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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日後,在田青梅的一路自我催眠中,雙頭大馬車平穩的從側門駛入將軍府。
車子停下後聽到外頭有人在擺放凳子,接著繡花簾帳一掀,一個打扮貴氣的嬤嬤對著她行禮,皮笑肉不笑地說:「田姑娘,老奴有禮了。」
茜草小雪先下了車,接著才是她。
光是停馬車的地方就比她的宅子大,項家現在有三個老爺級的,長房七個兒子,另外兩房不知道有幾個,項惠說過堂兄弟太多,他懶得去記,但看這馬房一格一格的,沒個二十輛車也有十五輛。
田青梅覺得好笑,她還以為電視劇中演的那樣就是豪門,原來那只是戲,真正的大戶光車子就這麼多,也是,爺們都大了,幾乎天天出去,若是幾人一輛車那要輪到什麼時候?
說句沒出息的,看到連馬車都有這等陣仗,她已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今日說親肯定不成,可無論如何她總要來這裡走上一趟,好告訴項惠,自己沒辜負他,她也是努力過的。說也奇怪,她現在反而很冷靜,一點都不慌了,難怪有句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她現在的狀況就有那麼一點相同。
不慌了,自然有心攀談,那嬤嬤即便僵著臉,她也覺得無所謂,就當打發時間聊聊天吧。
「嬤嬤如何稱呼?」
「老婆子姓沈。」
「原來是沈嬤嬤,今日要勞煩了。」
「田姑娘客氣,這邊請。」沈嬤嬤忍不住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這女子一下,真稀奇,一般人看到她的晚娘臉,不是嚇得不敢說話,就是想給她好看,這姑娘如此大方,倒是第一次見到。
田青梅已經完全把自己當遊客了,「將軍府的院子可真美,現在都快冬至了,山上郊外都是蕭瑟之氣,可此處還是有花盛開,有樹持綠,花香盈人,甚是舒服,想必設計庭園的師傅是要維持整年有青。」
「老夫人喜歡園藝,所以我們將軍府中的花園可是沒幾個地方能比。」
「原來是孝道,我還以為只是玩樂之用,倒是我庸俗了。」
「園藝本來就是給主子們解解乏的,田姑娘這麼想倒也沒錯。」
田青梅就這樣一路跟沈嬤嬤談論園藝,走了大概快十分鐘,終於看到一面矮牆,牆上一扇一扇漏窗,每一扇的圖案都不同,蝙蝠,桃子,蘭花等等,都是吉祥象徵,看得出主人的身分,沿牆種著一排桂花,雖然已經晚秋,但香氣還是十分濃郁,混著冷空氣特別清新好聞。
經過垂花門又走過廊柱雕花的抄手遊廊,跨過大廳的門檻,田青梅依照禮儀微微低下頭,眼角餘光看到青花磚的盡頭處,有個婦人居中而坐,旁邊七、八個丫頭婆子服侍著。
田青梅好不容易藉著園藝轉平的心情又吊上來了。
「大夫人,田姑娘來了。」沈嬤嬤接著對她說:「這便是將軍夫人,快過來見禮。」
項大夫人是領有誥命的一品夫人,依照禮儀她得跪下,但田青梅沒看到墊子,心想項大夫人果然不歡迎她。也是啦,好好一個親事,兒子居然為了她不娶,任何一個大黎朝的太太都會生氣,何況是將軍夫人——就已經恨死你這個狐狸精了,居然還敢上門,哼,不給你點顏色瞧瞧,我就不是將軍夫人……項大夫人心裡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好唄,跪地板就跪地板,反正她早有準備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不怕!
「田姑娘不必多禮,請坐。」
田青梅只覺得聲音十分耳熟,但由於緊張,也沒細想,行了屈膝禮之後抬起頭,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一定是作夢啊,不然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那個在紫檀大椅上,滿頭珠翠,一身錦繡,居中而坐的貴婦人,有點眼熟……頗眼熟……不是啊,是非常眼熟。
我的老天鵝啊,居然是高添家的!
