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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忘語]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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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0 13:30: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章對抗



山洞之中。

韓立盤膝坐在地上,兩手掐訣,全力運轉《真言化輪經》,耀眼金光從他身上噴涌而出,真言寶輪也浮現而出。

一股股精純的時間法則之力彌漫于如波浪般翻滾的金光之中,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韓立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前的這一番征兆,正是天人五衰中的第五衰,煞衰要降臨了。

由于先前的一番機緣造化,他在金仙境界修為可謂是突飛猛進,其他金仙由于經年累月修煉后可能遭遇的第四衰恐怕是不會降臨到他的身上了,但自己如今距離太乙境僅一步之遙,這第五衰是無論如何躲不過了。

究其原因,恐怕也和自己此前為了化解危機,修煉了墨雨提供的《玄煞暝靈功》之故,此外,自己將煉神術修至第四層,似乎也與此有著某種關聯。

雖然自己此前便有過心理準備,但當這一衰真的突然要降臨,仍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但既然來了,也只能面對了。

和先前經歷的竅衰不同,煞衰的爆發猛烈無比,他只覺體內原本潛伏著的煞氣,正漸漸躁動起來,不斷朝著神識海中沖擊,同時有部分煞氣引動了其身上那數十處蘊含煞氣的仙竅,使得其中的煞氣開始朝體外溢散。

此刻的韓立,只覺心中的暴虐之氣也在不斷攀升,若非自己克制力極強,恐怕早就陷入癲狂了。

同時,韓立所處山洞的半空中,不知何時變得陰暗,天空出現一團團黑云,隱約有一道道紅影在其中翻滾。

虛空中頓時響起嗚嗚的聲音,好像冤魂鬼哭之聲。

附近數百里內的花草樹木,飛快變得枯萎,地面和山石也緩緩變成變成灰黑之色。

原本山清水秀之地,瞬間變成了宛如幽冥地獄一般,遠處的魔光等人看到此景,也都變了臉色。

不多時,韓立全身皮膚之上,浮現出幾塊黑斑,好像被黑墨侵染了一般,慢慢擴大,同時腦海中純凈的神識之力中,也涌現絲絲黑光。

他眼中紅光更勝,心中泛起一股接著一股嗜血殺戮的欲望。

韓立口中發出一聲低喝,兩手猛一掐訣,一陣低沉雷鳴聲響起,他身上也出現一道道拇指粗細的金色電弧,正是辟邪神雷。

與此同時,他身上又浮現出各色仙器靈光,交織閃爍。

金色電弧噼啪作響,彈跳閃動,但這些原本克制一切陰煞之力的辟邪神雷,此刻卻對韓立身上的煞氣毫無作用。

相反的,在濃郁煞氣的不斷侵蝕下,原本粗大耀眼的辟邪神雷飛快變得纖細暗淡,很快完全消失。

而那些仙器靈光被煞氣一沖,也飛快暗淡下去,只有其中蘊含的一些法則之力,略微抵擋一下煞氣。

只可惜煞氣的沖擊太過猛烈,那些仙器稀薄的法則之力很快不支,變得千瘡百孔,只剩下韓立的時間法則之力獨力支撐。

韓立對這個情況并未吃驚,兩手仍在不斷交錯,掐動法訣。

他身后真言寶輪飛快轉動,上面的時間道紋顫動閃爍,不斷從中涌出一股股時間之力,頑強的抵擋住了煞氣的沖擊。

任憑這些煞氣如何猛烈沖擊,時間法則都堅韌不倒,死死攔在前方。

韓立看到此景,心中暗暗一松。

他雖然對此次煞衰爆發確實沒有做多少準備,但對煞衰并非沒有研究過,此衰威力極其可怖,尤其是爆發起來猶如天河斷裂,洪水崩塌,迅猛無比,不像其他四衰那般輕風細雨。

大多數人都是抵擋不住煞氣的猛烈爆發,在煞衰降臨不久后便陷入癲狂,最終元嬰和肉身一起爆裂而亡。

幸好他有三大至尊法則之一的時間法則作為護體手段,否則也未必撐過這第一關。

只是時間法則之力雖然強大,但這些煞氣并非外來之物,而是源自其體內和仙竅,無論時間法則之力如何竭力抵擋,仍然有部分煞氣緩緩侵襲到了他的身體和腦海中。

韓立身上的黑斑飛快蔓延,此刻已經蔓延到了小半個身體,眼中紅芒明亮,心中嗜血之意也在不斷變強。

他一邊運轉煉神術,壓住心中雜念,同時抬手一揮。

掌心白光一閃,多出一個白色雕花玉盒,上面貼了一張銀色符箓,散發出道道銀光,其中夾雜著絲絲法則之力波動。

韓立口中飛快誦念咒語,飛快掐動幾個法訣。

銀色符箓散發出的光芒猛地一亮,然后噗嗤一聲,燃燒起來化為了灰燼。

玉盒發出一聲輕響,自動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枚龍眼大小的銀色丹藥,散發出濃郁無比的藥香,正是太乙丹。

韓立暗暗慶幸當年拼死得到了三枚太乙丹,否則今日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

他拿起丹藥,仰頭服用了下去,立刻用仙靈力包裹此丹,狠狠煉化。

太乙丹散發出銀光立刻大盛,并且散發出一股股炙熱氣息,燒灼的韓立小腹陣陣疼痛,仿佛化為一團銀色火球一般。

韓立深吸一口氣,忍耐住太乙丹的炙熱,繼續催動仙靈力煉化。

太乙丹散發出的銀光再次一亮,銀光閃動之間,散發出一股股浩大暖流,在他體內飛快流淌。

韓立體內的煞氣一碰到這股暖流,立刻好像是冰雪遇火,飛快融化消失。

不過相對的,那股暖流也在不斷消耗。

他眼中慢慢變亮的紅光立刻停住,然后緩緩變暗下去,身上的黑色斑點也停止擴散,隨即開始消退。

韓立心中一喜,太乙丹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他二話不說的繼續掐動法訣,煉化太乙丹驅散體內煞氣,關閉了對外界的一切感知。

山洞之中,韓立身上浮現出絲絲銀白色光芒,和金光交映成輝。

銀白光芒中透出一股奇異藥香,即便隔了老遠,魔光等人也清楚的聞到。

“咦,主人竟然開始煉化煞氣,還有這藥香,莫非主人早已做好了應對煞衰的準備!”半空中,貔貅又驚又喜。

魔光面上露出一絲意外之色,沒有說什么。

蟹道人眼中金光微閃,一言不發的催動飛車朝著附近某處,緩緩降落而下。

貔貅見其余二人沒有說話,遂也將腦袋趴了下去,飛車上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間大半年的時間過去。

