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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心晴 - 望妻入宅(卷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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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陸禹默默地看著她,阿竹回以無辜的眼神。
  半晌,陸禹不高興地道:「以後他敢認錯爹,看朕不收拾他!」
  說罷,直接將兒子抱過來,大步走了出去。
  阿竹甩了下酸軟的手,叫人進來伺候洗漱,對於二兒子像個小迷糊一般總是對著人喊錯「母后」之事,其實她除了意外點,也並不怎麼傷心,大概是有陸禹的例子在前,她知道孩子長大點後便能分辯了,所以十分淡定。
  當然,阿竹在知道以後二兒子的臉盲程度能蠢出新境界後,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陸禹將二兒子送到偏殿交給奶嬤嬤後,又大步地走回來,揮退伺候他更衣的宮女,自己直接除了衣服,就著乾淨的水洗漱後,然後直接爬上床了。
  九月份的夜晚秋霜正濃,夜裡透著一股冷意,怕冷的男人自然一鑽被窩便直接往她身上貼了。
  他摸了摸她的腰肢,正想做些什麼時,被她抬起的腿給擋住了。
  「別,我現在身子不乾淨。」
  不死心的某位皇帝手往下移,直到摸到她腿間的月事帶,恨得只能咬著她的脖子啃了好幾下,又罩著她的胸脯揉捏了會兒,過了幹癮後,才安安份份地抱著她睡覺。
  阿竹十分淡定,老夫老妻了,她已經不像以前剛嫁給他的小媳婦一般害羞,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同樣伸過手去摸了下他腿間的東西,為他撫慰了下,看到他臉上浮現的紅暈,雙眸水光瀲灩,心裡軟得不行。
  他主動耍流氓時,什麼都幹得出來,但當她主動一下,他便要害羞了,真不知道他為何會對她的主動那般激動害羞?
  「阿禹,聽說倉州一戰,當時秦王受傷了,是秦王妃代他出戰的,可有這事?」
  「嗯,秦王妃果然不負朕的希望。」陸禹對秦王妃也頗為讚賞,心裡可惜她怎麼不是男人,若是男人的話,他倒是可以考慮重用她了。
  阿竹抿著嘴笑了下,蹭到他懷裡挨著他,「秦王妃果然不愧是奇女子!」而這樣的奇女子,若是沒有陸禹的默許,恐怕她也不能在倉州幹下這等事情。
  想罷,阿竹又忍不住想親他了。
  「母后,醜兒什麼時候才能叫哥哥?」
  胖兒子挨在榻前,努力地搔擾著撅著屁股趴在榻上、眼看又要睡著的弟弟,面對弟弟一天十二個星辰,就要睡八個時辰的事情,胖兒子覺得自己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過來,都看到弟弟以各種姿勢睡覺,真是挺無奈的。
  然而,弟弟雖然睡得多,但是弟弟為什麼都不胖呢?胖兒子表示這點有些鬱悶。宮裡就只有十八姑姑和他一樣胖胖的,其他人都不胖,他還想要讓弟弟也一樣胖胖的呢。
  「他還小,多教教就能叫你哥哥了。」阿竹親了親胖兒子的臉蛋,叫人送來兩杯加了杏仁和糖煮的牛乳。
  阿竹一直努力教小兒子說話,可惜效果不佳,叫「母后」都含含糊糊的,還是因為她天天陪著他的原因,胖兒子又不全天陪著,自然不肯叫哥哥了,就算叫了,那含含糊糊的聲音,也聽成了「鍋鍋」之類的。
  胖兒子不用宮女喂,他自己乖乖地坐在繡墎上,帶著肉窩窩的小胖兒捧著杯子自己喝牛乳,阿竹則抱起二兒子,慢慢地喂他,邊應附著胖兒子的童言童語。
  過了九月份,胖兒子剛好三歲了,而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虛歲是五歲,到了啟蒙的年齡,白天時間常要到上書房裡面對一群大儒,然後還要到乾清宮被陸禹檢查他的功課,每天回來的時間少得可憐。
  想罷,阿竹將二兒子放下,將胖兒子抱到懷裡親了親。真是可憐的孩子,以後要和你爹一樣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多,睡得比狗晚。然後再對比一下二兒子,天天都睡得像只小豬崽,又沒有責任負擔,真是太幸福了。
  胖兒子也抬起頭親阿竹,他還小,雖然太傅們教導他怎麼當個太子,但是一回到鳳翔宮,又露出孩子的天性,喜歡膩到母親懷裡,喜歡被母親甜蜜蜜地親吻臉頰,然後趁著父皇不在,自己也回親母親的臉頰。
  「豚豚累不累?」阿竹心疼地握著胖兒子的小胖手,三歲的孩子實在是太小了。
  豚豚搖頭,歡快地道:「父皇給豚豚講故事,不累。」
  喲,還有這麼好的事情?阿竹頓時放心了,雖然那位皇帝對兒子要求嚴格,但還是疼他的。
  「母、母、母……後……」
  聽到這聲含糊的叫喚,阿竹扭頭看去,發現二兒子坐了起來,正用小手揉著眼睛,邊揉邊蹭過來,不過還沒蹭到她身邊,懶得再蹭了,伸出小手又含含糊糊地叫著「母后」討抱。若不是他會說的話不多,阿竹都聽不出這聲「母后」了。
  阿竹探手將他抱過來,擰了擰他的小鼻子,笑道:「元宵乖,別睡了,和哥哥玩。」
  豚豚也喜歡玩弟弟,叫道:「醜兒,一起玩。」
  阿竹笑著將二兒子放到地毯上,讓胖兒子努力地驅使他快快爬。看著二兒子被哥哥鬧騰得淚眼汪汪,努力回頭找她求抱著睡的表情,阿竹當作沒看到,淡定地坐著喝茶。
  正喝著茶,卻見娥眉快步走了進來,行了禮後,說道:「娘娘,慈甯宮那邊傳來消息,昭萱郡主病了。」
  阿竹忙放下茶,蹙著眉道:「怎地病了?太醫怎麼說?」
  娥眉忙道:「昨兒不是下了場雪麼?天氣變冷,昭萱郡主的身子受不住,便病了。」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只要天氣反常一點,昭萱郡主便要大病一場,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才能下床,簡直比太上皇還要體弱。
  太上皇雖然身子也不好,但是他還能和皇太后每天吵一吵,越吵嗓門越大,真是越來越精神。反觀昭萱郡主,天天這麼病下去,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好。
  阿竹蹙著眉,琢磨了下,「近來有誰在昭萱那兒說了什麼麼?」
  娥眉詫異地看著她,遲疑了下,小聲道:「似乎是以前伺候太后的嬤嬤在昭萱郡主面前說了些話。」
  阿竹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將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正和哥哥大眼瞪小眼的二兒子抱起來,對娥眉道:「給本宮更衣,本宮去探望昭萱郡主。」
  然後又吩咐宮人照顧好兩個孩子,阿竹捏了捏大兒子的手道:「豚豚在殿裡吃東西,和弟弟一起玩,母后去慈甯宮一趟。」
  「豚豚也去!」胖兒子馬上蹦了起來。
  「外面下雪了,很冷……」
  「豚豚去!醜兒也去!」
  阿竹嘴角抽搐了下,胖兒子板起了小肥臉時,還真是像陸禹,而且小小年紀的,也特有主意了。不過阿竹也沒有強制將他們留下,讓人給他們穿妥衣物後,便抱著小兒子、帶著大兒子一起出了鳳翔宮,坐上轎輦去鳳翔宮。
  天空一片灰濛濛,雪花紛紛揚揚而落,空氣中透著一股刻骨的寒意。
  到了外頭,可能是與殿內的溫暖不同,阿竹發現二兒子這會兒睡不著了,瞪著一雙大眼睛瞅著她,似乎挺委屈的樣子。阿竹笑了起來,捏捏他的小臉,等會兒到了慈甯宮,還有一堆女人等在那兒呢,不怕二兒子在那麼多女人的搔擾下還能淡定入睡。
  果然,到了慈甯宮時,便見到一屋子的女人正在打馬吊,氣氛十分熱鬧。見到阿竹帶著兩個兒子過來,馬吊也不打了,直接一人抱著一個,帶著孩子玩去了。
  皇太后見她在這種時候過來,心中了然,說道:「你來看昭萱的?」
  阿竹點頭,憂心地道:「先前說聽她又病了,心裡不放心,過來瞧瞧。」
  皇太后仔細看了下她,發現她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偽,心裡不禁感歎人與人之間的緣份,親姐妹都有反目成仇的可能,但是卻也有毫無血緣關係卻甚比親姐妹的。或許,是皇后待人真誠,才會讓旁人也真心待她吧。
  「她這病除了身子不好外,還有些心病,你去寬慰下她,別讓她又胡思亂想。」皇太后說道。
  聽罷,阿竹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裡有些不愉快。
  將兩個兒子留在正殿給那些太妃們帶,阿竹帶著人去了偏殿。
  見到偏殿,便見門口守著一名侍衛,在風雪中走來走去,看起來有些焦躁。
  「聶侍衛!」阿竹出聲喚道。
  聶玄聽到聲音,忙過來,低首請安。
  「聶侍衛怎地又在這兒淋雪?天氣寒冷,可以到裡頭歇息,免得凍傷了。」阿竹溫和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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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聶玄靦腆地笑了下,小聲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身子健康,並不礙事。」說著,欲言又止,終究什麼都沒說。
  阿竹看了他一會兒,帶著某種微妙的心情,進了偏殿。
