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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日吃過早飯,公蠣獨自一人去珠儿的住處,可是珠儿卻不在,公蠣有些沮喪,只好回來,把打了多遍的腹稿溫習得滾瓜爛熟。
幸虧下午時分公蠣看到喜歡珠儿的那個少年在街口晃悠,便叫胖頭跟蹤,想多了解下關于珠儿的情況。哪知胖頭一去不返,直到晚上戌時末,才氣喘吁吁地回來
公蠣忙問:“怎麼樣?他是哪家的少爺?有什麼新發現?”
胖頭囁嚅了半天,道:“跟丟了。”
公蠣怒道:“那你還出去這麼久?”
胖頭委屈地道:“我迷路了。”公蠣嘆道:“瞧你那副蠢樣儿!不跟著老大,你能做什麼?!”胖頭忙不迭地點頭。
公蠣頓時優越感暴增,臨時決定,先去了解下珠儿的生活,再做打算。于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帶著胖頭重新出了門。
此時已經亥時一刻,閉門鼓即將敲響。胖頭擔心道:“馬上宵禁,不要撞上官爺了。”
公蠣滿不在乎道:“要是宵禁之后都能撞上官爺,那些盜竊案是怎麼發生的?”
這句話說得有理有據,公蠣覺得要是畢岸在場,定然會誇自己聰明。嘴里說著,腳步不停,循著上午走過的小巷子拐了進去。
胖頭恭維道:“多虧老大你來了,要我一個人,肯定又迷路了,這里真難找。”
公蠣輕蔑道:“你也不想想老大我靠什麼吃飯。”說著在陰影中將分叉的舌頭飛快一探。胖頭並未看到,驚訝道:“難道你父輩是獵戶?”
公蠣對他的遲鈍十分不屑,但對他的各種恭維崇拜卻十分受用。
閉門鼓敲過,城內很快一片沉寂。兩人趁著月光,來到了珠儿租住的倉庫前,只見燈火微明,她果然在。
空氣重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公蠣覺得很奇怪。
胖頭小聲道:“大半夜的,來一個單身女子的房間,似乎不太好。”
公蠣低聲罵道:“你傻啊,要明目張膽進去,我們還不如白天來。”胖頭將耳朵貼在牆壁上,忽然緊張道:“里面還有一個人。”
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聲音。公蠣也聽到了,不知怎麼,心里有些小失望。
聲音很低,似乎在爭吵,兩人屏住呼吸可勉强聽到。公蠣想了想,糊弄胖頭道:“我要變個戲法,你可別大驚小怪的。我爬上去看,你給我放風,躲遠些,別被人發現了。”說著搖身一變恢復原形,順著牆面爬上了天窗。
當年兩人一起在街頭賣大力丸的時候,胖頭親眼見公蠣的腦袋能扭上三五圈而毫發無損,所以這個榆木疙瘩還真以為他在變戲法,毫不懷疑公蠣的身份,乖乖地去對面牆角處藏了起來。
楊珠儿租住的這個地方,只是木料倉庫的一角,用廢舊木板隔出來,里面擺著一張小床、一個繡架還有一個簡單的木台,剩下的位置就只夠一人進出,木台、床鋪上堆滿了各種半成的繡品和衣料,顯得十分擁擠。
珠儿坐在繡架前,背部緊貼著牆壁,冷冷的眼神中顯出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繡架對面站著一個裹著灰色斗篷的男人,臉隱藏在燈光的陰影處,道:“你什麼時候搬回去住?”
公蠣心想,難道是楊鼓來找女儿?可是看身形和說話的語氣,又不像。
楊珠儿聲音小而清晰,道:“我不會回去的。”她今晚素面朝天,放下了發髻,一頭烏發垂順地搭在肩上,恢復了純淨自然的少女模樣,比以往那些怪異打扮動人多了。
倉庫濃重的木料味道嗆得公蠣鼻子發癢,卻壓不住楊珠儿身上的那股清澈的丁香花味儿,公蠣恍然有種錯覺,覺得她就是自己一直惦記的丁香花女孩。
灰衣人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皺眉道:“這破地方,哪有家里住著舒服?回去吧,別賭氣了。”
公蠣突然聽出是誰的聲音了,心中一喜,若不是化為原形,差一點要跳下去拍著他的肩膀打招呼了。
下面那個穿灰色斗篷的人,是柳大。看來柳大同自己想的一樣,來這里勸解珠儿。
柳大嘆道:“這些天我找你找的好苦。”
楊珠儿冷冷地看著別處,一言不發。
柳大打量著周圍堆積如山的活計,道:“你這丫頭,從小就要强。這麼些活,怎麼做得完?”他打開一件繡品看了看,贊道:“小小年紀,手藝真不錯。心高氣傲,比你娘强多了。”
楊珠儿突然暴怒:“別跟我提我娘!”抓起剪刀,一剪子扎在面前的繡布上,將繡了一半的繡品划得稀爛。
柳大后退了半步,碰得身后的木台一陣搖晃,笑道:“瞧你這臭脾氣,叔叔來看你,你怎麼這樣?”
