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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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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墨]摯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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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23:46:38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年華如夢(上)

  說到一夜爆紅,許尋笙目睹過不止一次,自己也算是經歷過。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和大熊他們玩票性質傳上網的單曲,居然能登上音樂平臺熱門排行榜。
  
  這天她打開電腦,就看到微博又有上千條評論,她愣了一下,心知不太正常。上次被人傳小視頻到網上的熱度,果然如她所料,很快過去了,包括她的微博也被「收復」,重新成為她和一小搓樂迷的獨家地方。現在怎麼又捲土重來的呢?
  
  她掃了眼評論,都是誇讚她新單曲的,並且有很多人紛紛表示,要去播放平臺的排行榜為她打call。她又打開幾天前上傳的音樂平臺,首先看到的是總熱度榜前五名,至少有三個位次,被同一個人的歌曲佔據。而她的那首歌,就在旁邊的新曲榜上,排在了第三名。第一名,還是那個人上個月新推出的一首單曲。中間,還隔了一位歌手。
  
  許尋笙看了幾秒鐘,關掉頁面。這不是她想要的成績,也不想再離他那麼近,被看到。但是想到不過區區一個網絡播放平臺,他是天王之高,也許根本不會注意到。而且她用的是「金魚」的名字。想想便也覺得無關緊要了。
  
  她心如止水不為所動,別人卻坐不住了,幾乎剛關電腦,就接到阮小夢的電話:「笙笙!你紅啦!簡直一夜躥紅令人髮指!我靠真是沒想到,我們這個工作室太成功了!」然後許尋笙也聽到大熊在旁邊笑的聲音。
  
  許尋笙笑道:「紅什麼紅,這種排行榜也不是很難上,過幾天就下來了,別太當真。」
  
  阮小夢卻說:「不是的!有好幾個網絡大v都轉了你的歌,還有幾個知名樂評人也都發微博誇了,你以前的表演視頻也被翻出來了,這首新歌還在微博熱搜掛了一會兒尾巴呢,不過現在掉下去了。」
  
  許尋笙沒說話,既不為此興奮,也不會去煩惱。
  
  那頭,卻是大熊接過電話,笑著說:「別理那咋咋唬唬的玩意兒,她都開始幻想當你經紀人穿超短裙在網上露臉了。不過你的歌能紅,我也不意外。是金子總會發光,更何況是鑽石。」
  
  他的嗓音溫和平靜,許尋笙只是笑笑說:「我已經開始後悔被你倆帶上船了。」
  
  大熊哈哈笑了,說:「快過來,咱們的廠牌也算是一炮而紅,以後飯應該有的吃了。今天我請客,慶功。」
  
  除了他們仨,大熊還叫了幾個幫他們做後期的兄弟,天還沒黑,就在海鮮大排檔坐了一桌。許尋笙到時,就看到幾個男人已經抽煙喝著啤酒,上了幾樣小菜。阮小夢看到她,連忙招手,許尋笙坐到她身旁空位,大熊隔著些許煙霧,微微對她笑著。許尋笙也笑,說:「嫂子呢?」大熊把煙含嘴裡,說:「她不來,應該在加班。」
  
  這說的嫂子,正是大熊的女朋友,兩人據說已處了快一年。只是大熊很少會帶她參加這個圈子的活動。
  
  所以大家也沒在意,一個哥們笑著說:「許仙女,這一下你可真紅了,以後別忘了哥幾個啊。」
  
  另一個湊上來笑著說:「你需不需要經紀人?看我行不?要長相有長相,要才華有才華……」話沒說完,被大熊一掌按住臉,推開了:「別糊弄人家。」
  
  那人瞪大熊一眼,半真半假的說:「大熊,還護著呢?我可跟你說,你現在是有主的人了,別吃碗裡望著鍋裡的啊?」
  
  大熊看許尋笙一眼,沒好氣地說:「少胡說八道,再胡扯給老子滾。」那人哈哈笑著,倒也不敢亂開玩笑了。
  
  許尋笙只是低頭微笑,自己夾菜不緊不慢地吃。聽著他們聊天,聽著阮小夢被他們逗得嗷嗷叫。大熊的這幫朋友,年紀都和他差不多,大多數也都成家,開玩笑也都有分寸,平時那怕聚時間也不會很晚。除了大熊,都得回家陪老婆帶孩子。
  
  和他們在一起,感覺和兩年前跟那群人在一起時,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時候,大家看待問題會更現實,更成熟,也更平和。沒有那麼多意氣風發、同甘共苦和生死情義,只有隨緣度過的一寸寸尋常時光而已。
  
  抽了個空檔,大熊還是對身邊的許尋笙說:「剛才我兄弟開玩笑,你別介意。」
  
  許尋笙只是笑:「為什麼要介意?」
  
  大熊笑笑,盯著杯中晃動的酒液,過了一會兒喝了一大口,感覺那冰涼液體流淌過喉嚨、流到肚子裡,那股冷冽暢快的感覺,便似乎沖散了原本的一些苦澀之意。
  
  是啊,她為什麼介意。他這話說的確實多餘。
  
  他沒有再看許尋笙,腦子裡卻想起曾經在北京基地的那個晚上,自己跟他說:如果他對你不好,記得我還在等你。
  
  後來她和那個人,真的分了手。大熊輾轉知道她回了湘城,心裡竟也百般不是滋味,喜也有,憐惜和替她不值也有。過了好幾個月,才嘗試跟她聯繫。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邀她來livehouse表演。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
  
  第一晚表演之後,他執意開車送她回家,很多情緒已經快要按耐不住。到了她家門外,還沒等他開口,她已平靜說道:「大熊,我們不可能。」
  
  於是大熊知道,一旦開口,朋友都沒得做,她絕不會再來livehouse,哪怕當她重新站在舞臺上時,整個人看起來終於有了幾分鮮活氣息。
  
  ……
  
  又過了大半年,大熊交了個女朋友。企業職員,不懂音樂。相貌、收入、性子都不錯,對大熊更是一見鍾情。兩人就這麼穩穩噹噹處了下來。大熊對這個女朋友,也是該做的都做到位,有時候也會心疼那個溫柔嬌俏安分的女人。有時候也想著,再處一段時間,是該成家定下來了。
  
  也是在他交了女友之後一段時間,許尋笙同意加入工作室,和阮小夢三個人,如今成了最志同道合關係坦蕩的夥伴。
  
  ……
  
  「也許會有人來聯繫商業合作。」許尋笙想了想說,「你們都幫我推了。」
  
  大熊望著她點頭:「我有分寸。」
  
  阮小夢把他倆的肩膀一攀,說:「對,咱們是獨立廠牌,自由自在,想怎麼玩怎麼玩,絕不再被那些人啊利益給綁架了。這才是真正的音樂!真正的夢想house永不言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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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23:46:53 |只看該作者
第152章 年華如夢(下)

  飯吃的差不多了,天剛黑下來,幾個男人約著去打會兒牌,阮小夢也想去,拉著許尋笙一塊。許尋笙搖頭:「我不會。」
  
  阮小夢:「我可以教你。」
  
  許尋笙說:「我不想打。」她性子向來執拗,阮小夢只好作罷。
  
  許尋笙一個人打了的士,卻不是回家,徑直奔向體育館。她從未看過演唱會,哪裡料到車堵得厲害,眼看時間快要到了,最後1公里多,是她走過去的。
  
  人山人海,無論館內館外。
  
  許尋笙看著這一切,覺得很陌生。那些女孩成群結隊,舉著同樣的燈牌、橫幅,有的甚至衣服都一樣。她們臉上都帶著驕傲興奮的笑,看著年齡也都很小。她們都在期待今晚見到那個人,哪怕只是遠遠望一眼。
  
  許尋笙隨著人流,走進場館裡。抬頭便見足以容納幾萬人的場館裡,燈火通明,這是一個太開闊的舞臺和世界,令她有些許怔忪。那人的巨幅海報,就懸空掛在舞臺正前方,而大螢幕上,正放著他此次巡迴演唱會的宣傳短片。這還是許尋笙第一次看到。
  
  他穿著白襯衣黑色長褲,像個真正的男神,在一個陽光朦朧的房間見低頭寫歌;他頭戴耳機,一臉冷酷,穿行於人群中;他站在不知哪場演唱會的舞臺上,燈光全滅,他穿著閃光的演出服,背後數盞燈突然往天空投射,他開始唱歌……一個很近的特寫落在他臉上,他原本只是雙目沉沉盯著鏡頭,眼睛深處慢慢浮現笑意。
  
  螢幕裡的他笑了,場館裡許多粉絲開始歡呼。隨著短片繼續播放,這樣的歡呼時不時雀躍響起。
  
  許尋笙忽然心生一絲悔意,她不該來的。來了就會真的看到他,雖然隔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她真的還想看到他嗎?
  
  或者說,是否能看見,已經不重要了吧?
  
