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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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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諱 -【中獎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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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0:14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咖啡

    夏青電話裡說的地址,是一個咖啡廳。這個地址我聽著耳熟,似乎以前去過。

    直到出租車師傅把車停在一片胡同區的路邊,我才想起來,那天鄭易帶我和鄭皓去買觀看馬術的禮帽,就是在這樣一片四合院裡。

    師傅把車停在一個過道前,說:“這裡面不好掉頭,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按導航過去吧,這咖啡館藏得有點深啊!”

    上次我們去買帽子也是,鄭易把車停在外面,我們走了一段路。

    我跟師傅道過謝,下車研究了一會兒導航,走進胡同里去。

    導航定位的咖啡館位置有些飄,不能確定究竟在哪座小院裡。我一邊往裡走一邊想等找到大概位置再挨個房子找找。

    這片胡同深長路口又多,但是卻很荒寂,比那天英國夫婦的帽子店要破敗很多,彷彿兩個地方雖然看似位於一片,但是規劃又完全不同。

    偶爾有人家院子里傳來狗叫,襯得胡同里越發寂靜,連走路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我心裡湧起一絲不安,拐過一個路口後,忍不住給鄭易發了一條微信,然而他一時沒有回復。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劇烈的心跳聲中似乎聽到了別人的腳步聲。我順手給他發了一個自己的位置,又給他撥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

    我果斷掉頭往回走,給秦姝發了個位置和語音,問她在不在。

    她那邊倒是很快接起來,語音說:“忙著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又發了一遍位置,小聲說:“我好像遇到危險……”

    話沒說完,有人猛地從我身後推了一把,劈手奪過了我的手機。

    我被推的往前一個踉蹌,回頭看到一個平頭男人,目光凶狠的朝我踏步走來。

    我嚇得立刻拔腿就跑。

    然而轉過來時的拐角時,一個理著莫西乾髮型,還染著黃色的小年輕,正抱著胳膊沖我猙獰的笑。

    前有豺狼,後有虎豹,我心說,這下完了,插翅難逃。

    我往後退不是,往前走不行,只好在拐角處停下來,靠著牆虛張聲勢的問他們:“你們想幹什麼?”

    黃頭髮的男人沖我身後的人說:“哥,幸好聽了你的話,讓我在後面堵了一道……這小妞還很有警惕性嘛,長得也不錯。”

    那個平頭的男子目光明顯更陰狠,單眼皮,三角眼,他警覺地看了一眼身後,壓低聲說:“別想沒用的,辦完事趕緊走人。”

    黃毛點著頭從兜里掏出把□□來。

    我心跳到了極速,又緊張又怕,腦子卻稍微清醒了一點:“夏青派你們來的是不是?”

    “又是個明白人。”黃毛一臉可惜的說,“明白人往往都死的快。”

    他說著,叮的一聲展出了刀尖。

    我立刻說:“我有錢,夏青給你們多少錢,我能給你們雙倍!十倍也行!”

    黃毛頓時就笑了:“小妹妹,你才多大啊就這麼張狂?人家給我們的可是整整一百萬。”

    夏青真是瘋了……我說:“我給你們兩百萬,三百萬也行!”

    平頭沒有說話,那個黃毛聽得目光閃爍,他明顯心動了,刀子也暫時不往外閃了。

    我心里略微鬆了口氣,認錢就行。

    我趕緊去伸手摸包,說:“我這就給你……”

    “別動!”那平頭低吼一聲,一把拽過我包鏈,掀開外蓋往外抖了抖,裡面掉出一管口紅,一張□□,和折成一條的親子鑑定書。

    我背的這個包小,裝的東西也少。

    那黃毛伸手去撿□□,嘟囔說:“現在的人果然都不帶現金了,怪不得搶錢越來越難了……”

    我:“……”

    “密碼。”平頭說。

    我飛快的報給他數字,他陰沉的說:“裡面有多少錢?”

    “大概一百多萬……”我現在無比後悔自己葛朗台一樣的性格,要是裝了個上億的□□ ,這會兒也許能跟他們稱兄道弟了。

    黃毛頓時不高興了,扭了扭脖子拿著刀沖我嚷:“說好的三百萬呢!這卡里有沒有一百萬都不知道,騙鬼啊你!”

    我趕緊說:“我只帶了一張卡,但是可以登錄手機銀行查賬!別的錢我也可以轉給你們,我是vip客戶,每張卡可以用手機轉一百萬,我支付寶裡也有錢!”

    “你以為我文化低就不用支付寶嗎!”黃毛說:“少糊弄我,支付寶一天最多就轉20萬!”

    我順從的拼命點頭說:“我還有兩個手機銀行,可以轉你200萬! ”

    平頭把卡收起來,黃毛盯著他動作,又抬頭詢問他意思。平頭把手機扔回給我,然後抬抬下巴,黃毛意會,掏出一張□□來,示意我銀行賬戶:“別耍花樣!”

    我飛快的解鎖開手機,挨個開手機銀行app,在黃毛眼皮子底下轉了兩百萬。

    期間平頭又急促的催,提醒黃毛說:“她剛才叫了人,快點!”

    等我手機上顯示成功,黃毛拿著卡就示意平頭趕緊走。

    黃毛抬腳一走,我幾乎要癱軟在地,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實話告訴你,有人砸了錢,放話一定要把你弄死……”那平頭站住沒走,往我跟前湊了兩步,說道。

    我愣怔的聽著,不防他手間閃了一下,頓時就覺得腹間猛烈的灼熱劇痛起來,他刀子帶著血拔.出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抬手去捂流血的那個刀口,茫然的抬頭看他。

    “看在你錢的份上,留你一命。”他一雙三角眼盯著我,說:“對不住了,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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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0:27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愚蠢

    我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外面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穿透窗戶照到擺在窗台的兩盆綠蘿上,嫩綠的葉片幾乎要被金色的陽光穿透,影影綽綽的泛著勃勃生機。

    彷若昨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我做的一個噩夢。

    昨天,那把冰涼的刀子捅進我肚子裡,然後拿刀的人狠絕的轉身離去,他身邊的那個同伴,留給我一個意外又驚懼的眼神,也轉身跑了。

    我一手摀著往外冒血的刀口,指縫間濕黏滾燙,忍著灼痛和暈眩,撥了120。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記得了。

    這是間單人病房,旁邊隔了一道開放式的隔斷,秦姝背對著我,正倚著隔斷抬手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

    “你什麼都不告訴她,至少告訴我……”

    我張張嘴發現發不出聲音來,不由得清咳了一聲,肚子上的傷口頓時刷起了存在感,疼的我終於條件反射的哼出一聲慘叫。

    秦姝立刻敏銳的轉頭,看到我醒了,她對電話裡的人隨意說了一聲“醒了,先這樣吧”,隨即掛掉電話,快步走過來,傾身摸了摸我額頭:“不燒了,感覺怎麼樣?”

    秦姝把自己內在氣質培養的相當優秀的同時,還是個非常注重外在形象的人,我跟她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她一件衣服穿兩天的時候,哪怕她跟容崢悄悄地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一夜情,也拼著被我八卦追問的後果,讓我給她送一套新衣服去。

    而此刻,在七點多的清晨,她素面朝天,穿著一身發皺的襯衫裙,頂著一頭蓬亂的捲發,彎腰關切的詢問我還好不好。

    我幾乎瞬間就紅了眼圈:“我還活著……”

    直到躺在這裡,聽見秦姝熟悉的聲音,看到她關切的臉色,我才終於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僥倖與恐懼,一顆心終於算是穩妥的落了地。

    秦姝伸手去按護士鈴,聞言笑起來,眼圈也有點泛紅,說:“你還活著,周小喲,福大命大。”

    我也跟著她一起笑,然而剛扯出一點笑紋,肚子上的刀口就跟著一起疼起來,我齜牙咧嘴的斂了笑,心裡卻又沉重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沉默了片刻開口說:“報警了嗎?”

    秦姝頓時有些來氣的看我,最後克制半天,嘆了口氣說:“你說你去那種地方乾什麼……”

    我張嘴想解釋,她示意我先別說話:“昨天已經報警了,詳細情況警方需要找你了解,一直有人在外面守著呢,等醫生查完情況,叫他們進來,你再一塊兒說,省省力氣。”

    她話剛說完,醫生帶著護士進來了。

    那醫生年輕,進門看見我笑瞇瞇的說話:“我們的幸運兒醒了?昨天輸了那麼多新鮮血液,今天一睜眼,有沒有感覺到世界清明澄澈,精神倍棒?”

    “……”這個醫生畫風很不沉穩,我老實說:“還有點暈,肚子疼。”

    醫生笑著點頭,一邊指揮護士給我測體溫:“正常,畢竟燒了小半宿,估計是嚇著了……被人捅一刀能不疼嗎?虧這歹徒不懂得如何一刀致命,要不說你幸運呢,你這一刀,正好捅在了肝和大腸之間,往上往下半分,你都沒這麼快醒過來……不過你也是,一點處理捅傷的經驗都沒有,我們要是再去晚點,你說不定就要休克了!”

    我:“……”這種經驗,我該怎麼積累?

    這個醫生話多,不用問就自己竹筒倒豆子一樣往外說,倒是顯得分外體貼,省得我牽動著傷口出聲問。

    那片巷子地形複雜,即使有定位,120趕過去的時候我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暈了,幸好傷口捅傷的位置不涉及內臟,只是半夜發起了高燒,又折騰了值班護士一回。

    醫生帶著護士呼啦啦的離去,臨走前還叮囑說:“以後可少往胡同巷子裡鑽啊,我們去的時候那叫一個難找,車都開不進去……你這個閨蜜是真好,在這裡守了你一夜。”

    我感激又依賴的抬眼跟秦姝對視,她卻瞪了我一眼,起身到門外,把兩個穿便衣的警察叫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警察自我介紹叫趙辰,進來後問我事情的經過,他身後的一個警察負責記錄。

    昏睡了十幾個小時,我腦子終於清醒了:“是夏青幹的。”

    警察說:“先講講事情經過。”

    “我先是接到了夏青的電話——夏青是誰?我從頭開始講吧……”

    一個親子鑑定報告上標明的我的親媽,騙我去了一片胡同巷子,找了兩個人,想要殺我。

    我說:“我跟他們說,可以給他們三百萬,但是我卡里只有一百多萬……”

    趙警官打斷我:“昨天我們在接到報案後就查過你的□□,裡面有八百多萬,我們晚了一步,對方行動很快,在□□被監控前就分幾個營業廳,分次一共取走了二百萬整,你是不是記錯了?”

    “他沒有都取走?”我也一愣,反應過來說:“我知道那張卡里有八百萬,只是我說有這麼多,他們未必會信,而且我……我想試探下他們,如果他們想要更多錢,也許會接受我轉賬的要求,這樣也許可以留點信息……”

    秦姝聽得抬手撫額,說:“這時候你倒是聰明起來了……你就不擔心對方不接受,嫌卡里錢少把你弄死?!”

    我當時確實沒有多想,下意識就開口撒了個謊。

    趙警官擺了擺手示意:“這種行為確實危險,尤其如果對方警惕性高,看出你的想法,你今天就不會在這里平安無事的躺著了。”

    “但是,”他轉折了一下說:“多虧你想到了轉賬,不然我們也很難查下去。你給出去的那張□□因為有多次大額交易,犯罪嫌疑人去取錢的時候根本沒有引起銀行職員的注意,而且,我們從銀行監控看,嫌疑人應該做了易裝,跟你剛才描述的兩個人都不一樣——一會兒我們的模擬畫師會過來跟你詢問細節。”

    我說:“那張卡有查到什麼嗎?”

    “盜用身份證辦的卡。”趙警官說。

    我點了下頭,心裡知道這就很難查了。

    趙警官卻笑吟吟的開口:“我們查到了這張卡在昨天上午,有一筆一百萬的進賬,跟你說的嫌疑人承認的錢款一樣,這筆錢來自一個小諮詢公司賬戶,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就是夏青——就在剛才,夏青已經因為涉嫌□□被刑拘了。”

    我驚愕的看他,又難以置信的去看秦姝,她大概也沒想到這麼會這麼迅速,懷疑的問道:“她承認了?”

