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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三] 無界仙皇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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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9:38: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妖魔的目的

  「沒什麼變化啊。」陳志寧嘀咕了一聲,忽然他感覺到面前的宋清薇有些不同了。首先是氣勢,她體內似乎有什麼力量被釋放出來,在玉印沒有被摘下來之前,這股力量是關在籠子裡的猛獸,現在籠子打開了。

  「你……」他結巴一聲,氣勢暴增之後,宋清薇的外形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兩隻耳朵變得毛茸茸的,隱藏在秀髮之中。身後冒出來了兩條白色長尾。

  她轉過身來,容貌還是那樣清麗脫俗,但白色狐耳白色狐尾,讓她比平時的清雅多了幾分俏皮和嫵媚。

  宋清薇已經坦然:「這是九尾血脈,凡間界四大人妖混血種之一。雖然這個血脈很強大,但是你也看到了,人妖混血種外形怪異。」

  「從小父親就幫我隱藏了,你們只能看到我正常人族的一面,除了父親之外,你是第一個見到我混血種真面目的男人。」

  「京師有很多家世顯赫的少年天才追求我,但是我從來不會對他們假以辭色,因為我很明白,他們喜歡的是我正常人族的一面,一旦他們看到我混血種的樣子,就會像你現在一樣……」

  「你是個好人,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和感情。我保護你殺出去,然後……你忘了這一切吧。」

  她語氣索然,並不僅僅是因為陳志寧,更因為她知道,不管她多麼優秀,這一生對於愛情都是奢望。

  人妖混血種在凡間界備受歧視,幾乎沒有人能接受她們。一旦真想揭開,她只會被嫌棄。

  可是她很快發現,陳志寧兩眼放光,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白狐耳,由衷讚嘆道:「好可愛!」

  宋清薇:「……」根本不應該是這個節奏好不好!

  巨大的意外之下,陳志寧有些忘乎所以了,自顧自的絮絮叨叨:「也沒什麼不好呀,又強大又漂亮。」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撩起尾巴了才能做的某些事情,只是撩尾巴這一下,似乎就有無限歡愉,只是想想就讓陳少爺「羞澀」了。

  「只不過,將來如果有了孩子,女孩還好,和你一樣也蠻可愛,但如果是男孩,總感覺風格不對呀……」

  宋清薇怔了怔,在陳志寧這種「不著調」的思維面前落於下風:「你、你這人……誰要跟你生寶寶了……」

  陳志寧悄悄擦了擦口水,偷偷瞄了瞄宋清薇的那一雙雪白狐尾,心裡猜測著這尾巴會不會很靈活,能幹某些羞羞的事情。而且如果將來真能生出九尾,那種滋味……嘿嘿!

  宋清薇不知道他心裡的齷齪,但陳志寧見到她的真實面目之後,竟然只有誇讚沒有一點嫌棄,著實讓他很感動。

  ……

  一隊修士悄然從無生赤地內經過,為首的祖千山靈覺放開,籠罩了周圍百丈範圍,在他的靈覺視野當中,整個無生赤地一片熾熱的火光,看不到一點生機。

  他們搜索而過大約半刻鐘,一片沙礫之中慢慢隆起,妖魔從下面浮升而起,獨目警惕的掃視周圍,神情之中第一次出現了幾許焦躁不安。

  「人族的強者已經趕來,計劃必須儘快進行,遲恐生變。」

  他看了一眼另外一個方向上的赤霧熱河,悄然而去。他之前偽造了一些痕跡,將人族追兵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上,掩護了赤霧熱河,但是肯定瞞不了太久。

  妖魔再次殺入赤霧熱河,這裡的有很多地方對他而言也是致命之地,不能輕易涉足,因此每一次追擊都小心翼翼。

  忽然,他的鼻子抽動了幾下,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他捕捉到了那兩個小人兒的氣味。

  在無生赤地之中,尤其是在赤霧熱河之中,他的嗅覺被壓制到了最低,只有當接近那兩個小人兒的時候才能聞到氣味兒。

  他循著風中那一絲味道,腳下無聲悄然接近。

  氣味越來越強烈,表示他和那兩個獵物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妖魔再邁出一步,忽然腳下感覺到有些不同,警兆猛然升起,他一個閃現退出去,卻不料整個空間好像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妖魔看到自己前方有幾根藤蔓輕輕舞動。

  他暗恨不已,自己之前已經吃過虧了,但是緊急關頭還是習慣使然,動用閃現挪移來逃脫。

  就這麼一遲滯的功夫,周圍的山壁轟然倒塌,裡面各種熾熱火焰迸發出來,就好像一座火山突然爆發一樣。

  妖魔怒吼一聲,身上迸射出濃重的妖氣,瀰漫在他的鱗片外面,如同另外穿上了一層漆黑的甲胄!

  轟轟轟……

  燃燒的巨石滾落下來,數十塊巨石接二連三的砸在了他的身上。這當中又有無數道赤炎流漿當頭澆灌下來,他身上的妖氣,就像是烈焰之下的清水一樣,嗤嗤嗤的被蒸幹了。

  妖魔大吼一聲,力量爆發將周圍的火焰和巨石全部炸開,他已經鎖定了佈置陷阱的兩個獵物,他放棄了閃現,僅憑藉強悍的肉身速度衝撞了過去。

  如同一頭狂奔的犀牛,他重重的撞在了陳志寧和宋清薇的身上,同時雙爪落下,哢嚓!面前兩塊巨石破碎!

  上當了?!妖魔心中一驚,他抓碎的是兩塊巨石而不是兩個小人兒,而且巨石後面引發了更加猛烈的赤炎流漿迸發!

  「地心火脈!」他一聲大吼,難怪兩個狡猾的獵物在這裡佈置陷阱,原來這下面有一道地心火脈。

  「哼,那又如何?」他暗暗冷笑:「就憑你們兩個,再多的陷阱也無用,只能是老子爪下的獵物。」

  地心噴出的赤炎流漿如同沸泉,他身上一片焦糊,火毒入體傷勢遠比看起來嚴重。但是他仍舊強硬,撞開了赤炎流漿衝出去,獨目之中射出仇恨憤怒的火焰,心底卻更加冰冷,不斷搜尋著周圍,口中猙獰的打擊著兩人的信心:「你們兩個不用躲了,你們跑不掉的。你們的修為和老子差的太遠,不如乖乖出來,老子或許只會吃一個,另外一個還有活命的機會……」

  忽然他撲了出去已經鎖定了目標,但是就在他雙爪彈出準備抓向目標的時候,猛然想起剛才,眼前的目標究竟是真實的,還是那個小子又用陣法模擬出來的假像?

  就這麼一猶豫,他面前的目標突然伸出手來,報國劍狠狠刺進了他身上的一個傷口,雷電和靈火一起爆發,順著傷口衝進了他的身體。

  「嗷!」他一聲痛呼,一爪將陳志寧轟飛出去,陳志寧一邊吐著鮮血一邊痛快大笑:「哈哈哈,蠢笨如驢!如果妖族都是你這種智商,何足懼也?」

  妖魔不與他鬥嘴了,咬牙切齒的追了上來,忽然一旁殺出一股奇異的氣息,這股氣息強大,但還不足以讓妖魔吃驚,但是這股氣勢之中,帶著一絲他熟悉的感覺。

  妖魔一轉頭,宋清薇化身白狐,捲著漫天白風殺了過來。

  「人妖混血?!」妖魔驚呼一身,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欣喜。

  宋清薇已經一劍殺至,如同仙人指路。

  妖魔雙爪一封,乒一聲連連後退,他吃驚看著宋清薇:「這就是血脈的力量?竟然可以提升到足以和老子一戰的程度!」

  忽然,他笑了起來:「好極妙極!本來還覺得毫無趣味,現在看來你們兩個小人兒倒是不斷給我驚喜,看爪!」

  他一爪撐天,從高空落下,頓時帶來了漫天風暴一樣的罡風利刃。

  唰唰唰——

  無數道看不見的利刃從四面八方切割而來,宋清薇嬌叱一聲,聲音之中帶著幾分九尾白狐特有的嫵媚,手中飛劍忽然化為千萬道劍氣,乒乒乓乓的和妖魔硬拼了一記。

  她踉蹌後退,妖魔卻哈哈大笑緊逼上來。

  忽然宋清薇猛的停住了身形,她咬緊銀牙,身軀堅硬的活動著,妖魔的利爪距離她十丈,攝拿之力發揮到了最大。

  妖魔猙獰,將本命神通催動到了極限,就在宋清薇努力掙脫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所有的攝拿之力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緊跟著無數罡風利刃襲來!

  「啊——」一聲嬌呼,宋清薇飛退出去,身上一道道血光閃起,那是罡風利刃不斷在她身上造成傷勢。

  「混蛋!」陳志寧怒吼一聲衝了上來。

  妖魔卻是輕蔑一笑,一爪殺來:「廢物一個!」

  唰唰唰的罡風利刃席捲而來,陳志寧大吼一聲竟然不閃不避,任憑那些利刃撕扯著自己的身體,卻以為向前,要以命搏命!

  「哼,已經絕望到這個地步了嗎?」妖魔冷笑,看著不斷逼近的陳志寧,等他終於靠近才忽然猛的揮爪,無窮罡風湧起,朝著陳志寧吹拂而去。

  陳志寧似乎早有預料,猛的打開一片虛空,幾條藤蔓嗖嗖而出。

  妖魔哈哈大笑:「早料到你會如此!」

  他腳步幾個交錯,竟然詭異的閃避開了葫蘆老爺的擒拿。而陳志寧收了那一片虛空,張口吐出一片火焰。

  汪洋火海,當中有雷龍騰躍而起。

  妖魔哼了一聲,一腳踏落,火海頓時熄滅。

  金風吹拂,和妖魔的罡風對峙,卻被逼的越來越弱小。秘劍氣、冰矛一併而出,咻咻咻的不斷攢射。

  妖魔甚至懶得防禦,任憑這些攻擊打在身上,甚至不耐煩的撓了撓癢癢。

  「弱小是可憐的,但愚蠢是不可救藥的。」妖魔高高在上,冷然蔑視著陳志寧。陳志寧已經手段盡出,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到妖魔逼近,他不甘心束手就縛,再次張口噴出鐵頁丹。

  接連遭受重創,卻沒有補充的鐵頁丹出現之後,太古神人像隨之凝聚,只是光芒黯淡,似乎一陣風吹過就能刮散。

  「不到黃河不死心啊。」妖魔頗有些貓戲老鼠的心態。

  他站在了陳志寧面前,一把抓起他來,這樣弱小的人族少年,在他的手中可以隨意擺弄。

  陳志寧一抬手又要放出那一片虛空,妖魔早有準備,爪子一彈,啪一聲陳志寧的手腕骨骼被打碎!

  陳志寧悶哼一聲,疼的滿頭大汗。

  妖魔得意,似乎渾然不覺身後不遠處已經慢慢站起來,繼續了強大力量暗中靠近的宋清薇。

  陳志寧一咬牙,抬起了另外一隻手,用力抓住了妖魔扣著自己脖子的爪子。

  爪子上有一道傷口,他猛地催動力量,大吼一聲:「去死吧——」

  可是他的瘋狂,卻並沒有讓妖魔如何重視,妖魔對於他的垂死掙扎報以戲謔的心情,諷刺的看著他。

  妖魔注意到陳志寧送入自己體內的莽氣,對於一個元融境初期的修士來說,這麼龐大的莽氣量的確讓人驚訝,可是那又如何?他可不是一般的小修士,他是強大的妖魔!他擁有絕境實的力!

  可是緊接著下一刻,妖魔的面色就不再淡定了,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他一把將陳志寧遠遠甩出去,就像是甩掉了一條剛剛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的毒蛇!

  他的身體忽然變得扭曲起來,堅固的鱗甲下面,似乎有無數條蟒蛇在鑽動,忽然有某些部分隆起,又有某些部分塌陷下去。

  「你、你、到底……」

  他指著陳志寧,想要說出什麼來,可是身體內卻又什麼怪物要衝出來一般,連他的面頰都開始凸起凹陷的變化著。終於,他還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說出來。

  陳志寧爬起來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衝回去拉著宋清薇就跑,兩人逃出去幾十丈,身後的妖魔嘭的一聲爆炸了。

  劇烈的衝擊波在地面上轟出一個深達五丈的大坑,赤紅色的碎石崩飛四射,每一塊都有著不遜於一階法寶的威力!

  周圍有三座山峰,因為被數量龐大的碎石射中轟然垮塌。

  陳志寧和宋清薇猛的朝前撲去,身後的太古神人像散發著光芒,保護著他們在爆炸之中活下命來。

  陳志寧轉身望去,妖魔已經變成了滿地碎塊,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宋清薇吃驚的看著他,原本宋清薇是打算犧牲自己,爭取將妖魔打成重傷,換取陳志寧脫身的機會。沒想到陳志寧居然還藏著一招殺手鐧,最後關頭炸死了妖魔!

  陳志寧拉著她,她能夠感覺到陳志寧全身軟綿綿的,幾乎一絲力氣都沒有了,這顯然是莽氣完全耗盡的感覺。

  她想問一下,陳志寧到底是怎麼滅殺了這頭妖魔,可是又覺得陳志寧另有秘密,自己不應該過問太多。

  陳志寧看她猶豫之後沒有開口,暗暗鬆了一口氣。宋清薇表面冰冷,其實很善解人意,不會讓他為難。

  殺死妖魔的手段,雖然威力巨大,但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那一刻,運轉了《雙極神魔體》,同時將全身的莽氣和靈氣一起注入妖魔體內!

  莽氣和靈氣水火不容,一旦相遇就會引發劇烈的爆炸,威力大得驚人。陳志寧在開始修行雙極神魔體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殺招,只是從來沒有使用過罷了。

  「呼——」他長出了一口氣,重重的栽倒下去,似乎實在透支的情況下已經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宋清薇也放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就扶著陳志寧一起走出去。

  在那座爆炸的深坑當中,一片細碎的紅砂之下,隱藏著一枚拳頭大小的黑色妖丹。

  妖丹微微跳動,無聲無息的從中放出一絲黑氣。黑氣湧動了幾下,化作了一個只有手指大小的妖魔模樣。它慢慢飄出大坑,得意的看了一眼已經全無防備的陳志寧兩人,身形一晃變得無色無形!

  片刻之後,半空中的太古神人像忽然明亮起來,鐵頁丹滴溜溜轉動起來,當中那一枚小小的鐵片上,突然湧出一股吞噬之力!

  「這是怎麼回事?!」半空中忽然一聲怒吼,一團黑霧瘋狂湧動起來。它正被太古神人像擋住,憤怒不甘的一次次衝擊著。

  宋清薇大吃一驚:「那是……妖魂!」

  太古神人像不光能夠擋住實體攻擊,竟然還能抵擋魂魄攻擊!

  儘管此時的太古神人像已經遠不如之前,金光暗淡稀薄,可是妖魔的妖魂也並不強大。它瘋狂衝擊之下,不但沒能突破太古神人像的防禦,反而被太古神人像一個席捲,包裹在了其中!

  陳志寧一咕嚕爬起來,神色無比慎重,緊盯著半空中的爭鬥,一點沒有剛才的散漫。

  宋清薇忍不住問道:「你早就知道妖魔會有這一招?」

  陳志寧抿著嘴,用力點了點頭,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和妖魂的爭鬥上,一時間顧不上跟宋清薇解釋。

  鐵頁丹之中,那一枚小小的鐵片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吞噬之力,甚至在鐵頁丹之中,凝聚出了一個暗金色的漩渦。漩渦如同手臂一樣伸出了鐵頁丹,朝著那一團黑霧擒拿過去。

  妖魔的聲音從黑霧之中傳來,嗷嗷大吼:「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他處心積慮要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甚至不惜自己的妖身被毀,並且讓妖魂吞噬了妖丹中最為珍貴的妖元,此時的妖魂在魂魄之中絕對屬於強大!

  但是小甲片那一股吸攝之力更加強大!根本不是它所能夠抵擋的。

  無論是甲片還是太古神人像,對它而言都是壓制。而妖魂已經隱隱感覺到,這種壓制並不是力量上的壓制,而是「層面」上的壓制。或者說,這件丹寶,天生就是魂魄的剋星。

  妖魂左衝右突,卻也逃不脫太古神人像的包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漩渦將自己吞噬。

  在這一過程之中,妖魂好像正經歷著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停地發出一聲聲無比淒厲的慘叫聲,然後整個被漩渦吞噬——他生前無數次用攝拿之力虐殺對手,只怕是絕不會想到,自己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也會經歷被攝拿的這種絕望!

  小小甲片吞噬了這一團妖魂,鐵頁丹倒是沒什麼變化,但是太古神人像猛的明亮起來。這只妖魂可是吞噬了妖丹之中最珍貴的一部分妖元,本身強大無比。

  太古神人像之前的一切損失全都補充回來,不但如此,暗金色越發凝實更勝從前。陳志寧隱隱感覺到,太古神人像將會發生一些質變,只是還沒有完成。

  「現在才是真的結束了……」陳志寧一笑,一屁股坐在地上,從指環空間內抓出來一隻補充元力的仙桃,三兩口吃了。

  他跟宋清薇解釋:「你不覺得奇怪嗎?那頭妖魔明明有著血洗整個啟東縣城的實力,卻偏偏帶著咱們兩個往無生赤地跑?」

  宋清薇若有所思的緩緩點頭:「你說得對,他被發現之後的行為太奇怪了,不合情理。」

  「而且咱們和他多次戰鬥,他明明有機會把咱倆一起殺死,卻總是差了一點被咱們逃脫。而且我看到他殺死左清宵縣令的那一幕,左縣令也很差異,他為什麼在縣衙大戰之中,可以隱藏幾個強大的本命神通不使用,而身受重傷。」

  宋清薇道:「他在謀劃著什麼……而且從他逃亡無生赤地的行為來看,這個計劃要想實施,必須瞞過所有人——無生赤地是個最好的選擇,在這裡人族修士難以監控,杜絕了一切洩密的可能。」

  陳志寧點頭:「不錯。一頭妖魔,不管他多強大,只要他在人族這邊暴露了,早晚難逃一死。所以我猜測他來無生赤地,就是想要瞞過修士們的監視秘密奪舍!如果他的計劃成功,那麼結果就是你我二人在無生赤地之中苦戰,運氣不錯斬殺了這頭本已經重傷的妖魔。但是活下來的肯定只有你一個,我必定會在戰鬥中捨身救你而死。」

  宋清薇恍然:「實際上我已經被妖魔奪舍了。」

  「不錯,至於這樣,才能讓人族放棄對他的追查,日後這件事情過去,他就能夠找機會回到妖族,重塑身軀。」

  奪舍畢竟兇險萬分,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妖魔也處心積慮做出一個假像,讓陳志寧兩人認定自己是苦戰獲勝,全無防備之下,他才有機會。

  而陳志寧將計就計,最後把希望寄託在鐵頁丹上。憑藉自己的力量,他沒有把握防住妖魔的奪舍,但是他記得鐵頁丹之中的甲片,之所以能夠凝聚出太古神人像,是因為其中暗含一道暗金煞氣——顯然是太古時期某位強大的存在留下的一絲殘魂。

  所以其實最後關頭,才是陳志寧最緊張的時候,他只能寄希望於鐵頁丹,卻不能肯定鐵頁丹會不會起作用,好在丹寶沒有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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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9:38: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消失的妖丹

  陳志寧站起來,走到那個大坑周圍,仔仔細細的尋找起來,宋清薇也過來,忍著不適幫他將全部的妖魔屍塊收集起來。

  而後很快兩人就從這些屍塊中,發現了三截特殊的妖骨。

  妖族也會煉製和使用法寶,但是妖族更喜歡用秘法煉化自己的妖骨,使之具有一些特殊的用途,比方說儲物。

  陳志寧和宋清薇找到的這三枚特殊的妖骨,每一枚都是晶瑩剔透宛如玉質。表面上都有十幾枚妖魔辛辛苦苦修煉上去的妖族秘文。

  這些妖族秘文陳志寧也看不懂,但是兩人朝妖骨之中輸入了莽氣之後,驚訝的發現這三枚妖骨不僅僅是具有儲物的功能,還分別固化著一種妖魔的本命神通!

  攝拿之力!

  罡風利刃!

  挪移閃現!

  難怪妖魔能夠那麼輕鬆的施展出本命神通,原來秘密在這裡。不過將本命神通固話在妖骨上,可不僅僅是要付出艱苦的努力就行了,還需要有大悟性,並且有大量的資源協助。

  「恐怕這頭妖魔,在妖族之中身份不簡單啊。」陳志寧嘀咕了一聲。

  他又打開了妖骨之中的儲物空間檢查著。妖骨中固化的芥子須彌空間並不大,每一個都只有櫃子大小,只能存放一些珍貴之物。

  宋清薇已經從坑底找到了那枚妖丹,交給陳志寧道:「力量流失不少,不過至少還是一枚妖丹。」

  陳志寧也就隨手收起來,丟進來指環空間中。

  「你看。」陳志寧對宋清薇說道:「這個空間內,存放的乃是各種資料,有我們太炎王朝各地詳細的地圖,只不過他還沒有繪製完成。

  這上面,標注了各個軍事重地的位置,還有對應的詳圖。

  還標注了各地重要的礦藏分佈,以及對於各州、各郡,一些重要城市的人族戰力評估。」

  宋清薇道:「這些恐怕是這頭妖魔潛入我族領地內的任務了。」

  陳志寧點了點頭,反反複複的看著這些資料若有所思。

  宋清薇站在那座大坑邊上,回頭望了一眼茫茫的赤霧熱河,忽然指著斜前方的天空,開口說道:「我們和妖魔苦戰,因為妖魔有意兵解奪舍逃脫,故而多次手下留情,並且刻意受傷,終於到了這裡,因為意外爆發的一顆熾焰魔星,將妖魔炸得粉身碎骨,我們只找到了這一枚妖骨。

  而後他奪舍失敗,我們僥倖逃得活命。」

  陳志寧一愣,抬頭看看宋清薇,後者的眼中閃爍著俏皮的狡猾,陳志寧點頭笑了。

  宋清薇進一步解釋:「無生赤地之中的熾焰魔星還十分著名,但是我們至今仍沒有弄明白熾焰魔星形成的具體原因是什麼。所以將一切推到熾焰魔星身上,是最好的藉口。」

  這是為了掩護陳志寧。

  「謝謝你。」陳志寧由衷說道。宋清薇抿嘴一笑:「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

  陳志寧將另外兩枚妖骨取來,還沒有來得及看裡面到底是什麼,他交給宋清薇:「你也挑一個吧。」

  宋清薇輕輕搖頭,將他的手推回去:「你都留著吧,你比我更需要這些。」

  陳志寧想了想,小爺要抓緊一切機會變得強大,瞅瞅自己看上的這兩個女孩,一個比一個能招危險,沒有實力還真是不敢誇口保護她們。

  於是陳志寧也不扭捏,收起來之後說道:「這是咱倆的,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宋清薇沒有反對他用「咱倆」這個詞,陳志寧就像是偷吃了雞仔的小狐狸,一陣竊喜。

  宋清薇轉過身來,撩起了自己的長髮,再次將美背展現給陳志寧:「幫我把太素玉印再放回去吧。」

  這玉印她沒辦法自己取下來,也沒辦法自己貼回去。

  陳志寧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不由更加佩服自己的眼光起來:膚如凝脂,滑膩柔嫩,簡直是人間極品。

  背對著他的宋清薇臉上微微一紅,似乎明白陳志寧有意拖延了一點點時間,不過她咬了一下嘴唇,並沒有什麼表示。

  存儲著那些資料的妖骨,表面上的妖族秘文他研究了一下,固化的乃是妖魔罡風利刃的本命神通。

  這一門神通和陳志寧的秘劍氣有些重複,不過陳志寧轉念一想:那豈不是可以利用這門天賦神通,和秘劍氣結合,進一步提升秘劍氣的威力?