  剛進門,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聽得人心髒都要絞起來。阿竹忙拎著裙擺快步走進去,很快便看到坐在床上用帕子捂著嘴咳嗽的人,她身上穿著寬鬆的寢衣,一頭長髮散落,淩亂地搭在身上,落在被子上,初得她更是瘦弱纖細。
  阿竹快步上前,坐在床邊攬住她,為她拍撫著背。
  咳嗽中的人發現自己被抱住,抬頭看了她一眼,使勁兒地將她往外推去,邊咳邊道:「快走開……咳咳……小心傳染……咳咳……給你……」
  阿竹屁股往外蹭了下,依然沒有走開,給她拍著背,等她緩下來後,接過宮女呈上來的溫水喂她,說道:「你放心,我壯得像頭牛,哪裡會這般容易生病?」
  昭萱郡主抿了口氣,雖然咳得胸腔發悶,沒什麼精神,但聽到她這話,仍是勾了勾唇角,小聲道:「美得你,小心說大話以後遭罪!而且你現在是皇后,哪有將自己比作牛的?旁人若是聽去了,指不定要說你沒有威儀了。」
  阿竹轉頭看殿內的宮女,問道:「你們聽到了什麼?」
  星枝星葉等人雖然心裡憂心昭萱郡主的身體,但是見她在皇后過來時心情好一些,面上也勉強帶著笑,說道:「奴婢們什麼都沒聽到。」
  阿竹又笑道:「看吧,她們什麼都沒聽到,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說笑兩句後,阿竹接過她喝了一半的杯子遞給丫鬟,拉起她腿上被子蓋到她身上,說道:「這天氣反復無常的,你也多加小心,是不是昨兒夜裡又沒有蓋好被子?還是你去吹冷風了?我先前進來時,看到聶侍衛在外頭,似乎挺擔心的樣子。」
  昭萱郡主沒什麼精神地坐著,蒼白的臉蛋因為咳嗽太厲害浮出紅暈,看起來透著一種病態的感覺,沒讓人感覺到健康,只覺得她虛弱得不堪一擊。
  「他那人就是死心眼,我現在好煩他,想將他弄走,但是他是舅舅賞賜的,舅舅沒開口,不能隨意處置他。」昭萱郡主抱怨道:「我去叫舅舅開尊口將他調走,可是舅舅卻讓他留在我身邊伺候,舅舅真是壞心眼,一定是和舅母吵架吵不贏,所以也想看我吃癟。」
  阿竹不由得笑了,看來太上皇也看得明白,所以才沒有調走聶玄。
  她摸了摸昭萱郡主枯黃的發尾,說道:「改日看看黃曆,我給你修一下發吧,都開岔了。對了,昨兒是不是以前伺候太后的嬤嬤過來了?你別放在心上,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錯……」
  昭萱郡主抿著嘴,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說道:「那嬤嬤也沒說什麼,不過是同我說了下姐姐在寺裡的生活,說她想見我。只是我這破身子,哪裡能去見她?」
  阿竹默然,又拍了下她的手,有些事情,旁人說得再多,當事人沒有想開,也沒什麼用處。她能激起她的求生欲望,卻不能在這些事情上給她更多的安慰,還要靠她自己走過這個坎。
  昭萱郡主沉默了下,拍拍她道:「好啦,你快走吧,若是將病氣傳染給你就是我的罪過了。」
  阿竹沒當一回事,昭萱郡主生病那麼久,她時常來看她,也不見生病,可見她的身子棒棒噠,自有抗體。
  而一直覺得自己身子棒棒噠的阿竹當天夜裡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第二天便病倒了。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鐵齒。
  陸禹坐在床前,拿著用溫水絞過的帕子為床上的人擦臉,見她病懨懨地躺在那兒,雙眼迷迷濛濛,沒有一絲活力,心裡實在是難受,忍不住掐了她臉一把。
  阿竹耷拉著眼皮看他,聲音有些沙啞:「我都病了,皇上還要掐我,真是教人傷心……」
  陸禹皮笑肉不笑地道:「誰讓你生病的?豚豚和醜兒都沒病,怎地你卻病了?」
  聽到這話,阿竹覺得這男人真是太蠻不講理了。生病這種事情能怪她麼?她也不想生病啊。而且她一年到頭難得感冒一回,聽說感冒也可以當作排毒殺菌,也不是什麼壞事啊——應該吧。
  只是,這種理論估計若是她說出來,一定會被這男人批為歪理,然後直接將她罵一頓,所以她只好什麼都不說。
  陸禹為她擦了臉後,摸了下她的額頭,有些發熱,擔心她是不是風寒引起發燒,便又叫人去請太醫來。
  「別叫太醫了,我被捂成這樣,能不熱麼?汗都出來了。」阿竹無力地叫道。
  陸禹沒理她的話,吩咐內侍去請太醫。
  太醫很快便來了,難得皇后娘娘會生病,他們這位新皇帝都從乾清宮趕回來了,太醫也沒辦法不上心,所以內侍一去請,將早已收拾好的藥箱一拎,直接圓潤地滾了過來,速度快得讓人咂舌。
  娥眉將太醫請進殿內,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下。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帝后感情甚篤,八月份時,太后的孝期過去,皇帝正好除服,便有大臣跳出來,提出讓皇帝廣納後宮,好開枝散葉之類的。結果不必說,那幾位提出這主意的大臣被皇帝毒舌地問候了一遍,差點羞愧得直接在金鑾殿上以死謝罪了。
  果然,平時看起來還算是好說話的皇帝只是看起來罷了,惹火了他,張口便能說得你恨不得以死謝罪不說,後來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位皇帝折騰人的本事還不小,使得現在沒人再敢提議廣納後宮之事了,至於去請太上皇出面說?得了吧,皇太后說了,太上皇現在還病著,不理事兒!所以,只等著他自己哪時候想開了再納後宮。
  男人嘛,哪個不是希望三妻四妾的?男人的劣根性大家都懂,所以並不認為皇帝能守著個女人過一輩子,就等著他哪天自己想開了,到時候都不用人提。
  太醫過來把了脈後,正準備說話時,見皇帝一雙鳳目冷冷地盯著他,頓時覺得自己那顆老心臟都有些受不住,斟酌著道:「皇上放心,娘娘雖有些發熱,不過是風寒引起的,多少都會有點症狀,並不嚴重,服了藥,好生歇息便沒事了。」
  阿竹聽罷,也對他笑道:「看吧,太醫也這般說了,臣妾先前還喝過藥,並無大礙的。」
  陸禹揮手讓太醫下去煎藥,又摸了下她的臉,抿著嘴不說話了。
  「母后!」
  「太子殿下……」
  殿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陸禹擰眉,有些不悅。那些追著太子過來的宮女們頓時噤若寒蟬,焦急地看著直接跑到床前的太子,卟嗵一聲跪下請罪。
  「退下!」
  聽到這話,宮女們忙躬著身子下去了。
  阿竹靠坐在床上,看著胖兒子像小炮彈一般沖了過來,蹦上腳踏後,小身子掛在床前,一雙大眼睛仿佛極委屈地瞅著她,不由得笑道:「豚豚怎麼過來了?下學了麼?」
  胖兒子扁著嘴,小聲地道:「母后壞~」
  「喲,我怎麼壞了?我欺負你了?還是不讓豚豚吃飯了?」阿竹調笑道。
  胖兒子急得不行,直道:「母后壞,病病,不告訴豚豚,壞!」這麼一急,說話也不太順利了。
  阿竹心中暖暖的,胖兒子才和太傅學了一個月,很多大道理他不懂,急起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伸手摸摸他的頭,卻不敢抱他,免得傳染了風寒給他。
  「好啦,母后生病了,不過很快就好的!豚豚乖,去和弟弟玩,母后現在生病,不能抱你們,你弟弟沒人看著,睡到餓了也不知道醒來吃飯,豚豚要負責盯著他,按時叫他起來吃東西啊。」
  被忽悠的胖兒子盯著阿竹看了好一會兒,才認真地點頭道:「母后放心,豚豚一定會好好看住醜兒,讓他按時吃飯,不會讓他睡成小豬的。」
  自覺被賦予了重任的胖兒子鬥志昂揚地下去了,看得阿竹差點又噴笑。
  陸禹見她精神好了一些,又摸了下她的額頭,已經泌出了汗,用帕子給她拭去了汗漬後,方道:「這大冷天的,你便不要隨便出門了,等病好了再說。父皇母后知道也不會怪你的。」
  聽他的意思,似乎讓她養個冬天一樣,差點寒毛都豎了起來,忙道:「不過是風寒罷了,喝了藥,好好捂捂便沒事了,不用這麼緊張,教人看去了,還以為我是個體弱多病的,仗著皇上的寵愛恃寵而驕了。」
  陸禹坐到床邊,俯過去親了下她的臉,在她瞪大了眼睛中,淡淡地道:「恃寵而驕又如何?朕寵得起,誰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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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阿竹想將他推開,讓他別湊那麼近,免得將病氣傳染給他的,皇帝的身體可是事關江山社稷,若是被人知道自己病了還霸著他,要罵自己是妖後了。可是聽到他的話,心裡又軟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抱住他好好啃一啃。
  她面上有些發熱,咳嗽了一聲,小聲地道:「你還是坐遠點吧,會傳染給你的。」
  陸禹見她這模樣,心裡有些好笑,直到宮女將煎好的藥端上來後,他方坐到床前的繡墩上,喂她喝藥。
  藥汁很苦,但阿竹也沒說什麼,捏著鼻子直接灌下去。
  喝了藥,又出了一身的汗,只簡單地用帕子擦了擦,打了個哈欠,她便被床前的男人按押在床上睡覺了。
  陸禹等她睡著後,方起身出了內殿。
  正殿裡,便見兩個兒子正在炕上玩。其實也不算是玩,二兒子撅著屁股趴在一隻巨大的布偶老虎上睡得昏天暗地,大兒子正在努力地搔擾他,讓他坐起來玩。被哥哥這麼搔擾,二兒子嚶嚶嚶地叫著抗議,眼睛卻捨不得睜開。
  陸禹看著二兒子那懶樣,頓時有些無語了。這孩子怎地這般愛睡呢?到底像誰?