  ……
  
  許尋笙買的是最便宜的看臺票,現在也快坐滿了。她找到自己的位子,剛坐下沒多久,全場燈光熄滅,爆發出歡呼。身邊每一個人,好像都興奮得不行,除了她,坐在最高最遠的一排,幾乎沒有光亮的角落裡。
  
  燈光亮起。
  
  那燈是一盞一盞,砰然亮起的,如一道道射線,張牙舞爪佔據你的整個視野。十餘名伴舞寂靜矗立臺上,而在他們身前,一個穿著黑色棒球服、戴著鴨舌帽的年輕男子,低頭握著麥克風,也是一動不動。
  
  全場爆發出最熱烈的歡呼,「小野、小野——」「岑野、岑野——」「岑爺、岑爺——」的呼叫聲此起彼伏。
  
  而後是絢爛如同萬道流星墜落般的光線,同時綻放於舞臺上。許尋笙不知道那是怎麼做到的,只是粉絲們的歡呼更加爆炸,然後很快安靜下來,彷彿都屏氣凝神等待著這一場華麗的演出。那舞臺上有光,也有煙,偏偏交織得妖嬈華彩,天衣無縫,彷彿一個人人嚮往的夢幻之境。而那個人就是夢境中的主宰,隱藏其中的王子,翩翩而來。
  
  最一流的舞者開始為他伴舞,音樂聲流暢多變,宛如他現在在音樂圈高高在上卻又靈氣四溢的風格。他隨著音樂,身體開始慢慢擺動。與那些舞者整齊勁爆的動作相比,他的舉手投足一看就是隨意的,沒有什麼規律,很隨意的邁前一步,很隨意的跟著舞者們同一個方向搖擺。只是大致和頂級舞者們相合。
  
  卻偏偏叫他是眾人中最出彩那個,不僅因為他最英俊站在最前面,還因為那怕舞姿不夠專業,他的整個身軀整個靈魂,彷彿都與音樂融於一體。只有他。
  
  許尋笙腦子裡忽然閃過很久以前的畫面。簡陋粗獷的地下室裡,幾盞燈,幾個人,他們放著音樂,那個小野,也這樣跳著舞,那怕穿的是最便宜的衣衫,也很意氣風發。他的動作總是輕輕慢慢,嘴角噙著的一絲無所顧忌的笑,還有他望著她的,那灼灼如桃花的眼神,令她看得失了神。
  
  大螢幕終於投下他的特寫,也是許尋笙今晚第一次,看清他現在的樣子。
  
  頭髮依然是中分,還是那麼短。只是以前都是很隨意蓬鬆的耷拉著,現如今每一絲形狀彷彿都經過了精心打理,柔軟而不失形狀。
  
  許尋笙之前看廣告牌他的頭髮染成了淺棕色,現在又染回了黑色。那張臉更顯得白皙,輪廓清晰。他望著前方,眼神堅定,年輕男子的容顏上,全是傲人鋒芒。
  
  許尋笙忽然明白過來,這樣一個男人,其實已經很陌生很陌生了。
  
  在人群中,在歡呼聲中,在滿場巡迴照耀的燈光中,她忽然就徹底安靜下來。安靜地看著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看著舞臺上那個自己已不太認得的男人。
  
  挺好的,有個聲音在她心裡說,這樣,也挺好的。
  
  她忽然變得有些恍恍惚惚,也有些心不在焉了。那些埋藏在心中很久的情緒,好像終於也有了個解釋和退路。她慢慢地輕輕地笑了,起身剛想離開。
  
  然而那一道聲音,彷彿從夢中從回憶裡穿出的聲音,就這麼來到了耳邊。
  
  「燈光把房間又照亮,
  
  夢才做了一半。
  
  誰在夜路上慌張,
  
  吵醒了這扇小窗
  
  。
  
  煙又不知道往哪放,
  
  午夜茶水已涼。
  
  打開天窗想眺望,
  
  卻見夜空雲霧茫
  
  。
  
  她不是水中月,
  
  手一捧就能得到。
  
  我卻是鏡中人,
  
  年年月月凝望
  
  。
  
  愛不是迷迭香,
  
  迷惑我失去方向。
  
  她卻是一場夢,
  
  離開都無預兆
  
  。
  
  我十指滾燙,
  
  彈奏屬於孤獨的樂章。
  
  我踉踉蹌蹌,
  
  走在一往無前的路上
  
  。
  
  別胡思亂想,
  
  哪有那麼多地久天長。
  
  睜開眼回望,
  
  我這一生這樣就很好。」
  
  ……
  
  ——
  
  許尋笙回到家,已是子夜。她沒料到深夜裡已經這麼冷,衣服穿得不夠多,手腳凍得冰涼。
  
  進屋後,她直接打開烤火器,坐了好一會兒,直至身上暖和多了,才去洗澡,換了睡衣出來,披了件很厚的棉衣。
  
  哪怕她現在睡得比以前晚,現在也早過了她睡覺的點。腦子裡空空的,卻了無睡意。拿出手機,卻看到條短信。
  
  是荒野發來的,就在幾分鐘前:「睡了沒有?在幹什麼?」
  
  他這麼晚居然也沒睡。若是平時,許尋笙便回復他了,可今天只是把手機丟到一旁。
  
  深夜裡,一切都太安靜,靜得讓人心生恍惚。偶爾有小區裡夜歸的車輛經過,燈光照在門外花園裡,然後又消失或熄滅。許尋笙坐了一陣,才發現自己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就這麼坐了好久。可她還是不想睡,不想到床上去,不想閉上眼安安心心地失去意識,然後又一夜到天明。又這樣一天過去,彷彿一生也就這麼過去。
  
  一眼瞥見旁邊還放著枚刻了一半的章面,她拿過來,又拿出工具盒,把檯燈移過來,慢慢地開始刻。
  
  其實也沒有刻多久,一個筆劃也沒刻完。
  
  腦子裡忽然就響起了今晚演唱會聽到的一些聲音,那個清亮醇厚如鷹高鳴的聲音,還有後來,粉絲們伴隨著他的萬人大合唱:
  
  「別胡思亂想,
  
  哪有那麼多地久天長
  
  睜開眼回望,
  
  我這一生這樣就很好……」
  
  許尋笙手裡的動作停下來,然後視線有些模糊,看到一滴水,落在了章面上,慢慢暈開。然後那些淚就越掉越急,根本沒有任何預兆。她慢慢將章緊緊攥在手心,聽到自己近乎哽咽的聲音。有多久沒有哭過,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好像從那天在碼頭,看到他奪冠那天起,她就再也不准自己想起,再也不掉淚了。
  
  今天明明看演唱會時已感覺離那個人千萬重山那麼遠,連他真實的臉都根本不看清。此刻眼淚卻像失去了控制,根本無法控制。
  
  她不想讓自己哭出聲音,不想失控。
  
  她放下章,把臉慢慢埋下去,埋到手臂裡,一動不動。
  
  ——
  
  演唱會一結束,岑野就在隨從人員的重重保護下,離開場地,乘車前往湘城最昂貴私密的酒店。
  
  一開始路上還有粉絲的車跟隨,後來也被相關人員勸阻離開了。岑野走VIP電梯直接入住酒店頂層套房,岑至等人也回房間,處理一些後續工作並休息,這緊鑼密鼓萬眾矚目的一天,就算是結束了。
  
  岑野回到房間,妝已經讓隨行化妝師卸掉了,他去洗了個澡,換了件款式看起來最普通不過的外套,坐在床邊,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動靜。又抬頭望去,只見湘江兩岸燈火璀璨,寂靜幽長。他發了一會兒呆,從包裡翻出把車鑰匙,又戴上墨鏡口罩,動作很輕的出了門,沒有告訴任何人。
  
  ViP電梯「叮」一聲停在地下車庫,這大半夜的周圍也沒人。他目不斜視地走向前面一輛很普通的黑色轎車。車是他之前囑咐一個保鏢準備的,連岑至都不知道。
  
  路上車已非常少,過了江,很快就到了那個岑野閉上眼都能描繪出輪廓的小區。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原因,才短短兩年,那些樓宇彷彿明顯老舊了一些。岑野的手牢牢按住方向盤,在經過小區入口崗亭時,裡面的保安抬頭張望,岑野下意識側過臉去。
  
  他以前哪裡會開車,也買不起車。這條路卻不知走過多少遍。他緩緩駕車行駛,深夜小區裡一個人也沒有,連亮燈的窗戶都很少。遠遠的,他卻望見了那個院子,還有熟悉的藍白相間的門窗,燈亮著。
  
  岑野的車速還一直很慢,慢慢逼近。然後,就能看清院子裡光線黯淡的那些樹和菜地,還有門口那幾級石板台階。門廊上的一根根木料,是白色的,看起來雖有些舊了,卻白得很乾淨。他也看清了那扇窗口,橘黃的燈光朦朧溫暖。
  
  在看到桌上趴著的那個人時,岑野的腦子裡忽然一片空白,然後他把車無聲熄火,單手還握著方向盤,摘掉墨鏡和口罩,靜靜地,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隔著扇半開的窗,看著裡頭。
  