韓立體內煞氣被驅散了大半,身上的黑斑基本消失,只剩下幾小塊,腦海中的煞氣也是一樣,幾乎完全消失。

不過他體內的那枚太乙丹,此刻也已經完全煉化,消失無蹤。

那股浩大暖流緩緩消退,韓立體內殘留的煞氣已經被逼到了一角,那股藥力暖流一消失,這些煞氣立刻微微翻滾,竟然有再度復蘇的跡象。

他心中暗驚,立刻翻手再次取出一個白色玉盒,里面又是一枚太乙丹。

韓立拿起這枚太乙丹,沒有絲毫遲疑,再次吞服了下去。

丹藥入體,中斷的暖流再次接濟上,朝著那些剩余的煞氣撲去。

有了第二枚太乙丹,沒過多久,剩余的那些煞氣很快被盡數掃滅一空。

韓立體表的黑色斑點盡數消失,皮膚變得瑩白如玉,甚至隱約透過皮膚和血肉,能看到體內一根根骨骼。

但韓立并沒有露出輕松之色,體內煞氣雖然被掃蕩一空,但其心中清楚,煞衰并未完全度過。

他體內開啟的一百零七仙竅中,有七十一個仙竅是用煞氣沖擊開啟。

他體內煞氣雖然被太乙丹的藥力驅散,但這七十一個仙竅中各自盤踞著一道道煞氣黑絲,并沒有被太乙丹的藥力驅散。

韓立眼見此景,眉頭皺起。

果然如他所料,仙竅中的這些煞氣已阻礙了他的進階太乙之路。

不過下一刻,他皺起眉頭的眉頭便舒展開。

雖然仙竅中的煞氣還未清除,但他體內第二枚太乙丹藥力還有大半剩余,而且他身上還有第三枚更為特別的太乙丹,驅除這些仙竅中的煞氣應該綽綽有余。

韓立深吸一口氣,催動還剩余的太乙丹藥力,朝著仙竅中的煞氣撲去。

一股股強橫暖流涌入仙竅內,那些黑絲煞氣立刻一震,微微翻滾起來。

但是和剛剛那些煞氣不同,任憑暖流如何沖擊,這些黑絲煞氣只是不停動蕩,好像早已深深扎根在了仙竅中,卻沒有被驅散。

韓立眼見此景,心中一沉,隨即繼續催動太乙丹藥力,包裹住這些黑絲狠狠碾磨起來。

時間流逝,轉眼間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

韓立臉上輕松神色早已不見,看起來很是陰沉。

經過半年的努力,那些仙竅中的黑絲煞氣看起來比之前黯淡了幾分,但也僅僅這樣而已,這些仙竅中的煞氣仍舊牢牢盤踞于此。

七十一個仙竅中,沒有一個仙竅內的黑絲煞氣被驅散。

韓立眼中冷芒閃動,用力握住拳頭。

就在此刻,一聲輕響從他體內傳出。

第二枚太乙丹終于全部煉化,化為點點銀白光芒,消失無蹤。

太乙丹消失,體內的暖流頓時飛快從仙竅消退。

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太乙丹的藥力方一消退,仙竅中的那些黑絲煞氣立刻猛地一亮,似乎被壓抑了許久兇魔終于失去了牽制,驟然爆發。

黑絲煞氣散發出明亮黑芒,并且飛快自行轉動起來。
愛吃貓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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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0 13:32: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一章 事從權宜




韓立體內的仙靈力立刻從體內騰起,被吸入了這些仙竅內,同時外界的天地靈氣也滾滾蜂擁而來,進入仙竅之中。

    一陣陣“咕咕”的怪異聲響從這些仙竅內傳出,伴隨著這些聲音,一股股幽黑無比的煞氣從這些仙竅內涌出,再次朝著他的身體侵襲而去。

    這些幽黑煞氣漆黑無比,似乎能將一切光線都吸入其中,比起韓立以前身上的煞氣更加強烈。

    不僅如此,他仙竅內的那些黑絲煞氣也蔓延而出,竟然朝著其他那些沒有煞氣存在的仙竅蔓延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

    韓立面色一變,急忙催動時間法則之力抵擋。

    只是這次的煞氣爆發,比起先前更加猛烈,時間法則之力隱隱也有些抵擋不住的趨勢,其發紅的雙目中,不時閃過一絲灰芒。

    他面色再次一變,單手一掐訣,全力運轉《真言化輪經》,試圖抵御煞氣的沖擊,同時另一只手白光一閃,多出了一只白色玉盒,打開之後,里面靜靜躺著一枚太乙丹。

    和剛剛那兩枚太乙丹不同,此丹藥上有一道道銀色紋路,組合在一起,隱隱形成一頭三足金烏的花紋,散發出的丹藥氣息比起那兩枚太乙丹強大了不少。

    韓立用兩根白皙手指小心翼翼的夾起這枚太乙丹,送到嘴邊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看著手中丹藥,目光閃動。

    煞衰來勢之迅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這最後一枚太乙丹品質雖然更在先前那兩枚太乙丹之上,但能否驅散仙竅中的黑絲煞氣,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根據先前的情況看,恐怕還是失敗的可能性更大。

    他甚至推測,尋常金仙後期修士,雖然修煉過程中難免殺戮,積壓的煞氣畢竟不如自己這般直接通過煞氣修煉沖擊仙竅這般夸張,一枚尋常的太乙丹恐怕便可化解,但他如今的情況,卻已和半個灰仙相差無幾。

    吞服太乙丹,多半已不頂用了,除非自己能設法解決自己仙竅中的煞氣問題,讓自己恢復到正常狀態。

    韓立目光忽的一凝,放下了手中的太乙丹,翻手收起起來,朝著遠處望去,心念傳音了一聲。

    距離韓立所在山洞不遠處的一座隱秘山谷之中,魔光等人分處各處,盤膝而坐,之前的翠綠飛車停在谷中一角,上方金色光芒閃爍,里面的金童仍舊沒有甦醒的跡象。

    突然間,魔光面色一動,站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貔貅小白突然四足一蹬的跳了起來,擋在了飛車之前,警惕的說道。

    “你的主人讓我過去。”

    魔光看也沒看貔貅一眼,淡淡的說了一聲後,身形一晃,化為一道黑光飛射而出。

    不多時,其身形出現在了韓立所在的山洞前。

    山洞內的禁制自動打開,露出一條通道,魔光抬步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濃郁到極致的煞氣撲面襲來,陰風刺骨。

    魔光身形絲毫不停,緩緩朝前走去,不多時,一個被黑氣金光交雜的模糊身影出現在其面前,唯有一雙泛著紅光的雙目,格外明亮。

    “韓道友。”魔光面上神色未變,緩緩開口道。

    “魔光道友,讓你過來,是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韓立一邊全力運轉時間法則,一邊對魔光說道,語速緩慢,似乎連說話也頗為艱難。