  「父皇,醜兒都不理我!」豚豚一見父皇過來了,頓時也有些委屈地告狀。
  陸禹揮開周圍看顧的宮女,自己走過去坐下,將二兒子抱了起來,摸摸胖兒子的腦袋,說道:「現在他還小,等他以後大點了,若是不聽話,你便罰他抄書,沒抄好便不准他睡覺。」陸禹直接出餿主意。
  豚豚聽得眼睛一亮,對著窩在父親懷裡睡得更香的弟弟樂呵呵地一笑。
  坑弟坑兒子的兩個坑貨又開始坑人了,這也導致了元宵小朋友未來坎坷的成長史,深深覺得父親和大哥才是親父子,他是後娘帶過來的倒楣孩子。
  「父皇,母后怎麼樣了?」豚豚挨著父親,皺著小眉頭問道。
  「很快會好的。」陸禹拍拍大兒子的腦袋,「只要豚豚乖乖的,以後好好孝順她,你母后都不會生病了。」
  再一次被忽悠的胖兒子馬上認真地道:「父皇放心,豚豚以後都會孝順母后,會聽母后的話。」說完,見父親面上露出十分溫柔的笑容,心裡也歡喜起來。
  如此,也使得某位太子殿下在小小年紀便被喜歡坑兒子的父親種下了「必須孝順母后」的根深蒂固的觀念。
  晚上,阿竹出了一身汗醒來,娥眉端著熬煮得軟糯糯的小米粥和幾道爽口的小菜過來。
  「娘娘,先吃些東西,稍會要喝藥了。這是皇上吩咐的。」
  阿竹接了帕子擦擦臉上的汗,感覺睡了一覺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皇上呢?」
  「正在外頭看摺子呢,奴婢見他忙,便沒有告訴他您醒了。」
  阿竹點頭,又詢問了兩個兒子,得知都有奶嬤嬤和宮女照顧著,便放心了。在娥眉的伺候下吃了些東西,然後對著一碗藥汁有些發愁,十分懷念西藥丸。只是再噁心,還是得喝下,不然整個鳳翔宮的人都要跪下來請她喝了。
  喝完藥後,阿竹讓娥眉去打盆水來,沾濕了帕子絞幹水,仔細地擦了擦身子,又換了套乾淨的衣物,這才躺回床上。
  喝了藥,又開始發困了,阿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入睡時,突然感覺到被子被人拉了起來,然後身邊躺了個人。
  她翻了個身,下意識地踢了他一腳,嘟嚷道:「你應該留在乾清宮裡休息,若是讓人知道……」
  「又如何?」
  「不如何,還不是怕你也生病了?」
  陸禹沒理她,將她抱到懷裡,湊到脖子的地方嗅了下,說道:「沒有臭汗味,你擦身子了?沒吹風吧?」
  管家公,管得真是多!阿竹又踢了他一腳,轉過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她突然驚醒,只覺得腦袋清醒得不可思議,聲音也變得大一些,說道:「對了,我生病的事情沒告訴昭萱吧?若是她知道,她又要難過了。」
  正準備睡著的陸禹被她一驚一乍的弄得神煩,更煩她將個女人掛在心裡生病都記掛著她,在她腰間捏了捏,不滿地道:「宮裡人多嘴雜,想瞞也瞞不住,你就別費那個心意了。」
  「可是……她現在身體不好,容易胡思亂想,若是她又想不開……」阿竹擔心昭萱郡主真的覺得自己拖著這破身子活夠了,不想活了怎麼辦?捉急啊。
  「不會,說不定因為你這一病,她反而想開了呢?」
  陸禹將她轉了個身背對著自己,攬著她的腰擁入懷裡,手握著她胸前的豐盈,直接霸佔著,繼續睡覺,堅決不再和她在床上討論另一個女人如何如何。
  大雪紛紛揚揚而下,整個世界被裝點成一片純白,遠方的天空下,是一望無盡的灰色。
  星枝拎著食盒從殿外走進來,殿內撲面而來的溫度讓她輕輕呼出的氣瞬間凝成白霧。她將食盒遞給迎面而來的星葉,自己先將身上的雪抖乾淨了,邊問道:「郡主現在如何了?醒了?」
  星葉眉頭一擰,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剛醒了,正坐在炕上歇著呢。她先前想要看雪,我勸了許久才勸住,真怕郡主呆會又要看雪。」
  星枝聽罷,拂雪的動作一頓,臉上也露出了些許難過的神色。若說四年前,莫說冬天看雪,就是在雪地裡打滾,也沒人阻止她,不用擔心她的身體虛弱得仿佛一病便要去了。也因為如此,所以天氣一冷,她們郡主只能整日關在屋子裡,將屋子關得嚴嚴實實,就生怕進了點風吹著她,又要臥床喝藥了。
  半晌,星枝故作輕鬆地道:「我今天去廚房親手做了些郡主愛吃的東西,現在還熱著,趕緊拿去給郡主吃些吧。」
  星葉應了聲,和她一起往內殿行去。
  進了內殿,便見披著厚裘衣的女子倚在坑上,呆呆地看著前方,雙目沒有焦距,看得兩個丫鬟心裡又酸澀起來。
  「郡主,該用晚膳了,您得吃些東西,稍會還要喝藥呢。」星枝柔聲勸道。
  星葉打開食盒,食盒底下鋪了一層滾燙的熱水,打開時還熱氣騰騰的,裡面的食物也像剛出鍋一般熱騰。旁邊伺候的宮女上前,幫著她一起將食盒裡的食物擺到炕桌上,然後又打來了乾淨的熱水,伺候照昭萱郡主淨手用膳。
  昭萱郡主木木地被丫鬟們伺候著,等手裡拿著一根銀制調羹,吃了口小米粥時,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皇后的病如何了?」
  殿內的宮女們互視了一眼,就知道郡主會問這個,星枝忙道:「先前奴婢去了一趟鳳翔宮,問過鳳翔宮的娥眉姑姑了,皇后娘娘只是感染了風寒,有些發熱,太醫說喝幾副藥出些汗就沒事了。」
  昭萱郡主聽罷,臉色終於好了一些,又抵頭慢慢地吃東西。
  星葉猶豫地看著她,小聲道:「郡主,皇后娘娘那兒先前也打發人過來說,讓您好好養病,她好了自會來探望您。而且人吃五穀,哪會沒個小病小痛,您就寬心等著……」
  勸慰了那麼多,也不過是想告訴她,皇后生病這事情與她無關,並非是因為皇后來探望她傳染了病氣的。她們就怕郡主想不開,以為是自己的錯,然後又心裡不開心,什麼事都壓在心裡,生生又憋得病情更嚴重。
  昭萱郡主看了她們一眼,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們不用再說了。」
  丫鬟們見狀,也不好再說,免得適得其反。不過讓她們開心的是,今日郡主多吃了兩口粥和小菜,雖然依然比較少,但也比午膳時多吃了一些。
  昭萱郡主用完晚膳後,迎接她的自然是一碗散發著濃濃味道的藥汁,還沒喝,嘴巴裡已經反射性地憶起了那種苦與澀,舌苔仿佛都麻痹了,除了苦沒有其他味道,苦得仿佛浸進了心裡。她擰著眉看了會兒,在丫鬟就要哭出來給她看時,端過來喝了。
  喝完了藥,漱了口後,她難得撐著身子起身,在殿內轉了下,然後去到窗前,想要將窗戶打開。
  「郡主!」星葉差點又要哭了,「外面雪下得很大,風刮得厲害,您不能再吹風了。」上次就是因為她們一個不注意,讓她大晚上的打開窗戶吹了風,才會得了風寒的。
  「我就看兩眼,好星葉,開給我看兩眼吧。」昭萱郡主拉著丫鬟的手,瘦削的臉上難得露出笑容。
  大概是她難得如此高興,星葉即便心裡覺得不妥當,也因為她難得的笑容,心軟得不行,只能應了她。不過她打開窗前時,特地道:「郡主您站遠一點,不能迎著臉吹風,星枝你拿件厚披風來,還有毛帽子,圍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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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5: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等昭萱郡主披著厚披風,戴著毛帽子,圍著狐狸皮做成的大毛圍脖,雙手抱著一個暖手爐,只露出一雙眼睛後,星枝才將窗戶推開。
  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遠處的宮牆上可以看到雪紛紛揚揚而下,整個天地間蒼涼得教人心酸。不過,在宮牆下的人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昭萱郡主正想湊近去看,卻被丫鬟攔住了。
  「郡主!」星枝聲音都撥高了。
  昭萱郡主訕訕的,指著遠處道:「那裡有個人,雪下得那麼大,讓他尋個地方歇歇吧。」
  星枝星葉看了一眼,兩女對視一眼,咧了咧嘴,又傳遞了個眼神後,方道:「那是聶侍衛。」
  果然聽到這話,昭萱郡主頓時抿起唇,不高興地道:「去叫他滾過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又虐待他了呢!不聽話就滾回仁壽宮去,這裡不留他!」
  兩個丫鬟又看了一眼,然後默默地點頭應聲,也不多嘴說什麼。
  昭萱郡主又全身武裝地去了外殿,將東西解除後,縮著脖子坐在炕上,懷裡抱著暖爐,努力讓自己暖和一些。剛才不過是吹點風,就覺得身子有些力不從心。
  等一身雪的聶玄進來時,呼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了過來,下意識地伸手一接,便感覺到手中的暖意,定睛一看,原來是個暖手爐,看這玉色的暖手爐,便知道是昭萱郡主砸來的,忙低下頭,將之呈給她。
  「郡主,你的手爐……」
  「你拿過來!」
  聽到這話,聶玄看了眼旁邊候著的丫鬟,原本想給她們呈上去的,但是見她們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便知道只能自己呈上去了。
  他低眉順目地上前,單膝跪下。離得近了一些,可以看到暖炕的腳踏上的裙擺,還有露出裙擺的繡花鞋鞋頭,十分的秀氣小巧,鞋頭還綴著流蘇,輕輕一晃,石青色的流蘇像他小時候在鄉下見到的稻禾苗一般,如浪般晃動,煞是好看。
  就在他近了時,突然那小巧的繡花鞋猛地抬起,流蘇晃動間朝他踢了過來。他原本可以避開的,不過想到若是自己避開,她用力過猛,估模著要摔下炕,她的身體不好,這一摔恐怕又要摔出病來了。
  於是,聶玄被踹了個正著。那鞋的主人蹬著他的肩膀,可惜沒有悍動他分毫。
  看他動也未動一下,昭萱郡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半晌才收回腳,說道:「別成天在外頭站著當門神,連下雪都不知道避一避,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本郡主如何虐待你了。等雪停了,你去準備準備,隨我出宮。」
  聶玄驚訝地抬頭看她,連殿內的宮女丫鬟們都有些吃驚。
  她的臉頰瘦削蒼白,膚色也不好,臘黃枯燥,看著就是一副病體沉珂的久病之人的模樣,實在是稱不上美人,甚至比這宮裡的任何女人都醜,連原本燦若星辰的大眼睛也在幾年的病情折磨下,黯淡無神。
  聶玄看了她一眼,不敢多打量,低頭道:「郡主出宮做什麼?可稟明了太上皇和皇太后?您現在身子還沒好……」
  「行了,我自會告訴他們的,你到時候給我好生安排就是了!做不好,你就滾回仁壽宮去。」