  他和宋清薇都明白,這一枚妖骨恐怕是要交出去的。所以陳志寧立刻動手,將這一枚妖骨上的妖族秘文拓印下來。

  「走吧,咱們回去。」宋清薇重新帶上了太素玉印,之前嫵媚的白狐少女不見了,她又變成了那位氣質如空穀幽蘭的清冷少女。不過陳志寧能夠感覺到她和自己之間,少了一些無形的障礙,兩人的距離感拉近了很多。

  兩人正要動身,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陳志寧面色一變,他此時已經有了再戰之力,身形一晃已經護住了宋清薇,直面異動!

  幾道人影出現在前方,陳志寧鬆了口氣。是陳雲鵬等人。

  妖魔還是小看了祖千山,人族的修士們比他預料的早很多看穿了他的佈置,如果妖魔計劃成功,那麼他現在尚未奪舍成功,必定是被人族修士圍剿的局面。

  「臭小子……」陳雲鵬一看自己兒子護住宋清薇的樣子,就想起來當初在縣學入學考核的時候,這小子為了兩個小丫頭,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給賣了,當時氣就不打一處來,衝上去到處尋摸棍子,準備揍這小子一頓。

  當爹的在外面心急火燎,不惜發動一切資源營救他出來,他可倒好在這裡英雄救美呢!

  陳志寧畢竟年紀不小了,他也不好意思將兒子拎起來打屁股。可惜赤霧熱河之中連一根草梗都找不到,更別說棍子了。

  祖千山攔住了陳志寧,他注意到地上的大坑,和周圍散落的妖魔屍塊:「志寧賢侄,清薇姑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志寧兩人早已經「對過了口供」,一番說辭下來,祖千秋身後的修士們連連點頭,祖千秋和陳志寧相視一眼,神情卻有些古怪。

  祖千山沒有繼續追問什麼,而是一伸手:「那一枚妖骨拿來我看看。」

  陳志寧交上去,祖千山和陳雲鵬將裡面的資料看了,彼此一點頭:「好,咱們出去吧。」

  有祖千秋這位大修護送,大家有驚無險的出了無生赤地——這也是因為赤霧熱河乃是無生赤地的週邊,真正無生赤地的深處,就算是妖魔也不敢進入。

  到了鬼叢河道,已經有大量縣城的修士在這裡接應,看到兩人安然無恙的回來,頓時歡聲雷動。

  回到縣城之後,淚眼婆娑的朝芸兒撲上來,摟著兩人怎麼也不肯放手,嗚嗚的哭訴著這兩天來的擔心和自責。還是祖千山說要派人給陳志寧和宋清薇仔細檢查一下,不要留下什麼隱患,朝芸兒這才放開了手。

  她的眼圈紅紅的,小臉蛋也紅撲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熟透的蘋果,陳志寧饞的暗中流口水,恨不得撲上咬一口。

  檢查結果當然沒什麼問題,兩人除了一些傷勢其他的都很正常,於是精疲力盡的兩人被安排去休息。

  陳志寧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了縣衙之中。等到夜晚,他叫來一位衙役,告訴他自己要求見祖千山大人。

  新任縣令左清宵陣亡,朝廷還沒來得及任命下一任縣令,而現在縣衙內是祖千山做主。

  衙役點頭去了,很快就回來躬身稟報:「陳少爺,祖大人有請。」

  陳志寧見到祖千山的時候他老子陳雲鵬也在,讓他略感驚訝。他向祖千山見禮,而後喊了一聲:「爹。」

  陳雲鵬微笑道:「祖大人乃是朝廷肱骨,你有什麼事情皆可以暢所欲言。」

  陳志寧點點頭道:「祖大人,我再回來的路上又想了想,感覺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祖千山和陳雲鵬明顯都很意外,互相看了一眼,最後祖千山開口道:「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是。」陳志寧答應一聲,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那頭妖魔十分強大狡猾,在無生赤地中的時候,我本以為他故意將我們引過去,是為了避開人族修士的耳目,然後悄悄奪舍。」

  「可是回來的時候我又想到了一個疑點:那頭妖魔在我族之中潛伏了極長的時間,他能夠繪製那麼多的地圖,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妖族有了這份地圖,一旦和太炎王朝開戰,不但對太炎方面的戰爭能力瞭若指掌,而且可以就地補充各種資源以戰養戰。

  「……所以我判定,這頭妖魔應該有著特殊的隱匿手段,必定能夠躲過我族的檢查。既然如此,他只要殺出啟東縣城,隨便找個人口稠密的地方潛伏下來,就很有可能躲過我朝的追查。」

  「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行奪舍之事?」陳志寧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奪舍兇險無比,即便是妖魔的修為強過陳志寧和宋清薇太多,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陳志寧之前在無生赤地,對祖千山等人講述的時候,只說在自己的頑強抵抗之下妖魔奪舍失敗,並不需要多解釋什麼,祖千山等人也毫不懷疑。

  聽到陳志寧說出這個疑點,祖千山明顯訝然,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旁邊的陳雲鵬,贊許道:「陳老弟,你養了個好兒子啊,哈哈哈。」

  陳雲鵬心中得意,言不由衷的謙虛說道:「也只是馬馬虎虎罷了。」

  祖千山鼓勵的看向陳志寧:「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妖魔要這麼做?」

  陳志寧這會兒不敢誇誇其談,謹慎道:「小子有個推測,不知道成不成立,說出來還請祖大人指正。」

  「好,但說無妨。」

  「妖魔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暴露自己。」陳志寧說道:「可是只要是生命,都有趨吉避禍的本能,他雖然不得不暴露自己,卻也不願意真的慷慨赴死,所以他還想給我們製造一個他已經死了的假像。」

  祖千山撫掌:「有道理,繼續說。」

  「那麼他不惜暴露自己,以及手中花費了巨大心血秘密繪製的地圖,是為了什麼?將這一切暴露給我們之後,毫無疑問我們就會覺得,這一次的妖魔奸細事件到此為止了——我們擊殺了奸細,弄清了他潛入我族的目的,那麼接下來也就不會再追查什麼了。」

  「所以小子據此推斷,這頭妖魔不得不暴露,是在掩護另外一名奸細!而那名妖族奸細所擔負的任務,才是妖族整個行動的真正目的!」

  這一次,祖千山已經不是小小的訝然了,他用手指敲著桌子,好一會兒才由衷感嘆一聲:「陳老弟呀,你還要謙虛嘛?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兒子,做夢都能笑醒啊。」

  陳雲鵬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開心:「嘿嘿,我再謙虛祖大人就要怪我虛偽了。」

  祖千山點點頭,再看向陳志寧,已經是格外欣賞:「我之前在京師,聽宋英格宋老哥提到他在邊陲之地天火州遇到了一位出色的少年天才,比京師那些沒有經過風雨的所謂絕代美玉優秀太多,我開始還有些不信,但是現在,我太相信了。宋老哥沒有一點溢美之詞,反而有些保守了。」

  陳志寧大喜:「祖大人認識宋英格千戶?」

  天獅衛千戶宋英格,在蛛魔一戰之後,對陳志寧極為照顧,朝廷當時對陳志寧賞賜極多,其中就有宋英格在奏報之中說了不少陳志寧好話的原因。

  祖千山大笑道:「自然,宋老哥跟我可是世交。只可惜啊,我們各自為朝廷辦事,一年也難得見上一次面。」

  陳志寧點點頭,太炎王朝疆域廣袤,無論是天獅衛,還是祖千山所在的機密衙門,必定都是公務繁忙,恐怕今年也難回一趟家。

  祖千山又說道:「這事情其實牽扯到朝廷機密,你若是自己想不明白,老夫也沒辦法與你明說。」

  「不過你既然已經看出來了,老夫倒是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

  「妖族的手段一向千奇百怪,因為妖族內部本身就是四分五裂,不像是我們人族這樣團結。」

  「妖族各位大聖座下,皆有自己的班底,他們也因為各自的原因,對人族有的親善有的敵視。」

  「其中有一位妖族大聖,本體乃是一頭雙首冥蛇,修成大聖打下地盤之後,她的行事風格帶有明顯的陰陽正反的套路。不論幹什麼事情,佈局都喜歡分為明暗兩子。」

  「這一次估計也是她的手筆。那頭妖魔率先暴露了,他肯定就變成明子了,而未曾暴露的那一個就成了暗子。」

  「明子為了掩護暗子,就只能自尋死路,以免我族繼續追查找到另外的暗子。」

  「而他顯然不甘心這樣的安排,於是才想出來無生赤地奪舍這一招。」

  陳志寧愕然:「難道祖大人您在進入無生赤地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些?」他本以為自己能夠想明白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人家原來早就看穿了妖族的陰謀,果然不愧是朝廷的機密衙門!

  祖千山苦笑道:「我能看穿這些,是因為我手中掌握著大量妖族的資料,來之前就已經從各個線索判斷出,他們是那位妖族大聖的手下。」

  也正是因此,祖千山最初才能說服陳雲鵬稍安勿躁,他們都看得出來,追入無生赤地的陳志寧尚有機會。

  「而你不一樣。」祖千山說道:「你小小年紀,就能從蛛絲馬跡之中推斷出大半真相,相當了不起!」

  陳志寧得了一通誇獎,心裡也是挺美的。

  只是無論是陳志寧還是祖千山,都不可能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將洪山之亂和妖魔聯繫在一起,如果他們知道這一點的話,一定會猜到妖族這一次的計劃圖謀甚大!

  而倒楣的唐天河,到現在還鬱悶背著一口黑鍋甩不掉,有苦難言。

  陳志寧從縣衙出來就回了家,祖千山已經許諾,一定會奏請朝廷,對他進行嘉獎。

  想到朝廷上一次的大方,陳志寧期待十足。

  回到家之後,他已經筋疲力盡,什麼也不去管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一覺。

  第二天半中午了,他還在沉睡,忽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睜開眼來,床邊趴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滿是掛懷的看著他。

  蔡琳。

  「少爺,你怎麼樣?」看到他醒來,蔡琳小臉微紅,連忙詢問著。

  陳志寧伸個懶腰,順手在他粉嫩嫩的小臉蛋上捏了一把:「少爺好得很呢。」

  蔡琳跺腳嬌嗔:「少爺你壞死了!這幾天人家愛擔心死你了,你可倒好,一回來就欺負人家……」

  陳志寧連忙哄了兩句:「少爺劫後餘生,情不自禁……」

  一句劫後餘生,果然轉移了蔡琳小丫頭的注意力,她連忙又問:「真的很危險嗎?那是一定了,人家聽說無生赤地中兇險處處,少爺你能安全走出來真了不起!」

  小丫頭眼裡閃著崇拜的小星星,陳志寧哈哈一笑,添油加醋的把經過跟她說了,每到緊張時刻,小丫頭明明知道陳志寧其實安然無恙,卻也忍不住連連驚呼,一雙玉手緊緊攥著衣角。

  哄好了小丫頭,陳志寧吩咐一聲:「準備午飯。」

  他剛在餐廳坐下,方食祿就沒心沒肺的溜達來了,一進門就開始吆喝:「吃什麼嘛,吃什麼嘛?少爺你大難不死,必須超級豪華的大餐慶祝一下啊。」

  陳志寧一翻白眼懶得理他,你看看人家蔡琳,再看看你小子,做人的差距很巨大啊。

  這一頓,陳志寧也甩開了膀子猛吃,整整一頭一階凶獸的肉被兩人吃了個精光。

  方食祿酒足飯飽,將一根凶獸棒上最後一塊肉啃下來,把骨頭往桌上一丟,剔著牙溜溜達達的走了:「少爺你可千萬別死,你沒在這幾天伙食差極了。」

  陳志寧:「……」

  下午的時間,陳志寧獨自在修行靜室之中,他並不急於開始修行,而是先將將另外兩枚妖骨上的妖族秘文拓印下來,三份妖族秘文一起埋在了金竹下面,而後想了想,一口氣埋進去十塊三階靈玉!

  忽然他一拍腦門:「不好!妖丹,那枚妖丹,你們誰吃了,快快交代!」

  在無生赤地的時候,他一時大意將妖丹隨手丟進了指環空間,剛才種下三份妖族秘文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妖丹沒了!

  雖然說這枚妖丹之中,最珍貴的那一部分妖元已經成了太古神人像的養料,但是那畢竟還是一枚妖丹,陳志寧已經計劃好了,用這枚外表看上去一切正常的妖丹,去坑那些「壞人」——他對於壞人的定義就是,自己看不順眼的人。

  可是現在妖丹沒了,而且三株植物慢慢悠悠的晃蕩著枝條,沒有一個承認!

  陳志寧歪著腦袋,嘿嘿嘿的賊笑著:「桃樹大哥,是不是你呀?你說吃了就吃了,一枚妖丹而已嘛,我還能對你小氣嘍?不過呢,咱們規矩不能壞了啊,你吃了總得給我結出個果子來吧?咱們以前不一直是這樣嗎?」

  桃樹的枝條無風而動,嘩嘩嘩的搖搖擺擺,似乎是在搖頭否認:真的不是我!

  陳志寧皺皺眉頭,轉向了另外一邊的金竹:「金竹老兄?你怎麼換口味了?那妖丹似乎不是你的偏好呀?不過也無所謂了,你想調劑一下也可以,,有沒有從妖丹之中解析出什麼妖族秘法呀?」

  金竹的葉片嘩啦啦作響,簡直是在使勁渾身解數否認:絕對不是我!

  陳志寧撓頭起來,只剩下最後一個,最難打交道的葫蘆老爺。但陳志寧也最為期待!

  為什麼?因為葫蘆老爺那是最能端著架子的高手,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丹寶!這幾次都是靠著鐵頁丹陳志寧才能活下來,要是葫蘆老爺出手,毫無疑問接下來又是一件重寶啊。

  但是葫蘆老爺很驕傲,一般的法寶它都不放在眼裡。

  比方說上一次殺了黑影,得到了那一張金弓,好歹也是三階法寶,放在指環空間裡很久了,葫蘆老爺愣是看都不看一眼,之前在哪裡現在還在那裡。

  「嘿嘿!」陳志寧諂媚一笑:「葫蘆老爺?您老最近安好呀?想不想吃靈玉?我馬上給你送點?」

  然而沒等他接著往下問,一根藤蔓嗖一聲射過來,將他打出去之後,指環空間自動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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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至聖傳承

  陳志寧懵了:「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您老人家吃的?您倒是給個准話兒啊。你把我攆出來,是覺得我誤解了您收到了羞辱,還是你被抓個正著惱羞成怒呢?」

  陳志寧無從判斷,他下意識的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真的不是三株植物,那麼那枚妖丹究竟到哪兒去了?!

  「罷了,小爺命苦哇!」他一聲哀嚎,覺得自己從小沒有母愛,好不容易得到了三株神奇植物,卻一個比一個能吃,一個比一個脾氣大,尤其是當頭兒的那個,完全不把自己這個主人放在眼裡啊!

  真是命苦!

  他拿出那兩枚被私藏下來的妖骨,準備打開看看妖魔在裡面究竟藏了什麼好東西。

  其實即便裡面什麼都沒有,這兩枚妖骨本身就是重寶,只要輸入莽氣或者是靈氣,就能放出「閃現挪移」和「攝拿之力」兩大神通,速度比一般祭出法寶要快,但是比自身修煉的法術略慢一線。

  他先打開的是固化了「攝拿之力」的妖骨,這枚妖骨內部的空間也並不大,只有一隻木箱的容量。

  「嗯?這是什麼?」空間內放著一堆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堆乾枯的樹葉。不過這些「樹葉」被擺放的整整齊齊,樹葉上的葉脈扭轉彎曲,似乎是某種文字。

  但是他將這些樹葉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卻是大失所望:「還以為會是妖族的什麼秘笈絕學,原來真的只是一些樹葉。」

  他又不死心:「那頭妖魔這麼鄭重其事存放在自己的妖骨之中,應該並非等閒物品,莫非是什麼法寶?」

  他再次拿起這些樹葉,上面已經有不少地方乾枯裂開,陳志寧輕輕一折,斷裂處立刻增多,他一撇嘴,非常肯定這不是什麼法寶。

  「但這玩意到底是什麼?」陳志寧嘀咕,那頭妖魔顯然是個肉食動物,這玩意肯定不是他的靈食。

  「先放一邊去,以後如果遇上可靠的人,可以請他堅定一下。」

  在第一枚妖骨之中一無所獲,陳志寧對第二枚妖骨更加期待了。這枚固化著「閃現挪移」神通的妖骨打開來,裡面的空間比之前那個略大一些,但也只是從「箱子」變成了「櫃子」而已。

  陳志寧這一次倒是大有收穫,這個空間內,存放著近百塊三階靈玉和莽石,妖族修煉的妖氣,從本質上來說其實是靈氣的一個變種。

  不過這頭妖魔的藏貨顯然是他獵殺人族得來的,靈玉莽石都有。另外在一個小木匣中,居然還找到了十枚四階靈玉!

  除此之外,在這個空間的角落裡,擺著三個小瓷罐,陳志寧打開來一瞧,頓時眼珠子亂轉。

  這三個瓷罐原來另有玄機,表面的花紋實際上是幾道妖族秘文,這些妖族秘文的作用,就是保證罐子中的妖丹,妖氣不會流失!

  三隻瓷罐子,裡面裝著三枚妖丹。

  這些妖丹等級都不算很高,主人的實力應該相當於人族玄照境上下,應該是妖魔以前擊殺的同類。

  陳志寧首先考慮的並不是這些妖丹真正的價值,而是「釣魚」。

  他非常想弄清楚,到底是三株植物之中,誰吞吃了妖丹又不認帳。

  「嘿嘿嘿!」陳少爺賊兮兮的笑了。

  指環空間打開,就扔進來一枚妖丹,陳志寧飛快的關閉了,然後施施然修煉去了。

  ……

  四界五海,凡間界廣闊無邊。當年一起走出大荒的百族如今所剩聊聊,而最強大的兩族人族和妖族,在仙界的統領之下關係混沌不明,有的地方友善,有的地方敵對。

  從太炎王朝往南,經過十萬里的距離,就會進入一片氣候潮熱,植被茂盛的領地。

  這裡是屬於妖族大聖魘眸的天地,在這裡她的意志代表著一切。

  妖族的城市和人族不同,沒有厚重的城牆、廣闊的大陣,沒有鱗次櫛比的屋舍,也沒有來來往往的車馬。妖族的城市依著自然而建,不會對周圍環境造成任何破壞。

  這裡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聚居地,而並非一座城市。

  但只有妖族自己知道,這座城市的「城牆」,就是最週邊那一圈「刺天高林」,其中每一株刺天妖樹都有著兩千年的樹齡,若不是先天原因,早已經化作能夠行走天下的妖族。

  而城中同樣有著大陣,有著各種大規模的防禦設施。

  比方說八個方向上,各有一座山峰,看上去秀木成林碧草如茵,實際上這些都是活火山!一旦需要,激發其中陣法,就能夠催動赤炎流漿化作了火柱流炮直接轟擊敵人。

  這裡是魘眸大聖的王城,有妖族三百萬,鼎盛一時。

  城中最高峰名為「聖鱗峰」,魘眸大聖的皇宮就建在山頂上,那是整個王城之中,唯一破壞了自然環境修建的建築,遠超太炎王朝的皇城,甚至其中有很多堪稱「建築奇跡」的地方。

  不過王城內真正的權貴都知道,大聖一半是不會住在皇宮內,她實際上不喜歡高山,之所以將皇宮建在最高處,只是一種對於自身權力的宣誓罷了。

  絕大部分時間,魘眸大聖都喜歡現出原形縮在通幽河谷之中。

  這裡河水冰冷刺骨,終年不見天日,才是大聖最喜歡的環境。

  不過今天,有一盞魂燈熄滅了——那是大聖最喜歡的面首半天妖的魂燈。

  三年前大聖對半天妖幾乎有求必應、言聽計從。這也引發了領地內諸多強者的不滿,他們追隨大聖數千年,甚至上萬年,歷經生死磨難,打下若大的基業,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而那個面首憑什麼和我們平起平坐?

  為了平息這些怨言,大聖將半天妖派去了人族,執行一項秘密任務。但是沒想到,先死的居然是半天妖!

  整個通幽河谷都不平靜了,大水嘩嘩作響,那是大聖陛下從河谷最深處衝出來的動靜,河谷周圍數十里範圍頓時成了一片澤國。

  大聖在展現她的憤怒,她用自己的本體將整條通幽大河的河水推上了岸。這還只是她的肉體力量。

  大聖座下的各位強者噤若寒蟬,連忙動用各種手段查探究竟是怎麼回事,潛藏的很好的間諜,怎麼會忽然之間暴露而且被殺?

  然而禍不單行,這邊的調查還沒有結果,又有一個消息傳來:大賢者和五大妖聖聯手調查的當年那一樁公案終於有了結果,竊走萬仞山雲摩頂「至聖傳承」的不是人族,而是妖族!

  那個妖族正是半天妖!

  大賢者已經啟程,帶著鐵證前來回見魘眸大聖,出示證據的同時,也會要求魘眸大聖將半天妖交出來。

  儘管數萬年來,整個妖族從來沒有人能夠參悟出「至聖傳承」的奧秘,但是萬仞山雲摩頂在整個妖族之中,仍舊有著無與倫比的地位。大賢者也是不遜色於五大妖聖的巔峰強者!

  可是半天妖偷了至聖傳承,然後死在了人族那邊……這麼巧的事情,恐怕就連魘眸大聖,也沒辦法讓大賢者相信啊!