    趙警官說:“還在審,具體情況要等我回局裡再說。”

    他說站起來,抻抻襯衫衣邊,讚許的說:“所以,週小姐臨危不懼的智慧還是很過人的,如果沒有這張卡的信息,我們最多只能傳喚夏青做問詢,她雖然打電話約你去那邊的咖啡館,但是中途發生什麼,她可以說不知道。對了,你手機上咖啡館的地址是真的,只是那家咖啡館早就搬走換店了,地圖軟件沒有及時更新。”

    他說完就告辭,說畫師一會兒會過來,他先回去 進夏青的審問進度,我愣怔的目送他出去,又迷茫的對上秦姝回來的視線。

    我說:“我總覺得這太簡單了,不太對。”

    秦姝涼颼颼的瞟了我一眼:“哪裡不對?”

    “夏青這麼快就被抓了?”我疑惑的說:“多虧我英明神武?夏青蠢笨的要命?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我有點走神的說著,再抬頭看秦姝,她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說:“周小喲,我問你幾句話。”

    她面色不善,我點了點頭,示意她說。

    秦姝冷冰冰的出聲問:“你缺愛嗎?”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鄭易,你男朋友,我,你閨蜜,你雖然家庭有點特殊,但是成年之前你爸給你的愛不夠?有我們幾個圍著你轉,你還不滿足?你今年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青春期敏感又矯情的時候了!一個成年人,怎麼就那麼渴望母愛?你能不能先學會什麼叫自尊自愛!夏青刁難你的時候,你不痛不癢沒被怎麼樣,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刀都捅到你肚子裡了,你還在給她開脫,親自幫她洗白?”

    “不是……”我開口想辯解。

    秦姝橫眉立目的說:“那你倒是講講!怎麼一聽見她哭哭啼啼的打電話,你就不過腦子的去了?剛才趙警官沒說?那片地方治安差勁到家,連個監控都沒有,你怎麼就敢智障一樣的往裡鑽!她就沒給過你好臉,開口叫你一聲女兒,你就五迷三道的不管不顧了?愚蠢!你不自愛就算了,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我是眼睛多瞎,交了你這麼個閨蜜!簡直氣死人不償命!”

    病房裡迴盪著秦姝的怒罵,她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說出話來完全不像平時損人不帶髒字的風格。

    “對不起。”我躺在床上哭出聲來,胸間喘氣哆嗦的時候,連帶著刀口尖銳的疼起來,彷彿夏青親自舉著一把刀,捅進了我心裡,把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戳的粉碎。

    “我去見她的路上,想了很多。我想到了她可能對我並沒有多少愧疚之意,我甚至想,如果她跟我要錢,或者求我不要揭穿她的身份,我該怎樣打她臉……”我抹了下蒙住眼睛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秦姝,你能想到自己的媽媽會找人殺你嗎?”

    秦姝一手叉著腰,挑著的眉漸漸放下來,默不作聲的看我。

    “我想不到。”我轉頭望向天花板,出神的說:“虎毒不食子,可能真的是我愚蠢、天真,我從來沒有想到,人性會惡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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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0:43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教唆

    秦姝嘆了口氣說:“你早該知道,從她拋棄你們父女,或者你父親去世的那一刻,你就應該不再對她抱有幻想了。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我知道。”我抬手蓋住的自己眼睛,在黑暗裡回想當時混亂不清的思緒,說:“前天晚上,鄭易跟我說舒念有可能圖謀不軌,不要再跟她有任何交集,我答應他了的,所以我想,我跟夏青這件事總要有個了斷。”

    “以前我想的是要跟舒念一起讓她身敗名裂,但是鄭易這幾天焦頭爛額,我就不想再摻和添亂了,想跟她說清楚,大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舒念跟她之間如論怎樣,我都不會再出面。還有就是……”

    秦姝半晌沒有出聲,她似乎有點走神,我拿開手看她,她咳了一聲:“還有什麼?”

    “還有,她說看到了我爸的照片。其實她說是我媽媽的時候,我以為是舒念把這件事告訴她了,後來她哭著提起照片,我當時不受控制 就想遠了,我想,她還留著我爸的照片,為什麼,是因為心裡有愧、放不下嗎?我就想去看看,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當時腦子是空的:“鄭易的爸爸那會兒剛進手術室,我想跟夏青談完就回去陪他,我聽他的話不理會舒念,但是沒想到舒念會通過夏青朝我下手……”

    “什麼意思?”秦姝聽得愣怔了一下。

    “我剛才說覺得不對勁,夏青不會這麼傻,不是你理解的那樣想為她開脫,是我想到舒念可能有問題。”我在秦姝越來越嚴肅的神色中,肯定的說:“夏青要是能狠心對自己的親女兒下手,就一定不會留著我爸的照片。”

    “我打給趙警官,讓他再來一趟。”秦姝立刻反應過來。

    夏青是怎麼知道我是她女兒的?

    如果是舒念告訴她的,為什麼?我不是已經答應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夏青的面具揭開了嗎?她提前告訴夏青,像趙警官和秦姝說的,夏青因為覬覦我的財產,想要殺掉我再通過合法繼承權順利拿到這筆錢,那麼即便夏青的過去也因此曝光,估計拿到幾十億的她,根本不會在乎那些了吧?

    這對舒念有什麼好處?最後我死掉了,她姑媽順利嫁給許敬亭,夏青卻搖身一變,成了既得利益者。

    我想起在拍賣會上,曾經問過舒念,即便揭穿夏青,她拿著多年的夫妻財產,雖然名聲沒了,但是普通的小康生活總是沒問題,舒念能解恨嗎?

    她當時輕描淡寫的回答我說:隨便她,只希望姑媽過的好。

    那她何至於兜這麼大個圈子,讓我去死?

    除非,她早已計劃好,怎樣不僅要讓夏青身敗名裂,還要讓她身陷囹圄,更嚴重點,再因為□□被判死刑。

    是不是正因為這樣,那個三角眼才說,有人一定要弄死我。

    趙警官說:“即便舒念把你和夏青的關係告訴夏青,也不能說明什麼,起意□□的是夏青,沒有證據能證明舒念也參與其中了,你這種懷疑,不作數的。”

    “我有一個疑問。”我想了想說:“電視上綁架或者買兇什麼的,兇手不是都要現金嗎?為什麼夏青用的轉賬?如果沒有我提出把錢轉給那兩個人,甚至我被殺死了,你們也會去調查夏青的記錄吧?她匯款的那張□□,你們難道不會調取提款監控嗎?萬一那個黃毛不小心被抓了,不是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你的猜測有一些道理。”趙警官沉吟片刻說:“我剛才回局裡,其實已經聽了夏青的供述,對方情緒激動,我們詐了她一下,聲稱已經拿到了兇手取錢的監控錄像,與受害人指認的形像一致,她就慌了。”

    我跟秦姝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進展這麼快:“然後呢?”

    趙警官別有深意看著我們:“她說是舒念教唆她□□的,我們已經準備傳喚舒念,所以這裡面還有什麼事,需要周小姐你完整仔細的再講一遍。”

    這時,跟趙警官一起來的畫師突然站起來,拿著ipad給我看裡面的照片:“你說的平頭三角眼,是不是這個人?”

    那是一張證件照,不是平頭,但是一雙陰沉的三角眼與我清晰而令人恐懼的記憶分毫不差的重疊在一起,他下巴上有道不起眼的疤痕,是他昨天在靠近我時,我無意中看到的。

    我點點頭,畫師跟趙警官對視一眼:“在逃通緝犯。”

    畫師轉身出去打電話匯報情況,趙警官說:“這是個慣犯,我們一直懷疑他們在為某個組織做殺手,至今還在調查。”

    慣犯……我想起那張八百萬的卡,他取錢的時候肯定會知道卡里餘額,但是只取走了兩百萬,他拿了我的錢,說留我一命,真的沒有往我的要害上捅。他們這種殺人無數的,肯定熟知如何一擊斃命的手法。

    一個通緝犯還能講道義,一個母親卻能飢不擇食。

    “我覺得這個通緝犯和那個黃毛,不完全是一伙的。”我回想那天的細節,說:“我把卡給他以後,又提出轉賬的時候其實心裡沒底,如果他們讓我轉到我自己那張卡上怎麼辦?但是那個通緝犯把卡自己收起來了,讓黃毛拿出了現在這張——夏青轉賬的卡。”

    趙警官笑了笑,起身:“你這句話裡的暗示我聽懂了,舒念我們肯定會傳喚,哪怕她跟兩個兇手沒有聯繫,單是教唆殺人,也是要負刑事責任的,但都得等審過以後才能確認。”

    我斷斷續續講了半天話,等病房裡清靜下來,才覺得疲憊乏力,傷口火辣辣的痛。

    秦姝接了一通公司的電話,在外面會客的隔間裡打完,進來探了探我腦門的溫度:“你累了就睡會兒,別想太多了,交給警察去處理。 ”

    我抓著她細軟的手,點了點頭,抬眼問她:“昨天是你在那片巷子找到了我嗎?”

    秦姝的指尖頓了一下,挑眉說:“不然呢?你不是找我求救的嗎?我正準備跟我的投資人爸爸開會,你發了半句話的微信,嚇得我什麼都顧不上了!”

    她說著伸手戳了我腦袋一下,我笑著說:“我給你投資,你隨便怎麼花,就不用每天對著預算扣扣索索了。”

    “那我豈不是要跟你叫爸爸?”秦姝繃著臉的瞪我,瞪到一半又破功的笑了:“怎麼不美死你?”

    我說:“鄭易的爸爸是不是出事了?”

    秦姝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發問,猝不及防的甚至來不及調整面部表情,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我抿了抿唇,自欺欺人的說:“是不是他爸剛手術完,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顧,所以沒來看看我?”

    秦姝終於斂回了表情,看著我的眼神難以言喻: “他父親身體狀況很不好,手術期間需要心臟停跳,他父親心肺功能支撐不住……沒能醒過來。”

    人生的際遇,真是變幻莫測,可能前一秒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卻波濤洶湧。

    我沒有想到自己會中一張巨額彩票,一夜暴富,也沒預料到走在路上會有人橫衝過來捅我一刀,更不知道一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變故,世事難料,無法捉摸。

    鄭易此刻會是什麼心情?

    我跟他說,你好好的,明天我再來看你。我既沒有去看他,他也並不好。

    他開玩笑說,等鄭兆和醒了,告訴他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讓他的小兒子肩負著家族使命去和親。

    “我想去見他。”

    秦姝今天不知嘆了多少口氣,她無奈地給我拽了拽被子,說:“你傷成這樣,動一下就呲牙咧嘴的,怎麼出去?外面天氣又熱,萬一傷口感染髮炎怎麼辦?”

    我拽著她的衣角,想辦法說:“我們弄個輪椅,再找個冰袋,我就想去看看他現在怎麼樣……”

    “不要異想天開了,你先好好養幾天,等傷口長上了再說。”秦姝目光柔和,態度卻很堅決,大概見我拽著她不撒手,又換個角度說:“他父親突然去世,鄭家上下肯定亂套了,他要準備他父親的葬禮,要處理鄭氏的麻煩,自己的公司也需要做決策,一心幾用,你這副樣子去見他,不是讓他更加分心?”

    “他還不知道我……住院了?”我慢慢鬆開了秦姝的衣服,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一些。

    秦姝搖搖頭:“他一直在忙,估計你這邊不會有什麼事,所以沒有抽身找你。”

    她說著把我的手機遞給我,昨天下午,我沒有打通他的電話後,有一條他給我的記錄,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微信裡,最新的記錄停留在我發他的那個位置上。

    秦姝見我冷靜下來,安慰我說:“你先安心養病,等他那邊事情處理完,肯定會再聯繫你,到時候你傷口也恢復了,省得他現在一邊忙一邊惦記你,對不對?”

