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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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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寧 -【妖后鬥淫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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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37: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躺椅上的周靜,悠悠轉醒,一猙開眼便迎上傅盛盈滿關懷的黑眸。

    她輕輕眨了下眼,頭仍有點暈,喉間溢上了苦澀味兒,秀眉隨即蹙起。

    “我……暈倒了?”她嗓子有些沙啞地問道。

    “你這副身子禁不起這樣的傷,怕是昨夜就開始發熱,你卻強撐著,也沒告訴我。”傅盛語氣滿是責怪。

    “我只是覺著頭有些暈,沒料到會這麼嚴重……唔,這裡是哪裡?”

    周靜掙扎著想起身,卻又讓傅盛壓回躺椅裡。

    他不悅地說道:“你身子的熱還未消退,還是先躺下歇息。”

    見兩人舉止親昵,默契甚好,一旁不動聲色觀察著的周淨,這才真正放下戒心。

    她走上前,主動招呼:“這裡離烏河縣不遠,過了湘城便是烏河縣了。”

    聽見這聲嬌脆的嗓音,周靜先是楞住,循聲望去,當場嚇得她坐直了身子。

    見周靜神情有異,傅盛皺眉,隨她一同望著周淨。

    “你……你你你是誰?!”周靜指著那名少女,媚眸瞪得忒大。

    不明白她怎會如此驚愕,周淨一臉奇怪的回道:“我姓周,單名淨。乾淨俐落的那個淨字。”

    “……周淨,這怎麼可能?”周靜緩慢地爬起身,走向周淨,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

    周淨心下覺得古怪,當場躲了開來。

    傅盛連忙上前扶住周靜,拉下她懸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你怎麼了?你認識這位元姑娘?”

    周靜直瞅著周淨,嘴裡喃喃:“豈止認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聞言,傅盛直覺認定,這應該與周氏有關,心念一轉,便朝周淨道:“真是對不住,我妻子因為遭逢喪親,所以神智有些恍惚,見著了人便亂認,還望姑娘別介意。”

    “原來是這樣,真可憐。”周淨露出了然的表情。

    “勞煩姑娘幫我妻子弄杯熱茶可好?”傅盛有禮的請求道。

    周淨笑笑,轉身去了外邊的紅土爐灶煮水。

    待到屋裡只剩下他倆,傅盛才問:“你認識這個女子?”

    周靜抬起震驚未定的嬌顏,道:“她與我……百年前的我,長得一模一樣。”

    聞言,傅盛震楞不已。

    “她姓周,又與我有著一樣的面貌,她肯定是周家後代。”她欣喜若狂。

    “假使她真是周氏後人,她怎會一個人住在這裡?”

    “肯定與平氏脫不了干係。”她咬牙說道。

    周淨捧著木盤折返,將一杯熱茶往榆木幾案上擱,一回身便看見傅盛與周靜,兩雙眼緊緊凝瞅著她。

    她被瞅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摸了摸自個兒的臉蛋。“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祖上都是些什麼人?”周靜劈頭問道。

    周淨楞了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也姓周,興許我們是同宗。”周靜老實的回道。

    “對呀,是有這個可能。”周淨直點頭,猶豫半晌方道:“我爹名叫周堰,爺爺名叫周律,曾爺爺名叫……”

    “周銘。”周靜代她回道。

    周淨猛然瞪大眼:“你怎麼知道你認識我曾爺爺?”

    周靜苦笑。何止認識,她的曾爺爺便是她爹!

    原來,眼前這個與她生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竟然是她爹續弦之後,同父異母的弟弟所傳下來的後代子嗣。

    換言之,周淨的爺爺周律,便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她自幼喪母,爹為了照顧她,未曾再續弦,一直到她入了軍營,受到皇帝的重用,領兵出征之後,爹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這房後繼無人,於是便迎了繼母入門。

    她與弟弟年紀相差十五歲,當年準備出戰?陽山時,只記得他牙牙學語的童稚模樣……興許,長大成人的弟弟,記憶裡根本沒她這個人。

    “你是誰?你也是周家人?”周淨興奮地嚷道。

    “周淨,你……可曾聽說過你爺爺有一個胞姊?”

    “你是說那個大將軍周靜?”

    聽見周淨吐出自己的名字,周靜的鼻頭頓時泛酸。沒想到,她那個弟弟竟然還記得她這姊姊。

    “我當然知道周靜!她可是我的姑婆,雖然她死得早,可我們周家人都曉得,我們周家在前朝能如此風光,有大半原因全是她的功勞。”

    周淨興奮地說個不停:“我記得我五歲那年,我爺爺一見著我便哭了,還拿出了姑婆小時候的畫像,才發現原來我跟姑婆長得極像。”

    聽見這話,傅盛不由得細細端詳起周淨。

    原來,真正的周靜,便是生得這般模樣。面貌清麗,眉宇端著一抹英氣……不過只是容貌相似罷了,橫豎怎麼看,都少了她該有的傲氣與魄力。

    “這樣說來,你去烏河縣探親,難不成便是想尋我兄長?”周淨心思細膩,當下便將這層關係兜起來。

    “你兄長是何人?”傅盛問道。

    “我兄長便是烏河縣的縣令周曲。”

    聞言,周靜與傅盛默契極好的互望了一眼。“你兄長既然是烏河縣的縣令,你怎麼一個人住在這兒?”

    周淨咬咬唇,頹喪的在矮凳坐下來。“我這是避禍呢。”

    “什麼禍?”周靜問道。

    “你也是周家後人,應當曉得平氏對我們周氏恨之入骨,我爹本來是帶著我們兄妹倆隱姓埋名過日子,可偏偏我兄長一心想振興我周氏,自幼便想著要當官,沒想到還真讓他當上了一個九品縣令。”

    “怎麼著?當官不好嗎?”周靜不動聲色的問道。

    “如今平氏是朝中第一世家,皇后又是出自平氏,要動一個小小的九品縣令,自然易如反掌……我兄長前些日子遭禦史台彈劾,說他盜用官銀,貪污瀆職,如今他的烏紗帽恐怕不保,就怕禍及親人,他便讓我來這躲著避禍。”

    “沒有實質罪證,禦史台不能隨意論罪。”傅盛皺眉說道。

    “既然有心陷害,還愁沒有人證物證嗎?我想,一定是平氏發現我們的來歷,才想這般整治我們。”周淨一臉發愁地說道。

    “竟然有這樣的事,看來平氏是當真不放周氏甘休。”周靜憤恨地說道。

    “你傷口未好,先歇著,別心急。”傅盛扶著她坐回躺椅。

    周靜確實頭還有點暈,也就沒抗拒,任隨傅盛擺弄。

    “傅盛,我想留在烏河縣,幫著他們兄妹……”

    “你以為你想留便留嗎?你是什麼身份?”他冷著臉回斥。

    周靜悶著臉,嗓子低低的說:“你明知道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剛好還魂在平瑤的身軀,難不成你真把我當皇后了?”

    傅盛心中一抽,有絲惱怒地道:“是誰信誓旦旦說要幫我扳倒平氏?眼下你只想顧全這對兄妹,可你留在這兒又能怎麼樣?平氏一日得勢,周氏便一日不得安寧,你自個兒好好想一想。”

    周靜見他當真動了氣,半驚半詫,忙緩頰道:“我沒忘了要幫你的事,可是眼下我不能隨你回宮,一回了宮,便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坐困愁城。”

    “那你想怎麼做?”傅盛冷冷問道。

    “我想……平氏若是當真造反,你肯定需要一支軍隊,打仗我最拿手了,不如我留在民間,透過周淨兄妹召集民兵,我來練軍,幫你把江山打回來。”

    好一句幫他把江山打回來……傅盛見著眼前的嬌顏,眸光如星,眉眼自有一抹豪爽傲氣,心中不禁一軟。

    “傅盛,你覺得我在說笑嗎?我告訴你,你只要給我足夠的人馬,我保證,我一定能把他們練起來,讓他們成為一支最有力的突襲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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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3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見他只是拿那雙黑沉的美目緊瞅著她,周靜以為他是信不過自己,不由發急。

    怎料,傅盛竟揚起了笑,俯下身,在她的愕瞪中,吻上了她。

    “這還是生平第一回,有人說要替我打江山,周靜,你說,你這樣的皇后,我這樣的皇帝,能要得起嗎?”唇落之際,傅盛笑歎。

    周靜紅著臉,瞪大眼,一時竟傻在當下,什麼也不能做。

    待在周淨的四合院休養了幾日,傅盛便帶著她與周淨,一起前往烏河縣。

    周淨仍然不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只聽信了傅盛編造的謊言,以為他們是住在皇都的商人,特地前來尋親。

    到了烏河縣,周淨去了縣衙見周油,傅盛與她留在城裡的茶館等消息。

    這裡畢竟是大城,為免被人認出,他們故意挑了二樓隱蔽的雅間。

    夥計送飯菜時,挑開了簾子,傅盛坐在朝外的位置,抬眼掃去,正好與對間裡走出來的紅衫劍客對上眼。

    紅衫劍客一見著傅盛,當下瞪大了眼,隨即倉皇離去。

    “那是誰?他……好似認得你?”周靜亦覷見了那名劍客。

    “我不認識,但,假使他與榮王府有關,那他或許曾見過我。”傅盛沉定的說道。

    周靜大驚:“那怎麼辦?這樣一來,你豈不是……”

    傅盛端起茶,別過眼睞她。“我這個皇帝若是當不成,你可還願意跟著我?”

    “那當然——”她不假思索的脫口,卻又猛然一頓。

    她這是……這是在瞎說什麼呢!跟著他?她周靜,何時曾跟過任何人?

    可就在方才,當他問出口時,她竟然毫不遲疑地想跟著他。

    周靜傻了,手邊的木箸啪嚓一聲,掉在桌面上。

    傅盛見她那副傻樣,忍俊不住,沉沉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她發窘地問。

    “我笑你,連自己的心思都拿不定,又要怎麼替我打江山。”

    “我幾時拿不定自己的心思了?”