  「不計一切代價,將半天妖的全部遺物找回來!如果需要,本聖甚至不惜和太炎開戰!」魘眸大聖如同冰刃一般的聲音回蕩在通幽河谷之中,座下強者噤若寒蟬,各自施展手段,希望能夠解決迫在眉睫的危機。

  一位位妖族強者,離開了大聖的領地,潛入太炎王朝。

  ……

  遠在十萬里之外的陳志寧並不知道妖族內部即將掀起一場可怕的風暴,他這兩天修行的進度極快。

  在無生赤地中,吞噬了一大塊陽魄焰石,不但對他的啖日火肺有巨大的提升,沉澱下來的力量,對於他自身的境界也很有幫助。

  他埋頭苦修了幾天,卻沒等到境界有所突破就被打擾了。

  來得是廣廈商盟的黎永昌。

  陳志寧之前將那一枚沉渾丹交給黎永昌,本來想換來一塊雷魄天石,但是中間被白歌菱截胡。當然後來陳志寧暗中下手,劫了這塊雷魄天石。

  沉渾丹還在廣廈商盟,但是黎永昌僅僅告訴了陳志寧一個消息,並不足以抵消沉渾丹的價值。

  黎永昌今天來找他,實在是迫不得已。

  兩人在陳志寧的小院內坐定,黎永昌就苦笑著拿出一份清單:「陳少爺,您看看這個。」

  這是一份天材地寶列表,上面不但有種類,還有分量。整個清單一共有六種,都是不亞於雷魄天石的珍貴材料。

  陳志寧納悶:「這是什麼意思?」

  「這段時間以來,沉渾丹經過我們商盟在郡城的運作,已經名聲大振,很多人都希望能夠得到這枚丹藥。這六種材料,是我們篩選之後的結果,都是對方用來交換沉渾丹的選擇。」

  陳志寧明白了,他點點頭,又將這張清單看了一遍,皺眉說道:「這其中……萬載寒冰髓還不錯,可是分量少了一些。」

  只有二兩左右。雖然可以用來加強冰腎,可是分量太小,難以將冰腎提升到和火肺、雷脾一個等級。

  黎永昌問道:「或者陳少爺您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我們可以讓他們去收購,然後拿來交換。」

  陳志寧想了一下,說道:「我需要一枚能夠提升修為的靈丹。至少是二階,最好是三階。當然沉渾丹的珍貴遠超一般的三階靈丹,不足的部分我可以允許他們用莽石或者是其他材料補上。」

  黎永昌點頭:「好,我這就回去把消息傳給郡城那邊。」

  廣廈商盟辦事效率之高讓陳志寧咋舌,第二天黎永昌就帶來了新的消息:「有三位買家願意提供靈丹和您交換。」

  「一位提供的是二階焱霄丹一枚,一位是二階雲華丹,還有一位提供了一枚三階玉衝丹。」

  黎永昌建議道:「這三種丹藥之中,玉衝丹雖然是三階,能夠在破境之時提供的幫助最大,但是玉衝丹在三階靈丹之中排名靠後,雜質極多,好出大但是將來的隱患也大,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選擇這個……」

  陳志寧微笑著聽他將另外兩種二階靈丹的優劣各自講了一遍,然後頷首道:「多謝黎老闆的分析,我決定還是選擇玉衝丹。」

  黎永昌:「……」

  好半晌,他才微微搖頭:「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唉!」

  幾天之後,一枚玉衝丹送到了陳志寧的手中。除此之外,買家還提供了五十枚三階莽石,補足了兩種靈丹之間的差價。

  當然這個差價只是一個估價,沉渾丹這種逆天靈丹十分罕見,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價值參考。

  陳志寧也不去考慮這筆交易自己是吃虧了還是佔便宜,沉渾丹本來就是炮製出來用來交易的,能換回來自己需要的東西就好。

  黎永昌覺得選擇雜質極多的玉衝丹十分不智,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陳志寧有桃樹老哥做後臺。

  他將玉衝丹埋在了桃樹下,然後又埋了兩塊三階莽石下去。莽石和靈玉對於植物來說作用一樣。

  做完這些,他轉頭看看金竹。妖族秘文拓印已經埋下去六七天了,金竹始終沒能成熟。陳志寧中間又多埋了十枚三階靈玉,「廢料」絕對足夠,只能說是妖族秘文太難解析。

  不過這會兒看看,金竹上面的光芒越來越明亮,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他於是安安靜靜的等在這裡,眼珠子一轉,果然之前丟進來的那枚妖丹不見了。他暗暗一笑,面上不動聲色。

  啪!

  等了小半個時辰,金竹終於完成,最上面一截閃爍著金色符文落在了地上,陳志寧一個箭步衝上去抓在了手中。

  從指環空間中出來,他在修行靜室內坐好,準備了莽石和靈玉,隨時補充消耗,然後謹慎的開始了這一次的法術修行。

  他也不知道妖族的本命神通人族能否修行,心中充滿了期待,但是準備上必須充分,以應對意外。

  將金竹小心翼翼的貼在額頭上,一股金光符文流衝入他的眉心。

  以往每一次解析,這一波光流片刻功夫就完畢了。但是這一次,金光符文流持續了以往四倍的時間!

  陳志寧的眉心明顯的隆起來,就好像有一隻獨角要從皮膚下面鑽出來。

  他面露痛苦之色,顯然一次承受這麼長時間的灌注,對他的靈魂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終於,那道強悍的金光符文流結束了,陳志寧手中的金竹化作一片金色飛灰,可是他卻並沒有將雙手放下來五心朝天開始修行。他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也不動。

  從他的頭頂百會穴中,沖起一片金色流光,當中有無數符文閃爍,從上而下沐浴他的全身。

  意外果然發生了!

  陳志寧動彈不得,他的精神仍舊十分清醒,但是對身體彷彿失去了控制。他只是感覺到全身僵硬,剛剛衝入腦中的那一片符文流,讓他很籠統的明白了妖族神通究竟是怎麼運轉作用的。

  可是這一片符文,卻又從他的意識之海當中衝出去,如同氾濫的洪水一樣,淹沒了他全身。

  經脈、血管、肌肉、骨骼……身體當中最細微之處,都被這些符文的「足跡」所覆蓋。

  陳志寧拼力掙扎著,想要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不過緊接著他就放棄了這種「抗爭」,因為隨之感覺到,這些金光符文流,並不是要控制他,而是在檢查他的身體,而陳志寧接下來對三種妖族神通有了進一步的理解,明白了人族和妖族身軀不同,並非每一種妖族神通,人族都可以修煉。

  金光符文流彌漫全身之後,陳志寧就像是被扣在了一個金色的光罩子裡面。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金光逐漸收進了他的身體內。

  而後開始進行一種「烙印」——陳志寧終於明白這一次為什麼金竹老兄用了這麼久才解析出來三大神通,因為人族與妖族的不同,陳志寧無法修煉神通,金竹另闢蹊徑,用和妖魔類似的手段,將三大神通直接固化在陳志寧的身體內。

  一道道金光沉入他的身體內,金竹要做的這種「固化」,可比妖魔修煉妖骨要困難得多,需要身體各部分的配合。

  陳志寧一動不動,但實際上並不輕鬆,金光符文流從他的全身抽調力量,莽氣很快被損耗一空,而後是靈氣……甚至,那些金光符文從他的神識之海中抽走了大量的靈魂之力,讓陳志寧疲憊欲死。

  這中間有無數次,陳志寧感覺自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但全都咬牙挺了過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最後一枚金光符文沉澱在他的骨髓之中,三大神通固化過程徹底完成!

  陳志寧一下子癱在了地上,全身上下被汗水濕透了。看上去三大神通不需要修煉,但是這一次固化過程,簡直比修煉還要痛苦兇險!

  他喘息了很久,終於體內有了一絲力量,苦著臉自言自語道:「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一定要謹慎,一次最多固化一種神通。」

  一次三種,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不過好處是巨大的。陳志寧修行了雙極神魔體,將體內的莽氣和靈氣全都補充回來,境界上微微有些提升,也是心下歡喜。

  他端坐不動,猛的一抬手,不遠處的一隻石凳被攝拿之力捕獲,穩穩升起。

  陳志忠又是一揮手,五根手指放出五道罡風利刃,唰唰唰石凳上石粉紛紛揚揚的落下來,整個石凳頓時四分五裂。

  陳志寧一個閃現出現在石凳下,輕鬆將這些破碎的石塊接在手中。

  「不錯,比起妖魔來略有不如,但那是我修為的問題,假以時日超過妖魔也不是問題。」陳志寧十分滿意。

  出去大吃了一頓,將身體上的虧空徹底補充回來之後,他再次閉關,準備將罡風利刃的神通,和秘劍氣結合起來。

  ……

  郡城,雷家。

  作為郡城「五大家」之一,偌大的雷府周圍一共有九扇門。正門對著大街,一般只有家主以及賓客們才會使用。

  而雷家的一般人往往會從距離自己住處最近的側門進入。

  雷聲也是如此,他懷中揣著一件東西,有些患得患失的走回去,路上忽然有一名僕人閃出來向他行禮問候,雷聲都被嚇了一跳。

  在雷府外,他是小有名氣的雷十七少,但是在雷府內,他的地位實際上並不高。他的老子雷家家主雷建業生性隨意,府內府外,算上私生子一共有二十多個兒子——這還不算女兒。

  雷聲屬於那種特別倒楣的。

  他的母族來頭也是極大,乃是郡城都尉陳絕遠大人的女兒。

  按說這個出身,雷聲應該是身世顯赫才對,然而並沒有。他的外公陳絕遠大人早年落魄,被仇人追殺,丟下了妻子女兒遠遁他鄉。

  十幾年後回來,陳絕遠已經是絕融境後期的強者了,立刻在郡中名聲鵲起,隨後更是一路飆升,坐到了千湖郡都尉的位子上,掌管一郡軍務。

  但是他的妻子在這些年中積勞成疾,在他回來之前就已經鬱鬱而終。他的女兒已經長大,心中懷著對父親的怨恨,十分叛逆。

  陳絕遠對妻女愧疚無比,因此也不敢嚴格管教女兒。結果某一天,雷建業和陳絕遠的女兒在一場宴會上相遇,全都喝多了,於是稀裡糊塗的春風一度,陳絕遠的女兒懷孕了。

  這兩人之間壓根沒有絲毫的感情,如果是一般女子,既然有了身孕,也就老老實實的嫁人相夫教子,陳絕遠畢竟身居高位,娶了她的女兒,也並不辱沒雷建業。

  可是,陳絕遠這個女兒叛逆啊,堅決不肯屈從於父親的安排。她先跟雷建業成親,生下了孩子,照顧雷聲長到了兩歲,她就立刻跟雷建業和離!

  雷建業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這輩子只有他甩女人,沒想到被女人給甩了。開始他堅決不同意,陳絕遠的女兒回娘家鬧了一通,陳絕遠無可奈何的對雷家施加了一些壓力,雷建業捏著鼻子跟妻子和離了。

  和離之後,雷聲他娘瀟瀟灑灑的雲遊天下去了,一去十幾年不見人影。

  於是,雷聲在雷府的處境可想而知了。

  好在雷聲的老娘雖然是個「性格女子」,想要追求自由和愛情,但對兒子還是很負責,照顧雷聲長到兩歲這段時間,也在雷府留下了幾個可靠的心腹,雷聲的乳娘、一名管家、兩位護衛,全都是背後聽命於陳絕遠的人,雷聲倒也沒有受過什麼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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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搬家

  但是今年已經十四歲的雷聲資質只能算是中上,在雷建業眾多的孩子之中並不出色。

  不出色也就意味著被碾壓,郡城的世家都有一套自己內部的子弟競爭機制,到了十歲以後,這一套機制就會漸漸變得嚴厲起來。這幾年來,雷聲在這套機制的作用下,屢屢被兄弟姐妹擊敗,在家族之中受重視的程度已經一降再降,眼看就要墊底了。

  誠然,他有外公撐腰,沒人敢真的欺負他,但是那些人的輕蔑的眼神他受不了,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少年人自尊心最強的時候。

  他知道自己欠缺的是什麼︰資質。

  並非他不夠努力,他甚至比絕大部分同齡人更加用功,可是資質這東西是天生的,除了仙人的恩賜能夠改變資質,別的方法太罕見了。

  他感覺自己只要資質稍稍提升一點,就能夠在家族內的競爭裡脫穎而出。但差的就是那麼一點資質!

  雷聲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從廣廈商盟得到了一個消息︰一枚能夠提升資質的丹藥!

  他想盡了辦法,甚至不惜親自去求外公,這才換來了這枚珍貴的沉渾丹。

  他回到自己的屋中的時候,已經有些口乾舌燥。關好了門,順手從櫃子的暗格之中取出來一瓶靈酒和那枚沉渾丹擺在一起,忽然又忐忑起來︰這枚丹藥真的有這麼逆天的效果嗎?

  有整個廣廈商盟的信譽做擔保,雷聲之前其實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可是事到臨頭,他不由得患得患失。

  「罷了,此生是龍是蟲,在此一搏!」

  他一口吞下靈丹,拔開酒瓶的塞子一口灌下去——這種靈酒專門用來配合靈丹服用,能夠有效地提升靈丹的藥效發揮。

  三個時辰之後,雷聲神采奕奕的走出了屋子。

  五天之後,在雷家一次內比上,雷聲一鳴驚人殺入了同輩前五,全家上下一片震驚!

  雷聲真的揚眉吐氣了,一枚沉渾丹,讓他的資質大有提升。從原本的普通,變成了出色!以他的努力,只要達到出色的水準,那麼就有資格角逐家主繼承人之位。

  可是一旦知道有了這種靈丹,雷聲就按捺不住了。他悄悄找到了廣廈商盟的人,希望聯繫上一次的賣家,弄來第二枚靈丹,他要成為雷家年輕一輩第一人!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雷聲這個雷家邊緣人,忽然成了精英子弟,有心人一打聽就能知道原因是什麼,於是這種能夠提升資質的靈丹,在郡城中徹底火了!

  廣廈商盟的人簡直是痛並快樂著。

  郡城內商會眾多,廣廈商盟雖然實力不錯,但從來沒有如此火爆過。各大勢力的繼承人們快要把商盟的門檻踏破了。

  ……

  陳志寧出色的天資發揮了作用,在將神通和法術融合的過程之中,雖然遇到了一些難題,但是都被他靈光一現的解決了。

  事實上他後來又吃了幾枚先天靈桃,這個時候如果檢測天資的話,他絕不僅僅是藍色天資了。

  秘劍氣之中融入妖族神通,威力大增數倍,劍心已經可以和火肺、雷脾相提並論,現在短板只剩下冰腎和金肝了。

  現在的陳志寧,不但法術多變,而且攻擊力大得驚人。

  他之前的敵人境界都遠勝於己,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多出色。但是這種局面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或者說陳志寧不會一直這麼倒楣,等他的對手變成了同齡人,就能看出陳志寧巨大的領先優勢。

  他破關而出,陳忠前來報告︰黎永昌快急死了,已經來了好幾趟了。

  「他有什麼事情?」

  陳忠也不知道,少爺出關,他征得了同意之後,立刻派人去將黎永昌請過來。

  黎永昌見到陳志寧就好像見了救星一樣,長鬆了一口氣︰「我的大少爺啊,您可算是出來了。」

  他將郡城內「群情洶湧」的形勢跟陳志寧說了,陳志寧愣了一愣其實也並不意外,無論是誰,只要知道有這樣一種靈丹的存在,必定是會為之瘋狂的。

  「志寧少爺,能不能多提供給我們一些沉渾丹?您看看,市場非常廣大,下一枚沉渾丹,咱們可以賣個更好的價錢。」

  陳志寧對於市場和價錢沒什麼具體的概念,他從小生活條件優渥,不是方食祿那種餓死鬼投胎——因而他交易的目的十分明確,換回來自己需要的東西,至於這筆買賣在別人看來是賺了還是虧了,他倒是滿不在乎。

  而現在,陳家大少爺亟待解決的問題是,提升金肝和冰腎。

  於是他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我需要金系和冰系的天材地寶,等級不能低了,分量也不能少了,如果有人能提供這兩種寶物,我可以考慮用沉渾丹一類的靈丹交換。」

  黎永昌是個十分出色的商人,陳志寧花一說完,他的兩隻耳朵撲稜一下豎起來︰「您是說沉渾丹一類的?」

  陳志寧點頭︰「可能不是土屬性的,可能是別的屬性,這個我現在也沒辦法保證。」

  黎永昌連連點頭︰「那麼可否先將靈丹交給我們,這樣才好運作。」

  陳志寧一翻白眼︰「你以為這種靈丹是大白菜?說有就有?」

  黎永昌被他嗆了一聲也不生氣,陳大少爺現在可是他最重要的客戶,別說嗆他一聲,就算是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他也得笑臉相迎︰「那時那時,您說得對,我先回去安排,有了消息我第一時間來通知您。」

  陳志寧擺擺手將他打發走,心裡卻在琢磨著,除了金肝和冰腎之外,自己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修為了。

  「境界太低很多手段沒辦法施展呀。」

  他悄悄打開指環空間,玉衝丹的那枚仙桃已經快要成熟了,陳志寧賊兮兮的一笑,就又扔了一枚妖丹進去。

  ……

  可能是因為在無生赤地之中攢足了人品,最近陳家好事連連。

  關於妖族奸細的調查明面上「告一段落」,左家原本想霸佔著這個縣令之位,但是左清宵被殺之後顯然已經不可能了,朝廷另派了一位縣令,在他到來之前,一切仍舊由祖千山做主。

  祖千山所在的衙門,因為在這件事情的前期處理上失誤連連,因此不但沒有得到朝廷的嘉獎,據說他們的「老大」還被皇帝叫去狠狠罵了一頓。

  但是啟東縣其他參與人員,都得到了豐厚的賞賜。

  陳雲鵬獲賜一枚四階靈丹,還有一部皇室心法典籍。陳家更是得到了御賜的一塊牌匾,掛在正堂上,以後再有大官來家中,也能看得出來陳家根腳不淺。

  至於陳志寧,這一次將一階報國劍換成了二階,御賜二階靈丹「雲翠丹」十枚。這種靈丹乃是解毒聖藥,聽上去似乎不如那些提升修為、療治傷勢的靈丹,但實際上解毒靈丹十分稀少,價值還在那些靈丹之上。

  陳志寧謝恩之後收了賞賜,祖千山將他留了下來︰「志寧,你有沒有想過去郡城?」

  「去郡城?」陳志寧愣了一下,旋即腦袋搖得撥浪鼓一般︰「我不去,啟東縣城挺好的……」

  陳雲鵬在一邊氣不打一處來,硬邦邦說道︰「這一次乃是難得的機會,不光你要去,朝芸兒和宋清薇也要去。」

  陳志寧眼楮一亮,立刻改口道︰「哦哦哦,去郡城啊,當然好啦,年輕人嘛當然要追求自己的夢想,勇敢的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不能固步自封,泯滅了熱血!」

  祖千山朝著陳雲鵬暗暗翹起大拇指︰知子莫若父也!陳雲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老臉都被這混小子丟盡了!

  「是這樣的,」祖千山說道︰「本官和郡學學正太史阿大人有些交情,可以修書一封,推薦你去郡學。不過郡學肯定不是縣學所能相比的,你去了之後,能不能順利入學,還得看你自己的表現。」

  陳志寧點點頭︰「多謝大人舉薦。」

  父子倆謝過了祖千山一起從縣衙出來,陳雲鵬看到陳志寧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嘆了口氣潑冷水道︰「你別以為這事情十拿九穩。」

  陳志寧一愣︰「孩兒如今的實力,進入郡學難道還有什麼困難?」

  「如果你是在今年一開學就去考試,進入郡學當然不成問題。可是你別忘了,你是半道插進去。這種事情最是招人不喜,郡學更是不比縣學,天才之輩如雲,你這修為在啟東縣當然拔尖,可是到了郡學,並不見得多麼出色。」

  「郡學的人不好駁了祖大人的面子,多半會給你一個機會,可是他們的考核一定是非常困難,不容易通過,好讓你知難而退。」

  陳志寧頓時惴惴不安起來,下意識問道︰「那我豈不是要跟芸兒和清薇分開了?」

  陳雲鵬狠狠瞪了他一眼︰「大丈夫立於世,當建功立業一展抱負,上報青天,下濟蒼生!豈能如你一般,只知道兒女情長!」

  陳志寧摸摸鼻子暗道你有本事別給我娘寫那些肉肉麻麻的信,當你的英雄好漢去。

  這話卻只能在心裡嘀咕,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陳雲鵬又瞪了兒子一眼,道:「朝東流老大人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在郡城之中……」

  「對了,我還忘了問了,老師為什麼不在縣學?」

  陳雲鵬嘆息道:「前有蛛魔,後有洪山之亂,朝老大人每次都是力不從心。他這一生何曾如此屈辱過?所以洪山除獸之後,他就悄然前往郡城,據為父所知,他老人家決定捨命一搏,若是成功,他就重回巔峰。」

  「……若是失敗……聽說他已經將朝芸兒託付給宋志野照顧了。」

  陳雲鵬眼神也有些黯然。

  「朝芸兒也會趕往郡城,就近照顧爺爺。她們爺孫一走,宋清薇當然也不會在這裡呆了。」

  宋清薇是為了躲避京師的一些事情,才被宋志野留在朝東流身邊的。

  陳志寧暗暗點頭,看來這次一定要成功進入郡學。

  陳雲鵬又道:「這一次,為父也和你一起去郡城。」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專門去送我。」陳志寧心不在焉的回答。

  「我不是送你去,」陳雲鵬說道:「這次我和你一起去。家族的重心已經準備轉移到郡城了。」

  陳志寧意外:「嗯?」

  「你母親在郡城已經打下了基礎,縣城這邊咱們的根基更是不可撼動,留下一名信得過的心腹坐鎮即可,我和你一起去郡城,半年之內,必須在郡城打開局面,否則……就只能灰溜溜的滾回來,到那時恐怕咱們在縣城的根基都未必能守得住!」

  他轉身來認真的看著兒子,說道:「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嗎?咱們家整體進入郡城,和你母親獨自在郡城不同,必定會引起那些強大的敵人的注意,到時候各種打擊會像流星雨一樣襲來。」

  「甚至……其中很多攻擊,我們根本不會知道和那些敵人有關。只要他們稍微放出風聲,這世界上有的事願意主動為他們賣命,踩死我們然後去討好他們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我雖然很不忍心,卻不得不同意你娘的意見,我留在縣城,而讓她一個女子去外面開拓——因為相對來說,她不會引起那些敵人的注意。」

  陳志寧一股熱血往上湧,用力一錘胸口:「爹,咱們一家人一起,不管是什麼敵人,也能擊敗,我保證!」

  陳雲鵬欣慰點點頭,忽然眼眶有些濕潤,摸了摸兒子的頭說道:「想你娘了吧?」

  陳志寧眼睛發酸,用力點頭:「嗯。」

  「很快咱麼一家人就能團圓了。」

  ……

  秋玉如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小樓上。幾年前只帶著幾名心腹來到郡城,創立了這家「傳鈴商號」,從默默無聞做起,低調之中漸漸崛起。

  現在,夫君和兒子終於要來了,她不用一個人撐得那麼辛苦。但是她也很清楚,一旦陳雲鵬進入郡城將會帶來什麼樣的變故。

  「不管怎麼樣,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們一家團聚了!你們這些人,欠陳家的,總該償還了!」

  「夫人。」外面一名丫鬟進來:「您讓我們調查的,郡城內欲對少爺不利的人,我們已經查清楚了,恐怕不止一家。」

  「哦?」秋玉如一聲冷笑:「讓我看看那些人敢對我兒子出手!」

  ……

  傳鈴商號在郡城內經營的雖然還不錯,每年利潤驚人,但是還真沒有什麼威懾力。距離五大家的水準都還很遠。

  白歌菱已經咬牙切齒等待著陳志寧進入郡城。

  「這個該死的小混蛋,害我放哥!他如果一輩子龜縮在啟東縣,我還拿他沒什麼好辦法,他竟然自己找死敢來郡城,正好讓我殺了他為放哥報仇!」

  她細長的眼睛一斜,惡狠狠問道:「讓你們準備的事情怎麼樣了?」

  「放心吧小姐,那小子只要敢來郡城,一定會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哼,做得好!」

  ……

  天虛閣乃是郡城「四大派」之一,從實力上來說,四大派猶在五大家之上。更強的還有「三小聖」。

  馮玄證獨自佔據著天虛閣中部的一座小樓,這是派中長老才能有的待遇。

  他是歐陽放的恩師,也在今天得到了陳志寧即將進入郡城的消息。這是殺徒大仇,無論是什麼人都不能輕易化解。

  而馮玄證還是個護短的人。

  他收歐陽放為徒的事情,在郡城也是一段美談,人人都說他是一位遊戲風塵的高人,並且找到了資質不俗的歐陽放。

  但是只有馮玄證自己知道,當時他並非什麼「遊戲風塵」——他剛剛輾轉千里,擊殺了平生第一大敵,可是對手拼死反撲,他一時大意之下中了一種奇毒。

  儘管他拼盡全力化解了絕大部分毒素,但是還有一絲毒氣入腦,讓他變得有些瘋瘋癲癲。

  恰巧是在那個時候他流落到了啟東縣城,遇到了歐陽放。

  歐陽放以為他是故作瘋癲考驗自己,於是不管他怎麼折辱打罵就是不離不棄。

  等到馮玄證腦中毒素終於被他的修為自動化解,恢復了神智之後,他立刻明白只能收徒了。因為這其中很多細節,年輕的歐陽放看不明白,但是如果傳揚出去,被那些老對手知道了,很輕易就能推斷出來他是真「瘋」了。