    “我明白了。此舉于我並無什麼風險,反倒還有益處。”魔光點了點頭,似乎明白韓立言中所指,在韓立身旁盤膝坐了下來。

    韓立也沒再多說什麼,立刻動手。

    他一只袖子立刻一抖,數百桿黑色陣旗一齊飛射而出,落在周圍山洞各處。

    他兩手飛快掐訣,這些黑色陣旗上黑光狂閃,一道道黑色陣紋飛快浮現而出,很快形成了一個數丈大小的黑色法陣。

    韓立口中念念有詞,驀然張口噴出一團精血,沒入法陣中。

    黑色法陣立刻一亮,然後他身周的法陣“噗嗤”一聲,浮現出數條手臂粗細的黑光,刺入他的體內。

    韓立身上劇烈翻滾的黑色煞氣立刻一頓,然後順著這幾條黑光,注入到了黑色法陣中。

    法陣每一道陣紋都泛起幽幽黑光,濃郁的煞氣順著這些陣紋飛快流淌。

    幾個呼吸之間,整個黑色法陣內便充滿了濃郁煞氣。

    此時此刻,魔光周圍的陣紋也驟然一亮,數道黑光從中浮現而出,刺入了其體內。

    法陣中的濃郁煞氣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朝著魔光體內蜂擁而去。

    魔光身軀微微一顫,立刻便恢復了平靜,臉上不驚反喜,雙目一閉後,身上泛起陣陣黑光,飛快吞噬蜂擁而來的煞氣。

    一時之間,韓立體內大概三成左右的煞氣,通過法陣傳遞到了魔光身上。

    而魔光周身煞氣繚繞,雙目緊閉,似正在運功煉化這股濃郁的煞氣。

    韓立面色一松,口中再次誦念起了咒語,右手掐訣一握。

    “呼啦”一聲。

    他掌心處金光閃動,一只金色玉瓶在點點金光之中凝聚而出,玉瓶上銘刻著六團時間道紋,輕輕閃爍,散發出一股極為神秘的氣息,正是“光陰淨瓶”。

    玉瓶內靜靜躺著一滴半透明的金色靈液,閃動著淡淡靈光。

    除了顏色不同外,這靈液和掌天瓶凝聚出的綠液很是相似。

    若說韓立這些年絲毫沒有為煞衰做準備,也並不恰當,在蠻荒中逃亡的這些年,他空閑之時都會施展光陰淨瓶的神通,吸收天地日月精華,凝聚光陰水滴。

    這麼多年堅持下來,總算凝聚出了一滴來。

    韓立手中掐訣沖光陰淨瓶虛空一點,一道金光頓時從掌心飛射而出,沒入光陰淨瓶內。

    瓶身上的時間道紋立刻明亮,一枚枚金色符文在瓶內涌現,那枚光陰水滴也緩緩從瓶底懸浮起來。

    附近的金色符文朝著光陰水滴匯聚而來,飛快融入其中。

    光陰水滴表面的金色靈光立刻一盛,並且滴溜溜轉動起來。

    附近的天地靈氣突然翻滾起來,方圓數千里內出現無數五色靈光,然後飛快匯聚而來,融入光陰水滴中

    韓立兩手不斷掐訣,一道道金光沒入光陰淨瓶內。

    光陰水滴散發出的金光越來越亮,漸漸凝聚成固態,並且慢慢朝兩端延伸而去

    轉眼間,三天時間過去了。

    此時的光陰水滴從瓶內消失無蹤,化為一根手指長短的金色晶絲。

    強烈的時間法則之力從金色晶絲上散發而出,雖然同樣是時間法則,但和韓立真言寶輪的時間法則卻明顯存在著差異。

    韓立身上此刻大半身體被變成了黑色,眼中血光閃爍,但仍然還殘留著一絲清明,但也已經到了最為危機的關頭。

    他眼中喜色一閃,立刻掐訣一點。

    金色晶絲表面光芒一閃,從瓶內飛射而出,然後一閃沒入韓立胸口。

    轟隆!

    韓立身上驟然爆發出大片金色靈光,一道道金色光環浮現而出,不斷朝著周圍擴散而去。

    金光之中蕩漾著一股股時間法則之力,附近虛空突然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好像隔了一層水霧,韓立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黑色法陣此刻也驟然停止了運轉,魔光睜開雙目,站了起來,看著被金光籠罩的韓立,眼中閃過一絲灰光。

    此時的他,身上的氣息比起之前隱約又強大了些許。

    金光狂閃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然後飛快變得稀薄,最後徹底消失,露出韓立的身影。

    他全身的黑斑赫然消失無蹤,眼中紅芒也不見了蹤影,身體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剛剛被煞氣侵體,瀕臨崩潰的樣子仿佛只是夢幻一場。

    “韓道友,恭喜。”魔光看到韓立此刻的樣子,緩緩說道。

    “權宜之計罷了,此番多謝魔光道友相助了。”韓立看了魔光一眼,淡淡笑道。

    “些許小事而已,韓道友客氣了。”魔光搖了搖頭,說道。

    韓立目光從魔光身上收了回來,深吸了口氣,感受到自己此刻體內的情況,面上神色未變,心中不由苦笑一聲。

    那金色晶絲正是光陰淨瓶凝聚出的光陰之絲,有推遲天人五衰之效,將煞衰暫且壓下並且推遲了。

    這是他首次動用光陰之絲,此物能將煞衰推遲多久,他無法掌握,但憑借感覺,幾百年內應該無礙的。

    韓立調整了一下心緒,然後袖子一揮,山洞內那些黑色陣旗,還有周圍布置的禁制法器盡數飛射而回,沒入他的袖中。

    做完這些,他身形化為一道青光,不多時,來到了蟹道人和貔貅所在的山谷之中,魔光則緊隨其後。

    “主人,你……你沒事啦?”守在飛車前的貔貅看到韓立,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看到韓立神色有異,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遠處,蟹道人也站了起來,只是沖韓立拱了拱手,沒有說話。

    “沒事了。”韓立沖蟹道人點了點頭,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含笑說道。

    他隨即目光一轉,落在白色雲團上,問道︰“金童一直還沒有甦醒的跡象?”

    “這兩年來沒有任何動靜,主人,老大她不會有事吧?”貔貅搖了搖頭道。

    “不用擔心,她不會有事。”韓立如此說道。

    “那就好,主人我們現在準備去哪里?”貔貅松了口氣,又問道。
愛吃貓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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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0 13:33: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零二章出去走走




“我們在這里停留已經挺久了。蟹兄,繼續前進吧。”韓立目光四下掃了一眼,然后對蟹道人說道。

蟹道人默默點了點頭,身形一晃之下,出現在綠色飛車之上,揮手打出一道法訣。

飛車立刻化為一道綠虹,載著韓立等人沖天而去。

飛車中間,韓立盤膝而坐,正閉目感應著體內如今的情況。

如今煞衰雖然被自己用光陰之絲中蘊含的時間法則之力推遲了,但他體內煞氣并未消退半分,而且那些原本正常的仙竅也已有三個被那些黑絲煞氣侵襲。

韓立見此情形,心中微微一沉,隨即想起了什么,睜開雙目,屈指朝前方一點。

他身前水光一閃,浮現出一面水鏡,映照出他的身形。

水鏡之中,韓立的眼睛不時閃過道道灰芒,將瞳孔映照成霧蒙蒙的灰色,似乎自己變成灰瞳的頻率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韓立揮手撤掉了水鏡,臉上露出了沉吟之色。

從目前的情況來推測,北寒仙域在整個真仙界應該只算是一個偏僻小仙域,太乙境修士幾乎沒有,所以他雖然此前便留意過關于天人五衰之事,但并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而且如今自己的情況,相較于普通的第五衰還有些不同,看來只有等進入黑山仙域后再想想辦法了。

但緊接著,韓立又想到了什么,單手一翻轉,取出了蛟三當年給自己的輪回殿“龍五”面具,戴在了臉上。

如其所料,在自己不惜代價的求購之下,虛元丹其他煉制材料已有不少人回應了。

當小半個時辰后,韓立收起面具之時,身旁已多了一小堆材料,正是煉制虛元丹之物。

他對蟹道人及魔光等人吩咐了一聲,讓幾人小心看護金童,并注意周圍異常情況后,便揮手張開一個結界,然后取出那個銀色丹爐。

韓立熟練的單袖一甩,一團炙熱火焰飛射而出,落在丹爐下方,現出了精炎小人的身影。

一股可怖炙熱氣息從精炎小人身上散發而出,比起當初離開冥寒仙宮時,更加強盛了幾分的樣子。

精炎小人對韓立呀呀叫了幾聲,這才老實坐了下來,兩只小手掐訣一揮。

它身上炙白色火焰立刻大放,然后一閃分裂開來,化為了十二道白色火焰,飛旋而出,均勻包裹住丹爐底部。

丹爐內部很快變得炙熱起來。

有了之前在落魄驚風中的那段煉丹經歷,韓立如今煉制虛元丹自然駕輕就熟,唯一有點麻煩的,是這次使用的黑髓晶品質極好,需要掌控其和其他材料的平衡。

不過這對于能夠催動時間法則之力的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韓立輕呼一口氣,平靜下心神,取過一樣材料,投入丹爐之內,開始煉丹。

轉眼間,過了七八年時間。

綠色飛車依舊在看不到盡頭的蠻荒之上極速奔馳,下方時而冰天雪地,時而古樹參天,時而荒涼無比的沙漠,時而又是一馬平川的平原。

按照那天狐族老祖所給的地圖,一路行來,雖然時而要繞上一個頗大的圈子,但的確沒再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煩。

