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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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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愛喜婉]末世源能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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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4: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零章:落淚

    一個星期後,京都異能者管理部

    葉乘風衝到譚辰的辦公室,焦急道:「加布又不見了!」

    譚辰把椅子往後一推,揉著太陽穴,加布在三天前就醒了,它一睜開眼睛就像一隻凶殘的狼,強悍的風系異能傷了京都的許多異能者,只有一沒人看住它,它就要往城外跑。

    這次又是!

    一旁幫忙整理資料的萬可璿忽然停住動作看著譚辰,眼圈紅了一片,懇求道:「譚辰……放加布走吧,它不屬於這裡……」

    譚辰一身深綠色軍裝沒有一絲褶皺,事實上他只能算個預備軍人,但是京都的高層很器重他,他只需要通過月底的考核便可以獲得軍銜,享受國家福利。

    他哥他暫時還不想聯繫,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倆在哪,向飛和羅佳馨被分到異能者後勤部門,葉乘風因為不是異能者就被譚辰留下當自己的助理。

    程向被派到了前線,最讓他難以相信的是程橙居然跟了殷政,在他手底下死心塌地的當他那個分隊的源能者。

    曾經捆綁在一起的他們都被打散了,果然就像他當初預料的一樣,沒有冉琛,他們就是一盤散沙。

    還有,軍部明裡暗裡的向他討要加布,甚至拿加布傷人的事情來威脅他,譚辰那時候才知道,加布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寵物狗,而是一隻純種的雪獒。

    他也才明白,為什麼當初進太航基地的時候楊勇勝寧願和他們撕破臉皮也要扣下加布。

    這麼一隻雪獒,還是擁有異能的獒確實是眾人掙奪的寶貝。

    這一個星期他都是緊繃著神經將加布看得緊緊的。

    軍部給他施加了太多壓力,要是加布不見了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萬可璿見譚辰不說話,豁出去般開口道:「譚辰!你不能拿加布去換你自己的前程!它不是你的!是冉琛的!」

    譚辰立馬豎起了眼睛,突然站起來將萬可璿抵到牆上,語氣冰冷刺入骨髓:「別在我面前提她!」

    萬可璿直視他的眼睛,態度比他還強硬:「我提她就是怕你做糊塗事!」

    「你沒資格管我的事!」

    「加布的事不是你的事!是冉琛的事!」

    譚辰狹長的眼睛一瞇,又靠近了她些,一字一句的道:「我再說一遍,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別把我們昔日的戰友情分毀了!」

    說完他踏著陸戰靴甩手而去。

    萬可璿長舒一口氣,她怕譚辰,自從冉琛走了後,他身上的厲氣就越發的重了,也越發的不近人情。

    只是等她看見譚辰桌子上的東西時,她眼眶裡立馬泛起了淚光。

    是譚辰的身份通行證

    萬可璿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她找到加布偷偷送它出去京都!

    她就知道,譚辰不是那樣為了前途不擇手段的人。

    她趕緊將通行證貼身藏好。

    …………

    冉琛在空間裡發愣的看著破碎的時間模塊,顫抖的不能自已,沒了時間流速比會怎麼樣?!

    她在空間裡待的這幾十分鐘,外面到底過去多久?!

    譚辰他們怎麼樣了?

    她記得當時她看見羅佳馨受傷了,還有向飛,她記得他的子彈用完了,還有他們的源能球都夠用嗎?

    還有加布,它肯定特別著急的找自己。

    陸子城那個倔孩子也一定急壞了。

    太航怎麼樣了?殷政守住了沒?

    還有異形出來攻擊人類嗎?

    她顫巍巍的打開面板從空間裡跨了出來,卻吃了一嘴的土。

    那個巢穴呢?怎麼都塌了?

    她一點點的在土裡向上爬去,用雙手刨開頭上的土。

    這土好幹啊,像是荒廢的旱田裡的沙土,一點生機都沒有。

    終於她瞧見了一點微光,她興奮的加快刨土的速度,她的一隻手觸摸到了乾燥的空氣,她腳下一登將整個人送了出來。

    她激動的爬出來,燦爛耀眼的陽光刺得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她剛準備朝天城的方位跑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將她好似打入了萬丈深淵,讓她連邁腳都力氣也抽不出來。

    廢墟……

    一片廢墟……

    曾經高聳的天城大樓此時只剩下骨架,搖搖欲墜,彷彿頃刻之間就能倒入塵埃。

    到處都是灰塵,殘垣斷壁,馬路被掀成了碎片,樹木被燒成了一根根焦炭,沒有了高樓,沒有大廈,一眼望過去沒有任何的視覺阻礙。

    只有殘渣,瓦礫

    整個世界死寂一片

    冉琛睜大了眼睛,手腳冰涼,她搖著頭:「不,不……」

    都死了嗎?

    到底過去了多久?

    人類都死了嗎?

    她顫抖著大喊:「有人活著嗎?」

    她孤涼的聲音縈繞在一片廢墟之上,空寂得沒有一絲迴響。

    「有人嗎?」

    「有人還活著嗎?」

    「還有人活著嗎?……還有人嗎?有人嗎?!」

    她一遍遍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回應她的只有風呼呼刮過的蕭瑟之聲。

    忽然她聽到「卡崩」一聲,還有人?!

    冉琛拚命的朝聲源跑去,用手刨著地上的瓦礫,一塊又一塊,直到指尖沾滿鮮血。

    終於她挖到了一個只剩下發條和蓋子的音樂盒,剛才的聲響就是音樂盒崩斷的鏈條發出來的。

    冉琛把它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擦乾淨上面的灰塵珍重的放進口袋裡。

    她忽然有些恍惚,太航真的存在嗎?天城真的存在嗎?

    譚辰,陸子城,萬可璿這些人真的都存在嗎?

    是不是都是她做的一場夢?

    她突然站起來,到處翻找著。

    一定不是夢,一定有什麼東西證明天城真的存在過!

    她翻了許多的瓦礫,看到無數的殘損的大樓,它們都破敗得讓冉琛找不到一點昔日的痕跡。

    天城曾經的訓練場,天城的種植園,還有收容場……

    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冉琛跌坐地上,真的是夢……

    不對!冉琛想到了一個東西,她連忙向自己的腳腕抓去,將空間戒指扯了下來,顫巍巍的從裡面找到了一個MP3。

    她指尖顫抖的摁不准開關,這個簡單的動作她重複了好幾十次才成功。

    空靈悲痛的絕美嗓音頓時迴盪在這個死寂的世界裡。

    蒼穹之下殘破的堡壘

    是誰在落淚

    是誰在為這個世界贖罪

    生命在爪牙之下湮滅飛灰

    你是否還在守衛

    摧毀,摧毀

    血陽的日月光輝

    可悲,可悲

    …………

    冉琛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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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4: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一章:毛弟

    時間與距離被空寂拉長,冉琛覺得這一條路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她甚至不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裡

    皸裂的柏油馬路翻出下面的黑色瀝青,周圍寸草不生。

    沒有生命……

    冉琛不停的張望四周,企圖找到一絲生命的痕跡,哪怕一顆雜草,一隻瀕死的昆蟲都可以。

    只是,她依舊什麼也沒找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憑藉著本能,一路跌跌撞撞奔跑著,終於找到了這一條還算完好的公路。

    冉琛心裡燃起了希望,她一定要找到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她朝公路的盡頭奔跑著,渴了就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瓶水灌下去,餓了就隨便吃一點速食食品,一點進遊戲空間休息的想法也沒有。

    她對這個遊戲空間有了陰影,她現在遭遇的這一切幾乎都是這個空間間接造成的,在沒有徹底解決時間流速問題情況下,她堅決不會再進去的。

    她像一隻孤獨的獵豹奔跑在生靈塗炭的草原上,一天又一天,日夜交替,晝夜輪換。

    公路的盡頭到了,她就換一條乾涸的河床奔跑,然後穿過枯死的田地……

    毒辣的陽光並沒有將她白皙透明的皮膚曬得黝黑粗糙,反而更加晶瑩剔透,大量的熱能被她的身體自行吸收,被製造成一粒粒爆滿的熱能壓縮球。

    源能球的數量越來越多,從普通的五行源能球到稀有的空間黑暗系源能球都存下來不少了。

    其實以前她也可以存下很多的,只是天城的消耗太大,每次趕製出一批源能球都會砸在天城建設和天士們的修煉上面。

    看著幾乎要把空間戒指一半的空間佔滿的源能球,冉琛有些恍惚,這麼多,沒了天城,她該用在什麼地方?