  那個人就趴在桌上,身上披著件很厚的外套,露在外面的衣袖卻是件全棉睡衣。長髮帶著微微的捲,鋪散肩頭,也落在桌面上。她的頭頂是一盞燈光,手邊還丟著些刻章的工具。她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她的生活也是老樣子,完全沒有半點變化。她好像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岑野看著看著,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就用手按住了臉。他重新戴上墨鏡,淚水卻從墨鏡下淌出,流進他的指縫裡。他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可是淚水卻像止都止不住,一直不停落下。
  
  兩年了,他在心裡說,原來你已經離開我整整兩年了,許尋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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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發表於 2018-8-6 23:47:08 |只看該作者
第153章 請看到我(上)

  按照原計劃,第二天岑野會飛到另一個城市,準備下一場演唱會。
  
  但這天中午,岑至推開弟弟房門,卻見人還在床上,行李丟得滿房間都是,也沒叫助理提前來收拾。
  
  岑至覺得有點奇怪,走到床邊,岑野人醒著,在玩手機,精神看起來不太好。
  
  岑至柔聲問:「怎麼了?」
  
  岑野把手機一丟,揉了揉額頭說:「感覺累,身體吃不消。要不我在湘城再休息一天,明天去杭城?」
  
  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岑至心裡總感覺哪裡有點不放心,但一時也搞不清楚。他便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先去杭城,小喬他們留下陪你?」
  
  岑野點點頭。
  
  岑至又去倒了杯水給他,問:「需不需要找醫生來看看?」
  
  岑野:「沒事,就是累,別叫醫生,免得又出新聞。」
  
  岑至便不說什麼了。
  
  他走之後,岑野又躺了一會兒,看著天花板。其實他很久沒有哭過了,作為一個男人,他從小就很少哭。上一次,還是兩年前的樂隊杯決賽。現在眼睛感覺有點漲,有點澀。他的嘴角泛起絲苦笑,起床。
  
  到了衣櫃前,他站了一會兒。都是從北京帶過來的衣服,最後,他選了件自認為最帥但又不誇張的穿上。
  
  慢吞吞吃完了早點,估摸著岑至也該飛走了。岑野避開劉小喬和保鏢,拿著那支私人手機,回到臥室,找出趙潭的號碼。
  
  想起來,也有一兩個月沒和他通過電話了。
  
  趙潭很快接起:「哈囉,小野。」
  
  聽到他的聲音,岑野心裡一陣沒來由的舒暢,只是兩個人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講話百無禁忌。岑野笑著說:「壇子,最近忙什麼?」
  
  趙潭也笑著:「忙著宅家裡養膘。」
  
  已經很久很久沒說過髒話的岑野,也忍不住笑罵了一聲:「靠。」
  
  兩人笑完,趙潭問:「你在幹什麼?工作肯定很忙吧。」
  
  岑野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答:「在開演唱會。」
  
  趙潭:「喔嗚……太厲害了。以前的夢想,你終於實現了,恭喜。」
  
  岑野笑笑,沒說話。
  
  當年決賽兩個月後,朝暮樂隊正式解散,掀起許多風浪,是是非非早已牽扯不清。張天遙宣佈單飛,傳奇鍵盤手小生不知所蹤,但是趙潭和輝子依然站在岑野身後。
  
  岑野恪守承諾,每場演出,必定由他們兩人出場伴奏,字幕單上也堅持一定要有他們的名字。並且他從自己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勻給兩人,他們的收入遠比一個頂級貝斯手或是鼓手豐厚。期間,岑野也要求公司送兩人繼續深造學習,把最好的培訓資源和發展機會都給他們。
  
  其實趙潭的專業水準一直比輝子要高,跟岑野的關係眾所周知更鐵。但是一年後,趙潭提出了辭職。岑野當時正處於推出第二張專輯的關鍵時期,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但趙潭執意要走。後來那個晚上,兩人拎了一箱啤酒,來到當年網站封閉訓練基地外的空地上。深夜無人,也沒人能認出岑巨星。
  
  岑野問:「為什麼一定要走?」
  
  趙潭低著頭,晃了晃手裡的半瓶酒,說:「其實我並不喜歡現在的生活,這兩年多虧你,錢也掙夠了,我想退了。」
  
  岑野好久都沒說話。
  
  然後趙潭哭了,說:「其實朝暮解散時,我就想走了。小野,你沒有做錯,我不怪你。這條路你一個人走,真的比帶著我們,走得更好更成功。呵呵……老子也算陪你一年了,看著你越來越好。現在,老子也想去尋找自己的夢想了。」
  
  岑野猛灌了一大口酒,卻笑了:「一個二個,都要走。」
  
  趙潭拍拍他的肩,然後抬頭,和他一起望著天空。那裡繁星點點,曾經多少次,曾有一幫兄弟甚至還有一個姑娘,一起抬頭眺望過。
  
  「腰子這半年已經沒動靜了,跟我們誰也都沒聯繫過,我看大概是撲街了,那小子野心太大實力不行……」趙潭嘀咕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有許老師,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岑野看著天空,沒吭聲。
  
  趙潭約莫真的是醉了,還要接著提那個誰也不能在岑野面前提的人,他說:「小野,你是真的傻,當初怎麼能讓她走?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了,你這輩子,那怕掙再多錢,再出名,也遇不到許尋笙那麼好的女人了……失去的你再也得不到了!」
  
  趙潭醉倒在了地上,所以沒有聽到岑野後來的喃喃低語。
  
  那時月色很靜,風也很輕,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了。岑野沉默了很久,說:「你以為我想讓她走?可是我從來都留不住她。」
  
  趙潭走後,輝子一直在。今年岑野成立工作室後,也給了他一點股份。鼓手的報酬加上每年股份分紅,足以讓這位老兄弟過上非常優裕的生活。
  
  ……
  
  也許是都或多或少想起了從前的事,電話兩頭的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岑野又問:「在湘城嗎?」
  
  趙潭笑著說:「不在,我媽身體有點不舒服,過來陪著他們倆。這不我一回來,拿點錢孝敬上,我媽身體就好多了。我看也出不了什麼岔子。不過最近反正沒什麼事,就在老家多待一段時間。」
  
  趙潭走的時候說過想回湘城,岑野才這麼問。卻沒想到他回老家去了。想起之前多少年,趙潭和家裡關係緊張。可現在父母眼看著年齡大了,關係反而有改善了。這個岑野並不多問,趙潭自己覺得好就好。
  
  岑野說:「有什麼需要說一聲。」
  
  趙潭說:「不會跟你客氣。」想了想又問:「你今天打電話是找我有什麼事?」
  
  岑野說:「沒事,你不在湘城就算了,下次再聚。」
  
  「你去湘城了?」
  
  岑野輕輕「嗯」了一聲。
  
  趙潭靜了靜,也沒有多說什麼,兩人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岑野握著手機,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又將手機在手裡轉了幾圈,忽然起身,走到外間。
  
  保鏢、助理都在待命,劉小喬站在窗前打電話。岑野抬手敲了兩下門框,於是所有人都看過來。
  
  岑野說:「這次帶過來的衣服,有些我不太喜歡。小喬你安排一下,我想去自己挑幾件衣服。」
  
  所有人面面相覷,劉小喬:「可是……」
  
  岑野已關上房門,聲音隱約傳來:「準備好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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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發表於 2018-8-6 23:47:20 |只看該作者
第154章 請看到我(下)

  劉小喬感到有點頭大。因為之前岑野要置裝,要麼是她把服裝目錄拿回家裡來看;要麼是大品牌的人直接把衣服送過來試。偶爾岑野想親自去逛街,那也得提前一兩天,挑選人少的合適商場,做好萬全準備。哪裡像今天,他老人家心血來潮就要出去逛街,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湘城?
  
  不過劉小喬幹的就是經紀人的活兒,向來訓練有素應對各種突發狀況,以及老闆的奇葩要求和怪脾氣。而且她也不至於為這樣的事去找岑至拿主意,岑野非要去,誰又能攔得住?她飛快做出種種安排,有把握出不了什麼岔子,就去敲岑野的房門了。
  
  「小野。」
  
  「嗯?」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
  
  劉小喬笑著說:「都安排好了。你可以去逛街,但是時間不能太久,一個小時必須撤。而且要配合我安排的街拍攝影師。」
  
  「沒問題。」
  
  「去城東的海王廣場可以嗎?新商場,人少。」
  
  「隨便。」
  
  劉小喬心想,聽起來這位對於逛多久,去哪兒逛,都不在意。只要去就好。可能他真的是這段時間壓力太大,想出去透透氣吧。倒讓劉小喬有點同情這位年輕的天王巨星。
  
  可這時她哪裡會想到,一天下來,岑野會任性地驚動了整座湘城呢?
  