偶爾有些不長眼的蠻荒兇獸擋住去路,在魔光,蟹道人及貔貅面前,自然也不在話下。

結界之中,韓立盤膝而坐,正全神貫注的沖身前的銀色丹爐打出一道接著一道的法訣。

“噗”的一聲。

銀色丹爐表面銀光一閃,頂蓋自動飛起,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一枚黑色丹藥靜靜躺在丹爐內,通體散發出晶瑩黑光,正是虛元丹。

他面上露出一絲笑容,揮手將這枚丹藥收好,隨即發出一股青光,將銀色丹爐和精炎小人也收了起來。

時至今日,在自己斷斷續續的煉制之下,購買的材料已經全部練完,除去失敗的,他手上已經有了約莫二十幾枚虛元丹了。

他拿起一枚丹藥,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后張口吞服了下去。

這丹藥的功效,他需得親身體驗一番,才能確定。

虛元丹入腹,立刻慢慢融化,化為一股陰冷之力,在起體內各處游走起來。

陰冷之力所過之處,并沒有很特別的事情發生,只是和他體內煞氣有些共鳴,但也沒有進一步的情況發生。

韓立知道此丹藥需要一段時間才會慢慢發揮功效,倒也沒有著急,閉目靜靜調息起來,等待藥效發揮。

這一等就是大半年。

虛元丹所化的陰冷之力忽的在小腹附近停了下來,化為一股古怪氣旋,不斷旋轉,并開始與體內和那幾十處仙竅中的煞氣產生了一些特別的聯系。

漸漸地,韓立體內的煞氣竟一點一點的潛伏了下來,甚至那些仙竅內的黑絲煞氣也變得遲緩了很多。

他眉梢一挑,抬手屈指一點。

前方水光閃動,凝聚出一面水鏡。

水鏡之中,他眼中不時閃過的灰芒此刻盡數消失,瞳孔恢復了幾近漆黑之色。

韓立看到此景,面色暗暗一松。

要進入黑山仙域,他的瞳孔若是不時變成灰色,極為麻煩,恐怕很快便會被天庭之人盯上。

雖然他能施法遮掩,但難保不會露餡,現在煞氣收斂,瞳孔也基本恢復了正常,若非有心之人特別注意或有什么特別手段,應該不會被發現了。

這著實讓他大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他和魔光進入黑山仙域后,憑借身上的這些虛元丹,也足夠支撐一段時日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又在無常盟內發布了收購虛元丹其他材料的任務。

結果剛做完這些,一聲悶響傳來。

韓立揮手撤銷周圍禁制,站了起來,等其看清動靜的來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飛車尾端的白色云團劇烈翻滾,云團中的那個金球此刻光芒大放,將周圍白色云團盡數撕裂。

一股龐大氣息從金球中散發而出,朝著四周滾滾散發而去。

本在酣睡的貔貅小白此刻也被驚醒,忙跑了過來,魔光盤膝坐于飛車另一側,只是睜開眼睛朝這里看了一眼,便再次合上了雙目。

“老大這是要醒了嗎?”小白看了看金球,喃喃自語一聲道。

“蟹兄,找個地方停一下。”韓立略一沉吟,對蟹道人吩咐了一聲道。

蟹道人揮手打出一道法訣,飛車立刻朝著下方某處俯沖而下,不多時,便停在了一處煙霧繚繞的山谷之中。

此時,金色圓球散發出的金光越來越明亮,恍如金色太陽一般,將周圍虛空映照成純金顏色。

韓立揮手打出一道法訣,將那面白色大旗收了起來。

就在此刻,金球表面忽的浮現出一道道裂紋,飛快蔓延,然后“噗嗤”一聲,裂開一個大洞。

緊接著,一個苗條身影從里面緩步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幾歲的少女,金發披肩,彎眉杏目,身形亭亭玉立。

隨著此女走出來,那金球“砰”的一聲,碎裂成了漫天金粉,在半空中飄散而開,好似下了一場金粉雨。

這金發少女便在這漫天金粉彌漫之中,冉冉朝著韓立等人走來,其肌膚晶瑩潤澤,從漫天金粉間走來身上竟沒有沾染一分一毫,身上也感受不到一絲煙火氣息。

“你是……金童?”韓立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女,眉頭輕蹙。

眼前的少女除了一頭金發和眉目間隱約看起來還和金童有幾分相似之外,無論是身形,還是臉蛋都有了不小的改變,尤其是氣質上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種感覺,和以前截然不同,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冰冷之感。

貔貅小白望著眼前的金發少女,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有些發愣。

“這次能夠化險為夷,并順利進階太乙境,現在回想起來,仍像是做了一場夢。”金童朝著韓立點點頭,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粉唇輕啟的說道。

她的聲音也改變了很多,清脆如珠落玉盤,悅耳動聽,卻又似乎不帶一絲感情。

韓立聞言,眉頭沒有松開,目中藍芒微閃的上下打量著金童,目光中仍帶著幾分遲疑。

“大叔,你干嘛要這么看著我?我不是金童難道還是那只追殺我們的噬金仙不成?只是吞了那家伙后,我好像記憶中多了不少東西。”金童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但只是一閃即逝,旋即又恢復了冰冷。

“你是不是回想起來什么了?”韓立眉頭一松,如此問道。

聽到那一聲熟悉的“大叔”,并通過心神聯系再次確認了一下后,他心中這才確信,對方的確是金童。

“大叔,從凡人界開始,多謝你的照拂,金童才能一路走到今天。”金童沉默了片刻,罕見的沖韓立斂衽一禮,說道。

“突然說這些做什么?”韓立微微一怔。

“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尋找其他的噬金仙。”金童開口說道。

“你已有了其他噬金仙的線索?”韓立眉頭微皺,問道。

“沒有,但我能隱約感覺到一些。”金童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雖然如今你實力大增,但漫無目的的四處亂走,我不放心。”韓立緩緩說道。

“是啊,老大!仙界這么危險,不如跟著主人一起,你們兩個聯手連太乙境后期的對手都不怕,有吃有喝又安全,何必要離開呢!”貔貅小白也忙說道。

“尋找同類,是我的使命,大叔你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金童絲毫不為所動,搖了搖頭說道。

韓立眼見此景,目光閃動,沒有說話。

貔貅小白本還想開口說些什么,但看到金童臉上的堅定神色,終究還是沒再說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韓立默然了片刻,緩緩說道。

“望大叔成全。”金童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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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對弈




“那好,既然你這般堅持,那也隨你,畢竟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韓立嘆了口氣,說道。

金童對韓立躬身施了一禮,轉身便欲離開。

“等一下,帶上這些東西。”韓立叫住金童,翻手取出了一只雕有鳳紋的翡綠手鐲,拋了過去。

金童下意識伸手接住。

“這里面有一張此處蠻荒的地圖,還有一些靈寶和仙元石,應該足夠你用一段時日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張無常盟面具。你若是有需要幫助之處,隨時傳訊告訴我。”韓立淡淡說道。

對于金童,他不知是什么感覺,好像是一同戰斗的親密戰友,也仿佛是從小看護長大的女兒。

金童看著手中鳳紋手鐲,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沒有拒絕,默默的將其戴在了左手手腕之上。

“老大,我和你一起走。”一旁的貔貅忽的開口叫道,縱身飛到金童身旁。

“小白?”金童一怔。

“老大,你當初說過要收我做你的小弟,可不能反悔。”貔貅用腦袋蹭了蹭金童,如此說道。

“讓小白跟著你也好,若是再碰到別的厲害噬金仙,也可以進入其體內躲避一下。”韓立眉梢一動,說道。

“好吧。就帶著你一起走,不過你趕緊給我提升實力,若是敢礙手礙腳,就立刻將你踢開。”金童想了想,摸了摸小白的腦袋,說道。

貔貅立刻喜形于色,連連點頭。

“對了,關于噬金仙的消息,我以前在一本典籍上看到過,似乎在金源仙域中便曾經出現過一只,實力未知。雖然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現在那頭噬金仙未必還在,你若是找不到別的線索,可以先去那里碰碰運氣。”韓立略一沉吟后,再次開口說道。

