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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鄉村原野] 江南第一媳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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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17:57 |只看該作者
第440章 為愛妻出一口惡氣

  北山坡下,一群迷彩服衝殺過來,有的射火箭、有的扔震天雷,在前開路,其他人揮舞著刀劍跟在後面。

  竇廣隱在人叢後,微微貓著腰,手上提著大弓。他是二爺的貼身侍衛,不僅水性好,箭術更是了得。現在,他要借著眾人掩護,儘量接近南山坡,箭射梁心銘。

  梁心銘沒見過大場面的冷兵器戰爭,這場戰鬥雖然規模不大,卻殺得很慘烈,冷兵器和熱武器交替碰撞,她觀察半天,也想不出良策,一舉殲滅敵人。

  要是有一門大炮架在山坡上,對準北山和山谷,幾炮就能打垮敵人。火炮軍中倒是有了,卻笨重的很,難以運到這深山裡來,連反賊都沒能弄來呢。

  正苦心積慮地思索,忽覺得身上發寒,就好像夜晚遇見不明事物,寒毛倒豎那種感覺。——被竇廣鎖定了。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道疾風直奔面門而來,寒意浸骨。

  那一刻,梁心銘驚魂出竅,猶如被施了定身法。

  一直聽說神箭手能在戰場上隔著千軍萬馬射中對方主將,任有多少人保護都白搭,她沒見識過,覺得太誇大其詞,眼下她相信了——這距離,絕對超過了一般射程。

  她這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丁丁和卿陌慶幸留了下來。

  丁丁揮刀砍去,砍了個空。

  卿陌一手抓向那飛來的箭,一手推向梁心銘,將梁心銘推下了山石,跌倒在地,而他也抓住了那支箭,卻根本握不穩,箭依然從他手中飛了出去,將他的手掌擦得鮮血淋漓。

  黃知府成功嚇尿了。

  皇甫仁也駭然,要是梁心銘出了事,王亨的怒火誰也承擔不起,因此急忙過去扶梁心銘,顫聲問:「大人怎樣?」

  白驍也大驚,立即命令龍禁衛拼死還擊,試圖將敵人逼退到射程之外。人家能射梁心銘,同樣也能射他,他當然要警惕,回頭主將都被射死了,還打什麼?

  梁心銘驚出一身冷汗。

  她又一次死裡逃生了!

  坐在地上,她木然無語,心裡卻捶天、捶地、捶反賊,特麼的這些人真當她是女人好欺負嗎?

  在卿陌和丁丁攙扶下,她站了起來,沒有發怒,也沒有雲淡風輕——她牢記別裝逼,裝逼被雷劈——而是對皇甫仁唏噓道:「好箭法!本官嚇了一身冷汗。」

  又向卿陌和丁丁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怕是敵人的長處,我們也應該學習。記住了嗎?」

  兩人都道:「屬下記住了。」

  那臉色都變了,聲音有些哽。

  皇甫仁鬆了口氣,覺得她這樣表現才算正常,他還以為她會大發雷霆、或者不動聲色呢。安慰了兩句,他力勸梁心銘暫時退後,或去營帳歇息,不給敵人可趁之機。

  梁心銘點點頭,並不要強,走之前卻對丁丁道:「你們的水槍呢,送去給龍禁衛,給白指揮。」

  丁丁忙道:「屬下遵命。」他正要和卿陌報仇,要親自去呢,想想剛才的驚險,還是留在了梁心銘身邊。

  兩人送了四五竿水槍給白驍。

  白驍立即讓龍禁衛用水槍退敵。

  火槍、轟天雷等也全力往外扔。

  水槍灌滿了毒水,利用壓力射出,往對方橫掃,能掃一片人,而他們因為卿陌使用這個時,都吃了解藥的。敵人為了躲避毒水,不得不後退,這樣射程就拉遠了。

  竇廣射梁心銘失敗,還想再射,或者將白驍射死,但是對方有了防備,縱然他神箭,也不容易得手了,只射中了幾個龍禁衛,後來又射中了兩個用水槍的。

  一人受傷,其他人就填上來。

  竇廣的奇襲作用喪失。

  他沒有完成任務,焦急不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三爺不但沒有因為剛才的失敗而收兵,反而繼續下令猛攻,跟官兵拼武器、勇猛、耐力。

  梁心銘坐在帳篷內,陪著東方傾墨一塊治傷員,心中納悶:這反賊吃錯藥了,以為這樣就能打敗官兵?而且奇怪的很,她之前檢查了武器和火藥等物資,按這樣打法,早該耗光了才對,為什麼外面轟炸聲一直不絕呢?

  很快,她便明白了。

  雖是七月上旬,今晚卻連一彎月牙都沒有,外面徹底黑了。三爺正謀劃要和龍禁衛一決勝負,忽然「轟」一聲炮響,地動山搖,火光在她前方不遠處升起;跟著又是第二炮、第三炮,有一顆落在他的附近,好幾個屬下被炸得飛上天。

  「快走!」

  他恐懼地喊道。

  迷彩服們亡命奔逃。

  然而東山、西山,都有炮火攻來,他們只能往北跑。三爺邊跑邊想:「只留了這一面,會沒有埋伏嗎?」

  這要看上天要不要滅他了!

  梁心銘看著從洞裡搬出來的火器,還有小型火炮,吃驚地問剛上來的王亨:「恩師,那門打開了?」

  王亨點點頭,無暇理她,先對白驍下命令道:「全力轟擊,一個不留!一定要抓住那個戴面具的人!」

  白驍道:「是!大人!」

  王亨又問:「北邊安排好了嗎?」

  白驍道:「安排好了。」

  王亨點點頭,道:「去吧。這是你立功的大好時機!」

  白驍再道:「是!屬下謝過欽差大人!」遂精神百倍地指揮去了。可以預料,等回京後,他升官是必然的了。

  王亨盯著對面山頭,眼中煞氣凜然。梁心銘差點被射死的事他聽說了,後怕不已,發誓要將這些反賊都滅乾淨了,方消他心頭之恨,方能為馨兒出了今日受辱和驚嚇的惡氣!

  他想想都心疼。

  梁心銘又不是真男人,她也會害怕的,更要臉面,面上強作無事,不過是沒處說而已。人只看到她的風光,誰能想到她吃的苦比真正的男人更多。

  梁心銘喜悅地問:「恩師怎麼這麼快就破解了機關?」

  他這方面的能力特強,從小受王諫特別訓練的,新婚之夜就為她開了紫檀寶盒,送了她血玉鴛鴦,但她還是為他的速度感到吃驚,這才用了多長時間?

  王亨道:「快嗎?」

  他可不覺得快。

  再慢媳婦就沒命了。

  梁心銘道:「當然快。找到藏寶了?」她很想去看看他們拼死拼活爭奪的藏寶,到底有哪些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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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3:18 |只看該作者
第441章 大獲全勝

  王亨搖頭道:「沒有。」

  梁心銘詫異道:「怎麼會沒有?」

  王亨皺眉道:「底下跟迷宮似得。還有好幾個門都沒打開,要全部破解,需要費些工夫。」搖搖頭,又道:「先不說了,先把反賊給收拾了,回頭再帶你下去瞧。」

  於是兩人帶著姚褀等人,巡視營地各處安排、查看神醫診治傷兵、佈置營地四周暗哨值守等等,忙碌一圈後,又去看白驍那邊的戰事進展情況。

  火炮一出,對方毫無抵抗力,激戰很快結束,白驍正指揮龍禁衛將迷彩服的屍體都集中到山谷中來清點。

  王亨走去問:「有多少人?」

  白驍忙抱拳道:「回大人,已經有三百零四人了。」

  王亨道:「就沒一個活口?」

  白驍道:「沒有。就算被俘,也都立即自盡了。」

  王亨又問:「那個戴面具的呢?」

  白驍道:「尚未見到。」

  梁心銘忙問:「跑了?」

  這人可是繼二爺之後,最讓她惦記的人,對方給她的感覺很奇妙,因此對他很上心,是不可忽略的那類角色。

  王亨知道她心思,沖她點點頭,又對白驍道:「一定要將這個人抓住。我們還有多少人在外面?」

  白驍道:「還有五路,共四十人。」

  又道:「卿陌他們帶著狗也出去了。」

  卿陌和丁丁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在炮火轟炸的時候,就和丁丁、胖胖帶著墨雲和藍妞,去堵對方的後路。