  一個小時後,海王廣場男裝區。
  
  店鋪外聚集著越來越多的人群,很多人都舉著手機在拍,遠遠的還能望見有不少人在往這邊跑。而幾名店員還有店裡其他客人,全都面帶紅潤笑容,看那人在那裡挑衣服。劉小喬汗都要下來了,見岑野戴著墨鏡若無其事的模樣,她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說:「走吧,不然待會兒走不了。」
  
  岑野這才抬頭看了看外頭,於是立刻閃光燈一片,他居然還很難得地衝大家揮手笑了笑,於是很多人都驚呼出聲。
  
  「你不是最討厭被人這麼圍觀嗎?」劉小喬說。
  
  「他們看看怎麼了?」岑野說,「我又不會少幾斤肉。」
  
  劉小喬:「……」她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岑野今天特別好說話,竟像是願意被眾人圍觀了。
  
  他挑了幾件衣服,放到收銀台。收銀員小妹臉都紅了,聲音也打顫,報了價格。助理今天也是一頭黑線,馬上跑去刷卡。岑野便一手搭在收銀臺上輕輕敲著,一手插褲兜裡,又看了眼外面的人群。這時劉小喬發現,他沒有笑,隔著墨鏡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只是靜靜望著人群,也不知是在看哪裡。
  
  收銀小妹雙手把票據和衣服遞給岑野,他笑笑,助理立刻拿走了。收銀員問:「岑先生,我們可以不可以……可不可以跟你合個影?」
  
  劉小喬剛要開口拒絕,岑野卻已說:「行啊。」
  
  兩個收銀員一左一右,滿臉通紅。岑野摘下了墨鏡,引來外頭的人群再次尖叫。他雙手插口袋裡,望著鏡頭,慢慢露出笑容。
  
  好容易殺出一條血路,離開商場,上了車。除了岑野,其他人都鬆了口氣。劉小喬轉頭望去,只見岑野一直望著窗外,沒什麼表情。精挑細選的幾件衣服丟在腳邊,他也根本沒看一眼。
  
  不管怎樣,算是完事了。劉小喬笑著問:「餓了嗎?我已經讓酒店準備好午餐了。」
  
  岑野像是沒聽見。劉小喬也不在意,剛想著手安排別的事,忽然聽到他輕笑著說:「不想回酒店吃,我要去吃火鍋。」
  
  所有人:「……」
  
  ——
  
  這一天暮色降臨時,阮小夢跑來許尋笙家蹭飯吃。
  
  許尋笙是食不言寢不語的,拿著筷子捧著碗,吃得也慢。阮小夢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往嘴裡塞飯菜。忽然間她動作一頓,看了眼大家閨秀般低頭吃東西的許尋笙。
  
  阮小夢停在那裡,迅速刷著手機。忍了忍,終究沒忍住,說:「你今天看網上消息沒有?」
  
  許尋笙:「沒有。」
  
  「我是不想說,但我實在忍不住了!」阮小夢把手機往她面前一放,「今天全湘城都在偶遇你前男友!」
  
  許尋笙抬起頭,目光落在她的手機上,那個名字也清晰進入視線裡。
  
  阮小夢念道:「『湘城偶遇岑野』、『岑野海王廣場』、『湘城XX火鍋』、『岑野湘江』……一個人,承包了四條熱搜!我靠,感覺他今天在湘城去了很多地方,不知道在幹什麼。他現在可真紅啊……」
  
  許尋笙沒說話。
  
  原來他今天還在湘城。這種感覺有點奇怪,一個已經離你很遠很遠的人,突然又出現在你身邊的新聞裡,而且去了你所熟悉的地方。
  
  阮小夢還在興奮,說:「還有粉絲在江邊偶遇,和他拍的合影……」
  
  她說得隨意,許尋笙看過去,江邊小道上,旁邊都是花草,三個女孩簇擁著他,全是興奮難耐神色。岑野穿著件深藍色外套休閒褲,很合身,很帥。他笑得也很開心,也很溫柔。
  
  許尋笙移開視線。
  
  阮小夢這才後知後覺地說:「喂,你現在看到他的消息,還會不會……不開心?」
  
  許尋笙說:「不會。他現在過得這麼好,我挺替他開心的。」
  
  ——
  
  三天後。
  
  接近半夜,杭市展覽館附近依然是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這都是因為某個人的到來造成的。
  
  後台,很多人還在忙碌。那人在一群人的簇擁保護下退場。身後那扇門後,還有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那怕是見慣了明星的場地工作人員,也忍不住抬頭看他。那人剛剛在臺上那麼光芒萬丈、精力四射,此刻卻沒什麼表情,只是有些倦色。那雙眼依然未褪光芒,於是你忍不住就會看向他。
  
  岑野坐進保姆車裡,化妝師動作俐落的給他卸了妝。助理遞了個麵包過來,他擺擺手不要。又一場演唱會終於在這厚厚的夜色裡塵埃落定,車把岑野和他的核心團隊載回酒店休息。
  
  今天的上座率和現場效果依然讓人滿意。岑至看著手機上各方面的反饋消息,手搭在岑野椅背上,笑著說:「現在沒幾個人的演唱會效果,能和你相比。等這一輪唱完,唱完後你就可以專心參加XX衛視的真人秀。我們已經在商定合同細節了。」
  
  岑野沒什麼反應。
  
  岑至當他是累了,但有些重要事情還是要跟他通氣,又說:「電影主題曲目前我們在談的就是名導湯三哥的合作了,是個懸疑動作片。他們的要求是希望勁爆一點,而且最近說唱挺火的,他們希望有可能的話加入點說唱元素……」
  
  話沒講完,就聽見岑野低低嗤笑一聲。
  
  岑至頓了頓,說:「我知道這不是你擅長和喜歡的風格,也不喜歡別人讓你亂加東西。不過重要的是能和湯導這個品牌建立關係。至於歌,只要你寫的過得去,我估計他們就不會有意見。他們要的也是你的流量和人氣。」
  
  岑野把衣領一拉,遮住半張臉,閉眼往後一靠,說:「回頭再說,我睡會兒。」
  
  岑至也不多說什麼,拍拍弟弟的肩膀,去忙別的了。
  
  然而岑至哪裡想到,僅僅過了一夜的功夫,岑野突然就有了自己的主意,把李躍和他安排的這些商業計劃,全都推翻了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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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23:47:30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 世間所有(上)

  天空像隻黑色的巨獸,趴在窗戶外頭。岑野洗了澡,坐在床邊,卻沒有睡意。極度亢奮之後的大腦和身體,彷彿還不甘平靜。那些吵嚷的聲音和刺眼的光線,好像還在他腦子裡。
  
  當他在數萬人面前演唱,他就變成了那個熱血沸騰忘乎所有的自己。一切都不重要,世界也不重要,只剩下音樂,讓他成為那個小宇宙的中心。他是這樣熱愛,熱愛音樂,熱愛夢想,熱愛為他瘋狂的她們,也熱愛自己。
  
  可是當一切結束,滿身疲憊的他,坐在這裡,卻會感覺到,整個世界變得很安靜,其實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沒什麼人能夠真正陪伴你。
  
  他心裡莫名就有點煩。那種煩不是具體的,不是生動的,而是沉悶寂靜得像窗外的夜色,令他更加不想睡。他下意識看向房間裡的酒櫃,這種頂級套房,總會備足了酒。
  
  差一點就想伸手。
  
  可還有另一件事,留住了他的心思。他沒有馬上去取酒,而是拿起手機,點開那個名字。她並沒有發新消息過來。岑野就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每句話、每個字,慢慢看。
  
  人的心,原來是這樣一個自欺欺人的東西。那個人,兩年不見。當年,你就跟用刀割去了那個傷疤,你以為再也不會痛,甚至以為有希望痊癒。
  
  可只要稍微不經意的一碰,你才發現那斷口鮮血淋漓。與她有關的絲絲點點的痕跡,開始像一張無形的網纏繞著你,包裹著你。而你根本來不及也不願意掙扎,就淪陷進去。
  
  然後你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出來過?你從未真正戒除過她,只是假裝看不到。把對她的迷戀,都轉移到了別的什麼上去而已。
  
  可現在不同了。和她重新有了交集,心裡空的那一大塊地方,好像正慢慢被填滿。
  
  看了一會兒,他的心不知不覺就靜了,這個夜晚好像也寧靜下來。幾乎是未經思考的,他給她發了條短信:「睡了嗎?」
  
  這麼晚,他覺得她肯定睡了。但這一條不發出去,他又不舒服,心裡難耐得很。
  
  看到「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岑野的心生生一跳。
  
  她回復:「正準備。」
  
  這麼簡單的話語,卻透著獨有的調皮。岑野以手撐著臉,笑了,又問:「為什麼還沒睡?」
  
  她答:「睡不著,你呢?」
  
  他回復:「我也是。」
  
  兩個人都有一會兒沒說話,也許是這夜太靜這夜太好,而他的心總也找不到安寧,神差鬼使般,他對她說:「我覺得很累,現在的我算是幹成了挺大的事業,也掙了很多錢。但我總覺得不快樂。很多事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喜歡的,卻必須去做。有時候我會覺得……不知道這樣的人生,到底是在為了什麼,還在不斷地去拼命。」
  
