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一天的路程,他們就能抵達京城了。
眼見臘八越來越近,杜書淵心慌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儘早抵京,不為別的,只因她希望能儘快跟樓冬濤成親、結合。
若她的存在是為了破除樓冬濤二十八歲時的死劫,那麼他們的婚事便不能再拖延了。
她坐在床沿,想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她在二十一世紀因為一場警匪對峙的槍戰而喪生,然後被國師樓玉峰施術召喚來到古代,代替杜書淵成為樓冬濤的保命符。
要是她一來就得嫁給樓冬濤,她肯定是不願意的。
但因為她來時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被爹娘寵愛了幾年培養出感情,從而願意聽從他們的意思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人。
原本,盲婚啞嫁她也不寄望什麼,卻沒想到對象是樓冬濤這般的極品好男人,重點是他愛她,甚至願意為她犧牲生命。
現在想來,她真的很感謝天老爺給了她這一段不可思議的奇緣。
早點睡,明天才有精神趕路。她心想著,旋身整理被褥,準備就寢。
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
「小姐,是我。」
聽見壽娃的聲音,她毫不猶豫地去開了門。
看著壽娃,她一笑,「還不睡?」
「我來看看小姐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壽娃說。
她搖頭一笑,「不需要,我自己來就行。」其實她還是習慣凡事自己來,讓人伺候挺不自在的。
「小姐要就寢了吧?」壽娃看著她攤了一半的被子,就要上前,「壽娃幫小姐鋪被子。」
「不用、不用。」杜書淵攔著她,「我自己來行了,你趕緊去歇著吧。」說著,她旋身回到床邊繼續鋪被。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見耳邊傳來陌生老奶奶的聲音,「李景慧!」
她陡地一震。李景慧?在這兒有誰知道她是李景慧?
她本能地轉身,哪有什麼陌生的老奶奶,只看見壽娃手持一把三尺利刃,雙眼著魔似的盯著她,唇角勾起,笑得讓人心裡發毛。
「壽娃?你、你這是……」她呆住,木木地看著壽娃。
壽娃一個字都沒說,邁出步子猛地朝她衝來,意識到自己即將遭刺,杜書淵本能地倒退一步,跌坐在床上。
還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眼前突然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子擋在她跟持刀的壽娃之間,她定睛一看,竟是樓冬濤!
說時遲那時快,壽娃手上的三尺利刃就這麼刺進了他的胸膛。
「唔!」樓冬濤應聲倒在床上,那柄利刃就那麼插在他胸口上,而他已經斷氣。
看著眼前突發的狀況,杜書淵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徹底呆住。
「不……」她看著動也不動的樓冬濤,再看看臉上有著不屬於十三歲女孩的狠厲陰邪表情的壽娃,「不、不是真的……」
她告訴自己她只是在作惡夢,可當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時,很疼很疼……這是真的,是真的!
「啊——」她瀕臨崩潰的嚎叫著,「冬濤!」
她趴在樓冬濤身上,抱著他又搖又喊,「醒醒!你醒醒!不、不要!」她崩潰痛哭,然後猛地掌摑自己的臉頰,「醒醒,杜書淵,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快醒醒!都是假的!」
她卯足了勁的打自己,可不管她怎麼使勁,都沒能改變眼前的事實。
這不是夢,樓冬濤真的在她眼前死了。
「不要!」她痛哭關聲,悲憤地瞪著壽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壽娃冷冷地看著她,「你這無知的女人,到現在你還是沒弄明白吧?」
「什……」杜書淵無法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女孩竟會如此兇殘邪惡,「壽娃,我跟冬濤對你不薄,你怎能恩將仇報?你……」
「笨女人,到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壽娃哼笑著嘲弄她。
她一愣,「什……你是什麼意思?」
「你看我是壽娃,但其實我不是。」壽娃得意地說:「壽娃不過是本道人的一隻容器罷了。」
聞言,杜書淵陡地一震。
壽娃是他的「容器」?慢著……難道說壽娃被奪舍,此時宿在這十三歲女孩體內的另有其人?
「你……你到底是誰?」杜書淵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本道人是秋山,是一個為了報父仇、斷絕樓家血脈而苟活至今的人。」
「斷絕樓家血脈?你……」杜書淵很快便意識到這個秋山道人是樓家的仇人,奪了壽娃的身體以接近她、取信她,就是為了報仇。
「我本來是要殺你的。」秋山道人哼哼一笑,「可你身上帶著那老妖婆施術的銅錢,以至於我無法對你下手,於是才會偷走你的銅錢……」
杜書淵一怔。秋山道人偷走她的銅錢?什麼時候?銅錢一直都在她身上呀!
