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你在親我!”這感覺真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我不能親自己的妻子嗎?”他挑了挑峻眉。
“我們——你明知道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他那是什麼態度!一副理所當然的拽樣,真是欠揍!
“那不然,我們是何種關係?”“我們……我們……”
是呀,她跟婁易算是什麼關係?朋友嗎?唔,似乎比朋友再多一點點什麼……
回想起她身在二十一世紀時,異常想念婁易,希望能立刻見到他的心情,沈芯婕驀然紅了臉。
婁易見她兀自發著呆,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撫頰,嘴裡念念有詞,不由得揚了揚嘴角,露出清淺微笑。
“我們……關係很特別。”良久過後,她才擠出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
“怎麼個特別?”
“我從你還未成年的時候,就認識你了,雖然中間離開過兩次,你一下子就長這麼大了,可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像是你的姊姊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一臉困擾地凝瞅他。
他面無表情,只是微微挑眉,冷回應:“你不是我的姊姊。”
她咬咬唇,道:“這樣說是沒錯啦。可是,我說的是那種感覺嘛!”
“你還想著你的未婚夫?”他沒由來的冒出這一句。
她一怔,陣光倏黯,沉默片刻後,才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也不催她,只是靜等著。
“偶爾還是會想,但已經不那麼想了……”
頓住,嘴角揚起苦笑,她又道:“這次回去我才曉得,原來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可是我不怪他,這是早晚的事,畢竟我生了那樣的病,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等我死了之後,他終究還是得跟別人過生活。”
忍住幾欲奪眶的淚意,她故意笑了笑,道:“而且你知道有多巧嗎?我未婚夫居然找了一個跟我長得幾分像的女人,似乎是打算把那個女人當作我的替身,還記得那日馬車遇襲時,我們才為了這種事而爭執,沒想到竟然就真的發生了。”
修長的男性大手驀然撫上她臉頰,她一頓,抬眼看,對上婁易沉靜似水的黑眸。
“別哭。”他低滑如絲的聲嗓,在夜裡聽來,格外教人鼻酸。
她想起了凱勳。曾經,在她追夢的路上遭受挫折,傷心痛哭時,是凱勳陪著她……那樣的凱勳,不會再回來了。
“別想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瞬也不瞬的命令道。
她眨眨眼,有些發傻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我未婚夫?”
他目光沉沉,在那雙黑曜般眼眸的注視下,她的心事,情緒的細微變化,似乎都無所遁藏,只能被看穿。
“因為當你想著他的時候,你的眼中沒有我。”話落,他半掩眸,俯身吻上她的眼睫。
他呵熱的呼息,吹拂過脆弱的眼睫,他的輕吻,帶來一陣親昵的酥麻。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心口亦然。
“我知道你一時半刻還忘不了他,但我願意等。”
她睜開眼,看見他明明那樣冷漠,眼底卻流動著溫柔,她終於明白他的心意。
可這不是真的。
只因,她終究不屬於這裡。總有一日,她必須走,把岑巧菱的身體與人生還回去……
可在這一刻,這些話,她說不出口。
她故意刁鑽的回嗆:“有什麼好等的?要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難不成你也打算等一輩子?”
“一輩子也等。”他毫不遲疑的回道。
她傻了傻。“婁易,你喝了符水嗎?我可不會巫術。”
“你若真懂巫術,那也算是有點用處。”他輕嗤。
“你的意思是說我沒用處羅?”秀眉一蹙,她不悅的瞪他。
“不然你說,你能有什麼用處?除了逃跑,除了跟我吵架,除了惹麻煩,你還能做什麼?”他眼中染上淡淡笑意。
她一噎。仔細想想,她這個現代人到了古代,似乎還真沒多大的用處!畢竟古人根本不懂芭蕾舞,她的天賦無從發揮,而她除了跳舞之外,還真的是一無是處!