  梁心銘瞬間擔憂起來,這大晚上的,這些孩子別出什麼事才好。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平時在衙門,派他們出去辦差有時幾天不回,也不會心軟,覺得該多鍛煉他們。這次碰上打仗,她卻不想他們參與,總怕他們出事。之前只顧和王亨說話,沒顧得上他們,一錯眼他們就不見了。

  正想著,就聽見山谷中狗叫。

  卿陌他們這一組人回來了。

  他們帶回了面具首領的屍體。

  王亨笑著誇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回頭本官一定為你們請功。」卿陌和丁丁拼死保護梁心銘,他很滿意。

  卿陌微笑不出聲。

  丁丁指著地上屍體笑道:「大人,那個射箭的和戴面具的都在這了。他們還想跑呢,被屬下等人陰了一把,拿下了。」他也怕梁心銘擔心,特意解釋:他們沒跟反賊正面對抗,是悄悄偷襲拿下反賊的。

  梁心銘道:「還算你機靈。」

  流年和綠風也磨磨蹭蹭地過來看熱鬧,神色間有些忸怩,之前激戰時忘了洞裡的事,現在又想起來了。

  梁心銘知她們心理,故意道:「綠風眼神好,過來幫本官瞧瞧,這是不是那戴面具的。」一面讓卿陌和丁丁將那面具首領的屍體扶起來,讓她看。

  綠風趕忙就過來了。

  王亨詫異道:「你見過他?」

  梁心銘搖頭道:「沒有。」

  她要看背影和身形。

  丁丁和卿陌就將那屍體豎了起來,面具也拿了下來,是個面容剛毅的男子。

  梁心銘眼神一凝,道:「轉過去!」

  兩人忙對調位置,屍體便轉了過去,背向梁心銘。

  梁心銘上下一掃,又回憶之前用望遠鏡看見的、面具首領跳下石頭時的情形,斷然道:「這不是他!」

  王亨和白驍都一愣。

  卿陌和丁丁忙轉過來,問道:「大人從哪看出來的?」

  梁心銘道:「身形不對。」

  兩少年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他們沒有質疑大人,因為大人一向觀察細緻,若不是確定無疑,絕不會亂說的。

  王亨立即對白驍道:「傳令下去:命他們全力搜索。擒獲戴面具者,重賞一千兩外,本官再為他請功升職!」

  這人一定要抓到!

  白驍道:「是。」

  梁心銘道:「等等。」

  白驍和王亨都看著她,不知她還有何話說。

  梁心銘道:「這麼盲目去追不容易追到。若他們逃往山外去了,到時更難辨認。本官畫一幅背影圖,將反賊的身高和身形大致描繪出來,好歹讓他們有個參照。」

  白驍道:「如此最好。」

  於是梁心銘去帳篷裡繪製簡單圖像。先畫了一幅,自己看了看,心中微動,接著又畫了四幅,交給白驍。白驍另派了四組,每組五人出去搜尋。

  卿陌和丁丁要求前去。

  梁心銘不答應,王亨勸道:「讓他們多歷練歷練也好。只要不魯莽行事,對他們的成長有好處。」

  丁丁忙拍胸保證,他一定會很謹慎,說他們最近都在山裡來來去去,對這一片地形熟悉,自有分寸。

  梁心銘想想才答應了,叮囑他們將各種藥物帶齊了,又特別對卿陌和丁丁交代了兩句話。

  兩少年聽了愕然。

  梁心銘肯定地點點頭。

  兩人道:「屬下明白了。」

  當下告辭,依舊帶著潛水幫幾個孩子,又向綠風和流年辭別。她兩個不大理會,待他們走後,又忍不住擔心地望著山林,當時就牽掛起他們的安危。

  走在夜色下的山林中,卿陌和丁丁仿佛變成了山林的一份子,化身為山中的野獸,心也跟著靜下來。

  他們要求出來,想歷練和立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靜一靜,把今天的事好好理一理,理清楚要如何面對兩位姑娘。他們因為把人家霸佔了,理所當然地要負責任,可是兩位姑娘顯然不這麼想。這讓兩個少年很無措,不知如何自處,也不知如何面對兩女。

  一行人直奔山外。

  再說梁心銘,安排妥當後,就和王亨開飯了,忙了一天,早餓得前胸貼後背。

  王亨命人從下面洞中取了肉菜,將肉表面的都切掉扔了——防止沾染了毒——餘下的切碎了,丟水裡餵魚,見魚吃了無事,才讓綠風和流年做飯菜,一安等人幫忙。

  綠風和流年也不慣做飯的,最後還是胖胖挽袖子上陣。

  胖胖常在廚房幫忙幹活,被歡喜使喚,一來二去的,跟著歡喜也學了幾手炒菜煨湯的本領。眼下在外面,各樣東西都不趁手,他想著大人和姐妹兄弟們都吃了苦,自己別的忙幫不上,做一頓飯慰勞他們還是能的,因此很下功夫、精心地忙這頓飯,很有掌勺師傅的派頭。

  也不知今天實在太勞累了還是怎地,梁心銘覺得,今天的菜特別美味,小菜也特別開胃,又有烤兔子和魚湯等,她吃了兩大碗米飯——米糧都是從洞裡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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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3:33 |只看該作者
第442章 萬事俱備

  吃飯時,梁心銘察覺王亨不住看她,她先裝作不知。雖然這帳篷裡就他們兩個人,但是丫鬟和少年們隨時會進來送菜或者回事情,看見了就沒意思了。

  後來王亨只管瞅著她,眼神亮亮的,裡面有炙熱的小火苗,她心跳也急了,想起之前的纏綿,不由紅了臉。

  她實在無法淡定,便警告地盯了他一眼,道:「上次在桐柏山,恩師那一手深藏不露的功夫,讓學生好生欽佩.」眼神卻表達的完全是另一個意思「收斂些!別這麼色迷迷的看人。上次在桐柏山不是裝得挺好嗎?」

  王亨想起前事,也笑了,道:「要說深藏不露,為師與青雲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心裡卻道:「那能一樣嗎?那時候你瞞著我,我便順你的意,也怕別人看出來給你帶去危險。現在咱們可是真正的夫妻了,能一樣嗎!」

  反正,他就是忍不住想看她。

  想著,又為她搛了一筷子菜。

  梁心銘道:「別害得我被砍頭。」

  王亨頓時色變,便笑不出來了。

  這時,流年和綠風端了些熱過的饅頭送進來,再看看二位大人還有什麼需要和吩咐。

  梁心銘對二女展開笑臉,誇道:「原以為歡喜廚藝最好,櫻桃次之,沒想到你們的手藝也這麼好。」

  二女聽了開心,又有些不信。

  綠風懷疑道:「是大人餓了吧?」

  胖胖的廚藝還過得去,但肯定比不上歡喜,綠風覺得大人就是餓了,所以吃什麼都香。

  梁心銘失笑:「你太心直口快。」

  飯後,她對王亨使了個眼色。

  王亨便說他先出去安排下。

  梁心銘起身,送他出去了,轉身才叫綠風和流年坐下,忙了這半天,她還沒好好安慰這兩姑娘呢。可憐兩個花季少女,這麼點大就經歷這樣事,比她更難受——好歹她最後是跟自己的夫君圓房,這心理上就少一層負擔。

  兩女知她有話說,低著頭坐了。

  梁心銘卻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裡的社會風俗,女子失身後,只能嫁給那男人,否則難以在世上立足。然梁心銘自問要是她失身於某男,她是不會因為這個嫁給他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既不能勸流年和綠風認命,又不能鼓動她們無視此事。卿陌和丁丁都是不錯的少年,嫁給他們未必就不好。她若在中間亂出主意,萬一誤了他們幾個終身,豈不錯上加錯!