「我偷走你銅錢時被黑丸那隻蠢狗發現,我便趁機誣陷他,」他說:「那蠢狗不會說話不會寫字,根本無法為自己辯駁,再加上樓冬濤未有靈力,根本無法與那蠢狗溝通,我要陷害他,易如反掌。」
聞言,杜書淵知道自己果然誤會黑丸,心裡懊悔不已。
她應該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所認識的黑丸,而不是……都是她的愚、蠢害死了樓冬濤。
想著,她流下懊悔的眼淚。
見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他露出嘲諷、戲謔的眼神,「唉呀,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他,難怪他對你也是情深意重呀,居然……」說著,他看著倒在床上,胸口插著利刃的樓冬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終究是個男人。」
「你住口!」杜書淵恨得幾乎要衝上去扯著他的頭髮,狠狠的掌他幾耳光。
可是她知道就算她把壽娃的身體打出幾個洞,也對秋山道人造成不了傷害。因為,他只是暫宿在壽娃體內的一條邪惡靈魂。
「你是與樓冬濤相生共生之人,在他滿二十八歲之前若不與你結合便死劫難逃,也因此只要你在這之前死了,他就不能活。」秋山道人續道:「你十一歲那年,我咒殺了你,沒想到那老妖婆讓你起死回生,還在你身上施咒讓我無法下手……」
「什……」原來原主的死,是他咒殺的。
「我本來要殺了你,讓樓家絕後……」他瞥了一眼樓冬濤,陰陰地一笑,「沒想到他卻先跑來送死,哈哈哈。」
他猖狂大笑,「我終於給我父親報了仇,終於讓樓家斷後了!」
聽了他這些話,桿書淵才想起樓冬濤說的話——越是邪惡的東西,越會以純真無害的樣子呈現在人們面前。
當時,樓冬濤是不是已經在暗示她?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她不明白?
是她給了秋山道人這樣的機會,是她害死樓冬濤的。
「冬濤……」她轉頭看著床上的他,淚如雨下。
倏地,她想起樓冬濤所說的返還咒一事。他說返還咒是為了讓人們可以彌補並搶救已發生的遺憾及錯失,也就是說,只要她死了,一切都會回到她跟他還未見面之前。
對,她要救他,她死都要救他。
於是,她猛地上前拔出樓冬濤胸口的利刃,毫不遲疑地朝自己心口刺下——
刀尖就那麼抵在胸口,不動了。
杜書淵用力地想將它刺進自己的身體裡,卻完全無法動作,她驚疑地看著那刀,秋山道人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麼可能?」秋山道人不解地道:「你的銅錢已經在我這兒了。」
經他一提,杜書淵想起了這事。
對,因為銅錢護身,所以她連想殺了自己都辦不到,於是她伸手將銅錢自腰間掏出。
見到她身上竟有一枚銅錢,秋山道人陡地一震,「你身上還有……」
話未說完,一條體型龐大的黑狗衝了進來,一個飛撲將秋山道人撲倒在地。秋山道人宿在身形矮小的壽娃身上,被這麼一撲,登時難以動彈。
黑狗張開血盆大口,像是要把他生吞了般。
杜書淵被這一幕嚇傻,瞪大了眼睛。「這……」
隨後,一名穿著黑色帽兜斗篷的老婦人像風似的飄進房裡,站在壽娃的肉身前。
一見她,秋山道人驚恐地說:「老妖婆,你!」
老婦人伸出手指,在壽娃的肉身頭上繞了兩圈,念念有詞。突然間,秋山道人的脖子像是被無形的繩索套住般,教他難以呼吸、痛苦不已。
這一切教杜書淵看傻了眼,動也不動地杵在一旁。
這時,老婦人接著取出一個瓶子,手指輕抵著壽娃的腦袋,又念了一串咒語。
「啊……啊!老妖婆,你、你……啊!住手!」宿著壽娃身軀裡的秋山道人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面孔猙獰。
老婦人氣定神閒,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揮動著手指,不一會兒,她的手指離開了壽娃的腦袋,卻從中勾出白色猶如雲霧繚繞般的絲線。
那白色絲線順著她的手指指引,一點點、一寸寸地滑進瓶子裡。
接著,老婦人蓋上瓶塞,壽娃的肉身瞬間昏死過去。
黑狗放開了她,退到一邊看著老婦人。
老婦人在掌心呵了一口氣按在壽娃的腦門上,不一會兒,壽娃慢慢蘇醒,虛弱地睜開眼睛。
見狀,杜書淵立刻上前,「壽娃?你……你是壽娃吧?」
「嗄?」壽娃恢復了意識,看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她,「你……你是小姐?」
「壽娃,你……」杜書淵其實也不太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一切都很神奇,很不可思議。
「壽娃是在作夢嗎?」壽娃虛弱地說:「我好像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小姐,有……有姑爺?還有……我以為是夢,但不是夢嗎?」
「不是,應該不是。」杜書淵模了摸她的臉頰,安撫著神情有點驚慌的她。
「秋山道人佔了她的身體,與她的靈體共存在這個容器之內,所以她才會對發生過的事情有印象。」老婦人說。
聽著老婦人的聲音,杜書淵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她認得這聲音,剛才就是這聲音喊了她一聲「李景慧」,她才會轉過身的。
「老奶奶,您、您是……」
老婦人慈祥一笑,「我是樓玉峰,冬濤的外祖母。」
聞言,杜書淵陡地一震,「原來您是……」
眼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就是當朝國師樓玉峰,也就是樓冬濤的外祖母,就是她在銅錢上施了咒的。
既然她能施行護身咒及返還咒,那她一定能救樓冬濤吧?