到了新樹衚衕後,第一天領著她進門在宅子中繞繞,幾天過來問她需要什麼,前幾日還給她梳過頭的那個高添家的。
就算居中而坐的是女版項惠她都能冷靜,但看到高添家的,她整個人都快要不好了。高添家的,不,項大夫人微笑,「田姑娘莫非是不認得我了?」
「認……認得。」她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在項大夫人面前說過什麼失禮的話,例如家裡居然有十幾個孩子,將軍真是太好色了之類的,啊啊啊啊可是想不起來!
高添家的不是點存娘子嗎,那種幾日來一次清點家中物品,幫忙補貨的,偶爾會留下來一起吃飯的大娘,怎麼會變成將軍夫人啦吼。
田青梅在沈嬤嬤的引導下坐下,喝了口茶,內心還是小象奔騰一樣,怎麼都靜不下來,覺得自己快暈倒了。項大夫人一臉得意,「看樣子真嚇到你了。」
「是,民女還在震驚。」
「我姓高,是家中次女,上頭有個姊姊,爹娘希望後面能生個兒子,所以把我的小名起作『添兒』。」
原來不是丈夫叫作高添,她自己就是高添,高添兒。
一方面驚訝,一方面又覺得隱隱哀傷,古代女人真的很艱難,添兒跟招弟的意思一樣,即便是高門大戶的嫡出千金,也是男尊女卑的命運。
「你一定很奇怪,怎麼堂堂將軍夫人竟然去你的宅子當下人?」
「民女確實想不通。」可惡,她到底有沒有在項大夫人面前說過項家的壞話,怎麼都想不起來。項大夫人站了起來,「陪我去個地方吧,路上我再跟你說。」
田青梅連忙放下茶盞站起。
項大夫人領頭,她跟在旁邊,丫頭婆子在後,一行人走出前庭,直接出了院子。
項大夫人心情頗好的說了起來,「我生了項家的長子後,家中姨娘一個又一個進門,年過三十歲才有了惠兒,可就在惠兒兩歲時,刺客到來,我把孩子抱在懷中想保護他,可沒想到刺客來了不只一個,有人從花園鑽出,一劍刺向我,我來不及把孩子轉向,惠兒就這樣替我挨了一劍,我不過半個指頭深的傷口,惠兒卻是劍穿身,傷得極重。」
田青梅睜大眼睛,心忍不住狂跳,劍穿身啊,那傷得多厲害,幸好他後來沒事,不然自己就遇不到他了。有沒有留下後遺症?看他這樣南北奔波,應該是沒有……
「將軍說他請國師看了惠兒的命盤,知道他有劫難,於是讓他二十歲前不能成親,這些年,我幫一個又一個的庶子娶妻,一個又一個庶女嫁人,將軍府每年都有喜事,看到他們漸漸有了孩子,庶子們也都有了功名,偏偏自己的小兒子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行,你知道身為一個母親,那有多難受嗎?我每操辦一次婚事就想,讓他快點二十歲吧,我要熱熱鬧鬧的給他娶個名門淑女,就算他的人生起步比較晚,但會比幾個哥哥們更好。」
田青梅能理解項大夫人的補償心態,可是跟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昌樂郡主很好,只是他不喜歡。
「將軍的六弟在松見府擔任知府,惠兒每回替他爹跑腿,都是住他六叔那裡,我們也一直很放心,可有一天,惠兒的六叔讓人帶話,說惠兒在那裡好像跟個男人混過頭了。」項大夫人臉露笑意,「他六叔問我們,這孩子是不是因為不能娶妻,所以好了龍陽。」
雖然很不合適,但田青梅現在好想笑。
不行,忍著,這麼嚴肅的時候笑出來肯定完蛋。
「惠兒的命是撿回來的,見他那陣子高興,我也不忍心說什麼,後來他六叔又說已經查清楚了,不是男的,是個女扮男裝的下堂妻,我就想,那好唄,他喜歡的話以後就收作姨娘,可沒想到他說不要姨娘,要娶就要大紅花轎走正門,我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心想反正距離遠著呢,過陣子就好了。
