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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家人的風範】
府試在四月開始,依舊是趙二石陪同。這次的考試比上一次的縣試更嚴苛,主考官也成了各府的官員。
開考前,考生要排隊入場,但凡有攜帶字條者都會被直接驅逐,甚至有的人毛筆上多了幾個刻字,也會被趕出考場。
幸虧崔玉早早就打聽好了,別說給兩個孩子準備的髮帶、衣衫,便是硯台、毛筆都是光溜溜的。因此在脫衣檢查,甚至把自個兒攜帶的點心乾糧一一掰開後,見沒夾帶什麼東西,相關官員就讓兩人進了場。
這一次的試題更難,所以到了後晌兩人還沒出來。本來趙二石還不焦急,可是當瞧見有不少人被抬著出來,或者軟著腿被拖出來時,他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先是想著也不知道裡面情況如何,小山跟虎子帶的點心跟水夠不夠?過了一會兒,他又念起兩人的筆墨紙硯不知少了沒有,萬一把墨汁撒了,又沒有備用的該怎麼辦……
等到停考的鑼聲響起,趙小山跟崔虎子才一前一後的出了考場,只是臉色都有些不好,弄得趙二石心裡也怪緊張的。
家裡期盼了多日,趙二石幾人總算回來了,只是這一次無論是趙小山還是崔虎子,都沒了最初的得意勁。回到家,連洗漱都沒有就鑽進屋子,眼瞧著就是天黑了,廂房裡也還沒點燈。
見狀,周氏幾個心裡都覺得是兩人沒考好,傷了心,也不敢多問多說,生怕再開口讓兩人灰心。
瞧著天色晚了,崔玉最先憋不住,去灶房下了兩碗面就去趙小山屋前敲門了。她也不說別的,等趙小山垂頭喪氣地開了門後,直接讓兩人並排站好,就開始訓誡起來。
「不過是次考試,也值得你們躲起來不見人?別說你們剛去讀書一年就過了縣試還拿了名次,便是沒有過,也比那些不敢下場或者還沒下場就昏死過去的人強得多。」崔玉對於兩人考不考得過並不過分看重,也不覺得費了許多力氣把人送去讀書,又尋了往年試卷給他們溫習是做白工,反正他二人年紀還小,日後有的是機會。
見兩人還強撐著裝作沒事的樣子,崔玉想了想,也不再勸說了,只把手裡的面碗推過去,催促著兩人吃了。
「我先說清楚,你們兩個要麼好好的,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讀書就讀書、該溫習就溫習,要麼趕明兒個就跟我去養蠶種地,也省得文不成武不就的,又眼高手低受不得一點挫折。」
趙小山跟崔虎子兩人被說得面紅耳赤,可一時間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尤其眼前訓斥自己的人,是他們打心眼裡愛護的,只得紅著眼眶坐下吃飯。
「咱們家也不是非要你們考了案首、狀元才是好的,只求你們踏踏實實的,能識文斷字,日後也省得再下地吃苦。」崔玉見兩人心裡有了思慮,這才開口勸說道:「你們兩個才多大?識字不過一年,哪有考一回就成秀才的?俗話說,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跨步到天邊,難不成你們真覺得下場是那麼容易的事?」她並不擔心兩人因為讀書而變得眼高於頂,只怕他們倆被村裡人誇獎恭維的失了本心。
接下來幾日,趙小山跟崔虎子再沒有之前的沮喪,加上周氏心疼兩人讀書費腦子,所以也不讓他們真的跟著趙二石去地裡忙活。
不過他二人也不願意就這麼歇著,每日除了溫習功課就是幫著崔玉幹些家務,或是教大夥兒認字。
這一來二去的,村裡不少人就知道趙家兩個讀書人在家教書,當下心思就活泛了起來。尤其是家裡有兒子又上不起學堂的,更是拿了吃食雞蛋就上門了。
這件事崔玉跟趙二石並沒有拿主意,而是問過趙小山跟崔虎子,這兩個也不是白眼狼,心裡念著都是鄰裡街坊,不好駁回;再者,左右也是教,教一個人跟教幾個人差別也不大,於是說明了過幾日就要回去鎮上私塾,只每個月在家時開課後,就應了大夥兒的請求。
見兩個孩子越發積極,崔玉就讓趙二石打了個小木板,然後塗了鍋底灰,又尋了家裡的青紅磚角充當粉筆,看著還真有那麼一回事。
就這麼著,趙家又熱鬧了起來,看著聞風而來的人家並不少,最後崔玉索性騰出一間廂房,也免得大夥兒在外頭受凍了。
且不說來趙家的孩子如何熱鬧,便是他們柴房的柴禾就多了不少,有的人家還三天兩頭就送幾塊紅薯,或是有打了野味的人家也會送一碗肉來,他們繳不起銀錢束修,只能盡可能地表達對趙家的感激。