    “那我問你,你心中可有我?”

    周靜一噎,直瞪他,小嘴張了張,半句話也吐不出口。

    “你願不願意隨我去漠北?”傅盛又問。

    “漠北?!”

    話聲方落,周淨已挑開簾子走進來,沒察覺他倆神情有異,兀自落坐。

    “大事不好了。”周淨方坐定,便一臉凝重,壓低了嗓音說道。

    “發生何事?”

    “方才我見著我哥哥,聽他說,前些日子,皇上陪同皇后回榮王府探親,可皇后被刺客擄走,聽說榮王府那頭不許任何人聲張,就怕擾亂了民心。”

    周靜幸災樂禍的說:“這個皇后妖媚惑主,被擄走了倒好。”

    “你可別胡說,萬一被旁人聽見可會惹大禍的。”周淨好心告誡。

    “皇后遭擄,那皇上呢?”傅盛笑問。

    周淨左右覷了一眼,又壓低了嗓音:“聽說皇帝日夜憂思,已經病重了。”

    這下,他們兩人可再也笑不出來。

    “皇帝病重?這樣的大事,一個九品縣令怎會知道?”周靜問道。

    “我哥哥過去拜在曹大學士門下,認曹大學士為師傅,昨日曹大學士的隨扈正巧來烏河縣,給我哥哥取一幅畫時,無意間洩漏出來的。”

    “皇帝病重,那榮王府有什麼舉動?”傅盛目光沉沉地追問。

    周淨道:“據說,榮王府就怕有人趁皇上病重時,意圖不軌,所以派兵鎮守皇宮,嚴禁高官武將進宮。”

    “榮王府這是準備造反了。”周靜冷嗤。

    “噓,別這麼大聲,當心被人聽見了。”周淨東張西望,生怕隔牆有耳。

    周靜望向傅盛,原以為他會神情凝重,怎知,這男人竟然從容不迫的替自己斟了杯茶。

    這……這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將軍了!周靜瞪住某人那張俊顏。

    傅盛將手中那杯茶飲盡,才慢悠悠地擱下,望向一直死死瞪著他的周靜。

    “你瞪著我做什麼?”他好笑地問。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她怒目嚷道。

    “榮王造反,這不是遲早的事嗎?”他淡道。

    周淨不明白他們為了什麼起爭執,只是滿臉納悶的瞅著兩人。

    “你——”周靜瞥了周淨一眼,猶豫片刻,方又接著說道:“假扮你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你若是不快點趕回去……”

    傅盛打斷她:“方才那名劍客,走得如此倉皇,肯定是急著去通風報信,再過不久,榮王便會派人來找我們。”

    “這樣說來,我們得趕緊離開。”

    “……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為何榮王會派人來找你們?”周淨總算聽懂了這一句。

    周靜覷探著傅盛的反應,見他沒吭聲,多少猜透他的心思,便直接了當的道:“周淨,你莫慌,冷靜點聽我說。”

    周淨一頭霧水。

    周靜道:“其實我跟傅盛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淨不解。

    “傅盛他……”周靜咬咬唇,不知該不該吐實。

    “周淨,我問你,假使能有機會振興周氏,你願不願意做?”傅盛驀然啟嗓。

    周淨呆怔半晌,一雙眼直直凝瞅著傅盛,眼底似乎閃爍著光芒。

    “我當然願意。”末了,周淨說道。

    “那好,你願不願隨我們一同去漠北?”傅盛又問。

    “漠北?!”這下連周靜也出了聲。

    “當今之計,唯有去漠北,方能躲開榮王府的追殺。”傅盛淡然說道,面上不見一絲驚慌懼色。

    周靜這才想起,興許傅盛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肯定已做好萬全對策。

    他跟她,其實有點像,他們都不打沒把握的仗。

    “傅盛,你真的要去?”周靜定定的望著他。

    “你去不去?”傅盛美目含笑。

    “我去。”周靜亦笑。

    看著他們兩人笑眼相對,說得好似那荒涼寒冷的漠北,是一處鳥語花香的桃花源,周淨不禁看得發懵,心中泛起豔羨。

    那樣的默契,那樣的從容,那樣的膽識氣魄……這兩人如此相襯,如此耀目,究竟是什麼來歷?

    一進到漠北的邊境,迎面而來的風,冷冽如刃,刮刺著肌膚,教人癢疼不已。

    他們離開中土的時候,皇帝病重的消息已流傳出來,周靜猜想,肯定是榮王已發現宮中的傅盛是他人假扮,準備殺之。

    喬裝成遊牧商隊的馬車,駛過寸草不生的荒田,車廂裡,周靜靠在窗邊,挑起簾子,望向遠處灰撲撲的天空。

    “後悔了嗎?”

    聽見身旁傳來這聲沉問,她轉眸,迎上傅盛深邃的目光。

    “我這輩子從沒做過後悔的事。”她眸光熠熠地說道。

    傅盛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緊緊地,不放。

    她喉頭微窒,有些話梗在心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瞥了一眼車廂裡睡得正熟的周淨,壓低了嗓,道:“你老實告訴我,我們究竟為什麼來漠北?”

    出了中土,傅盛也不忌諱,道:“我三哥在這裡。”

    “你三哥?”她詫異。“對了,我聽說你三哥因為意謀篡位,先帝駕崩前將他流放於漠北。”

    傅盛眯起眼,眸光泛寒,道:“那是因為我父皇真知灼見,知道平氏已經掌握了大半個王朝,眾多皇子在老榮王的設局下,不是被誅殺,便是被囚,父皇病逝之前,總算清醒回神,降了道旨保住我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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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3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這樣說來,你父皇並非是真的想將三皇子流放漠北?”周靜恍然大悟。

    “我父皇是為了保住少鵹族的血脈,才會將他與一批原先效命于我皇舅的少鵹族精兵,全眨至漠北。”

    “少鵹族精兵……”周靜低喃,總算明白他為何非來漠北不可。

    驀地,行走中的馬車緩下速度,外頭傳來馬夫的喚聲:“公子,到了。”

    傅盛掀開簾幕下了馬車,周靜並未尾隨他一塊兒,她這張臉太招搖了……即便出了中土,可她想鎮守漠北的官員,不可能連當今皇后生得什麼樣兒都不清楚。

    假使漠北這邊全是少鵹族出身的官員,想必他們一定見過平瑤,在傅盛還未安置好之前,她不宜輕易露面。

    儘管傅盛提過,三皇子來到漠北的頭幾年,受到榮王派來的邊境官員嚴密監看,可在三皇子這些年的努力下,這些官員已被收買,轉為他在榮王那頭的細作。

    否則,三皇子無法在漠北秘密督軍,練就了一支最精實的少鵹族軍隊。

    “你們究竟是誰?”

    周靜打住思緒,望向不知幾時醒來的周淨。

    每每看著那張臉,她總忍不住發怔。太像了……那張臉,與她生得一模一樣,幾無分別。

    “你根本不是周家人吧?”周淨直勾勾的望著她。

    周靜不禁想笑。甭說是面貌上的相似,這個姑娘就連直率的性情,亦是像極了從前的她。

    “周淨,你冷靜一些,好好聽我說。”周靜安撫著她。

    “我一路上都很冷靜。”周淨道。

    是,既冷靜且勇敢,為了振興周氏,便隨他們一起來到遙遠的漠北,這個姑娘傳承了周氏該有的風骨,只消好好鍛煉,假以時日,必定光耀周氏門楣。

    “其實……”

    話未竟,簾子陡然被掀開,周靜抬目望去,對上一張眼神充滿野性,五官俊朗的面龐。

    男子一看清她的模樣,當即面色丕變,伸出手一把揪住她前襟,硬是將她從車廂裡拖出來。

    周淨先是一楞,隨後追出來。“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男子眯起眼,一身冷酷的暴戾之氣,將周靜揪在身前,用著極其鄙夷的口吻斥道:“你竟然敢來這裡?你這是自尋死路!”

    “放開她!”周淨扯住男子綁上護甲的手臂。

    男子一個揮臂,將周淨甩到地上,緊接著便要掐住周靜的頸子。

    周靜即刻出拳,擊向男子的胸口,男子神情一震,卻也沒打算鬆手。

    “三哥,放了她。”

    傅盛的聲嗓一落,大手已經探來,挽過周靜的腰身,另一手則是緊緊按住三皇子的胳臂。

    “你這是做什麼?”三皇子傅祺淩目以瞪。

    “她不是平瑤。”傅盛沉定的說道。

    周淨瞪大眼:“平瑤?!你是皇后?!”

    望著一臉震驚的周淨,又看向將她當成仇敵的三皇子,周靜頭疼不已。

    這下可好了,她有得解釋了。

    漠北一帶盡是不毛之地,生存不易,少有人煙,尋常人來此,大抵活不過五年。

    坐在以石塊砌成的堡壘裡,周靜讚歎不已,時不時起身,敲敲堅固不透風的石牆,或是撫摸那些用石材或木材打磨而成的傢俱。

    傅盛與傅祺坐在一塊兒,手中捧著部屬送上來的羊乳茶,一個陰著瞼,一個則是沉著不語。

    周淨在一旁坐著,目光隨著周澈而轉動,臉上寫滿了掙扎,不知該不該相信方才所聽見的離奇故事。

    “所以,你說,你不是平瑤,你是百年前的周靜,還魂到平瑤的身上?”

    周靜撫著石牆,轉過身,望向眼神充滿懷疑的傅祺。

    她知道,這故事太玄奇,甭說是旁人,換作是她,聽了肯定也不信。

    ……可傅盛信了。原因無他,他比誰都熟悉平瑤,自然能夠辨別她與平瑤。

    “三哥,她沒撒謊,她真是周靜。”傅盛說道。

    傅祺嗤道:“平氏之人向來陰險狡猾,她編了個驚世駭俗的故事,你竟然還真的信了她?”