  只要成為自己的弟子,歐陽放以後就不會出去亂說。

  於是歐陽放成了他唯一的弟子。所有人都以為他對歐陽放很滿意,只收了這麼一個弟子以傳衣缽,實際上只是因為他不想收徒弟而已。

  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認為,歐陽放卻被陳志寧殺了,馮玄證就不能輕易放過陳志寧了。

  「本座什麼身份?那小子先讓白家去對付。白歌菱那個愚笨之女,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瘋狂起來的。」

  「本座要做的,是讓他進不了郡學!」

  ……

  祖千山並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一個舉薦,竟然在郡城引發了如此之多的暗流。他將舉薦的書信交給了陳志寧,然後和新來的縣令交接之後離去了。

  陳家父子殷殷相送,而後陳志寧回到了家中閉關。他要在去郡城之前,嘗試衝擊更高的境界。

  陳雲鵬則是諸事繁雜,都要他處理。

  數日之後,陳志寧於靜室當中緩緩睜開眼來,周身氣息激蕩,衣袍鼓脹,如同罡風凜冽。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這股氣息才逐漸平息下去,陳志寧原本精光如星的雙目,也逐漸平淡下去,看上去又像是一個普通少年了。

  「玉衝丹果然在三階靈丹之中排名墊底,以此丹培育的仙桃,竟然只讓我提升到了元融境巔峰,而沒能一舉突破玄境。」他遺憾的搖搖頭,實際上四個月的時間,已經突破到了元境最巔峰,這個速度縱觀古今也沒有幾人能夠達到,陳志寧卻還不滿意。

  修行完畢,他打開指環空間,因為即將前往郡城,需要早做準備,於是將一些靈藥、靈丹埋在了桃樹下,並且準備了足夠多的靈玉。

  這些靈丹之中,有療傷的,也有補充莽氣的,還有解毒的,而那些靈藥培育出來的仙桃,則能夠提升資質。

  陳志寧做完這些一瞧,上一次丟進指環空間的第二枚妖丹,果然又不見了。

  他嘿嘿一笑,出去的時候手一滑,最後一枚妖丹落進來。

  而後他又進入蟠桃園看了一下,將最近吃的先天靈桃的桃核又種下去。

  之前種植的仙桃已經發芽,長勢喜人。不過因為時間還短,這些桃樹苗都只有半人來高,距離長成還早著呢。

  「難道也要用靈玉來催生?」

  置換空間內的那三位「老大」他已經快供養不起了,要是再加上蟠桃園……要了小命啊!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靈機一動。

  小半個時辰之後,蔡琳、蔡昊和方食祿都出現在他面前。方食祿剛一張口還沒等說出話來,陳志寧就不耐煩的打斷他:「你給我閉嘴,晚上吃什麼你待會就知道了,我找你們來有正事。」

  方食祿鬱悶的合上了嘴巴。

  「我是想問問你們,誰有種地的經驗?如果想讓果樹長得快一點,有什麼好辦法?」

  蔡昊故意站在中間,隔開色狼少爺和他妹妹,眼神頗有些不美好。如果不是最近他不得不接受陳志寧的幫助,這會兒必定已經開始譏諷陳志寧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

  方食祿倒是說道:「這簡單,施肥啊。」

  「施肥?什麼意思?」陳大少爺一臉懵逼狀。他從小錦衣玉食,的確不知道這些。

  方食祿詳詳細細的跟他講述了。陳志寧開始還覺得靠譜,等他弄明白「肥料」到底是什麼的時候,頓時糾結起來:難道要把蟠桃園裡面弄的惡臭沖天?

  不要吧……

  他揮揮手:「行了,先不說這個了。」

  然後一群人在方食祿滿是期待的眼神之中……去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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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9:39: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態度大變

  這幾天郡城內看似平靜,卻有大大小小的幾股勢力,或明或暗的關注著陳家的行程。

  啟東縣內,陳雲鵬已經將諸事安排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內宅中,有一絲離別的惆悵在空氣中飄蕩。自從陳家即將搬遷至郡城的消息傳開,蔡琳就一直悶悶不樂,不過她照顧陳志寧反倒是更加的無微不至了。

  早晨起床的時候,陳志寧迷迷糊糊的又在蔡琳翹翹挺挺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手感上明顯的不同讓他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吃驚地望著蔡琳等著小丫頭發作。

  但是沒想到的是,今天蔡琳僅僅是委屈的憋了一下小嘴兒,就這麼過去了:「少爺,該起床了。您的東西我已經幫您收拾好了,您到了郡城,記得再買個聽話的
丫頭。人漂不漂亮無所謂,一定要可靠,要會伺候人……」

  陳志寧詫異的看著她,忽然一拍腦門:「我說你們最近一個個怎麼都感覺怪怪的……」唯一沒什麼變化的就是那個一心吃喝沒心沒肺的方食祿了。

  「你光給我收拾東西怎麼足夠?你自己的收拾好了嗎?」

  蔡琳一愣:「我自己的還要收拾嗎?」她猛的明白過來,眨眨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問道:「少爺,您要帶我一起去郡城嗎?」

  「廢話!」陳志寧叫道:「你是我買回來的,這麼水靈的一顆小白菜,少爺我當然要帶在身邊自己吃了,留你在這裡,萬一被哪頭豬給哄了,少爺我都沒地方後
悔去!」

  小丫頭一聲歡呼拍著小手出去了:「謝謝少爺,我先去收拾東西了。」

  至於後面少爺說的那些胡言亂語,她就假裝沒聽到好了,事實上她是少爺的丫鬟,除了被少爺拱了,還能給誰拱?

  出了門的小丫頭想到這裡,已經是小臉發燙,哎呀呀,怎麼會想到這些,羞死人了。

  「陳忠,陳義,你們兩個給少爺我滾進來。」

  兩個狗腿子笑嘻嘻的進來:「少爺?」

  「把蔡昊和方食祿也給我找來,少爺我要跟他們說清楚。」

  蔡昊其實最近也很糾結,只是他不想自己那個傻妹妹一樣把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他從陳志寧的「資助」之中嘗到了甜頭,就有些放不開了。

  想一想之前段西岐的嘴臉,再回味一下自己反超他的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蔡昊暗中苦悶,他知道陳志寧一旦離開,這種情況以後就不會出現了。單靠他一個
人,不可能戰勝段西岐。

  可是蔡昊同樣矛盾,如果陳志寧真的要將自己兄妹帶去郡城,那麼恐怕自己那傻呵呵的妹妹是逃不脫惡少的魔爪了。

  但是不去……自己就要在縣城內沉淪。

  他站在陳志寧面前,面對陳志寧的「邀請」顯得有些左右為難的時候,陳志寧乾咳一聲,問道:「你不跟去看著自己的妹妹,難道對我很放心?」

  蔡昊當機立斷:「好,我答應你。不過出雲門那邊,得你幫我解決。」

  ……

  方食祿是真心不願意走,他在啟東縣呆習慣了,壓根沒想過要去別的地方。然而陳志寧一句話就說服他:「郡城美食甲千湖。」

  「走!刀山火海咱們兄弟一起闖過!」

  ……

  至於宗門的事情,遠比幾個當事人預想的簡單。

  蔡琳的震雷堂,方食祿的飲火派,蔡昊的出雲門。三枚靈丹搞定。每一枚靈丹都不遜於沉渾丹。

  蔡琳和方食祿直接退出宗門,而出雲門在郡城有分壇,蔡昊則被啟東縣分舵推薦去分壇修行。

  於是處理了最後一件麻煩事,陳家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出發了。陳雲鵬專門挑了個好日子,在兩天以後。

  這兩天時間內,陳志寧卻忙的不見人。

  兩天之後的大清早,陳家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出了啟東縣城。新任縣令、城中豪紳、親朋故舊全都前來送行,一時間可謂風頭無兩。

  陳志寧不開心的朝芸兒和宋清薇那兩個丫頭,竟然不聲不響的先走了,朝芸兒還鬼靈精怪得給他留了個小紙條,告訴他要在郡城給他一個驚喜。

  這讓陳志寧「攜美同行」美夢破滅了,一路上「左擁右抱」的美夢就更不用說了——好吧,必須得承認,即便是兩女願意跟他一起上路,這第二個美夢也壓根沒
戲。

  從縣城去郡城,路途六百里,車隊走得不快,至少得六天時間才能抵達。如今的太炎王朝內部也不算安寧,山匪不算多也不算少,這六百里的路上,至少有兩股
山賊。

  陳志寧原本眼巴巴的等著山賊來劫道,然後自己率領家將大殺一番,順勢挑了對方的山寨為民除害——連滅兩股山賊,等他到了郡城,想必就已經名身在外。

  陳少爺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陳志寧以前看過不少的話本小數,還聽過一些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那些江湖少俠們都是這麼刷名望的。

  然而現實就像是一對古板的父母,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稱心如意。浩浩蕩蕩的車隊,還有大批隨行護送的修士……只要腦子病不得不是太重的山賊,都不會主
動來送死。

  ……

  六天之後,郡城外三十里處的官道上,有一座供路人休息的涼亭。已經是半下午了,差不多要進城的人都已經進去了,所以路上行人漸漸稀少起來。涼亭內卻有
一群人仍舊在翹首期盼。

  有個丫鬟站在涼亭外面的一塊大石頭上,伸長了脖子張望著。

  秋玉如坐在涼亭中,面前的茶早已經涼了,她有些心煩意亂:「怎麼還沒到?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吧?難道說那些人提前動手了?他們真的這麼卑鄙無
恥,連郡城也不許我們進?!」

  忽然,外面巨石上的丫鬟飛身而下,興奮無比:「夫人,來了、來了!」

  秋玉如一下子站起來:「真的?你沒有看錯?」

  「沒看錯,夫人,是咱們陳家的大旗!」

  秋玉如一個閃身到了涼亭外,舉目眺望,果然在一里多外,一支隊伍慢慢而來,在隊伍最前方的騎士,手中舉著一桿大旗,上面繡著一個巨大的陳字。

  秋玉如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她雙手抱在身前,仰天禱告一聲:「蒼天保佑!」

  「娘!」一聲呼喚,讓秋玉如的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一道人影已經飛快而來,到了數百丈之外,甚至有些等不及了,一個神通閃現,猛地出現在秋玉如面
前,一頭撲進她懷裡:「娘,想死我了……」

  秋玉如抱著兒子,輕輕拍著:「娘也想你們啊,來讓娘看看,我兒長帥了沒有?跟娘說,你爹他有沒有欺負你?娘幫你教訓他。」

  還在一里之外的陳雲鵬,微微一嘆,心中一片柔軟。

  終於,兩支隊伍匯合在一起,老夫妻兩人自然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當著人前卻是不必過多表現。

  「走,先進城,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秋玉如說道。

  ……

  城門樓中,白歌菱和雷聲相對而坐。她將一塊萬載寒冰髓放在了雷聲面前:「東西在這裡,事情一定要幫我辦好!」

  雷聲檢查了一下萬載寒冰髓,確定沒什麼問題,心中雖然有些遺憾分量太少,但臉上仍舊自信一笑:「這點小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白歌菱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我一定要讓那小子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雷聲才懶得管她,整個郡城的人都能看出來,歐陽放不過是利用她罷了,只有這個蠢笨又自負的女子,才會覺得自己花容月貌,歐陽放難敵自己的魅力。

  他走出了城門樓,外面的城牆上,白歌菱的人正在準備,雷聲厭惡的捂著鼻子快步走下去。

  到了城門後,他對一名隊長使了個眼色,對方暗自一點頭,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城外的官道上,一隻浩浩蕩蕩的隊伍正在緩緩而來,雖然太陽西斜,但是距離關閉城門的時間還早,他們肯定是來得及進城的。

  而且這種龐大的隊伍,就算是晚上一時半刻,只要給點銀錢,守城的士兵也都會通融一下。

  所以陳家人並不著急,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其樂融融。

  那隊長看著陳家的隊伍快要到了,朝城內一個街角使了個眼色,隨即計劃發動。街道內頓時一片混亂,有人尖叫:「抓賊!」

  然後似乎有個人影朝著城門衝過來,隊長當即大吼一聲:「關閉城門,不得放走賊人!」

  「得令!」幾名兵丁立刻轟隆隆的將城門關上,而拿到人影卻在城門周圍轉了一圈,詭異的不見了。

  城門附近的騷亂也很快平息下來。城門樓中,白歌菱看著已經抵達城門下的陳家隊伍,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陳雲鵬一愣,秋玉如也大感意外,她手下中有人上前一步,大聲問道:「時辰未到,為何關閉城門?」

  那隊長幾個人登上了城牆,站在矮垛後面嘿嘿一笑道:「城內出了些變故,所以提前關閉了。你們明天再進城吧。」

  陳家人大怒:「那今夜我們就要困在城外嗎?這麼多人如何住宿?」

  隊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是你們的事情,跟老子無關!你們不服氣,明天可以去衙門裡告狀,看看能不能把老子告倒!」

  他也是老兵油子,今天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背後又有都尉大人的外孫撐腰,所以底氣十足。

  秋玉如站出來,朗聲問道:「今天是那位將軍當值?可否出來一敘?」

  隊長擺手道:「不管你是誰都沒用,今天這城門是不可能打開了。」

  秋玉如臉色微變,退回來跟丈夫低聲道:「有人故意為難咱們。」

  白歌菱在雷聲的陪伴下走了出來,陳家人就在城門下,她看著躲在矮垛後面的手下,稍稍做了個手勢,讓他們稍安勿躁,等待自己的命令。

  讓陳家人不能進城,這是一個下馬威,也是一個極大的羞辱。但是白歌菱心思陰狠刻薄,第一個對付陳家的計劃,絕不止於此。

  「陳志寧!」白歌菱在城牆上厲聲斥問道:「你還記得歐陽放嗎!」

  陳志寧萬萬沒想到到了郡城,第一個麻煩居然是歐陽放招來的,他本來以為是父親口中的那些「敵人」的手筆。

  一大家子人被堵在城門外,陳志寧心裡一股邪火亂冒,哪裡還有什麼好臉色給她?

  「小爺當然記得,那個廢物居然也敢號稱啟東第一天才?太不經打了,三拳兩腳就給揍死了。」

  白歌菱氣的渾身發抖,在上面指著陳志寧:「你、你死定了!我一定要讓你受盡這世間最殘酷的折磨,然後帶著無盡的痛苦死去!」

  陳志寧嘿嘿一笑滿臉不在乎:「就憑你?你是歐陽放的姘頭吧?你排第幾?」

  白歌菱咬牙切齒:「放哥心中只有我一個。」

  「哈哈哈——」陳志寧大笑彎了腰,好一會兒才忽然站直了:「咦?你不是開玩笑啊。不過真的很好笑啊,歐陽放是什麼人你知道嗎?他在啟東縣內禍害了多少
黃花閨女你知道嗎?還有啊,他在我們那兒名聲在外,最喜歡的就是俊俏小書童。唉唉唉,我聽說那種癖好容易得病啊,你趕緊去查查,多半傳染給你了……」

  「住口!」白歌菱要抓狂了:「放哥絕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而且……我跟放哥之間清清白白……」

  「哈哈哈……」陳志寧又是大笑,然後又是恍然:「哦,不好意思,原來你這次也不是開玩笑啊。」

  白歌菱恨不得撕碎了他,陳志寧盯著她看了半天,忽然一點頭:「我相信你跟歐陽放之間清清白白……」

  白歌菱一愣,這小子怎麼忽然服軟了?

  「……你這幅尊榮,換做是我也下不了手。歐陽放的品味雖然比小爺差點,但也不至於饑不擇食……」

  「陳志寧!本小姐與你不共戴天!」白歌菱徹底瘋狂了,恨不得現在就沖下去親手殺了他。雷聲在一邊連忙上前攔住她:「你冷靜!」

  「雷聲你放開我!」白歌菱已經不管不顧了。

  陳志寧聽到雷聲這個名字,忽然豎起了耳朵,他想起來了黎永昌之前跟他說過,買下沉渾丹的就是此人。

  陳志寧嘴角一絲冷笑,看著城牆上正在阻攔瘋狂白歌菱的那少年,高聲問道:「雷聲,你還想不想再要一枚沉渾丹!」

  雷聲渾身一震,沒顧上阻攔白歌菱,白歌菱收拾不住,一頭撞在了城牆上,頓時腦門上一個大包,本來就不怎麼美麗的容顏,顯得更加怪異了。

  雷聲卻顧不上去管白歌菱,轉身衝到矮垛旁,朝著城下緊張問道:「閣下難道是……」

  陳志寧嘿嘿一笑,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雷聲心中升起無限疑惑:真的是他?可如果不是他,他怎麼會知道沉渾丹?不對!他這麼年輕,不可能煉製出那種逆天級別的丹藥!我得到沉渾丹的事情雖然隱
秘,但也並非無人知曉……

  就在這時,城牆內飛快趕來一批人,為首的一看到城門已關,登時急了,再看到城牆上雷聲,又是一喜,高聲喊道:「雷少爺,還請幫幫忙,今天我們要迎接一
位重要客人,請打開城門。」

  雷聲轉身一看,來的是廣廈商盟的盟主!

  他心中再無懷疑:還有誰值得堂堂商盟盟主親自前來迎接?

  他朝後面點點頭,一推隊長:「快去開門!」

  「啊?」隊長傻眼,雷聲惱火道:「快去!」說罷,眼珠子一轉,對城牆上的兵丁說道:「這些人藏頭露尾,恐行不軌之事,將他們統統拿下!」

  「是!」兵丁們大吼一聲,將那些躲在矮垛下的白歌菱手下全部擒下。

  白歌菱大怒:「雷聲你什麼意思?」

  雷聲摸出來那塊萬載寒冰髓丟還給她:「滾吧,誰都能看出來歐陽放那個小人再利用你,只是你自己蠢罷了。」

  白歌菱兩眼一瞪:「你真要為了下面那小子得罪白家?」

  雷聲哈哈大笑起來:「白歌菱,你真是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你能代表白家?再說即便是真的得罪白家又能如何?」

  陳志寧在城牆下聽的一清二楚,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立刻在馬背上雀躍喊道:「她最多也就是個政治聯姻的籌碼,偏偏長的有對不起夫家,恐怕只能被白家下
嫁給實力更低的世家籠絡人心。即便是實力相等的,人家也看不上她呀,更何況,她和歐陽放之間不清不楚,一個女子名聲不好,長得不好,還活在世上簡直是浪費
糧食啊……」

  雷聲:「……」

  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要得最這傢伙,這張嘴太損了啊。

  白歌菱已經咬牙切齒看看雷聲,又看看陳志寧,轉身離去,扔下一句話:「你們等著,這件事情沒完!」

  轟隆隆……城門打開,陳家終於順利進入郡城。只是陳雲鵬夫妻十分納悶,秋玉如在郡城之中經營多年,也沒能勸說對方開城門,陳志寧第一次來郡城,怎麼就
能說服雷聲?

  「哈哈哈!陳小友等的我們好苦啊。」

  城門一開,第一個迎出來的不是雷聲,而是一直在裡面等著的的廣廈商盟的人。

  為首一名老者拱手客氣道:「老朽韓舉,蒙諸位好友抬愛,暫時做了這廣廈商盟的盟主。」

  陳志寧恍然:「原來是韓前輩。」

  陳志寧介紹一番,陳雲鵬想起來這小子跟自己問過廣廈商盟的是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郡城的商盟搭上了關係,而且看上去還頗受重視,人家盟主親自
前來迎接。

  雷聲押著一群人過來,將那些人在陳志寧面前一個個打斷了腿,然後才說道:「白歌菱陰險狠毒,無所不用其極。她原本的計劃是將你們堵在外面,趁著你們和
我交涉的時候,這些人每人一桶大糞,當頭澆下去。」

  陳家人當場變色,這個白歌菱確實太陰險了。就算是修士們能躲過去,可是隊伍中還有家僕丫鬟,要是被澆了一身大糞,又不能進城沖洗,真是噩夢一般的經
歷。

  「這個帶毒的賤人,決不能放過她!」陳志寧暗暗咬牙。

  韓舉人老成精,一看雷聲臨陣倒戈,就明白他已經知道了陳志寧的身份,笑呵呵說道:「雷少爺,不如今晚老朽做東,為陳小友他們接風洗塵?」

  雷聲當即道:「好,今晚我就讓給韓叔,明天我來做東,好好感謝一下陳少爺。」

  陳雲鵬給兒子使了個眼色,陳志寧連忙推辭道:「今天就算了吧,我們剛到郡城,還要安頓,事情太多。」

  韓舉也不勉強,點頭笑道:「那不如明天老朽做東,後天是雷少爺。」

  「也好。」雷聲道。

  「陳小友來了郡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

  韓舉和雷聲將他們一直送到了傳鈴商號,這才告辭離去。雷聲想問問沉渾丹的事情,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壓著一肚子疑問回去了。

  秋玉如早已經買下了傳鈴商號旁邊的院子,面積極大,雖然設施比不上啟東縣的陳府,但暫時安頓不成問題。

  等諸事妥當,秋玉如一把抓過兒子來:「你跟娘好好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廣廈商盟雖然在郡城不算是最頂尖的商會,但也能排進前五,而且最近聽說獲得了一種珍貴的靈丹資源,有進一步衝擊前三的趨勢!