見她苦皺小臉,神情氣餒,婁易不由得笑了。
“我說說罷了,你還當真?”他取笑。
“被你說得像個廢人,我不認真行嗎?”她皺了皺秀氣小巧的鼻頭。
“你不是廢人。”他一本正經的糾正。
他這是在安慰她嗎?算他還有點良心。正當沈芯婕喜孜孜地揚笑,婁易隨後又不客氣的補她一支冷箭。
“你是太尉夫人,誰敢把你當廢人。”他用著認真卻涼薄的口吻說道。
這什麼意思啊?敢情他是暗示她沾他的光?搞清楚,她可是在不知情之下,當上了太尉夫人,才不是她自願的。
婁易探手輕擰她的耳珠子一下,挑眉,淺笑。“你瞪著我做什麼?”她努了努嘴兒,撥開他擰在耳上不放的大手,嬌瞪他一眼,惹來他低低嗤笑。
“當然是不開心才瞪你。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娶了岑巧菱,害得我一起遭罪,被迫當上太尉夫人,我才不稀罕當太尉夫人。”
“那你想當什麼?”他雙手撐在她兩側,端著張面無表情的俊顏,一頭青絲垂落,就這麼俯視著她。
她眼珠溜溜一轉,想了想,十分肯定的回道:“嗯……什麼都不當。”
“那是連人都不想當了?”
“嗯,最好連人也不當,消失得無影無蹤,從此無憂無慮。”
他本來是想調侃她,怎料,她竟然如此認真的應和,婁易當下微怔。
她舒展眉眼,笑得恬柔可愛,無視他的愕然,兀自說道:“當人有什麼好的?一堆牽掛,一堆煩惱,成天被喜怒哀樂牽著走,一點也不自由。”
婁易斂起眼中的戲諸,面色端肅的道:“你不是很高興能像眼下這樣,能走能動,能跑能跳,不是還想著要四處遊歷嗎?怎麼,因為你未婚夫有了別人,就想不開了?”
“才不是這樣。”聽出他話中夾諷帶刺,她蹙眉覷他,咕噥:“反正說了你也不懂。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睡了。”
沈芯婕雙眼一閉,翻了個身,改為面向榻裡側臥而睡,擺明不願再多說。婁易眸光略沉,知道她心中有傷,方會說出這樣消極的話,也不想再多逼問。
他跟著躺下來,凝睇著背對他的纖細身子。她的背部仍未放鬆,呼吸紊亂,顯然還未入睡。
他探手摟住她的腰腹,她一僵,下意識想別過臉制止,可更快地,他已將臉貼在她發後,呼出的熱息,撲灑在耳後與頸背。
“睡吧。”他低語,似是在哄她。
她原本僵著身,卻因為他難得的柔嗓,慢慢地放鬆下來。
婁易是真的喜歡她吧?否則不會主動親近她,他這些舉動,分明就是在追求女人……其實她心底是歡喜的。
她對婁易的感情很複雜,確實也摻雜了喜愛,更多的是似親人也似手足般的信賴。
她想,如今世上,她唯一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也只有婁易了。
聽著來自身後的男人呼息聲,她閉起眼,安心的入眠。
聽見身前人兒起伏規律的呼息聲,婁易才輕輕扳過她的肩,讓她改為平躺。
即便入睡,她一雙秀氣的眉,依然緊緊蹙起,好似正深陷夢魘。
他望著,伸出長指輕撫她眉間的細痕,然後傾身一吻,盼能為她吻去那些痛苦。
仿佛有所感,擰緊的秀眉逐漸舒展開來,她微微挪動一下身子,隨後一臉安穩的沉沉睡去。
“忘了他吧,我向你承諾,你在這裡會過得比在原來的世界更好。”
他貼在她耳側,低沉細語,並落下一記輕吻。
她兀自睡著,並無回應。而他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絲毫不覺累。
她離開的四年裡,他天天都想著她,天天盼著癡傻的岑巧菱突然來到他面前,用著晶亮有神的目光,笑盈盈地喊他名字。
然而每一天他都是失望的,岑巧菱依然是那副癡傻樣貌,仿佛那個自稱沈芯婕的奇異女子,從未出現,從未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