公蠣也覺得珠儿有些過分,心想這丫頭是應該有個長輩好好管教一下。
楊珠儿斜了他一眼,冷笑道:“叔叔?你也配人叫叔叔?”
柳大佯怒道:“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啊。”
楊珠儿厭惡地扭過了頭。
公蠣思量,要不要變回人形,幫著柳大一起勸勸珠儿,商量個對策。剛從天窗上往下溜,忽聽柳大嘿嘿地笑了起來,笑得極其淫蕩。
這聲音公蠣相當熟悉,他們倆一起去喝花酒時,柳大就愛這麼笑,公蠣曾嘲笑過他的這種笑聲“淫蕩得天下無敵”。
公蠣忙折回了腦袋。
楊珠儿挺直了脊背,將剪刀護在胸前。
柳大往前湊了湊,笑眯眯道:“你不會真做了暗娼吧?”
楊珠儿瞪著他,眼神冷如小刀一般。柳大道:“你以為逃了出來,再攀上畢岸那個高枝儿,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他伸出强壯有力的大手,在珠儿面前一張一合:“你那個小朋友也真夠小氣的,找這麼個破地方給你住。我抽空儿去找找他,和他理論理論。哪有想玩女人還不想花錢的道理?”
公蠣有些發懵,腦袋亂作一團。
柳大道:“一個月了,我看你天天往忘塵閣中跑。聽說畢掌櫃認你做了干妹妹了?”珠儿不答。柳大淫笑著道:“說來聽聽,睡上了沒?”
珠儿如同泥塑一般。
柳大嘖嘖道:“估計是沒睡上。人家看不上你吧?哦,我知道了,沒睡上畢掌櫃,勾搭上了那個龍掌櫃,是吧?怪不得龍掌櫃對你的事情如此上心。你看看,我就說了,你細皮嫩肉,不做娼妓,真是可惜了。”
公蠣又驚又怒,豎起身体,發出咝咝的恐嚇聲。
柳大又嘿嘿地笑了一陣,道:“你這地方還真是難找,我跟了几次,都跟丟了。若是不是姓龍那個傻子,我還找不到這里。”
公蠣豎起了鱗甲,抖動身体。自己當柳大是朋友,柳大卻當自己是傻子!這一條,尤其不能忍。
柳大側耳聽了一下,道:“好像有蛇。嘿嘿,小心,蛇性最淫,要是晚上鑽你的被窩去,可就好玩儿啦。”
楊珠儿雙唇緊閉,眼神冰冷,任憑他污言穢語地侮辱。柳大說了一陣子,忽然停住,瞄著珠儿緊繃的臉,挑逗道:“生氣了?”他的眼神就像老貓在戲弄股掌之下的小耗子。
柳大將手指握得哢哢直響,笑道:“你和你娘一直想要逃的離我遠遠的,是吧?以后可不要動這種念頭了,麻煩。我雖然沒什麼大靠山,但這個洛陽城中還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知道嗎,忘塵閣那個阿隼,是我的兄弟,他是洛陽縣尉。”
公蠣覺得自己的肺要氣炸了。
柳大道:“你跟著我,難道我會虧待你?”他突然轉換了神色,嘆了口氣,一臉疼惜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倔强。你就不肯說句軟話?”
楊珠儿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但不屑和憤怒分明寫在眼底。柳大愛憐地看著楊珠儿靚麗姣美的臉頰:“你小時候頭發黃皮膚黑,又干又瘦,哭起來滿地打滾誰都哄不住。誰知道一夜之間就出脫成了個小美人,我一看你笑,心都要化了。”
楊珠儿惡狠狠地從嘴角蹦出一個字來:“滾!”
“滾?”柳大飛速伸出手一把鉗住了她的手臂,剪刀掉在繡架上,穿過繡布上的洞掉在了地上,“小心肝,你還是不要激怒我的好。”他一臉邪魅狂狷的淫笑,眼里閃著奇異的光。
珠儿抖動了一下,眼里顯出驚恐之色,但瞬間有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頓道:“你殺了我好了!”