    “……她知道我們周家祖先的事。”周淨驀然揚嗓,登時,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她。

    她又道:“那些事,除非是周家的人,否則不會有外人知情。”

    聽罷,傅祺那一臉張揚的怒氣,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我不信。”末了,傅祺仍然堅持己見。

    周靜笑了笑,道:“我知道要讓三皇子相信我說的話,確實太強人所難,畢竟你們傅家的江山就要被平氏奪去,仇敵之女說的話,怎能輕信。”

    傅祺瞪著她,好似想將她抽筋剝骨那般。

    望著兄長如此仇視周靜,傅盛實在無奈,三哥的脾氣向來暴躁不定,不想來到漠北多年,竟然未被磨去一棱半形。

    “我有個法子,能讓三皇子心服口服。”周靜道。

    “什麼法子?”傅祺輕蔑的嗤問。

    “給我一支軍隊,我保證,能帶領這支軍隊一舉攻進皇都,與平價率領的平家軍相抗衡。”

    聞言,傅祺冷笑:“把軍隊給你,到時你再來個理應外合,正好將我們少鵹族的軍隊一舉殲滅,我看這才是你心中真正盤算的。”

    周靜笑道:“三皇子若要這麼想,那也無妨,我還有一計。”

    “除了捏造故事,你還能有什麼計謀?”

    “給我一支最不被看好,軍心最鬆散的軍隊,屆時一舉攻進皇都時,我要讓傅盛把我當人質。”

    聽見周靜自願當人質,傅盛面色陡然一沉,刷地站直身。“我不答應。”

    “傅盛……”周靜想勸服他。

    “三哥,你若是信得過我,便照她的話做,給她一支軍隊。”

    “你當皇帝當昏了頭是不?讓我給她軍隊,萬一她當真來個裡應外合,我們籌畫多年的復興大業,豈不是功虧一簣?!”傅祺怒斥。

    傅盛轉眸,給了他一記冷峻的凝睞。“假使三哥還記得我是皇帝的話,那便該照我的話去做。”

    聞言,傅祺狠狠一噎。

    傅盛走向周靜,一把拉著她走出屋外,來到沙塵漫目,灰撲撲的中庭。

    “你這是打算做什麼?”他冷問。

    “三皇子若是信不過我,這場仗要怎麼打?”

    “那也不該由你來當人質!”他怒目而瞪。

    周靜不作聲,靜靜回視著他好片刻,方道:“傅盛,你明知道這是唯一的路,又何必這樣。”

    傅盛弧度優美的下顎一陣抽緊,目光陰寒至極。

    “我不要你當人質。”末了,他咬牙說道。

    “傅盛……”

    “無論如何,都不能犧牲你。”他蠻橫的打斷她。

    她一怔,心口微燙,喃喃低語:“你對我……”

    未待她說完,傅盛伸手捧起那張怔忡的嬌顏,吻住了她怔訝的呢喃。

    他吻得又急又凶,不若先前作戲那般溫和,仿佛窮盡所有力氣渡予她。

    她喘不過氣,雙手抵在他胸膛前,兩頰仿若桃花盛放,嬌豔燦爛。

    他長驅直入,滑入芳腔,含住滑膩小舌,輾轉糾纏。

    她傻著,慌著,兩手抓皺了他前襟衣衫,眸中倒映著他激切狂躁的神態。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傅盛。

    粗暴,急切,仿佛想將她狠狠烙進懷中那般。

    直到遠處傳來腳步聲,傅盛才松了嘴,退開身,目光卻未曾挪動半寸。

    兩人氣息紊亂的凝視著。深深地,凝視著。

    “周靜,你給我聽好了,這一仗,我不要你替我打,我的江山,我自己會打下來,你只要在我身後,好好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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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傅盛……你別這樣……”她難為情的直咬唇,受不住他灼熱的注視,垂下眼睫閃躲。

    “不管我三哥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動你一分半毫。”

    她紅著臉,卻又不願這麼妥協,抓緊了他的手臂,用起求和的口吻,軟聲說道:“好,我答應你,我不當人質,可是你得讓我一起打這場仗。”

    傅盛瞪著她,良久不語。

    “傅盛,你就答應我吧,嗯?”她扯著他的手臂,低聲央求。

    難得見她這般示弱,傅盛終是抵不過心軟,先是低下頭,又狠狠吻了遍那張小嘴,方肯應允。

    “好,我答應你。”他說著,語氣卻十分不善,似是極不情願。

    “傅盛,謝謝你。”她登時如釋重負,嫣然一笑。

    看著懷中的人兒,容貌那般嬌豔,眉眼卻端著一股英勇之氣,傅盛貪戀地望著她,嘴角不由得揚起,綻放溫柔的笑花。

    周靜亦望著他,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上他的唇角。

    “你這樣笑……真好看。”她嘴角一揚,隨他一塊兒笑。

    他是第一個要她別打仗的人。

    過去在夙玥王朝時,所有的人都盼著她上戰場;皇帝盼她幫著打下另一片江山,周家人盼著她打勝仗,光宗耀祖。

    她總在替別人打仗,每一次出兵,全是為了滿足他人的野心,或者盼望,而她也不過是遵循本能,帶兵衝鋒陷陣。

    這一次,這一仗,不為誰,她為了自己而打。

    因為她想幫傅盛,幫他奪回原本該屬於他的天下。

    他這一笑,她心底的花,隨之盛開,方曉得,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戀上了這個男子。

    傅盛握住撫在唇上的纖手,拉至胸口,緊緊按住。

    她的掌心,依印著他的心跳,他的眼與她相糾纏,笑中自有柔情萬千。

    ……她與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周靜有些恍惚,卻又隱約悟透了答案。

    “靜兒,答應我,無論時局如何,無論天下是誰的,你都待在我的身邊,哪裡也別去。”

    “我答應你。”

    他俯身欲吻之際,她抬起了細白的頸,琅琅承諾。

    此時此刻,兩雙眼眸互映彼此,忘卻了歲月,忘卻了江山,忘卻了人間一切,只餘下眼中傾盡所有的情濃旖旎。

    一個月後,傅盛遠在皇都的探子捎來了宮中消息。

    盛傳皇后遭異族所擄,至今下落不明,皇帝思之欲狂,病重于龍榻,無法治理朝政,為鎮民心,朝中事務暫由諸王與內閣大臣一同商議代治。

    “諸王中為首的人是誰?”

    傅盛與傅祺同坐在書房的上座裡,聽著探子稟報皇都現狀。

    單膝跪地的探子抬起了眼,道:“老榮王。”

    傅祺冷笑一聲:“一點也不意外,這老傢伙早盼著當皇帝。”

    傅盛沉著未語。

    “皇都還有個荒謬的傳聞……”探子欲言又止。

    “說吧。”傅盛道。

    “有人說,皇后懷有龍子,才會遭異族叛軍擄走,據傳護國大將軍已下令,傾盡所有兵力,也要將皇后平安救回來。”

    探子說罷,傅祺望向了傅盛。

    傅盛笑了笑,道:“三哥這是在懷疑什麼?”

    “平瑤當真懷了龍胎?”傅祺直接了當的問道。

    “她若懷了龍胎,這一個月來她怎能天天上馬練軍?”傅盛失笑。

    這席話當即堵住了傅祺的質疑。

    適巧,遠處傳來了周靜督軍的吆喝聲,以及那些兵將苦不堪言的呻吟。

    傅盛站起身,來到窗邊,撩開了遮擋風沙的布簾。

    遠處一望無際的荒地上,一支軍隊正在操練,馬兒奔騰,箭射紛紛,飛沙走石之中,只見一道身披軟甲的纖瘦人影,高坐於馬背上,手中高舉著長劍,指揮若定。

    傅祺站在傅盛的身後,與他一同望著周靜操練兵馬。

    “真想不到,她居然真能練兵。”傅祺眯起眼,緊緊注視著那道靈巧的身影。

    饒是怎生懷疑周靜所言是否屬實,這一個月來,她的所作所為,徹底教人不得不信服。

    無論是馬術、劍術、拳術,甚至是箭術,樣樣難不倒那個女子。

    她能打,耐打,嫩得能出水的肌膚,被漠北的風沙刮得發紅,也不見她吭上一聲,更甭提當她坐上馬背,散發出一身銳不可當的英氣。

    “眼下三哥可願意相信她真是周靜?”傅盛回眸笑問。

    傅祺眸光閃燥,表情僵冷地扯了扯嘴角,充當回答,隨後又指向跟在周靜身旁的另一道纖細人影。

    “你打算怎麼安置另一個周淨?”傅祺問道。

    “她是周氏僅存無多的後代,無論如何都得保住她。”

    “保住她?怎麼保?”傅祺問得有絲浮躁。

    傅盛忍住笑,放下了簾子。“三哥,你應當曉得,待我們奪回皇權,你已不必再守在漠北。”

    傅祺瞪著他。“你究竟想說什麼?”

    他與傅盛雖然不是出自同個娘胎,卻是皇子之中最能相容的兄弟,若非彼此信任,焉能相隔兩地,分開多年,仍能共同聯手奪回屬於傅氏的江山。

    “我看三哥對周淨挺有心的,三哥身邊又缺個人,待到戰事平定,平氏已除,興許能將周淨收到身邊。”傅盛早洞悉了他對周淨的那門心思。

    怎知,傅祺發惱駁斥:“胡扯!”

    傅盛兀自笑著,目送傅祺拂袖而去的背影。

    大手複又挑開了簾子,望向荒地那頭,灰濛濛的風沙中,周靜坐在馬背上的身影,嬌豔的眉眼之間,端著一抹不馴的英氣,教他看得入迷。

    驀地,他的目光對上另一雙眼眸,他不動聲色的挪開眼,刻意錯開,隨後便放下簾子。

    他轉身,回到書案後方落坐,望著攤平在案上的羊皮地圖,長指輕按在繪著皇都的那一處,目光霎時轉為冷冽。

    再過幾日,待皇都裡的部署就緒,便是他們揭穿榮王野心,徹底剷除平氏,奪回傅氏江山之時!