    她繼續她一個人的旅程,銀白色的秀髮越來越長,奔跑的時候像一條柔順光滑的絲綢飛揚在她身後。

    她漸漸熟悉了頭頂毒辣的陽光,熟悉了黑夜荒涼蕭瑟的冷風,習慣了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躺在蒼涼的大地上睡覺,但她睡的出奇踏實。

    每晚看見墨色的天空,她的心從來沒有一刻這般踏實寧靜,因為她不用再操心天城的發展軌跡,也不再沒日沒夜的處理天城的瑣事,更不用擔心有人再算計她。

    她可以細嚼慢咽的吃掉一個麵包,慢慢吞吞的鑽到水球裡洗一個澡,甚至任性的一天都無所事事,像一隻蝸牛般慢慢的趕她沒有目的地的路。

    她彷彿和這個殘缺的世界融為了一體,她的心愈發的曠達起來,她忽然明白了法則使者那次孤獨的歷練。

    孤獨是上天贈予的禮物,你若接受它,就是一筆心靈的財富;你若將它棄之如敝屐,就是萬劫不復。

    隨著時間的推移,源能球的製造愈發的熟練於心,35個源能量一直滿噹噹的

    不知不覺中,她的「看見」自己的胸口好像在慢慢形成一個「瓶子」,從瓶底開始,慢慢的又有了瓶身,再到了瓶頸……

    一天傍晚,冉琛準備露宿在一片枯萎的沙棗林前,她從空間戒指裡把帳篷拿出來搭好,點好火又架起小鍋,嘗試著給自己煮一次粥。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打開遊戲介面,這是這些天以來她第一次打開遊戲系統,心態上的轉變讓她對遊戲系統少了一些芥蒂,但僅次於往外拿東西,打死她她也不會再進去了。

    剛準備將介面拉到倉庫拿一些蔬菜出來,冉琛瞄見了工作完畢的烹飪台,她忽然想起來上次好像添加了幾個菜譜,嘗試著做了一些家常菜,只是之後給忙忘了,到現在還沒有收穫。

    冉琛激動了一下,她好久沒吃過熱菜熱飯了。

    一共收穫了兩道菜,宮保雞丁,燴牛肉,端出來的時候還冒著熱氣,滿滿的兩大盤,香氣立馬在荒涼的戈壁灘上逸散開來,似乎要將夜晚的口水勾引出來。

    冉琛又從倉庫裡拿出現成的米飯,圍著篝火細細的享受她的晚餐。

    …………

    深水鎮,太安村

    毛弟看了看天色,瞧已經黑的差不多了,這才偷偷從嘎吱響的彈簧床上爬起來,扒著門看見姥姥還在剁苦苦菜(一種野菜),打算明早給他填肚子。

    毛弟餓的睡不著,他已經好久沒有果腹感了,都要忘了肚子裡有東西是什麼感覺了,他想起了村外那一片沙棗林,他依稀記得末世前綿綿甜絲絲的沙棗簡直是人間的美味。

    不過末世以後有人吃了那棗,身體裡竟長出蟲子了,但他覺得一定是村子裡有人想獨佔那些棗而造的謠。

    肚子裡強烈的飢餓感幾乎要將他逼瘋了,小小的男孩將姥姥告誡的一切拋之腦後,扒開封起來的窗戶,從矮小的土坯房跳了出來,直奔記憶裡的那片沙棗林。

    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飯香味鑽進了毛弟的鼻孔,他突然全身顫抖,手腳並用的朝飯香味撲爬過去。

    餓……

    好餓……

    他的眼珠凸起,死死的盯住了不遠處了一團火。

    在吃飯的冉琛忽然一個激靈,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有人盯著她?

    怎麼可能,她都多久沒見過活著的東西了。

    毛弟趴在一叢乾枯是荊棘後面,肚子不禁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聽見這個聲音,冉琛把筷子往米飯裡一插,激動的站起身來,真的是人?這裡有活著的人?!

    她想喊一聲:誰。可是生銹的聲帶滾動了幾下,愣是一個音也沒發出來。

    太久沒說過話,讓她快要喪失語言能力了。

    毛弟一雙赤紅的眼睛落在被放在地上那碗白花花的米飯和剩下沒多少的菜上,他突然跳起來朝著它們奔了過去。

    冉琛只看見一個瘦瘦小小的黑影朝她撲了過來,她連忙後撤。

    毛弟成功抓住了那只碗,用自己髒兮兮的手抓了一把米飯就往嘴裡塞,掉到地上的米飯他又混著土再塞進嘴巴裡。

    冉琛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難民一樣的小男孩在她面前把她的晚飯洗劫一空,速度之快,令人髮指。

    毛弟趴在地上不停的往嘴裡塞,他要快一點吃完,然後迅速逃走,待會這個人反應過來肯定會打他一頓,說不定還要殺了他。

    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想填飽肚子,哪怕死了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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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二章:真相

    毛弟只穿了一件髒兮兮的成人體恤,匍匐在地上瘦弱的好似一架骸骨。

    冉琛看這小孩噎得翻白眼,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氣了,她趕緊從帳篷裡拿出一瓶水遞給他。

    毛弟被她突如其來的靠近嚇得全身一個哆嗦,那口米飯也終於嚥了下去,還沒看清楚那人的樣子撒腿就跑。

    冉琛看他要跑直接把他提溜了起來,男孩輕得像一打紙。

    毛弟嚇得在空中手腳亂蹬,只是嗓子裡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冉琛一愣,才把他輕輕的放下,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你是……啞巴?」

    毛弟這才被迫抬起頭看向她,這一眼,讓他徹底安分下來。

    是一個小姐姐……白皙絕美的面容,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印著微亮的月光……

    毛弟都要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那是不是剛剛吃的一頓飽飯也是夢?

    想到這裡他的眼淚「唰」得就掉了下來,坐在地上狂飆眼淚。

    冉琛一時間手足無措,她已經很久沒和人交流過了,更別說哄孩子了,於是她只能從背包裡摸出一瓶旺仔牛奶,蹲在他面前,把瓶子往他懷裡塞,柔聲哄道:「別哭了,乖,你叫什麼名字?你家在哪?這裡是哪裡?周圍還有……活著的人嗎?」

    毛弟看著那瓶牛奶停止了哭泣,但也沒有去接,而是惶恐的看著她。

    冉琛歎了口氣,果然是……啞巴……這讓她不禁想起了陸子城。

    她忽然覺得天城的那一段日子好遙遠,遠得都要淡出她的記憶了。

    冉琛把他領到自己帳篷裡,從水桶裡擰乾毛巾給他把臉擦乾淨,毛弟看見那一桶水眼睛都亮了,說什麼也要抱著那桶水當寶。

    看來這個地方相當缺水……

    冉琛沒轍,由他一手攔著水桶,一手攥著旺仔牛奶。

    毛弟漸漸平靜下來,對冉琛的防備也卸了,似乎他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姐姐不會打他,也不把他殺了吃掉。

    冉琛耐心的又問他:「能聽懂我的話就點點頭好嗎?待會給你好吃的。」

    毛弟一聽吃的,使勁點頭。

    「你會不會說話?」

    毛弟垂下眼簾,搖搖頭。

    「你家在附近嗎?」

    毛弟怯弱的點點頭。

    冉琛眼睛一亮,周圍有活人!只有找到人,她就能知道自己在哪,還有到底過去多久了。

    冉琛把背包裡的零食都翻出口,什麼巧克力,牛奶糖……全都裝進一個袋子裡塞到毛弟手裡,掩飾激動的神情輕柔的問他:「這些都送給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你的家人?」