  她便歎道:「是本官連累了你們。」

  流年聽了鼻子一酸,急忙道:「大人做什麼說這話?我們跟著大人,大人待我們如父如兄,大人發達了我們也沾光。要是只想沾光怕連累,哪有這樣的好事。」

  綠風也道:「這不怪大人,都是反賊害的。」

  梁心銘道:「那你們……可願意嫁給他們?」

  兩女紅了臉,低下頭去,平日大大咧咧的她們,此時也矛盾地扭起了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梁心銘道:「不知道,就先冷靜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不論如何,本官都會替你們做主的。」

  兩女迅速抬頭,都道:「謝大人。」

  綠風道:「大人放心,我們沒事。」

  流年趕忙點頭道:「嗯,沒事。」

  梁心銘更不知如何說了。

  她們比她想像的要堅強。

  這時,一安奉命來請梁心銘。

  王亨囑咐白驍小心謹守洞口,又囑咐皇甫仁留心黃知府和呂修,然後讓人將趙子儀等人都搬進洞去,自己也帶著梁心銘下洞去了,東方傾墨、姚褀和一安等人跟隨。

  洞底,兩名龍禁衛守在石門前,都戴著口罩。王亨不知毒氣散乾淨沒有,為穩妥起見,命他們戴的。

  王亨走到石門前,抬手在石門中間的圓形圖案外圍飛禽走獸上飛快疾點,不知點了十幾二十下,快得看不清次序。等他收手,就見被這些飛禽走獸拱衛在正中間的那個不知是什麼動物就彈跳出來,像個帶鼻環的門扣。

  王亨抓住那鼻環,先向左旋轉至第一個飛禽,然後向右邊旋轉至第二個走獸,然後再向左旋……反復數次,石門打開,一股更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梁心銘看得心抽抽,感覺他有些變態,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弄的,恥於承認自己根本就沒看明白。

  她自我安慰道:「再變態,也是我夫君。」

  王亨似乎看出她心思,沒有立即進去,微笑著抓住那鼻環,用眼神示意她靠近細看。

  梁心銘心想自己也不是那麼笨的,這具身體也蠻聰明的,王亨能打開這門,她難道連看都看不明白?於是她就湊近了仔細看。這一看果然看出門道來。

  那外圍的一圈飛禽走獸其實還是按九宮數理排列的,這方面她雖不如王亨,這個門也能破解。等解開,中間那個鼻環就會凸出來。至於旋轉的順序,則看飛禽爪子和走獸的足部,那裡都有相應的卡槽,按照五行方位轉動鼻環,相應的卡槽對準後,便會逐步啟動石門機關。

  當然,說起來容易,那是馨兒以前跟王亨經常搗弄這個,所以容易識別,別人看了還是一頭霧水。等這門關上後,一般人休想從外面打開。

  見梁心銘明白了,王亨才帶著她率先走進去。

  眾人也陸續下來,先閉住氣,迅速進洞去了。

  裡面的空間很大,確實跟迷宮似得,一路走過去,每隔一段路,石壁上就鑿了小洞插著火把,旁邊則是石門,王亨隨手在石壁上按了下,一扇石門便打開了。

  梁心銘進去一看:裡面滿滿都是用麻袋裝的稻穀,因氣溫很低,毫無黴味;地面用青石砌成,和洞壁間嚴絲合縫,沒有老鼠的蹤跡,卻也絲毫不覺氣悶。

  下一間洞室內裝的是玉米。

  一連數間洞室內都是糧食。

  這些洞室的石門機關都很簡單,都是在外面的石壁上設置了按鈕,用力按下去石門就打開了。很顯然,這些只是普通的門,為了隔絕外界、防止蟲鼠進去侵蝕。

  還有些洞室裡面藏的是軍服、帳篷等;又有幾間藏的是武器火藥,每一間洞室的排列都不規則,是依照原本的溶洞改造的,只添加了石門、修補了石壁。

  反賊這是萬事俱備了!

  梁心銘震驚地朝王亨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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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3:47 |只看該作者
第443章 再一次相守

  王亨主動道:「你想的不錯,這麼大批的物資不可能從剛才的洞口運進來,一定還有其他的入口。他們將這些東西運進來後,就封住了最初那道門,留了這個出口。」

  梁心銘很認同,他們進來的洞口太小,通道也太逼仄了,不方便搬運貨物進來,一定是從另外的洞口進來的。

  當下,王亨安排趙子儀等人留在洞室內調養,這樣既安全,也省了白驍分出人手來保護他們。

  梁心銘吩咐綠風和流年:「你倆好生照顧你們師傅,也抽空歇息。養足了精神,明天還有任務呢。」她才知道趙子儀受傷,以為是被二爺所傷,當時混亂沒察覺。趙子儀特地叮囑老閻王和王亨,不讓告訴她自己割腕的事。那二人也覺得這事挺尷尬,梁心銘確實不宜知道,就答應了他。

  綠風剛要答應,老閻王忙阻止。

  他道:「這裡有老夫就成了,不勞她們兩個——她們待在這也不方便。」又對流年道:「你倆跟著大人去。」

  流年黑眼珠咕嚕一轉,看向梁心銘,到底她們要聽誰的?一般情況下,肯定得聽大人吩咐,可是現在……

  梁心銘心思一轉,明白過來:趙子儀他們的情毒未解,兩丫頭留在這確實不妥,恐怕會刺激他們。

  她忙道:「那好,你們就來吧。」

  於是帶著兩丫頭跟王亨去了。

  一安等四個和姚褀都隨著。

  王亨低聲對一安說了幾句話。

  一安就扯著雙喜轉身跑了。

  王亨和梁心銘並肩走向洞深處,在火把的照耀下,隨著角度變換,他們的身影時而印在石壁上,時而落在通道中;時而縮短成一團,時而拉得長長的……

  走在這神秘幽靜的地底,就像走過了滄海桑田,見證了歷史的變遷,心境也跟著沉澱。經歷患難的他們心意相通,身後跟隨的人也不能妨礙他們無言交流。

  他輕聲道:「牛將軍祖上是石匠,滅門之前,家裡有許多石匠鋪子和產業。他從一個指揮使做到了後來的將軍,在徽州待了快十年了……」

  這便說明為什麼反賊將建立藏寶洞穴的事交給他,而他禁軍將軍的身份,為他暗中籌集轉運糧食物資、私藏軍火武器提供了便利,但要說做的天衣無縫,那絕不可能。

  梁心銘腦子迅速轉起來,思索自己所知的徽州近五六年來大案要案,試圖跟眼前這些東西聯繫起來。

  她又想起一個問題,道:「這麼重要的地方,為何主謀者會不知道呢?還是跟著學生才找來這裡的。」

  王亨肯定道:「不可能不知道!」

  梁心銘道:「恩師的意思是?」

  王亨道:「這就是牛將軍滅門的真相了。」

  梁心銘道:「比如呢?」

  王亨道:「比如,牛將軍殺了知情人,激怒了主謀者,所以將其滅門。再比如,主謀者懷疑牛將軍與趙世子聯絡勾結,所以將其滅門。——趙世子說他從溟州回來時,去見過牛將軍,他那時候就懷疑牛將軍了。」

  梁心銘道:「總之是牛將軍和他主子反目,所有人證都被滅口,導致最後只剩下一張藏寶圖。」

  王亨道:「大概就是如此。」

  說著話,他們來到一個大石廳內。

  王亨指著左邊特別厚重的石門,對梁心銘道:「我估計,那些財寶就藏在這裡面。這石門很不凡。」

  梁心銘忙仔細凝神觀看。

  石門上雕刻的花紋和他們進來的第一道石門上的花紋很相似,但是要大數倍,相應就複雜不知多少倍。

  耳邊傳來王亨的聲音:「這個機關很複雜,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開的。」

  她轉臉對他笑,「慢慢來。」

  有她陪著呢,急什麼。

  他看著她,她的臉被老閻王偽裝過,面色很平常,但眼睛的光芒卻是遮不住的,長睫毛罩著黑眼珠,就像黑珍珠,在洞內火把照耀下流光溢彩。

  他不由想起他們新婚之夜,她陪著他開啟了紫檀盒,取出血玉鴛鴦,他把血玉鴛鴦送給了她,情定終身。

  現在,他們又在圓房夜做類似的事。

  這次,是為了國事!

