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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三章 好人難做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夏至抬頭扶額。夏老爺子自己不來是因為怕尷尬,他不讓夏二叔、夏二嬸和五月來則是怕他們又借機跟張坊勾搭上。
然而夏老爺子還是忽略了一個七月。其實就算是不讓七月來,還有夏柱和郭玉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跟張坊聯繫上。
而且,夏至的另外一個預感也實現了。她就擔心五月同意定親是權宜之計,不過是哄著夏老爺子給夏柱辦喜事的。現在看來,她猜測的是一點兒都沒錯。
她就說夏二叔、夏二嬸還有五月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張坊的。
夏至暗暗歎氣,正要往外走,就聽見了張坊的聲音。
「五月不嫁,我也不娶。」少年的聲音隱隱透露出十足的激動來。
夏至想了想,還是走了出來,結果就看到七月和張坊相對站著,兩個人的臉上都是紅紅的,顯然都十分的激動。夏至的目光從七月的臉上掃過,就落在了張坊的身上。
此刻的少年絕對是認真的,也是純粹的,他說的是真心話。
七月和張坊因為激動的關係一開始都沒看見夏至,等他們看到夏至了,就都嚇了一跳。
「你,十六……」七月就指著夏至,「你肯定聽見了,你肯定聽見了是不是……」
「我聽見啥了?」夏至慢條斯理地問。
七月就有些支吾。她性子急,不過這會也反應過來了,要是夏至剛來並沒有聽見她和張坊的話,或者是並沒有聽全呢。那她要是一說可就是自己露了餡。
「對,你聽見啥了?」七月就問夏至。
「我該聽見啥嗎?」夏至微微一哂。
七月懷疑地看著夏至:「你肯定回去告狀。」
夏至還沒做什麼,七月就已經給她安下了罪名了。要是換一個人,肯定就會一不做二不休。
這是七月愚蠢的底方。她的頭腦比較簡單,遠遠沒有五月聰明。
倒是張坊比七月先回過神來,說話有更加得體。「夏至,求你高抬貴手。」
「我要怎麼高抬貴手呢,請問張坊少爺?」夏至好整以暇地問張坊。
「哦……」張坊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想法,然後才很正式地跟夏至說,「我和五月,我們倆是真心的。夏至,你一個小姑娘,人長的好,心也好……,你幫幫我們,你不能幫我們,你也別……你別回去跟你爺說……」
夏至就打量著張坊。這少年雖然不能算是能說會道,但聽他說話卻知道他應該是個比較淳樸、厚道、單純的少年。不論張家老太太掌機的性格如何,她倒是將兒子教養的不錯。
張坊是個不錯的少年,就是性子太過綿軟了。這也能從他說話行事裏頭品出來。
「讓我不說可以啊,那你呢,你打算有啥表示?」夏至就直接問張坊。
七月在旁邊愣住了,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夏至是什麼意思。
張坊也略微愣了愣,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了,他就急忙從自己身上找東西,最後胡亂湊了一捧東西遞給夏至。
夏至一看,就見張坊手裏捧的有碎銀子、還有玉墜和香囊,這竟是想賄賂自己的意思。
夏至不怒反笑:「我說張坊少爺,你這是啥意思?」
七月偏偏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她也覺得夏至是可以收買的。「十六,你要多的,張坊哥身上沒有,他答應你以後肯定補給你。」
「呸!你們把我當啥人了。」夏至笑著罵,「別說你這仨瓜倆棗的,就是你拿出金山銀山來在我這也是白搭。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啥人啊?」
夏至罵張坊和七月。
「那你要啥?」七月就問。
張坊捧著東西更加尷尬,就灰頭土臉地站在那兒也問夏至到底想怎麼樣。