    那天鄭易剛給我講完鄭氏面臨的危機,以及心懷各異的人們,想必每一樣都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我順善如流的點點頭,心想幸好他不知道我出事了,不然他還要分.身乏力的擔心我,我卻躺在這一點忙都幫不上,估計會愧疚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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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妹妹

    我在醫院裡養傷的第三天,趙警官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3w.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傳喚問詢了舒念,她很配合,承認確實將我的身份告訴了夏青,但沒有不良動機,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免得許家太過難堪,從而影響她姑媽跟許敬亭的關係,她的本意是讓夏青主動退出,沒想到夏青會做這種事。

    至於夏青嘴裡的教唆,根本是她自己臆想的。舒念說她當時的原話是:憑你們的血緣關係,週呦呦的60億,不就是你的60億嗎?

    這句話有很多種解讀方式,無法判斷舒念有教唆的嫌疑。而夏青那邊,問她幾次,她雖然咬定是舒念慫恿她殺人,但是翻來覆去無法確定當時的原話。

    警察還詢問舒念,既然已經跟我約好,為什麼臨時變卦單獨約見夏青的時候,沒有告訴我。舒念坦蕩的回答,事發的那天上午,她微信聯繫過我,但是我沒有回復,她認為不急在一時,就沒有反復的聯繫我。

    我想起舒念當時問我的那句話,竟然有些啞口無言,無法再爭辯。

    “這裡面其實還有疑點,”趙警官說,“據夏青交代,她買通的兩個兇手,是對方主動聯繫的她。”

    我聽得一愣:“什麼意思?”

    “就好比瞌睡遇到枕頭,在電線桿上找治病小廣告的時候遇上發傳單的,傳單上正好是對症的藥。”趙警官解釋說,“總之,這裡面確實有問題,夏青自己也說,是對方要求她把錢打到那張卡上的,她心亂如麻的轉完賬,事後也提心吊膽,轉完賬後就開始讓那家公司做賬,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查到她頭上……至於這個疑點是不是跟你猜測的一樣,只能等兇手落網後才能知曉了。”

    所以這裡面到底有沒有舒念的參與——目前是沒有半點證據能證明的,即便真的有她作祟,兇手被抓到了,他們肯不肯供出舒念,也還是未知。

    趙警官嘆了口氣:“我們也試著去查過舒念的相關賬務記錄,但她是外國籍,很多情況我們鞭長莫及,無法了解到。”

    舒念剛回國沒多久,國內的賬戶肯定是一目了然的,她肯定不像夏青一樣,慌不擇路,可能從她回國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對付夏青的準備,就像她說的,即便找不到我,也一樣有其他辦法解決。

    那麼,我這條路,是更簡單快捷,還是更合她心意?

    她又有什麼心意?

    “那個通緝犯吳濤和黃毛,我們已經在全力實施抓捕了。因為你這事,我們查到了一些線索,相信不用太久,就會給你一個真相。”許是見我心不在焉的提不起精神,趙警官走的時候安慰我,到了門口,他又停住腳,“對了,夏青說……想見見你。”

    一個比狼來了還要諷刺的請求,我搖了搖頭說:“我已經不敢見她了……我怕自己吐出來。”

    我原本就已經對她失望無比,發現她與我爸信中所說的一樣——“她未必會如我預想的那樣” ,因為二十多年的執念撲空,想去做個了解,大家彼此放過,卻沒想到她只是想先把我了解掉。

    住院的第四天,許家人來了。

    秦姝因為日理萬機,給我叫了個護工阿姨,每天只在下班時間來看看我,昨天她晚上加班到很晚,我威脅她如果再來,我就強行出院。

    護工敲門的時候,我正在盯著微信的聊天記錄出神,心想夏青被抓了,舒念也被叫到公安局問話,鄭易還是不知道嗎?為什麼一直不聯繫我,哪怕沒有時間找我,發條微信也行,為什麼從那天起就完全不聯繫我了?弄得我這兩天總是胡思亂想心懷期盼,然後又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晚上恍惚間感覺他來看我了,溫柔的親吻我額頭,乾燥的手握著我手指摩挲,然而一睜眼,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護工說:“周小姐,有人來看您了,要見嗎?”

    “快請進來。”

    我以為會是鄭易。

    進來的卻是拎著果籃的許敬亭,抱著一束花的許諾,以及拄著拐杖的許老太太。

    許諾看我的眼神很不自然,瞟我一眼,對上我視線時又匆忙轉開,不吱聲的把花遞給了護工。

    護工給我在身後塞了個枕頭,攙扶著我勉強半坐起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老太太兩手搭在拐杖上,站的彷彿沒有上次見面結實了,目光如炬的打量我,不知道經過多少事的人,神情竟然也有點難以捉摸、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許敬亭面容憔悴,顯露出了幾分知天命的老態,但是那支撐了他大半生的氣質還在,他將果籃放到床頭櫃上,有些艱難,又盡量平穩的開口:“周小姐……身體恢復的怎樣了?”

    “還好,醫生說傷口長好可能要等近一個月。”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沒死就已經很好了,醫生說我幸運。”

    許敬亭的臉唰的白了一層,踟躕又簡短的點頭說:“……那就好。”

    “你不要誤會。”我看他似乎以為我在嘲諷,連忙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事實上,我沒想到你們會來看我,尤其是許老太太……您先坐,別累著。”

    許老太太看著我沒動,我說:“我以為你們會恨我,沒想到你們還會來看我。”

    夏青被抓的當天,許氏的股票一開盤就連續下跌,直到許家發表緊急聲明,態度分明的支持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並指出夏青隱瞞身份等一系列的內情,才沒能被輿論 吐沫星子淹死。

    許敬亭苦笑了一聲:“你不也是受害者?”

    許敬亭看事情要想得開很多,他不質問我為什麼隱瞞,也不像要打探詳情的樣子,只是很有同理心的想到我一定也不好受。可能二十多年前,那些讓他不得已與夏青同床共枕的舊事,讓他感同身受。

    許老太太卻體會不到,她緩緩開口說:“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們?”

    我想了想,直視她審視、不贊同的目光,淡聲說:“大概是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盤,總是希望事情的結果對自己最有利,總是認為算的天衣無縫、分毫不差,直到有一天發現結果背道而馳,才會去思考,為什麼當初沒有如何如何去做。”

    許老太太神色倏地一變,我接著說:“其實這個時候已經晚了,多說無益。”

    她站在自家的角度上認為我做的不對——至少對許家來說,讓他們遭受了無妄之災,但是我憑什麼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問題?事實上,許老太太當年棒打鴛鴦,情急之下抓住夏青這根自以為的橄欖枝時,想過會有今天嗎?

    可能上年紀的人,自我感覺吃的鹽比別人吃的飯多,讓他們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比登天還要難,他們需要找個背鍋俠,然後理直氣壯的興師問罪。

    許老太太臉色很難看,但是她保持了不跟我這個年輕病人吵架的教養,拄著拐杖沉著臉沒有再說話。

    許敬亭見氣氛比剛一進門時更尷尬,出聲客套的說:“周小姐沒事我們就放心了,你安心養病,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你。”

    我也巴不得他們快點走,連忙說:“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等我話落音,許老太太已經轉身往外去了,護工跟著去送,我看見落在後面的,一直沒出聲的許諾,忍不住叫了她一聲。

    許諾回頭看我,面無表情的繃著臉,眼神卻捉摸不定,大概至今無法接受我是她同母異父的姐姐這個事實。

    她站住腳沒再走,卻也沒有主動開口。

    我按捺不住的詢問她:“昨天是不是鄭易爸爸的葬禮?你去了嗎?”

    許諾似是沒料到我會問這件事,頓了一下,乾巴巴的說:“去了。 ”

    “你看見鄭易了嗎?他還好嗎?”我期待的看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許諾目光戒備,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說:“不要因為你也是受害者就認為我不討厭你,要不是你,我媽媽……”

    她沒有再說下去,眼圈泛紅的瞪著我。

    頭一次,我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兩句話:“你其實心裡有數對不對?她是你媽,也是我媽,如果她真的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後會不會想,有一天她會要了你的命?她的經歷,她的性格,注定了她眼中只有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其他的——男人、孩子,她會愛,但不會深愛。”

    許諾倔強的昂著下巴,偏過頭,飛快的抹了一下眼淚。

    “你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鄭易是不是?”她下意識的要開口,我搶話說道:“他對你態度又不好,更不會寵著你,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只是夏青說你們合適,你才想試試的,對嗎?”

    多少次裡,許諾看到我和鄭易在一起,最多會憤怒的瞪我幾眼,轉臉就和鄭皓、容崢他們玩的開心,無憂無慮又沒心沒肺的像個住在城堡裡的公主。

    雖然她不認我這個姐姐,我也並不想叫她妹妹,還是沒管住嘴,忍不住說:“你都要二十四歲了,雖然衣食無憂,但也不像我一樣有錢,未來你爸爸也許會再……總之,你自己要有點規劃。”

    “要你管!”許諾臉都紅了,炸起一身的毛,哼了一聲撇嘴說:“你先管好自己吧,有錢有什麼用,照樣管不住自己男人,都要被舒念搶走了,還在傻不愣登的跟別人講大道理。”

    “什麼意思?”我聽得心裡咯噔一下,那種不好的預感要成真。

    “字面意思。”許諾說,“反正,昨天鄭叔叔下葬的時候,站在鄭易身邊的人,不是你。”

    她說完見我一直沒吱聲,放下抱著的胳膊:“我肯定沒有看錯……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

    *

    住院的第十五天,醫生說我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就可以拆線。

    秦姝說:“別看你腦子不怎麼樣,身體倒是倍棒,恢復的還挺快……哎你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下班抽空來看看你,你看你這昏昏欲睡的死相!”

    “今天找了一本小說看,午覺都沒睡,好困……”我瞇眼鬆垮垮的倚在枕頭上,含糊的說:“秦小姝,你每天雷打不動的來看我,我真的好感動……”

    “忙的忙死,閒的閒死!”秦姝伸手狠狠地戳了戳我腦門,“那你早點睡,一會兒讓護工給你買點吃的上來,我先走了,晚上還有個培訓會議。”

    秦姝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嗒嗒的敲擊著地面,漸行漸遠。我掀開被子,扒著門縫,見三三兩兩的護士各自忙著,輕手輕腳的穿著一身病號服,逃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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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1:16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隱忍

    十六天,鄭易一直沒有來看我。

    夏青的事情鬧得許家市值都蒸發了不少,舒念也被傳喚問詢,他不可能不知道夏青捅的那個人是我,怎麼不來看看我?我有點想他,他不想我嗎?

    至於許諾說的,看到舒念站在他身邊……誰都可以站在他身邊,我要是就此誤會了鄭易,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再兜兜轉轉的挽回。

    往常鄭易下班就會回家,我到的時候已經七點,敲門卻沒有人應。

    我拿出手機,忽略前面幾條發出去但是沒有得到回復的微信消息,問他:你在家嗎?

    仍然沒有回復。

    我心想他最近可能跟鄭皓走的會近一些,於是改問鄭皓:鄭易在哪裡?

    鄭皓回復的很快,一句話一條:

    我不知道

    你找他幹什麼

    他最近很忙

    可能……沒空見你

    我說:你不說實話,山區修路的捐款就泡湯了

    片刻後,鄭皓回復:我這是人人唾棄的賣國求榮啊……在家,西山別墅這邊

    他又說:你不會要過來吧?