    漠北的夜來得早,操練結束後,周靜帶的那些兵,一個個累癱在軍營裡,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卻也沒人敢怨上一聲。

    漠北的這些兵將,全是當年自願隨傅祺一塊兒來漠北的少鵹族男兒,精實能幹的,全被傅祺編成另一組軍隊,餘下的,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只是一盤散沙。

    周靜負責帶這群不成氣候的兵將,她操練的方式因人而異,先行找出每個兵將拿手的優勢,另行編成一個個小隊,接著再訓練眾人的默契,短短一個月,成效卓越,甚是驚人。

    這些人過去不被看好,甚至被當成是可有可無,如今個個有用武之地,懂得發揮自個兒的長處,士氣自然高昂,操練起來格外賣力。

    周靜走進房裡,往窗邊的木凳一坐,先喝了杯茶潤潤喉,稍事歇息,接著才拆卸起手臂上的護甲。

    聽見外間的門被推開,傳來一道輕緩的足音,周靜不必抬頭,也曉得是誰進了她的房。

    她專心地拆著手上的護甲,驀地,一雙大手接過了剛卸下的軟甲,隨後又蹲下高大身軀,替她解起腳上的。

    周靜兩頰一紅,亟欲阻止——

    那個單膝觸地的男人,卻先一步揚起了深幽黑眸,含笑凝睇,沉嗓命令:“別起來。”

    她咬著唇,坐在凳子上,看著那個貴為天下至尊的男人,親手為她卸去了兩腳的護甲。

    他站起身,著手替她解起身上的甲胄,她垂下眼睫,望著那雙修長白晰的大手,面頰微微發臊。

    驀地,外間傳來周淨的聲嗓:“靜姊,我給你送晚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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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進到寢房,周淨登時楞住。

    傅盛俯下高大身軀,替周靜解開身上的甲胄,那俊美的側邊輪廓,在燭光映照下,更添幾絲溫柔。

    周淨悄然紅了臉,捧著託盤的手微微收緊。

    傅盛替周靜脫去了甲胄,往一旁幾案擱去,隨後又去解她的腰帶,那舉動親昵至極,絲毫不避嫌。

    周靜見狀,連忙抓住摸在腰間的大手,臉紅的低斥:“小淨在看著呢!”

    傅盛置若罔聞,撥開她的手,抽掉了腰帶,著手便要脫下她的外衫。

    “我、我把飯菜擱在外間桌上。”匆匆扔下話,周淨轉身就走。

    外間一陣磕碰聲,隨後又歸於安靜。

    周靜垂下眼,一把握住正要拉開交襟的大手,半赧半怒的問道:“你是故意不罷手的?”

    傅盛嘴角微揚:“怎麼,我們是夫妻,還怕別人看嗎?”

    她沉默了片刻,道:“她不是別人,是周氏後代,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被她抓住的那只大手,明顯一僵,她抬起眼,迎上一雙冷然的黑眸,心中不禁一沉。

    “你想要我怎麼善待她?”傅盛微笑,語氣卻森寒凍人。“讓我把她收進後宮,給她封個貴妃?”

    聽出他話中的怒氣,她噎了噎,道:“你應當知道小淨對你的心思。”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的心思與我何關?”他冷冷說道。

    “傅盛,你明知道我這個皇后,遲早得打入冷宮,小淨稟性純良,又是我周氏後人,再說……她與我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你何不……”

    “何不將她當成你,收到身邊當皇后?”他冷笑一聲,代她把話說完。

    她不語,默認。

    傅盛僵青著俊顏,一把扯過她的前襟,吮咬住那張令他怒極的小嘴。

    周靜伸拳掙扎,反手扯起他的衣襟,想將身前那頭發狂的獸推開。

    傅盛不放,一把架開她抵抗的雙手,唇舌不曾離開過她的臉,啃吮起那張咬緊的紅唇。

    “傅盛……你放開……”她一個使勁兒,總算將他推開。

    她靠坐在凳子上,頰染緋紅,氣喘吁吁,衣襟半敞,露出一截白嫩肌膚。

    他退至兩步之外,氣息不穩,卻不見一絲喘亂,那雙深邃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眸中可見熊熊怒焰。

    不是只有他惱,周靜也被他孟浪的舉動惹怒了,隨手抓起案上的護甲,朝他那方扔去。

    只見修長高大的身影,微地打偏,護甲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她站起身,舉拳往他胸膛打去,他手臂一個打橫,以柔克剛,格開了她這記拳攻。

    她怒不可抑,抬腿掃去,他冷笑一聲,藍袍之下的長腿一勾,硬是將她的腿兒絞緊。

    “渾帳東西!”她咬牙斥道。

    他笑著,美目卻無一絲笑意,同樣怒氣勃發。

    她伸出另一隻粉拳,重重打在他的肩頭上,可惜,這副身子到底不是自個兒的,未曾有過武學鍛煉,力道不

    足,他一派不痛不癢,嘴角猶然揚笑。

    她暗暗驚詫,這才曉得,原來先前兩人對招,他根本沒使出全力,他的實力遠遠超乎她的估算。

    “怎麼,還想打?”傅盛嘲諷的問道。

    她緊咬下唇,嬌顏因怒氣而染紅,改抓起掛在牆上的短劍,一把砍向了傅盛架住她的那一手。

    他嗤笑,靈敏的退開身,以腳尖勾起地上的護甲,握住之後,便往她手中的劍鋒打去。

    那力道之大,震得短劍晃動不已,她差點招架不住,當即連退數步。

    “你的劍術或許高超,你的拳或許打得比男子還好,但是你忘了一點,任憑你怎生的厲害了得,你用的終究不是你原來的身軀。”

    傅盛揚著笑,對她冷嘲熱諷。

    周靜怒極,偏不信邪,扣緊短劍,施展輕功,朝他攻去。

    傅盛手無寸鐵,一個揮臂倒打,擊中了她的臂上穴點,她吃疼的悶哼一聲,扭了個身,改用左拳突襲。

    傅盛早有所覺,一個側身閃躲,以手為刃,擊退了她的拳。

    周靜火了,直朝他沖去,他卻霍然停住,靜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等著。

    她舉起短劍劈去,卻在劃破他前襟布料那一刻,硬生生停下。

    她怒氣騰騰的瞪著他,他垂下眼睫,俊麗的五官冷硬深刻,眸內兩簇烈火,好似要將一切吞噬。

    她咬了咬牙,美眸不馴的死死瞪著,周遭一片靜,只聽得見她淩亂的呼息,以及耳邊鼓噪的心跳聲。

    下一瞬,她扔掉了短劍,一拳打在他的心口上,而他一掌托住她後頸,低下頭,窮凶極惡的封住那張微腫的紅唇。

    她的拳,直直敲打在他胸口上;他的吻,直直咬在她唇上,誰也不肯讓誰。

    他的舌蠻橫霸道,勾住了她,將她的氣息狠狠吞沒。

    她的拳慢慢地軟下來,被他一把抓住,往身旁壓去,她只能往後退,退到凳子前,險些被絆倒。

    他眼未抬,伸腿掃開木凳,將她逼至牆邊,兩隻纖手往頭頂上一壓,俊顏打偏,吮咬起細緻的下巴。

    她揚起嬌顏,呼吸淩亂,眼神那樣不馴,卻蕩漾著一絲迷醉,他見著,胸中一陣抽緊,渾身又緊又燙。

    他吻遍了那張不服輸的臉蛋,空出一手,扯開她身上松垮垮的外衫,將臉埋進那片細霜鋪就似的白嫩胸口。

    她羞紅著臉兒,硬是咬住唇兒,眼神滿是倔強,怎樣也不肯喊出聲。

    他知她性子,於是變本加厲,扯斷絳色抹胸的系帶,吮上了雪峰頂端的紅蕊。

    “傅盛!”她倒抽一口冷息,半喘半罵。

    “記清楚了,只有我能這麼碰你。”他在半邊雪嫩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

    既疼痛又酥麻的滋味,教她險些丟了一聲呻吟,頓覺羞慚不已。

    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頭,卻無法撼動他半分,他猶然自我,輪流吞吐著兩邊脆弱的雪嫩。

    她兩腿發軟,就要滑下來,他大掌扶住她一側纖腰,另一手則是扯落她餘下的衣衫。

    不出片刻,春光盡展,似雪人兒襯出他的陽剛強硬,他心口一動,改用溫柔口勁,吻得雪峰染成緋紅,她緊貼著身後的牆,嬌喘如伏浪。

    “記清楚了,我只要你一個,除了你,誰也不能當我的皇后。”

    他眸光森森,銳亮如刃,直直刺進她的眸心。

    她咽了咽喉間的呻吟,滿面潮紅,雪白胴體泛起了粉暈,好似鋪上了桃花落英,此景妖豔動人,勝卻人間至美。

    他站起身,一手解著身上的黑袍,一手拂撩她的眉眼,直至頎長身軀不著寸縷,與她赤裸相對。

    “怎樣的男子才要得起你這樣的女子?”他笑問,誘惑著她的俊麗容貌,盡顯妖嬈。

    “這恰恰是我想問你的。”她喃聲道。

    他笑,眼中映著她,雙臂將雪白身子抱上了榻,在她掩下長睫之前,吻去她眼角一抹璀亮的水光。

    漠北的夜,蕭瑟沉沉。

    窗外是沙塵漫天,模糊的月光透窗而入,簡陋的木榻上,交纏著兩具身軀。

    他扯落她腦後的髮髻,一頭青絲流瀉而下,更襯那一身嬌嫩的雪膚。

    她不甘示弱,扯下他腦後的白玉環,登時髮絲如瀑,她身前的男人,成了一隻魅惑人心的妖。

    他長眸低垂,嘴角噙笑,長指在她雙唇之間遊走。

    “你也曾這麼對待平瑤嗎?”她一臉平靜地問道。

    “你在乎嗎?”他反問。

    “原本是不在乎的……可眼下,卻有那麼一點。”她坦率地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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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他執起她的手,放至唇邊輕輕啄吻,眸光上挑,緊緊凝睇著她。