「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我爺都受了你娘的褒貶了嗎。你娘剛才大庭廣眾的,特意給我奶話說,說你和你表妹周娜定親了,五月就要成親……」
「你不讓我回去說也行。你現在就去跟你娘說,把你跟周娜的親事退了,再然後請人到大興莊提親。我回去不僅啥話不說,我還給你們備一份厚禮祝賀你們。你看這樣還成不?」
夏至就看著張坊。
七月就算是腦子反應來的慢一點兒,對夏至的敵意多一點兒,但她還是聽出夏至這是對五月好,向著五月的話,所以她就不言聲了,也看著張坊。
張坊的臉越發的紅了,站在那裏支吾著說不出囫圇話來。
「張坊少爺你這是啥意思啊?你不是一邊打算聽你娘的跟你表妹成親,一邊還哄著五月,不讓五月跟別人成親吧?」夏至微微挑眉。
「不,不是。」張坊忙就說道,「就是我娘,我娘她身子不大好,這事,我得慢慢跟她說……」
夏至可沒看出張家老夫人的身子哪裡不好了。而且這事也已經不能夠再慢慢說了。
「再慢慢說,你就跟你表妹成親了,五月也嫁別人了。張坊少爺,我可跟你說清楚了。我們夏家的姑娘不是非你不可,是你纏著五月,可不是五月纏著你,以後誰提起來都是這麼回事,你可不能讓你娘毀五月的名聲,也不能毀我們夏家的名聲……」
「是,是,我不能,我跟我娘說……」張坊喏喏地應著。
「再有,你現在就給我們一句痛快話。能不能說服你娘,讓人到大興莊提親,不能的話你現在轉身就走,往後好好做你的孝順兒子,好好地成親對你媳婦,別再來找五月。」
夏至說著話,就去拉七月。「還要臉不要了。他這一腳踩兩船,他不要臉,咱們夏家人還要臉呢。」
七月被夏至拉著,雖然不願意走,但一時並沒有反應過來。
張坊卻急了:「我沒有。我回去就跟我娘去說。」
「好。我們聽你的信兒。五月前我聽到你跟你表妹退親了,你再讓人到大興莊提親,五月之前定的親事我就幫著你們退了。要不然,呵呵,讓我再看見你跟我們夏家人勾連不斷的,可別怪我不客氣!」
「我這就去說,你、你聽我信兒。」張坊紅著臉說。
少年人都有義氣,這是被夏至給激的。
「好,我們聽信兒。你可別說你今天見了我家的人。」夏至又說。
「我不說,我知道,我肯定不說。」張坊忙答應。
「那你快去吧。兩人站這就說話,也不怕別人聽見。」夏至數落了七月和張坊一句。
張坊就紅著臉急匆匆地走了,估計是要借著這會的勁頭直接找他娘去說事去了。
夏至這才回頭來看七月。七月站在那兒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夏至就冷笑了兩聲,也沒理七月,就自己一個人回到了席上。七月一句話都沒有,跟著夏至回來了。
臘月見她們來回來,本來還要問一句,就看到夏至給自己使眼色,她就不說話了。夏老太太瞧著夏至的神色如常,但七月卻失魂落魄的,她就猜出來一些,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就這麼坐完了席,大家又在張家喝茶嘮嗑,到天色有些晚了,張坊那邊並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過來。
七月坐立不安。夏至卻早就猜到了十有八九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張坊能夠搞定張家老夫人,那現在他早就跟五月定親了,怎麼會生出這些枝節來。
大家就從張家告辭,回到大興莊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夏二叔和夏二嬸迎出來,夏二叔跟夏老爺子說話,夏二嬸就使眼色把五爺帶回東廂房去了。
夏二叔跟著到了上房,不過卻沒坐住,一會的工夫也出去了。
夏至就知道,夏二叔應該也是急於想知道七月帶回來的消息。夏二叔一股人都不在,夏老太太就偷偷地問夏至,七月在張家的時候到底偷摸出去做什麼了。
他們一個兩個都這樣,夏老爺子又是很敏銳的人,所以就覺察到了。
「你們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夏老爺子問夏老太太和夏至。
