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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嚴世爵隔天又啟程前往香港——
劉巨泰已在他暗中協助下順利返回上海,而一度被查封的劉宅也已歸還其名下,能再度入住。
劉樂璿得知,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父親。
嚴世爵便和她商量,她先陪他去趟香港嚴家,他再送她返回上海劉宅,與她父親重逢。
劉樂璿想了想,同意了。
嚴家大宅位於九龍半島,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能坐擁如此一座占地廣闊、無比豪華氣派的中國宮殿式建築,其雄厚的財勢,令人瞠目結舌。
朱紅色大門外,兩座齜牙咧嘴、神態兇猛的銅獅子佇立,象徵護衛著這座宏偉宅邸。
連綿不絕的綠琉璃瓦頂,簷下五彩斗拱和彩畫,紅柱、紅門窗,黃綠兩色的琉璃欄杆,石欄杆柱頭上,龍飛鳳舞的精緻雕刻,金碧奢華程度,宛如北京的紫禁城縮版。
美麗遼闊的庭園,仿江南園林設計,亭榭回廊、湖邊堆石,園中石橋跨水通岸,綠柳、秋菊,各種樹木花草點綴其間,景致迷人。
“你家真的像皇宮。”劉樂璿驚歎道。
打從一進大門,就遇到一堆傭人頻頻向他恭謹打招呼,聽說這宅邸傭人,比起他曼哈頓宅邸多了數倍,少說有上百人。
她這才想起,小時候曾跟父親來過這像皇宮的大宅院一次,不過那時並未見到嚴世爵。
“你想住在這裡?”嚴世爵探問。
“沒有啊!住我家自由自在又舒適,雖比不上這裡氣派驚人,但我家也是豪宅耶!”劉樂璿回道,她更懷念自己的家。
“若將來有機會,願不願意跟我住在這裡?”他進一步探問。
“為什麼要跟你住在這裡?你在曼哈頓的豪宅我住得比較習慣,跟王嫂、雷斯特、羅伯伯等人都混熟了,以後若要借住,也住你曼哈頓的房子。”她沒有多想,只想著她可不希望跟一堆不認識且講究輩分的人住在一塊。
嚴世爵無聲輕歎,他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她怎麼完全聽不出來?
算了,反正以後她總會知曉的。
他牽起她的手,朝母親所住院落大步走去,心裡一邊想著,也許等正事忙完後,他該帶她坐高爾夫球車遊園。
當嚴世爵踏進母親房間,意外父親也在裡頭。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父親一眼。
他人高步伐大,劉樂璿一路跟著,有些喘,看到年邁的嚴海明,她連忙輕聲,朝對方禮貌間候,“嚴伯伯,好久不見。”
“嗯。”嚴海明有些意外小兒子會帶著劉樂璿一起回來。“你跟你媽好好說話,再敢讓她傷心掉一滴淚,我就真的拿龍頭拐杖抽你幾下。”他繃著臉警告完,轉身步出房間。
這幾日,嬌妻無精打?,鎮日躺在床上,動不動就掉淚,令他看得心疼,也對小兒子更氣惱。
“媽……”嚴世爵走近床鋪,輕喚一聲。
柳書荷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羸弱的肩頭輕顫了下。
“老爸他……是不是真的很愛你?”嚴世爵直言問道。
先前王嫂向他道出的一番話令他非常詫異,王嫂說當年父親確實曾以聯姻為由,提出大筆資金挹注他外公面臨危機的事業,卻被他外公拒絕,不願讓女兒為了公司而犧牲,賠上一生幸福。
沒想到母親卻求外公接受,她想嫁給父親,不單為了拯救自己父親一生事業,更因她是打從心底愛上嚴海明……
他首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自是不信,打斷王嫂的話,質疑當年年輕貌美、貴為名門千金的母親,不可能會對一個大她二十多歲,還娶了兩房的老男人動情。
王嫂卻指正他,小看了自己父親的能力和魅力,更難得對他板起臉,指責他不該認為自己母親是愛慕虛榮,為了錢能夠出賣自己的女人。
王嫂不單在香港嚴家工作教十年,也與他母親有遠戚關係,輩分上算是他母親的表姊。
王嫂瞭解母親的性格,她聰明有涵養,勇敢又有自我主張,年過三十還沒結婚不是沒人提親,是她眼光高,如果不是對他父親有真愛,她不可能以自己的婚姻為籌碼做交易。
王嫂又說,他父親與他外公有私交,很早就認識他母親,也心儀她許久,但顧慮兩人年齡差距,加上他已娶了兩房妻子,不敢奢求。
直到他外公事業發生危機,父親才以企業聯姻為由,其實也是存著私心,有些趁人之危,只因他很想名正言順愛著母親,想給她幸福。
王嫂再三強調,儘管外面傳言都認為兩人婚姻是建立在商場利益,但他父母確實是真心相愛才結婚的,王嫂本以為他長大後就會明瞭認同,未料他一直心存芥蒂,也因此不相信愛情。
王嫂一番解釋,令他怔愕良久。
若是過去的他,肯定不相如今,他想相信那才是真相。
他的父母是因彼此真心相愛才結合,也才會生下他。“媽是不是也真的愛上老爸,才會甘於委屈當三房?”嚴世爵又問。
柳書荷緩緩側過身,神色憂傷地看向兒子,沒什麼血色的唇瓣輕掀,氣若遊絲地道:“我說的話,你信嗎?”
