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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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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青雪 - 愛妃在上王在下(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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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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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6: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真的挺富的,瞧瞧那腰上的玉佩手上的翡翠大扳指的,一股暴發之氣撲面而來!

    “這是……”見這位是安固侯府的表哥,明華微微一怔,不得不走出來問道。

    她怎麼覺得,這表哥齜牙咧嘴的?

    莫非是被個丫頭怎麼怎麼著了?

    “二表妹啊?”王年認得二房的明華,只是尋常從來都不說話的,蓋因安固侯夫人從來看不上庶出的二老爺,與這二舅舅沒有什麼交集。

    王年對明華的印象也不大深,只記得是個不大愛說話的姑娘,此時見了明華,含糊地喚了一聲也就完了。

    他胳膊疼死了,哪裡還記得跟表妹說話呢?!

    想著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丫頭一頭就往自己的懷裡撲,自己拿倒楣的,差點兒之前叫羅家表妹給掰斷了的胳膊一擋卻被撞到了傷處,紈絝眼睛都泛著晶瑩的淚花兒。

    真的好疼啊!

    “表哥這是?”明秀不明白這表哥怎麼看著自己就要哭了,謹慎地退後一步想到這傢伙的紈絝之名了,又見那丫頭目光閃爍,心裡就明白了幾分。

    托府裡太夫人的福,這國公府裡的丫頭泰半都不大守規矩,就喜歡往爺們兒面前湊意圖飛上枝頭。別說很受歡迎的三老爺了,就是不大得寵的二房的院子裡頭,想要睡二老爺跟她倆哥的有志氣的丫頭也不是一個兩個,這投懷送抱算什麼呢?還有大半夜的端著湯水往人家房中去的呢。此時看著那丫頭哭哭啼啼顯然是被罵得狠了,她抬頭見王年竟然罵罵咧咧一點兒都沒有個好色的模樣,心中卻稱奇起來。

    她以為作為紈絝,都得跟貪花好色的三老爺似的呢。

    “這丫頭,竟然不知尊卑衝撞我。”王年齜牙狠狠地說道,“以為我是看見女人走不動道兒的呢!”

    換個賭坊給他還差不多!

    “拖下去。”見這個丫頭仿佛是太夫人房裡的,明華雖然恨太夫人咬牙切齒,卻只是臉色平靜地說道。

    “這麼就完了?”紈絝的胳膊都要斷了,這表妹竟然還這樣平靜,王年頓時不幹了,舉著胳膊就過來了,齜牙問道,“你知道本少爺吃了多大的苦頭麼?!”

    軟玉溫香還叫苦頭?得便宜賣乖吧這是!

    明華忍著心裡的鄙夷輕輕地說道,“她是老太太屋裡的丫頭,咱們做小輩的若罰了她,不大合適。況,”她斂目,將“裝個屁啊!”給吞在肚子裡,抬眼輕聲說道,“表哥莫非胳膊疼?也該回府叫人看看去,別耽誤了。”

    “請人看?”王年皺眉,想到安固侯夫人對羅遙本就不滿,若知道他傷了只怕是要鬧起來了,便搖頭放下了手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算了吧。”

    他一動,明華就看出了異樣,果然見王年的手有幾分僵硬,頓時目光一動。

    “表哥這是真傷了?”

    “沒事兒!”王年抖著腿兒眼睛往上翻,力圖叫自己若無其事,把這個問東問西的表妹給打發走。

    “表哥若不想叫人知道,”明華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輕聲說道,“自己去買些藥來就是。只是不管如何,表哥覺得若不舒坦,就不要太用力動胳膊了。有什麼,只好了再說。”她說了這些,習慣地對怔了怔低頭看住了自己的王年笑了笑,這才福了福轉身就要走,卻見陡然一條胳膊橫過來,那渾身仿佛都亂晃的青年指著他自己的鼻尖兒詫異地問道,“你,你方才關心我呢?”

    照顧妹妹明真習慣了,喜歡絮絮叨叨的明華不過隨嘴兒叮囑兩句,此時見這紈絝表哥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嘴角隱蔽地一抽,違心地點了點頭。

    王年另一隻不疼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著面前一臉僵硬的女孩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平日表哥雖然忙碌,只是也要量力而行,別勉強自己個兒,不然傷了碰了,倒叫自己吃了苦。”明華雖然與安固侯夫人不大和睦,卻也不介意賣點兒人情,此時想將這好意給砸瓦實了,便繼續柔聲說道。

    她本是溫柔良善的姑娘,雖然並沒有明秀的美貌秀麗,然而說起說教來卻依舊眉目溫柔動人,帶著一份叫人移不過眼去的秀色。王年呆呆地,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女孩兒般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臉紅了。

    那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胳膊不疼了。

    “多,多謝你。”紈絝憋了半天,吭哧吭哧地說道。

    他與馮五親近,只喜歡玩兒,還沒有去過什麼青樓的地方,自然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甜言蜜語糊弄小姑娘。

    當然,也不知道這年頭兒,小姑娘也都愛糊弄人。

    “都是一家人,表哥不必放在心上。”見這人情眼瞅著實惠了,明華心裡頓時放心了,又想到今日明秀入府只怕回來尋自己說話,頓時就急切了起來。在她的心中,不大熟悉的表哥自然是比不上堂妹明秀的,急忙對王年笑了笑,見他眼睛直了,倒在心裡有些不喜,覺得紈絝就是好色,提著裙子叫丫頭們護著,腳下匆匆地分開了來時的路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順便將今日的事兒給瞞著了。

    安固侯夫人若知道自己與這表哥說過話,又得與她父親冷嘲熱諷了!

    王年踮腳兒癡癡地看著明華窈窕的背影不見了,小心肝兒撲騰撲騰直跳,覺得自己聽見了花兒開的聲音。

    早,早知道二表妹是這樣溫柔善良的好姑娘,他,他何必蹉跎了這麼多的歲月喲!

    突然詩情畫意起來的紈絝少爺捂著心肝兒傻笑了一回,自己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眼珠子亂轉地往前院兒去了。

    那什麼,先下手為強,他得去與他二舅舅好好兒聯絡一下感情!

    明華不知自己叫個紈絝給盯上了,此時走到了明靜的房中,見姐妹幾個都在,一室的溫暖,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容。

    “二姐姐。”明真坐在暖爐旁叫了一聲。

    “五妹妹坐得這樣遠,倒生分。”明真進了屋兒就不肯與明靜明華親近地坐著了,只恐過了病氣兒給兩位姐姐,明秀雖然覺得她懂事,卻並不願叫她這樣生分。

    “等她病好,你就知道這府裡頭最不生分的,就是她了!”明華也恐明真的病過給身子猶帶幾分空虛的明靜及看著就柔弱的明秀,此時散了身上的寒氣走到了明秀身邊兒坐下,自己磕著瓜子,只將裡頭的果仁兒攏在手中一併給眉開眼笑的明真吃,這才搖著頭,臉色帶著幾分冷意地說道,“她可不是這府裡頭,那等心存狠毒,沒心沒肺的人!”說到後頭,就帶了幾分恨色。

    “莫非五妹妹這病另有緣故?”明秀不由問道。

    “是方芷蘭。”明靜便歎氣道,“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病了,竟然還……”見明秀看著自己,她便低聲道,“咱們幾個每日都燉著一碗燕窩在小廚房。她自己去了嘗了一口自己的,只說太甜膩不受用,拿了五妹妹的那份兒走了。那廚房的婆子也是黑心肝兒的,轉頭就將她剩的給倒在了五妹妹的碗裡,五妹妹用了晚上就說不舒坦,父親急了,只各處問,問到了小廚房,她們才招!”

    因倒春寒,明真不大出門,二老爺不信她這是吹病了,方才知道了這樣的事兒。

    小廚房也是欺人太甚,怎能將別人剩下的給明真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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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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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6: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這樣眼裡沒有主子的奴才,合該攆出去!”明秀雖然知道這府裡沒有真心將二房當主子的,卻也沒有想到竟這樣過分。

    “父親惱了,一路鬧到了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說什麼別浪費,反倒說五妹妹嬌氣矯情,說她仗著這個誣賴姓方的!”

    明華此時氣得眼睛都紅了,見明秀皺眉看著自己,急忙掩了掩自己的臉色,低聲說道,“這一回父親沒聽老太太的,只帶著哥哥們闖到小廚房去,提著那婆子打一頓就給賣了,雖叫老太太給罵了一通兒,只是我卻覺得解氣極了。”二老爺當了幾十年的軟骨頭,頭一次發作,雖然不敢與太夫人翻臉,卻已經很有勇氣了。

    “二叔這都是為了兒女。”明秀柔聲說道。

    “是!”明華仰著臉笑道。

    她的父親沒用,膽小,還有點兒腦筋不好,可是卻是真心愛著自己的妻子兒女的。

    不然憑他的膽小,早就叫老太太逼著將那個妾給納了。

    “說起來,若不是大伯父回京,父親也沒有這樣的膽子。”明華輕輕地說道。

    經過這一件事兒,她才愕然發現,原來老太太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父親發作起來,除了罵幾聲,又能攔著什麼呢?

    二老爺與兩個兒子可都不是吃素的。

    “只是五妹妹這病……”

    “只是尋常風寒罷了。”知道明秀是恐方芷蘭有別的毛病,明華便急忙笑著說道,“大夫看過了,況姓方的那個……”她抿了抿嘴兒湊在明秀的耳邊低聲說道,“她本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身子弱,仿佛是早年虧空了身子。也是古怪,她家從前也並不是吃不上飯的人家。”雖然不喜歡方芷蘭,然而明華卻還是覺得自己說道了人家的是非,此時臉上就有些發紅。

    “老太太倒是很喜歡她。”明秀總覺得太夫人對方芷蘭有些古怪。

    “還有點兒怕呢。”明真快人快語地說道。

    “什麼?”