    我安慰他:不會的,我就問問

    出租車只能停在小區門前,別墅區里地廣人稀,一路走進來,到鄭家別墅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捂了捂肚子上的傷口,有點燒灼的疼。

    傭人給我開的門,對我還有印象,遲疑著叫了一聲周小姐。

    我等不及她再進去通稟,側身進門,穿過玄關,轉角便看見正在客廳裡說話的鄭易和鄭皓。

    鄭皓話說到一半,見到我時聲音戛然而止,張著的嘴忘了收回去,呆愣好一會兒後,竟然顯露出一點有口難言的穩重神色來:“……我就知道你還是會來。”

    我沖他笑笑,轉頭去看鄭易。

    半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點,又好像只是西裝修身效果太好的緣故,襯得他依舊挺拔,手長腳長的坐在單人沙發上,氣質愈發雍容翩然,神色愈發內斂。

    上次來鄭家的時候,我記得那張沙發上坐的是鄭兆和,不過數月,一家之主已經變成了鄭易。

    鄭易眸光沉甸甸的,對上我的視線,凝眸深看了我一眼,旋即也上下打量了我片刻,輕咳了一聲才輕淡的開口:“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鄭皓斂了茶几上的幾疊文件,默不作聲的抬腳上樓。

    我剛才回家,順便把一身病號服換成了裙子,然而這兩天在下雨,日落後氣溫下降,一路走來感覺周身都是涼的,只有刀口是火辣的。

    無論是見面的地點還是他輕描淡寫的問候,跟我想像的都不一樣。

    我吸了口氣,輕聲說:“不太好,太疼了。”

    鄭易正傾身去端茶几上的玻璃茶盞,卻沒端穩,灑了一點茶水出來,他只好又將茶水放下,“嗯”了一聲說:“記的,你說過痛覺神經比較敏感……有話坐下說?找我什麼事?”

    找他什麼事……我站著沒動,說:“你半個月都沒聯繫我,也不來看我,我只好來看看你。”

    鄭易唇角微揚,動作幅度輕淺而敷衍,只有眸色越發深幽,他客客氣氣的說:“我最近比較忙,抽不開身去探病,抱歉。”

    他就跟沒事人一樣,我一言他一語的往來對話,周到又疏離,甚至不如第一次見面他探究我有多少錢時的饒有興趣,就像看過的懸疑電影,早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再看二遍時已提不起興致。

    我做不到像他這樣沉得住氣,只能往前邁了一步,想咄咄逼人的開口質問,卻又實在茫然無措,不知道為什麼劇情變化這麼快:“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鄭易一隻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不動的有點僵硬,過了片刻若無其事的說:“確實有些困難,你也知道,鄭兆和剛走沒多久,鄭氏一堆爛攤子等著我收拾,顧不上其他……”

    “是你上次說的那件事嗎?”我早就猜到會是這樣,忍不住打斷他,提出自認為十分簡單的解決方案: “你可以找我啊,我有錢你忘了嗎?你要是收購舒念的那家公司,用我的錢,我借你。”

    鄭易抬眼看我,露出一個未達眼底的笑,很勉強,莫名的透出一絲嘲意來:“借你的錢去收購她的公司,我為什麼不直接跟她合作,用她的股權去解決問題?”

    “以什麼形式合作呢?”我緊盯著他問,“結婚嗎?”

    他端 茶盞,一口將茶水飲盡:“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簡直難以置信:“那我呢?鄭易,那我這個女朋友呢?秒變前任嗎?既然我跟她都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你為什麼不選我呢?”

    鄭易看都不看我,捏著杯子的指尖泛白,漫不經心的說:“你的錢未必夠,即便夠了,你們兩個無論選哪個,有區別嗎?”

    他話落音的那一刻,我心里頓時一抽一抽的跟著肚子上的刀口一起疼,我心想,以前怎麼沒看出來,眼前的人其實就是個人渣呢?

    我再開口,感覺自己嗓音都氣得低啞了:“鄭易,你敢不敢把這話再說一遍?”

    鄭易垂眸看著手中的空杯,沒有說話。

    “看來你也是覺得自己渣了。”我怒極反笑道,“那你敢不敢把那天在櫻桃林說的話再說一遍?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下一句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一兩句情話,說過就忘了,不記得很正常。”鄭易將杯子放在桌上,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眼裡盡是淡漠,說:“何況記得又怎麼樣,你當初寸步不離的黏著我,不一樣是為了惹夏青生氣,注意你?我們兩個,本就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聽得一愣:“你說什麼?”

    他沒說話,正沉默間,客廳後面的餐廳裡繞出一個系圍裙的人,嗓音出奇的婉轉:“鄭易,飯熟了,可以開飯了。”

    我看她一眼,感覺荒謬至極,我指著舒念轉臉看鄭易,心中的怒火恨不能將他燒成毀容:“我接近你,是為了跟夏青作對——鄭易,是她告訴你的嗎?你是這麼認為的?”

    鄭易掃一眼舒念,說:“不管誰說的,對不對,你心裡有數。”

    舒念將圍裙摘了,拿在手裡,看了看我們兩個,平靜的對我說:“可能你確實喜歡鄭易,感情上沒有欺騙他,但所作所為確實……”

    “你閉嘴 !”我瞪了她一眼,“這好像是鄭易家裡吧,我在跟他說話,你是已經跟他確認關係了?還是已經領證了?沒有就請閉嘴,跳梁小丑。”

    舒念的表情頓時無比難看,鄭易皺眉沉聲斥責我:“週呦呦!”

    我此刻心裡反而平靜了一些,頓了頓,微笑著說:“太難看了,為了一個渣男,跑到他家裡來跟你們撕.逼,還不夠丟人的,我必須保持自己身為一個有錢人的教養。”

    鄭易的神色引在溫暖的吊燈下,明明室內亮堂堂的,卻讓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只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睛,似是蘊了很多話,但給他時間,他又不打算開口。

    這種時候,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想了想開口道:“自從你說喜歡我,我就一直有些奇怪,我感覺自己沒什麼好,長得倒是比在場的某位女士好看些,也算有錢,內在的話,你也整天教訓我胸無大志,但你偏偏說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就想,有什麼不一樣的。”

    “後來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你是不是因為咱倆過去的人生有很多同病相憐之處,才對我心生好感呢?”我偏著頭看他。

    他神色猛然一震,目光中終於有了強烈的起伏。

    “其實你本來就沒多喜歡我是不是?”我自顧自的點點頭,感覺很多事都有了解釋,“不然我真的沒辦法理解,你為什麼變臉如翻書,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我攥著拳說:“這樣也挺好的,我本來就想找機會跟你說,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一個孩子帶著疾病出生,夫妻兩人共同目睹了孩子的痛苦短暫的一生,等孩子病逝後,他們就離婚了,因為看見對方,就能想起那段肝腸寸斷的歲月,兩個帶著同樣痛苦的人是無法支撐著共同走到最後的,我們兩個即便有了開始,也不會有好的結局。”

    “你人雖然渣了點,但是好歹給我留了一些臉面,那麼正好,最後的一句話就讓我來說吧。”我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說:“鄭易,我們分手吧,從此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別指望我祝你們幸福,請好自為之。”

    舒念站在鄭易的沙發背後 ,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鄭易仍舊坐著,微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大概是想跳起來打我,但終究選擇了隱忍。

    他輕聲說:“好。”

    我轉身走出了鄭家。

    夜色溫柔,清涼如水,下午陣雨過後的天氣放晴,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讓人想起曾經有個人渣坐在車裡,聲音低沉好聽的說,呦呦,過來。

    我確實想過,鄭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兩個惺惺相惜,尤其我比他更慘才跟我在一起,可我其實想的是找機會要告訴他,我們雖然有著痛苦的過去,但是我樂觀開朗,即便他無法擺脫以前受到的傷害,我也可以帶著他一起向前看。

    今天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想向前看,他們都是向錢看。

    我摀著肚子想,其實滿打滿算,我跟他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哪有什麼深愛可言,幹什麼腦子進水跑來鄭家折磨自己,折磨的心肝肺肚子通通疼了起來。

    就在我想如果不能叫進一輛出租車,不如叫輛救護車的時候,後面有車緩慢駛來,晃了一晃車燈。

    鄭皓緩緩降下車窗,說:“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我一想這裡面不能打車,你還受著傷,走出去多遭罪啊!上車!”

    我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感覺最近洗眼睛運動真是有點多,然後衡量了一下利弊,拉開副駕駛車門,上了車:“你哥不是個好東西,你倒是比他強一點。”

    “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鄭皓難得正經,沒有嘴貧,聲音沉沉穩穩的,彷彿幾天功夫就拋掉幼稚,走向了成熟,“從你的角度講,我應該跟你一起罵他不是東西,可他是為了我們鄭家的生計,為了什麼都不懂的我,我說不出口。”

    我冷笑了一聲。

    鄭皓說:“哎呦哎呦你別這樣,我聽得難受。鄭易這麼多年不受半點鄭氏的恩惠,我爸一走,反而要讓他把整個爛攤子抗下,我每天看他通宵達旦的幾乎睡在書房,抓耳撓腮的想幫忙,說真話,如果舒念願意,我可以跟她結婚,我巴不得成全你們……”

    “千萬別!”我打斷他說,“這樣的渣男誰要誰領走,幸好有這麼一出,我被坑的還不是太慘,還能儘早全身而退。”

    鄭皓被我堵著說不出話來,糾結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幾眼,最後出聲說:“你們剛才說話,我在樓上悄悄聽到了一些,用你的錢還是用舒念的股權其實是有區別的,舒念繼承的股權佔了整家公司的近30%,她老公的那些股份對很多重大決策尤其收購來講,都有一票否決權。即便有錢去收購,只要她那邊不答應,就沒辦法進行。”

    “而且鄭氏現在確實有很嚴重的危機,公司的現金流出現問題,即便加上你的錢,也未必能收購超過50%的股權。 ”鄭皓也很頭疼,“我現在每天都在悔恨,為什麼曾經那麼不學無術,對家裡不聞不問。”

    鄭皓說:“呦呦,鄭易也很痛苦。”

    “是嗎?”我無知無覺的說,“我倒是沒覺得,跟前女友舊情復燃,順利解決公司危機,他不應該挺嗨的嗎?再說痛不痛苦,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痛苦的來源,並不是我。”

    鄭皓不說話了。

    到了醫院樓下,鄭皓說:“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沖他揮揮手,“你早點回去吧,明天又是痛苦的一天呢,得跟著鄭易去公司處理工作吧?”

    “呦呦……”鄭皓黯淡著臉色,可憐巴巴的看了看我,我轉過身準備走時,他在我身後說:“其實是他讓我送你回來的。”

    我點點頭:“明白,站好最後一班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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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1:33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生活

    等我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多後了。

    因為那晚偷溜出去,走路太多,癒合的傷口又裂開了一些,被秦姝按著生生又在醫院呆了幾個星期,直到拆完線,醫生確認傷口徹底不會再出變故,才收拾東西回家。

    我那套房子,以前住起來覺得很舒服,在市中心,鬧中取靜,小區綠化環境也好,人來人往的,但是一來跟對門的鄰居分手的並不愉快——即便我再也沒有遇見過對門有人住,二來我住的總是不安心,大概是被捅出了心理陰影,哪怕樓下的安保人員會確認外賣人員的身份,我也經常疑神疑鬼的擔心哪天一開門,有人在遞給我快遞的時候一刀捅過來。

    做過幾次噩夢後,我就又花錢買了一套治安非常好的別墅,顛顛的搬了過去。

    因為別墅區大,每天打車不方便,我又報了駕照培訓學校,選的是鑽石班——即便教練讓我往左拐,我腦抽往右拐了,教練也只能輕聲細語的說“是我沒說清楚,您請往左打方向盤”的那種。

    在教練每天“您車感真好”的鼓勵下,只用一個月,我就拿到了駕照。

    然後我一口氣買了兩輛車,一輛騷包的紅色小跑,一輛高大凶悍的suv,兩輛車加起來將近千萬。

    剛中完獎的時候,總調整不過來心態,一多花錢就恨不能算一遍還剩多少資產,而且之前馬不停蹄的忙著打入富人階級,又顧忌著給別人展示自己良好的形象,生怕學車把皮膚曬黑,完全不敢學點實用的技能。

    被夏青派人捅一刀後,反而讓我想開了。

    我這錢,如果不及時行樂,以後還不知道落誰手裡,與其裝進別人口袋裡,不如我先一口氣花過癮,不能辜負上天對我的一番偏愛。

    自從跟鄭易分手,再加上養傷,少去了很多烏煙瘴氣的酒會,雖然有點無聊,但是每天在夏日夕陽里和超高的回頭率中自己開著幾百萬的跑車轉幾圈,也挺悠閒。

    生活,就該像花一樣燦爛,尤其是我這種財務超級自由人的生活。

    八月中旬,我模仿國外電影裡的尤物們,塗著大紅色的口紅,繫著飄揚的愛馬仕絲巾,帶著鑲了鑽的墨鏡,開著敞篷小跑在外面轉了一圈,收穫無數目光後從外面浪回小區,途經休閒廣場的時候,前方停車的路邊站著幾個男人,其中一個抬著手指響亮的沖我吹了一聲口哨。

    正廣場上正好有兩三個小孩在追逐打鬧,眼看要跑到路上來,我不得不踩了剎車,正停在那幾個人身側。

    吹口哨的男人湊過來,說:“美女,加個微信好嗎?”