過了幾日,不說趙小山如何想,崔虎子心裡就起了日後做先生的心思。若是可以,他日後想在村裡開辦學堂私塾,不提能教出幾個狀元、幾個探花,光是能讓家家戶戶的孩子出門不再是睜眼瞎,他就滿足了。
就像是當初大姊剛剛掙了錢,帶了他跟三妮去買糧食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只能看著圖形猜測什麼東西、價格幾何,如果當時他們都認識字,又怎麼會為難?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崔虎子心裡的念頭就紮了根。
等趙小山跟崔虎子離開的時候,村口許多孩子都遠遠的跟兩人打了招呼,甚至有些學得認真的還追問著兩人什麼時候再回來。
這次離開,沒過幾天就又傳來消息,說趙小山跟崔虎子府試過了!消息一傳來讓裡正趙德發也驚喜起來,連忙就趕來報喜了。
倒是崔玉想得多,擔心還沒過院試,太早讓人知曉恐會節外生枝,所以只接了兩人回來,又買了許多酒菜跟李氏幾人湊在一塊吃了頓好的。
趙德發也很是高興,一來是看著趙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又拉扯出一個有出息的孩子,二來若趙小山有當官的命,日後他們整個村子都跟著沾光,走出去可不光是光耀一家人的門楣。
人多喝幾杯,話自然就多了,在自家婆娘拉著崔玉娘說話的時候,趙德發就好生說道起來,無非是讓兩個孩子多用功些,日後若出人頭地了,也讓別人瞧瞧咱們山溝裡的窮孩子也是有本事的。
對於這話,趙小山跟崔虎子沒有反駁,更沒有不耐或惱火。雖說崔虎子不是本村的人,但在這裡住久了,多少也受過村裡人的照顧,所以對待長者也很有耐心。
趙德發見兩個孩子一疊聲應著自個兒的話,絲毫沒有仗著自己是讀書人就心高氣傲,當下更是高興。
吃過飯,天色也不早了,趙德發跟他婆娘離開的時候,又絮絮叨叨地囑咐了許多話,最多的便是讓兩個孩子好生溫習功課,可不能為了幹活再耽誤到前程,直到趙家人都連聲應了,他才放心的離開。
說是不聲張,但趙家村幾輩子也沒出過一個有能耐的讀書人,這麼大的事,如何能全部瞞住?
那些有心的人沒過兩日就得了消息,知道趙小山跟崔虎子考過府試了,之前想要看笑話的,這回是萎了,倒是那些得過趙家好處的,就挨個的上門賀喜來了。
一日半日的還好,只是兩三日過去了,來家裡歇著或跟兩個孩子搭話的人還是不見少,別說周氏了,就連崔玉都有些心急,這樣下去,他們還怎麼備考啊?
最後一家人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讓趙小山跟崔虎子回鎮上的私塾準備功課,至於食宿則是每日到李氏鋪子解決,這樣也能免了同窗的打擾,還能吃些好的補養身子骨。
趙小山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而崔虎子有些想娘親跟妹妹了,知道能回去自然也是高興的。
第二日,崔玉幫著兩人收拾好行李,又準備了裝著碎銀子的荷包塞給兩人,好生囑托他們莫要省著,得了回話後,又去拿了些點心跟果子,才讓趙二石送了人走。
將兩個大孩子帶到李氏鋪子後,李氏倒是叫趙二石把崔三妮給接走了。
最近李氏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加上要照顧趙小山跟崔虎子,她擔心自個兒忙活不過來,就有心把崔三妮送到趙家住些日子。原本還擔心崔三妮不樂意,卻不想小丫頭跟趙朵兒玩熟了,一聽能到趙家村就高興壞了,看得李氏是又心酸又高興。
畢竟自己就這三個兒女,不說日後要頂了崔家門楣的虎子,只說兩個閨女能交好,她心裡就高興的很。尤其玉娘的婆家並不嫌棄自家,不光好生待著玉娘,就連虎子跟三妮也當做晚輩一樣照顧看待,當真讓人暖心。
想起前些日子去趙家吃飯,趙家奶奶貪了幾杯果子酒,拉著她說了不少心裡話——
周氏拍著她的手背念叨,「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但閨女也是爹生娘養的,哪有不親近的道理?閨女家日子過得好,就該拉扯著娘家,更何況崔家養出玉娘這般好的閨女,那可是我們趙家得了便宜。所以說一千道一萬的,趙家都該念著崔家的好。」