  其他人聽罷,皆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郡主依然不死心,想要將聶侍衛趕走呢。如此一想,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侍衛怎麼看怎麼可憐,而她們那位狠心的郡主就像個虐待小白菜的後娘一般,沒有絲毫同情心。
  聶遠雖然有著成年男性的體魄,但是一張臉清秀得像姑娘,笑起來時有些靦腆,實在是能激起女性的母性情懷,如此也讓偏殿裡的宮女們每當見到她們郡主欺負他時,總覺得他逆來順受的樣子萬分可憐。
  等聶玄退下去後,發現手裡還抱著那個暖手爐,上面還暖暖的,蹭得他的手心都暖了。
  看了看這暖手爐,聶玄歎了口氣,這位郡主的脾氣和小時候一樣,依然不好啊。
  雪連續下了十來天,昭萱郡主也同樣憋在偏殿裡,連去給太上皇和皇太后請安也沒法子,幸好他們也知道她的身體,每天打發人過來詢問一聲,讓她在病好之前、天氣暖前,別出來折騰了。
  鳳翔宮那裡傳來了消息,過了兩天皇後的病便好了,不過皇帝依然讓她多養幾天,聽說也憋得緊,只能打發宮女過來給她傳話。
  傳話的人是娥眉,她恭敬而從容地行了禮後,對昭萱郡主道:「皇后娘娘只是小病,很快便好了,讓郡主也好生養身體,等天氣暖了,到時候希望能和郡主一起去逛逛御花園。」
  昭萱郡主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行了,我知道了,天氣暖的時候,我也能多走幾步,讓她不必擔心。」
  娥眉心裡有些驚訝,總覺得這位郡主現在雖然病著,但是精神卻比以往都好一些,仿佛看開了很多事情似的。雖然心裡驚訝,但面上去並未顯露分毫,笑著又詢問了些郡主的身體及日常情況,好回去稟報給皇后娘娘知曉。
  到了十一月中旬,雪停了幾天,難得地出現了稀薄的太陽。
  昭萱郡主一大早便去探望了太上皇,在太上皇的喜悅中,嬌聲道:「舅舅放心,萱兒還要侍奉舅舅呢,怎麼會病倒?」
  太上皇拍拍她瘦骨嶙峋的手,笑道:「朕身邊侍奉的人多了,不缺你一個小丫頭。趕緊養好身子,趁著舅舅沒進棺材前,為你挑個如意的夫婿。」
  昭萱郡主扁了扁嘴,不太高興地道:「萱兒不嫁不可以麼?嫁了反而要耽擱了人家,到頭來還得一通埋怨,何必呢?而且人只要活著,在哪裡過日子不是過日子?」
  太上皇有些吃驚,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般通透的話來。在他眼裡,昭萱一直是個小女孩兒般,嬌俏張揚,有時候還有點任性,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就是命運多舛了一些。不過,能見到她如此精神,太上皇也高興,覺得這孩子自己看開了。
  昭萱郡主和太上皇說了一會兒,將臉趴在他膝蓋上,悶悶地說:「舅舅,這幾天聽說天氣都會很好,明兒萱兒想去常平寺一趟。」
  太上皇拍著她肩膀的手勢一頓,半晌沉聲道:「何必再去?昭華在那裡清修,自然不會虧待了她,你去了又如何?」
  「姐姐想方設法地讓皇祖母以前伺候的嬤嬤來尋我了,我心裡再惱她怨她,她也是我姐姐。」
  太上皇久久未語,然後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你多加小心,朕派人護送你去。」
  「不用了,聶侍衛已經安排好了。」昭萱郡主咯咯地笑起來,「他安排不好,我才能趁機將他踢回來給舅舅,不要他了。」
  太上皇也被她逗得發笑,「聶侍衛哪裡惹著你了?他武功不錯,在你身邊保護你,沒人敢欺負你,朕才放心。」
  昭萱郡主笑嘻嘻地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太上皇將她的話當成小孩子的氣話,沒放在心上,叮囑了幾句,方讓她離開。
  昭萱郡主又去了慈甯宮給皇太后請安,順便將明日自己欲出宮去常平寺的事情告知她一聲。
  皇太后沒說什麼,拍著她的手道:「有些事情,自己若是想不開,旁人說再多、做太多也是沒轍。你能想開了,本宮心裡十分欣慰。好孩子,人生還長著,很多事情都會過去,再痛苦的事,在時間面前都不值一提。以後你便會知道,人生太長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不過是漫長的人生中的一種磨礪考驗罷了。」
  昭萱郡主聽罷若有所思,然後抬頭朝皇太后一笑,說道:「舅母,萱兒懂了,謝謝舅母。」
  皇慶後輕輕摸著她的發,她以前沒有孩子,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見她落得這般下場,心裡多少有些難受。
  辭別了皇后,昭萱郡主便讓人去鳳翔宮通知皇后一聲,她要出宮,還得去皇后那裡拿通行權杖。
  鳳翔宮裡,阿竹正抱著二兒子喂他吃東西,聽到星枝的來意,十分意外:「她要去常平寺?天氣還冷著……」
  星枝笑道,「娘娘放心,到時候多準備準備,將馬車弄得舒服一些,慢慢地去,不會累著郡主的。」她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心裡也不贊同的,但是郡主近來精神很好,笑臉也多了,奴婢看著心裡也高興,就忍不住想允了她……」
  阿竹有些意外,莫不是真像陸禹說的那般,因為她上次病了一場,昭萱郡主反而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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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見星枝的模樣,阿竹知道這丫鬟是個忠心耿耿的,星枝星葉是最早跟著昭萱郡主的丫頭,現在都二十好幾了,但是卻因為昭萱郡主的關係,到了年紀時沒有出宮配人,甚至打算終身侍奉郡主不嫁人,讓她心裡不得不感歎這些古代人的純僕思想,這是現代人所不能瞭解的一種忠誠奉獻,方會有那麼多忠僕之事。
  阿竹讓人去拿出宮權杖,說道:「從宮裡去常平寺有半天的路程,到時候你們不用趕著回來,慢慢來,在外面多呆兩日也沒關係,只要讓她歇息好了,別累著她。」
  星枝自知這個道理,昭萱郡主身子不好,車速更慢,指不定要一天時間才能到,總得預先準備好。
  阿竹又詢問了昭萱郡主的一些事情後,想起了一件事,對星枝道:「孔駙馬的事情就不用告訴她了,若是她問起你便當不知道。」
  星枝神色一稟,點頭道:「娘娘放心,奴婢省得的。」
  等星枝領了權杖下去,阿竹失神了好一會兒,直到發現二兒子吃完東西,又爬到她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準備睡覺時,頓時哭笑不得,將他拉了起來,說道:「元宵快起來走走,消消食。」
  元宵小朋友不想走,他只想窩在娘親香香的懷抱裡睡覺覺。
  阿竹不理會他委屈的表情,抱著他到地上鋪著的地毯上,架著他的胳膊教他走路。
  被娘親強迫著走路的元宵小朋友直到胖哥哥回來,才淚眼汪汪地撲到哥哥懷裡,求抱求睡覺。
  但是元宵小朋友儼然忘記了,他的胖哥哥是個愛坑弟的坑貨,見到弟弟撲過來,高興極了,扶著他的手道:「醜兒,哥哥教你走路,走得穩穩的,以後哥哥帶你去玩~~」
  想睡覺的元宵小朋友眼裡含著淚,更委屈了,被胖哥哥趕鴨子一般地在後頭趕著學走路,委屈得不行時,坑兒子的父親也回來了,想窩到父親懷裡求抱著睡覺時,他的胖哥哥興奮地去邀功了。
  「父皇,豚豚教弟弟走路了。」
  「豚豚真乖,是個好哥哥,繼續努力。」
  「好噠~~」
  陸禹無視了二兒子含著淚求抱的表情,直接坐到阿竹身邊,抱著不想讓他抱的妻子。
  元宵:tat,父皇,抱我睡覺覺嘛~~
  翌日,冬日的太陽依然很給面子地從雲層中探頭,雖然天氣依然寒冷,卻也算難得的好天氣,正適合出行。
  一大早,昭萱郡主給太上皇和皇太后請安後,便帶著侍衛宮女一起出宮了。
  馬車是特殊改造的,車廂寬大,鋪著層層棉絮和毛毯,人坐在上面,能卸了些震感。而且在馬車下方還燒著火盆,驅除了車廂裡的寒意。靠裡邊的角落裡,有一個固定在車壁的小案幾,上面鑲著一個小爐子,燒著壺熱水,還有些放置物品的暗格之類的。
  昭萱郡主穿得像毛球一般坐在馬車裡,星枝星葉陪著她,聶玄坐在車轅外當車夫,隨行的還有太上皇派來的六名侍衛,以保護她的安全。
  「郡主,喝杯茶。」星枝倒了杯茶給她喝著暖暖身。
  昭萱郡主喝了口,是她常喝的藥茶,味道澀澀的,澀得她難受,便叫道:「聶玄!」
  星枝和星葉一聽她這聲音,以為郡主又要找茬了,雖然覺得聶玄挺可憐的,不過郡主開心就好,所以兩人皆沒吭聲,而是將車簾掀起了一些,好讓韶萱郡主能看清楚外頭的聶玄。
  「郡主,您叫屬下有什麼事?」聶玄的聲音很平穩,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要吃金記的窩絲糖,去給我買!」昭萱郡主理直氣壯地說道。
  聶玄的視線透過車窗,看到她手上的藥茶,頓時明白了,也沒有什麼勸阻或者拒絕,便道:「郡主稍等,屬下這就去。」
  將車子停在了街邊,聶玄交待隨行的侍衛後,便離開了。
  待聶玄離開後,星枝和星葉看了眼正在慢慢喝茶的昭萱郡主,星葉小聲地說道:「郡主,這一耽擱,恐怕到常平寺時都要到晚上了。」天氣那麼冷,到時候在外頭借宿,她擔心郡主的身子受不住。
  「那就找個地方落宿,明日再去寺裡。」昭萱郡主直接拍板道。
  星葉便不說話了。
  星枝眼睛轉了一轉,笑道:「聶侍衛還真是聽郡主的話呢,無論郡主交待了什麼,他都能完成。」
  昭萱郡主也笑道:「所以他是個傻子!」
  兩婢女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同時在心裡歎氣。就因為聶玄對她們郡主惟命是從,從來沒有拒絕過,所以郡主對誰都好,就是愛對著他耍脾氣,而他也無任何的怨言,若不是她們知道昭萱郡主的身體情況有多差,昔日的美貌已不在,都要以為聶玄對郡主妥妥的是真愛了。
  停了近一個時辰,聶玄方回來。
  「怎麼那麼慢?」
  聶玄將用小罐子裝著的窩絲糖遞給星枝,回答道:「金記的老闆冬天不做窩絲糖,這要重新開爐,所以費了些時間。」
  昭萱郡主又哼了一聲,然後自己湊到了窗前,說道:「接住!」
  聶玄下意識地接住了,發現是個暖手爐。
  「自己拿著,免得因為太冷拉不住韁繩馬車失控驚住了本郡主!我可是很惜命的!」
  聽著她蠻不講理的聲音,聶玄只覺得好笑,說道:「屬下戴了手套,不會冷,郡主還是自己抱著暖身子吧。」
  說完,便見她臉色沉了,然後啪的一聲直接將車窗關上,擺明著不理他。過了會兒,裡面又傳來了嬌蠻的聲音:「還不開車?」
  馬車徐徐動了起來,車速不急不慢地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往城門而去。