柳大反而松開了她的手,臉色恢復了和善:“唉,其實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活象一只小刺蝟,永遠充滿勇氣,哪怕再恐懼都不肯表露一點。”
珠儿直視著他,咬牙冷笑道:“恐懼有用嗎?”
柳大愛戀地看著她,突然懇求道:“你乖乖的聽話,我們好好談一談,行不行?”
珠儿揉著手腕上的手指印,緩緩道:“你想談什麼?”她的神態,無盡的憎恨中帶著點點警惕、恐懼和冷漠,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而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婦人。
柳大眼圈一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你搬回去住,白天就在我的酒館打雜。我一個月開雙倍的工錢給你,不過你要跟人說,是你自己想回來照顧父母……”
珠儿的嘴角挑了一下,冷笑道:“雙倍工錢,嫖資是嗎?”
柳大摸著下巴,真誠地道:“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真的想好好待你和你娘。你給我個機會,行不行?”
珠儿直勾勾看著他,尖刻道:“給你個機會讓你奸污我?給你個機會讓你欺侮我娘,威脅我爹?”
柳大皺著眉頭,道:“奸污這個詞,從小女孩嘴里說出來,可不太文雅,以后不要用了。”珠儿冷笑道:“做的人不怕,說的人有什麼怕的?”
柳大笑著搖頭,接著眨巴著眼睛道:“喲,剛聽你的意思,我和你娘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哦,那時我家娘子剛剛去世……”轉而表情變得更加淫蕩:“你娘還是個珠圓玉潤的小少婦,你好像才……七歲?”
公蠣原本以為柳大只是垂涎楊珠儿,万万沒想到,他竟然長期霸占高氏,並威逼楊鼓——他才是逼走珠儿的罪魁禍首!
珠儿的瞳孔縮小,五官開始扭曲起來。
柳大邪惡地盯著珠儿,道:“看來你對我誤解很深。你娘,她是自願的。”
珠儿尖叫起來,捂住了耳朵。
柳大笑得極其開心,上前將珠儿的手拉下來:“你娘一定一臉委屈地跟你說,我怎麼怎麼壞。其實是你娘勾引我。你爹沒本事,養不了家,你娘她圖我的錢財。唉,恰巧我當時娘子去世,一時把持不住,就這麼……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看他懊悔的表情,倒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樣。
珠儿渾身顫抖:“不是,不是這樣……”
柳大道:“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娘,到底是她離不開我,還是我霸占她。上次你們不是搬走了嗎,我還以為你娘放下了,不需要我資助了,可是沒過一個月,怎麼自己又搬回來了?”
珠儿呆呆地看著柳大。柳大似乎覺得珠儿的樣子很好玩,提醒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娘堅持要搬回來的?”
珠儿無聲地張大了嘴巴。
柳大砸吧著嘴道:“你娘這樣就不對了。通奸麼,你情我願的事儿,擺出一副受害人的樣子算什麼?真是越老越不地道了。”
珠儿突然張牙舞爪朝柳大扑來:“不對!我不信!我娘是最好的人……”
柳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皺眉道:“別往臉上撓呀……你娘比你的脾氣好多了,就是太愛哭,動不動哭得肝腸寸斷的,沒想到能生出你這麼個爆炭脾氣的丫頭來,真是有趣的很。”
珠儿的樣子,像是一只落入狼口的小羊,憤怒而無助。
柳大親親熱熱道:“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們來算下賬吧。我每年接濟你家差不多十五兩銀子,十几年來,不算利息,最少一百五十兩了。我同龍掌櫃去暗香館喝一次花酒,也不過花費三兩銀子,你娘連個低等娼妓的姿色都不如,不過看在她陪我這麼多年,算上人情折算五十兩,另外一百兩,就算你一次五兩,你陪我二十次,我們兩家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如何?”
楊珠儿發出一聲撕裂的低吼,一頭朝柳大撞來,但她哪里是柳大的對手,未曾近身已經被柳大按倒在了床上。
柳大捉住珠儿的四肢,用嗔怪的口吻道:“我老早就說,讓你去告我,你總是不肯去。你放心,我好漢做事好漢當,定然不隱瞞一點儿事實。公堂上要是縣老爺問我,我就實話實說,你娘貪圖我的錢財,一直纏著我,如今我厭煩了,想討個老婆開始新生活,她還不依,還要把女儿送給我……嘿嘿,李婆婆之流肯定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很快你和你娘便能名震洛陽城了……你覺得怎麼樣?”他騰出一只手來,勾住珠儿的下巴,“暗娼的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你以為你打扮得像個混混,故意做出一副叛經離道的樣子,就能嚇到我了?”