「只是沒想到過陣子還是一樣,項財項寶每隔一段時日就不見,後來居然連漱時都不見了,知子莫若母,我知道他們肯定是替他跑腿去看你,我原本想過二十歲後趕緊給他娶個妻子,他有了貌美的妻子,自然會把松見府的人放下,沒想到我一說起親事,他就跑得人影都不見,再過一陣子才知道松見府那位要來了,說實話,我真是很頭痛。」
「民女讓夫人煩心了,可有件事情希望夫人知道,民女在到京城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出身,以為他只是普通商戶的孩子,後來知道他是一品門第的嫡子,民女也很惶恐,覺得身分差異過大。」
「他有心跟你交往,所以才不提門第之事,他若討厭一個人,才會說自己是項家的孩子,好讓人知難而退,可見你就是有合他的眼緣。」項大夫人搖搖頭,笑了,「後來婆婆叫我過去,說田姑娘品行還過得去,讓我自己去看看,我想,要了解一個人,接近她的生活是最好的方法,於是化身為點存娘子,親自去給你打理事情,好知道你真正的性格。」
「民女失禮了,竟然讓夫人替我打理瑣事。」她一直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之前跟她說過什麼,太糟糕了。
都是自己粗心,高添家的並不是每一次都說「婢子」,偶爾會說「我」,當時只以為她心煩所以說話上比較不注意,也沒去苛責,沒想到……
「我很久沒這樣操持了,倒也挺有意思的。」她對田青梅本沒什麼好感,鄉下女子又是下堂妻,怎配得上自己兒子,只是婆婆讓她去認識認識,加上兒子提起婚事就說人不舒服要去躺躺,這才想著去知道是怎麼樣的人。她原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狐狸精,沒想到卻是一個俊朗女子,不是很漂亮,但就是神采奕奕的,博人好感。那次替她梳頭,聽她說的那番話,她更是極有感觸——高大娘,一個家不是非得男人在外,女人在內,而是兩人一心,共同撐起,不論貧病,年老,兩人都牽著手不離不棄,這就是家,你在外面為了一家溫飽辛苦,那不丟人。
多好的一段話啊,當時她心想,原來惠兒喜歡的是這樣外剛內柔的女子。
當年丈夫在戰場上受了傷,養了好幾年,那些年她真的特別辛苦,就怕給人抓到小辮子,什麼場合都要去,可是丈夫也沒感謝她,反而覺得她出門太多了,丟人。
「見過大夫人。」祥慈院的嬤嬤見到當家主母,自然立刻行禮。祥慈院種有桂花,一進來便聞得桂花清香,十分舒服。
田青梅見這院子比剛剛那座更大,色調也更沉穩,雕刻的都是松樹,柏樹之類,象徵長壽的植物,知道這一定是家中長者,項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大夫人帶著田姑娘來了。」
欸?老夫人知道她要來?
項大夫人對她說:「我婆婆不喜歡人家下跪,你行個一般見禮就好了。」
田青梅緊張得不行,等項大夫人跟婆婆問完安後,便彎下腰,「民女見過老夫人。」
「都坐,都坐。」項老夫人的聲音十分和藹,「抬起頭來我瞧瞧。」
田青梅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靛色衣裳的老太太居中而坐,老人家大概怕冷,已經穿了披風,讓她驚訝的是項惠居然也在。
自己的表情大概跟他差不多,一樣錯愕。
「母親,田,田姑娘怎麼會跟你一道?」
項大夫人打趣道:「怎麼,看到人就結巴啦?」
她睜大眼睛:你怎麼在這?
項惠揚眉:我才要問你呢。
田青梅抿抿嘴:說來話長。
項惠用下巴努了努自己祖母的方向:我祖母雖老,但是個人精,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打起精神。
田青梅點點頭:知道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停住。」項老夫人笑容可掬的開口,「老太婆想說話了。」
她一驚,果然是人精!