  站在石門前,兩人盯著那圓形圖案輕聲低語。

  王亨不肯自己獨自思考,太枯燥無味了,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梁心銘,和她一塊探討、分析。

  縱然不在花前月下,縱然沒有耳鬢廝磨,縱然說的不是甜言蜜語,但是他們一樣心悅沉醉。

  這樣全神貫注地破解機關,是極為耗費心神的,周圍人都不敢打攪他們,他們也忘了周圍還有其他人。

  不知不覺一個半時辰過去了。

  梁心銘伸手掩口,打個哈欠。

  這一天,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早已支持不住,因為跟王亨一起研究這機關,才有興趣支撐,然隨著時間流逝,卻毫無進展,她便支撐不住了,腦子漸漸模糊起來。

  王亨見狀,忙轉身叫「一安」。

  一安急忙答應,走上前來。

  王亨問:「東西呢?」

  一安殷勤地笑道:「小的都拿來了,也都鋪好了。大人和梁大人現在就洗漱歇息嗎?神醫那邊熬了補血粥,小的也弄了些過來,大爺和梁大人吃點吧。」

  王亨目光一掃,只見對面石壁下,已經鋪了兩床軍用棉被,還有枕頭、蓋被,只有被單是他們自己帶來的,雖簡陋,看著應該很軟和。又有個小爐子,上面坐著砂鍋,流年和綠風守在旁邊看著爐火,粥香溢出來。

  王亨暗自點頭,看一安順眼了些。之前因為墨雲溜下洞去,他差點就要打這小子五十板子,後來想今天是他和馨兒的好日子,不宜喊打喊殺的,就饒了他了。——當然,反賊不一樣,他正要靠殺反賊立功、為馨兒正名呢。

  他對梁心銘道:「青雲先歇息吧。」

  梁心銘實在累了,也不客氣,道:「恩師先請。恩師也早些歇息吧,明日再破不遲。」她有些心疼他。

  王亨笑道:「好,為師也歇會。」

  兩人便去淨手、吃宵夜。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之前,他們可是大氣都不敢喘的。

  雙喜端了銅盆來,服侍王亨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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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就是她!

  王亨一看,梁心銘沒有,他便皺眉看向流年和綠風,這兩人居然如此粗心!

  梁心銘一見他這樣,忙解釋道:「學生出來沒帶這些東西。恩師先洗吧,學生將就洗一把就行了。」

  王亨聽說,便讓她先洗。

  梁心銘不肯僭越,兩人身份地位有差,她怎麼能搶在他前面洗呢,這也不合規矩和禮法。

  一安素來知道自家大爺對梁心銘另眼相待,所以並不敢怠慢她,一應東西都是備兩份的。只是這次出京,王亨吩咐輕裝上路,他們也只帶了個小銅盆,是給王亨專用的,旁人哪有這份優待。這時急忙道:「大人先洗,回頭小的把水潑了,再換一盆乾淨的水來,伺候梁大人洗。」

  王亨這才罷了。

  當下各自淨手、然後用粥,規規矩矩地吃了宵夜。

  「規規矩矩」是一安的想法。

  一安覺得奇怪:今兒自家大爺和梁大人很規矩,梁大人滿口「恩師」「學生」,對自家大爺很是尊敬;自家大爺一口一個「青雲」,態度親切有分寸,兩人都很正經。

  想到這,一安在心裡「呸」了自己一聲:難道大爺以前不正經了?頓時脊背冒寒氣,仿佛王亨發現了他的念頭,正瞪著他呵斥:「混帳東西!爺怎麼不正經了?」

  他不由後退一步,偷偷瞅王亨。

  還好,王亨正垂眸喝粥。

  他這才松了口氣,然後繼續反省自己為何有這念頭。

  也不是他覺得大爺以前就不正經,但以前大爺和梁大人在一起時,大爺總喜歡打趣說笑;梁大人雖是門生,面對大爺卻恭敬中不失詼諧,常話中有話,兩人的小眼神更是豐富多彩,不像眼下這般一本正經。

  一安吃虧在讀書少,不然他一定明白:這就叫欲蓋彌彰!

  吃完漱口,王亨又命燒了熱水來,陪梁心銘洗臉。

  洗罷,梁心銘告了聲罪,先躺下了。

  她實在太累了,加上王亨在旁,她也心安,因此頭一挨枕頭,便陷入黑沉沉的夢中。

  王亨只說也睡,待她睡下了,卻起來了。

  他對綠風和流年吩咐道:「你兩個守在你家大人身邊,輪流睡吧。一安,另取些被褥來。」

  兩丫頭忙答應。

  不守在梁心銘身邊她們也不放心啊,之前大人和王大人在洞裡破解機關時,那些狗叛軍們就污蔑大人和王大人在做不可告人的事,可把她們給氣壞了。

  老實說,她們不大相信王亨的人品,私心覺得他對自家大人好的有些過頭了,有不良企圖;現在,他肯讓她們守在這裡,她們對他的印象好了些,暗想也許錯怪他了。

  不論如何,她們都要替自家奶奶守住大人清白。

  兩人便商議:上半夜綠風值夜,下半夜流年值夜。

  商議已定,流年便展開一安取來的被子,鋪在梁心銘的外面,躺下了,算是替梁心銘隔了一道屏障。

  綠風就坐在她地鋪旁守著,又添一道屏障。

  流年躺下後,原想好好理理今天的悲慘遭遇,哀傷自己的不幸,再詛咒痛駡卿陌,結果一閉眼就會周公去了。

  綠風沒那些彎彎腸子,只想著等這事過了,要找機會狠狠教訓丁丁,不然不能出了這口氣。

  王亨見梁心銘睡顏平穩,放了心,轉身走到石門下,盤腿坐下,對著那圓形圖案繼續沉思、破解機關。

  梁心銘一覺醒來,感覺身子軟軟的,酸的很,耳畔寂靜無聲。勉力睜開眼睛,光芒刺目。於是緊閉了下,再睜開,發現還在那個石洞大廳內,側首,見王亨坐在石門下,背影宛如石雕,一動不動,正陷入深度思考。

  她一下子便清醒過來。

  這個石門的機關果然不同凡響,王亨整整破解了一晚上,卻半點頭緒也無。上午和梁心銘又研究了一上午,依然沒有進展。中午,他們出關了。

  卿陌和丁丁等人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村姑和獵戶。

  據卿陌說,他們是一直向山外追的。今早上,他們追到一獵戶門前,看見一個村姑蹲在河邊洗衣,便留意了。

  越往山裡去,越少人家,像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根本沒有人家。那個獵戶住在離此五十里以外的山谷中。上次卿陌他們找藏寶時,就發現了。第二次帶東西去溶洞佈置陷阱時,卿陌悄悄溜過去察看了下:這戶人家就夫妻兩個,還有個十來歲的兒子,並沒有女兒。所以,他一見這個姑娘便疑惑,又想起臨行前梁心銘囑託他「留意女子」,和丁丁商議後,就裝作上門討水喝。

  村姑靦腆地領著他們回家了,她家裡還有個男人,村姑說是她的哥哥,他們以打獵為生。

  這下,卿陌更斷定他們有鬼了。

  若沒猜錯的話,這兩個人肯定是反賊,其中一個就是射殺梁心銘的那個迷彩服,因為卿陌看見了那把大弓。

  想是對方也認出了他們,便故意裝成獵戶,設了這個局,要誘他們上當,將他們一舉拿下。

  等坐下,卿陌和丁丁便開始盤問他們,可見過身穿迷彩服的官兵從此經過,或者有他們不認識的可疑的人。

  那兄長搖頭,說不曾見過。

  一時茶端上來了,卿陌端起來裝作要喝,丁丁也端起了粗碗,送到嘴邊,那兄妹兩個都盯著他們。

  這時,最小的小豆子沖那二人撒出一把藥粉——他年紀小,直接被忽視了——兩人警覺,還只當是什麼兵器,抬手格擋,哪裡擋得住,便中招了。

  先下手為強!

  他們拿下了這兩人。

  這可是活口!