    “有一回,老太太身邊兒的常嬤嬤與她說話兒,叫我偷偷兒聽見了。”明真見三個姐姐的眼睛都看著自己,覺得自己受到了重視,很得意的,仰著小腦袋說道,“我聽見常嬤嬤問老太太,說什麼為何要將姓方的放在身邊兒,不是都不敢睡覺了麼?我沒聽見老太太說什麼,只是她那模樣兒……”她還記得太夫人的樣子,帶著幾分恐懼,還帶著幾分傷感,很複雜的模樣,“仿佛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

    “從前你怎麼沒有與我說過?”明華急忙問道。

    “又不是什麼大事。”明真小聲兒說道。

    “虧心事?”明秀目光一閃,突然想到恭順公主曾與自己說起的話。

    仿佛當年沈國公的母家要將庶女嫁到國公府做續弦的時候,相中的是同一個妾生的兩個姐妹。後來仿佛生出那個小的不大檢點,與人私通的話來,才叫姐姐嫁入了國公府,就是如今的太夫人了。那時恭順公主笑話的是太夫人的姐妹也不是個好的,小小年紀就知道勾三搭四,很有些譏笑看不起的意思在裡頭,如今想來,莫非是這其中還有些別的緣故?莫非當年,是太夫人坑了自己的妹妹?

    因這是猜想,明秀只掩住不說,與姐妹們平心靜氣地說話。

    一時說笑的時候到了晚上,明秀見府中再無事端,這才謝了明靜等的挽留,自己跨門出了國公府,往公主府而去。

    才走了一會兒,她就聽見國公府門兒吱呀一聲,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嬉皮笑臉的錦衣青年跨步而出,回頭不知與誰笑嘻嘻地說著什麼,那臉上的諂媚,簡直能晃瞎郡主大人的眼!

    “您別送,別送了,啊!晚上天涼,舅舅您回去罷!”王年沒看見詫異的,正帶著一票兒丫頭侍衛圍觀自己的郡主表妹,只對著門口此時跨出了一步的中年慇勤地說道。

    待親爹只怕都沒有這樣親熱的!

    二老爺被這外甥兒抓著手拉出來,看著這依依不捨的傢伙,一臉的莫名其妙。

    那什麼,他,他真的沒想送他出來的!

    只要放了老爺的手,他一準兒回去好好兒吃飯!

    二老爺叫個外甥生拉硬拽到了大門口,真的很無辜。

    “你,你想做什麼?”莫非是安固侯夫人看他不順眼,想要人道毀滅一下?

    從來叫安固侯夫人欺負的小可憐兒二老爺簡直驚悚莫名了!

    “自然不是,舅舅啊!”王年深情地喚了自家舅舅一回,見舅舅目光呆滯驚悚地看著自己,急忙摸著舅舅的老手一臉深情地說道,“咱們是一家人不是?這些年,沒有給舅舅請安,真是對不住!”他依依不捨地抓著臉色發青的二老爺到了門口,真是捨不得放開呀,摸了摸二老爺的手,陶醉了一下,之後,再次嘿嘿地,帶著一點兒紈絝色彩地摸了摸,對二老爺擠了擠眼睛。

    可憐二舅舅被個紈絝摸得頭破發麻,渾身汗毛兒都豎起來了。

    “你,你撒手!”

    “舅舅聽我說!”

    “撒手!”二老爺幾乎帶著哭腔,可害怕了。

    他心裡已經覺得,這外甥再不撒開,他就扯脖子喊救命,叫隔壁府上很強悍的他大哥沈國公來收拾紈絝!

    王年本不想撒手的。紈絝麼,臉皮都很厚,只當二老爺的驚恐是和氣呢,正要說幾句感人肺腑的話,卻冷不丁一扭頭,見自家表妹面帶微笑看著自己。

    那表情很奇怪。

    “表妹回府啊!”王年想到這姑娘背後還有個自己招惹不起的羅家表妹呢,不得不撒開了手,見二老爺幾步走到了明秀的身邊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頓時覺得這舅舅外加未來老岳父對自己仿佛有那麼一點點兒的誤會,本著厚臉皮的精神急忙湊過去嘿嘿地笑了兩聲,帶上那深深的黑眼圈及不大正經的眼神兒,很有當街強搶民女的衙內的風範,抖著渾身上下的零件兒與明秀說道,“替我給舅舅舅母帶個好兒,啊!”

    “表姐的那份也要帶麼?”明秀純潔地看著他。

    王年一噎,想了想,沉痛地說道,“務必給表妹請安,定要記得啊。”

    他雖然說得很討好,然而笑嘻嘻地顯然是不那麼當真,也並未將這些玩笑放在心上,這樣的胸襟倒是叫很喜歡欺負人的明秀另眼相看了,只見王年目光時不時地往驚悚的二老爺的方向看一眼,說不出的討好,明秀挑了挑細細的娥眉,溫聲問道,“表哥何時與二叔這樣親近?”

    她能看出王年對二老爺的討好,且仿佛還發自真心的,實在叫榮華郡主看了有些好笑。

    這要是叫安固侯夫人看見兒子竟然對自己看不起的庶子卑躬屈膝,還不氣死啊!

    “我與二舅舅有緣。”紈絝很不要臉地仰頭,看著此時漆黑的天空之中那點點的繁星,一臉兒深沉地說道,頗有一股子遺世獨立的氣勢。

    二老爺驚呆了。

    安固侯夫人氣死了!

    今日沈明珠挨了一通好打,大夫說得輕鬆並未傷筋動骨,然而皮肉兒卻全碎了,疼得這女孩兒哭了一下午不說,叫太夫人心疼得直喊心口疼。

    安固侯夫人雖然不耐煩,卻也知道此時是不好離去的。陪著哭著喊著的沈明珠罵了明秀一回,越發覺得明秀這丫頭蛇蠍心腸,之後又遭遇了府中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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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發表於 2018-9-1 00:26: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被個妾挑唆的三老爺趁亂往三太太的屋裡去,偷了之前沈國公口口聲聲給了三太太的那幾個莊子的地契與多餘的銀票瀟灑地往京中去尋外宅去了。三太太心疼女兒一回,回頭又發現遭了賊,又是一同的大鬧,鬧得安固侯夫人只覺得兩隻眼睛冒金星的。這一路與太夫人等人告辭回府,出門就見了兒子對二老爺與明秀點頭哈腰的模樣,只覺得一股子火兒從自己的心口騰地就起來了。

    “幹什麼呢!”安固侯夫人氣壞了,扶著丫頭匆匆地就過來,見明秀對她微笑,惡狠狠地瞪了這丫頭一眼!

    她只恐兒子叫蛇蠍心腸的女人給籠絡了去,以後,就對母親不孝心了。

    明秀只是笑笑,並不多說。

    二老爺從來不與安固侯夫人對嘴的,方才對著兩個小輩的隨意都不見了,抿了抿嘴角,並未多說。

    “你在這裡做什麼!”安固侯夫人從不叫二老爺一聲的,看著這個庶出的弟弟冷冷地問道。

    她從小兒養在太夫人的膝下,自然是與太夫人要好的,對當年叫太夫人坐立不安的這個庶子,十分不喜歡。

    “我想去見見大哥。”二老爺低聲說道。

    “見大哥,你也配!”安固侯夫人頓時眼睛就紅了,冷笑說道。

    沈國公是個冷淡的人,對親妹妹都不過是尋常呢,更何況一個庶子竟還有臉大咧咧地去尋沈國公說話。

    “母親這說的什麼話。”王年在一旁見二老爺臉色晦暗不明,又聽見母親刺耳的話,皺了皺眉,之後轉了轉自己的眼睛便笑嘻嘻地對二老爺打了一個肥諾,很親近地說道,“母親今日有火兒呢,舅舅別惱,我替母親與舅舅賠罪。”他一揖,見二老爺目光溫和敵對他搖了搖頭,顯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便有些愧疚,只仰著頭笑道,“舅舅心胸寬廣,只是咱們卻沒有仗著這個叫舅舅磨不過臉的道理!”

    “年哥兒!”安固侯夫人見兒子這樣不給自己做臉,頓時惱了。

    “日後,母親再與舅舅說這個,說不得兒子只好繼續這樣賠罪了。”眾人詫異的目光裡,王年直起腰沖著自己就是一個耳光,抽得自己半邊臉紅了,這才轉頭對瞠目結舌的安固侯夫人擠眉弄眼地說道,一臉的沒心沒肺。

    “你,你瘋了你!”安固侯夫人嚇壞了,沖過去摸了摸兒子的臉叫道,“一個庶出的……”她才說到這裡,見王年滿不在乎地就要再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急忙不說了,恨恨地看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二老爺,之後冷冷地說道,“隨你!咱們走!”她後一句與王年說完,只覺得心裡頭那股子火兒燒得滿心發疼,心裡已經恨上叫兒子遭殃的二老爺了,然而心中卻還是生出了幾分疑惑。

    王年從來都與二老爺不大熟悉,今日為何這樣護著?

    “二叔與表哥之間……”明秀都叫王年這手段給驚著了,見這母子倆走了,不由轉頭與同樣茫然的二老爺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二老爺與紈絝素無往來的,此時很茫然地說道。

    “表哥已經走了,二叔回府吧。”

    “我跟你去見見大哥。”二老爺方才說要見沈國公倒是真的,見明秀雖然疑惑,卻還是點頭帶著自己回公主府,只默默地跟著侄女兒,一路緘默之後,他與明秀在後院分別之前,突然對明秀輕聲說道,“你大姐姐二姐姐……二叔謝你。”

    他的目光溫和清正,雖然臉上有些懦弱,然而卻帶著真誠,見明秀抬頭詫異地看著自己,他掩著眼角的酸澀,只含笑說道,“不愧是大哥的女兒!”