“金源仙域……我知道了,多謝大叔,你也多保重。”金童聞言微微點頭。

她又深深看了韓立一眼后,身形一動下化為一道金虹,包裹著貔貅朝著某個方向飛去,瞬間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韓立看著金童身影消失,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

“我們也走吧。”他的神情很快已經恢復了平靜,平靜說道。

不多時,一道綠色飛虹拔地而起,朝著遠處疾馳而去。

片刻后,不遠處的天邊,空間波動一起,兩個淡淡身影驀然出現在那里,一高一矮。

正是本已離去的金童和貔貅。

“大叔,不是金童不愿跟隨你,只是我接下去所要面對的,不是你所能想象的……這次能夠化險為夷實屬不易,金童不愿再拖累你了……”金童望著天邊殘留的那一抹漸漸消去的綠影,喃喃自語道。

“老大,你這又是何苦呢?雖然我跟著主人沒多久,但身為蠻荒真靈的直覺告訴我,主人他吉人天相,絕對不怕你拖累……”貔貅小白喏喏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個累贅?”金童猛地回頭,盯著小白,用不善的語氣問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老大你英明神武,修為蓋世,根本不怕一個人闖蕩……”小白忙改口道。

“如今我雖然找回了部分記憶,但對于一些事仍不甚清楚,但我隱約知道,自己似乎并非只是一只靈蟲那般簡單。小白,你既然叫我一聲老大,我自然不會虧待于你,只要你好好輔佐我找回原本屬于我的東西,往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金童突然輕嘆了口氣,正色道。

“老大,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以老大馬首是瞻,你讓我吃啥,我就吃啥!”小白四足猛地站直,肅然道。

“你和魔光那馬屁蟲呆久了,別的沒學會,拍馬屁的功夫倒是青出于藍。走吧,根據這份地圖上所述,金源仙域可不近。”金童撇了撇嘴,轉身朝著遠處飛去。

“哎,老大,你等等我……對了,說起魔光那家伙……”貔貅小白忙四足飛奔的追了上去。

黑山仙域北部。

一座漫山遍野生滿翠綠修竹的幽深山谷,當中有一條水流清澈的潺潺溪流蜿蜒淌過,兩岸竹林之內煙氣升騰,不時有陣陣婉轉清脆的雀鳴之聲傳來。

林深之處,偶爾還能看到一頭頭通體雪白,背身兩側生有梅花紋路的野鹿徘徊。

溪流中段位于山谷地勢最為陡峭的區域,河道九曲彎折,兩岸巉巖密布,在河流一個大轉彎處,水流速度較緩,積水成淵,匯集成了一處碧綠深潭。

深潭左側,有一塊巨石平臺,上面盤膝坐著一位身著青色紗衣的中年男子,正在撫弄著一架烏紫色的古琴。

其五官端正,面容俊美,一頭青絲披在身后,顯得分外出塵,十根纖細雪白的手指在琴弦之上挑彈勾抹,發出陣陣優美聲響,如泉水流淌,叮咚作響。

與其相隔不遠處,一名黑發老者與一白發老叟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塊方形棋盤,你來我往在上面縱橫落子,指點江山。

其中黑發老者一身衣衫十分整潔,沒有半點褶皺,頭上烏絲一絲不茍地高束而起,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落,如同一柄出鞘長劍,鋒芒盡展。

與他相對的白發老叟就顯得邋遢多了,其身上穿著一件月白長袍,上面零散地繡著一團團火焰紋路,其兩邊肩膀耷拉著,一手支著腦袋,頭發蓬松散亂,睡眼惺忪,顯得分外慵懶。

黑發老者手執白棋,行棋風格凌厲果決,每一步落子都擲地有聲,敲得棋牌“噼啪”作響,白發老叟卻是思思量量,不緊不慢,每一步都下得輕柔無聲。

黑發老者對此好像習以為常,倒也從不催促,每下完一步后,就閉目靜思之后第九步,乃至第十步棋的生根之處。

“熱火老鬼,你這慢慢吞吞地性子實在讓人太難受,要不是知道你的根底,我都懷疑你是哪條河里的萬年老黿修煉成精化出來的?”旁邊觀戰的一名褐衣老者有些看不下去,猛地灌了一口酒,笑罵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段道友都沒說話,你個老酒鬼插什么嘴?去去去,一邊喝你的馬尿去!”白發老叟抬頭斜瞥了他一眼,面上倒也沒有什么怒氣,斥道。

“上一次和向陽谷的盧關子那局棋,你下了多久?磨磨蹭蹭折騰了三十年吧?最后一個九段高手硬是給你拖得受不了,投子認了輸……”

不等他說完,白發老叟嗓音提高了幾分,打斷了他的話:

“盧關子那是聽說彩鳳谷來了一位姿容極美的真仙女修,屁股才坐不住的,否則那局棋少說還能再下個二十載春秋。”

“屁的姿容極美!我可是親自跑去看過的,那胸那屁股那臉蛋……最多算是中上之姿,也就盧關子那等目光欣賞得來,我是看不上的……”褐衣老者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道。

白發老叟搓了搓自己下巴,目光凝視棋盤,似乎是棋勢漸漸落了下風,開始認真思量起棋招來,不再理會褐衣老者。

“嗝……和你們幾個說話是真沒勁,這厲道友也不知忙什么呢,到現在都沒露面。”褐衣老者打了個酒嗝,扭頭望了一眼谷口方向,喃喃說道。

正在撫琴的青衣男子聞言,雙手一壓琴弦,琴聲戛然而止。

“聽聞厲道友近日正在煉制一爐‘五石丹’,前日我傳信過去,他一直都未回復,想來是閉關還沒出來。”他扭頭看向褐衣老者,說道。

其話音剛落,就見一名身著青色長袍,面色有些蒼白的青年男子正從竹林深處,沿著河畔緩步而行,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此人身形高大,容貌普通,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氣質,屬于丟入人群之中定會被茫茫人海淹沒的那種。

不是他人,正是戴了輪回殿面具,改變了容貌的韓立。

自打當年在蠻荒界域與金童小白一別,已經過去四百余年了。

韓立在這浮云山脈生活,也已經有了近兩百年。

“喲,厲道友,你可來了……快來快來,與我喝上兩杯。”褐衣老者一見韓立,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高聲叫道。

那兩名對弈老者也都將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罐,先后站了起來,只有那撫琴的青衣男子仍是盤膝坐地,卻也笑望了過來。

韓立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腳下步伐一陣虛幻,整個人在河畔化出一連串殘影,身形卻已經落在了那塊平整巨石之上。

“熱火道友,景陽道友,段道友,子期道友……近來忙于煉丹,誤了諸位的邀約,還請見諒。”韓立走上前來,向石上四人一一見禮,笑著說道。

“無妨,無妨,你畢竟是個丹師,煉丹才是正事,不像我們這些個老家伙,整日游手好閑,才有功夫鼓搗這些世俗的怡情之物。”名號熱火仙尊的白發老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他本是黑山仙域本地的一座中等宗門的太上長老,因為生性憊懶,實在不愿管理宗門事務,才將所有擔子丟在了一名同輩師弟身上,自己躲到這浮云山脈里享清閑來了。

別看其外貌邋里邋遢,實際上卻是巨石上的四人修為境界最高之人,已經達到了金仙境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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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閑云野鶴




與這熱火仙尊對弈的黑發老者名叫段與哉,同樣也是黑山仙域本地人士,只不過他沒有什么宗門背景,乃是一名山野散修,靠著虎口奪食一路廝殺才修煉到了金仙初期,因為厭倦了早年打打殺殺,勾心斗角的日子,才躲到了這里。