    毛弟簡直被手裡的東西驚呆了,他記得這都是末世前的東西,甜甜的,特別好吃,他不敢相信這都是給他的,他趕緊抓緊袋子連帶著旺仔牛奶緊緊抱緊懷裡,朝冉琛拚命點頭。

    十歲的孩子當然不會想到把不明不白的人帶進家會有什麼危險,況且冉琛看起來還這樣無害。

    冉琛將帳篷鍋碗瓢盆都收好,趁黑夜裡毛弟不注意都塞進了空間戒指裡。

    毛弟帶著她快步走了大約二十來分鐘,停在乾涸的大壩口,路邊有一個路牌,上面寫著太安村。

    周圍都是一片平房,沒有一戶人家開燈,黑漆漆的十分安靜,冉琛學著他的樣子貼著牆根走,彷彿做賊一樣。

    毛弟停在一個紅色的木板門前,踮著腳輕輕敲了兩下敲了兩下。

    在院子裡剁苦苦菜的田婆聽到敲門聲嚇得拎起菜刀,慢慢的向大門走去,待從門縫裡看見是毛弟,趕緊把門拉開,剛準備大罵他一頓,目光一轉就看見他身後的冉琛。

    田婆低聲驚呼:「哎呦!」隨後快速拉著冉琛的胳膊,把她和毛弟一起拽進了院子裡。

    然後張望了一下四周,手腳麻利的把門栓好。

    田婆穿著一身粗麻短衣,浮腫的腳背露在外面,只有腳趾勉強能塞進破爛是拖鞋裡。

    她抬起昏花的老眼仔細打量了冉琛半晌又驚呼道:「閨女呦,你是誰家的?不知道大晚上的閨女家不能出門嗎?」

    「老婆婆,這裡是哪裡?」

    「你不是我們村的?那你哪個村的?明天天亮趕緊回家去,家裡人肯定要擔心死了。」

    田婆把準備溜走的毛弟抓住,豎起眉:「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待看見他手裡的東西時,臉色突變:「哪裡來的?」

    毛弟眼睛裡憋了一泡淚,眼神飄向冉琛。

    田婆一把搶過來塞到冉琛手裡:「閨女,對不起,毛弟還小不懂事,這麼重的東西還是自己留好吧。」

    這些吃的對他們來說太過貴重了,這樣的人情他們還不起,況且這個女孩只是個過路的陌生人。

    冉琛把袋子又塞會毛弟手裡,毛弟抱著袋子一溜煙的跑進了屋。

    田婆氣得發抖,抄起拖鞋就要砸他,被冉琛攔下了:「老婆婆,我需要你們幫忙,可以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

    田婆佝僂著腰:「這裡是深水鎮,太安村。」

    冉琛露出迷茫的神情,追問道:「那你知道太航基地嗎?」

    田婆眼睛一下睜得老大:「你是太航那邊來的?!怎麼可能?!」

    太航離他們深水鎮起碼有一千多公里,這小姑娘一個人怎麼來他們這的?

    「是。」

    「我的天喲,你別糊弄我老婆子了,那麼遠的路,你不渴死餓死就不錯了,要是遇到蟲子還得了。」

    冉琛不打算和她解釋什麼:「那……現在是幾幾年?」

    田婆狐疑,怎麼會有人問這種問題,但還是回答道:「2015年二月啊。」

    冉琛一口氣鬆了下來,距離上次收服混種異形只過去了五個月,但……這天氣怎麼還這麼熱?

    田婆拉著她的胳膊進屋,她手心粗糙的老繭磨的冉琛癢癢的。

    「閨女,你先在我這湊合一晚,明天一早快些離開,我們這裡不安全。」

    「不安全?是有什麼怪物嗎?」

    田婆歎息一聲,顫巍巍的走到破木衣櫃裡抱出一床爛褥子:「怪物以前倒是有,自從那次爆炸後都不見了,不安全的是人呦……」

    冉琛幫她接過褥子:「爆炸?什麼爆炸?」

    田婆呆了一下:「閨女,你到底打哪來的?你不是說你從太航來的嗎?怎麼連太航被炸毀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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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三章:太安村的田婆

    太航如煉獄廢墟般的畫面頓時朝冉琛撲面而來。

    炸毀……

    她苦笑了一聲,大概這是豐澤輝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的,找天城合作不過是用他們拖住異形。

    她把人類共同抵禦外敵的情操品格看得太高了……

    那譚辰,陸子城他們呢?他們都還活著嗎?他們要是活著會去哪呢?她要不要去找他們呢?

    她現在對未來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田婆看她這副恍惚的模樣,也沒再逼問她什麼,而是輕輕的把她拉裡臥。

    冉琛這才有機會打量這個屋子,一共就兩間土房,從門進來就是一個土灶,土灶的左邊是客廳,右邊是臥室。

    灰黑色的水泥地坑坑窪窪的,房間昏暗不清,只能藉著月光依稀看見臥室裡,成直角放著兩張床。

    毛弟像一隻貓仔窩在其中的一張小床上,手裡緊緊的攥著那包零食。

    田婆弓著腰將褥子在大床上鋪好,用粗糙的老手一點點鋪平:「閨女,褥子都是婆婆洗乾淨的,先湊合一晚,明早我讓毛弟把你送到村口。」

    然後又替冉琛檢查好門窗把委委屈屈的毛弟趕了出去。

    冉琛剛想說不用這麼在意她,她睡哪都行,沒必要為了她連床都不睡。

    田婆已經拉好了紗窗門,安撫她:「閨女啊,你就安心睡咧。」

    田婆的聲音就像她的人一樣,有點滄桑但又像一股暖暖的熱流拂過人的心尖。

    冉琛脫了鞋子,上了炕,鼻尖都是類似於青草的味道,她有多久沒睡過床了?忘記了。

    她又望瞭望這個狹窄的小臥室,水泥糊的牆,暗紫色的漆木櫃,上面擺滿了生活用品。

    床的一邊就是一個大切菜板,上面擺著幾摞空鐵碗和幾條洗碗抹布。

    這樣簡單到寒酸的佈置讓冉琛鼻尖一酸,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憐,而是羨慕,深深的羨慕。

    原來這才是家,她以前以為天城就是她的家,可是天城的人不會睡在一個屋子裡,不會用同一個衣櫃,他們只是夥伴,不是一起過日子的家人……

    她從來就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更沒有家,即使知道有一個哥哥,也是那麼的飄渺的存在。

    她忽然覺得她漂泊掙紮的夠久了,太累了。

    枕著粗麻枕頭,冉琛竟捨不得起來,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院子裡

    毛弟小小瘦弱的身子顫抖著,終於死死抓著零食袋子的手慢慢鬆開,整個人哭得幾乎站不穩。

    田婆把瘦弱的毛弟攬進懷裡,老淚縱橫:「毛弟大了要懂事,姥姥沒本事讓你吃飽,你別怪姥姥,這吃的,咱不能要啊,咱還不起,餓一點忍一忍就過去啊。」

    毛弟睜著大大的眼睛,眼淚將他的視線模糊,卻再也沒有看那包零食一眼。

    冉琛已經進入夢鄉,毛弟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將那包零食放在了冉琛的床腳,自己上了旁邊的小床乖乖躺好。

    田婆則佝僂著腰身去了旁邊曾經放雜貨飼料的房子,她推開木板上的落滿灰塵的塑膠袋,在硬邦邦粗糙的板子上和衣而睡。

    還沒睡踏實就聽見推門的聲音,毛弟吃力抱著他的被子進來,將被子鋪在木板上,然後拍拍被子示意姥姥快些睡。

    田婆紅著眼睛催促他:「快去睡覺,明個兒一早和我去挖苦苦菜。」

    第二天冉琛還沒醒,婆孫倆已經挖完野菜回來了,田婆在院子裡正在對著水缸歎息,還有個底,大概可以支撐兩天,用完後就必須到村支書那裡領取,只是他們婆孫倆被排擠得基本別想在村裡領到什麼。

    「田婆!」

    一聲尖銳的女聲從門口傳來,一個不到二十歲穿著一件碎花小褂光著腳的姑娘咋咋呼呼衝了進來:「田婆,能給我們借一些水嗎?我姐她渴的不行了。」

    田婆把水缸的蓋子蓋上,不慌不忙的把一早上挖來的苦苦菜剁細。

    黃招弟一急:「田婆!您老怎麼這麼小氣吧啦,我姐挺著肚子沒口水喝你也不心疼她!」

    田婆把剁好的菜攏到鐵盆裡,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家都借我兩桶水咧,也不見你爹去領了還給我,還有哩,你姐應該你爹心疼,我心疼她啥?」

    說完起身就準備端著盆進屋,黃招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卻一手扒住了盆邊,將那一盆切好的苦苦菜都掀翻在地上。

    黃招弟一愣,聽到聲音的毛弟一頭衝了出來把她撞到在地。

    黃招弟吃痛大罵:「你個小啞巴,肯定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了,這輩子老天嫌惡你不給你個嗓子!」

    田婆撿起地上的鐵盆就往她身上招呼,黃招弟嚇得趕緊爬起來,眼角就瞄到了屋裡地上有一雙乾淨的女式運動鞋。

    黃招弟一雙三角眼一翻,隨即指著田婆的鼻子破口大罵:「黑心尖的老婆子!藏一雙好鞋在屋裡!」說著一頭紮進裡屋。

    冉琛被外面的叫罵聲吵醒,睜開眼睛還有些迷迷瞪瞪,她這一覺睡得好沉啊。

    黃招弟看見床上還有一個裹著被子人,嚇了一跳,田婆家就她和外孫兩人,怎麼還有其他人?