    明秀年紀雖然小,卻有沈國公庇護弟弟妹妹的風範。明靜還好,明華與明真,都得了她的幫襯。

    他不是一個沒有良心,只知道心安理得享受這一切的人,哪怕明秀是小輩,他也想要說一聲謝。

    “都是一家人,二叔客氣了。”明秀目光溫和起來,輕聲說道。

    “我厚顏住在府中多年,原是我的一點私心。”二老爺只是搖了搖頭,望著沈國公書房的方向輕聲說道,“我想著叫國公府給你堂兄堂姐做個依靠,其實,真的是很沒臉沒皮了。”他哪怕叫太夫人這樣欺負都不肯搬走,不是為了對太夫人那莫名其妙的孝道,而是為了兒女的親事。然而說得再理所當然,也掩飾不了他的自私,沈國公看出來了,什麼都沒有說。明秀她也是聰明的孩子,想必也能夠看得明白。

    “只是,做人不能太無恥。”二老爺明白沈國公拖著還未分家是為了什麼,飛快地抹了眼角一把,淡淡地說道。

    他的眼角有淡淡的水痕劃過,明秀低頭,只當看不見。

    “為兒女計,二叔何必放在心上。”

    “不跟你說了。”二老爺卻笑了笑,對明秀歎氣道,“大丫頭她們運氣好遇上了你,已經得了許多的實惠。”

    明靜那件事,若不是因沈國公當日在朝中袖手旁觀,兵部侍郎憑二老爺一個是絕對招惹不起的。說不得只好委委屈屈地叫明靜被休回家,那就真的是往死裡逼自己的女兒了。還有明華與明真……他說不出太多好聽的,見明秀只是笑著擺手,便溫聲說道,“以後,你常來我家玩兒!”

    我家?

    這話叫明秀微微一怔,見二老爺對自己笑了笑轉身走了,這才若有所思地帶著丫頭們往回走。

    這一夜她並不知道二老爺究竟與沈國公說了些什麼,只是心中卻已經有了些揣測。

    “聽說你昨兒抽了四丫頭?”恭順公主不知道是不是春天來了的緣故,越發地風情萬種了,渾身上下都帶著風情,此時渾身軟軟地靠在軟榻上,嫵媚的眼睛一轉,就叫人心中生出了幾分心潮澎湃。她一口叼了沈國公給自己扒的小瓜子吃,紅潤的嘴唇飛快地抿動,拿眼神示意沈國公繼續給自己扒小瓜子,且只要五香的不要沒味兒的,這才笑嘻嘻地八卦問道,“抽得挺厲害是吧?”

    “四妹妹這人不與眾人同,吃硬不吃軟。”明秀才不是自家沒牙的母親呢,悠閒地給明嘉削著一枚果子,一邊溫柔地說道。

    這姑娘在自家人面前總是嘴巴有點兒壞,恭順公主習慣了,冷笑說道,“就該叫她們知道厲害!”不然真以為自家閨女是叫人隨意譭謗的呢!

    “我說了,再叫我聽見她毀我,只好繼續打,打到不敢說為止。”

    這就是頭上有人兒的好處了,換個姑娘沒準兒都叫自家親爹親娘罵得狗血淋頭了,然而明秀瞧著恭順公主幸災樂禍,沈國公雖然板著臉明顯很愉悅的模樣,就彎了彎眼睛,抱著也笑嘻嘻不知在樂什麼的沈明嘉戲謔地與恭順公主說道,“只是可憐四妹妹了,這門好親大抵是攀不上了。”想要結親官宦人家兒,做夢呢!

    “她這才叫心術不正呢。”恭順公主最見不得這種齷蹉,冷笑地說道。

    “不必管,後日咱們就分家。”沈國公淡淡地說道。

    “分家?!”恭順公主揚聲問道,“這麼急?!”

    “嗯。”

    “二叔說的?”想到昨夜二老爺的模樣,明秀急忙問道,之後為難地說道,“二姐姐還沒有尋著人家兒,這分家出去……”

    “你二叔說了,不看這個了。打著國公府的旗號,他到底是要分家的,分家了又得怎麼辦?”看著沈國公府門庭迎娶明華的,日後二房分了家,只怕明華也要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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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6:5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這麼說,二叔是要提分家了?”沈國公這一房在幾個兄弟裡最出色風光,若提分家,難免有不敬繼母薄待弟弟的話兒出去,倒是這話二老爺說蠻合適。

    沈國公點了點頭,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麼,然而恭順公主敏銳地從這張老成持重的臉上看出了壞水兒。

    這種憋著壞主意的算計模樣,實在叫公主殿下很擔心,不知誰家要倒楣的。

    明秀也不知道,然而只過了一日的安穩日子,第二日大中午的,郡主大人知道了。

    蓋因國公府鬧得很激烈,想裝聾子都裝不成。

    鸚哥兒一臉放光地奔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興沖沖地與明秀說道,“二老爺跪在大門口兒哭呢!說老太太又逼著他納妾了!”

    太夫人是個很要臉的人,可惜三老爺總是不給親娘長臉,不是鬧出風流韻事,就是叫府中笑話。這回偷妻子的銀子往外置外宅可叫人給笑話壞了,裡裡外外不知多少人嘲笑,太夫人越發惱怒起來,決定也給二房點子笑話兒瞧瞧,也有叫天下烏鴉一般黑,如此就顯不出三老爺格外黑的意思在裡頭。

    今日大清早,兩個一臉羞澀顯然很願意服侍老爺的丫頭,被送去了二房。

    二老爺自然是不肯的,親自帶著這兩個丫頭往春暉堂去了,迎著老太太嚴厲的目光表示自己不大需要女人。

    太夫人很生氣,覺得便宜兒子不識抬舉,嚴厲地表示從前也就罷了,如今這兩個必須要!

    不要不行!

    二老爺眼含熱淚注視了嫡母許久,之後一臉熱淚滾滾而下,什麼都不說沖到了外頭跪在了地上,大聲求嫡母收回成命,不收,那就跪著不起來了!

    明秀聽見鸚哥兒說到這裡,嘴角抽搐停都停不下來了。

    “人,人呢?”她扶額問道。

    “還跪著呢,郡主去看看去,如今都說老太太不慈,逼著庶子非要納妾的呢!”這年頭兒,威逼庶子納妾的嫡母真的不多了,有人也是靜悄悄滴來,如太夫人這般鬧得滿城風雨的,真的很丟臉。

    也很叫人非議。

    明秀看了看鸚哥兒興奮的臉,再看看玉惠一雙亮得放光的眼睛,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來,點了點頭。

    其實郡主大人也很想看看這八卦的!

    一路帶著丫頭們奔到了公主府門口,順著門縫兒往外看去,明秀就見一個中年悲憤地跪在國公府的大門前,一個頭磕了下去!

    “母親!糟糠之妻不下堂,兒子不願另納新人,請母親成全!”

    一個情深意重的絕世好夫君的形象,躍然而出!

    作為一個孝順嫡母,不願意違逆母親,卻還想著對糟糠之妻心存庇護的男人,二老爺跪在大門口受到了一致好評。

    當然,為什麼錦衣玉食的二太太變成了“糟糠”,廣大群眾就不是這麼關心了。

    大家就只對八卦感興趣。

    被用來烘托了庶子情深意重的太夫人心情就不是那麼美麗了,打破太夫人的頭都想不到,一向懦弱,想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的庶子,究竟是怎麼搖身一變坑了她一頭的!

    這樣威逼庶子的名聲傳出去,她就成了不慈的嫡母,日後,只怕京中都要看不起她,誰還會與她交好?!

    “叫,叫那個孽障回來!”自從沈國公入京,太夫人已經很久都沒有好心情了,前些日子還吐過血,真是心累得不行了。聽見身邊驚慌失措的丫頭趕過來與她稟告外頭的情況,再聽聽前後都是勳貴人家的下人們都來圍觀,太夫人到底是個要臉的人,只恨不能暈過去算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了一會兒,她突然頹然地將手落下來了,有氣無力地說道,“叫國公也過來。”

    她本想趁著此時往外放出長子不孝的風聲,然而此時就算說出去,誰會信呢?

    只怕都要猜測是她這個惡毒的繼母容不下繼子了。

    太夫人的老臉抽搐了一下,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顯然已經發現自己叫沈國公兄弟倆給算計了。

    “與國公說,就說……”太夫人閉了閉眼,心頭滴血,只頹然地說道,“我要分家!”

    若分家的話從二老爺口中嚷嚷出來,她這沒臉就落實了,以後算是不能翻身的了。

    那丫頭是她的心腹,聞言詫異了片刻,急忙往公主府傳信兒。

    明秀正趴在門縫兒裡看二老爺的表演呢,只覺得這二叔今日真的很給力,也不多說太夫人的是非,只是大聲哭泣無助極了,就在心裡默默地給點了個贊。

    沈國公從書房出來,就見閨女正開心地偷看,懷裡抱著自己的弟弟。她身後其實還立著一個無聲無息的羅遙,不過這個閨女仿佛是沒有察覺的。

    他覺得很有趣,也不急著往國公府去了,抱臂在閨女的身後看了一會兒,這才淡淡地問道,“很有趣麼?”眼瞅著閨女急忙轉身一臉的大家閨秀笑不露齒,還將弟弟放下很賢良淑德地雙手交握一臉純真,沈國公心裡愉悅了起來,屈指彈了閨女的額頭一記。

    羅遙立在表妹身後許久了,見沈國公彈了這一記就拉開門往外頭去,也彈了妹妹一下,拿自己的手臂護住了明秀與明嘉,帶著她們跟著沈國公。

    “明嘉……”明秀見弟弟興沖沖地,不由遲疑地說道。

    “他也大了,也該見識人心險惡,日後才好防範。”羅遙目光溫和了一瞬,見明嘉用力點頭一臉的鄭重,便冷冷地說道,“記住這些,日後長成男子漢,保護你姐姐!”