  那頭,許尋笙所住的小區,也已是夜深人靜,秋意寒涼。她裹著被子躺在床上,看到「荒野」發來的這條短信,有點意外,也有些動容。
  
  她一直以為,對方既然是做幕後的,大概已經在公司裡做到了很高的位置。而這樣一個比她成熟比她年長許多的業內前輩,卻對她這個朋友吐露脆弱隱秘的心思。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辜負對方的坦誠和信任。
  
  燈光暗,空氣也冷,她便懶得打字,想了想,把手機對著自己,說:「荒野啊,我可能沒有經歷過你所經歷的那些事,也沒有做出你那樣的成就,我只是個普通人,並不能去評價什麼。不過我覺得,人生很多時候,有捨必有得。你選擇了那樣的人生,就會有讓你開心的一些東西,也會有它附加的代價。但那些都不重要,關鍵是你內心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從來沒有被別的東西掩埋過、遮擋過,你一直看得到它,清楚它在哪裡,並且從來沒有放棄過,就好。」
  
  岑野看到她發了條語音過來,整個人靜止了幾秒鐘,才飛快點開。當那熟悉的溫柔嗓音響在耳邊,岑野有那麼一小會兒只聽到聲音,什麼內容都沒聽清楚。一段話播完了,他才恍然驚覺,低下頭,又點了一遍播放。
  
  然而她的話,就像是一道清澈的水流,慢慢淌進岑野心裡。力量不大,卻緩緩沖走了一些泥沙和汙漬。他在心裡慢慢回味她說的話:關鍵是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被別的掩埋遮擋過,你一直看得到它。
  
  他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前的那個晚上,也是他在這頭,她在那頭。也是這樣溫婉動人的嗓音,或許還帶著些許寵溺,對他說:小野,不要和家裡人生氣。等你真正成功、實現夢想那一天。他們就會抬起頭,一直看著你。
  
  岑野用力按了一下眉心,定了定神,打字回復:「或許我是該靜下來,仔細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的話,很讓我觸動。」
  
  許尋笙看到他發來的文字,才意識到自己原以為會聽到他用語音回復。怎麼說呢,她覺得他是個直爽的人,應該不介意讓她聽到聲音。然而他卻沒有。
  
  許尋笙也沒在意,大概是在這樣冷清的秋夜裡,她也暫時忘卻了一切煩惱和塵世瑣事,只剩下通透如同夜空般的心情,她不知不覺說道:「以前我有個……很好的朋友,也曾經做過非常艱難的選擇。那時候我不理解他,大概那時我也太衝動,把事情看得非黑即白,也太患得患失。現在我不這麼覺得了。
  
  因為人的很多選擇,沒有絕對對錯。他只是遵從了他的心,選擇了對他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現在他過得也挺好的,我很為他高興。所以你剛才問我,我才會有那樣的感觸。相信你會處理得比我和他都好。」
  
  岑野聽完這段語音,已辨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什麼在心頭隱隱翻滾,可卻有什麼安靜得彷彿已經死去,死去很久很久。
  
  過了好一會兒,他給她回復:「謝謝你,晚安。」
  
  許尋笙只發了個笑臉。
  
  岑野抬頭,望著窗外濃厚夜色,白亮白亮的月亮,升到了天空最高處,那月色慢慢向外淡去,就是這樣小小的一片光,照耀著世間所有。
  
  ——
  
  第二天。
  
  岑至在見到弟弟後,敏感的察覺他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
  
  彼時大家都待在酒店套間裡,為隔日的演唱會做最後籌備,同時處理別的一些合作。劉小喬帶人去跑會場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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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23:47:41 |只看該作者
第156章 世間所有(中)

  岑至忙了一通,抬頭看向岑野時,他斜靠在沙發扶手上,拿著演唱會通告在看。偶爾一拍旁邊助理的腦袋,問人家一兩句。
  
  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岑至不是別人,是他親哥,看著他從小長大。岑至覺得,岑野今天看起來……挺輕鬆挺快活的。
  
  這段時間以來,弟弟身上就像多了層殼,無論和誰相處,那怕是跟他這個哥哥,那層殼都是在的。那怕岑野也會笑,會意氣風發,會個性不羈。但岑至總覺得,他並沒有真的很開心。那抑鬱和陰霾藏在岑野的眼神最深處,藏在他身體裡頭。
  
  所以雖然弟弟對身邊工作人員們從無苛待,但他身上的氣場卻能隱隱影響人。所有人其實都有點怕他,也都猜不透這位巨星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可今天,岑野像是把那層殼丟掉了。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岑至看著他,覺得他一舉一動,一個細小神態,彷彿都透著放鬆。偶爾和身旁人說句玩笑話,他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岑至甚至還看到他拿著通告,站起來,閉上眼,嘴裡似乎輕哼著歌,隨意地在原地轉了個圈。
  
  這一刻岑至的心情竟是感到些許辛酸和安慰,因為他忽然間好像又看到了兩年前那個弟弟,那是他雖為沒有成為超級巨星,沒有坐擁財富和名氣,但是時時刻刻就是個隨心所欲的大男孩。此刻,那個岑野好像又回來了。
  
  岑至走過去,岑野睜開眼,往牆邊一靠,還是副很悠閒的姿態。岑至也知道他昨晚沒有喝酒,心裡高興,說:「有什麼高興的事?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錯。」
  
  岑野笑笑說:「沒什麼,想通了一些事而已。有沒有時間,聊聊?」
  
  岑至自然說好。
  
  兩人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客廳裡,關上門,在沙發坐下。岑至看到弟弟搓了搓手,表情卻很沉靜。
  
  岑野說:「我昨晚仔細想過了,湯三哥的電影主題曲我不想接。這種大導演一大把頂級流量明星的老題材電影,還是莫名其妙的槍戰,我根本沒興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現在去街上走走,哪有什麼黑色組織性感美女特工槍戰?你上次提的幾部電影梗概,我都看了。其中有個新導演,好像姓丁,拍的一個愛情懸疑片,是發生在偏遠古鎮的一段真實故事改編。我上網看了原作,雖然很短,但是很感人。那讓我很有靈感,我想給他寫主題曲。」
  
  岑至定定地沒說話。岑野一笑,用那清亮的眼睛看著他,說:「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那些我都懂。但是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幾乎是拿著兩年的命,拼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不就是為了夢想嗎?唱自己喜歡唱的歌,自由地走自己想要走的路。
  
  人氣、逼格固然重要。但音樂對我而言不是其他的,我只有拿自己的靈魂去寫歌,才能寫出觸動人們靈魂的歌。那個丁導演的履歷我看過了,雖然名氣不大,但是內容真的打動我。他們劇組現在找的演員也都是流量不高的實力派,有那麼好的內容,連我都會被感動到哭。再加上我的人氣我的歌,為什麼這部電影就不能紅了?為什麼這對於我而言,不是更好的選擇?究竟是一部大牌雲集製作不足內容空泛的電影主題曲,能往我面子貼金重要,還是一部真正觸及靈魂的作品更能帶給我口碑和人氣?我覺得是後者。」
  
  岑至竟半天說不出 來。誠然如弟弟所說,之前他想好的那些理由:招牌、名氣、流量、曝光度,這些在岑野說的那些考慮因素面前,竟也顯得不堪一擊。岑至並不是一個固執淺薄的人,所以儘管此時他覺得弟弟提出的想法有種種不妥,一時卻也沒有盲目反駁,而是低下頭,在心裡認真思量權衡。
  
  岑野說:「哥,我就想這麼做。遇到真正觸動我內心的東西,我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現在就去把歌寫出來。我這麼努力,這麼累,拼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過我想過的生活,寫自己想寫的歌?那才是我入圈的目的,並不單單只為了名利。現在卻快要把我的目標給弄丟了,所以我才快要堅持不下去。
  
  還有XX衛視的真人秀,我知道還沒有簽約,不簽了。你和他們說,我確實喜歡看那個節目,也可以不要報酬給他們唱主題曲,作為嘉賓去參加一兩次也沒問題。但是要我接下來大半年,都去參加真人秀被全國人圍觀,那還不如殺了我,想想就覺得煩。
  
  哥,從今往後,我得按自己的心意活著,去爭去拿想要的東西,錢也好,名利地位也好。這樣才有意思。我想我能得到的,也不一定會比以前少。躍哥那邊你要是為難,我自己去跟他說。」
  
  此時岑至最大 感覺除了震驚,就是親眼所見弟弟幾天之間的改變。那改變不是驚天動地的,而是此時他神色篤定娓娓道來。而岑至感覺最明顯的,就是弟弟整個人,他的精神頭,變得明快,變得通透。儘管依然不失一個二十五歲男人的沉穩,可原本藏在他眼裡的那些灰色情緒,彷彿淡去了很多。而你會恍然驚覺,岑野他本該如此。只是在過去的兩年裡,他漸漸把這個自已隱藏了起來,壓抑了起來而已。現在卻不知怎的,忽然就活明白了過來。
  