  裝在小罐裡的窩絲糖還有些熱氣,昭萱郡主撚著一團慢慢地啃著,甜絲絲的味道沖淡了嘴裡的藥味。
  星枝星葉兩人笑眯眯地伺候著她,同時又將另一個暖爐讓她抱住取暖。怨不得今兒早上出門時,郡主特地吩咐多準備幾個暖手爐,原來還有這個原因。所以,郡主依然是那個郡主,只不過喜歡欺負聶侍衛罷了,卻從來沒有壞心眼。
  出了城門後,馬車開始顛簸起來。
  昭萱郡主打了個哈欠,在丫鬟的勸說聲中,躺下開始閉目歇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搖晃太規律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甚至做了個夢。
  她夢到小時候的自己,邁著小短腿在萱雨居裡到處亂跑,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姐姐怕她跑得太快摔倒,在後面追著她,焦急地叫喚著。
  「萱兒、萱兒,別跑那麼快,會摔倒的……」
  她回頭,朝姐姐扮了個鬼臉,邊跑邊叫道:「不嘛,要娘親,找娘親!」
  跑著跑著,她一頭撞到了來人,抬頭看去,卻見是穿著華麗宮裝的美麗娘親,雙手立即扯住娘親的衣擺,叫起來:「娘親,娘親,萱兒想你~~」
  娘親很高興,將她抱了起來,笑道:「萱兒是不是又淘氣了?瞧你將姐姐嚇得臉色都變了,小壞蛋。」
  她咯咯地笑著,窩在娘親懷裡,直到姐姐拎著裙擺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娘,萱兒太能鬧騰了,以後你進宮的話,也將她帶去吧。若是鬧了外祖母,看舅舅會不會收拾她。」姐姐恐嚇道。
  她才不怕姐姐威脅,又朝姐姐扮了個鬼臉,摟著娘親的脖子不放。
  娘親卻笑道:「萱兒脾氣就是這樣,你外祖母很喜歡呢,小孩子活潑些才好。下回娘親帶你們姐妹們一起進宮,多在你們舅舅面前露個臉才好。」
  姐姐聽到這話,似乎不怎麼高興,嚷道:「娘親怎地說這種話?好像咱們姐妹倆是貨品一般要討好其他人,舅舅是咱們的親舅舅,不用露臉舅舅也喜歡。」
  「你這孩子,怎地說這種話?你舅舅是皇帝,自是與別人不同……」
  姐姐不高興了,身子一扭,直接道:「我去找阿爹,不理你們了!」
  姐姐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萱雨居中,她探著頭到處張望,不懂姐姐怎麼離開了,還疑惑地問:「娘親,姐姐不喜歡外祖母和舅舅麼?」
  娘親失笑,摸著她的腦袋道:「你姐姐以為外祖母和我都偏心,心裡鬧彆扭呢。這孩子,她是長女,以後可是要做……娘親對她抱了很大希望,自然希望她能好好的,少走些彎路。」見她似懂非懂,娘親又點了下她的鼻子,滿臉疼愛:「娘親的萱兒,以後娘親也會為你挑個顯赫的夫婿,讓你一生風風光光,活得無拘無束。」
  她歡快地笑起來,「才不要夫婿,只要娘親!」
  娘親看她的眼神慈愛極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大笑起來,抱著她去找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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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郡主、郡主……」
  在丫鬟的叫喚聲中,她頭痛欲裂地醒來,一摸眼角,滿是淚痕,甚至沾濕了下面的枕頭。
  「郡主,您該起來吃些東西了。」星枝擔心地看著她,手裡拿著用熱水絞幹的熱毛巾,要給她擦臉。
  「郡主做夢了麼?」星葉也擔心地問道。
  昭萱郡主仰起臉,任丫鬟為她淨臉,沉默了會兒,方道:「嗯,剛才夢到五歲時的事情了,那時候娘親進了宮,我在萱雨居裡到處找她,姐姐擔心我摔著,拎著裙子追在我身後,跑得氣都喘不過來……」
  兩個丫鬟同時沉默。其實她們都知道,郡主有多重視安陽長公主和昭華郡主,後來認識了靖國公府的三姑娘後,才多了個玩伴。只是多年過去後,發生了太多痛苦的事情,物是人非。
  「郡主,別難過,你還有咱們。」星枝眼中含淚,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星葉也忙點頭,心裡原本還有些怨恨昭華郡主去了寺廟也不安生,竟然尋了以前伺候太后的嬤嬤來打擾郡主。可是到底郡主念著姐妹情,血緣親情不是說斷就斷的,就這麼斷了,郡主心裡反而更苦。
  見兩個丫鬟的神情,她不免有些失笑,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呢?不過是想起了我娘親罷了。眼淚都收一收,不然呆會下車,旁人看了又說我欺負你,到時候都知道我是個惡主子了。」
  兩個丫鬟也笑了起來,伺候她洗漱後,便端了一直放在爐子裡熱著的湯端過來給她喝。
  喝了湯後,昭萱郡主掀著簾子看了看,發現太陽已經不見了,天空一片灰濛濛的。這冬日的太陽落得快,還沒到傍晚就沒入了雲層,沒了太陽後,整個天地一片昏沉蒼涼。
  「聶玄,現在到哪裡了?」昭萱郡主挨到車窗前問道。
  窗外傳來了聶玄有些低沉的男聲,「還有十裡路就到常平寺前的山腳下了。」
  昭萱郡主又看了看周圍的山脈,說道:「既然如此,在附近尋個地方落宿,明日再去常平寺。」
  聶玄應了一聲,等馬車又行駛了大概一刻鐘後,方道:「郡主,前面有個農莊,咱們可以到那兒借宿。」
  坐了一天的馬車,雖然中途睡了大半時間,但她依然感覺到疲憊,便道:「隨便。」
  聶玄先讓一名侍衛前去打探下農莊的主人身份,只是附近鄉鎮的鄉紳的農莊。恰巧農莊主人不在,只留了個管事在此打理,那管事得知是京城裡來的客人路過借宿,又見前來詢問的侍衛與尋常侍衛的氣概不同,也不敢拒絕怕得罪了人,忙讓人去將農莊裡的一個院子清出來給貴客居住。
  等馬車進了農莊,雖然馬車外表看著比較平凡,但是隨行的侍衛身上都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越發的讓管事確認了這馬車的主人身份不一般,也不敢打探什麼。
  馬車直接開進了院子裡,昭萱郡主才在丫鬟們的揣扶中下車。
  一陣冷風吹來,昭萱郡主縮了下腦袋,感覺到腦仁一陣暈眩。
  聶玄見她眼睛有些紅腫,臉色也發青,頓時想起了先前在馬車裡她和丫鬟的動靜,似乎是在睡夢中哭了很久。皺了下眉頭,轉身便去尋來了這農莊的管事,讓他去附近尋個大夫過來。
  昭萱郡主身子不好,到了傍晚時分,便有些發熱,睡袋暈暈沉沉的,差點急壞了兩個丫鬟,心裡又後悔為何會答應讓她出宮。
  幸好農莊的管事也很快請了大夫過來,為昭萱郡主把脈後,臉色一沉,便道:「這位小娘子脈相虛弱,不宜久行,你們是怎麼照顧她的,還讓她這般大冷天的出門?恐怕今晚要燒起來,你們到時候多注意一下。」
  昭萱郡主暈暈沉沉的,不過看到了兩個丫鬟要哭的表情,聶玄站在遠處,有些擔心地看著她,便道:「沒事,我吃些藥就好,你們將準備的藥拿過來,我服下幾丸就行了……」
  那大夫聽說她準備了藥,臉色稍霽,檢查了她的藥後,臉上滑過訝色,想來這荀太醫為她配的藥,非是這些民間大夫可比的。不過見她開始發熱,仍是叮囑了丫鬟一堆注意事宜,方才離去。
  這位大夫在這一帶中的名聲極好,有時候發脾氣也是因為病人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所以那管事才會請來。不過顯然人家自備了藥,白跑了一趟,聶玄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他請了出去。
  見這年輕的侍衛這般客氣,大夫心裡滿意,又道:「那位小娘子的身子實在是不好,是體虛之相,可得要好生養著,只要人抱著希望,總能活得長長久久的。」
  「借你吉言。」聶玄似乎有些開心,大方地給大夫遞了雙倍的診金。
  到了夜裡,昭萱郡主果然發起了高熱,兩個丫鬟輪流著照顧她,聶玄等侍衛不好進房裡探望,便留著人在外頭侯著,以防裡面有什麼需要的。直到天微微亮,這燒才退了。
  也因為昭萱郡主發燒,所以原本預定第二日便去常平寺之事,也只能推後兩天,等昭萱郡主的身體恢復些才去了。
  養病的日子十分枯燥,特別是出門在外,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唯一慶倖的是,因為要出門,所以昭萱郡主的藥是準備得極為妥當的。
  「郡主,聶侍衛去附近的山裡打了一隻錦雞,給您熬湯喝。」星枝開心地進來稟報。
  昭萱郡主將自己裹成球,坐在炕上發呆,聽罷笑道:「這大冬天的,哪裡有什麼錦雞?不會是村子裡頭的農戶走失的家禽吧?」
  覺得郡主又惡意地揣測聶侍衛了,星枝好生無奈道:「真的是山裡頭的野雞,雖然是冬天,獵物少,不過野雞不會儲存過冬的糧食,餓壞了也要出來覓食的。」
  昭萱郡主正有些無聊,讓星枝下去收拾錦雞時,叫聶玄進來。
  「你怎地想去打野雞了?山裡頭現在有什麼獵物?」昭萱郡主好奇地問道,她病了好幾年,已經很久未到外頭去玩過了,打獵這種事情,似乎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聶玄見她難得有精神,也想多說點讓她開心,便道:「我剛才進山裡看了下,還有獐子、兔子這些動物的痕跡,恰巧有幾隻錦雞出來覓食,便隨手打下了,聽說這山裡跑的錦雞味道比較香,到時候您也多喝碗湯。」
  昭萱郡主臉上的笑容稍淡,看著這年輕的侍衛,突然道:「我很奇怪,你為何這般忠心地跟著我?其他侍衛有了選擇,都離開了,就你像個傻子一樣,還留在慈甯宮當個沒什麼出息的侍衛。」
  聶玄臉上的笑容又有些靦腆,「屬下還以為郡主不會問呢。」
  「現在問了,你說吧。」昭萱郡主又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
  聶玄又看了她一眼,方道:「郡主應該知道,屬下原是錦鄉伯的庶子,三歲時被過繼到族裡的一位無子嗣的族叔名下,後來養父母生病去逝,方托關係進宮當了侍衛。」
  宮裡的侍衛挑選時極為嚴格,祖宗十八代都要查得清清楚楚,而侍衛的選擇人員皆在勳貴及宗室裡挑選,聶玄的身份來歷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只是,宮裡的侍衛也是有品級的,而聶玄現在的品級實在是太低了,若是換了其他人,像他這般有資歷又立過功的,早就升遷了,偏偏還是慈甯宮裡的一個小侍衛,簡直是太沒出息了。
  昭萱挑了下眉頭,她還真是沒怎麼關注過他的來歷,反正舅舅賜下的人應該是沒問題的,便也沒多理會。「原來是這樣,我好像記得,小時候,我娘親帶我去過錦鄉伯府參加錦鄉伯老夫人的壽辰。」
  說罷,便見他臉上露出異色,昭萱郡主又挑了下眉頭,心說不會那時候她見過他吧?