    “知道!”明嘉早就不願意被當做小孩兒看了,握著小拳頭認真地說道,“不叫別人欺負母親姐姐。”

    對表弟的這個答覆,羅大人表示很滿意,正護著兩個小的往外頭走,就見公主府門口的石獅子後頭,三隻腦袋對自己探頭探腦。

    見了熟悉的人,羅遙一挑眉,卻只當看不見,還拿手掩住了明秀的視線不叫她看見這石獅子後頭的人。

    四皇子看見羅大人整出這麼一出,心頭都在滴血,趴在石獅子上委屈得不行,一根修長的手指怨念地戳著面前的獅子,一下一下很有節奏。

    那什麼,安王殿下就是想趁亂偷偷兒看幾眼心上人,真的沒有想過要現身攪亂心上人的芳心的。

    “殿下?”王年今日捧著蟈蟈籠子,背著一隻嗷嗷叫的鬥雞興沖沖地而來,卻沒有想到遇上了二老爺跪哭的模樣,頓時心疼壞了。此時探頭見沈國公將哭著抱住了親哥的腿求助的二老爺給扶起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穩了穩頭上的大公雞,對著冷眼用仇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馮五賠笑道,“那什麼,今兒府上有點兒不便,我就先過去瞧瞧。二位,我就不奉陪了。”

    他是知道太夫人的厲害的,只恐明華與老實的二老爺叫太夫人給吃了。

    馮五雙目赤紅地看了看王年懷裡的幾個自己珍藏的蟈蟈籠子,再仇恨地看了看這廝頭上自己精心餵養的大公雞,冷笑連連!

    拿他的籠子偷他的雞,竟然還這麼臉不紅心不跳,還知道臉字怎麼寫麼?!

    “你就這麼進去?”慕容寧終於知道自己與真正的紈絝的差距了,頓時用仰望山嶽的崇拜目光看著沒臉沒皮的王年。

    因這些日子的曲意交好,安王殿下已經與倆紈絝成了很說得來的小夥伴兒,雖然不至叫紈絝賣了自家表妹,不過尋常卻可以有個往來的好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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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7: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一隻雞而已,瞧你小氣的那樣兒!”王年見馮五很小氣地看著自己,便不以為意地說道,“回頭,我給你買一屋子!”

    “能跟這個比麼?!”這是小夥伴兒偷走用來討好揍了自己的那個女人的,馮五好傷心的!

    這可是他親手養大,天天抱著睡覺的雞!

    王年望天,由著頭上的雞一側歪,什麼都不說了一手護著雞一手摟著懷裡的籠子就沖進了國公府裡!

    “王八蛋啊!”見此時羅遙早就帶著弟弟妹妹們走了,半點兒都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的,馮五又覺得心裡有點兒難受,忍不住蹲在地上罵了一句,也不知是在罵誰,就見對面很有些不懷好意的安王殿下也蹲下來了,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眼神看著自己,只覺得一陣惡寒。片刻又對上了安王那雙情意綿綿的桃花眼,馮五就心裡一冷想到了京中的一個隱晦的流言,心裡一驚!

    “王爺仿佛不快活?”不著痕跡地攏住了自己的衣襟,馮五小小地退後了一步,不動聲色地問道。

    比起被安王這樣那樣,他還不如叫姓羅的那女人這樣那樣呢!

    “本王,心裡疼啊!”唐王最近拒絕與自己說話,安王殿下滿心的心事不能與人訴說,憋得夠嗆,此時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不知是何事?”

    安王用含情脈脈的眼睛橫了馮五一眼,未語意先休。

    想到安王今日對自己的刻意親近,馮五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見這王爺往自己的身邊湊了湊,頓時大驚失色!

    “別,別亂來啊你!”

    “嗯?”

    “救命!”馮五已經開始喊了!

    “吵吵什麼?!”就在四皇子欲對自己圖謀不軌,馮家五爺就要含淚反抗之時,就聽見一個不耐的聲音傳來,就見羅遙一臉冷然地立在石獅子後頭,看了看模樣引人遐想的安王,一臉的見怪不怪,之後目光落在連滾帶爬扒住了自己胳膊瑟瑟發抖,很有大難逃生之感的馮五的臉上,許久之後冷淡地說道,“撒手!”

    “什麼?!”

    “你想死麼?”羅遙淡淡地問道。

    “不,不想。”馮五正要發火兒,陡然就想起這女人給自己的一拳了,雙股顫顫,本想硬氣地來一句“你敢跟爺這麼說話!”“找死!”,卻到底軟了軟自己的身子骨兒,小聲兒說道,“英雄饒命!”大概是覺得自己好沒有骨氣,馮五一轉頭,淚流滿面。

    那什麼,尊嚴誠可貴,意氣價更高,若為生命故,二者皆可拋啊!

    “日後,不許高聲對我說話,知道麼?”羅遙淡淡地問道。

    “知道了。”馮五很溫順地說道,順便在心裡紮這傢伙的小人兒。

    “對了,回頭,叫你家趕緊往舅母的面前退親,聽見沒有?”羅遙覺得這小子貪生怕死很上道,越發地滿意,就覺得自己可以擺脫一下這麼個親事了。

    “為什麼?!”饒是自己氣鼓鼓的時候,也沒想過要退親什麼的,馮五顧不得別的了,霍然抬頭看著冷著臉望著自己的羅大人,腦瓜子一轉霍然怒吼道,“說!你是不是要紅杏出牆!”

    馮五公子好生氣的,一把就往羅遙的衣襟抓去,很想瘋狂搖動這女人,使勁兒地咆哮問她“為什麼!”他都沒想要拒了這親事,還在府中為她遮掩,雖然沒有說什麼好話,可是卻也沒有說壞話來的!

    知道她喜歡蟈蟈籠子,他,他還友情貢獻了自己的珍藏,不然王年那小子還能尋著好的不成?!

    “想死麼你?”一把抓住馮五的狗爪子,羅大人用力一握。

    “英雄放手!”馮五叫這八級鉗工的力氣給疼得虎目含淚,急忙求饒。

    “沒有什麼為什麼,不感興趣罷了。”羅遙見這廝老實了,想到國公府還有硬仗要打,不動聲色地放手,挑眉說道,“也不耽誤你。”

    馮五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有心為解脫了高歌一曲,卻還是立著沒動。

    “母親那麼喜歡你,我就算說了,母親也不肯的。”他垂著頭唧唧歪歪地說道。

    這倒是個問題,聽表妹說,他家裡頭對自己特別地感興趣不說,還說隨便往死裡打無所謂的。

    羅遙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此時必須要扶著石獅子才敢與自己對視的馮家小青年兒,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罷了,不必你來說。真是沒用。”

    “你說誰沒用?!”

    一隻手往石獅子上一擊,碎石紛紛滾落。

    “那就請英雄親自出馬!”看著石獅子上那淺淺的一個小坑,馮五拿這個與自己的腦袋換算了一下,眼睛直了。

    “知道就好。”見馮五趴在石獅子上淚流滿面,羅遙的目光就冷冷地落在了蹲在地上毫無氣勢,仰頭看著自己的安王的身上。

    “這裡不是王爺該來的地兒,請回!”

    “我陪著王年來的,也不過是路過。”見羅遙目中藏著對自己深深的戒備,慕容寧心中有點兒難受,起身笑了笑,卻還是忍不住說道,“你家亂成這樣兒,一會兒你護著,護著她些,別叫人衝撞了她。”見羅遙臉色不動,只靜靜地看著自己,目光犀利非常,慕容寧姣好的面龐就皺了起來,離開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走過來輕聲說道,“若是有什麼不能決斷的,只來尋我,我沒有二話的。”

    國公府鬧成這樣兒,顯然是要生變,慕容寧只擔心明秀在這裡頭吃委屈。

    這輩子他見到了她更多的面貌,只覺得心中歡喜,卻又覺得心疼。

    若沒有這麼多糟心的親戚,她就不會露出這樣犀利的一面,只會如那時她出回京,他出現在她面前時,那清澈狡黠的模樣。

    那麼上輩子呢?

    她經歷這些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只能叫她孤軍奮戰。

    “王爺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是我家家事,若有什麼,平王府總不會袖手。”羅遙方才看見了慕容寧就飛快地送了明秀入府,回頭來尋這個時時探頭探腦的傢伙,見自己說出這個,安王雪白的臉都白了,便繼續說道,“我聽說王爺在兵部風生水起,盡都誇讚,這是很了不起的。”餘下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然而未竟之意,聰明如慕容寧,卻已經聽懂了。

    能跟朝中老油條鬥得不分上下,在明秀面前裝什麼純情呢!

    “我只是……我沒有想過……”他沒有想過自己冒出來壞了明秀與堂弟的姻緣,也不想叫明秀心生困擾,只不過,只不過他就想偷偷兒地看她幾眼,知道她平安喜樂,哪怕她什麼都不知道。

    他做這一切,也不是為了想叫她知道的。

    “見了王爺,我就想到從前同僚家中。糟糠之妻尚在,然卻還有個極好的女子什麼都不求,名分也不要,只要偷偷兒地看著他,就滿足了。”羅遙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諷刺地說道,“這樣不求回報的情意感人肺腑,我那同僚並未接納,她便一直在一旁堅強,”說到“堅強”二字,羅遙的口中有一種奇異的譏諷,輕聲說道,“守著他,不叫他知道。卻不知她卻成了我那同僚妻室心中的刺,夫妻之間耿耿于懷!”

    誰會希望枕邊人身邊,有這麼一個苦情人呢?