話說得絮絮叨叨沒個條理,但大致上的意思卻是讓人聽得暖呼呼。
李氏想著周氏的話,手上擀面條的動作越發俐落了。就如老人家說的,想那般多幹什麼,兩家人的情分又怎麼是外人能理解的呢?那些背地裡說酸話的人,只管讓他們瞧著好了,自家的日子只能是越過越好的。
看著天色,也該到兩個孩子下學的時候,李氏就趕緊開始做炸醬了,考慮到陳木匠一個人總是吃了上頓湊合下頓的,她就特意多做了一些。
老實說,玉娘教的炸醬法子還真好,不到兩個月的工夫就成了鋪子裡的招牌了,不說是來做工的,連許多落腳歇息的走卒販子都願意來嘗嘗鮮。
在趙小山跟崔虎子備考的時候,崔玉也會變著法子做些有營養又美味的小吃食給兩人送去,就算她帶著孩子騰不出空,也會讓趙二石去私塾送一些,盼望兩個孩子別熬壞了身子。
日子一天天過著,一眨眼就進了五月,今年的春蠶也出完了。
因為是大規模養蠶,所以產量多了不只一星半點,上萬條蠶蟲收獲的蠶絲,可抵得上去年一年的斤秤了,只這一次他們就賣了六十二兩銀子。除去最初買蠶種的二十兩,還有雇人的工錢,淨賺了三十四兩。
晚上哄著趙天睿睡著以後,崔玉就盤腿坐在炕上開始數銀子。說是銀子,但大部分都被她換成了銀票,只留了些零碎的備用,就算如此,能實打實拿在手裡她都覺得心滿意足。
「之前送小山、虎子去考試,花了八兩銀子,接著是平日裡買吃食花了些,餘下的可都在這了。」崔玉豪氣的拍了拍手裡的銀票,忍著心裡的激動,高興的笑眯了眼道:「你猜猜還有多少?」
趙二石對家裡的銀錢向來不關心,左右有媳婦看顧著,他只管幹活就是了,偶爾去鎮上收賣農具的錢,也會分文不少的上繳,因此家裡到底有多少餘錢他還真說不上來,不過看到媳婦小財迷的樣子,趙二石心裡就覺得高興。
「媳婦,不管多少給你管著。」嘴上說著討好的話,人可就湊到自家媳婦跟前了。瞧著媳婦認真的小模樣,伸出手就把人摟進懷裡,當下就嘿嘿憨笑起來,自家媳婦就是軟軟香香的,光是抱著都舒服的很。
聽見這話,崔玉不由斜了他一眼,心裡樂滋滋的想著,這個憨子還真會說好聽話。不過話說回來,自打成親以來,家裡的財政大權似乎就是由她一個人掌控著。
她也不是沒想過這憨子藏私房錢,但她心裡算了半天,卻也算不出他有什麼進項能留錢的。況且凡是花錢、用錢的地方,他都會一五一十的跟她交代,就是偶爾去取農具店的分紅時,買了禮物回來也會跟自己交底,這麼說起來,還真如他所說呢。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崔玉才開口道:「現在不連碎銀子,咱們家已經有一百四十兩的餘錢了,我琢磨著不能光放在家裡放著發霉,不如再幹點別的。」
雖然嘴上說要幹點什麼,但崔玉心裡也沒底。一來她不是學管理的,對開店做生意沒多大興趣,二來她也不覺得離開趙家村後能比現在的日子更好,再加上如今有了趙天睿這個小傢伙,她也撒不開手去鎮上或者縣裡做買賣。
趙二石對自家媳婦的想法並沒有異議,左右他是能幹的,如今多了門路、有了許多進項,倒也不怕媳婦折騰,反正萬事都有他擔著,大不了就像早些時候說的那般,再怎樣也不會比沒成親時吃不飽飯的日子差。
「媳婦,那你說咱們幹些什麼呢?」說起掙錢的門道來,趙二石還真有些發愁。如今家裡有地,養蠶還有糧食,他還真想不出還能做什麼。
崔玉也有些犯愁,她心裡是有些念頭的,但一時半會的又釐不清楚,所以她想了想只能先把這事壓下,只說讓趙二石白日沒事就多去轉轉,或者尋了裡正叔去問問最近村裡誰家還要賣地。
她想得也簡單,對自家的營生來說,有地就能擴大種植規模,套種的法子不光是能種土豆,便是葡萄之類的也是可以的。腦中思來想去,她就貼著趙二石火熱的胸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倒是正興起的趙二石見媳婦半天不說話,一低頭瞧見她睡著了,當下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最後只能小心的把人放在炕上,自個兒下地去尋了冷水擦洗。
再回到屋裡的時候,油燈已經有些暗了,隱隱約約地看著媳婦跟兒子熟睡的臉龐,他的心頭說不出的滿足。
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大概就是這樣了吧。想到當初自己只空有一身蠻力,打獵也好,去做工也好,換來的銀錢還不夠一家人衣食無憂,尤其是對自家奶奶,哪裡敢用那些貴重的藥材滋養著?