    忽然她瞧見了床尾的那一袋子零食,眼冒綠光,像一隻狼般撲了過去,抓上去往屋外跑。

    田婆顫巍巍的衝進屋大叫:「你給我放下!」說著又要把鐵盆往她頭上砸。

    冉琛陡然清醒,立馬坐了起來,一頭銀白色的長髮灑了一床。

    黃招弟瞧見她的模樣尖叫一聲。

    冉琛只見田婆拿著鐵皮準備敲人,毛弟在一邊哭得可憐兮兮,那個尖叫的女孩手裡正抓著她送毛弟的零食。

    冉琛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放下!」

    黃招弟指著她顫抖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後才色厲內茬對著田婆叫喊道:「她是個什麼東西?!你居然敢她把帶進村!」

    田婆一鐵盆直接夯她腦頂上,把黃招弟砸得眼冒金星,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起來:「你個黑心尖,爛肺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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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四章:豁達與自由

    冉琛迅速下床,穿好鞋把哭唧唧的毛弟拉到自己身邊,然後接過田婆的鐵盆對著還在哭喪的黃招弟冷聲說道:「你再哭就砸到你哭不出聲為止。」

    黃招弟看著冉琛的冷臉一下子靜了聲,看這招不管用,立馬跳起來抓著袋子就跑。

    冉琛一個鐵盆穩穩的把她砸趴在地上,走過去從她手裡扯過袋子塞到毛弟手裡,又問田婆:「婆婆您沒事吧?」

    田婆見這年紀不大小姑娘這麼剽悍,呆了一下,隨後和藹的笑笑搖頭,她一向喜歡膽大潑辣的姑娘,只有這樣的姑娘才能活得好。

    然後她又弓著腰把地上的打翻的菜重新拾到盆子裡對著在地上裝死的黃招弟說道:「招弟,啥時候你家還上我的水和菜了再進我家的門,其他時候來我一律鐵盆招呼出去。」

    黃招弟後腦勺痛得要死,半天才爬起來:「田婆!虧我爹我姐經常念叨你,你現在連個小忙都不願意幫一下,還連著這個不明不白的外人來害我!我要告到支書那裡,說你帶這個怪物進村!」

    怪物?!

    冉琛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喊她,有些好笑,她走到黃招弟身邊,黃招弟條件反射的後退兩步。

    黃招弟警惕的看著她:「你把毛弟手裡的東西給我,我就不去告狀,要不然鐵面無私的馮支書肯定會把你趕出村子,你給我,之前你砸我的事一筆勾銷,你想在田婆家住多久就住多久。」

    這一段毫無水準的威脅詞讓冉琛不禁莞爾一笑:「好啊,我給你。」

    田婆這次直接從屋裡抄起菜刀:「快滾!你當我老婆子是死人啊!你要是敢說一個字我現在就砍了你,讓你爹給你收屍!」

    黃招弟做茶壺狀:「你就知道唬人!你以為我不敢啊!今天要是不給我,我待會就去支書那告你一大狀,到時候別說領水了,你就帶著毛弟去別村過吧!」

    田婆被她氣得發抖。

    這個女孩不能讓支書知道啊,知道了就是她老婆子造的孽,無辜毀掉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喲!

    冉琛從毛弟手裡拿過零食袋子提溜到她眼前:「想要?」

    黃招弟伸手就要搶,冉琛立馬移開讓她抓了個空:「把手給我。」

    冉琛二話不說抓著她的手把她摁到了院子田婆切菜的菜板子上,拿起板子上的砍刀朝她的手背揮了下去。

    「啊啊啊!」

    黃招弟嚇得魂飛魄散,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冉琛的那把砍刀穩穩的插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間。

    毛弟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巴張得老大,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教訓人可以不用打的,直接嚇就好了。

    黃招弟緩過神來,連滾帶爬的奪門而出。

    田婆拔了半天才把砍刀從菜板裡拔出來,上面還留了一道深深的細口。

    「你一個閨女家,哪裡那麼大力氣呦!」

    冉琛把毛弟牽過來:「喏,給你,現在就吃了,吃到肚子裡的東西別人就搶不到了。」

    毛弟眨巴著大眼睛輕推了她的手一下,然後一溜煙的跑到田婆身邊扯扯她的衣角。

    田婆憐惜的摸著毛弟的頭,對冉琛和藹的笑道:「小孩子不給他吃那麼多零食。」

    冉琛明白了田婆的意思,他們不願意接受她的恩惠,因為……這個家還不起。

    她笑著收了零食袋子,問田婆需要幫什麼忙。

    田婆見冉琛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不好意思開口催她,畢竟剛剛她還幫他們解決了黃招弟的麻煩。

    「沒啥事,我做飯去,閨女你屋裡待著吧,別出院子叫人看見了就行。」

    冉琛很喜歡田婆叫她閨女,她每次用蒼老的聲音喊出,她都覺得身上暖洋洋的。

    田婆一點點把苦苦菜裡的石子挑出來,冉琛好奇的問她:「婆婆,這是什麼?」

    「你看你就是太航大城市裡的閨女,沒見過鄉下的野菜哩。」

    「這個怎麼吃?」

    「涼拌最好吃咧,不過現在只能水煮。」

    冉琛東問西問了一圈,把沒見過的東西都問了一遍,田婆的笑呵呵跟她介紹,語句裡飽含著對末世前生活的思念。

    「來,閨女,給婆婆舀半瓢水,半瓢就好。」

    冉琛應了一聲「噠噠噠」的跑到水缸旁,揭開蓋子卻只見裡面就一個底了,她皺眉,這點水夠幹嘛啊,於是她轉動起銀河上藍色的星球,一汩汩清水順著她的指間落入水缸,她沒敢多放,就放一瓢水的量,以後每次舀水都放一點,這樣田婆也發現不了。

    田婆將苦苦菜浸了一遍水,架上鍋開始煮。

    冉琛望了一圈:「婆婆,你有剪刀嗎?」

    「有,你要幹啥,小心點用呦。」

    田婆從衣櫃的第二個抽屜裡拿出一把剪刀:「不好使,以前用來裁紙的。」

    冉琛把自己的長髮撥到胸前:「我想把頭髮剪了。」

    田婆立馬把剪刀收了起來,把她拉到小凳子前坐下:「不要在乎黃家丫頭說的混賬話。」

    冉琛失笑道:「我沒在乎,只是以前也是短髮,頭髮長得太快又長了,所有想剪了。」

    田婆站在她身後用滿是老繭的手順著她銀白色的頭髮:「閨女,你敢說你不是在乎別人的眼光才剪的?」

    冉琛瞬間僵硬。

    田婆歎了口氣:「閨女,我老婆子也不是眼皮子淺的,什麼樣的怪事我都見過了,何況現在這又是末世,既然老天要給你,你就得接好了,這不是認命,而是豁達。」

    冉琛的嗓子好似被堵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即使是譚辰,她說要剪,他也是二話不說乾脆俐落的剪掉。

    這不是認命,而是豁達……

    是啊,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抵抗著,一直覺得只要自己不認命就能擺脫所有的困境,以為自己死死扛著就能把異形殺光,就能把天城建好,就能……她把自己活得太累太辛苦了,到頭來她卻失去了一切。

    田婆的話就像劃開了她心房裡的一道看不見的膜,讓她卸下了所有的包袱,那種如祥雲般的輕鬆自由的感覺讓她激動的幾乎要落下淚來。

    那一刻天城的所有都成了過眼雲煙,在太航經歷的一切痛苦,無奈與算計都灰飛煙滅。

    忽然,她感覺到身體裡的「瓶子」驟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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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5: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五章:平凡