    羅遙不想叫慕容南日後因眼前這美貌青年與明秀心生忌諱,雖然知道這些話傷人,卻也不得不對不住安王了。

    長痛不如短痛,她表妹教她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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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7: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原來,如此。”慕容甯心頭一冷,張了張嘴,只吐出了這四個字。

    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

    他的存在是負擔,他是不應該愛慕她的。

    遠遠地,偷偷兒地愛慕,也是錯的。

    “多謝,多謝羅大人指點。”他努力想要笑一笑,卻笑不出來,一張嘴眼淚就落下來了,急忙點頭掩住面上的淚痕,轉身踉蹌地走了。

    羅遙沉默地看著安王的背影消失,見馮五看著安王一臉的若有所思,只冷冷地說道,“你聽見什麼了?!”

    馮五想奸詐地說一句“什麼都聽到了!”“以後老實點兒!”,然而奸笑了一聲,一張嘴,“什麼都沒有聽到!”

    天可憐見的,這女人會殺人滅口的!

    見他這樣上道,羅遙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看了看安王消失的方向,這才轉身走了。

    “英雄慢走!”馮五再次逃出生天,眼裡帶著淚花兒歡送英雄!

    羅遙送了自己姐弟往上房去,將明秀安頓在了屋裡就自己出去了。

    這位表姐素來都很靠譜兒,明秀不以為意,只坐在臉色平靜的沈國公身邊,細細地看著屋中眾人的表情。

    太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精神仿佛也很差,似乎叫二老爺的突然發難身心俱疲。

    因二老爺驟然提出分家,連個預兆都沒有,屋裡的幾個三房的人都有些驚疑不定。三太太抱著嚇得小臉兒煞白的兒子沈明棠看向沈國公的目光滿是哀怨與痛心,只是見沈國公並不看著自己,她咬了咬牙,哀哀地與沈國公問道,“大哥也是這個意思?莫非攆了咱們去喝西北風?!”她看著這屋裡的擺件兒陳設,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日會離開的,雙目就泛出了淡淡的紅色。

    若是不能留在國公府,她當日為什麼要嫁給三老爺?

    沈國公對這些置之不理,只目光落在獨自坐在椅子裡,小臉兒繃得緊緊的,露出了幾分威儀的兒子沈明嘉身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庇護家人並沒有長幼之分,只看心性。明嘉的心性不錯,至少比在三太太懷裡那個沈明棠強出了許多。

    “父親?”見二老爺還跪在堂中哭哭啼啼,明秀便輕聲說道,“請二叔先起身?”

    “再等等。”沈國公淡淡地說道。

    此時恭順公主也帶著丫頭們匆匆地來了,身後還陪著一臉冷漠的沈明程。這一家子坐在一起,明秀只覺得屋中沉悶得喘不過氣來,心知這是在等著沈家的人都到齊的緣故,目光掃過了已經坐在此地的幾房人,就見二太太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輕鬆,知道她是願意分家的,還未說話,就聽見沈明棠已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掙脫了含淚抱著自己的三太太,一頭就撲進了太夫人的懷裡。

    “老太太,老太太!”他哭著叫道,“伯父們好可怕!”

    “有祖母在,別怕。”太夫人見沈國公嘴角淡淡勾起,又見與沈明棠年紀相仿的明嘉淡定,越發將自己的孫子襯得不中用,目中就露出了恨色。

    “大伯父是壞人!”沈明棠從小兒鳳凰兒似的長大,哪吃過半點兒委屈呢?此時見烏泱泱一大家子人被人圍住了,太夫人與三太太都哭了,又知道這是叫自家出府,便抱著太夫人的手臂回頭哭著叫道,“大伯父一回來,就要把我們攆出家!”他想著從前母親與自己的教導,搖著太夫人的手臂哭著喊著叫道,“不是說這是咱們的家麼!棠哥兒不喜歡他們,叫他們走!”

    “這就是弟妹的教導了!”恭順公主冷笑地說道。

    三太太的臉上一白,沒有想到自己含恨與兒子說出的話竟然被兒子記住,還在此時說出,一時間臉色透出了幾分紅潤。

    “誤會罷了。”太夫人更淡定些,心裡惱三太太口無遮攔,卻還是淡淡地說道。

    恭順公主只冷笑了一聲,摸著身邊閨女安撫的手不說話了。

    沈明棠的哭聲只延續了一會兒,就叫太夫人給捂住了,因一會兒就要有硬仗要打,太夫人狠了狠心只叫孫子去裡屋去睡,之後對沈國公露出了央求之色。

    事到如今分家無可避免,她只想請沈國公看在三房的一家子老幼的份兒上,多給三房點兒家財。

    “我倒不知道,這府裡什麼時候成了三弟的。”沈國公一句話就叫太夫人偃旗息鼓了。

    明秀百無聊賴,正低聲吩咐身後的丫頭去泡些茶水等等,就見門口一動,平王帶著臉色平靜的慕容南出現。

    平王是個高大的中年男子,一臉肅容面上仿佛還帶著幾分殺氣,據說與沈國公當年在軍中是極好的夥伴。之後皇帝登基,信不過宗室帶兵因此留在京中,然而就是這麼些年過去,一身的殺伐之氣卻依舊撲面而來,叫人心中生出畏懼與恐懼。這樣的中年男子卻生出了慕容南這樣清雋的青年,可見是平王妃之功。

    明秀極尊重這位姑丈,急忙帶著弟弟起身福了福。

    “王妃身子重,我並未叫來。”平王看都沒有看太夫人一眼,只對沈國公沉聲說道。

    “今日,也只是叫你做個見證。”沈國公也不是一個熱情的人,下顎微微抬起說道,“坐。”

    太夫人很畏懼平王,蓋因沈國公面前她到底是繼母姨母的,沈國公總給她留點兒體面。然而出身宗室的平王那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說看不上太夫人,那就真看不上,怎麼巴結都不好使。況當年平王妃初嫁,太夫人探頭探腦背地裡使壞,將幾個極美貌的丫頭給塞進了平王妃的陪嫁裡頭,缺德的是還放了那幾個丫頭的身契叫美人兒無所顧忌,隨便禍害平王妃。

    平王只見了那幾個美人兒一回,就全都賣了,賣回來的銀子因燒手,不得不回頭買了三十個血淋淋的豬頭大白天直入太夫人的春暉堂,當著眾人的面兒全丟在了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那一回差點兒叫滾得滿地是血的豬頭給嚇成瘋子,從此再也不敢招惹平王,也不敢再使絆子離間平王夫妻。她只恐若是一個不好,在堂中滿地滾的就不是豬頭,而是自己的腦袋了。

    想到這些,太夫人心知平王心狠不讓沈國公的,面上恥辱之色一閃而過,見下頭二老爺還在嚎啕,竟有束手無策之感。

    她伶俐了半生,如今竟不知該怎麼是好了。

    “三弟呢?”平王安坐座位,見慕容南的目光擔憂地往沈國公的方向看,便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去,見一個對自己笑得孺慕的女孩兒彎著眼睛看著自己,仿佛還帶著些兒時的模樣,目中就露出了些慈愛之色,放緩了聲音輕輕地說道,“可是阿秀?”見那女孩兒對著自己用力點頭,不是此時氣氛凝重,仿佛還要跑過來拉扯自己的衣擺的模樣,平王臉上的冷淡便慢慢地融化了。

    平王一直含恨的,就是自己缺個閨女。

    沈國公警惕地望了平王一眼,心中冷哼一聲,不懷好意地對明秀輕聲問道,“忘了你姑丈?小時候很喜歡把你往天上丟!”

    明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臉色平靜的父親,覺得親爹也是蠻拼的。

    這是在恐嚇?還是在告狀?

    “我記得的。”其實平王不大合適養閨女,小時候將個自閉的榮華郡主天天往天上拋,叫個小姑娘嗷嗷在空中叫喚著落下再接住,再拋起,滿心覺得那些叫聲是小心肝兒“驚喜快活”的笑聲,還一天挨著飯點兒地玩這麼個要命的遊戲意圖“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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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7: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不是明秀是個心靈強大的姑娘,別說自閉治不好,恐怕還得得一種名為平王恐懼症的玩意兒,遠遠見著這姑丈就得落荒而逃的。

    平王大抵是沒有這種自覺,只看著明秀,見她說記得自己,眉尖兒微微一挑,臉色越發愉悅。

    “三弟呢?”心裡高興也不叫人知道的,平王微微一頓便冷淡了臉色,再次問出了這麼一個犀利的問題,冷笑說道,“這樣的大事,若是三弟不在,日後可別說什麼不公!”

    “今日,大姐夫是來逼迫我家的麼?!”

    三老爺早就找不著了,不知帶著愛妾在外頭哪個宅子裡頭風流快活呢。三太太只覺得心疼得不行,然而此時越發勢單力薄,只掩了掩眼角低聲說道,“大哥與大姐夫都是有出息的人,萬事都能靠著自己的,只是我家老爺!”她仰著頭露出幾分示弱地說道,“誰都知道咱們老爺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分了家,日後,莫不是要咱們去吃西北風?”

    “那就能心安理得吃我們?”平王對三太太這種理所當然嗤之以鼻。

    “大哥與大姐夫這是要不管咱們死活了麼?!”三太太頓時就要撒潑,然而心中卻生出了些對太夫人的埋怨。

    不是她做妖非要給二老爺塞小妾,叫個軟趴趴的二老爺狗急跳牆非要分家不跟太夫人玩兒了,她,她本還想著其他的手段叫自己能留在這府中呢。

    “分家,又不是淨身出戶。”平王淡淡地說道,“老三自己沒有本事,莫非還要怨我與大哥?莫非當年,是我們拉著三弟吃喝嫖賭的?!”