就算是剛成親的時候,小山跟朵兒都還乾癟瘦黃的,尤其是小山膽子小,甚至不敢去村裡跟別人一塊玩。
可如今,娶了玉娘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家中裡裡外外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說圓圓胖胖的朵兒,跟參加了科考的小山,連奶奶的腿腳都好了不少,更別說人人羨慕的新磚瓦房了,他雖然是家裡的頂梁柱,但也不會不承認這絕大部分都是自家媳婦的功勞。
思及此,趙二石心中感嘆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這輩子才能娶到這般賢慧的媳婦。
重新躺回炕上,看著崔玉在枕頭上蹭了蹭臉蛋,自發的滾進他的懷裡,趙二石不由咧開了嘴,他不知道別人家的媳婦私底下是什麼樣子,但她滿心覺得自家媳婦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到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媳婦身邊,恨不得把人揉進骨子裡疼著、愛著、護著……
「媳婦,多少也是給你管著的。」說著討好的話,他可就湊到了自家媳婦跟前。瞧著媳婦認真的小模樣,當下就伸出手把人摟在了懷裡就嘿嘿憨笑起來。
果然,自家媳婦就是軟軟香香的,光是抱著都舒服的很。
崔玉斜了他一眼,心裡樂滋滋的想到,這個憨子還真會說好聽的。不過話說回來了,自打自個成親以來,似乎家裡的財政大權就是由她一個人掌控著。
原本也不是沒想過這憨子藏私房錢,但她心裡算了半天,卻也算不出他還有什麼進項能留錢的。況且凡是花錢用錢的地方,他可都會一五一十的交代給自己。
就是偶爾去取了農具店的分紅時候,才會先買了禮物回來再跟自己交底兒。這麼說起來,還真如他所說呢。
倆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崔玉才開口道:「現在不連碎銀子,咱家已經有一百四十兩的餘項了,我琢磨著不能光在家裡放著發霉,不如再幹點別的。」
其實說幹什麼,崔玉心裡也沒底兒。一來她不是專業學管理的,對開店做生意什麼的也沒多大興趣。二來她也不覺得離開小山村後能比現在的日子更好。再加上如今有了天天這個小傢伙,她也撒不開手去鎮上或者縣裡做買賣不是?
趙二石對自家媳婦的想法並沒有異議,左右他是能幹的,如今也多了門路有了許多進項,倒也不怕媳婦折騰。
萬事總歸是有他擔著的,大不了就是像早些時候說的那般,再差也不會比沒成親時候吃不飽飯的日子差了。
「媳婦,那你說咱們幹什麼呢?」說起掙錢的門道來,趙二石還真有些發愁。如今家裡有地,養蠶,還有糧食,別的他還真想不出還能做什麼來。
崔玉也有些犯愁,她心裡是有個道道的,但一時半會兒的又屢不清楚,所以想了想只能先把這事兒壓下了。只說讓趙二石白日裡沒事兒了多去轉轉,或者尋了裡正叔去問問最近村裡誰家還賣地。
她想的也簡單,對於自家的營生來說,有地就能擴大種植規模。套種的法子,可不光是能種土豆呢,便是葡萄之類的也是可以的。
心裡恍恍惚惚的,她就貼著男人火熱的胸膛迷糊過去。倒是正興起的趙二石見媳婦半天不說話,一低頭卻瞧見她睡著了,當下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得。最後只能小心的把人放在炕上,然後自個下地去尋了冷水擦洗。
大冬日的,當真是乾燥,他時不時的都會覺得口乾舌燥的,有時候還會流鼻血。偏生自家奶奶還跟石嫂子一個勁的琢磨給他補養……
再回到屋裡的時候,油燈已經有些暗了,隱隱約約的看著媳婦跟兒子熟睡的臉龐,他的心頭說不出的滿足。
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想到當初自己只空有一身蠻力,打獵也好,去做工也好,換來的銀錢還不夠一家人衣食無憂的。尤其是對自家奶奶周氏,當初哪裡敢用那些貴重的藥材滋養著?