  為了防止他們自殺,他們不僅對這兩人使用了迷藥,還把他們嘴裡仔細檢查了,摳出牙縫裡藏的毒藥;又往他們嘴裡塞了布堵死,再捆住手腳,可謂防範嚴密。

  那家人卻沒有找到,不知是外出打獵了,還是走親戚了,還是被這兩人給殺了,要審問才能知道。

  梁心銘看著面前的女子,並不認識,她命卿陌和丁丁給她套上迷彩服、戴上那面具,然後架起她走動。

  兩個少年眼睛一亮,急忙照辦。

  才拖著那女子走了兩步,梁心銘便擊掌,肯定道:「就是她!她就是那個戴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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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發表於 2018-9-28 01:24:11 |只看該作者
第445章 討債

  這也解了她心頭的疑惑,為何當時看見對方感到熟悉:對方是女子,穿著迷彩服,繫著皮帶,舉手投足間便顯出婀娜身形,尤其轉身從石頭上跳下去的那個動作,更讓梁心銘感到莫名的熟悉。當年她女扮男裝時,在李松原的指點下,可是特意練習過走路和坐姿。她發育後,胸雖不豐,臀卻是翹的,所以她一向穿長袍,邁方步,舉手投足間男兒氣度盡顯。她從不穿短打衣褲,就為了怕暴露了體態。

  王亨疑惑道:「你肯定?」

  梁心銘道:「學生肯定!」

  一面激動道:「真太好了!」

  又笑對卿陌道:「你們立了大功!」

  又對王亨道:「恩師別看他們年紀小,最是機靈聰慧的。學生先不讓他們去,也是捨不得,怕他們遭遇危險。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樣成果。恩師可別忘了在皇上面前為他們請功。這個功勞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王亨笑道:「這個自然。」

  卿陌和丁丁等人聽了,高興笑了,不由看向流年和綠風,發現兩女雖還板著臉,眼睛也亮亮的帶著笑意,頓時更開心了,深覺這趟出去的值,立了功不說,也顯示了他們的本領,也讓她們知道,他們是可以託付終身的。

  王亨將竇廣交給了白驍,命人看管起來。

  那女子則被蒙上眼睛帶下洞,帶到那間石廳內,卿陌和丁丁一左一右夾著她,跪在中央。

  梁心銘和王亨分別在地鋪上盤腿而坐。梁心銘腰背挺直、坐姿端正,雙手放在膝蓋上,俊面不辨喜怒,杏眼深邃。王亨姿態要隨意得多,雙眼卻犀利如劍。

  梁心銘認真打量這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鴨蛋臉面,直鼻豐唇,眼神很野性,大腿尤其修長。她被餵了藥,渾身麻軟,卿陌和丁丁架著她胳膊,正冷冷地盯著梁心銘,目光無懼無畏,甚至帶著一種了然。

  梁心銘打量已畢,笑問王亨:「恩師覺得此女如何?」

  王亨冷漠道:「臉太長,像馬臉;腿太細長,像鷺鷥腿;眼睛陰冷毒辣,墨雲的眼睛也比她清透。」

  梁心銘無語,好好一個大美女楞被他批成一個醜女,這份毒舌簡直了。——這是昨天圓房時未盡的邪火!

  那女子任憑他們羞辱。

  梁心銘見她這樣,心下不爽:前一個男人給她下毒,這個女人在她圓房時破壞,這兩人事先商量好的連環計?

  梁心銘從來不是大度的人,更何況是亂臣賊子,她發過誓:一定要滅了他們,現在是討債的時候了。

  她意態閒適地隨口問:「吊在轅門上的,是你男人吧?」

  女子垂眸,不理不睬。

  梁心銘道:「他的鮮血甚為甘美,本官現在回味起來,猶覺唇齒留香呢。」說的好像在評論名茶一樣。

  女子眼神微動,痛恨之色一閃而逝,依然不出聲。

  梁心銘便知道猜中了,那男人即便不是她的心上人,也一定跟她關係密切,絕非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她繼續道:「本官帶了十幾個人進山,大多都中了他下的情毒。僧多粥少,本官的屬下沒福氣喝到他的鮮血,現在還在受罪呢。好在姑娘來了,他們就不用受罪了。」一面說,一面打量她,就像看一株珍稀藥草般。

  女子再無法鎮定,瞬間睜大眼睛,驚恐地看著她。

  梁心銘證實了她的猜想,道:「本官要勞駕姑娘,去幫他們『挨個』解毒。」

  女子眼中怒火熾烈,詛咒道:「梁心銘,你不得好死!還有你——」她目光轉向王亨——「王家會被誅九族的!」帶著強烈恨意的話語,卻無相應的氣勢,綿軟無力。

  王亨道:「本官現在就誅你的九族!」說完手一揮,吩咐一安,「筆墨伺候,本官要親自作畫,將她和轅門上掛的反賊相貌畫下來,令各州府通緝,查核其身份!」

  一安大聲道:「是!」

  立即和雙喜去準備。

  那女子乾瞪著眼。

  梁心銘看著她輕笑道:「恩師火氣大,姑娘說話得留心點,否則後果你擔當不起。」

  女子竟沒有回嘴。

  她也是識時務的。

  梁心銘又問:「你們把那獵戶一家都殺了?」

  那女子道:「沒有。我們去時,他家裡就沒人,不知是打獵去了,還是走親戚去了。」

  梁心銘道:「你撒謊!」

  女子冷笑道:「本將軍殺的人多了,並不差這一家,何必隱瞞?你又要問我,又不信,不如不問。」

  梁心銘道:「姑娘火氣挺大。」

  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緘口不言。

  梁心銘道:「姑娘還在為解毒的事擔心?若不願的話,本官也不會勉強。不過,這些人都是本官得力屬下,本官是不會讓他們白白丟了性命的。姑娘既不肯,總要給個理由,不然本官憑什麼饒你?你主子是誰?」

  女子緊閉嘴唇,像沒聽見一樣。

  王亨無情道:「兩條路:一是說出你的主子是誰,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一是你硬抗,送去幫他們解毒!」

  女子眼中閃過恐懼、掙扎和絕望,就是沒有鬆動的跡象,王亨一揮手,令卿陌:「帶她過去!」

  卿陌和丁丁架起女子就走。

  等他們出去了,梁心銘才問:「恩師是不是太急了點?」依照她的想法,還要再跟對方磨磨牙。

  王亨冷聲道:「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先讓她瞧瞧梁錦雲他們的樣子,再過來好好想想。」

  梁心銘想想道:「這也好。」

  王亨道:「青雲,你不可心軟!」

  梁心銘忙道:「學生不會心軟。」

  王亨劍眉一挑,顯然不相信。

  他很瞭解她:若是個男人,酷刑加逼問,她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讓眾人糟蹋一個女子,這絕對超出了她的底線。

  梁心銘解釋道:「事有起因。他們謀反不說,這毒也是他們下的,學生還沒糊塗到眼睜睜地看著大家爆體而亡,就為保住她清白。那真是是非不分了。」

  王亨道:「你知道分寸就好。」

  一刻鐘後,丁丁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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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4:22 |只看該作者
第446章 背後人

  他回道:「大人,那賤人不肯招。屬下將她扔給梁大哥,梁大哥都將她壓到身下了,她還是不肯鬆口。」

  梁心銘蹙眉,沒想到是個狠的。

  她道:「請東方神醫來。」

  丁丁很快將東方傾墨請來。

  梁心銘問:「梁護衛他們的毒可能解?」

  東方傾墨道:「暫時壓制了,但還時常發作。老夫還未找出最有效的方子,一舉清除毒性。」

  梁心銘問:「拖著對身體有損傷嗎?」

  東方傾墨道:「拖長了當然有損。」

  梁心銘問:「最後期限是多少?」

  東方傾墨道:「今天已是第三天了,過了今天還不能解,便不大妙了。老夫又修訂了方子,正熬藥呢。」

  梁心銘道:「本官明白了。」於是將那女子的事說了一遍,並道:「若她堅持不肯招供,就拿她解毒!」

  東方傾墨高興道:「如此就萬無一失了。」

  等東方傾墨走後,王亨問梁心銘:「若前輩這一劑方子解了毒,你便打算饒過她?」

  梁心銘道:「那是自然。」

  王亨沉吟不語。

  梁心銘道:「用她來解毒只是下下策,若她被淩辱失身,就再也休想從她的口中掏出一句話來了。」

  王亨道:「為師明白。恐怕她正是依仗這個和我們賭。」這是雙方比拼心志的時候,誰弱,誰就先輸了。

  梁心銘道:「這不怕,只要梁錦雲他們沒事就好。留著她慢慢磨,逼供的手段還多的很呢。」

  王亨點點頭,忽笑道:「這個人情你來賣給她。」

  梁心銘輕哼一聲,道:「本官才懶得跟她虛與委蛇!」

  說話間,那女子又被帶了回來,扔在地上。

  王亨又去石門前坐著參悟去了,任由梁心銘獨自審問。

  梁心銘一言不發,先讓人給那女子灌了一碗藥,然後,她便靜靜地等著,等那女子眼皮耷拉下來,她才柔聲問道:「你跟隨誰謀反?誰派你來這的?」

  那女子喃喃道:「朱雀王,趙世子。」

  梁心銘不死心,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那女子的回答都是朱雀王一脈要造反。弄得梁心銘都開始懷疑,朱雀王是真的要造反了,不然吃了迷幻藥的女人為何這麼說呢?