    我摘掉墨鏡,面無表情的說:“容崢,你搭訕的方式是沿襲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套路嗎? ”

    容崢一臉的騷.浪.賤,在我眼睛露出來的時候,一片片皴裂了。

    他身後站了不少人,有周俊、鄭皓以及許諾。

    周俊難以置信的使勁瞅我:“你是周呦呦?”

    我把墨鏡帶回去,沖他揚唇一笑:“正是本美女。”

    鄭皓也驚到了:“哎呦哎呦,你、你怎麼在這兒?”

    “回家啊。”我理所當然的說:“我家住這小區。”

    “這麼巧?!”容崢說,“我家也是這小區的,呦呦妹妹,你別是打我什麼主意吧?”

    我:“……我眼睛是得多瞎。”

    我搬到這小區後,秦姝來過,當時她就說,容崢也住這裡,但是小區太大,這還是第一次遇上,還一下就遇上這麼多人。

    自從我和鄭易分手後,大家幾乎就沒有了來往,這會兒再見,雖然鄭易不在場,但是多少有些尷尬,畢竟我認識他們,全都是因為鄭易。

    “那你們玩著,我先走了。”我點點頭準備重新發動車子。

    “等等!”鄭皓突然叫住我,繞過車頭上了副駕駛,“好久不見,咱倆聊幾塊錢的?”

    我拿過手機示意:“你準備聊幾塊錢的?先發紅包給錢。”

    鄭皓一臉憤懣的給我發了一百。

    我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停在路邊,拿出賺外快的誠意來。

    “我以為……我以為你失戀後會……”鄭皓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晃了晃腦袋說:“這種說話風格根本不適合我,哎呦哎呦,你居然跟沒事人一樣,還更漂亮了!是不是去了韓國!”

    “因為我每天早睡早起。”關於我的皮膚和精神狀態,我也頗為自得,隨即又冷颼颼的瞥了他一眼:“什麼叫我跟沒事人一樣,你那人渣哥估計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我有時候刷財經新聞,還會看到媒體報導鄭氏太子登基後大刀闊斧的改革,過去一個月裡,鄭氏動盪非常。有些報導拿到了小道消息,說鄭氏正在尋求解決倉儲問題的方案,有可能會進行收購,並列了一些可能的海內外公司,其中舒念繼承的股權的那家,赫然在列。

    “哪有!”鄭皓愁眉苦臉的說,“你都不知道我們現在多苦逼,每天披星戴月的,我每天要捏著鼻子看各種管理啊、經濟啊之類的書,鄭易是徹底成了空中飛人,他現在滿世界亂竄,整天風塵僕僕、鬍子拉碴的。”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漫不經心的說:“不是都有未來的鄭夫人幫忙嗎?”

    鄭皓說:“哪有那麼簡單,舒念手上雖然有不少股權,但是最終控股權得達到51%以上,還在運作呢。”

    “哦。”我不以為然的應了一聲。

    鄭皓確實是找我聊天的樣子,說:“你最近幹嘛呢啊,我很少有空出來玩,但也沒聽人提起過你,好像你也不出來玩了。”

    “每天自己玩唄。”我說,“最近正想著去環遊世界呢,在辦日本的簽證,準備先去那邊待幾個月,預計花兩三年先把亞洲玩一遍吧。”

    “兩三年?”鄭皓睜大眼,“這麼久嗎?你不准備回來了?”

    “回來幹什麼?”我不甚在意的說,“又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在哪兒呆著不都一樣。”

    “這哪能一樣!”鄭皓正色說,“哎呦哎呦,我這兩天還想聯繫你呢,有個事想求你幫忙。”

    我挑眉看他。

    鄭皓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說:“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多少學齡兒童缺少一個英語老師。”

    我一腳把他踹下了車。

    臨走前鄭皓死乞白賴的說:“好久沒有合照了,你看你現在又如此富美,咱倆自拍張?”

    直到跟他合完影,我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是富美,而不是白富美?”

    鄭皓呵呵呵的笑:“說出來,我怕傷害咱倆之間的友誼。”

    我送給了他一溜汽車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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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1:50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國旗

    九月的第一天,我從東搖西晃顛簸了一路的拖拉機上下來,頭暈目眩的看著眼前連台階都沒有的小土坡上泥磚蓋得幾間破爛平房,恨不能立刻掉頭回去打死鄭皓。

    這跟他哭天搶地,撒潑打滾的讓我來支教兩個月時,描述的完全不!一!樣!他說那山村里屋舍儼然、有梁田美池,既可以感受寧靜幽美的山村生活,又能體驗世外桃源般的淳樸民俗,更有帥哥同事跟我朝夕相處,養眼養神。

    而我,目光所過之處,只有一間間的破磚爛瓦和亟需休整的滿地荒草,偶爾看見一兩個拔草鋤地的,樸素的精神面貌都很符合國情,無一例外。

    土坡上,遠遠有個中年男人沖我揮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從坡上三兩步蹚著土出溜下來,身後帶起一團飛揚的塵土,十分有動漫特效。

    我絕望的心想,難道這就是帥哥同事?

    “老師好!老師好!”那男人穿的雖然很鄉村,但是很整齊,除了藏藍褲子和布鞋上蒙了一層剛剛帶起的灰塵,“俺是這村的村長,鄭皓聯繫俺說要來個英語老師,真是太好咧!要不是鄭皓,娃們這學期的英語課就要耽誤咧!”

    我咧著嘴也勉強笑了笑,心裡只期待鄭皓說的,村里原來那個遭遇難產的英語老師能儘早養好身體,兩個月後成全我的日本之行。

    村長熱情的堅持幫我拎行李箱,示意我跟著他學,一步一個坑的踩著無數人踏出的天然台階,往土坡上去。

    土坡上倒是很寬敞,在泥磚平房後,挖平了好大一片空地,此刻已經拔起一座兩層高的水泥建築,蓋房民工們正熱火朝天的干活。

    村長興奮地指給我看:“這是俺們村新建的希望小學,都是鄭皓幫俺們拉來的捐款,再用不了多久,娃娃們就能到樓裡上學咧!鄭皓就是俺們這一帶的福星!”

    “挺好的挺好的!”我跟著笑瞇瞇的點頭,心想鄭皓拉來的全是我的捐款!此刻你們的福星就在眼前!

    村長帶我往那幾間破敗的平房裡走去,邊走邊介紹哪間房子是幾年級的,這附近幾個山頭村子裡的小孩都是在這一個學校裡上學,教室雖少,學生卻很多,一二年級的學生都是擠在一間教室裡上學。

    有間教室正在上語文課,整齊劃一的朗朗童聲正在念詩:

    “《遊山西村》,陸游。莫笑農家臘酒渾……”

    村長上前去教室門口叫人,我聽著這些充滿求知欲的清脆讀書聲,竟然隱隱地生出一股對教學的期待來,小時候無數次描繪的教師理想,沒想到不用考資格證就能提前實現了。

    教室裡走出一個不修邊幅的男人,村長在他身邊指著我說了幾句話,他穿著件牛仔外套,抬頭看見我時,露出粲然一笑。

    耳邊童音還在繼續:“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鄭皓這個二百五,十句話裡,好歹有一句是靠譜了,這個同事確實很有點養眼養神的意思。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這個人只能憑著一張臉勉強養養眼,為人並不能養神!

    村長一走,他上下瞟了我兩眼,抄著兜拽裡拽氣的說:“大姐,來支教穿件gucci的logo t,不太接地氣吧?”

    我:“……”

    我收起碎了一地的期待,面無表情的瞥了他腳上一眼:“你這雙3850的小白鞋,難道就接地氣了?”

    他裝了一臉的逼頓時就尷尬了:“我這麼低調的牌子你也知道?還知道價格!”

    “因為我有一個低調又騷氣的前男友。”他腳上這雙鞋,我跟鄭易曾經在逛街的時候買過一雙一模一樣的。

    他頓時一幅的“哦我知道了”的表情,搓著手說:“原來是個單身的小姐姐,我就說嘛,鄭皓不可能這麼對不起兄弟,知道我在這窮鄉僻壤寂寞久了……”

    我一頭黑線的說:“你到底是在這學校里為人師表的,還是誤人子弟的?怎麼看都像是個土匪頭子。”

    他哈哈哈的笑起來:“逗你玩的。”

    我: “……”

    這個神經病同事自我介紹叫單宇,跟鄭皓一樣是個紈絝,後來不知怎麼被鄭皓拐到山溝裡來住了一段時間,就迷上了這裡的迷之氣息,至今已經在這裡做了一年,語文、數學、英語每門課都負責。

    “還有兩個本地的老師,我們這些外地支教的,都是住學校裡。”單宇帶我往教師兩側的小耳房裡走,正是課間,小學生們繞著小操場撒歡,看見單宇都十分熱情的喊單老師好,單宇則完全沒有了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一一回應此起彼伏的問候。

    教師住宿的地方比教室還要低矮陰暗,仍舊是泥磚壘起來的,單宇看我默默無言的跟他對視,他伸手敲了敲糊了一層報紙的牆:“知足吧,聽說是個女人過來,我還特意抽空幫你貼了一層壁紙呢!”

    他說完又沖我擠擠眼:“反正你也住不長,湊合倆月得了。”

    “你怎麼知道?也許我住完倆月,又想住倆月呢!”這屋子雖然破敗,收拾的卻乾淨,我已經比剛到時淡定多了,低頭收拾東西,隨口跟他閒聊。

    單宇笑了笑說:“一看你就不是常待的人,拎著個巴掌大的箱子,過幾天降溫哭死你……哎,你這是失戀了來散心吧?”

    “…… ”我不以為然的轉頭打量他,“你又為什麼跑這裡來待一年多?難道是失戀了一年,還沒調整好心態?”

    單宇臉上笑意一僵,嘖了一聲:“鄭皓還說你有趣,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說完,轉身上課去了。

    單宇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但拜一年多的鄉村生活所賜,各項生活技能簡直滿分,既能在周末時去山間河裡精準的叉到游魚,又能在磚壘的灶台上燒火炒一鍋鮮香的野菜。

    由於這裡沒有外賣,我不得不開始動手學習怎樣生火做飯,第一次生火,我無論如何也點不著火,單宇閒著兩隻手在旁邊口頭指導,我按他說的去做,湊近灶口往裡吹氣,火星轟然燎起,燒著了滿灶野草,以及我耳邊飄出去的縷頭髮。

    我在一股糊味裡,冷著臉看單宇並幾個圍觀的小學生哈哈大笑。

    學校裡的小學生們雖然時常嘲笑我不會從井裡往上壓水,不會在下雨天教室漏雨的時候迅速判斷漏雨處,調整好大家的座位,但是會親切的開口閉口喊我周老師,我做的飯不好吃時,他們還會爭先恐後的讓我吃他們的。

    支教生活每天都過的雞飛狗跳,而身後的平地上,一座充滿眾人期盼的希望小學逐漸成型。

    十月底,小學正式裝修完畢,牆壁潔白,黑板淨綠,桌椅嶄新,既有小型圖書館,又有多媒體教室,學校門前還修了一片平整的操場,學生們再也不用呼吸著塵土奔跑打鬧了。

    我們在一個週四全體搬進了新的教學樓,村長兼校長將我們集中在空蕩蕩的旗桿下給大家開會。

    他激動的熱淚盈眶,說:“娃娃們,咱們終於有足夠的教室讓你們好好學習咧!”