就算是剛成親的時候,小山跟朵兒還都乾癟瘦黃的,尤其是小山膽子小甚至不敢去村裡跟別人一塊玩。
可如今,娶了玉娘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家裡裡裡外外可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呢。不說圓圓胖胖的朵兒,跟參加了科考的小山,只說周氏的老寒腿都好了不少。就更別說人人羨慕的新磚瓦房了,他雖然是家裡的頂梁柱,但也不會不承認這一切大部分都是自家媳婦的功勞。
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修了什麼福,能娶到這般賢惠的媳婦。
看著崔玉在枕頭上蹭了蹭臉蛋,然後自發的巴拉進了他懷裡。趙二石就不由咧開了嘴,他雖然不知道別人家的媳婦是什麼樣的,可就是滿心覺得自家媳婦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
好到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媳婦身邊,恨不得把人揉進骨子裡疼著愛著護著……
說起來,之前崔玉買蠶種的商隊,如今可是把她看成了大主顧。這不,第二批蠶種可是直接給人送到了村子裡。甚至在大菊跟石嫂子買桑樹的時候,對方還給便宜了許多錢。
而村裡各家各戶現在也都觀望著大菊跟石嫂子家的收成呢,雖說一畝地算不得多,但對於農家院莊稼主來說那也是一石多的麥子跟一石多苞米的糧食呢。
對於農家人來說,這些糧食除去一家人整年的口糧,其實也富餘不下多少。便是能賣,落到自己手裡的銀子也是極少的。可是即便如此,也沒幾個人敢真的不種地不種糧的,究其原因無非是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著,到了五月初三商隊來送蠶種的時候,崔玉才想起馬上就要五月初五端午節了。也虧得商隊裡什麼也齊全,所以沒讓她們在去鎮上買一遭粽葉跟糯米。
前世崔玉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所以粽子餡大多也是糯米的。那時候她嘴饞,總想吃到更多味道的,姥姥就會往裡面包一些花生米跟紅豆大棗之類的。
山裡人一般都是大鍋煮粽子,前一夜煮上,灶塘裡留上火熬著,第二天一早就能吃了。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大半夜她怎麼都不肯睡覺,非要讓姥姥給她撈個粽子吃才行。姥姥心疼她,只得燒了火煮,等香味出來了,才撈了個很小的容易熟的粽子剝開餵她。
白軟的粽子米夾著熟透了流著甜汁兒的大紅棗,再沾上一點白糖,那可是好吃的緊呢。糯糯的口感,還有紅豆跟花生的軟爛香甜,就算是沒吃到都能惹得人流口水。
等到後來自己出了山,開始上學以後,才知道原來粽子不光是甜味的。還有肉粽子,有鹹粽子,甚至還有腊肉的。
只是無論過了多少年,吃過多少各地風味的粽子,她獨獨對糯米紅棗粽子最是鐘情。每次吃的時候,都好像是回到小時候一樣,姥姥姥爺都健康壯實,一家人圍著桌子就著一個放了白糖盤子吃著。
桌子邊還有個盆子,那是姥姥專門準備了放粽子葉用的。
塵封的記憶被打開,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就開始流露出來。她是真的想姥姥姥爺了,就算那個世界已經沒有自己再牽掛的親人,可也不得不承認那裡有許多記憶是現在什麼樣的生活都無法取代的。
眼淚吧唧吧唧的掉下來,濺在泡了粽葉的水盆裡。崔玉心裡酸澀難受,但卻也說不清到底怎麼了。
邊上正幫著她泡糯米跟紅豆的趙二石一抬頭,當下就驚了一跳,趕緊上前去問自家媳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累著了。
最後他都急的招兒撓腮,火急火燎的要抱著媳婦回屋了。崔玉才擰了他一把,低聲說道:「沒事兒,就是想家人了。」
崔玉說的含糊不清,趙二石卻自動補腦自家媳婦這是想爹爹了。畢竟李氏她是常見的,可崔大郎去世已經四年多了,便是回了陳河溝,也不過是去燒些紙送些酒去。人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媳婦,別難受了,以後我都會對你好的。」趙二石放下手裡的東西,抱著媳婦柔聲說道,「日後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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