「田姑娘今日為什麼來到我們項家?」
呃,其實她是來說親的,但項惠在這裡,突然不好意思起來,瞬間耳朵就紅了,忍著臉熱回答,「回稟老夫人,民女跟七爺情投意合,想請項家同意我們的婚事。」
項惠一怔,繼而笑了出來,雖然沒出聲,卻感覺得到他十分高興。
「我們項家是大門大戶,現在共有三個老爺,十八個爺,九個少爺,短時間內不會分家,爺的妻子個個是名門貴女,你可有把握跟她們相處?」
田青梅據實以答,「沒有。」
項惠噗的一聲笑出來。
「我不用跟她們相處,七爺無心官場,我又愛財,若是我們成親,將來就做生意營生,不是民女自誇,民女做生意的手段只怕沒幾個人比得上,只要七爺對民女好,民女手上又有銀子,就能過得很開心,不必在意幾位奶奶怎麼看,日子是自己在過,民女不需要面子,只需要裡子。」
「你膽子倒挺大。」
「民女膽子是比較肥。」
項老夫人把身子往前探,「若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請老夫人別急著給他成親,項家已經如此興盛,他不需要急著成親籠絡貴人,既然哥哥們都出息,就讓他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這話讓項老夫人想起嫁入商戶的姊姊還是一頭烏絲,說起丈夫時滿臉笑意,又想想自己滿頭花白,丈夫死了她只覺得清靜,把姨娘庶子們都轟出去的那刻覺得很暢快,大門大戶有什麼了不起,說穿了不過欺負女人老實而已。
「惠兒,我們項家不能讓人笑話,你要娶個下堂妻,捐官之事就再也不用提了。」
項惠大喜,「是,謝謝祖母。」
項大夫人雖然有點可惜,但看兒子這麼高興,也就釋然了——她記得田竹生的妻子也是丫頭出身,當時她問過茜草,田太太怎麼肯?
茜草回答,「太太很疼三爺,說只要三爺開心她就開心。」
是啊,身為一個母親,如果孩子不高興,她有什麼好高興的,與其娶個她滿意的妻子,但夫妻不睦,不如娶個兒子喜歡的,夫妻和美,況且她也查過了,這田青梅是因為丈夫高中後嫌棄她才被休,並不是她本身品行不端,況且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不得不說,她比項家那些奶奶輩的還能端得上檯面,不管是庶子媳婦還是二房三房那幾個侄媳婦,為了誰能點菜都能吵起來,太難看了。
「既然是娶商戶女子,就一切從簡吧,六聘就好,祖母希望你高興,可是項家的面子還是要顧的。」
項惠笑說:「孫兒懂,六聘六擔挺好的。」
「你這兔崽子,現在高興了?」
「謝謝祖母,謝謝母親。」
田青梅只覺得意外又驚喜,原以為是一場硬仗,連被罵不要臉都有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就這樣輕鬆過關,簡直是作夢一樣。
「老太婆還有件事情想問問田姑娘。」項老夫人笑咪咪,「記不記得我?」
田青梅心想不會吧,她才經歷過項大夫人假裝下人的驚嚇,又來一次?不過,這回肯定沒有,她身邊幾個粗使婆子沒人長這樣。
項老夫人哎的一聲,「給你點提示,檀江口邊。」
田青梅腦中閃過一個人——那個為了省三百文的老婦人!是她嗎?但除了她,在檀江口邊自己也沒跟別人有接觸了……
「想起來啦?」項老夫人笑得很開心,「我見惠兒喜歡,這才想去看看你的人品怎麼樣,不欺窮,不欺老,很好,若是你當時趕我走,我就不會讓惠兒他娘去看看你的為人處事了。」
田青梅快崩潰了,項家的女主人怎麼都來這套啊,一個裝窮人要搭便車,一個裝下人來接近她,我的老天鵝啊——
* * *
一年後。
京城的雪婚一年比一年多,每逢好日子大街上來來回回都是迎親隊伍,一般來說不是六擔嫁妝就是十二擔,都是規規矩矩,故也沒人會注意,直到有支隊伍拐入芚北街,終於引起旁人側目——芚北街只有一戶人家,就是將軍府。
將軍府,六擔嫁妝,有沒有搞錯啊,而且還開了大門?