  此後兩週時間,岑野忙於巡迴演唱會的收尾,同時讓岑至把接下來的工作和合作都重新做梳理和推動。閒下來的時候,他也會拿出手機,找「無鱗魚」聊天。不敢天天找,基本是隔天聊一次。
  
  有時候他會把自己寫的歌曲小樣,發給她看;或者是新得的吉他的照片。給她看過的曲子,他都不打算發表,只是自己賞玩,所以也不擔心她發現自己的身份。
  
  而許尋笙忽然得了這麼個朋友,大多數時候以交流音樂為主,有時聊聊對人生對生活的看法,有時純粹就是逗趣瞎聊,竟也漸漸覺得,每晚睡前都有了期待和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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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發表於 2018-8-6 23:47:51 |只看該作者
第157章 世間所有(下)

  無可否認,「荒野」兄有時候會帶給她某種似曾相識的知己感,但又和她認識過的每個人,都有所不同。
  
  有一次阮小夢看到她拍新插的一束鮮花給「荒野」看,神色怪怪地問:「笙笙,你不會是……網戀了吧?臥槽網上可全是騙子,你人單純,可不要上當啊!」
  
  許尋笙倒是愣了一下,說:「你不要亂說,我們只是朋友。而且,我有什麼好騙的。」
  
  阮小夢:「草,騙色啊!他知道你是歌手金魚,肯定在網上看過你的照片了!要不一個老男人,天天晚上閒的找你聊天幹什麼?我跟你講這種老東西最壞了!很陰暗很齷齪的!」
  
  這個有關「老男人」的說辭卻讓許尋笙怔了怔,過了一會兒她只是轉過頭去,說:「君子之交淡如水,跟你也解釋不了。」
  
  阮小夢卻把她的肩一攀,問:「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許尋笙沉默。
  
  阮小夢頓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剛想把話題岔過去,卻聽她說:「我誰也不會喜歡,又怎樣?」
  
  ——
  
  許是因為阮小夢的話,這晚許尋笙回到家,總有些心神不寧,便坐下彈吉他。彈完後,才發覺是許久沒奏過的《城獸》。她又默坐了一會兒,聽到書桌上的手機一響。
  
  這一瞬間,她的心情竟然是快樂的,那感覺就好像聞到了深夜裡的一抹香,沁人心脾。然後阮小夢的話又在耳邊一響,她沒來由就有些莫名的惱意。
  
  彷彿賭氣般又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走過去拿起手機。
  
  果然還是荒野。
  
  他說:「今天有點煩。」
  
  許尋笙便拿著手機,往床上一倒,手指輕敲自己面頰。即使她不想承認,可看到荒野發來的哪怕是很隨便的抱怨的一句話,她心裡居然也會有溫暖的感覺。
  
  仔細一想,或許是因為她現在的生活太寂寞,才會對這個網上認識的聊得來的朋友,產生了依賴的感覺?這麼一想,她頓覺釋然,又明白不太妥當。
  
  暫時按下這微妙心情,她回復:「怎麼了?」
  
  他說:「今天我手下的編曲,搞得一塌糊塗,我發了一通火,下午走的時候感覺他們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我想我的脾氣可能還是要改改,這麼下去沒人願意幫我幹活。」
  
  許尋笙便笑了,他自己都這麼說了,說明都想通了,也不必旁人再寬慰什麼。於是她只發了個「摸頭安慰」的表情過去。
  
  他過了一會兒,發了個「一臉陶醉」的表情過來。
  
  這倒讓許尋笙靜默了一會兒。阮小夢的話真的讓她今天有些敏感,她想,不知道這算不算……男人有一點點撩她的表示。她對於這些,向來都是遲頓。轉念一想還是覺得自己被阮小夢影響,都開始自作多情了。
  
  這時荒野又問:「你今天過得如何?」
  
  她說:「挺好的,和朋友們一起在工作室玩。」
  
  荒野:「你們的工作室什麼樣子?好玩嗎?」
  
  許尋笙想著反正網上都有他們的照片,便挑了張今天拍的照片,發給他。畫面裡,大熊低頭在彈鍵盤,她在唱歌,阮小夢在彈貝斯。背景便是工作室裡清淡素淨的顏色。
  
  荒野回復:「看著不錯。」
  
  過了一會兒,又說:「這個是你男朋友?」
  
  許尋笙回復:「不是,我們三個是合夥人。」
  
  荒野:「呵呵。」
  
  許尋笙看著這句呵呵,總覺得有點怪怪的。甚至覺得荒野的語氣有點怪異的熟悉的感覺。她剛想問他啥意思,結果荒野馬上又把這條消息撤回了。
  
  既然人家覺得語氣不妥撤回,許尋笙自然不會再問。她心裡剛才已有了個主意,此刻便順著話題提了出來:「下週我們圈子裡的朋友,會在工作室有個聚會,也算是工作室正式開始的慶祝。時間是週六下午。你有空嗎?如果有空,要不要過來湘城玩一趟?」
  
  這是許尋笙自己都不想去深究隱約的小心思。以她的性格,這樣主動約人見面是破天荒。為什麼?
  
  那被阮小夢點破的,或許是依賴或許是好感的小情緒,讓她感到不安。她想要破除不安,下意識就是跟這個人見面,坦坦蕩蕩的,把他劃歸到朋友裡去,和大熊、阮小夢、其他朋友一樣。那之後相處,又怎麼還會有顧慮呢?
  
  所以她索性大大方方開口相邀。
  
  哪知道她問出這句話後,這一晚上,荒野都沒有再回復。
  
  於是許尋笙心裡暗暗又有些後悔,心想人家可能就只是想和她「君子之交淡如水」,根本就沒存見面的念頭,是她突兀了。
  
  也只好暫時不聲不響,等隔天再找機會把這一個話題給不經意的帶過去。
  
  然而到了次日早上,許尋笙起床後,發現手機已躺了一條回復。一看時間,都是荒野這天早上5點多發來的。
  
  他起這麼早?
  
  他說:「抱歉,昨晚去洗了個澡,後來就沒看手機睡了。剛剛看到。」
  
  許尋笙心想,原來如此,那就好。回復到:「沒事。」
  
  他很快又回復了:「下週末有空,我過來。」
  
  看到這句話,許尋笙的心竟就這樣突兀地跳了跳。她也不太想去理會這樣微妙的小情緒,發了個笑臉:「歡迎。」
  
  荒野卻說:「就是有件事……」
  
  許尋笙:「什麼?」
  
  他居然說:「我長得比較醜,可能會嚇到你。」
  
  許尋笙失笑:「怎麼可能?你長得什麼樣,跟我與你的交情,沒有半點關係。」這是她的真心話語,不過,她之前腦子裡確實也會有個模糊的勾勒。最早她覺得荒野最少應該有四十多歲了。現在聊了一段時間,感覺很多時候他給人的感覺還挺有脾氣挺有活力。所以現在她覺得,他沒有那麼老,應該是個三十幾歲,溫文爾雅的幕後人員,說不定還帶著點文藝人特有的脾氣和意氣。所以才會讓你時而感到成熟穩重,時而感到有些天真隨意。
  
  不過他現在這麼說,居然不像是開玩笑,倒不排除他確實貌似無鹽。但許尋笙根本不在意這種事。
  
  這時荒野說:「那你答應我,不管我長得什麼樣,到時候都不會把我從你的工作室趕出來。」
  
  許尋笙又忍不住笑了,答:「好,我答應你,不管你長得什麼樣,都會是我的座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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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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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想要見你(上)

  李躍再次見到岑野時,望著他神色自若的面孔,有點頭疼,也有點發自內心的欣賞。
  
  兩人見面就是在李躍公司單獨的「小廚房」裡,環境不見得奢華,但是安靜舒適。菜品更是領導層的專屬大廚做的,清淡、乾淨又美味。李躍吃得差不多了,抽著支煙,岑野還在頗有興致地剝一盤麻辣小龍蝦,吃得嘴唇通紅十指染油,雖然這麼著皮相還是漂亮,哪有半點明星的矜持。
  
  李躍說:「你把真人秀和湯三哥的電影主題曲都推了,集團這邊其實挺為難的。」
  
  岑野也不慌,把手裡最後一個龍蝦剝完,又拿濕巾擦了擦手,丟在一旁,喝了口水,說:「躍哥,我來就是想和你說這事。」
  
  ……
  
  關於自己選擇的原因,岑野和哥哥已說過一遍,今天來見李躍前更是斟酌一番,所以現在侃侃道來,道理充分、情通理達。
  
  李躍聽完後,沒急著表態,而是仔細思量再三,說:「我求的是穩,你求的卻是險。說實話我還是希望你按照我的想法來發展。」
  
  岑野轉了轉手裡茶杯,說:「躍哥,你肯定比我更有經驗和眼光,發展想法也更穩妥有效。但那些說到底都是外在條件,我信你,你能把我的各種外在發展條件安排得最好。
  
  但,事是人做的。我不是說消極怠工什麼的,工作起來我是個什麼人你也清楚。但我真覺得沒勁,興奮很少,疲憊很多。音樂、創作,如果自己先感到『沒勁』,哪怕我再努力,出來的東西你覺得會好嗎?粉絲可能會盲目崇拜,我今天就算寫首垃圾歌出來她們都會閉眼叫好——說實在的這兩年我寫的歌裡也不是沒有垃圾,為了配合專輯進度照樣自欺欺人發了——粉絲帶著光環看我不挑毛病,但是外面的人,不會看不到。」
  