不待他回答,她又神情黯然道:“別人怎麼看我、怎麼眨低我,我都無所謂,我只是選擇自己所愛的,我可以得到相對的愛,很幸福、很知足……
“只是,沒想到在你心中,也跟外人、跟這大宅邸的多數人一樣,認為我是賣身求榮……沒想到被自己的兒子輕視會這麼痛苦……你一句話,比這數十年來旁人的背後辱駡,更令我承受不住……”她說著,聲音哽咽,心口緊扯,再度淚漣漣。
“對不起、對不起……”一旁聽著的劉樂璿也跟著眼眶泛紅,她一把將嚴世爵推開,坐在床側,安慰道:“伯母,嚴世爵是笨蛋,以前的他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他說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相信你跟嚴伯伯是真愛。”
年已六十多歲的柳書荷,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儘管臉色蒼白,卻不掩雍容華貴氣質,可見年輕時是很有涵養的美女,也難怪嚴世爵生得如此俊美,儼然遺傳母親的好基因。
而像她這樣內外兼具的美女、才女,怎麼可能為了錢財出賣自己的一生幸福?嚴世爵連這點都不懂,真是柱為人子。
“伯母,我相信真愛沒有年齡差距,像我爸媽也相差了十歲,可是我爸爸對我媽媽專情又忠貞,甚至在我媽媽過世後,他發誓這輩子不會再續弦,他的愛只給了兩個女人,就是媽媽和我。”劉樂璿用自己當範例,繼續安慰柳書荷。“雖說嚴伯伯己娶了兩房才又娶你,但我相信你才是嚴伯伯心中最最珍貴的真愛,你們只是比較晚相遇罷了。”
柳書荷詫異初見且年紀輕輕的劉樂璿,竟會對她道出這番安慰話語,頓時一陣感動。
“嗯,你怎麼把我說得像個白癡似的。”嚴世爵臉色難看,拉扯她的手臂。
“我沒說錯啊!要不你問問你媽,誰才是好色之徒?”劉樂璿不諱言地又指責道:“你竟然有臉說你父親貪圖女色,至今跟你上過床的女人,恐怕比皇帝還多。”
“你幹麼又針對我放箭?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嚴世爵沒好氣地瞪著她。
她簡直爬到他頭頂上了,竟一再對他出言不遜!這世上除了他老爸,也只有她膽敢這樣教訓他。
“你對伯母大逆不道讓我不高興,不是說要我陪你來探望她,你要好好向伯母道歉認錯,怎麼進來這麼久,還沒聽到你一句道歉?”劉樂璿站起身,抬高下巴,雙手叉腰,瞪了回去。
“我要說的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嚴世爵撇撇嘴,內心忍不住腹誹,他竟拿頤指氣使的她沒轍,他還真的遇到天敵了。
“哪裡說完了?你想說什麼自己說,又不是啞巴,還要我代你發言不成?”劉樂璿吐槽。
原本傷心欲絕的柳書荷,見劉樂璿跟兒子唇槍舌戰,不禁訝然,她沒想到兒子會跟女孩子鬥嘴?
嚴世爵轉向母親,往床側另一邊坐下,低聲道:“媽,對不起……”
柳書荷怔怔地看著兒子。
“對不起,我說錯話,傷害了你……”他再度向母親道歉,誠心認錯。“我相信你跟老爸是真愛。”他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愛的真義,也能感同身受。
柳書荷聞言,心房一揪,肩膀輕顫,忍不住又掉淚了,不過這次她不是傷心、痛心,而是非常寬慰,只要兒子相信她就好。
“媽,別哭了,否則我真的會被老爸抽打。”嚴世爵伸手,輕拍母親哭得顫抖的肩頭。
他倒不是擔心被父親責罰,而是見母親被他幾句話重傷,傷心到臥病在床,才短短時間就消瘦憔悴,令他內疚懊悔不已。
如果說劉樂璿的眼淚是第一個令他招架不住,那母親就是這世上第二個令他害怕掉淚的女人。
“媽,別哭了。跟你說件會讓你高興的事。”他不知該怎麼安撫母親,只能轉移話題,他轉身,拉起站在一旁的劉樂璿的手,向母親正式介紹,“這個女人,劉樂璿,我特地帶來讓你監定的。”
劉樂漩一愣,他帶她來給他母親監定什麼?
“她是我打算娶回家的女人,但你剛才親眼見識過她的潑辣,我懷疑這個決定太過冒險,你兒子日後應該會被欺負,你用你的智慧和遠見幫我好好判斷,她適不適合當你媳婦和你兒子的老婆?”嚴世爵一臉認真地向母親請教。
柳書荷和劉樂璿皆是一陣驚愕。
兒子要結婚了?!