至于那名彈琴男子和褐衣老者,一個名為虞子期,一個號為景陽上人,都不是黑山仙域本地人,而是從其他仙域游歷至此,并最終留了下來。

他們一個真仙后期修為,一個金仙后期修為,修為相差不小,卻是石上四人關系最為緊密的一對。

事實上,除了這巨石上的四人和韓立之外,在整個浮云山脈的七十二谷和三十六壑之中,還居住著大量的修仙之人。

他們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山野散修和游歷仙人,自知此生大道無望更進一步,索性便寄情山水,著心于彈琴對弈,釀酒賦文等世俗小道,倒也過得輕松自在。

久而久之,這片浮云山脈就有了另一個名號,叫做“閑云山”。

石上四人和韓立居住的這片山谷本來叫做“云鹿谷”,則也被他們自己改作了“野鶴谷”。

在這閑云山中,一直以來就有一個“不問過往,不涉爭端,不為外擾”的古怪規矩,意為不過問居住之人的過往,不準在山中擅起爭端,也不許外來勢力干擾山中秩序。

對于此規矩的由來,韓立從熱火仙尊口中得到過一個不太準確的答案。

據說,這是當年在浮云山脈修煉的一位散修定下的規矩,本來無人在意,可誰知此人殺力和殺心同樣強得嚇人,不管犯禁的是一個人、一個家族,還是一個宗門,都被他一力滅殺,之后就沒有人敢再觸犯了。

后來,又有傳聞稱此人似乎在天庭身居要職,其離去后,這些規矩就漸漸成了閑云山的鐵則,以至于統管此處的仙宮,都對這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這閑云山,有個世俗怡情之物才是正事,哪里像我?躲在這里還不得清凈,得經常閉關煉丹,實在是有辱‘閑云野鶴’之名啊。”韓立面露苦笑之色,說道。

“也幸虧你是丹師,否則沒有你及時拿出的那枚金魂丹,當年我突破金仙之時,就是神魂崩潰精魄流散之日了。”段與哉神色鄭重,開口說道。

“段道友不要每次提及此事都一臉鄭重,對于我來說那次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之后得你引薦,我才在這野鶴谷里開辟洞府住了下來,你也算是償還過情分了。”韓立笑著說道。

“救命之恩,段某哪里能夠償還?”段與哉眼中閃過一絲愧色,說道。

韓立對其這種一本正經,恩義情仇看得極重的世俗江湖性子倒是早有領教,遂也不再勸說什么。

“對了,莫仙子呢?怎么今日她也爽約了?”他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復又問道。

“莫無雪你還不知道嗎?清風崖上坐枯禪去了。”虞子期說道。

“什么枯禪?可不就是發呆么!一發就能發上十年百年,在這怪人云集的閑云山中,也算是少見得很了。”景陽上人鄙夷道。

“唉,雖說此生大道無望,可也不能這么浪費。既然修行無趣,何不寄情人間?風花雪月,琴棋詩酒……總有些樂趣的。”虞子期有些惋惜道。

“風花雪月可不是一個人能獨享的樂趣,須得子期你幫上一把。”韓立心知虞子期早已心戀莫無雪,便笑著調侃道。

虞子期聞言面上笑意不減,心中卻只得嘆息一聲。

莫無雪乃是一名金仙初期修士,他才不過真仙后期,并且受資質所限,此生可能都邁不過金仙那道坎,天人五衰的災劫還懸在頭上,哪里敢奢望與她結成道侶?

“對了,聽說厲道友你最近在煉一爐‘五石丹’,能不能售我一枚?”這時,景陽上人忽然收起酒壺湊了上前來,笑嘻嘻地問道。

“售賣?景陽道友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韓立擺了擺手,說道。

褐衣老者聞聽此言,頓時眉開眼笑。

可還沒等他笑完,韓立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咧到耳朵根兒的嘴角,微微抽搐了起來:

“憑咱倆的關系哪里還用得著買?你用一壺‘綠醅酒’來換不就行了。”

這綠醅酒乃是景陽上人用從古籍之中學來的一種十分特殊的釀酒之法,揉和了一百多味仙芝靈草精華,才釀制出來的醇厚仙酒,數量極少,價值之高不在五石丹之下。

眾人看著景陽上人肉痛難忍的樣子,心里皆是暗暗發笑。

“還是美酒有滋味,丹藥什么的……有個卵的滋味?”末了,景陽上人還是舍不得自己的美酒,嘟囔了一聲,說道。

韓立見狀,臉上笑意更濃,驀然間隨手一揮,四道華光同時掠過,飛向石上四人。

幾人連忙用手接過,卻發現是一個個巴掌大小的白玉瓷瓶。

“這是……”熱火仙尊疑惑道。

“五石丹,每人一顆,多了可就沒有了。”韓立點了點頭,說道。

“厲道友……”景陽上人面色一窒,喃喃道。

其余幾人也都有些驚訝,畢竟這五石丹乃是金仙級別的丹藥,對于穩固境界,提升修為都有不小的作用,可絕不是隨手就能送出之物。

“唉……諸位也不忙驚訝,送出此丹給大家,也實在是有事相求。”韓立嘆了口氣說道。

眾人聞言,都沒有立即收起丹藥,而是面色一肅,等待聽取韓立所求之事。

“想必諸位也都注意到了,我這身子煞氣之濃異乎尋常吧?實不相瞞,在下的確正在經歷天人五衰之劫,為煞氣所困。”韓立目光掃向眾人,緩緩開口說道。

那幾人臉上的確都沒有什么驚訝神情,反倒是有些恍然之色,像是困惑許久的問題,終于得到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們知道天人五衰是無法避免,可能也無法逾越的一道關隘,所以對于韓立的遭遇,有著感同身受般的同情。

“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張丹方,能夠煉制一種暫時抵御煞氣反噬的丹藥,只是苦于找不到一種名為‘玄芷石晶’的靈材,想讓諸位幫忙找找看。”韓立繼續說道。

他口中所說的丹方名為“肅煞丹”,是通過無常盟得到的一種隱秘丹方,其功效并非是暫時壓制煞氣反噬,而是能夠肅清煞氣,以此來助金仙修士渡過煞衰。

不過,這種說法只是傳聞,因為此丹太過稀有,故而并未得到廣泛證實。

想要煉制這種丹藥,所需要的兩種主材十分關鍵,其中之一不是他物,正是韓立當年在煞氣深淵谷底采集到的那十數株古怪靈草。

經過無常盟里打聽之后,他才知道,此物名為“苦珞草”,乃是生于煞氣濃郁集結之地,至少歷經數萬載歲月才能孕育出來的靈物,價值之高令人咋舌,這也是肅煞丹極為罕見的關鍵之一。

而另外一種主材,便是“玄芷晶石”了。

對于此物,包括景陽上人在內的三人都一臉茫然,表示從未聽說過,只有熱火仙尊一人沉吟片刻后,開口說道:“厲道友說的……莫不是那傳說中的‘花心石’?”