    冉琛渾身一個哆嗦,滿滿的三十五個源能量被這個瓶子吸的一乾二淨。

    她僵硬的坐在小凳子上一動不動,田婆找來一把木梳子替她把垂到腰間的長髮梳順,那一頭銀白柔順的長髮像精緻昂貴的蜀錦,讓冉琛頓時美艷動人起來。

    毛弟在一邊玩著他的積木,一邊偷偷的抬頭瞅冉琛的頭髮,眼神裡掩飾不住的好奇。

    田婆在心裡感歎,憐愛的摸摸她的頭:「閨女你多大了?」

    冉琛回了神,把「瓶子」的事先擱一邊,仔細想了想田婆的問題,不過……她貌似……忘記了自己的生日,本來去年的十月份她就十五歲了,這都二月了……

    「十五歲了。」

    田婆「哎呦」一聲:「這麼小?我以為你起碼成人了,個頭不小哩,你家哪裡的?你一個人出來家裡人不擔心嗎?待會就讓毛弟送你到村口。」

    田婆希望冉琛早一些離開,不是她討厭冉琛,而是她知道冉琛是個不一般的姑娘,肯定不會在太安村待多久的。

    「我家是太航的。」

    田婆梳子一頓,吃驚道:「那你怎麼沒跟家裡人一起走?我聽村裡人說那天來了好多飛機把人都接走了咧!說是去首都。」

    冉琛手腳冰涼,愣愣的說了一句:「我大概是被拋棄了吧。」

    拋棄兩個字一脫口,冉琛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委屈。

    田婆突然佝僂下腰身抱著冉琛老眼泛紅:「我可憐的閨女啊……這不讓人活命啊……」

    田婆是個深諳事道的老婦人,她細細一想就知道這被拋棄意味著什麼,利益物資爭奪都要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作為代價。

    冉琛的臉頰緊緊貼在田婆的懷裡,她睜大了黝黑的眼睛但裡面乾澀的一滴淚也沒有。

    「閨女,別回去了,就在婆婆這裡湊合著吧,婆婆這裡苦了點,但把命保住就行了啊。」

    冉琛越過她的肩膀望見院子乾枯的葡萄架,細細的陽光滲到小院裡乾裂的田地上,她想她是不是該停下腳步為自己真正活一回了。

    原來天城從來就不是她的榮耀,而是她的沉甸甸包袱,原來她一直在渴望一個家,她努力了可是卻用錯了方法。

    冉琛伸手抱住田婆乾瘦佝僂的身體,低聲道:「好,謝謝你婆婆……」

    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家……

    田婆洋溢著如暖陽般的笑意:「欸,好,你帶著毛弟玩,我去把菜翻一翻。」

    毛弟光著腳丫子喏喏的走到冉琛身邊,把手裡的積木塞到她懷裡。

    冉琛拿起來一看,長條狀積木的一面歪歪扭扭的用鉛筆寫著兩個字:姐姐

    冉琛把他抱到床上坐好,男孩輕得讓人心疼,然後她把那袋零食從包裡又拿了出來:「毛弟喜歡吃什麼?薯片還是巧克力?」

    也不等毛弟有所反應,自行將巧克力的錫箔紙拆開塞了一塊到他嘴裡。

    毛弟愣了一下,小臉糾到一起,姥姥說了不能吃姐姐的東西,可是巧克力甜絲絲的讓他捨不得鬆口。

    「喏,你一半我一半。」

    毛弟只糾結了半分鐘,然後狼咬了一大口含到嘴裡不動,剩下的又包起來悄悄放進了田婆的那個衣櫃的第二層抽屜裡。

    田婆的菜也煮好了,苦苦菜清湯和兩個不知道是什麼的黑糰子,毛弟抱著碗兩下喝了個精光,田婆將糰子放進冉琛的碗裡:「你的那包吃食撐不能當飯吃,婆婆只有這些東西了,以後你要習慣。」

    冉琛點點頭,學著毛弟的樣子一口乾了下去,苦澀粗糙的口感讓她忍了半天才嚥下去。

    很難吃……真的很難吃。

    田婆只把自己的那碗喝掉,兩個糰子留給了兩個孩子,囑咐等她回來收拾還有讓冉琛別出門,然後扛上她的鋤頭就出門了,今天挖完菜還要去給支書的侄子家縫兩雙鞋,每雙鞋給她一顆e級源能球,再加上以前存的那點夠買上半斤米了,毛弟好幾個月沒見著米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孩子,她必須拼一把老命了。

    冉琛放下碗,又硬著頭皮把那黑黑的糰子吃掉,但即使再難以下嚥她也沒掉半點渣。

    吃完後,冉琛偷偷用水系異能把碗洗了,整整齊齊的擱在櫥窗裡,毛弟在他的小床上趴著寫寫畫畫著什麼,冉琛也不打擾他,一個人把這個院子逛了一圈。

    她要解決糧食問題,不能總吃野菜吧,毛弟還小但已經有營養不良的趨勢了,她既然選擇留下來就需要好好為這個家考慮些什麼。

    小院裡有現成的田地,只是土地已經鹽鹼化了,種不了東西,還有水也是問題,她總不能憑空變出糧食吧。

    思考了一會,冉琛打算挖個井,至於鑽井機,水泵過濾器這樣的東西都不是她考慮的,她只需要挖個像井一樣的洞,定時往裡面注水就好。

    冉琛把院子裡的大鍋蓋(電視的衛星接收器)移開,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圈,然後喚出瑰刺無聲無息的切割了一個圓,十幾分鐘後一個大約十二米深的坑就挖好了。

    冉琛又將洞璧打磨了一遍,開始往裡面注水,一個裝樣子的水井就完成了。

    毛弟光著腳跑出來找她,待看見一個淌著水聲的井出現在自家院子裡時簡直驚呆了。

    冉琛舀上來一桶水,毛弟跳著腳興奮的把頭紮了進去,冉琛找來一個大盆子把水燒上讓毛弟洗了一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

    毛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了,冉琛給他換了三次水他才扭扭捏捏的從屋裡裹著床單洗完出來。

    「衣服呢?」

    毛弟指了指他的小床。

    冉琛哭笑不得:「我是說還有別的乾淨衣服嗎?你不能裹著單子到處竄吧?」

    毛弟搖搖頭。

    冉琛無奈,在遊戲空間裡翻找,企圖找到一件合適男孩子穿的衣服,找了老半天居然翻出了許多譚哲的東西。

    他的衣服,他的牙刷毛巾拖鞋……冉琛眼神暗了暗,找出一件譚哲的運動背心短褲給毛弟換上,衣服很長,看來只能等婆婆回來給他裁一截了。

    毛弟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眼裡的高興都要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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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六章:生活

    下午太陽快要落山之時,田婆才托著背回來,她水腫的腳掌已經快要支撐不止她孱弱的身體了。

    她在發愁,公公山上的野菜被挖得所剩無幾了,過不了幾天他們就要斷頓了。

    毛弟聽到腳步聲,立馬跳下床出去開門,田婆進了門老眼看了許久才認出來是自家外孫:「你這衣服打哪來的?姐姐給你的?」

    毛弟乾乾淨淨的小臉上一雙眼睛靈動起來,使勁的朝姥姥點頭。

    不過田婆看見他乾淨的臉並沒有笑出來,反而沉下臉,快步走到水缸旁揭開蓋子,看見沒少水後才鬆了口氣。

    「婆婆。」

    女孩清脆的嗓音傳進她的耳蝸裡,像空穀裡叮噹響的泉水。

    冉琛散著銀白色的長髮光著腳挽著褲腿,拿著鐵鍬站在那塊荒廢的菜園子裡,她白皙透明的小腳踩在黑黝黝的肥田上。

    田婆以為自己老眼昏花,顫抖的蹲下來抓了一把土,綿綿濕潤的土壤摩挲著她粗糙的皮膚,讓她一時差點落下淚來。

    「老天爺呦……」

    冉琛把鐵鍬放好,笑瞇瞇的把田婆領到水井旁邊:「以後咱可以天天洗澡,想洗啥洗啥。」

    田婆顫巍巍從旁邊的水桶裡捧了一瓢水,印著水裡清澈的倒影,癡癡的說了一句:「閨女啊,那些人怎麼捨得拋棄你啊……」

    冉琛不接她的話,彎著精緻的眉眼把毛弟招呼過來:「婆婆,給毛弟改改衣服,他穿著有點大,不方便,我笨,不會用針線。」

    毛弟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田婆面前,揪著自己的褲管傻笑。

    田婆老眼裡隱隱有些淚光:「冉冉是個有福氣的閨女。」

    冉琛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她有福氣,一雙漂亮的眼睛彎彎的像星空裡的皎月。

    隨後田婆和冉琛一起將水井藏在大鍋蓋下面,又把土地全部翻好,冉琛攔著她,讓她好好休息,因為冉琛已經看到田婆的腳底滲出了血跡。

    冉琛無奈:「您老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我來。」

    田婆笑著把鐵鍬給她,連聲說好。

    冉琛將一顆顆玉米種子播下去,田婆在一邊指導她怎麼播種,還有一些種田的要領,冉琛一一記下,不過她覺得就算直接把種子丟下去它也能長出果來,畢竟土壤都是她從空間裡移過來的,玉米種子也把田婆給的用空間裡的給調換了。