  李躍微笑,既不贊同也不反對。
  
  於是岑野更掏心掏肺地說道:「你一直說希望我發展得更長久,我覺得人有了盼頭,重新有了衝勁兒,才是長久的根本動力。可能我接十部電影主題曲、真人秀、不斷開演唱會,能夠不斷在公眾刷存在感。但一首好到極致打動所有人的歌,說不定就能讓我走上神壇。但前提是我要能有足夠的時間、空間、心情,去尋找、寫出這首歌。你說我求險,但不也有一句話:富貴險中求嗎?」
  
  岑野講完後,李躍還是沒說話,慢慢抽著煙,鏡片後的雙眼若有所思、光亮暗藏。岑野的手指就在桌上輕輕不斷敲著,居然也是一副不動聲色模樣。
  
  「半年。」李躍開口。
  
  岑野抬頭看著他。
  
  李躍笑了,說:「給你半年時間,按你自己的想法規劃、發展,集團這邊只提供參考和資源。你要是能上一步,以後就按這條路子來。如果人氣有下滑,那就怪我別客氣,你做不到自己誇的海口,老老實實去給我開演唱會參加真人秀,繼續跟頭牛似的刷存在感和國民度。」
  
  岑野「嘿嘿」笑了,說:「謝謝躍哥。」
  
  李躍也含著煙笑,說:「我何嘗不明白你說的道理,但這個時代,現在並不是你有十分實力,就能拿到十分回報。很多人在乎的是更膚淺、更快速的東西。所以我才說你的路子風險太大。因此儘管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其實也希望你走那樣的路。但,我作為你的製作人、合夥人,我之前不能建議你走那條路,我要考慮得更現實,為你負責。」
  
  岑野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頭更是一熱,既是感激,也是被人深深理解的知己之情。他舉起茶杯,也不多說什麼,和李躍一碰。李躍看著這個跟了自己兩年、知情識趣又能幹的小夥子,心裡原本因為他自作主張而生的那一點不快,也煙消雲散。岑野這個人有多忠誠,又有多真性情,李躍都清楚。所以如果是別的藝人提出這樣的要求,李躍說不定能懶得跟人廢話。但是岑野,李躍這麼個在娛樂圈起起伏伏多年的大佬,已經有點把他當親弟弟看,所以對他的縱容,別人也沒法比。
  
  這一點,岑野也清楚。所以李躍今天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不僅不會懈怠放肆,只會比以前更拼命。
  
  人們常說知己知己,對於岑野來說,此生唯一那個紅顏知己被他搞丟了,現在還不知道尋不尋得回來。音樂路上真正的知己,也只剩下躍哥一人。
  
  所以過了一會兒,岑野話鋒一轉,說:「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像你原來那個主唱徐執,冥頑不靈啊?」
  
  李躍看他眉眼帶笑,似乎全無芥蒂,就是隨口問起。李躍笑笑說:「說實在的,論才華,我服他。但論到做人處事,發展魄力,他比你差遠了。我要是還跟他組樂隊,前些年或許還能火一火,現在這個年景,只怕大把機會都被他冥頑不靈地錯過。當然,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他耗,肯定還是會自己發展。」
  
  岑野沒說什麼,又給李躍添了杯茶。
  
  ——
  
  這天回家後,岑野躺臥室裡,發了好一會兒呆。
  
  現在,未來的發展按照自己清晰的思路來,他自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暢快,那在過去兩年裡逐漸壓抑迷失的衝動,也像在甦醒。不過他現在想的,卻是跟李躍最後的那幾句對話。
  
  今天李躍那麼評價徐執,岑野其實是有點意外的。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年和許尋笙分手之前,李躍對徐執的評價有多高,即使是對他的「頑固」,也抱著惺惺相惜之意。
  
  今天岑野心血來潮提及,又或者是皮癢了給自己找不痛快,拿自己和徐執比較。雖然說幾年前那耿耿於懷的心情已經淡了,卻沒想到李躍對徐執乃至這個人的發展都十分不屑。和當初的態度差別還挺大的。
  
  當時吃飯時岑野沒有深想。現在仔細一回味,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自己對於徐執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古漫輕獸樂隊當年到底是個什麼狀況,以及徐執和許尋笙的關係……其實根本就一知半解,完全基於李躍那天的一番話,還有一直以來自己的猜測。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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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發表於 2018-8-6 23:48:11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想要見你(中)

  再加上這兩年來,他不是沒有回憶起與許尋笙在一起的種種。當時雖然想都不願意想那個念頭——徐執才是許尋笙的真愛。但自己和許尋笙相處的那一幕一幕,那麼多情深意重的時刻,要說許尋笙沒有動真心愛他,他又隱隱不信。
  
  岑野望著窗外暮色籠罩的天空,嘴角泛起苦笑。心結這玩意兒,如果一直不打開,是不是就跟瘤子似的,永遠爛在那兒,沒有自己痊癒的一天。而如果能把真相看清楚,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也算個了斷,就此接受了。
  
  而不是始終不輕不重地梗在心頭。
  
  岑野又想了一會兒,開門把一個保鏢叫進來。
  
  保鏢名叫劉大江,申陽同鄉,是岑野這邊自己招的人,與集團沒有關係。岑野平時生活本就奢侈、大手大腳,對這些保鏢隨從,除了工資,還時常發一些值錢的東西。加上他並不是個苛刻的人,相反隨從們有什麼難事,他往往大手一揮予以方便甚至資助。所以隨從們都很喜歡這個明星老闆。劉大江因為生性沉默、辦事又穩重,性子也善,岑野很多私事,都會交給他。譬如說上次在許尋笙的網店裡買東西,就是叮囑他收貨。又譬如那次在湘城安排車子,也是劉大江。
  
  岑野說:「大江,我給你放一個星期假。」
  
  劉大江詫異地看著他。
  
  岑野說:「你去湘城,給我辦件事。十來年前有支樂隊叫做古漫輕獸……」他把樂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後說:「樂隊的其他成員,現在都沒聽說過,肯定都還在。你去找到他們,或者別的相關的人,把徐執出事前,樂隊的情況,都給我查清楚。」
  
  劉大江什麼都不問,仔細把他說的記下來,點頭說:「好。」
  
  岑野靜了靜,又說:「尤其是徐執當時有個女朋友,叫許尋笙。只要是和他們倆有關的事,越細越好,我都要知道。這事兒你誰都別告訴,也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是我讓你去辦的。」
  
  ——
  
  交代完劉大江,岑野去了別墅裡的工作室,又看了看上次他自己相中的丁導演的劇本,依然愛不釋手。這一下午,他的心思居然格外沉靜、靈感也十分活躍。到太陽落山時,竟然把主題曲的曲子一口氣寫出來了。
  
  他把曲子從頭到尾哼唱一遍,與他以前所有的歌風格都不同。這個電影雖是現代題材,卻發生於遙遠古鎮,故事氣質清新古樸,頗為傳奇。所以他寫出來的曲,竟是偏古風了。
  
  古風,自然而然就讓他想到了她。
  
  岑野對著曲譜又盯了一會兒,覺得掌心有點發熱,拿出手機,點到那個人的頭像,盯著看了許久,發過去一行字:
  
  「我這邊,接了個電影主題曲的活兒。剛寫出了曲子,你要不要看看?」
  
  許尋笙很快回復:「好啊。」
  
  岑野把曲譜傳到手機上,心定了定,發給她。
  
  過了幾分鐘,她回復:「我非常非常喜歡。」
  
  岑野握著手機,看著笑。然後慢慢輸入那行字:「你能不能為這首曲子寫詞?」
  
  歌曲製作、發布至少是一兩個月後的事,那時候詞曲作者的名字都會公佈。
  
  過了一會兒,她回復:「我盡力試試。」
  
  岑野說:「一定會很棒。」
  
  她發了個害羞的笑臉過來,又問:「你是明天什麼時候到湘城,需不需要我開車去機場接你?」
  
  岑野立刻回復:「不用了,我自己有車。」
  
  她說:「好,那明天見。」
  
  「明天見。」
  
  放下手機,岑野亦渾身一鬆,又坐在原地發楞,笑了一會兒,剛想起身去洗澡,有人敲門。
  
  岑至來了,面色鄭重,開門見山就問:「你訂了明天去湘城的機票?」
  
  岑野把椅子轉過來,對著哥哥,漫不經心的答:「嗯。」
  
  岑至覺得很奇怪:「之前沒有行程安排,怎麼突然……」
  
  岑野笑笑說:「那邊有幾個不錯的製作人和獨立音樂人,邀請我過去。我想著最近要放鬆一下,不就答應了唄。」這也算是實話。
  
  岑至:「怎麼不提前跟我說?」
  
  岑野說:「你又不懂音樂。」
  
  這岑至倒沒話說,他知道弟弟確實也跟圈內一些音樂人、製作人有所交往,時常聚會交流音樂。這當然是對岑野的發展和專業都有益的事。只不過地點在湘城,而且岑野上週還剛去過湘城,這週又去……
  
  岑野把剛寫好的譜子,丟到哥哥面前:「下午剛寫好的,那個電影主題曲。明天去湘城也是和我看中的詞作者交流一下。當天晚上我就回北京。」
  
  岑至自然也看不出好壞,但此刻見弟弟忙了一下午,依然精神奕奕,整個人似乎煥發著前些天沒有的光彩。岑至頓時也高興起來,弟弟都這麼說了,工作效率還這麼高,他自然不再說什麼,說:「那這一行的安保都要仔細做好。」
  
  岑野說:「當然,這趟行程對外保密。」
  
  ——
  
  週六一早,許尋笙起床準備,站在衣櫃前,卻發了一會兒呆。
  
  首先看向衣櫃裡最漂亮得體的一條秋裙,想拿出來換上,腦子裡卻想起荒野的那句話:我長得很醜,怕嚇到你。
  
  萬一……他真的特別醜,自己穿的光彩照人,那這位朋友,是不是會更加自慚形穢?
  