  她自命這些年在郡城打拼成就斐然,可也不敢將自己的傳鈴商號和廣廈商盟相提並論。

  而雷聲更是雷家的少爺,郡城都尉陳絕遠的外孫。據說最近忽然崛起,已經成了雷家家主繼承人的有力爭奪者之一。

  這樣一位身家顯赫、眼高於頂的少年,卻對自己兒子刻意討好,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陳志寧對父母沒什麼好隱瞞的,將沉渾丹的事情說了,只不過沒有提指環空間內的三株植物,只說是自己煉製的。

  陳雲鵬夫妻差異的看著兒子:「你能煉製出提升資質的靈丹?」

  陳志寧慣例推到了「古仙丹方」的頭上。

  說完一切,他兩手一攤:「我怎麼會突然之間資質大幅提升?」

  父母面色凝重起來:「以後要小心了,懷璧其罪啊。」

  陳志寧一撇嘴:「我可是在天獅衛和祖大人的衙門都掛了號的人,又有朝廷御賜的二階報國劍,至少明面上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

  「怕的就是那些黑暗裡的手段。」陳雲鵬敲了兒子腦袋一下,卻被秋玉如一個眼神瞪過去。

  「以後你自己也要小心,儘快提升實力。」秋玉如想了想說道:「娘這段時間想想辦法,儘快為你尋一件保命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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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9:39: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冰川之下

  雷聲仍舊從自己經常出入的側門回去,剛一進門卻被一個人攔住了。他站在臺階上,肥胖的身軀如同一隻螃蟹一樣橫著將路全堵住了。

  雷聲很厭惡他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莫名其妙的一種輕蔑。

  「嘿嘿嘿!我聽說老十七你居然為了一個剛剛進入郡城的小子把白家給得罪了?你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啊,不給家裡幫忙也就算了,還要給家裡樹敵!本來以為你最近有點出息了,沒想到還是爛泥糊不上牆。」

  雷聲停下腳步看著他:「四哥,要是別人教訓我也就罷了,你這樣的廢物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修為不如我,見識不如我,只不過是比我早出生幾年罷了,偏偏你還真覺得自己是大哥了?」

  老四雷宸大怒:「四哥教訓你兩句還不行了?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都答應白歌菱要幫忙,結果臨陣倒戈,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雷家跟白家本身關係就一般,被你這麼一鬧,怕不是得開戰了!」

  雷聲不屑的笑了:「四哥,你沒見識也就算了,但千萬別沒見識還非要出來顯擺,那就更丟人了。我怎麼做,不用你來指指點點,因為天才的很多做法,蠢貨是不能理解的。」

  他大步走上去,一把撥開雷宸回了自己的住處。

  雷宸被他撥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心中更是惱怒。他本身修為就不如雷聲,最近雷聲更是連連突破,他就更追不上了。

  他不敢去跟雷聲動手,陰森森的一咬牙:「我還不信收拾不了你小子!」

  於是很快,雷聲開罪了白家的事情,就被他添油加醋在雷府內部宣揚開來。

  一個時辰之後,他父親雷建業的一位親隨前來,雷建業讓他過去一趟。

  「父親。」在書房內,雷聲見到了父親,父子倆感情一般,想出的比較冷漠,雷建業畢竟是一家之主比雷宸穩重太多,把雷聲叫來,只是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只有雷宸那樣的傻瓜,才會真的以為兩大世家為因為晚輩之間的一次衝突而交惡。

  雷聲說了之後,雷建業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不再是那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驚訝的看著這個兒子,暗自點頭,自己的這些不肖之子當中,總算是出了一個人才。

  「你做的很好。」雷聲道:「白家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因為『鎮龍尊』,他們根本不配列入五大家。」

  雷聲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如果是別的兒子,被雷建業這麼一誇獎,必定暗暗興奮,覺得自己得了寵愛,在爭位的道路上領先一步。

  但雷聲和父親關係冷漠,被誇獎一番也沒什麼感覺。

  他一躬身:「事情就是這樣,要是沒什麼別的問題,孩兒先回去了。」

  「去吧。」雷建業眼中閃過一絲味不可查的失望,卻也無奈:「好,你下去吧。」

  雷聲快要走出書房的時候,雷建業忽然說道:「這也是一場機緣,你那些兄弟姐妹之中,有和你關係不錯的,能提攜就提攜一下吧。」

  雷聲只是點頭,沒有再說話。

  ……

  沒有人是傻瓜,事實上排除掉立場問題、個人成見等因素之後,這個世界的修士都是心思機敏之輩。

  雷聲和廣廈商盟在城門的表現,傳到了某些人的耳中,只要稍一分析,就能推測出來陳家和廣廈商盟最近得到了那種神秘靈丹資源有關。

  於是第二天,傳鈴商號周圍就多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到了下午,就有一些大勢力的代表進入傳鈴商號,將一筆筆大生意送上門來。

  秋玉如在郡城這些年,從來沒有哪一段時間的生意這麼輕鬆過。

  連連成交,對方甚至連價錢都不還,只為了建立一個聯繫。

  她當然知道這些人的真實目的,隱隱有些擔心的同時,也是無比驕傲:老娘生的孩子就是這麼出色!

  同一時間,廣廈商盟的韓舉也接待了不少人,他交友廣泛,但這一次只能硬著頭皮拒絕了大部分人,因為這些人都想出席今晚韓舉為陳志寧舉辦的接風宴。

  陳志寧的沉渾丹現在可是廣廈商盟的命根子,要是這麼多人都和陳志寧搭上線,那豈不是斷了他廣廈商盟的命脈?

  於是他面對任何人都是笑呵呵的,但是想通過他認識陳志寧,抱歉,這事兒咱們再商量——再商量也就是不用再商量了。

  ……

  陳志寧在郡城的這個院子的確簡陋很多,也沒有了專門用來修煉的靜室,以及靜室之中用來凝聚天地元氣的陣法。

  不過這院子環境不錯,松樹、柏樹、翠竹在院子裡隨意栽種著,陳志寧偏偏就喜歡這種自然的感覺。

  對於在城門前的舉動他並不後悔。

  的確當時暴露沉渾丹的秘密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可是陳志寧回頭想想,卻覺得這是一個明智之舉。

  他的性格開朗跳脫,因而並不覺得保守秘密就能換來安全。相反,有時候秘密會引來窺探,引發一系列不可預知的危險。

  倒不如攤開來告訴大家,我就是沉渾丹的主人,你們還想要?沒問題來與我交易。

  至少這樣做,能夠讓自己所有的敵人處於明處。一味地保守秘密,或者自己可以隱身暗處,但是你的敵人同樣隱身暗處!

  而刨除掉冷靜的分析,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無論如何不能容忍自己的父母被人堵在城門外,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恥辱!

  當然,他陳志寧也忍不了這個。

  母親所擔憂的危險肯定會有,對此陳志寧也有著清醒的認識——或許那些人不會明目張膽的把他怎麼樣,但是暗中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是必然的。

  偏偏陳志寧最喜歡的就是跟人玩陰謀,哪怕他現在因為年紀和經驗的原因,還不算是「陰謀大師」,但已經不容小視。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摸著下巴暗自推測:「白歌菱不會放棄,而歐陽放在郡城也有師門。」

  ……

  「嗡——」

  一聲沉悶怪響波及整個街道,有一根巨大的石柱從數十丈外激飛而至,石柱上雕刻著無數個「周」字,各種字體。

  石柱撞開了傳鈴商號的大門,轟然一聲落在了正堂當中。有一個孔武有力的少年,臉上一道傷疤,大步從長街遠處走來,口中喝道:「讓陳志寧給我滾出來!」

  秋玉如心疼兒子,但並不是那種保護欲過強的母親,在凡間界沒有父母羽翼下的強者。所以她派人將陳志寧叫了起來。

  一大清早被人從床上喊起來,陳志寧心情極度不好,而且他昨天推測了一晚上,白歌菱和歐陽放的師門將會出什麼招數,沒想到先是一個愣頭青莫名其妙的殺過來。

  秋玉如在兒子身邊,低聲道:「周曉天,周家家主長子,不過卻是庶出。周家的勢力在郡城內僅次於五大家,這個周曉天追求白歌菱已經很久了。」

  陳志寧拍了拍腦袋,原來如此。

  周曉天冷哼一聲,隨手一把抓起那一根看上去足有千鈞的巨大石柱,就那麼輕輕鬆鬆的扛在了肩膀上:「你得罪了白歌菱,出來讓老子揍一頓,然後壓著你去給白小姐道歉!」

  陳志寧一撇嘴,回頭看看他娘,眼睛裡閃爍著純潔天真的小星星:「娘,其實我還是您那個純真無暇的乖寶寶啊。」

  秋玉如一愣,陳志寧已經不好意思說道:「您先把耳朵捂上。」

  陳志寧出了門,指著周曉天破口大駡:「你他娘的傻叉一個,道歉你妹啊!你喜歡接歐陽放的盤子,你自己去呀,綠帽子一摞一摞摞到了三層樓高,你還樂的笑哈哈的。那種貨色,也就你這種別有用心的人才能看上吧?」

  「你的算盤打得不錯呀,娶了白歌菱,你就能借助白家的勢力,一庶子逆襲嫡子,成為周家的家主是吧?拜託,你這樣就算是當了家主又有什麼意思?人家背後都戳你脊樑骨,喊你綠帽大俠……」

  秋玉如愕然片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孩子真的長大了。

  周曉天被他劈頭蓋臉的一頓怒駡,甚至連他追求白歌菱的真正用心都揭穿了出來,登時讓他惱羞成怒,哇哇怪叫的將肩上的巨大石柱一個盤旋砸下來:「混蛋一派胡言亂語,有本事打過再說!」

  那巨大石柱也是二階法寶,即便是在郡城紈絝圈子裡也頗有為有名。周曉天雖然出身差了一些,但是無論個人天資還是努力程度,都是出類拔萃的。

  他貌似粗豪,手中施展起巨大石柱也是虎虎生風,大開大合之下頗有些章法。

  只不過那一道罡風迎頭打來,陳志寧輕鬆一個閃身就躲避過去了。

  「你還故意在臉上弄到疤,是想騙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呢,還是想營造自己粗獷豪放的形象?你小子挺奸詐啊。不過你這也是廢物利用吧?反正你這張臉,有沒有這道疤都沒法看。」

  周曉天氣的哇哇怪叫,將一身修為提升起來,靈氣閃爍灌滿了石柱,轟轟轟的一柱接著一柱砸下來。

  陳志寧身形卻飄忽無比,如同狂風之中的一片樹葉,隨風擺動偏生能躲避開他最有威脅的進攻。

  「嘿嘿!」陳志寧一個冷笑:「你敢來找我挑戰,應該是已經調查過了,我打敗歐陽芳的時候,僅僅是元融境初期。」

  這一回周曉天是真的暗自一哆嗦。陳志寧之前破口大駡,將他的各種猥瑣心思全都揭穿出來,他雖然難看,但仍舊信心十足。的確,他調查過陳志寧擊殺歐陽放的時候境界是元融境初期,而歐陽放是玄啟境初期。

  他自命要遠勝過歐陽放那個鄉巴佬,並且他現在已經是玄啟境中期!

  所以這才信心滿滿單人殺來——要是他沒有這個實力,早就灰溜溜在府裡夾著尾巴了。

  但是陳志寧如今這麼自信,卻讓周曉天有些惴惴不安:難不成這小子最近有什麼奇遇,境界大增?

  陳志寧一眼看穿他的心虛,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還沒有突破玄境。」

  周曉天心中大定,手中的巨大石柱揮舞起來也更加果決:還沒有突破玄境,那一定不是我的對手。

  咚!

  巨大的石柱猛地被什麼東西擋住了,這一下子揮出去,怕不得有數萬斤的力量?什麼東西竟然紋絲不動的擋住了自己的轟擊?

  他伸頭一瞧被嚇了一跳:陳志寧一隻手抓住他的石柱,輕輕鬆鬆。他奮力想要將石柱拽回來,可是石柱在陳志寧手中生了根一樣。

  他大吼一聲,自命神力,雙手拽著石柱奮力往後拉扯。

  陳志寧卻在這個時候一鬆手……石柱結結實實轟在了周曉天的胸口上,他噗的一聲噴出一股血泉。

  陳志寧貌似很無辜的兩手一攤:「我可沒有打他。」

  陳家下人捂嘴偷笑,少爺果然還是那麼無恥。

  周曉天吃了個悶虧,惱怒不已,跳腳怒吼著沖了上來:「陳志寧你去死吧!」巨大的石柱當頭砸下來,這一場戰鬥對於周曉天來說決不能輸,因為他能否實現計劃,迎娶白歌菱這一戰的結果至關重要。

  然而陳志寧已經有些厭煩了:「區區玄啟境中期,打起來實在無趣。」

  他後退一步,周曉天大喜過望,卻不料陳志寧只是為了擺開架勢,猛的一張口,吼一聲一條火龍噴射出來!

  經過了無生赤地之中加強的啖日火肺,所噴出的靈火已經非常可怕,不但等級極高,而且分量龐大。

  周曉天一柱子砸進火龍之中,被火焰的力量抵擋住動彈不得,手中的石柱法寶更是越來越熾熱,很快他的雙手上哧哧冒起了白煙。

  他大吼一聲想要將石柱從火龍之中抽回來,可是那條火龍淩空一纏,將整個石柱牢牢束縛。

  而後又是轟的一聲,化作了一片火海!

  周曉天怪叫一聲撒手,要是再不當機立斷,他也要被火海一起淹沒!

  陳志寧當街噴吐火龍,將周曉天的法寶奪了,而後啖日火肺竟然開始煉化這件法寶——好歹也是二階法寶啊,豈是那麼容易煉化?

  不過讓周曉天目瞪口呆的是,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他的石柱法寶在火海之中就越來越細小了。

  石柱表面那無數個「周」字率先被融化,然後是整個石柱慢慢變軟,最後越來越凝煉。

  陳志寧將火焰一收,整個石柱已經變成了一塊只有拳頭大小的半透明晶體。

  「這……」周曉天目瞪口呆,嘴巴動了動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這法術太逆天了吧?你只是一個元境修士啊,還沒突破玄境,就已經能夠僅憑藉法術將二階法寶融化了!

  周曉天感覺自己今天是來錯了。

  秋玉如微笑,對兒子滿意極了,可惜身邊沒有朋友啊親戚啊讓她顯擺,總不能在這些下人面前硬誇自己兒子吧?

  方食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觀戰了,看到此時興奮地連連鼓掌:「少爺,咱們中午吃烤凶獸肉吧!」

  陳志寧輕蔑地瞥了周曉天一眼,轉身返回傳鈴商號。忽然有一道道閃電從周曉天身邊竄了出來,如同一道牢籠一般將他困在其中。

  啪!

  一聲大響,周曉天淒厲慘叫,被雷脾轟飛了出去,渾身冒著黑煙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志寧進了商號之後,朝陳義招招手,低聲吩咐道:「帶幾個人出去找找,那小子估計已經沒什麼抵抗之力了。你們把他給我沉了。」

  陳義眼睛一亮:「沉湖?」

  陳志寧一巴掌抽過去:「笨蛋!沉什麼湖?他又不是白歌菱。」他壓低聲音:「找個茅坑沉進去。」

  陳義翹起大拇指:「少爺還是你陰損!」

  陳志寧一腳踹揍他,心裡哼哼著:白歌菱這個小賤人還想潑大糞?先從周曉天開始。早晚有一天連你也沉下去。

  「哎呀呀,好骯髒,我還是娘純潔無瑕的乖寶寶呢。」

  ……

  中午到底還是沒吃成烤凶獸肉——當方食祿再次強烈向陳志寧建議的時候……他被少爺在頭上揍了個大包,委委屈屈的縮了。

  晚上的時候韓舉兌現諾言,為陳志寧接風洗塵,陳雲鵬夫妻推脫有事沒去。

  第二天,輪到雷聲做東。雷家內宅已經明爭暗鬥兩天了,只為爭取一個和雷聲一起去宴請陳志寧的名額。

  沒人會覺得自己的資質已經足夠好了——無論什麼人,哪怕是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金色天資,也一樣還想再提升一點。

  這個時候,根本沒人再去管老四雷宸了,這個蠢貨是第一個被從這場競爭之中踢出去的。雷宸到現在都有些茫然:怎麼回事?雷聲那小子為了一個鄉巴佬得罪了白歌菱,竟然還成了全家的功臣?!

  最後,雷聲還是挑選了之前和他關係最好的一個兄弟,兩個妹妹一起去了。

  沒被選上的難免暗中怨懟,卻不敢表現出來,說不定未來某一天,他們需要什麼珍貴的靈丹,還得通過雷聲去求陳志寧。

  陳志寧是將沉渾丹的事情推給了所謂的「古仙丹方」,然而他這幾個月來連連創造奇跡,沒有人是傻子,大家都認定了,絕不會僅僅是一張古仙丹方那麼簡單。

  周家也沒有再來找麻煩,甚至周家的姻親胡家還專門派大總管來傳鈴商號下了一筆大單,以示交好。

  胡家的女兒是周家家主嫡子的親生母親。

  ……

  第三天一大清早,陳志寧被他老子從被窩裡拽出來:「不上學很爽是吧?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把郡學的事情給忘了?」

  陳志寧一撇嘴,只好洗漱收拾,然後穿戴一些去了郡學。

  郡學遠比啟東縣的縣學氣派,偌大一片園林佔據了城中整整一個坊區。門口雖然也有人看守,但是卻並不禁止外人進入參觀。

  太炎王朝的書院系,一直秉承的是「有教無類」的宗旨。所以除了京師的國子監之外,各州、郡、縣的書院,不但不禁止還會歡迎外人來參觀。

  只是書院之中氣度森嚴,一般人不敢擅自進去。

  陳志寧在門口和兩名守衛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然後取出祖千山的舉薦信遞上去,約麼等了一頓飯的功夫,裡面走出來一位長衫文士,淡然道:「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雖然你有祖千山大人的舉薦,我們可以破例讓你中途入學,但是入門考核是不能免的。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過來考核。」

  「弟子遵命。」陳志寧裝的乖巧。

  但是兩個守衛心中鄙夷:剛才在這裡等候的時候,陳志寧可不是這個模樣,他很不老實的把整個郡學前院都轉了一遍,這看看那摸摸的。

  ……

  其實昨天就有一封信擺在了學正太史阿的桌子上,寫信的人是天虛閣的長老馮玄證。

  馮玄證的衣缽弟子歐陽放死在了陳志寧的手中,所乙太史阿接到這封信的時候並不意外,不用看他也知道馮玄證想做什麼。

  太史阿微感難做:他和祖千山有些交情,而且祖千山乃是那個秘密衙門的人,不顯山不露水但實際上權力極大。

  而馮玄證是地頭蛇四大派之一天虛閣的長老,數年前某件事情,太史阿欠了他一個人情。

  所以陳志寧今天得到的結果,其實是太史阿權衡之下的決定。原本有了祖千山的舉薦,根本不會有什麼「入門考核」,但是馮玄證從中作梗,才多了這麼一道關卡。

  「他若是真的通過了,馮玄證也不能怪我。他要是不能通過,祖千山那邊也好交代。」

  ……

  自然有好事者將陳志寧去了郡學的事情報告給了馮玄證,他端坐在自己的小樓之中,手指隨著思緒輕輕敲擊這桌面:「只憑這張老臉,恐怕也只能做到這一步,想要讓陳志寧灰頭土臉進不了郡學大門,還得另想辦法。」

  很快,又有一封書信送了出去。

  在郡城外七十里,一片崇山峻嶺,危險遍地,凶獸出沒。

  蒼翠的峰巒之間,有一片巨大的白色冰川。寒冰堅硬無比,但卻有數十名修士,監督著近千名苦力,使用一些最為簡陋的工具,在奮力開鑿著冰川,將一條冰道打通,一直貫穿到冰層下,似乎是在尋找這什麼東西。

  這些苦力身上的棉襖破爛,在冰層之中開鑿,只要片刻就會凍得面色發紫。在這裡幹活的所有苦力幾乎沒有人能夠活過三個月。

  一封書信送到了督工的一名高階修士手中,他看完了之後淡淡吩咐手下:「去下面把貝小芽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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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傳奇大陣

  傳說,是一條地下寒脈形成了這一條冰川。又傳說,地下寒脈核心,其實是一條上古寒螭,乃是龍種,只是因為某些秘因遭了天譴,隕落於此,只是一身怨氣混合著寒氣,萬古不化。

  當然也有一些說書先生編造了上古年代,人類大修苦戰萬惡妖祖寒螭,並將之封印的故事,整日在茶館裡說著賺取生活費用。

  在冰河深處,苦力們正抖抖索索的將一枚枚最冰層深處開採出來的萬載寒冰髓裝在特製的厚木盒中,一盒一盒運上去。

  每一隻盒子之中都只裝著指甲蓋那麼大一丁點的萬載寒冰髓,但已經凍得苦力們臉色發青,運上去交給別的苦力之後,立刻跑到火堆邊烤上半天才能活過來。

  冰河中開鑿的隧道極深,一直延續下去,在最深處有幾個苦力,他們和別的苦力不同,不負責運送,只是開採萬載寒冰髓。

  一塊塊足有拳頭大小的萬載寒冰髓,被他們開採出去,分割成指甲蓋大的小塊逐次運送上去。

  這幾個苦力當中,有個小個子站在最中央,頭戴瓜皮帽兒,身上破破爛爛的一件皮毛馬甲,邊緣都已經磨花了。

  在皮毛馬甲下面,竟然只穿了一件單衣,細胳膊細腿兒,看上去隨時可能被凍斃在這隧道之中。

  可是她一個人的開採量卻是整個隊伍之中最大的。隨手揮動,就能夠將大片的冰壁粉碎,露出鑲嵌在裡面的萬載寒冰髓。

  一名負責運送的苦力曠工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和她接觸的那那邊身子立刻被一股極寒凝固了,喀喀喀的冰凍聲之中,冰塊在他身上迅速凝結。

  「不好!」有人大喊,連忙將那名苦力緊急送上去,架在火上烤起來。好一會兒,他身上的冰層才化去,整個人活了過來卻也元氣大傷,死氣沉沉短時間內是不能下去幹活了。

  忙碌搶救的人們逐漸散去,露出木然站在眾人背後的貝小芽。她嬌小清瘦,帶著一隻大大的口罩。人們繞著她走過,眼底深處藏著深深地恐懼,甚至遠處還有人在低聲詛咒:「她就是個妖物,應該被丟進火山口燒死!」

  被督工修士派來的人正好找到了她:「貝小芽跟我走,秦大人找你。」

  她默然的跟在後面,雙手插在皮馬甲的口袋中,低著頭一言不發。

  督工修士秦大人看到了她,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小丫頭極其邪門,自己堂堂玄啟境初期的修士,如果距離她太緊,也有種被凍得氣血凝滯的感覺。

  「貝小芽,你的機會來了,馮長老送你一場造化,收拾一下跟他們去吧。」

  貝小芽仍舊沒說話,低著頭跟著走了。她任憑別人安排自己的命運,沒有一絲反抗。

  ……

  「兒子,起床了,今天可是你絕學考核的日子,千萬不能遲到了。娘讓他們準備凶獸肉粥,還有四個靈果,十份靈食點心,一會兒全吃了,去了好好考,一定要給為娘掙個臉面回來!」

  秋玉如一大早就來了,以前在家裡,陳雲鵬太忙顧不上管兒子,而不論是陳忠、陳義,還是蔡琳,從來沒有人敢來喊陳志寧起床。

  蔡琳躲在一邊,露出小腦袋,滿眼崇拜的看著秋玉如,心中想道:還是夫人厲害!