    單宇帶頭鼓掌。

    學生們實誠又認真的將自己手拍到通紅,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之情。

    村長接著說:“咱們這個星期先不升國旗,俺跟青基會的干部溝通咧,下個週一,咱們會請捐助咱們學校的大善人過來,讓他親眼看著咱們的娃娃,把國旗升起來!”

    我巴掌拍到一半,總覺得有點奇怪——我不就是這個大善人嗎?怎麼沒見有人通知我?難道要給我個驚喜?

    單宇拿胳膊肘懟我:“想什麼呢,你穿著幾千塊的t卹不知道捐款,眼下坐享其成的時候了,還不賣點力?”

    我難以置信的瞪他:“你穿幾千塊的鞋子,你捐了?”

    單宇登時跟雞毛卡了嗓子一樣乾咳兩聲:“我一個啃老富二代,哪捐的起款……哎哎你這是啥態度,鞋子是我媽給我買的!我跟鄭皓不是沒想過捐款,是後來鄭皓說認識了一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一口氣拿出了建校修路的錢,我們這不就省下了……所以你沒看我鼓掌鼓的起勁?哪像你!”

    我氣定神閒的抻了抻衣服:“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們那個人傻錢多的大款爸爸。”

    單宇:“… …”

    單宇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半晌又思索著合上,納悶的說:“不對啊……難道老村長嘴裡說的,週一圍觀升國旗的是你?那怎麼不干脆今天就升?”

    我跟他面面相覷,同樣一頭霧水。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了一堆支教會太矯情的評論,呦呦還是來支教了……唉,可能大家對於鄭易做的這事,確實很難接受,

    套路的話,確實套路,狗血滿地這個基調沒變。

    我現在都不敢看評論了,準備閉著眼睛按大綱寫了,感覺這個文爭議還挺大的,是大家跟我的不太一樣。寫完我再梳理啦~

    呦呦還是那個呦呦,鄭易還是那個鄭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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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2:08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詠鵝

    週一清早,精神抖擻的村長大著嗓門把我們幾個老師從被窩裡拉出來,大家一起站在校門口迎接青基會的負責人和傳說中的捐款人。

    我瑟瑟發抖的說:“他們什麼時候來咱們都不知道,不能先進屋暖和會兒嗎?”

    村長喊:“那咋成!小周老師,咱們滴誠意咧!人家給咱建了學校,咱不能那個……過河拆橋是不是嘛!老師們都站好咧,堅持就是勝利!”

    其他幾個暖暖和和的老師異口同聲的說:“好咧!”

    而到此刻我終於理解了單宇說的降溫哭死我,山間早晚溫差大,我裹著一件薄薄的風衣,嫉妒的拽了拽單宇那棒針毛衣:“你的大款爸爸非常需要它。”

    單宇一臉不情願的將自己的牛仔外套脫下來,還不忘鄙視我說:“真正的大款爸爸就要來了,咱能蹩吹了嗎?”

    “……”很好,連東北話都冒出來了,我說:“有也是冒牌的,一會兒真要是有人來,請幫我擼袖子揍死……”

    話未落音,村里剛墊的平整路面上就露出了一個黑色車頭,平穩的駛過來。

    村長激動的揮著手大叫,不待車子停穩,已經一邊招呼我們跟上一邊率先熱情的圍過去。

    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年輕和善的女人,熟稔的跟村長握手問好,單宇在我耳邊介紹:“青基會的楊部長,來過幾次了。”

    我笑著和同事準備一起湊上去時,後車門徐徐打開,我臉色一變,單宇察言觀色的來回晃了幾眼,不慌不亂的介紹說:“這個是小周老師的前男友。”

    我:“……”

    鄭易甩上車門,抬眸對上我的視線,漆黑濃烈,抬腳就往我這邊走。

    單宇驚詫的說:“真是你前男友啊?”

    “前男友又怎麼樣?”我面無表情的說,“反正錢不是他捐的。”

    單宇點頭,拉開架勢捲了捲毛衣袖口:“明白了大款爸爸,想揍哪兒,您說話!”

    鄭易走到我跟前,垂眼定定的看我,尾音輕揚:“要揍我?”

    我別開臉,跟單宇說:“照著一百萬揍,揍多了我給你補。”

    單宇瞅瞅鄭易的肩膀,再瞅瞅自己的,長長地咳了一聲:“那個、那個這個挺拔高大的朋友遠道而來,咱們不好訴諸武力、見面就揍吧小周老師?”

    “啥?揍誰?”村長驚呼一聲,瞪著眼睛沖我說:“小周老師,你咋能見面就打人咧!這可是咱們學校的恩人啊!這位、這位先生,可給咱校捐了好多錢咧!”

    跟鄭易一起來的楊部長見狀連忙拽村長,說:“村長,不是,弄錯啦!小周老師才是學校的捐款人! ”

    “啥?”村長一頭霧水,呆愣的看看我又看看鄭易。

    楊部長說:“這事都怪我,這筆捐助一直是鄭皓聯繫我的,錢也是他給的,咱們這邊要寫證書,我問他證書做好寄給誰,他給了我鄭先生公司的地址,我就以為錢是鄭先生捐的,直到來這裡的車上,鄭先生才給我說明白。”

    村長納悶的問:“那這錢,到底是誰捐的咧?”

    楊部長笑著看我:“是這位周老師捐的,周老師不僅在物質上給予了咱們幫助,還親自來支教了!”

    我也沖她笑,心想終於來了個明白人!

    村長又愣愣的指著鄭易問:“那他是乾啥的?”

    鄭易說:“我是小周老師的男朋友,來看看她。”

    我冷笑了一聲,頂著他存在感無比強烈的目光,視而不見的看村長又驚又喜的一拍大腿:“小周老師你太淘氣了!早知道咱上週就把國旗升上去咧! ”

    “現在升也不晚!這才小半年,咱們村修路蓋學校,變化真大啊!車都能直接開進來了!”楊部長拽著村長往學校裡走,笑瞇瞇的感嘆說, “鄭先生這次也不是白來的,路上他跟我說了,要給咱們這些山頭的村子們多打幾口井呢。”

    “真的?”村長簡直高興的要找不到北了,剛才還招呼著我站他身邊,聽完立刻回頭去找鄭易:“小鄭先生,快來快來,俺們村今年這是咋咧,撞了大運啊!”

    我被迫停下來等他們跟上,鄭易站在學校門口抬頭看上面紅艷豔的校名,下巴上帶著一層淡淡的胡茬,臉頰瘦削,目光專注深沉。

    上面是我最終想好告訴鄭皓的名字:詠鵝希望小學。

    想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腦子裡裝的一定都是水。

    七點半,所有的學生都係著鮮豔的紅領巾,安靜整齊的站在了操場上。

    選出來的幾個高年級旗手,扯著紅旗一角,邁著方步走到旗桿下。國歌響起,所有人一同註視著國旗緩緩升起,共同迎來了山村孩子們一個嶄新的開端。

    山村里學校的竣工儀式相對簡單,村長帶著各村幹部、鎮領導去參觀。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我抬腳往教室裡走去,鄭易在身後叫我:“呦呦。”

    我裝作聽不見。

    他說:“你再不停下,我就跟你一起進去上課。”

    我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他。

    鄭易微微側頭,打量我片刻,目光含笑:“黑了不少。”

    我:“……”

    他又說:“穿的誰的外套?”

    我冷漠的說:“我現男友的。”

    單宇整站在隔壁班門口,端著茶杯聽我的牆角,一口水噗一聲噴了出來。

    鄭易唇角翹著一個無奈的弧度,兩手利落的將西裝外套一脫,遞給我:“這件才是。”

    我盯著外套不動,抬眼看他:“你到底來幹什麼?”

    鄭易語氣真誠的說:“來看你。”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鄭易又抬手抵唇輕咳了一聲:“錢不夠了,來找你借點。”

    我:“……”

    上課鈴響,我轉身進教室,在響亮的“老師好”中,抬手寫下一個單詞。

    “同學請坐。”我指著黑板上的單詞說,“今天,我們學習一個課外單詞,dare。”

    大家跟著念了一遍:“dare。”

    “它有一個感嘆句式,叫做how dare you! ”我抬手寫下,淡定的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怎麼敢!',語氣強烈一些的話,可以翻譯為'你好大的狗膽!',當然這樣不太文明禮貌,盡量不要這樣翻譯。”

    下面一片笑聲。

    “注意這句話在念出來的時候,一定要飽含震驚與憤怒,聲勢要足,下面大家跟我念:how dare you!”

    幾十道氣勢如虹的憤怒聲在教室裡迴盪:“how dare you!”

    門外,鄭易一手扶額,看著我,想咬牙切齒,唇角卻又要翹不翹的壓不住眼裡的笑意。

    之前難產的英語老師身體恢復好,上週已經開始教課,幫我分擔了不少壓力,上完三個班的三節英語課我夾著教案出教室,鄭易正跟楊部長站在校園操場上說話,看見我,跟楊部長點了點,轉腳想攔住我。

    我飛快的往前走,進宿舍門時,幾乎是小跑著衝進去的。

    “你跑什麼……”鄭易卻手長腳長的一把抵住了門,閃身進來,話說到一半,卻一時頓住,打量我這間貼著壁紙的小破房間,“你住這裡?”

    我抱著胳膊冷哼:“難道不是您讓鄭皓哭著求我來住的嗎?”

    鄭易蹙眉:“他說這里山清水秀人傑……”然後他也說不下去了,“是我不好,他出的主意,我以為他還算靠譜。”

    我點點頭,坐在床邊說:“是啊,他靠譜,我就不靠譜,我拿著一大把錢,出國玩怎麼了?犯法嗎?幹什麼得往犄角旮旯裡鑽?難道殺人的是我嗎?”

    “不是你。”鄭易拖了把椅子坐在我對面,伸手想碰我,被我一手拍開,他只好嘆了口氣說:“她買兇就是在境外,這種時候你出去,真不怕我擔心死?”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漠著臉說,“我還不比她有錢,她買一個我買十個,看誰弄死誰。”

    鄭易無語的看我:“要是這樣能解決問 ,還用得著你?她給你一刀,我可以立馬直接捅死她,然後呢?找警察自首?”

    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鄭易諄諄教導說:“她能違法,我們不能,我們只能智取。”

    “笑死人了!”我冷笑出聲,“哪有智取?鄭易,我看不到你的智商,只看到了你打著幌子欺騙我的感情!”

    “你剛受傷的時候我去看過你。”鄭易斂了神色,溫聲說:“後來發現被她找的私家偵探跟蹤……她警惕性比你強多了,你待在h市到處浪的那段時間,她就沒徹底相信過我,不然也不至於讓你來這邊。”

    我心裡一邊想他什麼時候去看的我,一邊哼了一聲:“那是你個人魅力不行,那麼醜的女人都籠絡不住。”

    鄭易失笑:“怎麼籠絡?俘獲她的心,你能高興?”

    我若無其事的說:“怎麼不能,反正咱倆也分手了,你愛幹嘛幹嘛。”

    鄭易愁的捏了捏鼻樑:“不是說好不當真嗎?”