楊珠儿的絕望,隔著空氣公蠣都能感覺得到。他緊張得渾身僵硬,拱起身子便要衝下來,但見柳大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爆著青筋的大塊肌肉,頓時有些膽怯,尾巴吊在天窗上,腦袋往前遠遠地探出,並吐出長長的舌頭,希望柳大能一驚之下住手。
柳大色眯眯地打量著在他身下掙扎的珠儿,喘著氣道:“你逃不掉的。除非你一家三口全死了,否則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是我的……”他淫笑著,一把將她的外衣撕成兩半。楊珠儿悶聲翻滾,玩命地掙扎,兩人都不曾留意頭頂的水蛇。
柳大揮手給了楊珠儿一巴掌,瞬時打得她嘴角出血,頭昏腦漲。柳大抓住她的頭發朝后扯去,獰笑道:“你逃不了啦,我的小心肝,今晚你就是我的獵物啦。”說著伸著嘴巴朝楊珠儿的臉上湊去。
情況再也不容公蠣多想,他鼓起勇氣,用力彈跳起來,准准地落在了柳大的肩頭上,在他鼻子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緊緊纏住了他的脖子。
柳大先是鼻子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條花花綠綠的水蛇如同衣領環繞著自己的脖子,嚇了一大跳,松開了楊珠儿,兩手用力拉扯水蛇。
楊珠儿顫抖著拉過一條繡布圍在身上。
公蠣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忍著劇痛,繼續用力纏繞。但柳大手上力氣極大,公蠣親眼見他能夠單手提起一大甕黃酒,很快公蠣覺得,自己堅持不住了。
恰在此時,房門響了。胖頭在外面叫道:“珠儿開門,你怎麼了?”
柳大大驚失色,扯下脖子上的水蛇甩在一邊,裹緊斗篷,猛然拉開門,並順手推得胖頭一個趔趄,飛快逃走了。
胖頭一見楊珠儿衣衫不整的樣子,忙捂住了眼睛,驚叫道:“珠儿,你怎麼了?”拔腳便要去追,楊珠儿靜靜道:“站住!不用追了。”
她冷靜地起身,重新翻出一件衣服穿上,道:“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胖頭嚇得不敢多問,小聲道:“要不要我幫你報官?”
楊珠儿擦掉嘴角的血跡,厲聲道:“不用!”
胖頭囁嚅半天,道:“那個壞人……”
楊珠儿暴躁道:“不用你管!”
胖頭手足無措地看著楊珠儿將亂成一團的繡品一件件整理好,兩人都不曾留意,一條奄奄一息的水蛇掙扎著爬過他的腳面,從門縫中溜了出去。
楊珠儿並沒有流淚,眼睛亮亮的,象藏著兩團火:“我沒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胖頭卻遲疑著四處張望,囁嚅道:“我老大呢?”剛才他一直躲在路對面的陰影處,聽到里面有爭吵,想著有公蠣在,所以一直未現身,到最后聽到動靜越來越不對勁,這才過來叫門。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在這儿呢。”
胖頭推門一看,公蠣托著腰,呲牙咧嘴地靠在門口牆壁上,原本一絲不亂的頭發松松散散。要不是剛才胖頭親眼看到那人跑掉,還以為圖謀不軌的是公蠣呢。
胖頭朝屋里努努嘴巴,小聲道:“老大,剛才……”
公蠣擺擺手,示意他閉嘴,强忍住疼痛走到房間。本來想安慰珠儿几句,但見她的樣子,又覺得還是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為好,打個哈哈道:“我和胖頭出來玩儿迷路了,哪知道你住這儿……”
楊珠儿抬起頭,看著他道:“龍掌櫃,謝謝你。天色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我真的沒事。”她表情平靜,語調平緩,若不是半邊臉紅腫,真的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公蠣隱隱覺得楊珠儿的眼神很不對勁,卻不敢多說,唯恐她問起剛才水蛇一事,拉著胖頭匆匆告辭。
兩人行之門口,楊珠儿突然叫住他,改口道:“龍哥哥。”
公蠣看著她。
她眼圈發紅,卻沒有眼淚流出:“龍哥哥,胖頭哥哥,你們都是好人,請務必答應我,今晚不管你們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裝作沒聽到沒看到,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公蠣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麼。
楊珠儿眼睛亮晶晶的,低聲道:“謝謝兩位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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