夏老太太就告訴夏老爺子說她在新安鎮上遇見張家老太太了。「……還有她那個娘家侄女,特意過來跟我說的話。」如此這般,夏老太太簡單地跟夏老爺子說了一遍。
「我就是怕去了碰頭磕臉的。」夏老爺子就說。
夏老太太就笑:「你是不用碰頭磕臉,我可聽了人家半天的話。」
夏老爺子就有點兒心虛,他也知道這事夏老太太十分無辜。夏老太太沒當著夏老爺子的面說七月的事,她想先私底下問過了夏至,然後看夏至想不想跟夏老爺子說。
夏老爺子頓了一會,就問夏老太太還有沒有別的事。夏老太太就偷偷地看了夏至一眼。
夏至略做猶豫,什麼都沒說。不過她神色上略微有些異樣,夏老爺子就看出來了。
「十六,你是不是遇見啥事了?不好跟爺說?沒事,你跟爺說了,啥事都是爺給你擔著。」
夏至就笑了笑:「真沒啥事。爺,咱這院子裏還有啥事是能瞞過你老的。」
夏老爺子就聽出夏至這句話中有話來。「十六,你這是不好跟我說啊。哎……」夏老爺子深長地歎氣,一雙眼睛就轉向了東廂房的方向。
因為在新安鎮上赴過席了,晚上大家就吃的比較簡單和清淡。夏秀才陪著夏老爺子說話,就說這回在家待的時間是比較長了。
「是該回去了,這回也是事情都碰到一塊了。」夏老爺子就說。
「把靠山屯兒的事情辦完就回去。我也怕小樹兒和我老叔回去功課跟不上。」夏至就說,然後她還跟夏老爺子說可以讓夏秀才和田氏先回去。
夏老爺子沒說話。
夏秀才的臉上稍微有點兒掛不住。「我們還是跟十六他們一塊回去。靠山屯兒她姥家的事辦完了,她娘才能安心。……我這啥忙也幫不上,我這……」
「行了,你多少管管你媳婦,別淨給十六添亂就行了。」夏老爺子就說。夏秀才不能擔事這一點夏老爺子現在算是看透了,也接受了。
天已經很晚了,夏至要回前院歇著。她剛從上房出來,就被夏二叔和夏二嬸給攔住了。
夏二叔和夏二嬸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相當的諂媚了。「十六啊,上二叔二嬸屋子裏坐一會吧。」
「太晚了,要不等明天吧。」夏至故意說。
夏二叔和夏二嬸哪里還能等到明天,兩個人連說帶勸地,幾乎是硬拉著夏至進了東廂房。
東廂房裏完全是一副待貴客的模樣。夏至一進屋,就被請到炕上坐。五月還殷勤地當著夏至的面幫她鋪了厚褥子。
「十六,這是我鋪的褥子,剛拆洗的,可乾淨了。」五月還笑著跟夏至說。
五月笑的很殷勤,但夏至總覺得她的笑容並沒有到達眼底。
「沒事兒,都自家人,我沒那麼講究。」夏至說著就在炕上坐了。
夏二叔一家人就都圍著夏至或坐或站的。
五月先開口說話:「……七月回來都跟我說了。十六,我就知道你心眼好……」
夏至忙擺擺手,讓五月別忙著誇她。「那七月也肯定跟你們都說了。要是張坊那邊不能跟他表妹退親,不能在五月之前讓媒人來,我可是要去跟咱爺說的。」
夏二叔、夏二嬸還有五月的意思是想借著感謝夏至的機會,進一步將夏至給籠絡住了,讓夏至在夏老爺子幫他們說話、辦事。可夏至這樣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不僅五月,夏二叔和夏二嬸都有些傻眼。
夏至就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她這麼辦根本就沒打算要夏二叔和五月他們的感激。
「二叔、二嬸、五月姐你們好好想想,要是張坊不能按著我說的辦,那這件事也沒啥意思了。五月姐也不是非他不可。我話就說到這了。」夏至站起身就要走。
五月卻攔住了夏至。
「十六,我就非張坊不可。我也不跟你說那些沒用的。因為啥你知道。」
「強扭的瓜不甜。」夏至說。
「扭下來我吃了,甜不甜的我說了算。」五月卻說。
夏至就呵了一聲,能說的她說了,能做的她也做了,其餘的事情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你咋不能管,能管的不能管的,你不都管了還管的挺好。我這事,十六你就是不想管。」五月盯著夏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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