「奶奶,您快救冬濤,冬濤他……咦?」當她回頭看著床上的樓冬濤,卻發現他已經消失了。
不!他那麼大個人怎麼可能會消失呢?他又不是會融化的冰,也不是看不見的空氣,他、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呀!
她霍地站起身衝向床邊,只見床上躺了個紙人,而紙人的胸口破了一個洞。
「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她立刻轉過身看著樓玉峰,而當她轉身時,竟見樓冬濤安然無恙地站在那兒。
她瞪大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動也不動。
樓冬濤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踩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她愣愣地看著他,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怎麼可能?她明明看見他衝到她面前擋刀,她明明看見他氣絕身亡,她明明……她伸出顫抖的手,觸碰了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是實體,是有溫度的。
「冬濤?」她眼底泛著激動的淚光,定定地望著他,「是真的嗎?」
樓冬濤笑視著她,「是真的。」
一聽他說「是真的」,她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撲進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他,像是只要一鬆手,他就會消失在眼前似的。「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
「對不起。」樓冬濤伸出雙臂擁抱了她,道歉並安慰著,「為了引蛇出洞,連你也騙了……」
杜書淵淚眼注視著他,「騙我什麼?」
「其實外祖母幫我開了靈視及靈聽的能力,讓我能看見陰邪之物,也能與黑丸說話。」他說:「我早就知道壽娃被秋山道人奪舍,也知道黑丸是被冤枉的。」
「什……那麼……」她秀眉一擰,疑惑地望向一旁的大黑狗。
那大黑狗對著她搖尾巴,吐著舌頭像是在笑。
杜書淵意識到什麼,卻又不敢置信地說:「難道……」
「沒錯,它就是黑丸。」樓冬濤一笑。
「老天……」她驚呼一聲,瞪大了眼睛。
「汪!」黑丸興奮地吠了一聲。
「所以一路上陪著我的其實是、是……」
「黑丸是外祖母座前的護衛犬。」樓冬濤轉頭看著樓玉峰,「外祖母,我看這事得由您來說明……」
杜書淵驚奇又驚疑地望向樓玉峰,樓玉峰氣定神閒地微微一笑。
「是的,黑丸是將軍府的護衛犬,是我將他化作人形,陪你一路前往出雲。」樓玉峰說。
這一切都太讓人驚嘆,杜書淵覺得自己根本置身在哈利波特的世界裡。只可惜,她是個標準的麻瓜。
「孩子,這事說來話長,今日已晚,大家先歇下吧,這事明兒路上說。」
坐在馬車裡,杜書淵專注聆聽樓玉峰說著那些幾乎可算是怪力亂神的事情。樓冬濤一出生,樓玉峰便預知他在二十八歲時將有死劫,而且在這之前必須前往北方討佑氣以保安康。
為了破其死劫,樓玉峰一直在找尋解方,也就是跟他有相同本命,能與其共生、相生及護生的女子,只要能與這女子結合便能破解死劫,從此無災。
她尋尋覓覓,終於在樓冬濤十一歲時找到了這個女孩,也就是鹿原縣城杜家的麼女杜書淵,於是立刻派人前往訂下親事,不顧他人眼光及評論。
沒想到杜書淵在十一歲時遭到蟄伏在暗處的咒師咒殺,樓玉峰只好折壽施法,將擁有同樣命格的二十一世紀小女警李景慧召喚至古代來,宿在杜書淵的身體內。
「哇……」杜書淵瞪大著眼睛看著樓玉峰,「奶奶,原來我是被您召喚來的?」
既然與樓冬濤確定了感情,她自然改口叫奶奶,而不是國師大人了。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點頭。
杜書淵驚嘆之餘,忽又想到樓玉峰方才所言,不禁眉頭一皺,憂心地道:「可是奶奶剛才說您是折壽施法才將我召喚來,那麼您……」
樓玉峰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卻只淡淡一笑。「孩子,不必擔憂。奶奶的命不算短,折幾年壽無礙,再說為了樓家命脈,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無怨。」