  也許是為了彌補這幾年不在兒子身邊的遺憾,秋玉如這幾天對兒子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結果一不留神這種「照顧」就變成了「掌控」。

  陳志寧掙扎著起來,他雖然不肖,可也知道孝乃百善之首,不敢跟母親頂嘴。

  「娘——」他哀嚎一聲「這是您兒子幾年來起的最早的一次了。」

  秋玉如連忙摸摸毛哄他:「好好好,你最聽話了,快去吃早飯,準備一下今天是個大日子。」

  餐廳內,陳雲鵬的神情有些嚴肅:「為父得到消息,今天的考核恐怕不簡單,你用心一些。」

  陳志寧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爹你就放心吧,今天的考核通過,對你兒子來說輕而易舉。」

  看到這小子這麼漫不經心的樣子,陳雲鵬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惱火的敲著桌子呵斥道:「你就不能認真一點?以你的天資和如今的修為,只要認真起來,不管他們怎麼刁難,肯定都能通過的。可是你這幅不成器的樣子……」

  秋玉如不高興了:「陳雲鵬你把話說清楚,我兒子哪點不成器了?」

  陳雲鵬頓時熄火,裝模做樣的瞪了夫人一眼……然後夫人毫不猶豫的瞪回來,陳雲鵬乾咳一聲,端起碗來開始扒飯,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秋玉如得意的瞥了丈夫一眼,回過頭來對兒子說道:「乖兒子,別受你爹打擊,好好考核,娘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陳志寧嘻嘻一笑:「兒子當然沒問題。」

  陳雲鵬暗暗一嘆,這小子顯然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還是那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

  貝小芽很早就來了,安安靜靜的坐在郡學外面的一排石墩上。郡學的幾名守衛壓根沒有意識到,這個流浪孩兒一般的小丫頭,竟然也是今天考核的選手之一。

  貝小芽已經習慣了別人決定她的命運。昨天天虛閣的那名執事讓她早點來,所以她就起了個很早過來。

  她甚至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給她一份「造化」的長老馮玄證,礦上的人將她交給了一個天虛閣的執事,從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是那名執事在安排她。

  等了好一陣子,她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對手。第一面她就很不喜歡自己這個對手。

  他坐著那麼漂亮的馬車來,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大大的打了個哈欠,然後又嬉皮笑臉的拽著車上一個漂亮小侍女的手,賴著要女孩什麼「親一口鼓勵一下」,嚇得那個漂亮的小女孩趕緊縮回馬車。

  但是貝小芽對那個小女孩很有好感,她傳的衣裳可真漂亮——貝小芽有些羨慕,不過覺得還是身上這件皮毛馬甲適合自己。

  等對手進了郡學,貝小芽這才站起來,來到了大門口對那幾個守衛平靜說道:「我是馮長老舉薦的。」

  馮玄證長老也寫了一封舉薦信,舉薦了一名叫做「貝小芽」的少女,參加今天的入門考核,和陳志寧一起。

  守衛們詫異的看著她,她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異樣的目光,似乎和別人當她是妖物的時候沒有多大不同。

  於是她還是那麼木然的站著,過了一會兒,守衛們才收回自己驚奇的目光:「進去吧。」

  陳志寧也很意外,回頭看看這個女孩,對方立刻把頭低下去,陳志寧只看到一個瘦瘦的身軀,沒能看清楚臉蛋兒長的漂不漂亮。

  蔡訓導很頭疼,倒不是因為太史阿大人讓他主持今天的考核,一共只有兩個弟子,沒什麼為難的,他只是有點揣摩不清上意,擔心自己一個弄不好,違背了學正大人的心思,自己今後在郡學的日子怕是就不會那麼舒坦了。

  但蔡訓導昨天旁敲側擊試探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學正大人到底想讓誰進來,讓誰落選——他當然試探不出來,因為連太史阿自己都還沒弄明白呢。

  「你們來了,沒有遲到,這很好。」蔡訓導身邊還陪著兩位助教協助,他面色平和,一副為人師表的做派:「你們兩個應該知道,郡學已經開學四個多月了,所以你們能有這個機會非常難得,一定要好好把握。」

  「今天的測試其實很簡單,主要還是看你們的天資。現在的境界不高沒什麼,郡學有海量的典籍和資源,只要你們有潛力,郡學一定能把你們培養出來!」

  他指向了一邊的天晷:「如果你們沒有異議,那麼測試開始吧。」

  他看了看兩個人:「女孩先來。」

  貝小芽走上前去,站在了天晷前,雙手按在了中央。

  石環在粗糙的摩擦聲之中一層層的轉動起來,很快就突破了第五層,蔡訓導和兩位助教的眼睛亮了,沒想到還真能淘到真金!這麼好的一株仙苗,馮玄證那個老狐狸為什麼會捨得送給郡學?難道僅僅是為了報仇?

  石環還在轉動,已經帶動了第六層!

  陳志寧卻一點也沒關注自己的「對手」他溜溜達達的在院子裡轉了起來,顯得很沒有「規矩」。

  然後當貝小芽將第六層石環徹底催動,開始慢慢帶動第七層石環的時候,他在院子中的一塊青石板上用力跺了一腳,哢嚓一聲石板破碎。

  第七層石環已經飛速轉動起來——這說明貝小芽最少也是紫色天資!這已經超過了傳說中陳志寧的藍色天資了。

  蔡訓導大贊一聲:「好!」

  第七層石環的速度越來越快,大家都以為她必定能夠催動第八層石環,達到傳說中的銀色天資,可是出人意料的,不管第七層石環轉的多快,第八層始終巋然不動。

  終於,貝小芽面上一陣潮紅,已經有些超出了極限,鬆手退了下來。

  沒有能夠目的奇跡,蔡訓導心中遺憾:果然傳說那一道門檻,不容易跨過啊。前七層和後兩層絕對是天壤之別。

  但是蔡訓導已經很滿意了,他此時已經決定,不管學正大人心中到底屬意誰,他一定要把這個少女天才招錄進郡學!

  然後他一轉頭,就看到陳志寧還在院子裡溜溜達達,已經接連踩碎了七塊石板。

  氣不打一處來啊!兩個一對比,就覺得這小子根本就是個不知進退狂妄無知的荒唐紈絝。只是運氣不錯,家世好天資也好。

  「但是他引以為傲的藍色天資,在這個小姑娘面前完全被虐!」

  蔡訓導心中的怒氣立刻表現在臉上:「陳志寧!」他一聲呵斥:「你在幹什麼!」

  陳志寧嘻嘻一笑:「大人稍後,馬上就好了。」

  蔡訓導氣得不輕:好什麼?你以為郡學是你的玩樂之地?到這兒來踩石板玩?

  哢嚓!第九塊石板被陳志寧踩碎了,蔡訓導氣得要發瘋,他在郡學已經快二十年了,從來沒見過這樣頑劣不堪的弟子。

  正在他準備大吼一聲,將陳志寧直接趕出郡學的時候,陳志寧忽然出手,一道道陣法刻線被他淩空構架出來,然後緩緩下降,融入了郡學的建築和地面之中。

  「咦——」

  兩名助教當中,有一人鑽研的恰好是陣法,他輕輕驚訝一聲,在後面拽了蔡訓導一下。

  蔡訓導一愣:「怎麼?」助教低聲道:「大人,不妨等等看。下官聽說陳志寧這個小子,雖然憊懶,卻不至於如此不知分寸。」

  「您瞧。」他又說了一聲,整個郡學的前院,陣法忽然被啟動了。

  「這是咱們郡學的防護大陣,雖然僅僅是前院的,但也是四階大陣,攻防皆備,厲害非常!」蔡訓導傲然說道。

  郡學的一切,都是每一位郡學人的驕傲。好比這防護大陣,高達四階,而且其中多有巧妙設計,威力甚至比得上一些五階大陣。

  最為重要的是,這座大陣極為節省元力,只需要一般四階防護大陣七成的芒市消耗,就能做到相同的防護效果。

  這座大陣,乃是一百六十年前一代陣法大師「壘石老人」的手筆——壘石老人那個時候還不叫壘石老人,他還只是名聲鵲起的莊壘石,郡學三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

  他從京師的國子監畢業,回鄉探親的時候幫助郡學佈置了這座陣法。

  一百六十年過去了,期間有無數陣法天才來看過,希望能夠對這座陣法進行改進。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壘石老人在尚不成熟的時候的一件作品,他們無力挑戰壘石老人那些傑作,為了成名,就有人挖空心思找到了這種早年的作品想要挑戰。

  然而結果是,時至今日這座大陣仍舊巋然不動,那些投機取巧的挑戰者全都灰溜溜的離開,他們之中不乏後來頗有成就的陣法大師。

  而現在,陳志寧明顯也想要挑戰一下壘石老人,像那些投機取巧之輩一樣,想要借此揚名立萬!

  但是蔡訓導冷笑,抱著胳膊等著看陳志寧出醜。

  他並不擅長陣法,可是等了一會兒,卻感覺陣法的感覺怎麼和以前不同了?他勃然大怒,喝罵道:「陳志寧你這個敗類!你竟然將壘石老人的陣法破壞了,你罪該萬死!你知道現在要花多少錢,才能請壘石老人出手一次?」

  他憤怒回頭,朝著助教吼道:「你又拽我幹什麼?」

  那名助教臉色發苦,低聲道:「大人,先莫要叫駡,您……還是去請學正大人來定奪吧。」他心中嘀咕,您這可是要出醜了。

  蔡訓導點點頭:「說的對,如此重大的事故,老夫已經無法做主了,必須請學正大人出面,讓他去和陳家談如何賠償!」

  助教低聲道:「不用賠償,是請學正大人出來,決定一下如何獎勵陳志寧。」

  蔡訓導一愣:「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說獎勵?」

  他看看陳志寧,那小子一臉壞笑那麼站著,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貝小芽站在一邊,即便是她剛剛以天資催動了七層石環,可是此時也是被忽視了。貝小芽其實挺喜歡這樣,就像平時一樣,沒有人會在意她,她在旁人眼中如同隱形。

  她昂著頭,大大的眼睛帶著一絲好奇和期盼,看著正在冉冉升起,籠罩了整個郡學前院的大陣。

  不知道為什麼,她天生就能感覺到這種元力的流動。就好像現在,她能夠感覺到陣法之中的元力流淌的非常「舒服」,這是她在冰河礦場的大陣中都沒有感受過的——而礦場內的大陣乃是五階!是天虛閣花了重金,聘請了一位六階陣法大師出手佈置的。

  那位助教只好低聲跟自己的上官解釋:「之前的陣法雖然有諸多優點,但是卻有一個缺點,大陣不能同時開啟對外防禦和對內封鎖。」

  「這是當年壘石老人閣下,為了節省莽石做出的妥協,也是人們都將這座大陣,定位為壘石老人不成熟時期作品的主要原因。」

  「這個缺點看上去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在戰鬥的時候,被敵人的奸細混進來,那就會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說到這裡,蔡訓導想起來了:「似乎郡學這百年來,找過不少人想要將這座大陣改進一下?」

  「對。」助教說道:「郡學想要改進的地方就是這個缺點。不過有能力改進的陣法大師出手價格太昂貴,而要價便宜的有沒有這個能力。再加上咱們本身處在郡城之中,幾乎不可能遇到什麼攻擊,防護大陣只是做做樣子,所以郡學也就一直沒有狠下心來花大筆莽石改造這座陣法。」

  蔡訓導聽到這裡有些明白了:「你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小子改進了這個缺點?」

  助教點頭苦笑:「是的。下官才疏學淺,只能看出個大概,所以還得請學正大人出來確認一下。」

  蔡訓導有些不信:「就憑這小子?這麼年輕,輕鬆那麼幾腳,然後幾道陣法刻線,就能改進壘石老人的陣法?」

  助教再次苦笑,斟酌了一下用詞,以免激怒了自己的上官:「大人,他的改進手段,雖然看上去不複雜,但是每一次都是……妙到毫巔!」

  蔡訓導哼哼一聲,還是心裡有些不舒服:「好,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請學正大人。」

  ……

  太史阿今天就在郡學後院呢——當然,不管今天誰來拜訪,都只會得到一個「學正大人外出」的回答。

  他也在等結果,然後他感應到了,前院的防護大陣啟動了!

  「咦——」他開始只是有些好奇,為什麼一個考核,會引動防護大陣,開始還以為是陳志寧實力太強,引發了陣法自動反應。但是並沒有什麼力量或者是氣勢暴發出來。

  而後他就察覺到,陣法有些微的不同。

  很快太史阿激動起來,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難道是老夫感覺錯了?不行,得去看看!」

  蔡訓導過來的時候,正好跟學正大人迎頭碰上,蔡訓導剛要開口,太史阿一揮手,面色嚴峻:「等老夫看過之後再說!」

  「是。」蔡訓導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四階大陣驗證起來並不十分複雜,但因為這是改進了壘石老人的作品,太史阿不能不慎重。他反反複複的將陣法驗證了三遍,還有些不放心,畢竟太史阿自己也只是對陣法略有涉獵而已,算不上大師。

  穩重起見,太史阿取出幾張自己的玉帖,交給幾名助教:「你們立刻去,將這幾位請來,把郡學發生的事情如實告他們,他們一定會來。」

  「遵命。」

  太史阿邀請的人,都是郡城內著名的陣法大師。比起壘石老人當然遠遠不如,但是在整個千湖郡都是頂尖的陣法大家。

  然後,太史阿有些激動地坐下來,蔡訓導眼珠子一轉,上前來想說一說貝小芽,太史阿卻是心不在焉的一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

  「你去安排一下,驗證陣法事大,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讓這兩個孩子暫時在郡學內休息。快到午飯時間了,給他們準備膳食……就讓他們去膳堂和弟子們一起用餐吧。」

  「遵命。」蔡訓導去安排了。

  「還有,」太史阿喊住他:「壘石老人的陣法事關重大,沒有確定之前,這件事情暫時對外保密,任何人不得洩露。」

  「是,下官明白。」

  ……

  秋玉如站在門口翹首以盼,幾乎是每隔一炷香的功夫,就會打發人去街口看一下:「我兒子怎麼還沒回來?」

  「一個入學考核而已,最多一個時辰就應該結束了呀。」

  當娘的心煩意亂,不淡定了起來。陳雲鵬笑道:「他是去郡學,又不是去獵殺凶獸,你至於這麼心神不寧嗎?」

  秋玉如幽幽一嘆,挨著丈夫坐下來:「他第一次來郡城,我……真是不放心啊。」

  一直到了中午,還不見陳志寧回來,這下子連陳雲鵬也感覺不對勁了:「陳義,你還傻愣著幹什麼?快去郡學打聽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陳義跑到了郡學外面打聽,但是守衛已經得到了吩咐,不得洩露。於是他花了銀子仍舊一無所獲,鬱悶的回去稟報。

  「不過郡學的人讓咱們稍安勿躁,說不是壞事。」陳義最後說道。陳雲鵬夫妻心中奇怪,秋玉如站起來往外走:「不行,我不放心,我還是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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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9:39:5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引發震動

  馮玄證已經暗中吩咐下去,隨時關注郡學那邊的情況。所以當貝小芽一口氣催動了七層石環的時候,負責報信的人飛奔回了天虛閣,將「好消息」帶回去。

  馮玄證暗暗冷笑,這個貝小芽果然資質逆天,也算是廢物利用,把陳志寧那個仇人擠出郡學,以後才好慢慢的收拾他。不然他成了郡學的學子,以後很多陰狠手段就不能施展。

  「行了,不用去管貝小芽了,以後盯著陳志寧就行。」

  「是,長老!」

  這就是馮玄證的計劃,先是讓太史阿左右為難,然後在拋出去一個資質看上去遠超陳志寧的弟子,郡學肯定會選貝小芽,而且郡學得了大便宜,必定會賣自己一個面子,借坡下驢拒絕陳志寧——你自己被人比下去,也不能怪郡學呀。

  ……

  蘇雲鶴是看著太史阿的面子才來的。

  他坐在轎子裡搖搖晃晃前往郡學的路上,已經在心裡盤算了:太史阿這老小子少見多怪,壘石老人是什麼人?太炎三百年來陣法第一人!就算是他不成熟時期的作品,又豈是那麼容易改進的?

  之前有多少陣法天才來郡城,都想改進這個陣法揚名天下,結果呢?全都一敗塗地。

  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擺弄了兩天陣法,就異想天開覺得自己有能力改進壘石老人的陣法?

  太史阿那傢伙居然還一本正經的把自己請過去?!

  「待會三下五除二指出他的錯處,宣佈改進失敗,然後去去敲詐太史阿那傢伙一壺好酒。上一次朝廷賞賜給他的『梨花釀』應該還有幾瓶,必須得讓他補償給我一瓶!就這麼決定了。」蘇雲鶴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可是千湖郡公認的陣法造詣前三的大師!並且蘇雲鶴自認是第一的。

  他在郡學門口下了轎子,忽然感覺到有些異常,抬頭一看郡學前院的陣法已經被啟動了。

  「咦!」他原本的輕視之心收斂了一些:「從改動的情況來看,那小子倒不是一點本事沒有。」

  他也不進門,在外面先繞著院子轉了一圈,此時太史阿已經迎了出來,剛要開口詢問,蘇雲鶴一抬手攔住他:「待會再說。」

  他邁步走進院子,一點一點的檢驗起來。認認真真的檢驗了一遍之後,滿臉的難以置信:「構思精巧,玄妙之巔!竟然真的被他改進成功了,不,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什麼漏洞老夫沒有發現,我、再檢查一遍。」

  再檢查十遍也是一樣。陳志寧昨天過來送上舉薦信,在門口等待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座郡學的防護大陣有些不妥之處。他在前院轉來轉去,並非不知深淺,而是好奇之下在查探整個陣法。

  昨天回去之後,他順路將郡城內能夠購買的陣法典籍全都買回去,但最高也只是達到了四階,堪堪夠用。

  四階陣法對於金竹來說,解析起來不成問題,陳志寧砸下去二十塊三階靈玉,金竹飛快的幫他解析完畢。

  陳志寧昨晚上用了大半夜的時間,認真思索才想出了改進的辦法。這完全得益於金竹解析之後,他對於四階陣法的掌握和理解達到了圓融無暇的地步,遠超壘石老人當年。

  所以今早上秋玉如喊他起床的時候,他才睡眼惺忪。

  陳志寧很清楚自己在郡城之中根基淺薄,而且敵人不少。儘管有祖千山的舉薦信,但是郡學仍舊設置了入學考核,證明事情還有變數。

  陳志寧壓根沒打算順從他們的安排,去進行什麼考核,他要一鳴驚人,讓郡學求著他入學!

  改進陣法就是他的底氣。

  「竟然真的成功了!」再三確認之後,蘇雲鶴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六階陣法大師,但是仔細回味一下,仍舊覺得陳志寧的這一次改進別出心裁,讓人拍案叫絕。

  「一代新人勝舊人。」他心中只剩下了這句話,卻覺得微微苦澀,難以說出口。

  「改進了陣法那小子,現在在哪裡?」

  ……

  膳堂已經開飯了,陳志寧和貝小芽一起,跟在那位擅長陣法的助教身後。貝小芽淡漠平靜,陳志寧卻伸著脖子四處看,每個檔口有什麼好吃的。

  助教笑著說道:「我姓白,你們可以叫我白先生。」

  「白先生。」陳志寧含笑問候,貝小芽卻只是微微一點頭,眼睛中還是一片死靜,沒有一丁點波動。

  「想吃什麼?這一頓郡學請客。」白先生開玩笑說道:「完全不用客氣。」

  「真的?」陳志寧嘻嘻一笑,指著一個檔口:「靈食有多少?」

  白先生大笑:「你小子倒是機靈,不過靈食不能多吃,郡學的靈食乃是按照朝廷賜下的秘方,以二階凶獸肉為原料,搭配了多種靈藥料理而成,一般的弟子,一頓最多兩份也就足夠了。」

  陳志寧一看,一份也就是一瓷碗,他撇了撇嘴,嘀咕道:「可是郡學總得讓人吃飽呀。」

  白先生很看好他的前途,對於這已經算是「冒犯」的言語也不以為意,反而耐心解釋道:「這不比縣學中的那些普通靈食,這乃是按照朝廷配方炮製的高級靈食,吃多了身體承受不住的,可能多吃一口下去,當場就七竅流血。」

  陳志寧要了兩份,一邊的貝小芽無可無不可的跟著也拿了兩份。

  白先生微微一笑,也給自己取了兩份。

  陳志寧找了位置坐下來,飛快的,那兩份靈食就進了他的肚皮:「您還真別說,郡學的靈食,味道真是不錯。」

  他將碗放下來,對面的貝小芽才剛剛吃了兩口而已。

  陳志寧溜溜達達過去,將那個檔口剩餘的十份靈食全都拿走,還跟大廚說:「再多做一些,這一點點,塞牙縫都不夠。」

  那大廚冷笑一聲,鄙夷的看著他動也不動。

  他端回去之後,白先生連忙勸說,陳志寧只是嘻嘻一笑,第三份下肚。白先生趕緊在一邊陪著,要是他有什麼不適,立刻出手搶救。

  陳志寧一碗又一碗,十份吃完,愣是一點事沒有。他站起來溜溜達達的又去了檔口,可是檔口內空空蕩蕩,大廚們瞪著眼珠子,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原本他們都等著幸災樂禍,看陳志寧當場出醜,甚至內腑重傷,沒想到陳志寧一點事兒沒有又來了。

  不用他說,幾個大廚立刻慫了:「您稍等,馬上就做好給您送去。」

  陳志寧立刻變得笑眯眯了。

  其實後廚早已經做好了,只是他們不肯端上來。看到陳志寧吃了十二份安然無恙,他們連忙又送了三十份出來。

  貝小芽的那兩份也吃完了,多看了陳志寧那邊一眼。

  白先生下意識地往一邊坐了坐,離貝小芽遠一點,這一路上貝小芽跟在他身後,總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陳志寧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神,笑笑問道:「要不要再吃點?」

  貝小芽看向白先生,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陳志寧輕輕一拍她的肩膀:「沒關係,能吃就多吃點,你看你瘦的,雖然女孩子以瘦為美,不過皮包骨頭也不好看。」

  陳志寧做主,咣咣兩碗放在她面前。

  貝小芽猛地轉頭看著他,自始至終一片死淡的眼睛,忽然有了一絲明亮:他沒有被我身上的詛咒影響?!

  陳志寧一邊吃一邊問:「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用謝我,反正是郡學請客,這傻丫頭……」

  ……

  太史阿看看時辰,心裡有些焦急:「邱振華閣下和連奉天閣下怎麼還沒到?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呀。」

  蘇雲鶴眼珠子一轉,很「貼心」的勸說道:「太史大人,先將這陣法關閉了吧,這麼總是開啟著,很浪費莽石的。」

  太史阿不疑有他,點頭道:「好,等兩位大師來了再打開吧。」

  關閉了陣法之後並沒有多長時間,郡城內另外兩位六階陣法大師,邱振華和連奉天連袂而至。蘇雲鶴的「壞心眼」發揮了作用,沒能提前感知陣法的兩人,一進門就不滿的嚷嚷起來:「太史阿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隨便一個什麼鄉下來的窮小子,就敢妄想著改進壘石老人的作品?」

  「本座是看你面子來的,太史阿,你這麼精明的人,不會被那個小地方的狡詐卑劣的頑童給騙了吧?」

  太史阿苦笑不已,一邊的蘇雲鶴暗中得意,此時站出來義正詞嚴呵斥道:「你們兩個不學無術的傢伙,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詆毀陳志寧。先看看人家改進的陣法再說話!」

  邱振華和連奉天意外的相互看了一眼,蘇雲鶴這傢伙平時眼睛長在頭頂上,今天怎麼轉了性子?情況不對!

  兩人立刻不再多說,只是催促太史阿:「快將陣法打開,讓我們看看。」

  陣法啟動,兩人第一時間就能感覺到其中的變化,心中破口大駡蘇雲鶴這個狡猾的老鬼,太陰險了!

  這陣法,九成可能是改進成功了。

  雖然有了這個第一意識的判斷,可是邱振華和連奉天心中同時震驚:那少年真的成功了?不太可能吧?