“不錯。熱火道友莫不是見過?”韓立眉頭一挑,忙問道。

“這等極品靈材,我是沒有機緣見過,只是聽聞數百年前曾在聚琨城的‘玉昆樓’內出現過。”熱火仙尊搖了搖頭,說道。

“這玄芷晶石究竟是何物,怎么被你們說得如此神秘珍稀?”景陽上人一臉好奇的問道。

“玄芷晶石是一種極品靈石,是煉制許多太乙級別丹藥的主材。其生而為草植,往往單株生長,歷經數萬年才會開出一朵花,花苞綻放之后,花心處會生出一小塊結晶,便是玄芷晶石了。”熱火仙尊解釋說道。

“除非被外力所擾,此花不會凋零,晶石也會一直生長,年份越足,蘊含的靈力藥力就越濃郁,但只要有一丁點外力干擾,它便會晶石脫落,花瓣凋零,植株枯萎,根系成灰。又由于其生長之處多在無人險境,故而市面存量極為稀少,堪稱有市無價。”韓立補充道。

“這么珍稀……看樣子厲道友你這五石丹可能要打水漂嘍?”景陽上人嘖嘖稱奇了一聲,搖了搖頭說道。

“厲道友放心,段某雖然孤僻,自問還有幾個故交,其中不乏做這靈藥靈材生意的,定會囑托他們,代為尋找的。”段與哉神色凝重的說道。

“多謝。”韓立略一抱拳,說道。

“這事兒靠我不太靠譜,熱火老鬼能夠自由進出聚琨城內城,倒是能夠幫你打聽些消息,指不定哪天玉昆樓里就會重現此物了。”景陽上人直接攤了攤手,說道。

“厲道友放心,待下完這盤棋,我就回聚琨城一趟。”

熱火仙尊話音剛落,棋盤上就響起兩聲清脆聲響,兩枚白色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我認輸。”段與哉干凈利落道。

“你……罷了,罷了,我這就回聚琨城一趟。”熱火仙尊頓時無語,只得搖了搖頭,與眾人告辭一聲,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南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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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蟄伏

在浮云山脈以南數萬里外,佇立著一座黑山仙域北部規模最大,也最為繁榮的一座城池,聚琨城。

與北寒仙域眾多城市凡人居多的狀況有所不同,這聚琨城之內有數百個股仙家勢力,其中有修仙家族,也有宗門設置的分堂,城中居住之人,也絕大多數都是修士。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緣故,仙宮對這里的管束極為嚴苛,整座城池都被嚴格的分為了內外兩城,外城所有修士都可以自由出入,內城則加諸了許多限制條件。

但凡修為不足真仙,且不是黑山仙域本土宗門登記在冊的修士,一律不得進入內城,即使是本土的山野散修,也不行。

只有修為達到太乙玉仙境界,才能不受籍貫要求制約,自由進入內城。

據說在聚琨城的內城之中,還有一位來自天庭的監察使常年坐鎮,其修為深不可測,乃是整個黑山仙域的鎮海神針。

其實早在百余年前,韓立初到這黑山仙域之時,并未落腳野鶴谷,而是直接去了聚琨城。

進城之初,他就在城門內的一座廣場上,看到了一座名為“誅仙榜”的法臺。

此臺之上懸榜千丈,上面繪有一個個形形色色的各式身影,其中既有人族,也有妖族和諸多異族,下面以文字標注了他們的罪行和生死賞金。

這一路看下來,韓立居然在其中發現了不少熟人身影,其中就包括百里炎、呼言道人和蛟三。

蛟三的位置猶在百里炎之上,只是用的名字卻是甘九真,所繪制的影像也沒有露出真容,只以一張赤紅異獸面具代替。

而當韓立一直瀏覽到榜單最末端時,又一道熟悉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畫面中的自己,身著一襲青袍,單手持劍,做前刺之狀,容貌雖然有細微差異,但給人的感覺到卻是十分傳神。

在畫面之下,還配有一段簡單文字:

厲飛雨,修煉禁術,參與謀害天庭要職仙官。生死不論,賞仙元石五千枚。

看完當時,他的眉頭就擰成了疙瘩,倒不是因為自己被通緝了,而是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自己的賞金才不過五千枚仙元石,蛟三的居然要十萬仙元石。

滅殺陶羽一事可以不去計較,按說在冥寒仙宮殺死公輸久之后,他的懸賞金額不應該這么少才對,那可畢竟是一名太乙級別的監察仙使呢。

想到這里,韓立又抬頭看了一眼甘九真的懸賞令,發現其下方書寫的罪行就豐富了許多,其中既有修煉禁術,又有謀害仙官,還有勾結灰仙等等。

略一思量后,他就明白了過來,仙宮多半是將公輸久之死的主因,歸結到了甘九真和墨雨身上,自己當初那點修為,頂多算個從犯。

之后,韓立本打算立即離開此城,可經過一番觀察之后發現,這聚琨城中修士之多幾如牛毛,來往之人多忙忙碌碌,根本沒有幾人駐足觀看這誅仙榜。

經過一些旁敲側擊的觀察,他發現,這榜上包括甘九真在內的大部分人,都是黑山仙宮,乃至天庭的常駐通緝之人了,在這聚琨城的大部分人眼中已是耳熟能詳,若非有什么線索或特別的想法,自然不會浪費時間來看這誅仙榜。

更深層次的原因,則是能上榜之人,大多不好惹。

于是,韓立便有了大隱于市的想法,暫時在聚琨城留了下來,尋覓解決身上煞氣的方法,苦尋無果之下,加上自己和魔光情況特殊,在城中行事畢竟有諸多不便,在陰差陽錯結識了段與哉后,便在更為理想的野鶴谷開辟了洞府,住了下來。

眼見熱火仙尊的身影消失不見,留在原地的幾人,臉上皆是露出幾分笑意。

“段道友,此事本就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你實在不必如此,拂了熱火道友的雅興。”韓立笑著說道。

“無妨,對弈之道,本就屬修心之舉,如今我已失了心思,熱火道友想來也看出來了。況且棋局形勢我已記下,改日復盤之后與他再戰便是。”段與哉擺了擺手,說道。

說罷,他便一揮衣袖,一道烏光閃過,就將整個棋盤和棋罐收了起來。

“嘿嘿,厲道友,上次你說要釀上幾壇火涎酒,不知……”這時,景陽上人又靠了過來,笑嘻嘻地問道。

“火涎酒的滋味可不比你的綠醅酒,釀制起來沒那么難,自然已經好了。”韓立聞言,哈哈一笑道。

“這綠醅酒實際上還未完全釀成,差著幾千年的火候,現在若是就拿出來,實在有些暴殄天物。”景陽上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哈哈,知道景陽道友不是那般小氣之人。”韓立笑著說道。

言畢,只見他大手一揮,一道光芒閃過,一個土黃色的酒壇就落在了景陽上人的腳邊。

景陽上人面上一喜,連忙抱起酒壇,拍開泥封,輕輕嗅了一下,頓時滿臉沉醉道:

“好酒!”

說完之后,他又面露一絲疑惑之色,問道:“這酒看起來怎么也得有窖藏了數百年的樣子,可不像是近日才釀制的。”

“招待朋友的酒,自然要拿最好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你們今日可是有口福了。”韓立笑著說道。