    “我對平瑤只是虛情假意,沒有一絲真心,你懂我,應當明白,與她在一起,我根本不是傅盛,不過是一個傀儡。”

    她笑了笑,抬起另一手,撫摸他俊秀的五官,湊上前,輕吮他好看的薄唇。

    他胸中一熱,捧住她纖瘦的後背,加深了這份糾纏。

    唇舌廝磨,仿佛有訴之不盡的話,透過這一吻,娓娓道來。

    發纏著發,心貼著心,他與她再難分開彼此。

    這吻,將殘餘的理智焚盡……

    她被壓回被褥裡,他的發落了她一身,搔拂過雪白胸口,他的眸光漸沉,俯下身,吻住了那片過分嬌媚的春景。

    她低低嚀聲,並非嬌弱的呻吟,而是不願服輸的反擊。

    他沉沉發笑,吻住一方軟腴,用唇舌做盡各種足以令她羞愧難當的事。

    直至細弱的嬌喘在耳邊回蕩,他才換上另外一邊。

    “靜兒……我的靜兒。”沙啞的嗓子,溫柔低喚。

    她胸口一窒,只覺心底開落了盛豔桃花,未曾有過的柔情,因他而起。

    他纏著她,吻了一遍又一遍,而後分開她雙腿,將滾燙的硬灼置入其間。

    儘管她是初經人事,可這具身子早習慣了他的掠奪,因此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教人瘋狂的歡愉,一波波湧來。

    她抵抗過千萬軍馬,卻沒有一次像此刻這般無助。

    當他挺進她身體至深處,她的心魂仿佛也一併被牽引,再也不能自已。

    他吻著她的額,大掌扶在她的腰側,剛強的身軀如同長劍入鞘,被她的柔嫩吞納,緊緊地,分不開。

    “靜兒,靜兒,我要得起你嗎?”他貼著她汗濕的耳鬢,嘶啞低喃。

    她原是閉著眼,咬緊下唇,承受著他狂浪的需索,聽他這麼一問,方睜開了眼,水光瀲灑的眸,直直望著他。

    “你當然要得起。”她目光堅定的說道。

    他笑了,眉眼舒展,如斯俊美。

    她亦笑,眸中映著他笑顏,兩人胸中情潮湧動,纏綿難分。

    “答應我,回皇都之後,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你棄守後冠。”

    見他嚴峻告誡,她不禁一笑,笑中卻有著身不由己的無奈,可她藏得極好,未曾洩漏半分。

    傅盛比誰都清楚,待到平氏被拔除的那一日,她這個皇后勢必得摘下後冠,輕則打入冷宮,重則隨平氏一族被誅殺。

    他身為皇帝,早該預見她的下場,可她明白,他這樣性子的人,屆時肯定會力保她到底。

    她嫣然一笑,白晰光裸的纖手繞上他的後頸,展露難得一窺的嬌媚。

    他喉頭微縮,目光深沉地鎖視著身下如霜似雪的人兒。

    “你還沒答應我。”他執著於得到她的承諾。

    “沒有你的允可,我不會輕易棄守後冠。”她說道。

    他總覺著她這不是承諾,而是敷衍推拖之詞,正欲開口要她再下承諾時,她已經欺了過來,吻上他的嘴。

    她胸口的柔軟輕蹭著他,他終是受不住這般誘惑,俯身吻住那張不肯輕易給出承諾的紅唇。

    纏綿至烈,她的手緊緊攀著他的後背,隨他的深埋,完全交付出自己。

    唇舌之間,每一聲喘息,都似訴不盡的愛語……

    “靜兒,這樣碰你,可好?”每當他的手碰過她身上的敏感處,總要這麼挑釁的問上一遍。

    “別說了!”她豔容似火,眸中盈波,又氣又惱,偏又拿他沒轍。

    修長的大手,滑至細嫩的腿心,她一窒,隨後將腿勾緊他結實的窄臀,不讓他再有戲弄她的機會。

    看著她迷亂的美眸,猶透著一絲清晰的不馴,他笑著,心中滿是憐寵。

    他們的關係好似一直是這樣,暗中相鬥,鬥智鬥勇,纏綿榻間,她亦不甘示弱,總要贏過他才肯甘休。

    “這麼好鬥的女將軍,我得好生伺候著。”渾厚的胸膛,發出沉沉笑聲。

    話方落,他一個深深挺進,幾乎奪走了她淩亂的呼息。

    過多的歡愉自他那端湧來,她載浮載沉,身心不能自已,只能由他。

    待到那陣蝕魂之感稍稍消退,她睜開水眸,推開身上精壯的男體,一個靈活翻身,便將他制伏在身下。

    傅盛俊顏潮紅,一雙黑眸貪戀地凝視著身上的人兒,想起兩人首次對招時,她亦曾這般將他壓騎在下。

    她豪爽的揚了揚下巴,笑道:“巽日王朝的皇帝,臣服在前朝女將軍之下,你可服氣?”

    他美目含笑,雙手扣住了她細滑的腰肢,沙啞地道:“朕心服口服。”

    她嫣然展笑,拉起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扣,如同馭馬那般,輕輕擺動腰臀,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糾纏。

    她俯下身,與他額貼著額,眸光相映,一同沉入情欲的暗潮,跌宕起伏。

    在這荒涼廣袤的漠北,這樣的夜,仿佛沒有明天,仿佛他們之間不存在於身份的矛盾。

    仿佛世上只餘他們彼此相依,他們抵死纏綿,非將所有力氣全在對方身上耗盡,方能止歇。

    一個月後,宮中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一時之間,民心動盪不安,坊間眾說紛紜。

    正當此時,已輔政監國多日的老榮王,頒佈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

    聖旨中說道:由於皇帝膝下空虛,未有龍子龍女,帝位後繼無人,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平氏一族自王朝建立以來,便隨開朝先皇一同披荊斬棘,族人效忠明君,百年如一日,未嘗有過不忠之心、不義之舉,可為了王朝將來,不得不一肩扛起王朝興衰的重責大任。

    這道聖旨擬得文情並茂,可歌可泣,幾乎將平氏一族塑造為王朝英雄,王朝不可一日沒有平氏,全然不提皇族傅氏。

    幾日後,老榮王在朝中閣老與軍機重臣的簇擁下,登基為皇。

    與此同時,數支來自漠北的遊牧商隊,分批進入中土,一路南下,在改朝換代的動盪時局中,安然來到皇都。

    打著皇后被異族所擄,下落未明,皇都恐怕仍有異族喬裝成王朝子民,伺機而動的名義,榮王下令皇都只出不進,一隻蒼蠅都休想飛進城裡。

    以周靜為首的突擊軍隊,早繞過了重兵鎮守的城門,抄著險峻山路,來到與皇宮相距不遠的後山。

    入了夜,後山一片死寂,唯聞蟲鳴鳥叫,周靜領著她的部屬,在茂密的野林中摸黑紮營。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嗎?”

    營帳裡,只點上了一盞油燈,周淨望向披著一身戰甲,盤腿而坐的周靜,打從心底生出了敬仰之心。

    想不到,這樣英勇無雙的奇女子,竟然是百年前的周氏前人,上天應該是讓她來這裡解救險些滅族的周氏吧?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周靜垂著眼,看著平放在腿上的宮中地圖。

    “萬一……你出了什麼事,陛下那邊……”

    見那雙媚眼直勾勾的凝睇自己,周淨驀然打住了嗓。

    “小淨,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傅盛?”周靜懶得拐彎抹角,劈頭便問道。周淨掩下眼簾,不語。

    周靜道:“我知道你是顧忌我,不敢在我面前承認,我也明白你對傅盛的心思。”

    “靜姊,我沒要跟你爭的意思——”

    “我知道。”周靜一笑,打斷亟欲解釋的周淨。

    周淨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想,也唯有你這樣的女子,才匹配得起他。”

    “傻姑娘。”周靜伸手輕敲她額頭一記。

    周淨搗著額心,一臉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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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在這裡,我不是真的周靜,而是平瑤。待到平氏被除,平瑤這個皇后自然也留不得。”

    “那你……”

    周靜抬眼望她,笑道:“周家也沒幾個人了,如若這一仗能順利,我倒希望周氏後人能出一個皇后,重振周氏家族。”

    周淨瞪大眼:“靜姊,你說這什麼話……”

    “你跟我很像,聰明,有膽識,我相信你一定聽得懂我的話。”

    “靜姊,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十分倚重你,若是沒了你,陛下肯定會受不住的。”

    周靜垂下眼睫,似在尋思,嘴角微微上揚,有絲自嘲意味。

    “小淨,我年紀雖然不大,可我打過的仗,已經太多太多,我看過太多生離死別,也看過無數的皇族名仕,爭權奪利的醜惡面貌,甭說是那些貴族,就連小小一個周氏,都能出了這麼一個周崎。”

    周淨聽說過周平兩氏的恩怨始末,心下不禁一沉。

    誰能想得到,區區一個周崎,竟然能讓前朝望族周氏在百年之後,人丁雕零,近乎滅族。

    “若不是當初我對周崎有情意,想與他一起定下來,今日周氏也不會成這副樣子。”周靜歎道。

    “這怎麼會是靜姊的錯呢?是那些周家祖輩不該私下出手,將周崎逐出周家,這對他確實不公,也太不近人情。”周淨安慰道。

    “是呀……這對他來說,確實太狠了些。”周靜滿臉惋惜。“可他竟然為了這樣的事,便要將整個周氏趕盡殺絕,未免也太過了些。我打過很多仗,冤冤相報何時了,恨意一旦產生,似乎就沒有盡頭……國與國之間也好,兩族之間也好,周崎對周氏的恨,全是如此。”