  這,畢竟是壘石老人的大作啊。

  兩位陣法大師同樣驗證了三遍,然後默然了。作為千湖郡著名的陣法天才,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來暗中嘗試過改進這座陣法。

  是的,他們毫無例外的失敗了。而他們當年成為四階陣師的時候,年紀都是陳志寧的三倍。

  現在看到自己當年不能完成的壯舉,被一個少年實現了,心中除了巨大的震撼之外,還有更多的失落。

  兩人沉默了半晌,一起點頭道:「太史大人,可以宣佈了,陳志寧改進成功。」

  太史阿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最後確認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激動:「太好了,我千湖郡郡學,又要出現一位百年不遇的陣法天才了!」

  他喊了一聲:「蔡訓導,陳志寧現在在哪裡?馬上把他請過來……不行,還是我們親自趕過去顯得比較重視。」

  「三位大師,今日多謝了。改天本官做東,一定和你們不醉不歸!」

  他顧不上失禮,辭過了三位陣法大師連忙往郡學裡走,可是蘇雲鶴三個卻緊跟而來。

  「你們?」太史阿奇怪一問。蘇雲鶴三人嘿嘿一笑:「太史大人,之前你曾經邀請老夫來你們郡學任教,老夫仔細考慮了之後,決定接受你的好意。我看這個陳志寧,就交給老夫來教導吧。」

  「憑什麼交給你?」連奉天脾氣最火爆,一把推開蘇雲鶴:「本座的陣法造詣千湖郡第一,這孩子交給我,才能最大的發揮他的潛力!」

  「嘿嘿!」一旁傳來冷笑聲,邱振華不屑道:「千湖郡第一?誰承認的?是你狂妄自封的吧?老夫覺得我們三人之中,老夫最後教授弟子的經驗。老夫門下弟子數十,你們誰比我多?這孩子,當然應該交給老夫指點!放到你們那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一塊渾金璞玉,就要被你們給糟蹋了!」

  太史阿愣了一愣,旋即苦笑:「先別爭執,去跟陳志寧見面再說。他願意選誰,恐怕我們無法做主。」

  陳志寧改進了陣法的確是個驚人之舉,可太史阿也從中看出來,這孩子極為主動,顯然不會是那種聽從安排的人。

  「好,我相信那小子一定會慧眼識英雄,選擇拜入老夫門下!」蘇雲鶴信心十足。

  「本座倒是覺得他如果真的獨具慧眼,一定不會選擇你這個老匹夫,而是願意歸入本座門下。」

  「你們兩個老東西不用在這裡吹大氣,志寧一定會選我當師傅的。」連奉天同樣自信滿滿。

  太史阿頭大:「快走吧。」

  ……

  蔡訓導在郡學內一般也都是橫著走的人物,但是在這四位面前,卻是小心翼翼的當先領路,什麼氣節啊傲骨啊統統拋棄,做好了開路狗腿的本職工作。

  到了郡學善堂外,裡面卻傳來了一陣陣喝彩聲,聽聲音,裡面足有上百號人在一起高呼:「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四十一……四十二……」

  太史阿四人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蔡訓導連忙先行一步,進去了片刻之後出來,面色古怪的跟四位大人稟報了,這回他們四個也變得古怪起來。

  「一起去看看吧。」

  膳堂內,陳志寧獨佔一桌,他身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學子,連白先生都被擠到了一邊去,只有貝小芽身邊三尺之內生人莫近。

  陳志寧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大堆空碗,還有幾位大廚正在不停的往他這邊輸送靈食。

  陳志寧吃到第二十碗的時候,已經震驚了整個膳堂,大家開始計算起來,然後一起起哄,看看陳志寧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四十九……五十!」

  陳志寧略微停頓了一下,打了個飽嗝,看看周圍:「行了,今天先到這裡吧,畢竟是郡學請客,不能吃的太狠了。」

  眾人哄笑,但充滿了善意。於是白先生站出來:「行了吧,沒有人鬧看了,都散去。」

  老學子們紛紛散去,也有喜歡交際、看好陳志寧的,走上來誇讚兩句,拍拍他的肩膀翹起大拇指。

  終於人都走了,太史阿他們才過來,白先生一見,連忙上前行禮:「學正大人,三位大師。」

  太史阿哭笑不得,按說陳志寧這行為,典型的酒囊飯袋啊。可是這裡不是一般的酒樓,這裡是郡學的膳堂,一個剛剛修行了四個多月的少年,竟然能一口氣吃下去五十分高級靈食,這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成就!

  所以太史阿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評價陳志寧今天的「壯舉」了。

  他剛一開口:「志寧賢侄……」三位大師已經沖上來,親熱的坐在陳志寧身邊,諄諄善誘說道起來:「志寧啊,你是個好苗子,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千湖郡第一陣法大師邱振華,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學習陣法?你放心,我也是郡學的老師……」

  「嘿嘿!你是千湖郡第一陣師?那老夫呢?哼!志寧別聽他胡說,老夫連奉天,才是千湖郡貨真價實的陣法第一!而且我跟太史阿大人非常要好,以後你在郡學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我,我讓太史阿給你走後門……」

  「連奉天你故意拆臺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不服氣?來比劃一場!」

  「來就來!」

  兩位平日裡氣度森嚴不苟言笑的陣法大師,瞪著眼睛就要杠在一起。太史阿連忙將兩人分開:「行了,你們也不嫌丟人!」

  他和顏悅色對陳志寧說道:「郡學非常願意收你入門。老夫宣佈,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郡學的正式弟子了!」

  陳志寧一躬身:「多謝大人。」

  太史阿牽起他的手:「來,你跟我到後面去看看。壘石老人的陣法不光是前院的,實際上應該是一個整體。」

  三位陣法大師一聽,連忙跟了上去。

  太史阿帶著陳志寧在郡學轉了一大圈,陳志寧沉吟片刻,指出來了幾個關鍵點,以及解決辦法。

  太史阿又抓瞎了,回頭看看蘇雲鶴三人,他們一起凜然點頭,顯然陳志寧所說的改進方案完全成立!

  太史阿暢快一笑:「既然志寧你很擅長陣法,倒是真應該和三位大師學習一番……」

  他還沒說完,連奉天和邱振華再次迫不急待的爭搶起來。

  「來我這裡。」

  「應該來我這裡!」

  蘇雲鶴慢吞吞的站出來,說道:「咱們這樣爭下去,永遠也不會有結果。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各自將自己的優勢,以及所擅長的方面跟志寧說一下,能夠給出的有利條件也說一下,然後讓志寧自己選擇。」

  「並且,一旦志寧選定了,其他人不得再進行阻撓,願賭服輸,如何?」

  太史阿第一個贊成:「我覺得應該如此。」

  連奉天和邱振華相互看了一眼,不疑有他一起點頭。

  邱振華這次先站出來:「我先來。志寧只要你肯拜我為師,你就是老夫的衣缽傳人。老夫門下弟子數十人,不過他們都只是普通弟子。你入門之後,就是他們的大師兄!」

  「以後這些同門師兄,必定唯你馬首是瞻,他們都會是你的助力。老夫在太炎王朝有三十一處和陣法有關的產業,將來也全都會交給你掌管。」

  「老夫已經是六階陣師,最擅長的乃是攻擊型陣法,所以求到老夫門前,請老夫為他們佈置陣法的人絡繹不絕。你繼承了老夫的衣缽,將來必定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前途不可限量!」

  陳志寧十分心動,邱振華等於是在告訴陳志寧:你將來有一大票高階陣師當打手,而且賺錢跟喝水一樣容易!

  蘇雲鶴悄悄靠近陳志寧,低聲說道:「他剛才說你是鄉下來的窮小子。」

  「昂?!」陳志寧眼神立刻不善起來。

  邱振華氣結,回憶了一下自己剛進門的時候的確是這麼說的,但情況不同呀。一邊的連奉天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上前一步說道:「志寧,老夫門下沒有那麼多的弟子,不過老夫師尊乃是我太炎王朝著名陣法大師青玄先生。」

  「師門乃是我太炎第一陣法宗門天歌派,老夫雖然只是師尊一個不成器的弟子,但是以你的資質,只要老夫為你引薦,必定會引起師門的重視,將來一定會受到重點栽培!」

  「另外,老夫還有個漂亮的私生女……」

  蘇雲鶴看到陳志寧眼睛發光,連忙上前來低聲說道:「他剛才說你狡詐卑劣。」

  「昂?!」

  連奉天也是氣結:「蘇雲鶴,你夠了沒有?」

  蘇雲鶴心中得意之極,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陳志寧面前道:「介紹一下,老夫蘇雲鶴,朝廷六品供奉,專職負責千湖郡個城防護大陣,老夫沒有幾個弟子,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師門,但是老夫身後,乃是整個太炎王朝!」

  「如果你願意跟隨老夫學習,一應用度都可以有朝廷出錢。而且老夫保證你能夠得到最好的陣法鍛煉。整個千湖郡,任何一座城池的防護大陣,只要你想看,老夫都能帶你去。」

  陳志寧兩眼放光:「真的?」

  蘇雲鶴笑眯眯的:「除此之外,千湖郡境內,各衙門的藏書都會向你開放。並且老夫手下專門掌管著千湖郡的『佈陣司』,裡面可是有很多容貌秀美的女陣師呀。」

  陳志寧毫不猶豫躬身一拜:「見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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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怪哥哥

  「哈哈哈!」蘇雲鶴奸計得逞,開懷大笑起來。一邊的邱振華和連奉天,氣的咬牙切齒:「這個老匹夫,氣煞我也!」

  太史阿在一邊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總覺得這三個老傢伙在坑蒙拐騙一個少年,而這個少年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好了,總算是圓滿解決。」太史阿笑道:「陳志寧,既然如此老夫就把改進整個郡學防護陣法的任務交給你了。你先跟隨蘇先生學習一段時間,夯實根基,做足了準備再全面動手吧。」

  「學生遵命。」陳志寧很認真的答應下來。

  太史阿又看向了蘇雲鶴,笑呵呵說道:「蘇大師,你也說了你是郡學的老師,那麼就請你在郡學開一門課程,專門傳授陣法吧。」

  「這……」蘇雲鶴老大不情願,但顯然這是郡學將陳志寧「分一半」給他的條件:「好吧。」

  太史阿心中快意無比,收穫了這麼以為天才弟子,還拐帶來一位陣法大師,自己今年功績卓著啊,接下來就算什麼都不幹,也能在上峰的品評之中,得個「優秀」了。

  忽然太史阿看到大家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姑娘,不由問道:「這是……」

  蔡訓導終於等到了機會,上前說道:「大人,這是馮玄證閣下舉薦的貝小芽,天資超凡,能夠催動天晷七層石環。」

  「你說什麼?!」太史阿大吃一驚,七層石環啊,那可是紫色天資!整個郡學目前最高的也只是藍色天資而已,並且已經一百八十年沒有出現一位紫色天資的學子了。

  蔡訓導連連點頭:「絕不會有錯,下官親自校驗的。大人您看……這個如何處理才好?」

  太史阿想都不想道:「全部收入縣學,讓她和陳志寧一個班。」

  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齟齬呢,這麼天才的弟子,不收進來要遭天譴啊。

  蔡訓導暗暗一笑:「下官遵命。」

  他對貝小芽說道:「學正大人有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郡學的正式弟子了。」

  貝小芽眼睛還是那樣一片死靜,沒什麼激動也沒什麼不高興,微微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蔡訓導其實已經有些習慣了,他還在暗中幻想,無論如何貝小芽這個頂尖天才都是自己發現的,將來必定算是自己門下。憑藉這麼一個天才少女,自己一定能夠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呢。

  陳志寧倒是很開心的朝她燦爛一笑,貝小芽認真的想了一下,朝他眨了一下眼,盡自己最大努力回應了。

  然而,陳志寧壓根沒注意到。

  「學正大人。」守衛急匆匆進來:「陳家人在門口,想要知道入門考核的結果究竟如何。」

  ……

  陳雲鵬夫妻其實早就來了,但是礙於郡學的森嚴,不敢輕易上前。萬一惹怒了郡學,豈不是在給自己兒子製造困難?

  所以夫妻倆在門外找了一座茶樓,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還是秋玉如實在等不及了,拽著丈夫來到正門前,暗中塞了幾塊靈玉,守衛才答應幫忙進去打探一下消息。

  他倆等在外面,幾個守衛看在靈玉的面子上,想了想說道:「其實不進入郡學也沒什麼,以志寧少爺的天資,未來仍舊一片光明。」

  陳雲鵬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抱拳道:「這位兄弟,若是知道些什麼還請如實相告,陳某必有後報。」

  那守衛看看裡面,壓低聲音說道:「上午的時候,天虛閣馮玄證長老推薦來的那個小女孩,一口氣催動了天晷七層石環。」

  陳雲鵬夫妻倒吸一口涼氣:「七層石環!」

  夫妻倆原本還對自己兒子很有信心,現在一下子泄了氣。

  剩下的已經不用守衛再說了,馮玄證從中作梗,又有一位紫色天資的少女,郡學肯定會選擇那名少女,放棄自己兒子了。

  陳雲鵬暗暗一嘆,輕輕撫著自己夫人的後背:「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差也就是回到縣學。」

  秋玉如有些艱難的點了一下頭,心中已經開始計畫陳志寧後面的前途了,郡學「此路不通」,需要為孩子另做打算。

  就在夫妻倆忐忑不安的時候,忽然郡學大門洞開,太史阿滿臉歡笑的迎出來,老遠就朝陳雲鵬夫妻拱手致意:「賢伉儷生了個好兒子,老夫太史阿代表整個郡學感謝你們!」

  陳雲鵬和秋玉如完全不適應了,自己兒子不是被淘汰了嗎?什麼情況?

  守衛們也是大眼瞪小眼:怎麼回事?

  太史阿跟蘇雲鶴都極為熱情。等夫妻兩人弄明白蘇雲鶴的身份之後,更是大吃一驚,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倆雲山霧罩的和這兩位郡城內絕對的「大人物」客套完,要帶著兒子回去問個清楚。太史阿還拉著陳志寧不斷叮囑:「明日一定要按時來上課,雖然你天分驕人,但也不可真的驕傲了,根基最為重要,千萬不要錯過了修行中最關鍵的時間。」

  「是,學生明白。」

  蘇雲鶴就直接多了:「你小子要不來,老夫可不會在郡學講什麼課。」

  一再作別,一家三口終於回去了。路上一問,陳雲鵬和秋玉如都有些不敢相信。秋玉如顯然更瞭解壘石老人的大作:「你、你真的做到了?」

  千湖郡郡城現在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壘石老人了,他已經穩坐太炎陣法第一人的寶座一百多年!

  「真的。」陳志寧也頗為得意,幸好自己昨天多了個心眼,不然今天就真的要被那個小丫頭給秒殺了啊。

  於是他添油加醋的把過程講了一番,重點突出了自己如何英俊瀟灑、傲世不群、智計百出、天資過人。

  陳忠陳義一邊聽一邊連連鼓掌,總能在最關鍵的地方鼓掌高呼:「少爺是最棒的!少爺好樣的!」

  陳雲鵬在一邊直撇嘴,知道兒子又開始吹牛。但是秋玉如深信不疑,覺得自己兒子理當如此出色,並且兒子一定還謙虛了,過程應該更加精彩刺激!

  於是傳鈴商號的東家玉手一揮:「回去慶功!乖兒子你想要什麼獎勵?」

  陳志寧想了想,道:「娘,要不你給我開個小作坊。」

  「小作坊?」秋玉如不明白:「你要作坊幹什麼?」

  陳志寧笑道:「不是一般的作坊,我要煉丹、佈陣、制器等等設備一應俱全。」

  秋玉如更不明白了:「那你到底做什麼?」

  「什麼都做。」陳志寧道:「這個作坊的名字,就叫做‘萬能傳奇’!」

  陳雲鵬哼哼一聲:「風挺大的,你的舌頭還好嗎?」

  陳志寧:「……」

  秋玉如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風情萬種,陳雲鵬頓時覺得骨頭都酥了。秋玉如對兒子說道:「別理你爹!我兒有大志向,娘支持你!整個作坊,娘給你開了。」

  「謝謝娘!還是娘好。」他躲在母親身後,沖著父親直瞪眼,陳雲鵬氣惱卻又發作不得。陳志寧更是開心,嘻嘻一笑。

  馬車外面跟著的陳忠忽然插嘴說道:「少爺,那個小丫頭從郡學就一直跟著我們。」

  「誰?」陳志寧一回頭,馬車後面十來丈,貝小芽戴著大口罩,穿著皮毛馬甲不緊不慢的跟著。

  陳志寧一下子笑了,如同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看到了一隻美味的小雞雛。

  ……

  貝小芽其實跟來有些稀裡糊塗。

  她身世悲慘,經歷過很多噩夢,但這些都不能改變她是一個路癡的本質。

  郡學眾人對她很不錯,蔡訓導更是格外關切了幾句,但是郡學的人都以為她是馮玄證的人,所以沒給她安排其他的東西,比方說……住處。

  貝小芽沒有家,甚至在她的心中,都沒有家這個概念。

  而馮玄證只是要用貝小芽將陳志寧擠出郡學,達到了這個目的之後,貝小芽的死活馮玄證再也不會去管。他現在還沒有得到消息陳志寧也被郡學錄取了。

  所以貝小芽從郡學出來之後,沒有見到那位天虛閣的執事——沒有這個人帶路,她不知道怎麼回天虛閣。

  而她茫然回頭看看郡學,也不太習慣去求助。

  她習慣了命運被別人安排,於是這個時候她徹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陳志寧出來的時候,她就下意識的跟著陳志寧走了——不因為別的,陳志寧不會被她身上的「詛咒」傷害。

  她甚至從來沒有去想過,跟下去做什麼,跟到地方了該怎麼辦。

  所以當她被發現的時候,陳志寧朝她走過來,她還是那麼一副淡淡的樣子。

  馬車上,秋玉如往丈夫懷裡擠了擠,笑嘻嘻說道:「咱家兒子會拱白菜了啊。」不提這茬兒還好,一提起這個陳雲鵬就想起縣學入學……氣不打一處來呀!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聲,拒絕就這個問題跟夫人交流。

  秋玉如倒是不指望他能說什麼,瞅著後面的少男少女,頗有些不滿意:「這女孩不太好。你看看,性格太冷,細胳膊細腿,一看就不是好生養的……」

  「咱家兒子可是帝嬴血脈,他的後代一定會顯化血脈之力,怎麼也要找個門當戶對的。」

  秋玉如變戲法一樣摸出來一小袋瓜子,一邊磕著一邊說。

  陳雲鵬不得不提醒一下母愛氾濫的妻子:「她是馮玄證的人!」

  秋玉如一愣,眼中也多了幾分謹慎。

  陳志寧已經來到了貝小芽面前:「你跟著我幹什麼?」

  貝小芽不說話,陳志寧有點撓頭:因為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從自己見到這丫頭,她似乎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

  「你不能說話?」

  貝小芽看了看他,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倒是開口啊。」陳志寧有些抓狂。

  貝小芽仍舊看看他,還是搖了搖頭。

  「……」陳志寧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小丫頭交流了,他想起來自己真正的目的:誘、拐!

  「跟我回家吧。」

  赤裸裸的有木有!

  貝小芽想都沒想就點頭了——有人幫她決定一切,回到了她習慣的軌道上。

  「這……」陳志寧沒想到這麼容易。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對自家「英俊」的相貌更加有信心了。

  陳志寧過去一巴掌把陳義從馬上抽下來:「你去跟陳忠一騎,這一匹讓給貝小芽。」

  「哦。」陳義委委屈屈的去了,陳志寧扶著貝小芽上馬。貝小芽再次確定,陳志寧可以和自己正常接觸而不會被凍斃,眼睛再次亮了一下。

  然後……她胯下的駿馬迅速成了一隻大冰坨。

  「這……」陳雲鵬在馬車之中一皺眉:「這女孩有些古怪。」

  秋玉如也說道:「好好地一個紫色天資,馮玄證為什麼不收入天虛閣,而要送給郡學?」

  夫妻倆相視一眼,心中很有默契的做出來決定:靜觀其變。

  陳志寧也沒想到會這樣:「你……」他想了想:「算了,你還是自己走路吧。」

  此時距離傳鈴商號已經沒多遠了,一行人回家之後,陳志寧就大聲叫嚷著將方食祿和蔡昊兄妹都喊了過來。

  「叫你們,就是讓你們知道天高地厚!」他囂張的敲著桌子:「少爺我又找來一個紫色天資的隨從!」

  他的手指專門點著蔡昊和方食祿:「把你們全都比下去了!」

  蔡琳拍著小手,笑瞇瞇的稱讚:「少爺真棒!」

  方食祿幽幽問道:「那豈不是把你自己也比下去了?」

  「……」陳志寧惱羞成怒:「你今晚上別想吃到凶獸肉了!」

  ……

  但是晚餐實際上還是很豐盛的,陳雲鵬夫妻也看出這女孩身上的異常——就算是馮玄證想要派個臥底過來……這過程也太簡單粗暴了吧?

  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變故,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陳雲鵬沒有反對兒子將貝小芽誘拐回來,但是他已經暗中吩咐了兩位高階修士,看住貝小芽。

  名義上這一次晚宴是為了給陳志寧慶功,另外歡迎貝小芽,所以十分豐盛。方食祿那是絕對不會客氣的,一個人佔著一張桌子,吃的滿嘴流油。

  貝小芽自從進了家門,就一步不離的跟在陳志寧身邊。旁人當然誤會,看向少爺的眼神就有些戲謔,只有貝小芽自己明白,她在盡量避免傷害別人。

  陳志寧也有些作繭自縛的感覺,這丫頭眉眼倒是挺漂亮,睫毛長長彎彎,眼睛大大的,幹乾淨淨,可是雙眼中沒有一絲神采。

  而且就算是吃飯,也帶著那隻大口罩,只是將口罩掀起來一點,將吃食送進去。

  陳志寧不免有些惡意的揣測,這丫頭是不是只有眼睛還能看,下面都其醜無比?

  不過,無所謂了,他只是看中了這丫頭的資質而已。

  一頓飯吃完,陳志寧吃的比方食祿還多——少爺表示中午在郡學因為「羞澀」沒有吃飽,晚上補回來。

  「給這小丫頭找個地方睡覺吧。」他吩咐陳忠一聲,陳忠點頭答應著,對貝小芽說道:「姑娘,請跟我來。」

  貝小芽卻動也不動,只是看著陳志寧。

  陳忠暗笑,少爺這一輩子,跟女人是糾纏不清了。

  陳志寧不傻,他非常肯定貝小芽這丫頭對自己的這種「依戀」肯定和男女之情無關——然而別人不信啊!

  不管陳忠怎麼催促,貝小芽理也不理,只是看著陳志寧。陳志寧完全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只好以手掩面嘆息道:「讓她住在我隔壁的院子吧……」

  他已經聽到了幾聲竊笑,更是苦不堪言。

  「小的遵命。」陳忠也忍著笑呢。貝小芽得到了保證,站起來跟陳忠走了。陳忠一路上都在打哆嗦,心中暗暗詫異:這小姑娘怎麼這麼邪門?