  聶玄笑道:「是啊,那時候正好見到郡主和長公主,郡主當時還將我推到雪地裡,自己也摔了一跤呢。」
  昭萱郡主頓時囧了,敢情自己小時候還欺負過他,怨不得現在也依然在欺負他。
  昭萱郡主這次又養了三天的病,才能出門。
  天空灰沉沉的,仿佛又要下雪了,這些日子都耗在了養病上,昭萱郡主忍不住歎了口氣,再遲幾天回去,怕宮裡的人都要擔心了。
  一大早,眾人便收拾準備,忙來忙去,只有昭萱郡主是個閒人,她只要將自己裹成個球、抱著暖手爐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農莊的管事忙過來相送,鑒於他們借宿了人家地方那麼久,星枝親自出面,送上了份禮物以感謝。等他們馬車走遠,農莊管事打開那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時,瞬間瞪眼,發現自己這些天來招待了一位了不得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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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6: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馬車慢悠悠地行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常平寺前。
  這裡是皇家寺廟,周圍方圓幾裡內無人家,顯得十分清幽。
  聶玄下車去敲門,很快便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女尼過來開門。那女尼不僅膀大腰圓,也生得滿臉兇橫,往那兒粗粗一站,便讓人覺得一股壓力撲面而來。聶玄站在她面前,發現這女尼的身高都快趕上他了,差點懷疑對方是不是個男人。
  很快,聶玄發現皇家寺廟裡守門的女尼幾乎都是這般膀大腰圓、看著就不好惹的樣子。
  等他們說明了來意,又遞了宮裡的權杖,那女尼恭敬地將他們迎進了寺廟,很快便有寺裡的住持過來。
  互相見禮後,昭萱郡主說道:「住持,我想見見姐姐,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在昭萱說話時,聶遠遞上了香油錢,一名女尼接過後,發現那份量,不禁眉開眼笑。
  住持念了聲佛號,看起來慈眉善目,說道:「郡主遠道而來,自然能行這個方便。法圓,帶郡主去罷。」
  那叫法圓的女尼同樣是個生得極為粗獷的,行了一禮,便道:「女施主請這邊走。」
  星枝和星葉扶著昭萱郡主尾隨法圓而去,聶遠跟在她們身後。
  昭萱郡主的身子不好,走得很慢,幾乎走了兩刻多鐘,才到了一個花木凋零、陳設簡陋小院子。進了院子後,法圓又行了個佛禮,說道:「昭華施主便在裡面,不過她近來精神不太好,郡主請見諒」
  昭萱郡主淡淡地點頭。
  來到一間廂房前,法圓將門打開。
  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暗,屋子裡的門窗都是鎖死的,只有一個天窗透點光進來。等眼睛適應了昏暗後,眾人也看清楚了屋子裡的擺設,一床一桌一凳,靠牆邊有一尊小佛像,佛像前有一個蒲團,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人背對著他們坐在蒲團上。
  「昭華施主,有客人來看你了。」法圓叫了一聲,然後便了出去,到院子外頭守著,留給他們私人空間。
  背對著他們的人反應似乎有些遲鈍,良久才慢慢地轉過身來,目光有些呆滯,等看清楚了出現在房裡的人,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撲了過來。
  「萱兒!」
  昭萱抬手制止了聶遠阻攔的行為,任由她撲過來抓住自己的手臂,同時也借著昏暗的光打量著昔日美麗柔弱的姐姐,然後發現將近一年的寺廟清苦生活,讓她變得像個粗鄙的婦人,不像是清修,而像那些吃得多又幹得多的農婦。
  她的頭髮簡單淩亂地梳在身後挽起了個髮髻,用木簪束著,原本柔美的臉蛋也變得圓肥了不少,只是肌膚卻變得粗糙而暗淡,連弱柳扶風般的身材也變得壯碩,寬大的僧袍掩蓋不住她變形的身段,只能從五官中依稀可見曾經的美麗柔弱。
  「萱兒,你終於來了!姐姐就知道你會來的,可是你為什麼來得這麼遲?姐姐等了你半年啊!萱兒乖,去和舅舅說一聲,讓我回去吧,姐姐不想呆在這種地方了,天天都要幹活,還要吃那些粗糙的食物,我受不了了,我想回家,我還有丈夫有舅舅有妹妹,我不要在這種地方……」她開始發起脾氣來。
  昭萱郡主平靜地聽著她的控訴,沒有回答。
  「……萱兒你還在怨當時慈甯宮著火的事情麼?姐姐不是有意的,都怪靖王,他許了姐姐美好的前程,說到時候只要事成,姐姐任何願望都能實現,姐姐只是不甘心,怨恨端王當年拒婚之事……萱兒,姐姐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從來不想害你的,你是我妹妹,我怎麼會害你呢?姐姐當時以為你能逃出去的,不是想要燒死你……萱兒,原諒姐姐好不好?萱兒,姐姐知錯了啊……」
  昭萱郡主木然地任由她摟著自己號啕大哭,眼睛澀澀的,卻依然不發一語,將喉嚨快要逸出的咳嗽咽了回去。
  昭華郡主抱著她哭了很久,哭得聲音都啞了,又急切地問道:「萱兒,你去求舅舅吧。舅舅那麼疼你,只要你求舅舅,舅舅就會答應了!」
  望著她期盼的目光,她只是搖頭,輕聲道:「姐姐,你當日要燒的是外祖母的靈柩,舅舅侍母至孝,不會原諒你的,誰求情都沒有用!」
  昭華郡主臉上激動的表情僵硬住,雙眼死死地盯著她。
  突然,她惡狠狠地瞪著她,揚起手就要一巴掌煽過來。昭萱郡主下意識地退後,卻被對方抓著,整個人差點往後摔去,就在那巴掌要揮到臉上時,一隻手扶住她的腰,攔住了昭華郡主揮來的手。
  「放開!」昭華郡主咬牙切齒地瞪著聶玄。
  聶玄丟開她的手,同時將昭萱郡主往後面拖去,遠離那瘋女人。而星枝星葉兩人也在旁邊守著,怕昭華郡主再次動手。
  昭華郡主瞪著他們,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在忍受著什麼,然後終於爆發了。
  「萱兒!你真的是我妹妹麼?從小到大,母親、舅舅、外祖母都依著你、寵著你,反而襯得我是個沒人要的!父親憐惜我,最疼愛我,我要護著他有什麼錯?可是你卻要害父親,明知道我喜歡端王,你卻讓嚴青竹嫁了端王,我喜歡什麼,你就奪去什麼,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妹妹?我會這麼慘都是你害的!到現在,你竟然還不肯幫我,你一定不是我妹妹!我的妹妹不會氣死母親,不會傷害父親,更不會克死外祖母……」
  「閉嘴!」星枝突然大叫起來,雙眼蓄滿了淚,整個人都激動得有些顫抖:「大郡主,你自己捫心自問,小郡主哪裡對不起你了?長公主疼愛你不比疼愛小郡主少!長公主為了你的婚事,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那一年,小郡主出門交際時,都被人指指點點,不知在背後罵了她多少壞話,你卻全部將別人的努力抹去了,只看到自己。而且當年端王的婚事是皇上賜的婚,關小郡主什麼事情……」
  「星枝姐姐說得對!小郡主被害成了這樣,您不僅不心疼她,還處處責怪她,到現在還在責怪她。難道你不知道她要出宮來一趟,身體根本負荷不住麼?咱們前幾天就出宮了,可是郡主卻又病了三天,才能過來。」星葉也氣憤地叫道。
  「為何不關她的事情?如果沒有嚴青竹,端王一定會娶我,我現在就是皇后了,中宮獨寵的人就是我,我才配母儀天下!那嚴青竹算什麼?若不是萱兒抬舉她,會入了舅舅的眼麼?是不是你在舅舅面前為她說好話,所以舅舅才會欽點她為端王妃?你明知道我喜歡端王,為何要和她那麼好?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又要撲過來時,聶玄扶著昭萱後退,借機絆了她一腳,讓她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他雖然想將這瘋女人直接踢到外頭去,但是想到昭萱郡主此時能來這裡,應該多少念著點姐妹情,也不好太過份。
  昭華郡主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尖叫聲,外面守著的法圓擔心出事,忙跑了進來,見昭華郡主摔得滿臉血,還要撲過去掐昭萱郡主,忙過去扭住她的手。
  「昭華施主,請冷靜下來。」法圓輕輕鬆松地扭住她的手勸道。
  昭華郡主拼命掙扎著,雙目死死地瞪著昭萱郡主,想要上前抓她。
  昭萱郡主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只有她攥緊的手方洩露了她的情緒。她也想大吼大叫,就像小時候一不如意,便要發脾氣。可是她現在的身體根本做不了這種動作,一動胸腔就悶痛得厲害,若不是有聶玄扶著她,她就要倒下了。
  半晌,在昭華郡主安靜下來時,她方沙啞地道:「姐姐,我這次來看你,也是最後一次,以後就不會再來了。不過我會讓人給你捎些東西過來,不會讓你冷著餓著的。」說完,她捂著胸口喘息了很久,對有些慌張地看著她的聶玄道:「走吧。」
  聶玄見她臉色又開始發青,一副要昏厥的模樣,忙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往外頭走去。
  星枝星葉擦了擦眼淚,也跟著出去。
  法圓抓著又開始劇烈掙扎的昭華郡主,將門關上。
  門關上後,外頭又傳來了星枝的聲音,「大郡主,定國公府被抄家了,定國公世子被太上皇貶為庶人,回了老家。」
  昭華郡主怔了下,然後哈哈大笑,笑得滿臉都是淚痕。
  當初若不是婆母和丈夫寸寸相逼,她何以會因為靖王的勸說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現在她沒有了好下場,那些賤人也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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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大笑過後,她又開始嗚咽起來,邊嗚咽邊嘶吼地叫著妹妹的名字,哭泣道:「萱兒,父親也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滿意了吧?我不求你再來看我,但是父親的墳塋,你一定要……」
  回到馬車裡,又被丫鬟們灌了杯藥茶,撫著胸口好一會兒,方緩過那口氣。
  她半閉著眼睛蜷縮在車裡,直到那股悶痛過去,才有氣無力地道:「回京吧。」
  星枝和星葉擔憂地看著她,嘴角動了動,發現什麼安慰都是徒然。
  耽擱了些時間,到了傍晚時,他們還未回到京城,估模著到了城門時城門也關了,聶遠和星枝星葉商量過後,便在城外的小鎮裡尋個了客棧落宿。
  下車時,聶遠直接用一件寬大的披風將昏迷的昭萱郡主裹住,將她抱到客棧裡的,然後又趕緊讓人去尋大夫。
  折騰了一個小時,昭萱郡主才醒過來,她懨懨地坐在床上,神色寂寥,看起來又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嚇得兩個丫鬟有些不安,擔心她又像前陣子那般,沒有生氣,身子漸漸敗壞。
  聶遠送走大夫後,用食盒裝著一蠱熬好的小米粥過來,還有幾碟小菜,笑道:「先前都在路上,吃得也不好,現在郡主正好吃些易克化的食物填填胃,呆會才好吃藥,免得傷著。」
  星枝星葉忙拿了張小幾放到床上,讓郡主坐在床裡用膳,同時忍不住讚賞聶玄的貼心。
  吃了些食物,又開始喝藥,每天做著重複的事情,她的神色有些平淡,仿佛將之當成了一件每日必做的事情般執行著,就如穿衣洗漱一般平常。