他終於找到想定下來的對象,而且看樣子不是出於利益考慮,而是真心愛上對方。
劉樂璿先是錯愕,在重新消化他那串問題後,更是驚嚇駭住,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你說什麼?你想娶、娶我?!”他在開玩笑吧?
“如果我媽同意我這個冒險的選擇的話。”嚴世爵彎起嘴角,把答案丟給母親。
“什麼叫娶我是冒險決定?要我嫁給你才是真正的冒險好嗎!”劉樂璿大聲辯駁,“還有,你竟敢罵我是潑婦!”
“我是說潑辣,但你這表情是潑婦沒錯。”嚴世爵不怕死,故意挑釁她。
“敢罵我是潑婦,我讓你看看什麼叫潑婦!”劉樂璿忿忿地掄起粉拳,朝他身上捶打。
柳書荷見兩人竟動起手來,無比驚愕。
不,嚴格來說,動手的只有劉樂璿,兒子只是邊閃躲邊伸手抵擋。
她見小倆口相處得這麼熱鬧,不免發噱,內心哪裡還有什麼悲傷憂鬱情緒。
嚴世爵擋了她幾下不痛不癢的繡花拳,雙手捉住她一雙手腕,制住她胡亂揮拳繼續攻擊。
“你——放開我!”輕易就被他挾制,敵不過他的力氣,劉樂璿心有不甘。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嗎?把我打傷了,你捨得嗎?”嚴世爵一雙眼刻意朝她放電,低凝她一張氣呼呼的粉臉,一陣莞爾。“我想娶你不是開玩笑,我發現我愛上你了。”他坦然向她訴愛,他對她的感情再沒有疑慮和迷惘。
他渴望得到她,卻不願隨隨便便要了她。
他要名正言順擁有她。
他要娶她,給她幸福。
一如她的心願,羡慕母親能得到父親完全的愛,也希望將來能遇到可以全心愛她的另一半。
他會專一地愛她、寵她、疼她,長長久久。
“其實你才是小偷,把我的心偷走了。”他甜言蜜語地打趣道。
她因他赤裸裸的告白,因他道出的愛語,心口撼動不已。
“你……才是小偷,更早之前就把我的心偷走了。”她羞赧地輕斥他。“所以我們得為對方負責才行。”他唇角一揚,俯下身,吻住她的蜜唇。
床鋪這方——
半坐起身的柳書荷,因眼前上演的愛情喜劇,看得呆住了。
兒子是忘了這裡是她的房間嗎?還是故意要曬恩愛給她看?
不過不管是哪個理由她都不介意,她很高興兒子總算覓到真愛。
嚴世爵帶著劉樂璿回到上海劉宅。
劉樂璿一看見父親,一把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摟著他,感動得淚漣漣。
劉巨泰也緊緊摟著女兒,感動得哽咽。
嚴世爵看著分別又重逢的父女,相互安慰關懷良久,內心對這結果非常寬慰。
劉巨泰在他的協助下,不動聲色地回到上海,帶著尚未痊癒的傷,立刻重返大钜集團,令集團內部和商界人士大感驚愕。
他不僅不是遭遇不測亡故,更未卷款逃亡海外,他藉著偽裝失蹤期間,只與少數幾名親信取得聯絡,之後又靠嚴世爵大力協助,捉到真正的集團背叛者。
大钜集團的內奸竟是總經理!
總經理與一名股東大老聯手,並假借總裁名義,盜用公司高達五億美金的現金轉出海外,意圖製造是身為總裁的他又獨斷拿去投資迦納的海上石油開採,導致集團資金運轉出現大洞,造成一連串跳票,內外部營運出現大問題。
在這虧損事件曝光之前,總經理趁著劉巨泰私自前往西非巡視跨投資事業,買通人襲擊他,造成他重傷,一度昏迷,幸而被一名暗中跟行的親信所救,被送到偏鄉小醫院接受治療,順勢隱瞞行蹤,讓外界猜疑他可能亡故或蓄意逃亡,他再趁敵人松心,予以反擊。
而這中間,他非常感謝有嚴世爵出手大力相助,否則即使他找出真正陷害他的內奸,在他返回大钜集團時,恐怕集團也已崩毀、四分五裂。
他想重振事業,怕得耗上數年心力,而非如現在,輕易就又奪回大權。
與此同時,迦納的海上石油探勘也傳來好消息,再又往下挖掘三百多英尺,在水深三千三百四十二英尺處,挖出原油。
初步估算,這座海底油田,將可生產高達三十億桶石油和十七兆四千億立方英尺天然氣,而大钜集團在此投資中佔有高達百分之二十五的所有權。
一夕間,大钜集團股價迅速攀升,日日開紅盤,不僅輕易回到原先的般價,未來還可望持續攀升上去。
這全因嚴世爵在兩方投入資金紆困的大功勞。
他對嚴世爵除了無限感激,還真不知怎麼還他這個大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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