    瞥見周靜神色黯然,周淨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靜靜地聽著。

    “小淨,你答應我,若你手中掌握大權時,千萬別對平氏趕盡殺絕,要給人一條生路,別做得太絕。”周靜叮囑道。

    “嗯,我答應你。”周淨重重點著頭。

    “有你這樣的後人,我想周氏肯定能重新再起。”周靜伸手輕拍她肩頭。

    周淨只覺眼眶發熱,張了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下吧。”周靜收起腿上的地圖,提起油燈準備送她離營。

    回返皇都之前,周靜便說過,這場戰事不許周淨上前線,她只得留守。

    不為別的,只為她身為周家人的私心,她說什麼也不願讓周淨冒險,更不可能讓她遭遇任何危險。

    “靜姊,明天你當真……”

    “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你也別告訴任何人。”周靜下了命令。

    周淨清楚她性情,一旦下了決定,便不容他人置喙,只能抿緊了唇,輕點頭。

    天將亮未亮之時,突襲軍隊已開始趕路,準備前往皇宮埋伏,周淨隨一夥後援兵,留待在後山。

    正當軍隊離去不久後,身披黑色戰甲,一身戎裝的傅盛,循從軍隊上山的陡峭山路,馭馬而來。

    為了躲過榮王派出的刺客與探子,傅盛回皇都的一路上,全以人皮面具易容而行,可眼下他卻用真面貌示人,俊顏冷峻,隱約可見怒意。

    “陛下。”留守的兵將一見是傅盛,隨即跪了滿地。

    “將軍人呢?”傅盛勒停了身下的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圈。

    周淨咬了咬唇,心下猶豫。

    傅盛眯起美目,俊朗的面龐一沉,斥道:“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命令,軍隊不得擅自離開?”

    “啟稟陛下,將軍執意先行,弟兄們不敢違抗軍令,只得隨將軍一起前往皇宮埋伏。”一名副將上前稟告。

    聞言,傅盛惱怒更盛。“她竟然不信守承諾,罔顧朕臨行前的告誡。”

    傅盛揚起馬鞭,便要策馬而去,周淨驀然闖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我有事想向您稟報。”周淨心急地說道。

    “讓開。”傅盛一心只想快些趕往皇宮攔住周靜,哪裡還有心思聽旁人廢話。

    “陛下,是關於靜姊的事。”周淨嚷道。

    傅盛高揚的馬鞭這才放下來,眉頭深擰,“你說。”

    周淨把心一橫,道:“靜姊她……她昨夜便獨自一人潛進宮中。”

    傅盛一震,當下勃然大怒:“她竟然這麼做!”

    “靜姊說宮中無人接應,就怕榮王那方早有埋伏,必得有人先行入宮,把那些埋伏給撤了,才能讓軍隊順利入宮。”

    “渾帳!”傅盛怒斥,馬鞭一個揚落,人已隨撒腿狂奔的馬兒一同消失在山徑另一頭。

    望著那道漸遠的高大身影,周淨緊握雙手,不安地低喃:“靜姊,我對不住你,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你一個人冒險……”

    “你可終於願意回來了。”

    換下了戰袍,改穿一襲裙裳的周靜,站在金殿中央,望著坐在帝座裡的老榮王,心下一陣怒意翻騰,卻只能逼自己壓制下來。

    “爺爺,夭夭回來遲了……”

    “你消失了數月之久,究竟都去了哪裡?”一身新裁的明皇龍袍,老榮王看上去精神奕奕,不見衰老之態。

    “爺爺有所不知,原來傅盛早有安排,故意命刺客將我囚禁,後又將我押送至漠北。”

    “漠北?”老榮王面色一凜。

    “爺爺,原來傅盛與三皇子早密謀要剷除我們平氏,還想拿我當人質……”

    “這樣說來,你對傅盛已經死心?”老榮王冷問。

    周靜垂下眼睫,佯裝一臉神傷。“爺爺,過去是夭夭錯了,夭夭以為傅盛對我的情意是真,沒想到……”

    “回頭是岸,幸虧你及早看開。”到底血濃於水,又是自個兒一手照料大的孫女,老榮王見她這般,多少有些不舍。

    周靜早已推敲過,即便先前老榮王對平瑤已不再信任,可平瑤的性子嬌蠻倔強,若是遭遇委屈,肯定會回平

    家尋求照拂,老榮王不可能不清楚自家孫女的性子。

    況且,再怎麼提防,到底都是平家血脈,依照平氏家族緊密相依的關係,平瑤絕無可能在危及整個平氏家族的當頭,選擇背叛平氏……因此,她敢篤定,老榮王定會採信她的話。

    “爺爺,我是趁著傅盛他們分神之際,偷偷離開漠北,他們正在漠北秘密督軍,準備下月攻進皇都,爺爺得趕緊派軍去鎮壓他們才行。”

    聞言,老榮王怒極,連忙召來了平玢,命他親自率領大軍,前往漠北,皇宮這頭則留下一半兵力,由安國公親自督軍鎮守。

    眼見計謀奏效,周靜便假意體力不支,讓宮人攙扶著,回到玉瑤宮歇下。

    一踏進玉瑤宮的正廳,迎面便見平蓉一身華貴妝容,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滿臉恨意的沖她而來。

    周靜見著平蓉那顆肚子,只覺感慨萬千,對平蓉不由得有些同情。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平蓉讓貼身宮人攙扶著,聲淚俱下的嚷道。

    “她這是怎麼了?”周靜淡淡地問著身旁的白芷。

    白芷一臉訝然的回望周靜,似乎不太明白,她怎能如此冷靜。

    最難的那場戲已經演完了,周靜懶得再與這些煩人的後宮女子周旋,自然做不來意外或者震怒的神態。

    白芷道:“娘娘,蓉妃這是懷上了龍胎呢。”

    龍胎?周靜轉眸,望向平蓉用雙手護住的隆起小腹,心底一聲歎息。

    平蓉見她不作聲,情緒越發激烈了:“平瑤,你不應該回來的!我懷上了龍胎,可你沒有,你憑什麼把我的孩子搶走,當成是你自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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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39: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聞言,周靜這才想起,民間盛傳皇后被擄,且已懷有龍胎,看來這消息是榮王故意放出去的,至於用意嘛……

    說到底,無非是出於私心。

    比起剛入宮不久的平蓉,平瑤可是皇后,假若懷有龍子,又碰上皇帝駕崩,這個唯一的龍子,便能名正言順繼位。

    榮王雖然一心想稱帝,可他自己亦清楚,他年歲已高,來日無多,假使他突然撒手人寰,那麼好不容易到手的帝位該由誰來接?

    最好的人選,便是流著一半平氏血脈的龍子,有了年幼的龍子當傀儡,平氏便又能隱身於帝位之後,繼續掌握王朝江山。

    於是老榮王便想了個狸貓換太子的計策,把平蓉軟禁起來,在她誕下龍子之前,再把平瑤尋回宮中,屆時便將平蓉的孩子,順理成章當作是平瑤所生。

    平蓉不過是一顆隨時可棄的棋,榮王又怎會在乎她的生死?屆時,為了滅口,平蓉的性命怕是也保不住。

    莫怪乎,平蓉見她回宮,會這般失控。

    “平瑤,你不該回來的!你應該死在宮外!”平蓉朝著她尖嚷。

    一旁攙扶平蓉的宮人聞言,霎時面色一白,極力攔阻。“娘娘,您別再說了!”

    周靜淡笑,手微微揚高,道:“無妨,隨她去。”

    平蓉見她那般淡定,不禁恨紅了眼。“平瑤,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呢。”周靜一派正經的說道。“為什麼上天沒讓我在那時死去,還把我送來了這兒,我真的很想知道。”

    聞言,所有人?是一傻,不明白她說的是哪一出。

    話罷,周靜自個兒笑了笑,轉身入內,白芷一怔,隨後尾隨跟上。

    進了寢殿,周靜讓白芷與青荷伺候梳洗,假意說著這段日子被囚於漠北,被折騰得不成人的故事。

    幸虧在漠北時,她勤于操練督軍,雪白肌膚曬黑了,人也消瘦了一圈,與昔日嬌貴的模樣相比,確實像極了遭受苛待。

    白芷與青荷 不疑有他,伺候著她沐身梳發,還給她抹上了珍貴的玫瑰露養膚。

    她笑望著妝鏡中的自己,眉眼若星,貌豔如花,即便瘦了,卻依然不減傾城之貌。

    這樣的人兒再好,再美,終究不是屬於她的。

    看著白芷將金簪鳳釵,一根根的幫她插上,青荷為她穿上了大紅色繡著百鳥朝鳳祥繪的交襟錦袍,周靜只覺得鏡中人如斯陌生。

    “娘娘可要用膳?”青荷貼心的問道。

    “不了,本宮得去向陛下請安。”周靜道。

    “娘娘方才不是才見過榮王……皇上。”青荷一時改不了口,險些咬著舌尖。

    “爺爺讓本宮先回宮梳洗,再前去面見他。”周靜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可是這會兒,皇上正與安國公在商議……”

    “正好,本宮剛回皇宮,還未見過安國公,一解思親之苦。”

    不待白芷說完,周靜頂著發上沉重的鳳釵,拖著長長的大紅裙擺,步出了華雕藻飾的玉瑤宮。

    白芷與青荷望著那抹背影,莫名地,竟生起了陌生感。

    一路行來,宮中戒備森嚴,處處重兵鎮守,周靜乘著鳳輦,來到金殿之外。

    她才剛下了鳳輦,便讓御前侍衛擋了下來。

    “皇上有令,誰也不得入內。”侍衛把手中的金刀一橫,擺明瞭不讓進。

    周靜媚眼一挑,冷冷瞥去,道:“皇上命本宮前來面聖,你區區一個侍衛,也想擋本宮的路?”