  聶玄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閉上嘴,準備離開時,昭萱郡主叫住了他。
  「行了,有什麼話你便說吧。」她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但已無在常平寺時的那種虛弱無力。
  聶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道:「屬下第一次見著郡主時,郡主直接將屬下推到雪地裡,自己也摔了一跤,當時安陽長公主都嚇了一跳,擔心您摔著,您那時候卻自己一骨碌地爬了起來,還將屬下給拽起來。」
  昭萱郡主早就沒記憶了,聽他那麼一說,不由笑道:「我將你推倒,又拉你起來?我有那麼好心麼?」
  聶玄看著她,她的容貌已不復昔日的美麗,但在他眼裡,依然是那個張揚明媚的小姑娘。「這個屬下可不知道。當時我嫡出的兄長是想將我推下湖的,冬天的湖水可冷了,若是我被推下去,小命便會沒了。那時候您恰好出現,直接一腳將我兄長踢下湖,然後又將我推到雪地裡,連著自己也摔倒了。剛好大人們趕過來,見咱們都摔著了,就算我兄長被推進了湖裡,礙著長公主的面子,也不能當面責備什麼,又因為是您推的,所以我才免了一陣皮肉之苦。不過也因為這件事情,錦鄉伯認為我這庶子頑劣不堪,方決定將我過繼了,還得感謝你呢。」
  「過繼你的父母對你好麼?」昭萱郡主忍不住又問道。
  「自然是極好的。」說起養父母,聶玄的聲音變得更溫柔,「養父母是聶家的族人,輩份雖然高,但人卻老實本份,沒什麼本事,住在老家收租子過日子。他們成親十幾年,膝下無子,便想從族裡過繼個孩子以後好送終,可惜因為養父母身子不好,沒人願意過繼孩子給他們,後來求到錦鄉伯那裡後,在錦鄉伯夫人的攛掇下,方將我過繼了。我被過繼後,他們待我極好,至少吃穿用度是不少的,方能讓我平平安安地長大。只可惜,他們走得太早了,我來不及孝順他們……」
  昭萱郡主點頭,「你小子也是有福的。」只可惜和她一般,父母緣都差。
  和他說了會兒話,她心頭的鬱結也去了很多。
  翌日,雪開始下了,昭萱郡主一行人午時方起啟回京。
  午時人極少,進城門時,行人也不多,又因為下雪,大街上的人極少。
  昭萱郡主原本靠著車壁而坐,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掀開了車簾,直直地望著街道邊的一家賣筆墨紙硯的鋪子,那裡有個穿著石青色大氅的男子正朝身邊的女子笑著,笑容十分特別,讓人一陣眩目。
  「停下。」昭萱郡主叫道。
  馬車停下了,靜靜地停在街邊,她卻掀著簾子,一直看著那對夫妻挑好了筆墨紙硯等物什,結了賬後,男子將它們放到布袋裡,一手撐著傘,扶著嬌俏美麗的妻子離開鋪子。
  「……還得給祖母和娘親買些她們愛吃的果脯。阿昶,咱們再去那邊瞧瞧,那裡有一家專門賣果脯的店,據說生意不錯。還得給兩位嫂子們帶一些,五弟和六弟前個兒還和我說,想要城東劉鐵匠打造的鐵爐子……」女子清脆爽利的聲音傳來,她仰著臉笑看著丈夫。
  男子為她拂去肩膀上的雪,低眉輕輕一笑,說道:「那群臭小子,不必理會他們。咱們難得出來一趟,正逢下雪,雪迎寒梅來,我帶你去看梅花。」
  「好啊!」
  夫妻倆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在街頭。
  她看著男人消失在風雪中的背影,依稀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在枯潭寺時遇見的小男孩,如今他已經為人夫,而她卻一身病痛,形容憔悴。
  「郡主,天氣冷,雪呆會要下大了,先回宮吧。」
  車窗前多了一張清秀的臉,同時也遮住了她看向遠方的視線。
  昭萱郡主看向他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額頭上的雪,在他瞪大眼睛時,若無其事地道:「好了,回宮吧。」
  冬去春來,寒來暑往,又是一年春光明媚之時。
  阿竹正牽著眯著眼睛打哈欠的二兒子,帶著昭萱郡主和十八公主一起在御花園裡溜溜達達散步,突然見跟在胖兒子身邊伺候的小內侍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娘娘,太子殿下摔著了。」
  阿竹臉色微變,忙道:「摔著哪裡了?重不重?」
  那內侍見她嚇得臉色都發白了,忙道:「蹭著了手臂,出了些血。余成已經將殿下送回鳳翔宮了。」
  聽罷,阿竹沒心思再溜達了,將二兒子一揣,忙往鳳翔宮跑去。十八公主和昭萱郡主兩人自然也忙跟上,已經十二歲的十八公主跑得飛快,昭萱郡主因為身子不好,在後頭走得有些慢。
  到了鳳翔宮正殿,便見到六歲的胖兒子抱著受傷的手臂乖乖地坐在那兒,伺候他的內侍余成站在一旁溫聲細語地安慰著。
  胖兒子一見到阿竹,眼睛就有些紅了,委委屈屈地叫了聲母後。
  阿竹忙過去邊檢查他的手邊問道:「怎麼傷著了?太醫什麼時候來?今日太醫院是誰值勤?荀太醫在不在?」
  宮女忙回答道:「娘娘放心,今日是荀太醫值勤,一會就會來了。」
  余成有些忐忑地道:「太子要摘花,站在石階上,不想踏了個空。」
  阿竹皺了下眉頭,也沒責備什麼,余成小心地瞄了一眼,知道皇后娘娘沒有怪罪,方松了口氣。
  阿竹將胖兒子的上身衣物褪下,看到他白嫩嫩的手臂上泌出了血,雖然出血不多,但是看那瘀痕,在白嫩的肌膚上,也夠觸目心驚的。
  阿竹一陣憐惜,給胖兒子吹了下受傷的胳膊,問道:「豚豚,疼不疼?」
  這時,一個小身影也擠了過來,瞅著他軟綿綿地問道:「胖哥哥,疼不疼?」
  胖兒子看了下母親和弟弟,小聲道:「其實不怎麼疼。」只是看到母親心疼的模樣兒,有些想要撒嬌罷了。
  荀太醫很快便來了,檢查過後只道是皮肉傷,沒有拉傷筋骨,但是小孩子的骨頭還沒長好,比較脆弱,為了保險,仍是拿了板子在手臂上固定個幾天,免得晚上睡覺時小孩子亂蹭傷上加傷。
  十八公主摸摸侄子的腦袋,憐惜道:「豚豚告訴姑姑,怎麼摔著的?姑姑拆了那地方,將那些花也拔光了。」
  豚豚的肥臉突然漲得通紅,吱吱唔唔的。
  昭萱郡主正巧進來,不由笑道:「看豚豚的樣子,就是有內情,是不是豚豚頑皮了?」
  被眾人盯著,豚豚肥臉越發的紅了,對阿竹道:「母后,豚豚不是故意的,只是那地方太高了,想著自己跳下去,就摔著了。」
  阿竹見這幾年越發老成持重的大兒子這副害羞的模樣,早就心軟得不行,哪裡捨得罵他?將他摟到懷裡摸了下紅通通的肥臉,不過仍是有些嚴厲道:「這次就當個教訓,下次可不准這樣了?知道了?」
  「嗯。」
  見沒什麼事情,眾人都松了口氣,十八公主和昭萱郡主又呆了會兒,方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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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因為胖兒子受傷了,阿竹心疼他,親自去小廚房熬湯給他補身子,殿內除了伺候的宮人,只有兄弟倆。
  元宵打了個哈欠,瞅著自己的胖哥哥,軟糯糯地問道:「哥哥真的不疼麼?要不宵宵給你吹吹?」
  豚豚忍不住笑起來,掐了把弟弟可愛的臉,說道:「真的不疼,醜兒陪哥哥說說話就好了。」
  「不想說話,胖哥哥當沒看到宵宵,讓宵宵睡覺覺,好不好?」元宵期盼地看著胖哥哥,然後又看了下哥哥肉肉的小身子,將那句「抱著宵宵睡覺覺」的話給咽了回去。
  若是娘親知道胖哥哥都受傷了,他還想讓胖哥哥抱著睡,一定會生氣的。平時笑眯眯的人,生起氣來才可怕,就和他家愛坑兒子的父皇一樣。
  看著弟弟求睡覺的大眼睛,豚豚心裡又浮起了一種無力感,心裡想著,若是以後弟弟都這麼愛睡又總是認錯人,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這麼一想,便覺得自己這作哥哥的責任重大,誰讓自己有個讓人操心的蠢弟弟呢。
  到了晚上,陸禹回來後,小心地拉著胖兒子的小手看了看,詢問了傷勢後,發現並不嚴重,心裡方松了口氣。
  「以後做事之前,要想想有什麼樣的後果,值不值得你如此做,你能不能承擔,三思而行。」陸禹拍著胖兒子的腦袋道。
  豚豚乖巧地點頭,認錯態度良好:「父皇,豚豚知道錯了,以後不會魯莽了。」然後左右瞅了瞅,小聲地道:「父皇,今天兒子原本是想給母后摘花的,誰知那花長得太高了,才會摔倒。」
  陸禹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讚賞道:「孝心可嘉,可以抵消。」
  豚豚也開心地笑起來。
  笑完後,父子倆同時扭頭,看向趴在一旁就要睡著的元宵小朋友,頓時心裡一陣無奈。
  「醜兒,快醒醒,父皇回來了。」豚豚推著弟弟,不過是一個沒注意罷了,竟然又蹭到這裡睡了,真是厲害的睡功,他都沒注意。
  元宵揉了下眼睛,對著遠處叫道:「父皇,宵宵今天很乖……」
  陸禹一個沒忍住,直接在二兒子腦袋上拍一巴掌,危險地問道:「醜兒看哪裡呢?」
  被二皇子對著叫父皇的汪內侍垂下頭,努力弱化自己的存在,同時內流滿面,心說二皇子你就算眼睛不好使,也不能將一個中年老內侍當成皇上啊?皇上可比奴才生得俊多了。
  元宵的目光終於清明起來,發現自己認錯了人,馬上瞪大一雙鳳眼,撲過去抱住父親的腿,甜甜地笑道:「父皇回來啦,宵宵今天和母后走了很久的路,還陪胖哥哥一起坐了很久,都沒睡呢。」
  陸禹抽開腿,將他拎到一邊,說道:「你哥哥摔傷了,這幾日不能練字,醜兒便代你哥哥練,哥哥會在旁邊監督你,晚上父皇回來要檢查。」
  元宵:qaq,父皇,窩錯了,不要練字嘛,好累的!
  用過晚膳後,一家四口坐在殿內喝茶說話,等到了就寢時間後,阿竹說道:「今天豚豚受傷了,晚上就和咱們一起睡吧。」
  豚豚聽罷,雙眼一亮,開心地點頭。
  元宵打了個哈欠,叫道:「宵宵也要和父皇母后一起睡,母后抱著。」
  陸禹將他拎過來,笑得極為清雅,「父皇抱你如何?」
  元宵委屈地看他,勉強點頭道:「父皇抱也可以,不過父皇硬硬的,沒有母后和胖哥哥抱著舒服。」他實話實說,胖哥哥胖得正好,抱著睡也舒服,他以後一定要娶個胖胖的媳婦兒抱著睡舒服。
  陸禹:= =!這倒楣孩子!到底像誰?
  為兩個孩子都換上乾淨的寢衣,阿竹將他們抱到床上,小兒子直接丟到最裡面,反正就算貼著牆他也能睡得雷打不醒,胖兒子要注意晚上不讓他壓著傷手,阿竹打算自己就近照顧,放到身邊。
  豚豚躺在床上,左右兩邊是父母,可讓他高興了,連一直隱隱作疼的手都不覺得疼了。
  元宵幾乎是一沾床就睡著了,陸禹有些嫌棄地將他往裡頭推去,小傢伙睡得死,被人搬來搬去也沒醒。等阿竹也上了床後,陸禹一手撐著腦袋,又檢查了下躺在旁邊的胖兒子的手,這撞傷的地方,明日有得疼了。
  果然,第二日,豚豚疼得一天都沒什麼精神,懨懨地坐在殿內。
  因為太子殿下受傷,自然也沒辦法去上課,而且因為摔傷的是右臂,練字什麼的更不可能了。於是換了元宵小朋友在努力練字,邊練還要委屈地瞅一眼坐在旁邊被宮女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胖哥哥。
  「哥哥,這個字怎麼讀?」
  豚豚看了一眼,便道:「這是祀字,祭祀的祀。醜兒,下筆力道太輕了,沒吃飯麼?」
  「吃飯了,可是沒睡夠,沒力氣。」元宵嘟嚷著。
  豚豚聽罷,無語地看著自家弟弟,你昨晚一沾枕就睡著了,父皇將你搬來搬去都沒醒,今天早上還比他多睡了半個時辰才起床,還叫沒睡夠?
  見弟弟苦大仇深地在練字,豚豚想了想,又道:「聽說父皇下個月要巡視河工,醜兒乖,到時候父皇說不定會帶你去江南玩?」
  元宵聽罷,特認真地問道:「去了江南能睡覺覺麼?」
  豚豚:>__<。。。父皇,弟弟不僅不會認人,而且都快成睡神了,腫麼辦?
  「不能,不過咱們乘船下江南,到時候有一個月的路程,在船上沒什麼事可做,你可以多睡一點。」
  元宵小朋友一聽,頓時興奮了,忙道:「宵宵要去江南,江南好!」
  好個屁!能睡覺就好吧!豚豚小朋友冷笑地看著弟弟,到時候若是讓你天天睡,我就不是陸琛了,改你叫哥哥!