聽著,杜書淵握住她的手,「奶奶,身為樓氏的族長,您太辛苦了……」
樓玉峰慈愛地一笑,「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和職責,這就是我身為族長的天命及職責。」
「這還需要本事吧?」杜書淵以崇拜的眼神看著她,「奶奶把紙人變成冬濤,實在太厲害了,我一點都沒發現呢!」
樓玉峰呵呵一笑,「那不難。」
「不難?」杜書淵瞥了樓冬濤一眼,笑說:「可冬濤不會呀。」
樓冬濤濃眉一蹙,不服氣地說:「那是因為我是男子,若我身為女子,也是有這種本事及能力的,再說,我可是早早就看出壽娃不對勁呢。」
「是嗎?」她咧嘴一笑,「那你怎麼不揭穿她?」
「因為我必須讓她踏進圈套。」他續道:「我趁你不在,將自己的銅錢擱在你床上就是為了引她出手,果然……」
聞言,她一怔,驚疑地道:「什麼?原來銅錢是你的?」
她就覺得奇怪,秋山道人說他拿走她的銅錢,可她的銅錢明明一直在身上,原來秋山道人偷走的銅錢是樓冬濤的。
「他以為你沒有銅錢護身,就會對你下手,而當他下手之時,也是他露出馬腳之時。」他說。
杜書淵驚訝地看著他,回想起過去這幾天來發生的每件事情。
原來樓冬濤一直都知道壽娃被奪舍,他假裝沒發現,又假裝相信黑丸意圖非禮壽娃而將他押下……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秋山道人一步步走進他跟他外祖母布下的陷阱裡。
「奶奶,」她不可置信地說:「這些事,您也知道?」
樓玉峰高深地一笑,「這些年來,秋山道人一直躲藏得很好,直到他開始對你低出魔爪。」
「對我伸出魔爪?」她頓了一下,忽而想起她在水邊發生的事,「難道我在水邊差點……」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唇角一揚,「那便是他所為,也正因為他對你伸出魔爪,才會曝露了自己的行蹤。」
「發現他藏身在兵部尚書府中,我便趁著他本靈出竅附身在壽娃身上時,佔了他的身體。」
杜書淵驚愕地瞪大眼睛,「您是說,他佔了壽娃的身體,您也佔了他的身體?」
「一點都沒錯。」樓玉峰點點頭,笑問:「有趣吧?」
「嗯!」她點頭如搗蒜,開玩笑地道:「這算不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呵呵,算吧。」樓玉峰以憐愛的眼神笑看著她,「孩子,你能理解這一切嗎?」
經她說明,杜書淵大抵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於樓玉峰所使用的法術及這一切亦覺得很新奇、很不可思議,對一切都抱著開放態度及豐沛想像力的她,真的覺得很有趣。
「奶奶,我覺得很有趣。」杜書淵眼底看不見一絲的疑慮及惶惑,「尤其是黑丸居然是一條狗。」
樓玉峰呵呵一笑,「他呀,即使幻化人形卻還是狗模狗樣,你跟他一路相處了那麼久,居然一點都沒懷疑,奶奶我也算是服了你。」
杜書淵抓抓臉,難為情地說:「我怎麼想得到奶奶居然派一條笨狗來護送我呢?」
樓冬濤一聽,促狹地說:「呦,你好意思說他笨,你自己也不怎麼精明吧?」
「什……」她羞惱地說:「我比他聰明多了。」
他噗哧一笑,「我就不多說你都做了些什麼蠢事了。」
「樓冬濤,你!」杜書淵脹紅著臉,氣呼呼地威脅他,「小心我不跟你成親喔!」
「咦?」他一怔,故作驚慌卻說出調侃的話,「除了我,還有誰會傻到娶你嗎?」
杜書淵羞得往他身上招呼幾記粉拳,他樂得哈哈大笑。
樓玉峰看著他們小倆口感情如此濃密,不禁露出安心欣慰的笑容。
返京後,離臘八隻剩兩天了。
一抵達京城,樓冬濤便跟樓玉峰一起押著肉體被奪舍的秋山道人進宮,並揭發張清文利用心術不正的咒師誅殺異己,以及盜竊調包軍需、變賣圖利的罪行。
至於杜書淵,則待在將軍府吃好用好,什麼都不愁,人人都將她奉為上賓,跟前跟後的伺候著,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原因無他,只因大限已近。
再兩天,樓冬濤就滿二十八了,可是到現在他們還沒成親。如今他進了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出宮門,要是……