  秋玉如買下的這座院子極大,陳志寧的小院周圍還有其他的幾個院子。蔡琳佔了一座——這是陳雲鵬安排的,至少這丫頭是從啟東縣帶出來的,陳雲鵬覺得她比別的女孩可信。

  現在第二座院子有了主人,於是下人們之間議論紛紛。

  陳志寧破罐破摔了,回去之後洗漱一番,自己佈置了一座聚元陣法,認真開始修煉。

  ……

  一直到了晚上,馮玄證才知道事情原來出了變故!

  這讓他暴跳如雷,弄明白了經過之後,他更是陰森無比——陳志寧太狡猾了,一進入郡城,就拼命展示他的價值,不知道多少勢力已經暗中關注他,準備對他進行招攬拉攏。

  他又有郡學作為靠山,很多手段不能施展,自己想要報仇,遠不像看起來那麼容易了。

  馮玄證能夠做到天虛閣長老的位置,絕非只有修為沒有智慧。他在屋中來回走了三圈,已經有了定計:「暫時隱忍,不必急於出頭。白家那個小丫頭正好可以用來作為殺人之刀。白家實力不俗,再加上老夫暗中相助,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至於貝小芽,他甚至已經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

  ……

  夜晚,涼風習習,山中一片清爽。一道黑影在山林之間飄蕩,如同沒有重量一般,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出去數百丈。

  過了一道山崗之後,氣溫驟降,原本的涼爽已經變成了刺骨的冰寒。

  她的雙腳黏在一根樹枝上,身形隨風擺盪,看著下面那一條浩大的冰川,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精緻的容顏,臉頰上有三道白痕,更添了幾分邪異之美。

  冰河礦場夜晚安靜,只有幾位修士負責警衛。

  苦力礦工們都在呼呼大睡,他們的住處周圍,有幾十個巨大的火盆,火焰熊熊,可是熟睡之中的苦力礦工們卻仍舊凍得瑟瑟發抖。

  她潛入礦坑之中,行動之間悄無聲息,甚至連一絲天地元力的波瀾都沒有引動。那些修士毫無所覺。

  她進入到了礦洞最深處,這是昨天貝小芽開采的地方。在這裡駐足了片刻,轉而將身軀虛化,朝著一旁的冰層融入進去。

  這樣滲透了不知多深,她進入了一個類似於冰層「氣泡」一樣的地方,她又檢查了一番,確認這裡就是自己的目的地,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歡樂。

  她從懷中摸出一隻小玉瓶,一絲絲黑氣纏繞在玉瓶周圍,玉瓶上雕刻著一隻猙獰恐怖的魔龍,整張開了口,黑色的口涎正在滴落下來。

  她打開玉瓶,滴出一滴漆黑的水滴!

  啪,水滴落下,迅速朝著冰面下滲透進去……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地面下有一陣讓人心悸的顫動傳來,只是十分短暫,到了這裡的時候已經為不可查,再往上傳遞,就算是強大的修士也無法覺察到。

  她滿意的笑了。

  ……

  「少爺,起床上學啦。」蔡琳脆生生的叫床聲響起,陳志寧睡的迷迷糊糊,順手一把摸過去,蔡琳又一次脆生生道:「少爺,不是我啦。」

  陳志寧猛的停住了,悄悄睜開一隻眼睛,藏在枕頭後面看去。床邊,淡淡清清的等著一個小女孩,貝小芽。

  「籲……」他鬆了一口氣,自己的手距離貝小芽還有一尺遠,幸好懸崖勒馬了。

  他撇撇嘴沒好氣的起了床,朝著賊兮兮笑著的蔡琳瞪了一眼:「以後不准她進來。」

  貝小芽眼中一黯,卻沒有說什麼乖乖接受了這個安排。蔡琳一撇小嘴,打抱不平起來:「少爺,你既然把人家拐回來,就應該對人家好一點。」

  陳志寧欲哭無淚,怎麼連蔡琳而覺得自己會看上這個冷冷冰冰地柴火棒兒?

  備受打擊的陳志寧一早上都情緒低落,又在母親的殷殷勸說之下,將壞心情轉化為食量。吃的肚皮溜圓,然後上了馬車往郡學趕去。

  貝小芽跟在後面,怎麼看都顯得可憐兮兮。

  等到了郡學,專門前來迎接的蔡訓導看的一陣納悶:什麼情況?這兩位不應該是敵對的?

  不過陳志寧現在是整個郡學的寶貝,蔡訓導也不敢怠慢,連忙笑著將他們迎接進去:「志寧,小芽,你們都來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榮先生,專門負責你們這一屆的新弟子,你們跟他進去吧。」

  「是。學生見過榮先生。」陳志寧這種時候都會表現的很乖巧,反而是貝小芽顯得有些不知禮節,僅僅是對著榮先生一躬身,算是見禮過了。

  蔡先生幫忙解釋一句:「小芽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喜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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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七象煉寶刀

  榮先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修士,境界高深,頗有些氣度。對於兩名新學子的態度倒也不以為意,點頭道:「隨我來吧,介紹你們給同窗認識。」

  這一屆的新弟子分為十個班,郡學之中集中了整個千湖郡最出色的年輕修士——這在目前還不十分明顯,第一年的時候,郡學之中集中地主要是郡城內,以及周邊的出色弟子。

  等到進入郡學的第二年,就會有大批各地縣學之中的傑出弟子聚集過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激勵競爭的開始。

  榮先生將陳志寧和貝小芽帶到了一間教室前面,喊出來一名助教:「韓先生,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你應該知道他們有多重要,還請悉心教導,不要浪費了兩塊美玉良才。」

  韓先生的年紀看上去比榮先生小一些,人很隨和,含笑答應著:「榮師放心。」

  郡學之中的官階一共四等:學正、訓導、導師、助教。

  榮先生掌管一屆弟子,乃是導師之職,韓先生只負責一個班,是最低級的助教。

  「你們兩個隨我來。」韓先生將他們帶進去,跟大家介紹:「大家安靜一下,今天有兩位新同窗加入我們,這是……」

  他正要介紹陳志寧,忽然一笑:「我想這一位已經大名鼎鼎,不用我多說了,昨天在膳堂,咱們都親眼目睹了他創造的記錄。」

  「哈哈哈!」眾人一陣哄笑,陳志寧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韓先生道:「他叫陳志寧,好了,大家都認識了。」

  「這位同窗是貝小芽。」

  貝小芽一身寒氣,上前一小步點了一下頭。原本的哄笑頓時被凍得凝固。前排坐的幾個弟子,一陣不舒服的感覺,低著頭假裝看書。

  大家心中都在嘀咕:這個小女孩好生邪門。

  「只剩下最後面兩個位置了,你們倆先坐下。」韓先生一指教室後面的兩張書桌說道。陳志寧當先走過去,貝小芽連忙跟著。

  幾個郡城的紈絝立刻看出來點什麼,彼此擠眉弄眼的壞笑著。

  「好,大家先溫書,過一會兒蘇師會來為大家講述陣法。」

  弟子們一陣歡呼,都知道自己沾了陳志寧的光,但是蘇雲鶴乃是千湖郡三大陣師之一,有他指點陣法大家仍舊是求之不得。

  蘇雲鶴準時而至,不過以折價或雞賊的性格,說是講課,壓根就是在指點陳志寧一個人,每每講出一段來之後,就會緊跟著問一句:「陳志寧你明白了嗎?」

  至於別人,即便是有問題舉手,他也當做沒看見。

  郡學第一天很快過去,陳志寧收穫不小,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打聽清楚,郡學的百藝閣藏書眾多,涉獵廣泛!

  他需要《道藝》後面的部分。

  下學的時候,廣廈商盟的韓舉和另外一人在外面等著他。陳志寧看到那人一聲驚喜:「黎掌櫃?」

  黎永昌嘻嘻一笑,拱手道:「托陳少爺的福,我被商盟調回了郡城聽用。」

  韓舉道:「我們廣廈商盟打算以後和陳少爺加深合作,你和黎永昌關係不錯,由他來負責,想必陳少爺會更放心一些。」

  陳志寧點點頭,韓舉又說道:「今天讓他做東,咱們找個地方小酌幾杯。」

  「也好。」

  黎永昌找了一座並不很豪華,但是十分雅致的酒樓,顯然也是精心挑選過,不過他顯然還是不夠瞭解陳志寧少爺。費了不少心思也是白搭,其實只要找個青樓,多喚來幾個漂亮的清倌人,陳志寧會更高興。

  韓舉和黎永昌找陳志寧明顯有事,可是貝小芽一直跟著!

  「這位姑娘……」韓舉有些疑惑,陳志寧只好道:「小芽你先回去吧。」

  貝小芽不動,一定要跟著。陳志寧頭大,此時再也沒有誘拐未成年天才少女的成就感。「罷了,你要跟著就跟著,只是待會你自己在一邊吃飯,我與兩位前輩有事情要談。」

  貝小芽一點頭,只要讓她跟著,你怎麼安排都行。

  酒過三巡,韓舉說出了來意。還是沉渾丹的事情,陳志寧進入郡城好幾天,一切已經安頓妥當,而廣廈商盟的客戶們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下一枚靈丹到底什麼時候能出現在市場上?

  陳志寧想了想,他的「萬能傳奇」作坊目前還只是一個構想,不過未來總需要一個合作方。正好趁著一次的機會,再觀察一下廣廈商盟,如果合適以後全方面合作,如果不行,自己也要早些準備,尋找新的合作方。

  「這事……容我幾天,我一定會儘快煉製出來。」

  韓舉舉起酒杯:「行,有陳少爺這個保證,我去跟客戶們說,讓他們耐心等待。」

  黎永昌也說道:「好貨不怕晚。」

  三人喝了這杯,陳志寧道:「兩位放心,不會等太久,最多五天,第二枚靈丹一定會交到你們手上。」

  「好極了!」韓舉大贊。

  ……

  陳志寧回去之後被他老娘追了三個院子,嘮叨了半個多時辰:「你才多大年紀?就開始喝酒?還敢一次喝這麼多!」

  ……

  郡學的確比縣學要嚴謹很多,而且陳志寧在這裡能夠接觸到的典籍、法術,都要遠遠超過縣學。

  他從郡學的百藝閣之中,抄錄了不少法術和典籍,但是並沒有著急修煉,僅僅是用金竹解析了後面部分的《道藝》。

  蔡昊進入郡城出雲門分壇的事情不太順利,耽誤了兩天之後才成功,毫無疑問是段西岐的父親在暗中作梗。

  好在結果不錯,他進入出雲門的第二天,就被傳授了《青雲志》後面的部分,蔡昊轉給陳志寧之後,他同樣利用金竹解析成功,可以繼續修行。

  只不過雖然有了後續功法,陳志寧手邊卻沒有合適的靈丹讓桃樹結果,暫時只能踏踏實實的自行修煉。他的境界在元融境巔峰已經徘徊了十幾天了,感覺劇烈玄啟境初期只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卻又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或許,還是積累不足。」陳志寧四個月就修煉到了元境最巔峰,因而雖然最近有所停滯,倒也並不著急,耐心的開始了水磨功夫。

  而另外一方面在郡學之中的生活平淡無奇。他已經成了郡學的名人,不但陣法天資過人,蘇雲鶴都專門為了他來郡學執教;而且他還是出了名的「饕餮」,每天膳堂裡的焦點人物。

  原本陳志寧一直在提放,自己的加入,會讓郡學中一些所謂的「天才少年」受到影響——尤其是自己班上的那些天才們——進而受到他們的排擠和打擊。

  但是幾天時間下來,不但沒有出現他預料的情況,反而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天才弟子主動交好於他,代表的就是雷聲的一個弟弟,家中排名二十一的雷慶。

  陳志寧並沒有放鬆警惕,因為他根據縣城紈絝子弟們的鬥爭,得出的經驗是,毒蛇往往會潛伏在草叢中很久,以等待獵物的出現。

  不過一番觀察下來,陳志寧發現了郡城和縣城的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格局。

  這個所謂的「格局」體現在很多方面,他現在最能清楚感受到的,就是這裡的紈絝們,和縣城的紈絝格局大大不同。

  陳志寧當年和歐陽堅的鬥爭,甚至可能是因為在街道上彼此相遇,互相一個眼神不對,於是暗中謀劃幾天,隨後一次大衝突。

  深層次來說,這種爭鬥在於究竟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縣城就那麼幾個真正能叫得上名號的世家,他把歐陽堅打下去,無意就會成為縣城年青一代第一人——歐陽堅自然也是同樣的目的。

  而到了郡城,大族世家實在是太多了,這種爭鬥的勝利,並不能將他們推上「第一人」的寶座。

  因而郡城的紈絝圈子看上去一片和睦,其樂融融。大家經常在一起討論的,都是和家族生意相關的,彼此要怎麼合作,利用手中的資源一起獲取更大的利潤。

  是的,郡城的世家從小教授給他們的子弟兩個重要理念:第一,當今天下,修行第一,實力才是一切的真正保障。第二,合作才能賺錢,良好的合作關係,會讓銀子如同流水一樣嘩嘩而來。

  所以這些少年如同他們的父輩一樣,如果沒有核心利益上的衝突,絕不會真的明火執仗的對陣起來。

  即便是互相心中不喜歡,面子上也會嘻嘻哈哈過得去。

  陳志寧對於這種新的「紈絝圈子規則」心領神會,以一種讓他自己都很驚訝的速度,飛快的適應、並且為之嫺熟。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他有著極高的「天資」。

  郡學中無人與他衝突,每日課程他憑藉著出色的天資很快就能領悟,並且飛快修行完畢。

  只是最近他心中越發覺得空落落的——那兩個丫頭究竟到哪兒去了?

  朝芸兒和宋清薇不聲不響的離開了啟東縣,而且朝芸兒那個丫頭還鬼靈精怪的給他留了一封信,要在郡城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他來郡城好多天了,這兩個丫頭還是不見人影,再等下去已經沒有喜只有驚了。

  「兩個死丫頭,等你們回來,一隻腿上架一個,狠狠打你們的小屁股!」陳志寧陷入了旖旎的幻想之後,哎呀不好,流鼻血了……

  這幾天時間,秋玉如也幫他把「萬能傳奇作坊」準備好了。地點選在傳鈴商號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離家近,而且符合陳志寧「低調」的宗旨。

  陳志寧暗中派人悄悄在郡城內購買了幾種一階靈丹,選擇了其中一枚,用桃樹種出來之後,再入爐煉丹。

  只用大半天時間,一枚能夠提升水屬性修士資質的「瓊流丹」成功出爐,陳志寧如約將這枚靈丹交給了黎永昌。

  這種靈丹對於陳志寧來說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是卻要嚴格控制數量,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錢了。

  而他接下來的計劃是制器。有金竹老兄在,他想成為制器大師有難度,想要煉製成功一些低階法寶問題不大。

  而陳志寧這一陣子從郡學百藝閣之中抄錄的那些典籍之中,就有不少制器之術。

  除此之外,他還讓陳忠、陳義出去購買了不少這方面的書籍,雖然能買到的都不是什麼珍貴的制器典籍,但對於他夯實基礎大有幫助。

  「萬能傳奇作坊」,就是無所不能。陳志寧真的打算制器、煉丹、佈陣三項全能。

  這一天中午在膳堂吃飯的時候,陳志寧仍舊是面前堆起高高的兩摞碗碟,貝小芽坐在他身邊——從貝小芽那個方向過去,十丈以內全是空位置,沒有一個人願意靠近她。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陳志寧的影響,這小丫頭最近越來越能吃!第一天跟陳志寧入學考核的時候,她還只能吃兩份高級靈食。現在,她面前擺著六隻碗,並且還在繼續。

  陳志寧知道,這丫頭的實力已經穩定在十碗的層次上。

  雖然比起他來不算多,但是每天兩頓,二十份高級靈食,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是他把這個天才美少女誘拐回去的,他得負責養她——所以陳志寧才心急火燎的要把萬能傳奇作坊開起來。

  一個人飛快竄過來,一屁股坐在陳志寧的另外一邊,一邊飛快地吃著,一邊說道:「老陳,你聽說了嗎,明天會有幾個有意思的傢伙加入進來。」

  陳志寧意外:「還有中途入學的?」

  來人正是雷慶,雷聲的弟弟,現在算是陳志寧在郡學中的好友之一。

  「嘿嘿,他們和你不一樣。」雷慶這一陣子摸清楚了陳志寧的脾氣,跟他在一起也很隨便了,一把抓過一碗靈食吃了:「這是買消息的錢啊。明天要來的,是妖族的人!」

  「什麼?!」陳志寧大吃一驚,妖族剛在啟東縣搞了一堆事兒,現在居然還有妖族敢來郡學修行?

  「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雷慶說道:「這一次來的和上一次搞事兒的不是一夥的。」

  「妖族有五大妖聖,這些傢伙們性格、立場各不相同,有的和咱們敵對,有的和咱們親善。這次來的是金剛大聖座下的人物,金剛大聖是五大妖聖之中,和我族關係最親密的一位。」

  「據說這次派人來郡學,也是為了表示一個態度,證明他和別的妖聖不同,是咱們人族的好朋友。」

  「咱們這邊,也派出去兩個人,去金剛大聖那邊修行。被挑出來的兩個可是幸運的傢伙,金剛大聖那邊,聽說已經選好了兩部功法傳授給他們,分別是《玄遠清上心經》和《截天神威訣》!」

  雷慶用特意加重的語氣,說出了這兩部法訣之後,卻看到陳志寧一臉茫然,無奈搖頭道:「算了,我跟你解釋清楚吧。這兩部法訣,據說都是能夠直指大道,修煉到天境的無上真法。原本都是我人族的功法,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人族內部反而缺失,倒是在妖族那邊還有留存。」

  陳志寧也不由心動:「直通天境!好傢伙妖族很下本錢啊。」

  「是啊,看來咱們這邊應該也會給出相應的條件,你猜會是什麼東西?」

  陳志寧兩手一攤:「我怎麼會知道?」

  「妖族那邊有不少咱們人族的功法,可是咱們這邊卻沒有幾部妖族功法。」雷慶神秘兮兮說道:「給不出相應的功法,那就只能用寶物去彌補。」

  他三兩口將面前的飯菜吃完,一推碗神秘兮兮對陳志寧說道:「咱們人族的寶物,豈能平白便宜了妖族?就算是他們想拿走,也不能那麼容易!我們幾個人準備湊在一起商量一下對策,就是今晚,老陳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陳志寧明白他所說的那群人,就是郡學中最有實力的幾個紈絝。斟酌了一下,他點頭道:「好。」

  「那下學之後我來找你,先走了。」他交代了一聲,一抹嘴離開了。

  下午,下學的鐘聲敲響,一間間教室中三三兩兩的走出學子,而後人數猛地增多,安靜的郡學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

  陳志寧在門口找到了等他的雷慶,跟陳忠、陳義說了一聲,讓他們先回去,然後帶著貝小芽和雷慶一起走了。

  貝小芽現在是個拖油瓶,讓陳志寧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作自受」的痛苦,不管他到哪裡,貝小芽都要跟著。

  雷慶他們約的地方是郡學不遠處的一家酒樓,這裡是雷家的產業,歸雷慶的七叔掌管,他和七叔關係不錯,要了一個最高三樓的雅間,十分清淨安全,不會被人偷聽打擾。

  陳志寧讓貝小芽在外面獨自吃飯,他和雷慶一起進去。

  裡面還有四個少年,都是郡學的學子,不過只有陳志寧和雷慶是新學子,這四位都是師兄。

  雷慶熱情道:「老陳,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文家七少爺文永強。這位是孫家九少爺孫笑書。這位是天王樓三樓主向無壽的獨子向雲霄。這位是關大人的四公子關客。」

  文家和孫家都是郡城五大家之一,五大家排名不固定,沒有爭議的只有首尾兩家,排名第一的乃是李家,排名倒數第一的乃是白家。

  中間雷家、文家、孫家實力伯仲之間不相上下。

  文永強和孫笑書在家中排行都不高,地位和雷慶相似,頗有些尷尬。

  而天王樓乃是四大派之一,實力不遜於天虛閣,三樓主向無壽將唯一的兒子送進郡學,也是天王樓在書院系這邊的一招暗棋。

  至於雷慶口中的「關大人」,乃是郡丞關泛河,千湖郡政界的二號人物,地位僅次於郡守大人。

  只不過就連陳志寧這個剛剛來到郡城的人都知道,關泛河的形勢並不好,掣肘頗多,千湖郡政界二號人物的名頭其實難副。

  陳志寧笑呵呵的跟四人打過招呼,大家同在郡學之中,彼此都有些眼熟。這一次也是他們商議好了,有心將陳志寧拉入自己的小圈子。

  於是「郎有情妾有意」,大家的第一次會面,在一片客氣的笑聲之中融洽開始。

  到了這個時候,陳志寧就把他娘昨天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丟到了腦後,端起酒杯就幹了。

  三杯過後,文永強淫笑道:「有酒無樂不成宴席呀。」雷慶拍著桌子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就知道,今天若不安排好,你們定要擠兌我。」

  他拍了拍手,雅間門打開,一陣琵琶聲中,身著輕紗的靚麗舞女魚貫而入。

  眾人一起笑了,陳志寧深以為然的點頭,覺得雷慶這個小夥子,值得深交一下!

  一番嬉鬧過後,雷慶揮手讓舞女們退下,眾人神色一整,準備談正事了。

  文永強先開口,道:「你們都得到消息了嗎?我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打聽出來,這一次郡學準備拿出價值相應的寶物交給妖族,其中一件,乃是七象寶刀!」

  雷慶大吃一驚:「郡學戰歌堂鎮館之寶七象寶刀?」

  「正是。」文永強沉聲道:「四階巔峰法寶七象寶刀,當年韓去非閣下留下的重寶,竟然要換給妖族!」

  韓去非乃是太炎王朝三百年來唯一的一位飛升者。

  他在飛升前夕,已經有感於自身桎梏難以掙脫,於是捨棄了一切身外之物,遊歷天下,足跡踏遍了五海四界、人妖兩族,在各處留下了大量關於他的傳說。

  據說當年他孤身進入千湖郡,如同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整個千湖郡,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竟然是當時的凡間界第一修士!

  恰好,當時有一頭超九階凶獸怒火焰熊從無生赤地之中衝出,接連屠殺了三個縣城的百姓,千湖郡內、甚至天火州內都沒有一位修士能夠制服它。

  韓去非恰逢其會,隻身追殺怒火焰熊,終於在郡城外一百二十里的太離古原上攔住了這頭已經狂暴的怒火焰熊。

  可是看到這頭超九階凶獸,韓去非忽然起了磨練之心,當即一把攝住周圍七頭「太離莽象」,用它們的十四顆象牙,徒手煉製了這柄「七象寶刀」。

  太離莽象只是三階凶獸,而韓去非刻意壓制了自己煉製的法寶等級,所以七象寶刀僅僅是四階法寶。

  而後韓去非在太離古原上收斂了自己的一起修為,純以肉身的力量激發刀意,一場大戰讓整個太離古原天翻地覆,最後僅僅以刀法斬殺超九階凶獸怒火焰熊!

  這一戰之後,韓去非徹底把握住了掙脫身軀桎梏,遨遊天際,飛升仙界的關鍵所在!

  之後,他有經歷了「杭城古道之戰」,「天峰七破之戰」,「太古冥王墓事件」等等傳奇經歷,終於累積足夠,最後在白帝歌城羽化飛升,成為太炎王朝三百年來最大的驕傲!

  而這柄「七象寶刀」,被他留在了千湖郡郡城,幾經輾轉,最後成為郡學戰歌堂的鎮館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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