    這話就有點兒犀利了,只是三太太再驕橫,也不敢在平王的頭上動土,此時雙手微微發抖,卻咬咬牙,只一雙還帶著深情央求的目光往安坐如山的沈國公看去,靜靜地落下了兩行清淚,叫人見了,竟心中一痛莫名地為她難受。

    這到底是個柔弱的女子……

    恭順公主可不管這是個柔弱的女人,見三太太竟然還敢勾搭沈國公,頓時抄起一個茶碗摔在了三太太的面前。

    “三嬸兒但凡願意多這樣看看三叔,三叔什麼都應了你了。”明秀嘴巴極壞的,此時便溫聲說道。

    這話實在惡毒的緊,哪怕三太太是心中有點兒其他的意思,叫明秀叫破也有些見不得人了,急忙磕磕絆絆地說道,“你,你胡說什麼!”她的目光遊弋頗為心虛,雖仿佛並不在乎的模樣,然而一張風韻猶存的臉上卻帶著幾分薄紅,就見上手看得一清二楚的太夫人臉色極難看的,用力地瞪了這個竟然對自己兒子還不是一條心的兒媳,這才轉頭與沈國公歎氣道,“你三弟,到底與你是兄弟!”

    “我不會餓死他。”沈國公吩咐人將分家的單子遞上來,叫太夫人去看。

    太夫人接過,心裡微微發冷。

    就見這分家的單子上將國公府之中的財物分做了三份兒。然而這其中三千傾的祭田不分,沈國公生母的嫁妝不分,老國公臨終前親□□代要留給長子的三十萬兩白銀,五萬兩黃金及數個江南關中京郊的百傾大莊子不分,還有零碎的先頭過世的沈國公的祖母留下的私房如金銀良田字畫古董等等,這都不分。要分的,不過是國公府公中的那一點兒,雖然每房也都能有個十幾萬兩的銀子,然而太夫人卻依舊氣兒不順。

    這些,為什麼都是沈國公的?!

    心中怨恨,太夫人強笑道,“預備得倒是及時!”這樣詳細,恨不能一針一線都分開了的單子,顯然不是一日就能弄好的。

    “我早說過要分家,是姨母等不及。”沈國公自然是占了大便宜的,淡淡地說道。

    他並不是一個克扣的兄長,眼前分家也很公允,沒有叫弟弟們去死的意思。然而若是大方之後還被人忘恩負義,那也只好做一個刻薄些的,成全了這場虛名兒。

    且他也是有兒有女,憑什麼做良善人,將該分給兒女的東西分給本就沒有什麼貢獻的弟弟?

    當國公爺開善堂的呢!

    “如此,叫咱們怎麼活?”太夫人眼睛很好使,就見這單子之中竟是並不相同,一份極厚重,比另一份略減薄的多了三萬兩的銀子與一處京中三進的宅子。然而第三份卻有些少了,仿佛比強它些的那份少了一萬兩,心中一轉就知道沈國公這是要拿這最減薄的一份家產來堵外頭非議他逼走繼母的嘴,此時將那最多的一份給記住,這才歎息地說道,“大哥兒,我到底養了你這麼多年……”

    “春暉堂之中的物件兒,姨母盡可拿走。”這春暉堂太夫人住了十多年,裡頭都是最值錢的東西,只是叫太夫人住了這麼多年,沈國公有點兒噁心,自然願意做個好人叫大家知道自己的孝心。

    “若不願意,就什麼都別要!”平王覺得沈國公吃虧了,此時有些不耐地說道。

    “我與三弟說過,另留給他一個大宅,不必擔心。”沈國公見太夫人還要說話,只覺得這人有些貪心不足,冷冷地說道,“這其中弟妹先取走的那份兒……”說到這個,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譏諷,冷冷地說道,“一會兒挑完了這單子,就將那些給折成銀子還到公中,日後平均分給幾個小的做嫁娶銀子,誰都別想佔便宜!”見三太太要跳起來,他也不管,沉聲說道,“不樂意的,就給我滾蛋!”

    “老太太!”見這人斤斤計較到了這個份兒上,三太太心中冰涼,捂著心口往太夫人喚道。

    “你三弟不在,不必等他了。”太夫人目視叫三太太閉嘴,又見到了現在,沈家兄弟姐妹幾個也只有向著自己些的安固侯夫人夫妻還未到,知道那蠢貨是個不靠譜兒的,不一定來不來呢,摸著這上頭的東西心中一橫已經有了決斷,之後也不選上頭的東西,只帶著幾分溫和地垂頭與下頭跪在地上,直說自己大逆不道十分虛偽的二老爺溫聲說道,“今日,是老二吃了委屈,如此,就老二先挑!”

    她就不信,要點兒臉的,好意思伸爪子去拿最多的那份!

    到時候沈國公也不會選最多的那份,自然就剩下來給了三房,也叫人知道三房的厚道!

    二老爺抹了一把眼淚,也覺得自己累得夠嗆,遲疑地往沈國公的方向看去,見兄長微微頷首,這才一抬頭,之後露出了幾分為難。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機。

    “這……”二老爺的手指在三分兒單子上劃動,遲疑了起來。

    “二舅舅這份兒挺不錯啊!”就在二老爺咬了咬牙預備不要臉只要豐厚的家產時,一隻手摁著驚詫的二老爺的手背,將那最多的一份兒給塞進了他的手裡,就聽頭上那很輕浮有些猥瑣的聲音嘿嘿笑道,“多謝老太太!”

    二老爺哆哆嗦嗦一抬頭,就看見了一張紈絝的臉。

    一根雞毛,從紈絝的頭上慢慢地飄落……

    二老爺呆呆地仰頭看著這個便宜外甥。

    這個……誰是傻子呢?誰都知道銀子多才是硬道理呀!

    可是這麼毫不謙虛地就拿走,當了幾十年庶子一直不敢紮刺兒的二老爺有點兒跟不上紈絝的節奏了。

    特別是這頭頂雞毛的紈絝還在對自己擠眉弄眼,叫自己“別犯傻”!

    “我,我……”二老爺為難地低頭看了看手上自己很想要的家產單子,再往臉色發青,用一雙帶著怒火的老眼看著自己的太夫人,縮了縮頭,卻沒有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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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7: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這份兒,老太太想要麼?”王年方才都看了,知道這份兒家財最豐厚的,又見二老爺訥訥地不說不要就笑了,收回了自己按住二老爺的手,回頭一眼就看見太夫人發青一臉想死的臉色,還覺得這臉色挺好看的,至少比在他母親安固侯夫人面前將舅舅姨母壞話兒時那陰險的臉好看多了。

    況且這天底下還沒有叫紈絝吃了還要吐出來的道理,王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一手摸著二老爺顫抖的肩膀意圖給予“鼓勵”,一邊抖著腿兒歪著眼睛嘿嘿地看著太夫人笑,笑得太夫人臉色更不好看了,便帶著點兒不懷好意地問道,“老太太也想要這份兒麼?想要,您就說啊!”

    太夫人還要臉呢,自然得將多出來的那點兒“不放在眼裡”,不然與庶子爭家產這傳出去還怎麼做人,此時閉了閉眼,忍著心頭的怒火說道,“我不爭這些。”

    “瞧,老太太都說不要了。”王年滿意了,見二太太手邊明華睜著一雙感激的眼睛看著自己,自然覺得自己是個從天而降的大英雄來的,急忙閉眼瀟灑地一甩頭,沒看見頭上又飄下來一根雞毛,這才低頭對不知所措的二老爺說道,“舅舅你這拖家帶口兒要養活一家子人的,多辛苦啊,趕緊拿著走,以後正好兒住那大宅子。”他眼角的余光見沈國公轉頭當做沒有看見,知道自己的作為是合了沈國公的心意的,就嘿嘿地笑了兩聲。

    二老爺抓了抓這分家的單子,對王年這一回是真的很感激,也不想在太夫人面前做個賢良庶子了。

    他,他是個自私的人,兩個女兒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和離回家的長女,這日後都是要錢的,他捨不得這麼多的銀子!

    “年哥兒,你是個好孩子。”見太夫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二老爺心一橫立時就將自己手上的單子給塞懷裡了,給太夫人磕了兩個頭起身踉蹌地回到了二太太的身邊。

    “好啊!你算計我們!”三太太見此頓時大怒,跳起來指著二老爺就叫駡道。

    “三舅母這話錯了,怎麼是算計呢?明明是老太太禮讓來的。”王年一張嘴也是很溜的,在侯府裡頭經常氣得侯府老太太自家親祖母七竅生煙,見三太太竟然敢罵自家未來岳父,頓時就笑呵呵地說道,“瞧瞧老太太的慈母之心,再看看三舅母您的?嘖嘖,真是一樣米養兩樣人呀!”他深情地努力用小眼睛去對三太太放電,擠眉弄眼地說道,“這做人呐,不能這麼自私!要有奉獻精神呐!”

    “你怎麼不去與你二舅舅說這話!”沈明珠聽說今日巨變,哪怕是被打得渾身氣血翻湧,也掙扎著披著衣裳出來了,聽見這麼無恥的話頓時冷笑道。

    “瞧瞧一說分家四表妹急的。嘖嘖,都傷成這樣兒了,那就好好兒歇著,啊!你放心,表哥給你看著呢,沒少了你的嫁妝!”紈絝的渾身都抖得很有規律,見沈明珠竟然還敢上陣,想到從前安固侯夫人說起這丫頭竟時常欺負明華姐妹的,就笑嘻嘻地說道,“二舅舅這份兒,我給挑的,怎麼著了?”

    說起前頭等不及嫁妝等等的話,沈明珠簡直叫王年話中的惡意給氣得差點兒暈過去,見王年對自己嬉笑的模樣,她忍不住尖聲叫道,“你挑的?你不自私?!”