    做完這些,冉琛餓得要死過去了,真是體力活,中午那點清湯寡水早就消耗完了。

    冉琛光著滿是泥的腳丫子,戳戳毛弟的小臉:「你在吃巧克力,你是不是餓了?」

    毛弟的臉「刷」的就紅了,趕緊跑開。

    冉琛看他害羞的樣子咧著小嘴惡趣味的笑,這小孩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恨不得把她都吃了,現在居然像個小姑娘一般臉皮薄。

    田婆又準備煮她的苦苦菜,冉琛果斷攔下她:「先把我包裡的東西吃了吧,天氣太熱,不吃會壞掉,浪費就可惜了。」

    田婆輕柔的拍拍她的手:「閨女懂事。」

    冉琛掏出三張空間出產的玉米餅和上超市搜刮來的搾菜,一頓簡單的晚飯讓毛弟看直了眼。

    田婆也是愣了一下:「太多了吧,留一張餅明早吃吧。」

    冉琛拿了一張餅勸道:「婆婆,這些吃食不經放,再不吃就真的壞了。」

    田婆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一張餅,小心翼翼的咬下去,濃濃的玉米白麵香味立馬充斥了她的口腔,胃裡一陣痙攣,太久沒吃上糧食了讓她的胃很不適應。

    毛弟已經幹掉了一大半了,吃起東西來冉琛才覺得他是她第一次見的那個孩子。

    夜晚,在冉琛的強烈要求下讓田婆住回了臥室,田婆帶著毛弟睡大床,冉琛睡小床,毛弟上床之前又塞個她一塊小木頭,冉琛在黑暗中看見上面畫著一個十分抽像的女孩,頭髮長到腰間,旁邊寫著姐姐。

    冉琛失神了好久,因為她又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也為她畫過畫,而且是很多副,每一幅都沉重得讓她喘不上氣來。

    冉琛自嘲的笑了笑,都多久的事了她還記著。黑暗中她將意識潛入自己的身體,那個成型的瓶子靜靜虛浮在她身體裡。

    不過,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冉琛往裡面探了探,居然是一抹綠芽!

    冉琛臉一黑,身體裡長個瓶子就算了,咋裡面還長草?長草也就算了還把她的源能都吸光了?!

    她大概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除了源能也沒什麼變化,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心想這大概又是法則的新招數了。

    象徵的補了幾個源能量,冉琛就睡下了,白天實在太累,種田果然辛苦。

    就這樣每天田婆白天出門,晚上做針線,冉琛沒事種種田帶毛弟,平平安安的過了一個星期。

    她也大概知道了田婆家裡的一些情況。

    田婆原名叫田慶,末世前在村裡家底還算豐厚,她老伴早年就病死了,只留下一個閨女,閨女成年後田婆捨不得她出嫁就招了個上門女婿,生下毛弟後一家人也算和睦幸福。

    只是突然而來的末世打亂了他們的生活,也打亂了整個村子的生活,許多人死在了蟲族的肚子裡,死在異形的爪牙之下,田婆沒有提過她的女兒女婿是怎麼死的,但冉琛知道情況也差不多。

    於是田婆帶著毛弟在這個村子裡艱難的活著,既要防著異形和蟲族還有防著時不時來踩他們孤兒寡母的人。

    田婆是個性子剛烈利索的婦人,一把年紀能打能吃苦,這才沒讓村裡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把毛弟抓了去。

    這一個星期瓶子裡的草也長高了好一截,但是吞冉琛的源能吐得也愈發的凶殘。

    一天一大早,冉琛被吵醒,院子外女人淒慘的哭聲簡直要掀了田婆的房頂。

    黃引弟挺著個肚子跪下來死死的抱著田婆的腿,哭得柔弱得彷彿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田婆!你就可憐可憐我和孩子吧,我們家真的要斷頓了!嗚嗚嗚,你可憐可憐我吧,孩子還有兩個來月就出生了,就我這身體,怎麼可能有奶水餵他啊,這以後還咋辦啊,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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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下跪

    田婆差點被她扳倒在地,氣的哆嗦:「你給我鬆手!我一把骨頭再讓你跪兩下都要散哩!」

    黃家是田婆家隔著一條巷子的鄰裡,黃老漢今年七十好幾,家裡就剩下倆閨女黃招弟,黃引弟還活著。

    黃引弟這一跪就不起來了,也不怕肚子也得孩子磕著碰著,一副和田婆死磕到底的模樣。

    她妹妹黃招弟就在一邊看著,時不時往屋裡瞄幾眼。

    冉琛聽見了聲音立馬坐了起來,第一反應以為是他們的良田被發現了,有些人紅眼病犯了上門討要來了。

    只是令冉琛沒有想到的是,田婆早就藏了一手,用破薄膜把田地罩了一層,上面象徵放了些雜物看起來就一荒田。

    黃引弟穿了一件破紅床單改的大肚裝,草一般乾枯的頭髮長散了一背,她隆起的不是很明顯的肚子緊緊的貼著田婆的膝蓋,只要田婆稍稍移動一下就能撞著她的肚子。

    黃招弟見冉琛出來了,大喊一聲:「姐!」喊完就後撤兩大步。

    黃引弟立馬鬆了手就準備朝冉琛撲過來抱住她的腿,冉琛迅速跳開,讓黃引弟抱了個空。

    冉琛站在她不遠處,面無表情得盯著她,黃引弟見冉琛不吃這一套,索性趴在地上痛徹心扉的大哭起來。

    冉琛見狀愣了半天,不就是不給她抱大腿嗎?怎麼哭得跟死了爹地娘親一樣?

    她邊哭邊嗚咽的說道:「田婆啊,咱們幾十年街坊鄰裡的,你就看在這孩子死了爹的份上給他一條活路吧,我給你,給這個姑娘跪下了,嗚嗚嗚……」

    田婆被她氣得幾乎昏厥,哆哆嗦嗦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冉琛趕緊上去扶住她,問道:「這是怎麼了?」

    黃引弟兩步爬過來扯住冉琛的褲腳:「姑娘我看你也是心好的,你這模樣在哪都不愁吃喝,我認識馮支書,他是個好人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就求求田婆讓我住進來,我發誓只要她照顧我到做完月子我就立馬走人!我……哎呦!」

    她還沒說完毛弟就朝她砸了兩塊實心木頭,隨後田婆「啪!」得就給了她一巴掌,大罵:「你也是個快要做娘的人了,你要生個閨女你捨得讓她給人家糟蹋了?!你心咋這麼黑啊!」

    冉琛這才明白,這女人想讓她從田婆家出去,把她介紹給聽著就不像好人的馮支書,然後她自己住進田婆家讓田婆照顧她,供她吃喝。

    黃招弟看姐姐被扇了大耳刮子,「嗷」得一聲就要上來推田婆,冉琛抄起地上的鐵鍬就朝她掄過去,直接把她給拍懵在地上。

    黃引弟嚇了一跳,早就聽妹妹說過這個白頭髮的女孩下手狠辣,今天一見哪是下手重的問題啊,她看起來根本不在乎人命!