一個大娘忍不住在街角碎念起來,「開了大門就是正妻,但哪一位爺兒娶正妻這樣寒酸?」
「這位大娘,你不知道啊?是大房的七爺,就是那位當年給國師算命,說年過二十才能娶妻的項七爺。」一個好事者見大娘不清楚,便說了起來,「聽說還是命盤的關係,不能娶貴女,所以娶了一個商戶女子當正妻。」
「唉唷,這才六擔算什麼商戶,是貧戶吧,我家丫頭出門都有十二擔呢,連棉被都是秦家絲,可貴著呢。」
另外一個路人笑了出來,「大娘,你這可沒見識了,前幾個月在城郊不是開了一間『吳家遊苑』,這你總聽說過吧?」
「這我知道,我做事的那戶人家的少爺還去過一次呢,回來講得眉飛色舞,不知道有多好玩,吃的喝的玩的,都十分別致,院子的雕花樑柱都不曾見過,總之各種新鮮,結果一問,原來去一趟得花三十兩銀子,他跟幾個朋友湊湊,一人也花了五兩,氣得老爺打了他兩板子,可即便要價不菲,聽說生意還是好得很。」
「是啊,這我也在酒樓聽人說過,裡面的琴娘跟舞娘和外頭都不同,曲子都是新譜,舞蹈也是新編,最主要的還是菜色新穎,在京城其他地方吃不到,雖然也有飯館師傅去那裡想順便偷師,但做菜哪這麼簡單,回來雖然號稱不輸給吳家遊苑,但就是輸了啊,何況聽說每個院子的菜色都不同,這可就很厲害了,我原本想讓丫頭去那裡應聘,結果人家說不識字的不要,你們評評理,下人還需要識字,那我直接去當秀才不就得了。」
「話可不能這麼講,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識字自然好一點。」
「就是。」另一個人插嘴,「我一個堂弟就在裡面幹活,月銀一兩是很普通了,不過有花紅,生意越好,花紅越多,老闆把凈利的十分之一都分出來,他一個月可拿一兩多的花紅,那裡頭有三百多個丫頭小子,十分之一的花紅是三百多兩,那凈利就是三千多兩,大娘,三千多兩的凈利啊!」
那大娘一聽,都呆了,「這麼多?」
「可不是,吳家遊苑雖然是吳狀元開的,但其實有一半屬於一個田姓大爺,嫁給項七爺的姑娘就是田家長女,弟弟怕她嫁入大戶會被欺負,把吳家遊苑的契約全給了這姊姊,有銀子在哪裡都不會難過。」
大娘深吸一口氣,算數再不好她也明白了,剛剛那個進門的姑娘,每個月有一千五百兩銀子的凈銀可拿。想到自己剛剛還炫耀給女兒買秦家絲的棉被,突然覺得有點沒臉,忍不住抱怨,「既然如此富有,又何必裝成窮人入府呢。」
「這我倒是聽說過,國師說項七爺命中帶煞,妻子命格越差越好,於是項家費盡千辛萬苦給他找了這個,不但是個商戶女子,還是下堂妻,丈夫一高中就被休,命格低下,說這樣能給項七爺化煞,至於婚禮會這樣低調,自然是有命盤上的考量,不宜鋪張。要我說這姑娘也委屈,又不缺銀子,誰不想十里紅妝讓人羨慕一番,但現在因為將軍府上要求,得這樣安安靜靜過門,連宴席都不請呢,國師的意思是越安靜越好,婚禮越是沒動靜,項七爺將來就越平順,那姑娘不過是女人家,又能說什麼話呢,自然得點頭同意了。」
「不過這姑娘現在能進入一品府第,也不算低下了。」
「可是項七爺沒有官位,幾個哥哥跟堂兄弟都是有官位的,這同一戶人家就他們這院子特別不同,丈夫是白身,妻子又是下堂妻,也不知道能不能過得下去。」
幾個人吱吱喳喳的,看著將軍府迎入花轎後,大門緩緩合上,說了一會自覺無趣,便自行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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