  王亨回過頭來,道:「這些人既敢謀逆,又豈能沒有準備。像他們這些知曉機密的人,都受過藥物訓練的。就是讓他們吃這類藥,然後反覆給他們灌輸某種觀點,在心裡形成深刻印象,審問者是很難問出真相的。」要是這法子對任何人都管用,他審訊可就簡單了,哪裡還用費事。

  梁心銘恍然大悟,只得暫停審問,命人將女子帶下去。

  她起身,走到王亨身邊,問道:「學生不明白:反賊為什麼誣陷朱雀王,而不是玄武王、白虎王?」

  王亨冷冷道:「因為朱雀王擋了他的路!」

  梁心銘道:「另外兩王就不擋了?」

  王亨沒有說話,默默沉思。

  梁心銘知道,這不好回答,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憑空猜測是大忌,也許查到最後就是朱雀王也不是沒可能。

  晚上,趙子儀首先解毒了。

  跟著,是梁錦雲等人。

  眾人解了毒,立即就恢復了正常,只有趙子儀失血過多、梁錦雲也受了傷,還得繼續調養。

  梁錦雲解毒後,氣憤不平,不顧傷勢,沖去找那女人,「老子非把這賤人做了不可,毒解了也不行!」

  卿陌和丁丁先放任他胡鬧,等他將那女子撲到了,衣服都扯破了,才假裝聽到動靜闖進去,將梁錦雲拉開,說:「這人如何處置,得聽大人的。梁護衛不可魯莽。」

  梁錦雲被拉開,還跳腳怒駡。

  那女子垂著眼簾,不知想什麼。

  當卿陌和丁丁又一次將她帶到梁心銘面前,這次是在一間單獨的小洞室內,沒有王亨,只有梁心銘一個人,不等梁心銘開口,她便主動開口了:「謝謝你。」

  梁心銘挑眉:「謝什麼?你別自作多情,以為本官會對你網開一面吧?本官像那麼蠢的人嗎?不過是神醫妙手回春,解了他們的毒,本官又不想逼得你玉石俱焚,所以才暫時放過你。若神醫不能解毒,你以為你能逃過此劫?」

  那女子固執道:「謝謝你。」

  梁心銘深深地看著她。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便靜靜地等著對方吐口——既然謝,總要拿出點誠意來,空口說謝,沒人會買帳。

  果然,那女子道:「你我各為其主,有些事,我是死也不會說的。但你能讓我乾淨地死去,我依然感激你。作為報答,我會告訴你一件與你相關的事。」

  梁心銘疑惑:她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被你吸血至死的,乃是我的心上人。我們這次來徽州,一是奪回藏寶,二就是對付你。」

  梁心銘問:「如何對付本官?」

  那女子道:「我的主子找過孟清泉。孟清泉死前,獻了幾個錦囊妙計給他,這迷香就是其中之一,專門用來對付梁大人的。大人要小心,他們還會再想辦法,來試探大人是否就是林馨兒,用大人來要挾王大人就範……」

  孟清泉,又是這個女人!

  死了還不忘秀存在感。

  梁心銘譏諷道:「聽姑娘的口氣,倒不像糊塗人,為何助紂為虐,幹下這誅九族的勾當?」

  那女子道:「大人無需譏諷,小女子也不想與大人爭辯。勝者為王敗者寇,難道他姓秦的就天生是皇帝?也許查到後來,大人會發現真相不盡如人意,發現那皇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當今皇上是個惡魔。希望到時候,大人還能像今天一樣義正言辭、忠心為主。」

  梁心銘道:「此事的確不必爭。本官與你不是一樣的人。不論如何,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但不能枉顧天下百姓。若是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將為天地所不容!當無數百姓都喪生在你們的謀反中,他們又該找誰去報仇?是不是也要起來推翻你們,來個‘勝者為王敗者寇’?」

  那女子之前就像看透了一樣,面對梁心銘不再刻骨仇恨。或許是她的心上人死了,她覺得生無可戀,對主子的謀反大計也不感興趣了,只求速死。卻又求死不得。梁心銘沒讓人淩辱她,她真心感激,所以才透露些消息。

  然聽了梁心銘一番話後,她又激動起來,質問道:「他秦家江山難道就沒沾染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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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4:34 |只看該作者
第447章 又一出口

  梁心銘道:「肯定沾了!就因為這樣,天下太平才更重要,輕易就改朝換代,那是倒行逆施!」

  那女子脫口道:「不會改朝換代……」說到這陡然止住,眼中有惶然之色,意識到自己失言。

  梁心銘眼神一凝。

  她盯著那女子看了半晌,才冷冷道:「你告訴本官這些,說是感激報答,不如說是試探。很好,你既好奇本官是男是女,那就親自體驗一下——本官要收了你!」

  那女子滿臉不可思議,「收了我?」

  她認為梁心銘就是女子,怎麼收?

  梁心銘對旁吩咐道:「鋪被子!」

  卿陌和丁丁、綠風和流年興奮不已,巴不得地忙起來。

  梁心銘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用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凝視著她,眼中浮現邪魅的笑容,柔聲道:「這可是姑娘自找的!本官一定讓你親眼見識,本官是男是女,以解你心頭之惑。放心,本官會很溫柔的。」說完吩咐綠風,「把她洗乾淨了帶來。」

  綠風道:「是!」

  那女子對著梁心銘攝人心魄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止不住一陣戰慄,急道:「不!」

  梁心銘挑眉看著她。

  綠風也停住了腳步。

  那女子急急道:「我信大人。」

  梁心銘繼續看著她。

  那女子艱難道:「我……我再說一件事……」

  梁心銘這才抬了抬下巴,道:「說吧。」不說點真材實料,看她怎麼收拾她!

  那女子道:「龍禁衛裡有我們的人。」

  梁心銘道:「這個不勞你說!」

  女子愕然看著她。

  梁心銘冷笑道:「你當欽差大人是浪得虛名嗎?你主子到處拉攏腐蝕官場中人,龍禁衛裡面怎麼可能沒有內應。恩師早就布下了誘餌,只要奸細敢跳出來,管教他死無葬身之地!這個不算,再招!」她步步緊逼。

  女子被她逼得很緊張,可是她渾身虛軟,所有的急切和緊張都只能通過眼神表現出來,說話依然微弱。

  「蔡永是我們安插在徽州官場的棋子。」

  「這個也不勞你說!」

  「牛將軍一家,死的並不冤。他為主子建這洞府,然後將所有工匠和運財寶的人都殺了滅口。」

  「這個也不勞你說!」

  「……」

  梁心銘看著閉目的女子,問道:「怎麼不說了?」

  女子睜開眼睛道:「能說的都說了。若大人再逼,小女子也只能任憑大人處置。並非小女子想要試探大人,的確是孟清泉懷疑大人,才授予我主子這幾個錦囊妙計,希望主子能救她。主子想拉攏王大人,才針對梁縣令。小女子剛才是真心感激,才告訴大人這事的。」

  梁心銘見她的確害怕被自己「玷污」,冷笑道:「姑且放過你!別擺出這副屈辱的模樣。你當本官想碰你?本官與妻子相親相愛,豈是你等可以猜度的?」

  又喝命卿陌:「將她倒吊起來!」

  還指望她優待俘虜?