  元宵小朋友不知道自己胖哥哥已經在思索著怎麼坑弟了,對出巡之事期盼得不行,天天巴望著什麼時候天子出巡,可惜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的脾氣,回答他時都是有些含糊其詞,沒個准信。
  慈仁宮和慈甯宮的太上皇和皇太后得知太子摔傷後,都打發了人過來,得知養些天便好後,便放心了,只有安貴太妃直接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看孫子。
  安貴太妃看著兩個孫子一個在練字,一個坐在旁邊守著,覺得他們此時就像苦白菜一樣,小小年紀的就要做這些事情,頓時心疼得不行。
  她將大孫子抱在懷裡惜惜,又騰出一隻手將二孫子抱到懷裡,摸摸小臉道:「都是乖孩子,琛兒疼的話就告訴祖母,珝兒這小臉又瘦了,累的話就去睡,別累著自己。」
  元宵開心極了,雙眼星星眼地看著祖母,「真噠?那宵宵去睡覺覺了,不練字了。」
  豚豚馬上道:「祖母,醜兒還有兩張大字沒練完,這是父皇吩咐的。」
  安貴太妃噎了下,見二孫子還在星星眼看著自己等答案,委婉地道:「珝兒啊,既然是你父皇的吩咐,你就聽話吧。」然後扭頭,不忍心看二孫子淚眼汪汪求睡覺的模樣。
  安貴太妃又仔細地詢問了大孫子的情況,然後有些怒道:「你母后怎麼照顧你們的?竟然讓我琛兒受傷,看珝兒這小臉瘦得……」
  元宵小手抓著狼毫筆,有些懵懂地看著祖母。
  豚豚眼睛轉了轉,委屈地道:「祖母,是豚豚自己摔的,怕母后罵都沒告訴她呢,你別去說好不好?不然母后就要罰豚豚了。」
  安貴太妃在兩個孫子面前是個沒有骨氣的,一見他委屈,什麼原則都沒有了,自然也不會再跑去媳婦那裡罵她了。如此,也省了阿竹要挨婆婆的責備。
  豚豚在背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自己的娘親他自然要護著,祖母雖然也好,但是祖母總愛尋些小事找母親的刺,他作兒子的自然要化解她們之間的矛盾,這些年來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就算這些年來中宮獨寵,安貴太妃心裡再有意見,到現在也沒因為這事情和兒媳婦起過衝突,有皇太后和精明的兒子在上面鎮著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孫子在其中允當緩和劑。
  「祖母,醜兒也不瘦,只是孫兒比較胖罷了。祖母總是說醜兒瘦了,難道嫌棄豚豚胖?」
  見孫子一副要哭的模樣,安貴太妃更沒骨氣了,忙陪著笑哄孫子,差點連心肝都要挖出來了。
  沒心沒肺的元宵同學看著胖哥哥將祖母忽悠得找不到北,撇了下嘴,心說胖哥哥又坑人了,算了,只要不來坑弟弟,他就不管了。反正管了是自己母后遭殃,不如都當不知道。
  安太貴妃連兒媳婦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兩個孫子哄得眉開眼笑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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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11 00:06: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安貴太妃剛離開,昭萱郡主便來了,她坐到兩個小傢伙面前,看著他們直笑。
  「表姑姑笑什麼?」豚豚天真無邪地問。
  元宵打了個哈欠,問道:「表姑姑身子好不好?抱宵宵睡覺好不好?」說著便要挨過去,不過被他胖哥哥抓回來了,讓他繼續練字。
  昭萱郡主笑著拒絕,「可不行,抱你睡覺的話,你娘親會罵我的。」
  元宵扁扁嘴,只能苦逼地繼續練字了。
  豚豚和昭萱郡主開始嘀咕起來。
  「豚豚,你父皇要巡視河工,到時候可以趁機跟著一起出宮遊玩,你幫忙問問他會帶什麼人出巡,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母后一定會帶的。皇祖母和祖母想去也帶上,皇爺爺身子不好,可能不去了,其他的太妃們見皇祖母去,她們也會去的。」豚豚掰著手指頭,看得很明白。
  昭萱心裡欣慰,國家有個聰明懂事的太子,乃大夏之福。
  說了這事,豚豚又瞅著昭萱郡主,小聲道:「表姑姑,你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什麼時候出閣?豚豚給你攢嫁妝。」
  昭萱郡主差點噴了,伸出手戳著他的腦袋,佯怒道:「這話是誰教你的?你母后?」
  豚豚誠實地搖頭,將主使者出賣了,「是皇爺爺,皇爺爺說,表姑姑身子養得差不多了,不能讓您再賴在宮裡吃白食,該嫁出去了。所以豚豚也正在給您攢嫁妝。」然後想到了什麼,瞅著她道:「表姑姑不用擔心,就自你以後沒有生出小弟弟,豚豚也會給表姑姑養老的,不會讓人欺負表姑姑。」
  昭萱郡主的臉色有些奇怪,似是有些惱怒,又有些感動,忍不住摸摸豚豚的腦袋,澀澀地笑道:「咱們豚豚是乖孩子,姑姑再看看吧,現在不想嫁人。而且……姑姑這身子,不僅病體虛弱,還無法傳承子嗣,哪個男人會娶?」
  「聶侍衛會娶的!」豚豚毫不猶豫地道。
  昭萱:「……」
  豚豚不知道自己又戳中了昭萱郡主的某根神經,待她回了慈甯宮後,直接將聶玄叫來,要攆他離開慈甯宮。
  「以你的資歷,進羽林軍也使得了。如果你不想進羽林軍,那麼去金吾衛怎麼樣?還是你喜歡神機營?我會尋太上皇,給你謀個好去處,以謝你這些年來的盡忠保護,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聶玄被她轟出去後,仍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直到見星枝尋出來後,忍不住道:「郡主她這是怎麼了?」
  星枝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小聲道:「太上皇又對郡主逼婚了。昨天,太上皇說若是郡主不嫁人,他死得也不安心,郡主差點嚇壞了。」
  聶玄:=__=!太上皇逼婚關他什麼事?
  星枝滿臉黑線地看著他,你丫的擺這是什麼表情?難道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是騙人的?忍不住道:「聶侍衛難道沒個想法?還是你嫌棄郡主身子不好,現在容貌也不好?」她危險地瞪著他。
  聶玄下意識地反駁,「她的身子不是有起色了麼?以後總會好的!而且她一點也不醜!」
  星枝臉色稍緩,又道:「郡主現在的情況,京城也沒哪個勳貴公子願意娶她,我也擔心她未來沒個著落,太上皇方會如此憂心,不然太上皇那般疼愛郡主,哪裡捨得如此逼她?」
  接著,星枝又忍不住抱怨京城裡的那些世家勳貴公子的劣根性及現實,一聽說太上皇要為昭萱郡主選夫婿,上至十五歲下至二十五歲的,都匆匆地尋對象定親了,就算年紀大些的鰥夫,也匆匆忙忙地在一個月內抬了門繼室進門,擺明著昭萱郡主就算給人當續弦,人家也不要。
  有這麼埋汰人的麼?
  不說星枝氣,太上皇和阿竹都氣得要死,兩人都陰險地開始盯著京城那些有動作的人家,都記在了心裡,想著以後怎麼折騰他們。
  星枝抱怨到最後,都快哭了,邊哭邊看著聶玄。
  聶玄擰起眉,也有些不愉快,說道:「她很好。」
  「既然郡主那麼好,聶侍衛就……」去求娶吧。星枝期盼地看著他。
  誰知道聶玄卻只是皺眉思索,沒個聲音。
  星枝又氣得跺腳,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心知這種事情不能逼人,直接扭頭走了。
  不過翌日後,聶玄卻去稟了太上皇,他接受調職,調去神機營,接手神機營副指揮使之職。
  這是聶玄跟在昭萱郡主身邊七年來,在被她多次趕人時,終於應允了她的驅趕,卷了東西便離開了,去了神機營。不過沒人知道的是,他離開時,太上皇特地給了一堆的賞賜,皇太后、皇帝、皇后皆有賞賜,足以讓聶玄在京中置辦豪宅不說,還能置辦一份不菲的家業,沒有哪個侍衛有他這般豐厚的賞賜。
  昭萱郡主看著窗外宮牆下以往聶玄站的崗位,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她面無表情,也看不出失落或喜悅。
  鳳翔宮裡,阿竹纏著陸禹確認道:「聶侍衛真的會求娶麼?他是真心的?會不會最後又要因為昭萱的身子不能生養,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如果是這樣,還不若讓昭萱一輩子清清淨淨的,不惹那凡塵情愛。
  陸禹聽罷,笑得有些危險,「他敢!」拍拍她的手,說道:「你就放心吧,聶玄已經說過,他的養父母同樣沒有孩子,到時候從族裡過繼個純善孝順的孩子便是。」
  阿竹聽罷,終於松了口氣,開始盼著聶玄置辦好家業後,來求娶昭萱郡主。
  很快便到了皇帝巡視河工的日子。
  天子出巡,雖然言明要一切從簡,但因為其中還有皇太后和一干太妃們隨行,個個都是長輩,免不了車馬儀仗等架勢,內閣輔臣們帶著群臣直接送到京城運河的皇家碼頭。
  陸禹攜著皇太后、安貴太妃、阿竹及兩個孩子登上龍舟。
  豚豚的傷已經好了,即便再老成持重,此時難得離京,興奮得在甲板上跳來跳去,然後又去看河下的水,看看有沒有魚。
  「母后,母后,豚豚想釣魚。」
  阿竹挨坐著視窗看沿途的風景,憋在京城那麼多年,終於能出京遊覽,仿佛整顆心都放飛了,也高興得不行,對胖兒子道:「船行駛時,會將魚嚇跑,哪裡能釣到什麼魚?」
  胖兒子聽了還是高興,跑來跑去的玩耍,又到前面去看另外一條大船,那裡是皇太后帶著一干後妃搭乘的船。
  阿竹見胖兒子一刻閑不下來的模樣,又見小兒子趴在她懷裡睡得香,忍不住捏了下他的小臉蛋,將他鬧醒了後,不理會他嚶嚶抽泣的模樣,給他洗了臉後,說道:「豚豚,過來帶弟弟去玩兒,別讓他成天睡覺,長不大的。」
  豚豚很有做兄長的自覺,雖然弟弟與他年紀相差不大,但是弟弟太蠢了,做哥哥的只能被迫提前長大,處處關照他了。
  「哥哥,不嘛,宵宵困,要睡覺覺~」
  「醜兒乖,你陪哥哥玩兩個時辰,晚上哥哥抱你睡。」
  「……好、好吧,玩兩個時辰,陪睡兩晚。」
  「不行,起碼明天還要多玩兩個時辰,才能兩晚。」
  「不行,三晚。」
  「可以。」
  阿竹:「……」
  差點聽得一臉血的阿竹看著她家蠢兒子,無語凝噎。
  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小兒子只要睡足了,也不會再弄出認錯父母的醜事來,不然那位皇帝真的直接將認錯爹的小兒子給扔出去。上次就因為小兒子認錯了人,將太上皇認成了父皇,狠心的爹直接將他丟到偏殿裡,叫宮女在他旁邊不停地嘮叨了一天時間,差點弄得小兒子也崩潰了,再也不敢在清醒的時候認錯人。
  正看著風景時,陸禹走了過來,坐到她身邊擁住她的腰。
  「在看什麼?」他低低地笑著,聲音依然清潤。
  阿竹扭頭看他的臉,近看之下,膚色依然如玉般溫潤,笑容依然如當年初見時的模樣,又添了些而立之年的男人的成熟韻味,忍不住湊近他,親了下他的唇角。
  紅暈染上他的臉,他別過頭,說道:「做什麼呢?晚上都不見你主動一些。」
  她笑盈盈地看他,「那算了,以後我都不主動了。」剛說完,發現擁在腰間的手緊了緊,好笑地發現他正冷幽幽地瞪著他。
  等她又主動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臉,他眸色才恢復正常,然後兩人一起坐在視窗前,看著外面沿途的暮春風光,青山秀水,迤邐嫵媚,祖國無盡風光可盡覽,遠處河面上漁舟在水中劃過,打漁翁戴著草笠撐著長杆,漁歌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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