    她迅速利索的站起來,半拖般拽的把妹妹拉走,這種人它她們惹不起,要是冉琛跟她們多理論幾句,黃引弟都有辦法死纏爛打下去,可是這女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上來就武力解決。

    毛弟氣呼呼的「匡當」把門關上,然後又從門縫裡看見那倆走遠了才過來。

    冉琛問田婆:「她們以前經常來嗎?」

    田婆無可奈何:「來,怎麼不來,黃家二丫頭我還能動手招呼幾下,那大丫頭肚子裡有個娃,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我老婆子作孽啊!」

    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禁好奇的問道:「她們都為您討過什麼?」

    「吃的,喝的,還有一次勸我把毛弟送人了,我不同意,她們就偷偷拐毛弟出去,還好毛弟聽我的話不亂出門,要不現在他連骨頭渣子都沒了!」

    末世裡,人文禮法都見鬼去了,只要能吃上口糧食,拐騙害死個孩子算什麼。

    田婆越說越氣憤,冉琛甚至感覺到了她的委屈和恐懼,她拉著田婆粗糙的老手,然後抓了一把濕潤的土壤放在她手心裡,笑瞇瞇的說道:「婆婆,上次播下的黃豆種子發芽了!」

    毛弟一聽一雙眼睛變得亮晶晶的,激動得把土地上的薄膜拉開一個角,黑黝黝的肥田上冒出了些許綠芽,上面還沾著可愛的露珠。

    田婆看見這抹可憐的綠色,眼淚順著她鬆弛的面龐滑了下來,真的是作物……自從末世她就沒在見過有土地上長糧食的了,即使是村支部那裡也沒有。

    只有他們家有啊,這都是這個從天而降的閨女帶給他們的啊。

    毛弟興奮的圍著那些小芽打轉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去點了點小小的瓣葉。

    早飯依然是冉琛提供的空間綠色食品,這一個星期毛弟吃飯終於不再狼吞虎嚥了,也學著冉琛的樣子一口一口的咬著鬆軟的麥香麵包。

    毛弟的小臉上也長了些許肉,人也變得好動活潑起來。

    冉琛拿出來的吃食彷彿沒有盡頭,田婆從開始的疑惑,到震驚再到現在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更加嚴肅的叮囑她不要出門。

    冉琛點頭叫她放心,然後就帶著毛弟坐在小院子裡教他認字。

    小院子裡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細細密密的陽光透射在女孩銀白色垂腰的髮絲上,田婆忽然覺得周圍寒酸的一切與冉琛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就連她坐的那把木質的矮凳看起來也分外礙眼。

    田婆垂下眼簾,冉琛因該擁有更美好的東西,不應該就跟她這個老婆子老死在這個小村裡。

    叮囑完瑣事,田婆又要出門了,她在公社那裡掛了名,每天都要去給公社裡的男人們縫製護膝一類的防護用品,量很大,每次田婆都必須帶回家縫製。

    這次她問公社裡的人借了把鋸子和幾個釘子,代價是免費幫他們做一個星期的護膝。

    男人們訓練時防護用品消耗的特別快,要不停的趕製,這也讓手藝出色出成品速度快的田婆有了一份收入。

    晚上田婆帶了半斤米回來,給毛弟和冉琛煮了一鍋稠稠的白粥,米香四溢,毛弟看著鍋裡翻騰的白粥,幸福的都要冒泡泡了。

    睡前冉琛在枕頭底下發現一張作業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姐姐真好,後面畫著一個小人,小人旁邊寫著毛弟。

    冉琛翹著嘴角,一夜無夢。

    天還沒亮,田婆又提前出門,冉琛迷迷糊糊的洗漱完走到院子裡看見了田婆熬了大半晚上為她準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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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6: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八章:禮物

    初晨溫暖的陽光散在院子正中間那把懸在半空中的鞦韆上,鞦韆只能坐一個人,上面的木板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田婆怕她摔著還給鞦韆加了扶手和靠背,上面還放著田婆自己縫的抱枕。

    為了讓鞦韆看起來精緻一點,田婆還給吊著的麻繩上用碎布條繫了一些可愛的蝴蝶結。

    靜謐的小院裡,柔柔的曉風微微吹動鞦韆,讓它輕輕搖曳在溫情與愛意裡。

    冉琛呆呆的用手摸了摸鞦韆的座椅,又摸了摸軟乎乎的抱枕,她似乎看見了在孤獨的夜裡,佝僂的老人是如何一點點把木板拋光,一塊塊拼好,才做了這麼一個鞦韆。

    她坐了上去,腳下一蹬,鞦韆帶著她隨風搖動,她揚起的銀髮透光陽光在地上散下一片光澤,美麗得好似伊甸園裡的花朵。

    毛弟悄悄的扒著門望著她,他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冉琛發現了他,大笑著招呼他過來,把他抱在自己腿上和他一起蕩起鞦韆。

    鞦韆隨著冉琛的心情越蕩越高,毛弟似乎有些害怕,一臉緊張的死死抓住麻繩,冉琛突然從推了他一把,毛弟嚇得都要跳起來了,冉琛大笑著連忙穩住他,她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迴盪在寒酸破舊的小院裡,迴盪在毛弟十歲那年的記憶裡。

    日子在平淡和笑語中飛逝,黃豆已經長出來一茬了,在冉琛的強烈要求下,田婆用這些豆子換了些布料,給自己做了一身衣服。

    田婆的水腫也好得差不多了,終於可以穿上鞋了,冉琛還調皮的在田婆的新鞋上畫了一顆醜醜的白菜,田婆笑著把那顆白菜繡在了鞋上。

    毛弟也長高了一小截,已經可以通過寫字和冉琛正常交流了,冉琛有時候特別壞心眼的把他的最喜歡的積木藏起來,看他找得滿頭大汗了再裝模作樣的還給他,每次都把毛弟氣個半死。

    還有呢,「瓶子」裡的那抹綠芽也長出了莖葉,只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冉琛到現在還沒弄明白。

    冉琛越來越適應現在的生活,美好的讓她做夢都帶著笑容,她再也沒有失眠過,也沒有夢到自己24歲,就連太航太城的事被她不經意想起,也沒有當初那麼戳心窩子般的痛楚了。

    她現在只需要操心田婆什麼時候能聽她勸別再接針線活了,還有黃家那二丫頭晚上別老潛到他們院子裡東摸西摸的。

    她們倒是不來找茬了,見到冉琛在院子就撤,如果哪天就毛弟在院子裡玩,黃招弟就磨著他給她點吃的。

    除了這些小事,還真沒有讓冉琛煩惱的事,每天過得跟沒心沒肺的二愣子一樣。

    四月中旬一天,天氣還是如盛夏一般燥熱,黃招弟跌跌撞撞的找到田婆家,死命的拍打著木門,邊拍邊哭,正坐在鞦韆上製造源能球的冉琛被她帶著恐懼的哭聲嚇了一跳。

    「姑娘!幫幫我姐吧!她流了好多血……嗚嗚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

    冉琛一聽,估計是要生了,時間算起來也確實差不多了,頓時她就覺得一陣頭大,她又不是婦產科醫生,找她有什麼用啊,而且她也就一十幾歲小姑娘,哪懂生孩子的事?!