  做夢吧,沒羞辱就算開恩了。

  卿陌道:「是。」

  當場將女子倒吊在石壁上。

  梁心銘走過去,湊在女子耳邊道:「這筆賬先記著。本官相信,有一天姑娘會告訴本官真相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女子耳畔,激起她一層雞皮疙瘩,看著梁心銘的目光很忌憚。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之前連被帶去解毒都不怕,也抗住了,現在究竟在怕什麼?

  大概是逃脫被淩辱的下場,所以格外珍惜,不敢和梁心銘較勁。不管梁心銘是男是女,她都不想觸怒她。她看出,梁心銘並不像外表那麼溫文爾雅、君子如玉,絕對有辦法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心銘囑咐卿陌等人精心看管女子,既要防止她逃走,更要防止她自殺,還不能餓死她,總之要精心守護。

  卿陌等人應了,順便審問折磨竇廣。

  梁心銘去石廳找王亨。

  王亨破解不開石門機關,有些煩,見她去了,心情才好些。他現在看見石門上的圓形圖案就頭疼,索性和梁心銘走遠些,到另一邊地鋪上坐下說話。

  他問梁心銘審訊情況。

  梁心銘告訴了他。

  「也不敢逼太緊了。」她歎氣。

  「慢慢來。審訊最要有耐心,還要掌握對方的心理。你不逼她是對的,剛才她吐露這些,就是看在你之前放了她一馬的份上,若你將她逼上了絕路,她便要玉石俱焚了。」王亨循循善誘,將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她。

  「學生謝恩師教誨。」梁心銘道。

  很正經的一句話,語氣也很尊敬,毫無調笑的意味,可是王亨聽後,看她的眼神卻灼熱發燙。

  梁心銘受不了,瞅他一眼。

  這一瞅,更加火上澆油。

  王亨覺得自己很受煎熬。

  和她同處一室,是對他極大的考驗。他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覺得自己完全經受不住考驗。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努力不去看她,努力平復心中躁動,然後站起來,道:「咱們去找另一個出口。」

  梁心銘忙道:「學生正有此意。」

  這門洞的機關一時半會兒破解不開,耗在這裡,腦子都僵了,倒不如換一件別的事做做,回頭再來。

  當下王亨領著梁心銘,繼續探尋這洞府的未知領域。找些事忙是對的,他面對梁心銘不再心猿意馬、想七想八,況且和她一同在古洞內尋幽探密,也樂趣無窮。

  兩人精神都很振奮,這一晚都忘了睡,因為他們找到了這洞府的最初入口,果然已經被封閉起來了。

  梁心銘命卿陌和丁丁過來,在地上鋪了紙筆,繪製了這洞府的地形圖,再和藏寶圖對比,揣測這個洞口的位置。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這洞口就在卿陌炸開的那個大湖底下,位於洞府的北方;他們進來的洞口則位於南面。

  王亨讓卿陌帶十個龍禁衛出去,到那個大湖那裡,想辦法將湖水徹底放乾,確認此事。

  卿陌領命而去。

  外面又是一天清晨。

  梁心銘出來晃悠一圈,到中午時,卿陌那邊傳過信來,說北邊湖水快放乾了,洞門已經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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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4:45 |只看該作者
第448章 大魚

  梁心銘急忙下洞,去告訴王亨。

  王亨已經破解了北邊洞口的石門機關,只等確認了準確位置,外面沒有水,就可以打開石門。

  梁心銘奇道:「這怎麼又容易了?」

  王亨道:「這個和南邊那個一樣。」

  最難的是裡面藏寶室的石門機關,若破不開,便是用炸藥,只怕也未必能炸開,反容易傷人。

  王亨又道:「他們最後還是要從北邊洞口搬運物資出去的。南邊那個洞口,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針對這情形,他做了重新佈置:

  龍禁衛還剩下兩百來人,他吩咐白驍帶一百人駐紮在南面洞口,另一百人駐紮在北面這個洞口外;再挑選了幾十個親信勇武之人,在洞內緊要關隘處把守。

  一切安排完畢,就等打開石門。

  那時,趙子儀、梁錦雲等人都過來觀看,洞外龍禁衛也在守候,梁心銘便催道:「恩師可以開了。」

  隨著一陣沉悶的「嘎嘎」聲,石門打開了,明亮的天光透進來,龍禁衛的歡呼聲也透了進來。

  門開處,入目果然是一片白茫茫湖面,洞口有石階,水位就在第三級石階下;視線上移,只見四面青山圍繞,斜對面山腳下,上百龍禁衛正站在湖岸旁。

  卿陌、丁丁和一個龍禁衛撐著木筏往洞口來,漂到石階前停住,跳上來,欣喜道:「大人,欽差大人。」

  梁心銘便問他這裡的情況。

  原來,這湖那天被卿陌炸開後,大半湖水都泄去下面山谷了,但還未完全放乾。今天,他們又將出水口挖深了些,又放了些水,才完全露出石壁下的石門、石洞。不過,湖水依然無法徹底放乾淨,他們便來討王亨的示下。

  王亨道:「想辦法放乾水。」

  梁心銘也道:「洞裡的東西要搬出來,必須走這個出口,這水就得放乾了,否則會誤事。」

  龍禁衛抱拳道:「屬下領命。」

  於是過去傳話,召集人再挖。

  丁丁對梁心銘道:「大人,這湖裡有好多大魚呢。」

  梁心銘問:「你們抓魚了?」

  丁丁點頭道:「網了許多。」

  眾人割草搓繩,以繩結網,網了許多大魚上來,商量晌午要烤魚呢,丁丁拎了幾條大魚過來。

  梁心銘見這魚肥美,十分高興,最近吃得都很將就,嘴裡沒什麼味道,能來一次野外燒烤當然開心。

  於是眾人都忙碌起來。

  王亨覺得梁心銘這幾天受了許多罪,這會子難得有興致,便想討愛妻歡心,思謀親自烤魚給她吃。

  他是欽差,當著屬下不便做這庖廚之事,便令一安燒了炭火,擺在一個洞室內,只叫了東方傾墨和趙子儀,四人單獨弄著吃,其他人另行自便。

  因為都是大魚,王亨吩咐胖胖將魚從中剖開,再切成半尺長一片片的,方便穿在樹枝上烤。

  他先烤了一片,親手奉給東方傾墨,道:「前輩請用!」

  東方傾墨看著遞到面前的魚愣住了,眼睛有些酸,似沒想到他會先送給自己,還以為他一定先給梁心銘呢。

  梁心銘見老閻王這樣,忙道:「論私情,前輩治好了恩師的病,恩師理應感謝;論年紀,這兒前輩最長,更要尊敬;論功勞,這次前輩也是立了大功的,該表彰。」一面說,一面幫著拿碗筷,幫忙把烤魚擼到碗裡。

  東方傾墨笑道:「青雲的口才就是好。」又向王亨道:「那老夫就卻之不恭了。安泰的手藝可不容易嘗到。」

  兩個孩子尊敬他,他也不矯情,雙手接過碗,吃了一口便贊說鮮嫩美味,比歡喜做的不差。

  梁心銘也趁勢奉承道:「歡喜是專門鑽研廚藝的。恩師不過是偶然間小試身手,便有這般成績,足見天資過人。」

  王亨聽了心裡真是說不出的喜悅,面上卻瞅她道:「就你會說話!不過這個馬屁為師接了。」

  趙子儀笑道:「你不接難道還要推?」

  王亨笑而不答,順手將烤好的魚送給趙子儀,道:「大哥請。」餘話就沒有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子儀微笑接過去,道:「好些年沒吃到你烤的東西了。」一句話便表明了他們不同一般的深厚交情。

  梁心銘道:「還有魚湯呢,大哥待會多喝些。你失血過多,要好好補補。」說完,親自去看旁邊爐子上燉的魚湯,一掀開瓦罐的蓋子,撲鼻的香氣,魚湯已經呈現奶白色。

  她問:「可以放鹽了嗎?」

  王亨忙道:「等我來。」

  他將手中烤好的魚遞給她,讓她吃魚,自己過去嘗了嘗湯的味道,然後放鹽、野蔥,再給眾人舀湯。

  他舀湯,她幫著端。

  王亨見她曉得用塊布墊著手,防止燙著,也就放心了,盛了湯就遞給她,由她送給那兩人。

  小兩口配合很是默契。

  東方傾墨笑著對趙子儀道:「我倆今天享福了。」

  趙子儀意味深長道:「的確福氣不小。」

  兩位大人親自伺候呢。

  梁心銘笑道:「那就多吃些。」

  都盛好了,梁心銘和王亨才開始吃。

  梁心銘發現,王亨幫她烤的是半塊魚腹肉,這個部位的魚肉只有大刺,沒有小刺,不容易卡到。

  她咬了一口,鮮香酥嫩。

  喝著夫君親手做的鮮美魚湯,吃著夫君親自烤的魚,聽著趙子儀爽朗的笑聲,看著老閻王猥瑣卻很親切的笑臉,她心情特別好。王亨說的對,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現在他們夫妻雙劍合璧,將反賊殲滅了,穩占上風。