    “我跟你說分手的時候,可沒說不當真,我就是認真的。”我扭頭看窗外,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鄭家客廳裡,他一言不發,我氣得跳腳,就覺得心裡酸疼,我扭頭說:“你根本不考慮……”

    鄭易已經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眼底泛著青灰,這麼片刻的功夫也能閉眼睡過去。

    想讓人疼,又讓人恨。

    還記得那個分手的夜裡,鄭皓送我回醫院,我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他突然發來幾條消息:

    你嘴太貧,怕你穿幫

    呦呦,信我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仙女們的地雷~麼麼~~

    終於寫到了這裡

    這個地方之前想過很多次,該把這個發消息的一段放在哪兒,因為這是個第一人稱的文,平鋪直敘寫出來的話,太直白…有點沒意思……結果這樣效果似乎也不好,我都不敢看評論了… …

    不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嘗試,等我最後寫完再梳理進步吧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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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搓板

    臨近中午,鄭易那個渣男倚在椅子呼呼大睡,我瞪了他一會兒,只能起身去食堂。

    山里的小孩每天跋山涉水徒步走到學校,中午都是自己帶點頂飽的饅頭醃菜吃,不僅不營養,冬天咬一口硬邦邦的饅頭,估計會把牙崩掉,因此特意撥了錢給學生們建了一個食堂,請了村里幾個婦女做飯。

    我們這些老師跟著沾光,再也不用自己燒柴做飯了。

    學生們的飯菜已經準備好,我到的時候,兩個沒課的老師正和做飯的阿姨們一起調餡。

    “要做什麼?”我湊過去問。

    “周老師來了?”楊部長笑著招呼我, “我說跟著學生們一起吃就行,村長非要殺雞燉魚的招待,大家本來過的就緊巴,哪能這麼鋪張,李嫂子就說包點餃子吃。”

    正在拿筷子攪餡的正是李村長的媳婦,笑著說:“俺們這片的學生娃靠著你們才有書念,咋能不讓你們吃好點,不然心裡過意不去咧……”

    楊部長笑著搖搖頭,轉頭問我:“鄭易呢?你們怎麼沒一起過來?”

    “睡著了,睡得比豬還香。”我一臉漠然,心想這種在h市裡精精神神的勾三搭四,跑到我這裡來倒頭就睡的人,我居然忍了。

    “看來是見到你,心裡踏實,才放心睡了。”楊部長莞爾,“我昨天給他定了我們市的酒店,早上去接他,前台說他凌晨四點才入住,路上我問他,說是出差剛回來,馬不停蹄的就來見你了。”

    “哦——”我了然的點點頭,在心裡撇嘴,那又怎麼樣,我難過的睡不著的時候就不辛苦了?

    我伸手拿了餃子皮,跟著村長媳婦照葫蘆畫瓢的包餃子。

    教語文的老師打趣說:“小周老師,你男朋友好帥啊!”

    “帥有什麼用?”我真誠勸告她,“你以後找男朋友,千萬不能只看臉,還是要看人品……”

    餃子煮好下鍋,正是飯點,學生們在食堂吃飯,村長送完鎮縣幹部回來了,鄭易也醒了,循著味不請自來的摸到了食堂後廚。

    我正挑揀出鍋的餃子,鄭易湊過來:“學會包餃子了?”

    “嗯。”我將手裡的碗遞給他,“你吃這碗吧,特意給你包的。”

    鄭易垂眼看看:“……”

    我端著碗無聲的看他。

    他默默接了過去,拿筷子吃了一口,沒說話,端著碗入座。

    單宇也下課了,坐在鄭易身邊,伸著筷子想從他碗裡夾一個吃,看清以後大驚失色:“你這碗裡都是啥?!面片煮丸子?”

    鄭易嚼的慢條斯理,我坐在他旁邊側頭看他,他看我一眼,把碗衝單宇遞了遞:“吃點?”

    單宇打了個哆嗦,瞅瞅我,頓時壞笑起來:“小周老師親自給你包的吧?我怎麼敢奪人所愛呢,鄭皓他哥,你可得細嚼慢嚥,慢慢品味啊。”

    鄭易:“……”

    第一次手工作品出師不利,我吭哧吭哧包了半天,一下鍋,幾乎全部皮開肉綻,我擔心別人吃著難以下嚥,特意把破的挑出來準備自己吃,鄭易非要往我跟前湊,只能便宜他了。

    我吃著村長媳婦包的皮薄餡大的豬肉餃子,心滿意足。

    村長今天高興,弄了一瓶白酒要跟鄭易喝兩杯,鄭易起身推辭。

    村長媳婦樂呵呵的說:“喝嘛喝嘛,鄭先生,你跟小周老師啥時候辦喜事咧?俺們估計是參加不上咧,就當喝杯喜酒嘛!”

    鄭易垂頭看我,眼裡帶了一點笑意,問我:“什麼時候?”

    我面無表情的往嘴裡塞了一個餃子。

    “我犯了點錯,正生我氣呢。”鄭易笑著跟大家解釋,接過村長遞的酒,跟他碰杯。

    “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嘛!”村長十分理解的說:“哄哄就好咧!不行還可以跪搓板嘛,小鄭俺家裡有搓板,借你使!”

    剛一飲而盡的鄭易猛烈地咳了起來。

    我:“……”

    村長,你都經歷過什麼!

    大家吃著飯閒聊,提到下午楊部長和鄭易要回去,鄭易主動倒了一盅酒示意:“今天來也是為了接呦呦回去,這段時間多謝大家對她的照顧。”

    我:“ ……”

    村長詫異的問:“小周老師,你這就要走?”

    我只好瞪了鄭易一眼,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笑笑:“是要走了,家裡有點事,得回去處理,正想著這兩天跟大家告別呢。”

    村長沉默片刻,放下筷子嘆了一聲:“有事就回去吧。俺們這村里,支教老師來來去去換過不知道多少,小單老師算是待得久的咧,但是咱也知道,山里條件苦,老師們願意來教教娃們,俺們已經很知足咧,只希望娃們將來有出息了,還能回到家鄉幫幫忙。 ”

    *

    我下午還有課,中午吃完飯便回宿舍準備教案,教最後一堂英語。

    收拾東西的時候,鄭易推門進來了:“下午幾點走?”

    我背對著他,聽見聲音說:“隨便你,反正我沒打算走。”

    “趙警官沒聯繫你?”鄭易說。

    我不說話了。

    即便鄭易不來,我也是準備回去的,因為前兩天趙警官通知我,當時一起在巷子裡捅我的那個黃毛,抓到了,需要我回去認人。

    這幾個月裡,警方一直在跟這個案子,我打錢給黃毛的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因為數額較高,並沒有一次性取完,警方對卡做了監控,前段時間黃毛再次在市裡取款,被警方抓獲。

    而那個捅我一刀的通緝犯,趙警官說近期在南方某市拍到了一起團伙作案的監控,裡面就有他,現在已經加大警力追捕,很有希望將那個犯罪組織一窩端了。

    鄭易在我身後說:“當時不敢聯繫你,一來是要在她跟前演戲,二來是兇手沒抓到,以舒念的狠勁,□□這種事她既然做得出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我不能冒這個風險,呦呦。”

    我冷著臉轉身看他。

    他手裡拎著一塊搓衣板。

    我:“……”

    “還生氣麼?”鄭易抬抬手,眉頭輕揚:“跟村長借的,給你跪下?”

    我抱起胳膊,好整以暇的看他:“跪啊,不跪不是中國人,跪了我就考慮原諒你。”

    鄭易大義凜然的把搓板往地上一放,撩起眼皮看我無動於衷,一條腿往後退了一步,屈膝往下蹲……

    我有點想抬手摀眼。

    他另一條腿也要往下放,我簡直心亂如麻,越過他快步往外走:“我回來之前,把我東西收拾好。”

    下午我給三年級的學生上完最後一節課,趁學生們參加大課間活動,我跟他們告別。

    其實就像村長一樣,學生們已經接受了老師們的來來往往,不捨但是無奈。我看著這些蘿蔔頭們,心裡也格外的感慨,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教師經歷,我的第一波學生們,貧窮但是善良,希望他們日後都能事業有成,如果不能,希望他們能買張彩票,像我一樣中個大獎。

    單宇嘆著氣的說:“你們這些躁動的年輕人啊,一言不合就跑來山里禍害學生,轉眼和好了,又撒手就走,太不像話了!”

    “我本來就是來代兩個月課的好嗎?”我瞪他,“再說,我可沒跟誰和好,你作為給我外套穿的現男友,怎麼老想著讓自己頭上一片綠呢?”

    單宇一甩頭,說:“我可吃不消你們這種成天作妖的人,還是讓你男朋友把你領回家吧。”

    單宇這個人,每天都在身體力行的詮釋什麼叫“瀟灑走一回”。

    我說:“還沒來得及聽你這個富二代來山村教書的故事。”

    正在得瑟的單宇身形一頓,片刻後嗨呀了一聲:“我沒什麼故事,唯一能給你的忠告就是,男女朋友千萬不要因為小小不言的事吵架,不然可能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側頭看他:“這還叫沒故事?”

    “朋友的故事。”他漫不經心的說: “我有一個朋友,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交了一個小綿羊一樣可愛的女朋友,然後他就整天作妖,仗著小綿羊疼他,挑三揀四沒事吵架玩,有一次又吵了一頓,我這朋友氣得回國呆了幾天,再回去,小綿羊就失蹤了。半夜出去買東西,再也沒回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我剛聽開頭的時候,想說你這個朋友就是你吧,聽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點頭:“哦,你這個朋友還挺可憐的。”

    “是吧?”單宇說,“所以說啊,生離死別面前,吵架充其量就是點 趣。”

    “小打小鬧當然是情趣。”我忍不住說,“我也有個朋友,跟他女朋友突然說分手,說要跟前女友和好,你說他女朋友傷不傷心?傷心到一半,他又說,逗你玩呢——這能是情趣嗎?”

    單宇嘴角抽了抽:“好欠打的男人。”

    “就是啊,放誰身上不生氣?”我攤手說,“你說他女朋友除了生氣,還能怎麼辦?”

    單宇說:“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

    我: “……”

    單宇哈哈的笑了兩聲:“唉多大事,先問問他為什麼要騙你,要是不能原諒,就分手,能原諒,就找個機會以牙還牙的報復回去,出出氣得了。 ”

    我:“…………”

    單宇站在送行的人群前,沖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鄭易和楊部長已經等在車前,我想了想問單宇:“你是為了小綿羊來當老師的?”

    “她人美心善,老想來支教。”單宇笑了笑,衝我揮揮手,“別再來了啊,老實待家裡跟你男朋友作妖,挺好的。”

    *

    a市是山腳下的一座小城,鄭易從h市開車來的這裡,到山下跟楊部長告別,再原路返回。

    臨走前,楊部長送了一面錦旗,上面寫的還是贈獨立資本。

    車上,鄭易裝模作樣的說:“怎麼寫的獨立資本?先前的證書也是寄到的公司,你捐的錢,反倒是讓ic佔便宜,多不好。”

    我斜眼瞥他:“你現在的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幾個字,佔了便宜賣乖。”

    鄭易強行繃著臉,看似淡定的握著方向盤說:“沒有,怎麼會。”

    頭一次談戀愛,誰還沒個熱血上頭的時候,我當時多天真衝動,想對這段愛情做個紀念,又無私的想自己反正不需要什麼虛名,不如把證書給鄭易公司,還能給他公司樹立一個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形象。

    我說:“記得當時年紀小,錯把心肝餵狗狼。”

    鄭易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我倚著座椅快要睡著時,他突然出聲:“那天送鄭兆和進手術室,鄭氏有人到場,有人沒去,挨個打電話問我情況,你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後來看見你發的位置,秦姝急匆匆的打電話給我,才知道你可能出事了。”

    “我跟救護車一道過去的時候……”

    我睜大眼看他:“你……不是秦姝趕過去的嗎?你不是在陪著你爸手術?”