    見著她眉宇間的肅然威嚴,侍衛一震,心生敬畏,手中的金刀緩緩放下。

    周靜揚高下巴,用著宮人們從未見過的凜然傲氣,步入莊嚴輝煌的金殿。

    金殿裡,榮王高坐于龍椅上,安國公立於一旁,兩人正在商討此次平玢出兵漠北一事。

    瞧見她入了金殿,榮王道:“夭夭,你來得正好,來說說你在漠北都看見或聽見了什麼。”

    周靜一臉平靜,緩緩上了金階,藏於寬袖中的纖手,悄然握著一支銜珠鳳釵。

    上了殿,她先是向榮王躬身行儀,接著又朝安國公頷首。

    安國公見著她,目光雖起了波動,卻未多說什麼,顯然一個失而復得的女兒,遠比不上眼前的皇權江山。

    “爺爺,我在漠北看見了荒涼的大陸,看見了上萬個少鵹族的精兵,為了復興少鵹族的江山,他們晝夜練兵,從不鬆懈。”

    聽見她用著讚頌的語調,談起在漠北的見聞,榮王重重皺眉,安國公則是面露詫異。

    周靜又道:“漠北如此險峻,卻未能窮其他們的心志,在那兒我看到了堅定不移的忠義。”

    “你這是……這是在胡說什麼!”安國公斥道。

    “若不是平氏非得將周氏趕盡殺絕,不給周氏一條活路,興許平氏還不會走上一敗塗地這條路,只可惜,平周兩氏的恩怨在百年前已種下,今日,便由我來了斷這段孽緣。”

    說罷,寬袖陡然一個揚落,眨眼刹那,本該是在周靜手裡的鳳釵,已深深插進榮王的喉間。

    鮮血四溢。

    殿上侍衛登時全楞住,竟一時沒人上前護駕。

    只因誰也沒料到,那個弱不禁風,受盡嬌寵的平瑤,竟然會手刃榮王。

    榮王兩眼暴瞪,顫抖的雙手扶著頸,看著自喉間噴濺出的鮮血,染紅了一身龍袍,他不敢置信似的站起了身。

    “陛下!”安國公上前扶住了榮王。

    榮王抬起了手,指向周靜,一張開嘴,滿口的血溢了出來。

    “平瑤,你這個逆女!”安國公狂吼道。

    卻見周靜揚起了笑,眉眼盡展英氣,道:“我不是平瑤。”

    安國公楞住。

    周靜望著只余一口氣的榮王,緩聲道:“我是周靜。”

    聞言,榮王喉頭一嗆,吐了滿地鮮紅,雙眼一瞪,倒臥在安國公懷裡。

    安國公鬆開了榮王,抽過一旁侍衛的刀,直朝周靜破風一砍。

    周靜安然立於原地,眉眼未動,瞬也不瞬的等待刀落。

    “住手!”

    驀然一聲暴吼,震響了整座金殿。

    刀鋒停在周靜鼻尖之前,安國公滿目震驚,看著傅盛率領一群少鵹族精兵闖了進來。

    “安國公,一命換一命,放了她,朕留你活口。”

    傅盛一身黑色戰甲,冷峻的臉龐上,鮮血斑斑,手中長劍亦然。

    他下顎抽緊,死死盯著殿上的安國公與周靜,心跳之快,幾乎掩蓋耳邊所有聲響。

    他從未如此懼怕過。

    失了江山,失了帝位,這些他全都能再奪回來。

    可她……只有一個。失去她,縱然拿全部去交換,也奪不回。

    安國公冷冷笑道:“想不到你演了這麼多年的傀儡,竟然騙過了我們這些人,哈,傅盛,你果真不是普通人,榮王當年真是看走了眼。”

    “殺了我吧。”周靜道。

    “不!不許動她!”傅盛怒紅了雙眼,發狂似的吼道。

    安國公看著傅盛,又望向刀下的周靜,竟是一臉的恍惚,低喃:“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我說了,我不是平瑤,我是周靜。”

    安國公瞪著她。“你中邪了是不?你是平氏之女,怎麼會是周靜!”

    果然,尋常人不會相信她的話……周靜並不意外。

    她轉了念,揚起一抹絕豔笑容,道:“爹,我不能沒有傅盛,傅盛要的,我必定幫他討回,我勸您還是放下刀,投降吧!”

    聽罷,安國公怒極,再也不能忍,握緊的刀就這麼直直劈落——

    “不!”

    刀落之前,周靜側眸望去,看著傅盛朝她狂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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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40: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她嫣然一笑,笑中是視死如歸的懾人膽識,作為一個將軍,她從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夠壯烈。

    這一仗,她替傅盛打贏了。

    她深感驕傲,只可惜,這裡終究不屬於她。

    興許,從她還魂到平瑤身上,便註定了她只是來此短暫駐留,遲或早都得走。

    ……反正,百年前的周靜早該死絕,能來此多活一段時日,重振寥落的周氏家族,已無遺憾。

    “靜兒!”

    閉眼之前,她聽見傅盛嘶吼她的名。

    而她嘴角一揚,最終在濺落的血花中,綻笑。

    “……將軍!”

    聽見熟悉的聲嗓,周靜散飛的意識逐漸靠攏,拼湊出完整的自我。

    “將軍,快醒一醒,我們得趕緊逃出去!”

    周靜猛然睜開了眼,迎上王韜滿目驚慌的面龐。

    “王韜?你怎麼會……”她話未竟,已被周遭景色震懾得語塞。

    這一片蒼茫闊野,遠處陌生的城鎮,以及王韜身上穿的特殊衣飾,她方發現,這裡竟是昔日位於邊陲地帶的少鵹族棲地。

    “王韜,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兒?”

    周靜爬起身,看看他,又望望自個兒身上的少鵹族女子衣裳,怔然不解。

    王韜一臉驚詫:“將軍記不得了嗎??陽山一戰,我軍大敗,將軍被擄,餘下倖存的弟兄們,全讓陸靖帶回皇城。”

    周靜瞪大眼,好片刻無法言語。

    這麼說來,她又回到了百年前,做回了周靜。

    而且,這個周靜沒死,只是被俘……怎麼會?她明明記得,那當時她的頸?被砍了一刀……

    “將軍,此次我軍大敗,全是因為少鵹族的太子親自率兵出征,他早知我軍有埋伏,於是讓另一批軍隊,特意繞到我軍後方進行包抄。”王韜說道。

    少鵹族大軍會知道他們事先埋伏,肯定便是周崎洞悉她的作戰策略,先一步向少鵹族通風報信。

    重回百年之前,而她又未死,能否重新扭轉夙玥王朝以及周氏家族的命運?

    倘若真能扭轉,那麼百年之後的傅盛,可還安在?

    思及此,周靜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變。

    “將軍這是怎麼了?”見周靜一反常態,竟然不吭聲,王韜憂心忡忡。

    “王韜,你說,?陽山一戰,我被少鵹族大軍所俘,那麼,你又怎麼會來這兒?”

    周靜問道。

    “我喬裝成邊境商隊,混進少鵹族主要聚集之地,巽城,在那兒我四處打探將軍的消息,才曉得將軍是被少鵹族太子所俘虜。”

    王韜到底是她親自調教出來的左右手之一,他的專長是打探情報,來到巽城,他肯定費了不少功夫,方能將她救出。

    “……後來,我花錢買通那座別院的廚娘,讓我進到灶房幫忙,趁此機會,夜裡我摸黑找著了將軍被囚禁的院落,我假意給那些看顧的守衛送伙食,在菜飯裡下了迷藥,才將將軍弄出了別院。”

    “隨後你便帶著我一路逃?”周靜接續道。

    王韜點了下頭。

    “可我不明白,既然少鵹族太子將我視作俘虜,我應該被囚於大牢,怎會被關在別院裡?”周靜蹙眉不解。

    王韜搖首:“這我也不清楚。”

    周靜抬起眼,望向不遠處的邊境,眼中泛起困惑,道:“?陽山一戰,少鵹族大敗我軍,他們為何沒有趁勝追擊,反而退回了巽城?”

    王韜面有難色,猶豫片刻方道:“將軍,少鵹族大軍並未全數退回巽城,仍有八十萬的少鵹族大軍,正在南邊與杜將軍交戰……據聞,陛下知道將軍戰敗之後,竟然未派援兵解圍,更不打算出兵援救將軍,只是下令讓杜將軍前去阻擋少鵹族大軍。”

    聞言,周靜神情並無異狀,平靜似水。

    王韜心下不忍,問道:“將軍為了陛下出生入死,屢屢出征,可將軍有難,陛下卻棄將軍于不顧,將軍難道一點也不痛心嗎?”

    周靜淡淡地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皇上好大喜功,一心只想開拓江山版圖,若非這次少鵹族主動來襲,相信依照皇上的性子,肯定也會派我出兵,逼少鵹族求降,將邊陲地帶納為夙玥王朝的國土。”

    “不管怎麼說,將軍曾為陛下守住王朝江山,如今卻這般無義,我真替將軍感到痛惜不值。”王韜憤慨地說道。

    周靜知他對自己忠心耿耿,反過來安慰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無情者怎會有義?再說,?陽山一敗,皇上肯定對我失望至極,八成也沒盼著我能活著回去。”

    “既是如此,將軍更應該活著回去。”王韜一派義憤填膺。

    周靜沉默了會兒,道:“不,我還不能回去。”

    王韜驚詫。

    “我得回去巽城找人。”周靜又道。

    “找人?什麼人?”王韜不解。

    “周崎。”周靜語重心長的吐出那個名字。

    “周崎?”王韜楞住,尋思半晌方道:“此人是將軍的親族?”

    三叔謊稱周崎墜穀身亡那年,她年方十六歲,尚未領兵打仗,更未有周家軍,王韜自然不清楚她與周崎的關係。

    “一切說來話長,為了周氏的將來,我得回去巽城找到他。”

    “可是少鵹族太子肯定已經發現將軍逃走,我們好不容易出了城,只要翻過邊境,便能脫離險境……”

    周靜雙手搭上王韜的肩頭,重重地一握,目光堅定而冷靜。

    “王韜,你跟著我也有三年多,一路隨我征戰南北,你與陸靖是我的左右手,若少了你們,周家軍不會有今日。”

    “將軍……”隱約猜出她想說的話,王韜表情僵硬。

    “你冒著性命危險來救我,這份心意,我周靜今生是記上了,他日若有機會,必定加以報答。”周靜兩手搭得緊緊的,叮囑道:“王韜,你聽我的,翻過邊境,務必安然無恙的回到皇城,把我的口信梢回周家。”

    王韜清楚她的性子,一旦她決定好的事,誰也動搖不了。

    於是他沒拒絕,只是滿臉掙扎的問:“將軍想讓我梢什麼樣的口信回去?”

