以非常快的速度朝著外面逃去。

　　「……居然真的是奸細。」國王瞪大眼睛，忽然反應過來，對著邊上的守衛道，「快！追上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本傑明卻在這時搖了搖頭。

　　「陛下不用著急，他們跑不了的。」

　　伴隨著他的話，三隻老鷹一般大小的水形鳥飛了出去。三隻水形鳥升到天空中，隨後便猛地向下，化作水流，分頭朝著三個方向撞去。

　　緊接著，外面便傳來一聲聲的痛呼。

　　國王這時也走到門口，好奇地向外看去。只見市政廳外的三條街道中，那三個教會的奸細已經倒在地上，渾身濕透，不停地顫抖著。

　　而在他們身邊，無數水花升起，在半空中凝聚成飛鳥的模樣，猛地撞下來，化作飛濺的水花，然後再升起……就這樣週而復始，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那三人。

　　周圍街道的人群也圍過來，用驚異而好奇的眼神看著魔法召喚出的飛鳥。

　　「再這麼下去，會被拍死吧？」國王皺眉問道。

　　「大概吧……」

　　本傑明點點頭，忽然又拍了拍手。於是，三團水花從奸細們身上離開，升到空中，重新變回飛鳥的樣子，落回本傑明身邊，然後消散於無形。

　　——藍色的精神力必須靠近了才能回收，所以本傑明現在也得收招了。

　　街道中，奸細已經全暈了過去。侍衛也走過去，把他們抓起來。國王則是對著圍觀的群眾高聲解釋了一番，他們便漸漸散去。

　　「這四個人，好好審問一下吧。」本傑明這麼說道。

　　「我知道。」國王點頭，露出凝重的神情，「不過……混入長河鎮的奸細，恐怕不會只有這四個。」

　　本傑明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他能發現這四人不對勁，是因為水元素感知法從他們的貨車裡找到了破綻。但教會的奸細如果做得更小心，本傑明也不一定能把他們救出來。

　　他也很清楚，熱鬧同時也意味著不好管理。眼下的長河鎮裡肯定已經混了不少人進來。

　　「無論如何都會有人混進來的，小心一點吧。」他轉頭說道，「陛下，您派出的探子呢？他們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嗎？」

　　教會有眼線，他們肯定也得有。一開始本傑明就提過這事，國王也表示贊同，剛佔領長河鎮就開始著手了。

　　「格羅瑞被封得太死，根本沒人能進去。」國王則搖了搖頭，說，「別的城市倒是混進去了不少人，但是能打聽到的也不多，都是一些傳言，未必可信。」

　　本傑明卻忽然來了興趣：「都有些什麼傳言？」

　　「有說我已經投降了的，卡瑞特斯早就被我賣給了伊科爾；還有說伊科爾打進來，是為了幫我除掉格羅瑞的假國王，讓他們不要反抗——我知道，這兩條肯定是我那個妹妹發出來的。還有，像什麼國王被人刺殺、海外邪教佔領王宮之類的傳言，總之什麼都有，沒什麼參考價值。」

　　本傑明聽著聽著，心中一動。

　　國王別人刺殺……

　　他記得，那個教會派出的使者跟他說過，假國王在格羅瑞已經好幾天沒露面，城內民心不穩，所以才各種暴動。再加上邁爾斯幫本傑明打聽的消息，潛入格羅瑞，結果卻忽然音訊全無。

　　兩點加在一起，本傑明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邁爾斯找了個機會，把替身國王給暗殺了，然後自身也陷入某種麻煩，所以才遲遲沒有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