    “走廊里站滿了等待他生死消息的人,不差我一個。”鄭易淡聲說,“呦呦,你躺在地上,能盼著的,只有我和秦姝。”

    “秦姝離得遠,我就在醫院,所以直接帶著救護車過去。”鄭易深而緩的吸了口氣,“週呦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連嘴唇都是慘白的,再晚一點,恐怕我之後的每一年,都沒辦法過好那一天。”

    我偏過頭看窗外,無聲的張開嘴深呼吸,生怕掉下淚來。

    那一天,是鄭易父親的忌日,也差一點就是我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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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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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5-25 00:12:44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演員

    “你這輩子最大的運氣是中了60億,週呦呦,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大概是遇到了你。我對你說過的話,怎麼會忘?你跟她們都不一樣。你每次氣得我肝疼,明明欠揍的不行,我卻還在鬼使神差的想,怎麼那麼可愛。你整天把錢掛在嘴邊,你真在意麼?有錢你過的開心,沒錢你照樣能沒心沒肺過下去。”

    “我準備拿出後面幾十年好好珍惜的人,一錯眼的時間,流了滿地的血。抱你上救護車的時候,隨行的醫生沖我吼,說我手抖什麼,抱不住讓他抱。”

    鄭易開著車,目視前方,聲線平緩,沒有什麼起伏,我卻聽的心尖直顫。

    “後來你輸血搶救過來,我才鬆了口氣。”鄭易側頭看我一眼,翹了一下唇角, “你出一次事能把我嚇得半死,如果再來一次,我大概會提刀弄死舒念。”

    我忍不住低聲說:“你也知道是舒念搞得鬼,還跟她一起膈應我。”

    鄭易嘆了一聲:“那天忙的焦頭爛額,你跟我說和舒念一起對付夏青,我直覺不對,但聽你說準備七月份再去許家……是我不好,早該料到舒念的打算。”

    “舒念到底想幹什麼?”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她想設局讓夏青不得好下場,也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吧?”

    “她本身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鄭易沉聲說,“如果沒有你,她對付夏青,可能還有更陰狠的辦法。”

    我聽得難以理解。

    鄭易說:“舒念跟夏青不一樣……”

    舒念跟夏青不一樣,夏青想要的,不過是自己出人頭地,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擺脫討債一樣的家庭,再不想在別人面前唯唯諾諾、面紅耳赤的討生活。而舒念,野心更大,她想要的,是重新光耀舒家的門楣。

    舒念正好經歷了舒家轟然倒塌的那幾年,從最初的車馬盈門到人走茶涼,舒念的姑媽被許家羞辱,被迫遠走他鄉,舒念的父母早亡,顛沛流離的跟隨姑媽在異國他鄉生活,她心里大概一直有一口氣難以下嚥,想翻盤,想讓舒家再次揚眉吐氣的站起來。

    她跟夏青其實有共同之處,兩個人都心急,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走捷徑。

    舒念打不成鄭易的主意,便嫁給一個老男人,靠他的聲勢武裝自己。鄭易說,他在美國那幾年,聽說舒念幾次回國,陣仗十足,不動聲色地刷著舒家的存在感,那段時間,h市里風傳舒家將要起死回生。

    誰知道舒念老公一病逝,幾個不安分的繼子、一場沸沸揚揚的遺產糾紛,便將舒念打回了原形。

    所以舒念選擇借自己姑媽的過往,重回h市。她心里肯定是恨許家的,但許家根基深厚,她根本奈何不得,便能屈能伸的想讓舒雲嫁進許家,提提舒家的氣焰。

    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都不會讓夏青好過。

    “至於我,”鄭易沉聲說,“她回國之後約過我見面。她那場遺產官司當時即將出結果,肯定會歸屬給她,但她那幾個繼子也不是吃素的,不讓她手裡的股份腰斬估計不會罷休。她知道鄭氏的困境,所以想找我合作。”

    鄭氏如果想收購境外的公司,很難。當地政府對這種技術類企業本身就有很高的保護意識,即便輕易鬆口,收購價格絕對不美麗,而舒念有近30%的股權,鄭氏只需收購20%多的股權,然後通過和舒念做鄭氏的股權轉讓,就可以不多花一分現金解決問題。

    雙贏。

    我有些疑惑:“想收購她那家公司的應該不止鄭氏吧?為什麼她一定要找你?”

    鄭易看了我一眼,輕咳了一聲,沒說話。

    我轉轉腦子,明白了,面無表情的轉過頭。

    舊情未了。

    我聲音涼涼地說:“真是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啊,算計了夏青,又消滅了我這個情敵,雖然我命大,但是架不住人家命好啊,你爸突然急病去世,扔下個爛攤子,我沒有死又有什麼關係,像你這種富有滿腔責任感的人,為了鄭家,不得不忍辱負重、拜倒在人家的石榴裙下,但又捨不得我這個真愛,所以讓我幫你演戲,你也很會打算盤啊鄭易——你那天放的那首《演員》,請再放一遍,謝謝。”

    鄭易好像有點沒反應過來,側頭莫名的看我:“你說什麼?”

    我掀掀眼皮瞅他,“說你的心聲啊。”

    鄭易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拄在車門上,捏了捏額角,頭疼地說:“就知道該早點跟你說清楚,說到一半,重點就被你帶偏了。”

    “剛才說那麼多,你以為我是在煽情?”鄭易無奈地說,“你被她捅了一刀,是我這個男朋友沒有保護好你,我怎麼敢像沒事人一 樣,讓她可能再來一次?通緝犯沒抓到,抓到了也未必會供出她來,呦呦,放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在你身邊,我晚上睡得著?”

    鄭易的手指在方向盤的上敲了敲:“鄭氏哪怕破產,跟我有多大關係?鄭皓一個快三十歲的人,這種時候不出點力,要他幹什麼?白等著拿分紅?鄭氏的那點破事,自有他學著去處理,我不過是利用鄭氏做個局而已。”

    我費解的看他:“什麼意思?你不是為了鄭氏賣身求榮?”

    鄭易額上彷彿掛了一排黑線:“我只能說,你這個反應,讓我十分放心,說明沒有露出破綻。”

    我:“……”

    我自覺誤會了人,只好調整一下語氣,輕聲細語的問:“那你打算怎麼辦?不管是收購還是股權置換,對她都沒有什麼影響吧?股權一賣,可以拿到很多錢啊。”

    鄭易眼裡帶著點笑意,看我一眼說:“我總不能在華爾街白待幾年,不敢說山人自有妙計,解決問題的辦法總是有的。”

    “你也知道不是什麼妙計?”我忍不住再次打開嘲諷模式,“既然舒念那幾個繼子本來就沒想讓她好過,怎麼不等他們下手呢?再說,既然你們目標一致,你乾脆跟他們一起聯手對付舒念,不是更好?”

    “如果目標一致,哪至於讓你受罪?”鄭易揚了下眉,“他們想要的是利益,拿到舒念的股權,靠內部做賬的可能性比較大,先不說他們能否接受我一個外人入局的,單從結果講,他們頂多吃掉她一半的股份,還要建立在公司市值穩定的基礎上。”

    鄭易沉聲說:“我要的是她分文不剩,再也碰不得你分毫。”

    *

    a市距離h市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鄭易將我送到別墅門前時,已是深夜。

    小區裡到處是暖黃色的燈光,看著就覺得溫暖,雖然這棟別墅我沒住多久,但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漂泊倆月,再回來便覺得無比心安。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鄭易大概也有些疲憊,緩了緩神後側身看我,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請求:“瞞著自做打算確實是我不對,雖然路上跟你解釋過,但無論如何都讓你傷心了……看在我跪搓板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我說:“你只跪下去了一條腿。”

    鄭易一愣,滿頭黑線的說:“我跪到一半,不是你轉身跑的?”

    “是。”我點點頭,“因為我沒有想清楚,即便你真跪下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原諒你。你路上說的那些話,我聽進去了,所以我想了一路。”

    鄭易正襟危坐,神色認真的看我。

    他應該是能猜到我要說什麼的,不然漆黑的眸子中不該閃爍著無法言說的複雜神色。

    “我這個人很不喜歡走回頭路的,即便我可能在分岔路口做了錯誤的選擇,但是我懶得再回頭了。”我面色平靜的說:“我還是堅持那天說的話,分手吧。”

    鄭易長久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都啞了:“呦呦,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那天真的太傷心了。”我想了半天措辭,說:“分手的話再說一遍,真的好難,尤其是在你解釋過後。平心而論,我能理解你,因為擔心我再受傷害,因為想讓舒念再也奈何不得我,所以讓我暫時委屈幾天,做為你的女朋友,哪怕之前不信,現在也應該相信你。”

    我側頭看窗外,淡聲說:“鄭易,我信你,但我就是不喜歡你了。可能是我矯情,可能是我沒良心,對不起。”

    車廂中寂靜的可以聽見鄭易的呼吸,深而緩。

    他低啞著嗓音說:“是我不好,到底還是讓你失望了。”

    我攥著拳平復了半天氣息:“那就這樣吧,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麻煩你開下後備箱,我拿行李。”

    說完我毫不猶豫的開門下車。

    鄭易也跟著下車,幫我將行李箱拎下來,遞給我後,卻遲遲不放開箱子拉桿。

    我使勁往自己手里奪了幾下才奪過來,抬頭看見他疲憊又憔悴的神色,不忍的側過頭:“天冷,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呦呦。”他啞聲叫我。

    我頭也不回的拖著箱子進了家門。

    h市的天氣也冷了,才剛到11月,幸好家裡是自采暖,我開了地熱,扔下箱子上樓去敷面膜泡澡。

    再下樓,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屋內溫暖如春,我癱在沙發上放空片刻,心想差不多時間了,於是拿過手機打開和鄭易的聊天頁面,開始發消息。

    剛才跟你說分手,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你現在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了嗎?

    我剛發完,還沒半分鐘,門外就響起了砰砰的砸門聲。

    大半夜的,嚇得我差點從沙發上躥起來。

    砸門聲不絕,我輕手輕腳的湊過去,都不用看可視電話,隔著門就聽見鄭易咬牙切齒的說:“週呦呦,你給我開門!”

    一個多小時了,他居然還沒走嗎?

    我莫名的有點心虛,隔著門說:“我不開,你怎麼還沒走,快回家吧!別把我門敲壞了,很貴的!”

    鄭易在面外估計要跳腳了,粗聲說:“你不開我會敲一晚上你信不信?”

    我:“……”

    我無語片刻,期間他真的一直在砸門,只好清清嗓子說:“那你答應我,進來不許打我!”

    鄭易似乎深吸了口氣,他穩住聲音說:“好,不打。”

    然後我小心翼翼的給他開了門——剛拉開一道縫,對上他通紅的雙眼和跟鍋底一樣黑的臉,我就後悔了!

    然而已經晚了,鄭易喘著粗氣一把便將門推開,我嚇得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在他重重甩上大門的聲音裡,抬腳就往裡跑。

    鄭易在後面大步追我:“週呦呦,你還敢跑!”

    “不跑難道乖乖被你打嗎?”我躲到沙發後面,隔著沙發跟他對峙,“說好了不許打我!”

    鄭易沉著臉哼笑,脫了西裝外套就抬手捲襯衫袖子:“我打不死你!反了你了簡直!”

    他繞著沙發伸長胳膊抓我,我邊躲邊說:“我這是讓你感同身受!你剛才有多痛苦,我那天就有多難過!”

    多虧單宇指點,讓我學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鄭易怒道:“我是無心的,你呢?!故意氣我是不是!”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轉到沙發前面,對上沙發背後鄭易那因抓不到我而張怒火中燒的臉,得意的沖他吐了下舌頭,“你給我發了信息解釋,我也給你解釋了啊!現在咱倆扯平……啊!你放開我……唔…… ”

    我話還沒說完,鄭易已經單手撐著沙發靠背,兩條長腿一跳越過沙發,一把抓住了我,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他怎麼動作的,自己就被推倒在沙發上,然後被他動作凶狠的低頭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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