  但今天是工作室開工慶祝,很多朋友會到,開心熱鬧。許尋笙自然也想穿漂亮點。而且亦是與這位朋友的第一次見面……許尋笙的臉微微一熱,最後還是拿了那條裙子出來換上。高跟鞋、款式大方素淨的風衣,又化了精緻淡妝,心情不錯地出了門。
  
  到工作室時臨近中午,因為朋友們準備的是下午茶,所以其他人還沒到,大熊阮小夢都在裡面準備忙碌。許尋笙進了門,把外套脫下掛起,一轉身,就見大熊端了兩盤水果,站在沙發後,正看著自己。
  
  許尋笙探尋地看著他,想著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他卻已轉身,走向廚房,也沒再看她,說:「大小姐,到了就快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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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6 23:48:23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想要見你(下)

  「哦。」許尋笙走進廚房,和阮小夢一起準備食物,大熊卻又跑去外間待著了。
  
  「大熊你不準偷懶!」阮小夢吼道。
  
  大熊答︰「老子抽支煙不行嗎?!」
  
  他倚在門邊,點了支煙,大口抽著。眼睛明明盯著街上,眼前卻閃過剛才許尋笙進門脫掉外衣時,那玲瓏有致的身材,素美婉約的氣質,看著就讓人心頭發燙。抽完整支煙,他慢慢吐了口氣,覺得自己真他媽不是個東西。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朋友們漸漸也都來了。許尋笙坐在沙發一角,聽他們彈吉他、扯淡、大笑,她也時而聊上一兩句,或者照顧他們的飲食。只是漸漸有些走神。她看了看手機,荒野說他是下午2點到,現在應該在從機場過來的路上了。
  
  她又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門口,手背在身後,慢慢走了幾步,抬頭望路口看看,分辨了幾個路人,沒看到朝工作室來的人。她又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站在門口迎接好像也不是很妥當,於是又進屋待著。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她的手機「滴」一聲響,她立刻站起,拿著手機走到一旁,點開荒野發來的短信︰
  
  「抱歉,公司臨時有急事,下午來不了。」
  
  許尋笙怔了一會兒,心裡說不失落是假的,也有點復雜難辨的感覺,還是回復到︰「沒事,工作為重。」
  
  他沒有再回復。
  
  許尋笙想了想,又問︰「那你現在人到湘城了,還是在北京?」
  
  他依然沒有回復。看來真的是有急事。
  
  許尋笙收起手機,坐回大家當中,卻有些心不在焉。直覺告訴她,荒野不是個輕易失信的人,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麼大事。而且,這是她第一次「見網友」,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但是兩人鄭重其事約了首次見面,而且似乎都有期待。現在他卻臨時取消,總讓她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手忽然被人一拉,許尋笙抬起頭,看到阮小夢異樣的眼神。許尋笙︰「怎麼了?」
  
  阮小夢卻抿了抿唇,把她拉到裡屋,關上門,把手機遞給她︰「剛看到新聞,岑野出車禍了!還是在我們湘城!」
  
  許尋笙整個人都靜了一靜,腦子裡有點懵。她接過阮小夢的手機,目光掃過那一行行字︰
  
  半個小時前……岳麓大道……岑野……無良狗仔追車……躲避行人變道……受傷送醫院,傷勢不明……
  
  新聞是剛剛才發的,配圖是岑野的幾張高清造型照片,還有一張就是車禍現場。一輛黑色保姆車撞上了路邊欄桿,車頭撞壞了一半,車裡什麼也看不清。
  
  看著許尋笙靜默的表情,阮小夢有點擔心︰「你……沒事吧?」
  
  許尋笙慢慢把手機放到她手裡,說︰「我沒事,看車子撞的情況,不算嚴重。應該不會有大事。那麼多人保護著他呢。我去廚房看看還要準備什麼水果嗎?」
  
  最後一句轉得太快,阮小夢一愣,她已走了。阮小夢呆呆站了一會兒,再看那條新聞,豈止那條,岑野出車禍的消息已佔據各大網絡頭條,他龐大的粉絲們已瘋狂祈禱、等待著官方消息發布他的傷情。阮小夢看了一會兒,又想起剛才許尋笙的反應,明明一副淡淡的樣子,可為什麼她看著,就覺得堵得慌呢?
  
  許尋笙在廚房裡站了一會兒,拿出幾個水果,仔細緩慢地削皮,再做個沙拉端出去。秋日的下午很靜,陽光特別柔和地從頭頂的窗照進來。削了一會兒,心慢慢靜下來。現在她腦子裡哪裡還管什麼荒野來沒來的事,空落落的,有個自嘲的聲音在說︰關你什麼事?為他操心,實在多餘了吧?
  
  可是……還是不想看到他出什麼事。他走到這一天多不容易,就讓他一直這麼好下去紅下去吧,不要再有什麼禍吃什麼苦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滴的一聲,是阮小夢轉來的一條微博。
  
  許尋笙點開。
  
  是岑野剛發的一條微博︰
  
  「我沒事,不要擔心。」
  
  配圖是一張他穿著病號服的照片,也許是剛拍的,手臂上纏著繃帶,右額角上還貼了一小塊紗布。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頭髮也有點亂,但表情還挺平靜,眼睛裡帶著幾分暖意。
  
  微博剛發出2分鐘,評論數已經過了好幾萬。
  
  許尋笙沒有去看那些網上評論,抑或是他的粉絲有什麼反應,她放下手機,心裡的感覺還是空蕩蕩的。有什麼東西放下去,又有什麼情緒在泛濫。
  
  然後手機幾乎是立刻又響了一聲,她看到「荒野」這個名字,人才彷彿慢慢回過神來。
  
  荒野說︰「對不起,今天沒能趕來。一切順利?」附了個笑臉。
  
  許尋笙剛想回復挺好,眼角餘光卻看到他下午那時發來的第一條短信。忽然間,一縷詭異的感覺,就跟朵捕捉不住的火苗,開始在心裡亂鑽亂繞。她的腦子裡有些發僵,心突然慌了。她動作有些遲滯地,又去打開了網上最早報導岑野出車禍的那條新聞,找到文中提及的車禍時間︰下午2點30分左右。
  
  地點……岳麓大道,就是工作室附近。
  
  荒野發來的第一條短信的時間……2點35分。
  
  車禍後5分鐘。
  
  那人看照片並未傷到要害,但車子撞的其實並不輕,他的頭上也有傷。會不會撞暈了一會兒才醒?後來被送往醫院剛剛才拿回手機……這些念頭胡亂閃過腦海,可是許尋笙想︰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已經兩年了,他早已大步朝前走去。而他和她的情份,早在那短短幾天的矛盾爆發衝突後,撕碎得一地都是,一點不剩。
  
  許尋笙定了定神,告訴自己理智,這不過是巧合。荒野是荒野,他不可能是那個人。他那麼溫柔詼諧成熟,怎麼可能?這麼想著,心定了一些。
  
  可驚疑一旦在心裡滋生,就像是揮散不去了。
  
  也許是看她太久沒有回復,荒野又發了一條過來︰「生氣了?」
  
  許尋笙竟只覺得心頭一顫,深呼吸幾下,強迫自己把那可疑可笑的猜想扔出腦子。她回復道︰「沒有,剛才有點事。」
  
  他說︰「哦。」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她慢慢輸入︰「你的急事處理完了嗎?沒事了吧?」
  
  他回復︰「沒事,都處理好了。被人連累了,才沒能來見你。我真的很想來。」
  
  許尋笙回復︰「沒關係。」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今天真的沒有辦法了。下次我找機會再來,好不好?」
  
  許尋笙的眼淚忽然沒來由溢出來,把手機丟到一旁,沒有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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