    “我就是個自私的人,怎麼了?”無恥的紈絝笑嘻嘻地說道。

    跟紈絝比臉皮,真是很傻很天真。

    “你!”沈明珠從來沒有想到從前對自己尋常的王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歪頭吐了一口血。

    “表妹還沒嫁人,這就吐了血,真叫人擔心呐!”王年探頭探腦地說道。

    明秀看著這一臉無賴,頭頂雞毛的表哥,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來。只是她見最見不得這沒正行兒的沈國公只閉目養神當沒有看見,又見門口羅遙的衣角微微一閃卻不進來,顯然希望紈絝繼續自由發揮,就知道王年這是對了沈國公的脾氣的,這才發現真是術業有專攻,自己雖然刻薄,卻也沒有紈絝無恥。想到這裡,她只叫身後的鸚哥兒出去叫大夫進府候著,這才低聲與恭順公主說道,“都是一家人,咱們讓讓三叔罷母親。”

    左右這最少的那份兒家產也只少了些銀子,那點子銀子還不叫明秀放在眼裡,不如博一個孝順禮讓的賢名。

    她爹家底很厚,銀子少點兒無所謂。

    至於國公大人的家底私房做閨女的為何這麼清楚,榮華郡主表示,自從在恭順公主的小書房見了一箱子的帳本兒,那就什麼都清楚了。

    國公大人的私房都在公主的手裡攥著,真是叫做女兒的郡主擔心呐。

    她爹沒有錢,以後在她娘面前腰杆子都直不起來呢。

    鸚哥兒正看戲看得熱鬧,聽見明秀要自己給大仇人請大夫,面上露出了不願,卻還是去了。

    “你!”王年不是別人,太夫人敢罵一句,安固侯夫人只怕是要與她翻臉的,如今為了把住安固侯夫人,太夫人只得忍辱負重,顫巍巍將腳下一軟跌倒在了自己面前的沈明珠給抱在懷裡,見恭順公主信手取走了上頭最減薄的那份兒家產,頓了頓,方才含淚一臉被子女傷害了的痛心地叫三太太去取剩下的那份,只是見三太太還未動手,就眼前一閃,不知何時回了家三老爺一臉驚喜地抓起了那單子上下看了一眼。

    很豐厚啊!

    “這我帶走了,啊!”三老爺笑呵呵地與太夫人說道。

    “不行!”這眼瞅著是要拿著銀子填補小老婆,三太太頓時撲上去與他扭在了一起。

    “你!還敢與夫君動手!知道不知道三從四德!”三老爺今日大街上偶遇四皇子安王,聽安王說起了國公府分家之事,又與他說了一些貼心的話,如今只覺得茅塞頓開!

    “你都拿走了,我與母親怎麼活?!”三太太被推搡到了地上,哭著叫道。

    “又不是不給你,小氣什麼。”三老爺想到安王的話,頓時覺得三太太這是貪財的意思了,之後便賠笑與沈國公說道,“大哥分得極公道,我謝大哥了!”

    安王說得對,沈國公府內裡都叫三太太給掏空了,不然前兒他要買宅子,賬上也不會哭喊沒錢不給自己。這女人手裡把著本該給自己的東西,竟然還想要這個,簡直就太無恥了!若是此時自己依依不饒還要管冷面大哥要銀子要田地的,沒準兒大哥惱羞成怒就徹查府中帳冊,到時候發現三太太藏了那麼多的銀子,再叫自己吐出來,或是跟那幾塊兒被叫破的田地似的折算成銀子歸到公中,這不是吃了大虧麼!

    便宜了三太太,三老爺卻吃虧,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覺得合適就好。”三老爺沒哭沒鬧,沈國公挑了挑眉,淡淡地說道。

    “公道,公道!”

    “你胡說什麼!”太夫人等了這麼久就等著兒子回來做主,誰知道兒子竟然胳膊肘兒往外拐,頓時勃然大怒。

    三老爺隱蔽地對親娘使眼色,意圖叫她“懂的”。

    太夫人不懂,也不想懂!

    此時恨不能挖開兒子的腦袋瞧瞧裡頭裝了什麼混帳玩意兒,她努力地喘息了一會兒,大聲道,“你不看看你二哥的?!”

    “看什麼看。”三老爺就想將這事兒砸瓦實了,況安王說得對,吃虧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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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8: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從前國公府銀子無數瞧著更多,可那都不是三老爺能隨意花銷的不是?如今卻不一樣,雖然少了些,可是三老爺愛怎麼花就怎麼花,誰都管不著!

    “如此,就簽字畫押,從此兩清誰也別找後賬。”平王可知道太夫人反覆無常的那點兒德行了,此時便淡淡地說道。

    “行!”三老爺轉著眼珠子用力點頭。

    “三舅舅還是您有決斷呐。”王年就在一旁奉承地說道。

    “還好,還好。”三老爺抓著自己的這份兒家財,已經想到未來的美妙了,然而此時看見沈明珠正一臉怨恨地看著自己,心中就生出了幾分不喜。

    他不如閨女的意,於是閨女恨上他了?!

    “再等等。”今日沈國公請平王與安固侯府來做見證,自然是因這都是自己姻親的緣故,此時見安固侯人影兒都不見,心中已經不快,又見羅遙見屋裡已經平息大步進來,王年賠笑上前將幾個蟈蟈籠子雙手奉上,很討好的模樣,目光微微嚴厲了一下,卻只是對著王年擺了擺手,叫這外甥受寵若驚地下去了,這才看著面前的地面不再說話,只沉下心來等著安固侯夫妻回府。

    屋中除了驚喜的二老爺,誰都沒有說話的心,一時就寂靜起來。

    昨日的大夫一臉糾結地上門,見要醫治的還是昨天那個,頓時嘴角一抽!

    這種經常見面,也是有緣呐!

    沈明珠叫明秀給打怕了,只在心中記恨,等著自己日後風光得勢,就叫這些欺淩自己的人都萬劫不復!

    正在太夫人緊張地與那大夫詢問有沒有傷到身子骨兒,會不會影響以後的時候,明秀方才見到姍姍來遲的安固侯夫妻。

    這夫妻倆顯然感情很不和諧,此時分開走,安固侯夫人一臉恨色地大步在前,將一個面容蒼白的錦衣中年遠遠地甩在了後頭,進了屋兒見了屋裡的人也不問好的,只往座位上一座,這才轉頭與正和二太太笑的二老爺冷笑道,“二哥真是好手段啊!這鬧了一出兒,別人沒說什麼,您這就要破家而出了!還分家!”她冷冷地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說分家之事?!”

    “不是老太太逼得緊,誰不願意繼續榮華富貴啊。”王年就在一旁對安固侯夫人賠笑道,“您不知道哇,老太太那叫一個逼人去死呀!”

    “不就是一個妾麼,二嫂也忒不賢良了!”安固侯夫人沒有想到兒子在,且竟然還給二老爺說話,頓時與二太太不依不饒地說道。

    “這個,自然不如母親照拂家裡姨娘盡心賢德。”紈絝急忙討好地給母親奉茶,叫她趕緊喝茶閉嘴。

    安固侯夫人叫兒子堵得臉色一白,只是裡裡外外都在說她的好兒,只含恨瞪了不懂事的兒子一眼,卻還是不肯放過二老爺,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見安固侯腳步虛浮幾乎是飄了進來,頓時冷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安固侯本一臉惱怒,覺得妻子不給自己臉面,然而一進屋先見著了端坐的沈國公,又見平王冷冷地橫了自己一眼,雙目之中寒光刺得他心口一冷,竟一個機靈,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這是?”見安固侯只訕笑說地上有東西絆了自己,飛快爬起到了安固侯夫人身邊哆哆嗦嗦坐下,明秀見他一臉慘白,不由疑惑起來。

    “你父親與姑丈,從前差點兒把他添了護城河。”

    恭順公主自然知道沈國公的舊事,知道明秀雖然知道些,卻不大清楚,畢竟沈國公沉默寡言不大將自己的英雄事蹟與兒女們說的,便雙目放光地悄聲在閨女耳邊說道,“想當年,這傢伙還想要納妾……”當然安固侯如今的妾很不少,這都是安固侯夫人自己作死的緣故,怨不了別人,“你父親與姑丈為你二姑母張目,將他捆在麻袋裡送到了河邊兒。”

    沈國公與平王妃雖然很不喜歡安固侯夫人沒腦子的樣子,卻不會看著妹妹剛剛成親就叫人欺淩,自然要出手的。

    一通好揍,之後手腳麻利的國公爺就將個新鮮出爐的妹夫給塞麻袋裡去了,順便友情貢獻了一根粗麻繩外加一塊兒大石頭。

    都給捆在了哭嚎求饒的安固侯的腳腕兒上,務必叫他沉河不要浮出來嚇到花花草草了。

    “可是,我瞧著二姑丈更害怕姑丈啊。”若這些都是沈國公幹的,那安固侯方才看向平王的畏懼與膽怯,卻有說不出的古怪。

    見了一眼就跪了,這得多害怕啊!

    “這個……”恭順公主嘴角微微一抽,不知該怎麼與閨女說平王的兇殘。

    “母親?”見她竟遲疑起來,明秀忍不住更好奇了。

    那什麼,平王對她很疼愛,她還不知道這之外,這位姑丈還能幹出什麼來呢。

    “大抵,就是害怕罷了。”恭順公主仰頭看屋頂小聲兒說道。

    她頓了頓,見平王再不看別人,只翻看手中的茶杯,低沉地與慕容南說話,便急忙湊在明秀的耳邊說道,“你姑丈也沒幹別的,就是,就是踹……”

    “他踹了二姑丈下河?!”這可夠兇殘的。

    “沒踹他。”恭順公主見閨女松了一口氣,越發糾結地對著手指頭說道,“往河裡踹,踹的是那塊兒大石頭……”

    明秀想像了一下沉重的大石拖著慘嚎的安固侯往水裡沉,無論怎麼掙扎都叫水給淹沒的窒息感與絕望感的畫面,頓時同情地往安固侯看了一眼。

    換了誰,都得是一生的噩夢呐!