雖說有樓玉峰這位女版鄧不利多的外祖母看照著,決計不會讓他發生什麼意外,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卻還是讓她心驚。
她坐在廊前的階梯上,兩手托著腮幫子,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黑丸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趴下。
她伸手摸摸它的頭,它便舒服地伸展著四肢。
「真是不可思議……」她說:「你曾經像個人一樣跟在我身邊,還幫我駕馬車呢!」
「嗚……」黑丸嗚了一聲,兩隻幽黑的眼睛望著她。
「唉。」她又不自覺嘆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雖然我知道奶奶法力無邊,可是臘八就要到了,我真的很擔心冬濤……」
黑丸用嘴巴蹭了蹭她的手,那眼神像是在告訴她「不要擔心」。
她感激地一笑,「我懂,你在安慰我,對吧?」
「嗚嗚。」
「謝謝你。」杜書淵揉了揉它的頭跟脖子,「這一路發生了這麼多事,雖說都是逢凶化吉,但我心裡還是不踏實……」
「嗚——」黑丸蹭在她身邊,「嗚——」
「奶奶可是不惜折壽才讓我來到這兒,要是有個什麼差錯,那奶奶的壽就白折了,不只如此,我……」她嘴裡念念有詞,突然一頓,露出了悲傷的眼神,「要是他發生什麼事,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得快要死掉的……」
「嗚嗚嗚……」
「黑丸,我真的很擔心他,我、我能做什麼呢?」她有點無助旁徨地說:「我對他,真的有幫助嗎?」
說著,她忽地靈光一閃,想起秋山道人對她說過的話。
「對了,我記得那個秋山道人說只要我在冬濤二十八歲前跟他結合,就能破除死劫……」她盯著黑丸,有點難以啟齒地說:「那妖道說的結合該、該不會是指「那個」吧?」
「汪!」黑丸突然吠了一聲,並站起來繞圈圈,像是在告訴她「對的,就是那個」。
雖然聽不懂狗話,但她從他的肢體語言判斷,心想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我猜的……沒錯?」
「汪!」黑丸給了她肯定的答覆。
確定自己猜的沒錯,杜書淵不禁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天啊,好害羞喔!」她摸著自己發燙的雙頰,難為情地說:「所以我要在臘八之前跟他「那個」,才能破他死劫嗎?」
「汪!」黑丸又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半信半疑地說:「沒有成親也行嗎?」
「汪!」黑丸不斷地轉著圈,興奮地說:「汪!汪!」
她一臉慎重地確認,「你……是真的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汪!」黑丸再度給了她一個絕對的答案。
她驚訝地看著它,「你聽得懂人話,我卻聽不懂狗話,看來……你是真的比我聰明。」說著,她有點沮喪。
「欸,」她瞥了它一眼,「我是個麻瓜,怎麼能生下有靈力的孩子?我真能替樓家延續香火嗎?」
「汪!汪!汪!」黑丸叫了幾聲。
「你是說……沒問題?」
「汪!」它興奮地轉圈圈。
看它的反應,她增添了一點信心。雖然她聽不懂狗話,但意外地能跟它心電感應、心靈相通呢!
「以後我的孩子也能像奶奶一樣,把紙人變成人嗎?」她問。
「汪!」
「哇!」她眼睛發亮,「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好期待喔。」
「汪!汪!汪!啊嗚——」
「冬濤從宮裡回來,我就要主動去找他那個那個嗎?」她認真地問起它的建議。
「汪!」它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他會不會覺得我太大膽、太不檢點?」她有點猶豫,但旋即想起大限在即,又決定將無用的矜持擺一邊,「不行,就算他會覺得我很那個,我也要跟他那個那個,不然他會死的!」
「汪!」它大吠一聲,像是在贊同她的決定。
有了黑丸的力挺,杜書淵眼底燃起鬥志及決心。
「好!」她握拳,表情認真地說:「就這麼決定,等他回來,我就立刻抓他去那個那個!」
「啊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