    “幫我告訴周家長輩,他們為了我,動手殺害周崎,這是不仁不義之舉,百年後周家將會遭報應,所以我得去尋周崎,把這樁禍事親手作個了結。”

    儘管不明白個中牽扯,但王韜已將她的話牢牢記下。

    “將軍且放心,我一定會把口信如實帶到。”

    “嗯,我相信你。”

    話落,周靜推了他一把,將他推離自己,隨後揮了揮手。

    “去吧,本將軍命你即刻回皇城,不得再回頭。”

    王韜兩眼發灼,抱拳道:“將軍此去務必保重,我會在周家守著,等待將軍安然歸來。”

    周靜淡笑,催促道:“上路吧。記得,別回頭。”

    王韜紅著眼轉過身,一步接著一步往前走,終於,他高瘦的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廣闊的野地盡頭。

    目送王韜離開後,周靜才循從巽城所在的方位,緩緩走去。

    接近巽城邊界時,天已黑下,城門佈滿了軍隊,但主要是盤查出城的人,於是她混在入城的人群中,順利進入巽城。

    軍隊正在搜城,火把照亮了整座城,周靜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找著一處簡陋的茶館,她拿起方才路上隨手偷來的面紗,將自己的臉掩好,進入茶館找了個角落位子坐下。

    少鵹族人面譜深邃,大多膚色偏黝黑,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把臉藏起,萬一招人起疑,肯定要出事。

    她點了一盤羊奶乾酪餅,以及一壺熱茶,先填飽肚子,再行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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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2 00:4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巽城這麼大,她該上哪兒去找周崎呢?

    周靜低著頭,一邊啃著乾巴巴的酪餅,一邊出神尋思。

    驀地,周靜察覺鄰桌的幾名男子,頻頻朝她這方望來,她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吃完最後一口餅,將杯中熱茶?盡,隨後起身離去。

    “姑娘,你沒付錢呀。”夥計沖著走至門口的她嚷嚷。

    周靜身上哪裡會有銀兩,只得皴了皺臉兒,一溜煙兒便往外跑。

    與此同時,店外正好有幾名衛兵經過,一見她臉上蒙著面紗,形跡可疑,當即追了上去。

    “站住!”衛兵沖著周靜奔離的背影大喊。

    周靜暗罵自己蠢,居然挨不住餓,暴露了形跡,這下可好了,打草驚蛇,這些衛兵肯定會招來更多人。

    面紗下的小臉苦皺了下,周靜在熱鬧的街巷中拐來彎去,努力想甩掉身後的追兵。

    她到底不熟悉這裡的地形,轉過幾個街角後,她迷了路,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憑直覺繼續跑。

    看著前方街口燈火明亮,她只當是另一個熱鬧集市,不假思索便往那兒去。

    出了街口,她楞住,才發現這兒竟然聚集了大批軍隊,明亮的燈火來自於軍隊手中的火把。

    後頭的衛兵也追上來,沖著她大叫:“抓到了!太子殿下的戰俘找著了!”

    周靜停在原地,望著前後包抄的軍隊,心中一緊,思索著該如何脫困。

    怎料,混亂中,她聽見有人低喊:“殿下來了!”

    殿下?便是那個將她帶回巽城的少鵹族太子?

    只見軍隊紛紛往兩旁退開,讓出一條路,周靜一凜,瞥見一抹高大人影走來。

    那人,一身玄黑戎裝,發色烏亮,膚色奇白,襯得深邃五官益發俊美。

    周靜眸光凝瞪,屏住了呼息,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子朝她走來。

    是他……那個與傅盛有著相同容貌的少鵹族男子,原來他便是少鵹族太子!

    記憶中,她應該早已命喪他劍下,可重新還魂回到百年前,她非但沒死,還成了他的戰俘。

    男子來到她面前,一雙美目緊緊凝睇著她,方站定,一抬手便扯落她的面紗。

    她呼息淩亂,後背僵直,與他對望。

    男子揚起她熟悉的笑,用著僅有兩人才聽見的音量,沉聲道:“原來,百年之前的周靜,便是生得這般模樣,還不差。”

    聞言,她一震,嘴唇微微顫抖,話到了喉頭,竟吐不出。

    ……有可能嗎?眼前男子竟然是……傅盛?!

    周靜瞪著那張俊麗面龐,好片刻才緩過神。

    男子揚著笑,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回走。

    他將她抱上馬背,與她共乘一馬,在貼身侍衛的護送下,回到了一處別院。

    她一看便知,這裡應當便是王韜帶她逃出的那處別院。

    他勒停了馬兒,翻身下馬,長臂一伸便又將她托抱下來。

    周靜不敢張揚,更不敢隨意吱聲,只因她怕……怕自己方才是聽錯了,怕自己是因為一時思念,誤將男子當作傅盛。

    “殿下。”進了別院,那些身穿少鵹族衣裳的侍女,紛紛躬身行禮。

    男子不予理踩,將她帶進一處僻靜的院落。

    進了屋,男子鬆開了手,周靜心下一凜,往後退了幾步。

    他轉過身,俊朗面龐要笑不笑的望著她,而後抬起手,欲撫上她的臉。

    她隨即一縮,躲開那只修長大手,目光充滿戒備。

    他淡道:“怎麼,不記得我了?”

    她端詳他片刻,謹慎地問道:“你是誰?”

    他斂起笑,靜靜地看著她,可她卻能感受到,自他那雙美目中迸射而出的……怒意?

    “你問我是誰,我也想知道。”他下顎微抽,猛然將她拉至身前,眯起眼凝視她。“我想知道,我是巽日王朝的皇帝,還是一個不值得所愛,被心愛女子拋下之後,終日消沉,連江山都可以不要,只一心出戰尋死的廢人。”

    周靜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不只她的人,一顆心亦然。

    鐵臂一個暗暗使勁,他又把她拉得更近,俊顏緊抵在她臉前,不容她退縮或逃開。

    他的眸光直直透入她眼底,如一把尖刃,劃破她的心。

    她咬著唇,眼眶微紅,好半晌才找回嗓音,輕輕喊出他的名:“……傅盛。”

    他抿緊了薄唇,眼中滿溢著怒氣,可一聽見她這聲哽咽的叫喚,再也不能承受壓抑許久的思念。

    他兇猛的吻住她,在那張蒼白的唇瓣上,撕咬重吮,好似想將懷中的人兒吞下肚。

    她沒有抗拒他的掠奪,反而讓著他,由著他,甚至任他將自己推向一側牆上,伸手扯弄她身上的衣裳。

    他粗蠻地卸了她的衣裙,看著眼前那具佈滿新舊傷痕的嬌軀,他才緩了下來。

    他垂下長睫,用無數個細柔的吻,撫過每一記傷痕,她心頭漸暖,漸軟,伸手摟緊了那具陌生的身軀。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成了這副模樣?”她喃聲問道。

    他吻著她腹上的一道舊傷疤,眸光徐徐揚高,道:“你死了之後,安國公被我所殺,三哥埋伏于邊界,將平玢等人殺得片甲不留,平氏終於被除,我奪回了帝位。”

    “一切如同你策劃的那般順利。”她微微一笑。

    “唯獨你,不願聽從我的命令,執意求死。”說罷,他的眸光犯狠,吮住了雪白頂端的一朵嬌嫩。

    她低喘一聲,推開了他,甚是不忍地問:“傅盛,你究竟為什麼會來到百年前?”

    他站直了身,垂眸睨她,用著平靜無奇的語調道:“你走後,我一個人忍受無盡的漫漫長夜,那太苦了,我實在受不住,於是我開始四處征戰,把周邊的幾個小族全打垮了,最終死在常羲族的戰神手上。”

    “你這是故意求死……你到底在想什麼?”她咬住下唇,淚水湧出了眼眶。

    “我只記得對方的刀朝我揮了過來,那時我只想著你,想著,興許這一死,便能見著你。”他兀自說著,“結果,一睜開眼,我人竟然在百年前的?陽山,在另一處戰場上。”

    “我記得,周靜的人頭是少鵹族太子砍下的。”她道。

    “我也不清楚,總之,當我回過神時,我已成了你眼前的這個人,然後,我看見了你,你在我面前倒下來。”

    回憶起彼時的情景,傅盛依然甚覺震撼。

    他記得很清楚,他在混亂之中,一眼瞥見身披戰甲的周靜,他看見她遭受暗襲,在飛濺的血花中倒落下來。

    一如她挨了安國公那一刀,近乎相同的情景,竟在他面前再次發生。

    他不假思索上前抱住了她,並且替他擋下了砍向她的那一刀,險些命中要害,那些少鵹族的兵將全看傻了眼。

    那時,他才曉得,自己還魂至百年前,成了百年前的少鵹族祖輩。

    於是他假借戰俘的名義,將受傷暈厥的周靜帶回了巽城,自己亦受了危及性命的重傷,著實養了好幾日才漸好。

    而同樣經過一番照料,她的傷勢幾乎好全,卻一直昏睡不醒。

    為此,他四處尋醫,還找來了少鵹族的巫醫,為她作法祈福,怎料,昨天夜裡守夜的衛兵給人下了迷藥,而她竟然被人給劫了!

    他怒而搜城,一心擔憂著她的病況……再見面時,她人已蘇醒。

    聽罷事情的全貌,周靜沉默了片刻,接著伸出手將他拉近,悶不吭聲的吻了上去。

    這回,改換傅盛任由她吮吻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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