  喝完了,她又添了一碗。

  見老閻王也喝完了,忙接過他的空碗,也幫他添了些;接著是趙子儀、王亨,十分的賢惠。

  王亨微笑問:「如何?」

  梁心銘回道:「美味。」

  兩人相視一笑,一觸即收。

  王亨沒有像之前那樣盯著她,他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只要感覺到她在身邊,感受她的開心,他一樣愉悅。在偵查危險繁複的謀逆案過程中,還能偷得半日閑,享受這樣的溫馨,乃上天對他們的寬容和恩賜。

  「大人!」外面傳來一安的聲音,有些急切。

  「什麼事?」王亨轉向門口,目光陡然轉銳利,已恢復了威嚴,收起了剛才的一面。

  一安進來,如此這般回了一番話。

  湖中發現有屍骨,還不止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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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8 01:24:56 |只看該作者

第449章 魚兒惹的禍

  因為人多,之前撈上來的魚便不夠分,於是大家繼續打撈。王亨也吩咐多撈些,用簍子裝了,交給洞裡的龍禁衛,抄近路送去給南面洞口的白指揮他們。

  有人便撈上來一具骷髏。

  眾人嚇了一跳,抬頭看看這洞府,又覺得這湖裡有沉屍太正常了,只怕還不止一具呢。

  那草編的繩子結的網,在水底常被掛住,一扯上來,又是一具骷髏,眾人便急忙派人回稟王亨。

  王亨等人來到洞口,站在洞口石階上,看著已經不剩下多少水的湖面,微風吹來,吹皺了一湖粼粼波光。

  梁心銘低聲道:「放乾水!」

  王亨點點頭,高聲吩咐對岸龍禁衛小頭領:「把出水口挖深挖寬,將水全部放乾!」

  小頭領高聲答應「是」。

  於是安排十幾人下去挖掘。

  也沒人再打魚了。

  王亨和梁心銘就站在臺階上看著,看著那水位一點點下降,露出湖底的水草和淤泥,只是西邊還有一小片水,仿佛還很深的樣子,絲毫不見底。

  梁心銘估計:這裡原來是一個大峽￿,峽谷內有湖。牛將軍將這溶洞建成藏寶洞後,便封了這洞口,並在峽谷的出口築建了堤壩,山洪暴發,這峽谷便形成了一個大湖。日久天長,湖水越蓄越多,淹沒了原來的地形。

  儘管水還沒放乾,眾人看到的也足夠他們震驚了:只見露出來的灘塗上,密密麻麻都是骷髏,瞪著空洞的雙眼望著四周的人們,控訴著他們的沉冤。與骷髏共存的,是灘塗上活躍的魚類,尤其是大黑魚,生命力極為強悍,跳起能有幾尺高,有的在骷髏的胸腹肋骨間遊動。

  綠風和流年臉色煞白。

  流年扶著石壁嘔了起來。

  龍禁衛也有嘔吐的。

  那嘔吐像能傳染一樣,一個聽見另一個作嘔,他也跟著嘔了出來,一時間嘔吐聲一片。

  王亨和趙子儀緊閉嘴唇。

  梁心銘想維持鎮定,又想安慰和開解二女,淡淡道:「世間萬物,自有其生存之道。咱們平日吃的青菜,不就是用大糞這醃臢之物澆灌出來的嗎?還天天吃呢。動物也一樣,有些食草,有些食肉。食肉的其實……」

  她正想說「其實吃的都是屍體」,忽瞥見那邊一具骷髏的肋骨腹腔內,臥著一條帶泥大黑魚,下巴擱在骷髏的下巴旁。看情形,它自小在那兒吃喝長大,將那地方當做它的巢穴了,水退了也捨不得離開。梁心銘想起剛才喝的魚湯、吃的烤魚,「哇」一聲,將肚裡的東西全倒出來了。

  這可是現世報來得快。

  說嘴就自打嘴巴!

  她吐得毫無預兆,兩女愕然,怔了下,都忍不住低頭忍笑,憋得小臉通紅;綠風忙勸道「大人別看了」。

  兩女並非真笑話她,而是覺得大人這一吐才有了人氣,不像平常只有仙氣,仿佛什麼事都不能撼動她。

  王亨見梁心銘吐了,搶步上前扶住她胳膊,因不好當眾痛惜她,便急忙對二女道:「快扶你們大人進去!」

  綠風忙道:「是。」

  梁心銘擺手道:「不用了,吐完了就好了。」

  剛開始看見這場景衝擊力太大,多看一會也就習慣了,她又不是沒見過屍體,主要是魚惹的禍。

  東方傾墨忙又對綠風道:「你去後邊,把那罎子的醃仔薑弄些來,讓大家吃些壓壓嘴。」

  兩女答應,轉身進洞去了。

  梁心銘道:「嗯,這個好。」

  王亨輕聲問她:「可好些了?」

  梁心銘低聲道:「學生沒事。」

  趙子儀也關切地看著她。

  梁心銘仰面望天,歎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哪!」

  那兩人聽了沉默。

  凡事都有因果,牛將軍一家遭滅門,和眼前的血案是分不開的,報應也好,牽連也好,總之他並不無辜。若非他在最後關頭懸崖勒馬,只怕連女兒也保不住。

  皇甫仁得知消息,和黃知府、呂修帶人趕過來了,見了這場景,一個個也是鼓著嘴,竭力壓制胃裡翻騰。

  黃知府養尊處優慣了的,這次吃了不少苦頭,身體正虛,之前送過去的大魚雖不多,但他們是官,自然讓他們先吃,他因為滅了反賊,心情好,吃了不少,這會子全嘔出來了。

  梁心銘叫人倒水給他漱口。

  他感激道:「多謝梁大人!」

  他嘔的眼淚都出來了,漱口後,擦了一把淚,哭喪著臉對王亨道:「大人,下官……這可如何是好!」

  王亨盯著他,嚴厲道:「如何是好,你竟不知道?」

  做了這麼多年的官,猛然發現這麼多屍骨,他居然不知如何是好,這官兒做的還真是糊塗!

  黃知府吶吶不敢言。

  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哇!

  這案子發生在他的青華府,到底是在他上任前,還是上任後發生的呢?不論如何,他都逃脫不了失察之責。

  他今年很不順,一連串的事讓他應接不暇。之前反賊被滅,他暗自高興,覺得自己緊跟王亨是對了,沒准弄到最後他還能立功升官呢,因此幹勁十足;現在面對這埋葬在湖底的累累屍骨,他再也興頭不起來了!

  王亨懶得訓他了,沒工夫也沒心情,有那工夫還不如自己親自安排呢。他便下令:「將水全部放乾,屍骨全部打撈上來!將湖底徹底清理一遍。」

  他要將這湖底清理乾淨,再請高僧來此做道場,超度亡魂,然後將這些屍骨遷出山下葬。這樣做,職責是其一,其二是不想讓這些含冤的屍骨埋在這青山綠水、福地洞天,這裡是他和馨兒圓房的地方,不容有污穢。

  這差事他派給了黃知府帶來的衙役身上,龍禁衛們負責在周圍防守。這是他的習慣:從不在勝利的時候忘乎所以。雖然兩波反賊都被滅了,但此時更加要謹慎。

  眾人得令,分頭忙碌起來。

  王亨轉頭看向梁心銘。

  他擔心她因此不痛快。

  梁心銘微笑,示意自己沒事。

  又對他道,這些屍骨暴露出來是好事,以前的事暴露越多,對他偵破這起謀反案越有利。

  王亨道:「青雲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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