    就這樣兒被收拾了一頓還敢在後頭使勁兒納妾,真是色膽包天。

    不知道後續安固侯夫人心疼丈夫還跟兄長姐夫鬧了一場,直說這二位狗拿耗子的英雄事蹟,明秀只冷眼看著安固侯坐立不安,之後看都不看只飛快地在見證書上摁了手印兒,帶著妻子與戀戀不捨的嫡子跑了。

    從此沈國公府分家塵埃落定,雖然外頭有許多的話風言風語,不是說太夫人繼母不慈為禍家中,就是沈國公繼子不孝容不得異母弟的,不知凡幾,然而能不看見三房這群人,明秀一家自然是很歡喜的。不說恭順公主多吃了半碗飯,就是連不大喜歡露出笑容的羅遙,都帶著明嘉去玩兒了一會兒喜歡的遊戲,之後就全家預備著收拾收拾行禮,帶著下人回國公府去住。

    太夫人很不願意離開,唧唧歪歪磨蹭著不肯走。然而二老爺卻是一個爽快的人,也早就住夠了國公府,分家的第二天就帶著妻子兒女一同離開往新宅子去了。

    庶子這樣乾脆,太夫人若再不肯搬走,也恐叫人說道自己沒有點兒風骨,因此便也不得不哭了一回故去的老國公,帶著憤憤不平的兒媳孫女孫子的搬走,順手將自己春暉堂裡的值錢的物件兒全都不客氣地卷走。

    不過明秀不在乎這點兒東西,只在乎太夫人能不能老實地離府,如今國公府空了,就開始命屋裡的丫頭整裝。

    她看著忙忙碌碌地搬著東西,指揮小丫頭們拾掇屋裡的鸚哥兒一臉的眉開眼笑,不由無奈笑道,“就這麼高興?”

    “誰不願意回家住呢?”鸚哥兒雖然覺得公主府也很好,可是卻很氣憤明明是自己的國公府自家卻住不著。如今不省心的都走了,眼瞅著那府裡也是自己的了,她頓時很歡喜地與明秀說道,“以後,咱們再也不必看她們的臉了!”

    太夫人與三太太沈明珠這一出一出兒的,計較了與自己不美,然而不計較卻叫她們以為這是怕了她們了,鸚哥兒煩那幾個很久了,此時很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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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 00:28: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榮王殿下,想來也不肯要那麼一個心上人了!”鸚哥兒一頓後便拍掌笑道,

    “這話叫人聽見,還以為郡主這是往外頭散佈流言了。”玉惠端著碗羊奶進來與明秀喝,雖是嗔怪,然而眉目間卻也露出歡喜。

    “榮王就要大婚,只怕也顧不上她。”明秀想到昨日恭順公主處聽到的流言,便淡淡地說道。

    “大婚?”

    “仿佛是聽說陛下邀淮陽侯入宮,說的就是永壽郡主與榮王的親事,也算是心想事成。”明秀想到兩面三刀的榮王,再想想跋扈的永壽郡主,不由笑道,“也是絕配了。”

    只是想必皇后心裡不是那麼歡喜了。明秀目光微微一凜,想著意氣風發的恭順公主要帶著自己往宮中給皇后請安,便歎息了一聲說道,“難為了皇后那樣的好人,可惜了的。”她不明白皇帝對皇后有什麼不滿意,要這樣冷落。

    論起德行,皇后強出跋扈的皇貴妃八條街去!

    “娶了永壽郡主,莫非要有好兒,叫我說,也是可憐呢。”玉惠便笑著說道,“這京中有多少永壽郡主的傳聞?哪樣兒是好的?我若是榮王,寧娶一個溫柔可愛些的,也不要這種能叫自己少活幾年的姑娘。”永壽郡主那性子,真給人做媳婦兒,真是叫人能上吊的。

    光得罪人就夠夠兒的了。

    “你嘴裡也說不出好聽的。”明秀對這二位的好事沒有半點兒興趣,此時沒有誠心地嗔了一句,頓了頓方才繼續挑揀手邊的帖子,見上頭泰半都是在京中的小姐妹下的,其中還有陽城伯府馮瑤的。想到許久未見那位馮五少爺,她的目光便微微一閃,將這帖子給提出來放在手中把玩著說道,“前次往唐王府,我本與孫家姐姐說好一同去的,然而一直到告辭,她卻未來,也不知是何緣故。”

    孫嬌嬌是將門虎女,生性爽快,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明秀還是很喜歡親近她的。

    “孫家姑娘那性子,總不是吃虧的,想必是有事耽擱了。”玉惠便笑勸道,“倒是那兩位林家的姑娘,仿佛是……”

    那兩個林家的姐妹花兒,就是坐在太子妃身側說笑,探花翰林家的小姐了。一臉的書香氣,明秀見玉惠仿佛有些想法,便笑問道,“怎麼了?”

    “那位阿媛姑娘,與太子妃極親近。”玉惠見明秀詫異,便低聲說道,“那日咱們侍奉郡主往東宮去,您先走咱們落在後頭,我看見太子妃拉了那位林家姑娘說了好些話,還給套了一對兒金鐲子,仿佛……”

    太子妃對那位林媛是很有一種親切與溫柔的,且那位姑娘也紅著臉有些羞澀,玉惠只覺得奇怪,眼睛倒是好使,親眼見林媛手腕兒上的那對兒金鐲子,仿佛是太子妃帶著的式樣兒。

    “莫非是要嫁到馮國公府上去?”可見這幾家交好了,明秀微微頷首。

    “只恐是給太子預備的。”玉惠遲疑地說道。

    林家這等效忠太子的人家兒,自然也會樂意將女兒送到東宮,日後也能有個好前程的。

    “這些都是咱們自己的揣測,不好隨意揣度。”明秀想到皇家的那點兒破事兒都覺得心累,況皇位那麼好?非要為了助力什麼的將一個個的側室娶進門來?這雖然是常理,也有犒賞功臣之意,然而明秀卻還是覺得這日子過得沒有滋味兒,想必太子妃的日子也過得不會快活,微微一頓,她便告誡道,“日後,不許在外頭露出這些揣度來。不然,這只怕是……”她頓了頓,歎息道,“叫咱們的這情分叫人汙糟了。”

    她只想看結果,不想在這之前,惡意揣測一個與自己交好的女孩兒。

    “知道了。”玉惠柔聲道,“不是在郡主面前,我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居京中,大不易。”明秀便歎氣道。

    “若不是太子妃是個和氣人,我也不願意想這些。”玉惠扶了明秀在一旁歪著睡了,這才帶著人出去值夜,順便叫這院子裡的小丫頭們都謹言慎行,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給主子招禍。

    明秀接連數日的奔波實在是累得不輕,因此時塵埃落定,因此便睡得十分香甜,然而另一處,唐王看著一邊哭一邊抹著眼睛喝酒,渾身落魄的弟弟,簡直是一臉鐵青!

    “沒出息!”看著從前愛說愛笑的弟弟如今失魂落魄的,一身兒的衣裳亂七八糟的淩亂非常,說不出的邋遢,再也沒有了從前精緻愛美的模樣,唐王坐在酒桌兒上,看著弟弟喊一聲“阿秀!”喝一口酒,喝一口酒就哭一聲,嘴裡念念有詞,只覺得這弟弟真是太掉價,就跟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一把將慕容寧手裡的酒杯搶過來往桌上一摁,這才厲聲道,“看看你成了什麼德行!”

    不就是個女人麼……

    “二哥!”慕容甯眼神兒都散了,卻死死地抓住了兄長的手,一抹臉抹出了一臉的淚水,低聲說道,“我喜歡她,是錯的麼?”

    “胡說!”

    弟弟今日醉醺醺地上門,唐王冷哼一聲,叫唐王府的下人關了門不叫人看見慕容寧這番落魄的模樣,抹了一把臉淡淡地問道,“這又是怎麼了?!”

    一個“又”字真是充滿了安王殿下無奈的心情。

    從沈國公攜女返京,他就經常無奈。

    “表姐說得對。”四皇子管羅遙上輩子叫表姐習慣了,打著嗝兒低聲說道,“我看似深情,或許,只是害了她,也或許……”他修長的手指搓了搓自己滾燙的臉,喃喃地說道,“許還是希望,叫她看見我這副模樣,能,能心疼我一些,能格外看顧我一些,心裡能有我一點點兒的位置。”

    他心有齷蹉,叫羅遙那雙厲眼看出來來,然而他心中更大的恐慌,卻是……

    羅遙都看得出來,明秀呢?

    她那麼聰明,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只是顧忌他的臉面,因此只是疏遠。

    “我還以為是什麼。”唐王不屑地說道,“這有什麼?不過是應該的。”廢話!不叫她心疼,叫她看見,做出苦情人的模樣莫非是給兄弟們看?!

    一向無利不起早的唐王殿下就覺得弟弟這是有病,冷哼了一聲。

    “我喜歡她。就喜歡她,真的,就喜歡過她。”慕容甯拉著兄長的手哭著說自己的戀慕。

    唐王肉麻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噁心得夠嗆,心裡也覺得明秀不識抬舉,竟然不喜歡自己這麼癡心美貌的弟弟,實在是有眼無珠。又見不得弟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天天地傷心,他微微頓了頓,便摸著自己面前的酒杯淡淡地說道,“一個女人罷了,算什麼!天底下那麼多的女人,你以後得的多了,就會知道,女人麼,都是一個樣兒!”

    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麼,喜歡了就寵著給兩件首飾,不喜歡就叫滾蛋,多簡單。

    也不會這麼為情所困不是?

    “我不是二哥!”四皇子醉得不行,狗膽包天往唐王的臉上一指叫道,“渣男!”

    “什麼?!”雖然唐王聽不懂,卻也知道這不是好話,拍案冷笑道,“活膩歪了你?!”

    敢罵唐王殿下!

    “就是!阿秀說了,有了妻子還勾三搭四的,都是渣男!”四皇子沒心沒肺地賣了自家的心上人!

    唐王磨牙,默默地記住了狐狸精,這才起身抽了弟弟一個後腦勺,見弟弟砸進了酒桌抱著桌面嗚嗚地哭,明顯已經神志不清,心中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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