    冉琛奔到門口,隔著門無奈道:「你找我有什麼用啊?為什麼不去村裡的衛生部?」

    黃招弟哭得要斷氣了:「你能、能幫我把她、她背到衛生部嗎?我、我一個人抬不動她,嗚嗚嗚,求你了,她真的要死了……」

    「你爹呢?」

    「我爹他不管事,我、我姐他根本不在乎,他好幾天都沒回家了,我根本找不到他人,姑娘,求你了!」

    冉琛趕緊打開門,心想這一家子沒一個靠譜的,於是把毛弟喚出來,讓他跑到二巷口的跌墩子家叫他幫把手。

    田婆囑咐過她,有什麼事可以找鐵墩子幫忙,說那個好小夥。

    黃招弟哭得滿臉淚痕:「你能現在跟我去嗎?我怕我姐撐不住……」

    冉琛想也沒想:「不行。」

    田婆的話她是每一句都放在心上了,她說不能出門她就一步也不會踏出去,她又不傻,幾次的瞭解下來,她知道這個村子並不太平,就她這副模樣,一出去叫人看見了准招禍患。

    黃招弟立馬變了臉:「你小小年紀心腸這麼狠,以後嫁出去準沒好下場!」

    冉琛簡直被她變臉的速度驚呆了,這時候鐵墩子也快步的跑了過來,冉琛把毛弟拉進院子「啪」得把門關上,讓趕過來的鐵墩子就看見了門縫裡的一縷銀絲。

    毛弟見冉琛好像有些生氣,好奇的瞅瞅她,在毛弟印象裡姐姐一直是帶著笑,難得見她生氣,不過,好似姐姐的表情越來越多欸。

    冉琛一屁股坐在鞦韆上,隨意的蕩來蕩去,歎息道:「真是舒坦日子過久了呢!」

    毛弟不明所以。

    冉琛扭過頭很正經的對他說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隨風飄蕩?」

    毛弟瞬間溜了個沒影。

    晚上田婆拎了一袋子碎布回來,說是要給冉琛縫個書包。

    「我成天待在家裡,要啥包啊?」

    田婆弓著腰拿出她的寶貝針線盒:「村裡的姑娘到了年紀都會有長輩給她們做包,意思是讓她們好好學習。」

    冉琛眉眼彎彎:「好勒。」

    田婆邊穿線邊問她:「聽說黃家二丫頭今天上咱家來了。」

    冉琛給她擺好小電燈:「是啊,她姐要生了。」

    田婆忽然放下針線,深深的歎了口氣。

    冉琛心裡一揪:「孩子沒生下來?!」

    「生是生下來了,不過這孩子有點問題,一出生就少了一隻胳膊。」

    「畸形?」

    「是啊,而且不止她一個,前個兒月,三裡屯子李家的媳婦也生了個怪胎,那孩子更恐怖,沒有鼻子,生下來就死了。」

    冉琛心裡咯登一下,畸形兒的概率說高也高,說不高也不高,但是三裡屯子裡他們這就幾十裡的距離,這樣算下來概率就真的有點高了。

    田婆把線穿好:「不過跟蟲子怪物比起來,深水鎮這幾個月真的算太平了,出幾個怪胎村裡人就當飯後嚼舌根,沒人放在心上,還有啊,今天你還好機靈沒真跟黃家二丫頭走,今天那馮支書剛好上衛生部給他小侄女看病。」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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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1 00:3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九九章:棄嬰

    冉琛搬了個木凳子坐到她跟前,隨意問道:「他侄女什麼病?」

    田婆已經開始縫第一針了:「聽說不是什麼大病,就是那丫頭小小年紀掉頭髮。」

    冉琛也沒把這事放心上,看著田婆嫻熟的針法有些羨慕:「婆婆,我想學。」

    她手殘,做飯針線都是兩眼一抹黑,在她的記憶裡她沒有被教受過任何女孩子該學的技能,所以她特別羨慕,喜歡手巧的女孩子。

    田婆瞇眼笑:「好命的閨女都不學這個,廢眼睛。」

    「那做飯也行。」

    「咋哩?在家悶得慌,想學點東西打發時間?」

    冉琛把頭支在手掌心上:「差不多。」

    每天確實挺無聊的,除了製造源能球,教毛弟寫字認字外她還真沒有什麼可做的。

    田婆失笑:「那明早你可別睡懶覺了,我先教你生爐子。」

    冉琛眉開眼笑。

    睡覺之前,田婆終於把冉琛的書包縫好了,簡單的單肩雙層挎包,雖然是碎布,但顏色搭配的很漂亮,濃濃的田園風。

    冉琛背著它,捨不得取下來。

    田婆把剩下的一點點碎布攏到一起,打算丟掉:「這點碎布也做不了什麼。」然後她瞧了瞧冉琛散在後背的長髮,忽然想到了什麼把碎布又收了起來。

    毛弟羨慕的小星星眼盯冉琛的書包,忍不住用小手去摸摸它。

    冉琛蹲下來把書包舉到他眼前:「吶,你想背?」

    毛弟使勁點頭。

    冉琛「哈」了一聲,把書包迅速塞到自己枕頭底下。

    毛弟像只紅了眼的小耗子,一頭紮到枕頭底下,冉琛眼疾手快的抽走書包,毛弟又向她撲過來,兩人嘰嘰歪歪的扭扯在一起。

    田婆眼觀鼻鼻觀心,該幹什麼幹什麼,一點也不在意冉琛在把孫子氣得半死。

    冉琛睡前把空間裡的作物都收了,一舉升到八級。

    工作廠:鴨捨

    作物:胡蘿蔔

    副產品:鴨蛋,奶油

    居然可以製作奶油了欸,她把從乳品廠生產好的兩份奶油加到了烹飪臺上,打算簡單的做倆甜品給毛弟嘗嘗。

    第二天早上冉琛迷迷瞪瞪被田婆叫起來,把田婆給她做的碎花裙子穿上,穿鞋的時候卻被鞋子的東西狠狠咯了一下,倒出來一看居然是毛弟削的木頭,上面畫著冉琛的抽像畫,奇醜無比,還對著一個布包流口水。

    冉琛默不作聲的把被子疊好,悄悄咪咪的把一大坨被子擱到了熟睡中毛弟的肚子上……然後飛揚著跟田婆學生爐子去了。

    「注意別讓鐵鉤燙著自己。」

    田婆叮囑完一番事項後又要出門,冉琛實在扭不過她,只能每天都放她出門,晚上在飯菜裡加一些維生素和鈣片哄她吃下。

    毛弟睡得滿頭大汗,他以為自己被鬼壓床了,睜眼一看,居然是一大坨棉被趴在他身上,他頓時氣得像一根蘿蔔一般「噗通」一聲栽下床。

    冉琛在院子裡大喊:「毛弟,你醒了?」

    毛弟黑著臉迅速爬起來。

    「過來吃東西,不吃後悔一生。」

    毛弟猶豫了半晌,還是沒節操的跑過去。

    是奶油麵包

    是兩塊金黃鬆軟的麵包加著醇香的奶油。

    冉琛不理他發愣在那,自己先上手咬了一口,這點心製作時間真久,一個晚上就做了倆。

    不過……確實好吃啊……

    毛弟從來沒吃過這種點心,事實上,姐姐每次給他開小灶的時候吃的東西都是他沒見過的,還沒有重過樣。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哪來的,姐姐給他吃他就乖乖吃掉,除了每次喜歡欺負他,但對他真的是頂好的。

    「吃完,把五百個生字寫了,寫不完中午沒加餐。」

    毛弟心頭一梗。

    「咚咚咚。」

    毛弟憋著一口氣走到門口,瞄了兩眼沒看見一個人,有些奇怪,他悄悄打開一條門縫,低頭一看卻看見一個籃子,裡面裝了一個不知死活的嬰兒。

    毛弟「刷」的一下把門關上,把冉琛扯到門口。

    冉琛疑惑:「幹嘛?」

    毛弟急得給她開了一條縫讓她看。

    冉琛看見小孩頭大了一圈,最近老聽田婆說村裡最近棄嬰很多,今就叫他們給遇上了。

    此時正是大中午,烈陽把小嬰兒的臉曬的通紅,她在籃子裡像貓叫般小聲的哭著,門外連個人影都沒有,坑坑窪窪的土路上坐落著一排排瓦平房。

    冉琛摸了摸小孩的臉,溫度高得燙手,冉琛趕緊把小嬰兒抱到屋裡。

    看樣子是發燒了,冉琛歎了口氣,村裡的糧食越來越少,能吃的東西都被飢餓的村名挖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很難養活一個孩子。

    毛弟把包著小嬰兒的單子拆開,眼前的景象讓他倆都愣住了。

    嬰兒的背上多長了一條腿。

    又是畸形兒

    冉琛深吸一口氣,把單子給小嬰兒包回去,從空間裡找出給加布小時候喂剩下的奶粉,看見那半罐奶粉,冉琛呆了好久才把思緒從加布的回憶裡拉出來。

    沖了小半碗奶,給餓得還剩一口氣的小嬰兒一勺一勺餵下去,在空間裡又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盒退燒藥,吃完奶吃了藥小嬰兒就徹底睡著了。

    冉琛鬆了口氣,現在只能等田婆晚上回來想辦法了。

    毛弟有些怕這個孩子,躲得遠遠的看著冉琛給她餵奶。

    晚上在公社忙了一天的田婆回來,冉琛把棄嬰的事給她說了下,田婆歎息著搖搖頭:「都是命啊……」

    冉琛猶豫道:「咱留嗎?」

    「不留能咋辦?好歹是條命咧,估計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她能活到什麼時候就看老天爺了。」

    冉琛把小嬰兒放在自己床上,田婆年紀大了,半晚上起床喂孩子實在太辛苦了。

    果然,冉琛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那孩子就哭起來,冉琛趕緊把她抱到院子裡,怕她吵到田婆毛弟,然後才頂著困意給她餵了小半碗奶粉。

    小嬰兒又睡了過去,冉琛剛剛再次進入夢想,她又哭醒了,冉琛再次艱難的爬起來,一檢查發現是尿床了……

    折騰了一個小時,換了尿墊,小嬰兒卻還在哭,冉琛乾脆把她放在院子裡的鞦韆上,搖著搖著,太陽不知不覺也升高了。

    一大早

    田婆出門就看見坐在鞦韆旁邊睡著的冉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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