段與哉和虞子期并不喜好這杯中之物,但幾人難得意氣相投,倒也喝得盡興。

日暮時分,韓立興盡晚歸,告辭回了洞府。

竹林深處,一處山壁上被開鑿出了一個洞府,距離其他幾人的洞府頗遠。

此刻洞府石門緊閉,上面閃動著如水的青光,大門兩旁站著兩個金甲護衛,正是他的道兵。

此刻兩個道兵看起來和以前大不相同,個頭漲大了小半,身上更浮現出不少螺旋狀的奇異花紋,散發出的氣息也大漲了幾乎一倍。

不僅如此,這兩個道兵眼中閃動著絲絲靈光,頗有幾分靈動之意,看到韓立返回,齊齊躬身行了一禮。

韓立沒有理會兩個道兵,打出石門走了進去,身后的石門上青光連閃之后,自動關閉。

洞府不大,中間是一個大廳,旁邊是幾間密室。

他朝著左邊兩個緊閉的密室望了一眼,里面是魔光和蟹道人在閉關。

魔光雖然有虛元丹遮蔽煞氣,但畢竟其附身于一具真正的灰仙軀殼,不能說就絕對萬無一失,尤其是在城中的那段時日,便多次差點暴露。

所以在來到野鶴谷后,這些年都待在洞府內,一步也沒有離開過。

蟹道人自從來到黑山仙域,不知為何也突然開始閉關,極少出來。

韓立收回視線,朝著里面走去,來到平時修煉的密室,盤膝坐了下來,目光看著眼前的虛空,默然無語。

自從和金童分開后,他沿著那白袍男子所給的地圖,雖然避過了大多數危險的區域,小心翼翼趕路,但蠻荒之大,遠超自己想象,變數實在太多,仍然數度遭遇了幾乎隕落的危機。

若非他實力已經逼近太乙境界,又有時間法則護體,更有魔光這位可以短時間發揮太乙境實力的灰仙相助,恐怕結局仍是吉兇難料。

其中有一次被數只群居的太乙境雷獸追殺了整整三年,那些雷獸遁速極快,還在韓立全速催動的碧綠飛車之上,而且更能施展類似雷光法陣的傳送秘術,也不知為何緊追著韓立不放。

韓立手段盡出也沒能將其甩掉,最后只好放開手腳和其大戰一場。

他和魔光聯手,斬殺了兩頭為首的雷獸,這才將其他雷獸驚退,不過自己也元氣大傷,花了數年時間才恢復元氣。

還有一次他誤入一處火山險地,被困在了一處天然生成的火焰秘境中,前后花了十幾年時間,最后依靠精炎火鳥吞噬萬火的能力,才逃出升天。

這一路危險雖然多,但他收獲也不少。

路上獲得的眾多蠻荒珍惜材料不說,沿途他還混入一些異族內,偷學到了不少秘術功法,收益匪淺。

門口的道兵,就是他用從蠻荒內一個異族中學來的秘術,重新煉制后的產物。

若在平日,有這么多收獲,韓立定然欣喜不已。

不過他此刻全付心思都放在不知何時會再度降臨的煞衰上,沒有多少心思理會其他。

他靜坐了片刻,兩手忽的開始掐訣。

“嗡”的一聲!

韓立身前泛起一圈圈明亮金光,朝著一處匯聚而去。

金光一閃,數道金光凝聚成一個金色玉瓶,正是光陰凈瓶。

此瓶看起來比之前大了不少,幾乎凝成實質,瓶身上閃動著數百團時間道紋,一道道金色長虹在玉瓶周圍環繞,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時間法則。

這些年他也曾結合真言寶輪的經驗,嘗試過通過掌天瓶凝結的時間晶粒來設法增加光陰凈瓶上的時間道紋,如其所料,果然行得通。

韓立把玩著光陰凈瓶一會,將其放在一旁,手中再次掐訣。

一道道晶瑩金光從他身上泛起,朝著周圍照射而去。

他口中誦念咒語,兩手虛空連點。

這些金光頓時一變,化為一顆顆金色砂礫,懸浮在周圍,每一顆砂礫都綻放出淡淡晶光,其中夾雜著絲絲時間波動。

金色砂礫增加的極快,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形成一片十幾丈大小的金色沙地,籠罩了大半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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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大道歸一




金色沙地之中,流淌著一股極其特殊的法則之力,虛空中晶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此起彼伏,給人一種眼花繚亂之感。

而被這片沙地所籠罩的虛空也產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無論空氣的流動,還是天地靈氣涌動,都顯比外面快了許多,雙方形成了鮮明對比。

韓立如今由于仙竅中的煞氣之故,修為停在金仙巔峰不得寸進,加之以防萬一,他這些年來一直在苦修《水衍四時訣》和《幻辰寶典》。

或許是他在時間法則上真的天賦異稟,如今《水衍四時訣》一路高歌猛進的修煉到了第六卷,《幻辰寶典》也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已能初步施展出“幻辰沙海”神通。

隨著他單手屈指一點,光陰凈瓶散發出的金光猛地一亮,周圍的金色長虹轉動陡然加快了不少,和下面的幻辰沙海隱隱有些呼應的樣子。

韓立神色從容,雙手再次掐訣。

他背后金光大放,一個金色圓輪浮現而出,滴溜溜旋轉不已,正是真言寶輪。

寶輪上閃動著密密麻麻的時間道紋,比之前多出了許多,密密麻麻,轉動間閃動著陣陣金芒。

經過這些年通過時間晶粒的祭煉,真言寶輪上如今的時間道紋已增加到了七百二十團,再次達到了極限。

沖天金光從真言寶輪上擴散開來,充斥了整個密室。

三股金光分別從真言寶輪,光陰凈瓶和幻辰沙海中散發而出,交相輝映,彼此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共鳴。

虛空嗡嗡輕顫,發出陣陣梵音清唱之聲。

韓立看著眼前情景,并未露出什么驚異之色。

當年他奪到了《水衍四時訣》和《幻辰寶典》后,便發現這兩門功法和他的《真言化輪經》隱隱有些聯系。

這些年來,他苦修另外兩門功法之時,更是深有體會。

這三門時間功法之間,確實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聯,似乎是同出于一門法訣一般,或許是他未將三門功法都修至大成,如今還無法下最終結論。

韓立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拋在一旁,緩緩閉上了眼睛,口中開始念念有詞,誦念起咒語來。

三股金光頓時同時閃動起來,并在其催動之下,漸漸交織在了一起。

三道迥異的時間法則,此刻也彼此交纏,似在嘗試著彼此融合,但這三股金光看似相似,但卻始終無法融合,甚至互相之間還存在著一些排斥。

韓立這些年修為連連精進,由于主修功法和種種機緣造化,對于時間法則之力的感悟,也在潛移默化中,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時間法則作為三大至尊法則之一,是整個真仙界最核心,也是最基本的天地規則,往小了說,時間的推移關乎了一人的生老病死,一物的生滅列序,往大了說,也正是時間,推動著整個真仙界在滾滾前行。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按照某種規律撥動著時間之輪,使其超脫于其他所有法則之外,永恒向前。

其之所以便稱為至尊,便是因為其凌駕于絕大多數法則之上,不受其影響,甚至可以影響或改變一些法則。

就比如最常見的水火法則,其在時間法則的影響下,威能便將大減。

自己所修煉的《真言化輪經》雖能通過凝練的時間真輪,在龐大仙靈力的驅使下,控制一定區域范圍內的時間之力流速,威力雖然強悍無匹,但其只是時間之力的應用之一而已,并不完整。

換言之,時間法則浩瀚玄妙,絕非一部《真言化輪經》可以囊括的。

至于《水衍四時決》和《幻辰寶典》也是對于時間法則之力在其他角度的感悟和應用罷了。

三千大道,其實大抵如此。

其實只要感悟某種法則之力在某些方面的規則,并能夠靈活熟練的操控和應用,便已屬難能可貴了,一般真仙境修士初窺大道,即便有所感悟,但礙于仙靈力所限,根本無法做到,而金仙境修士,至少在能夠調動的天地仙靈力上,已算入門。

在此基礎上,若能將這些關于一種法則的其他感悟和應用融會貫通,應該便能有質的飛躍。

正所謂,大道歸一。

因此,韓立這些年在修煉這兩門功法之余,也一直在嘗試將三道時間法則之力融合,雖然并不順利,但他從未放棄。

隨著他手中不斷掐訣,密室內三股金光狂閃,彼此交錯,漸漸形成一個金色漩渦,隆隆轉動。

三道時間法則之力也隨著金色漩渦轉動,漸漸匯聚到了一起,但仍是涇渭分明,并沒有相融。

韓立眼見此景,眉頭微皺,手中法訣催動更急。

就在此時,金色漩渦猛地一亮,轉動更急,并且緩緩開始縮小。

三道時間法則激烈交錯,漩渦中心處浮現出無數大大小小的金色符文,散發出狂暴的時間法則波動。

但三道時間法則仍然沒有融合的跡象,并且隱隱有即將爆裂的趨勢。

韓立眼見此景,急忙停下了催動法訣,金色漩渦頓時停止了縮小。

狂暴的法則波動緩緩平息,恢復了原樣。

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他通過多種途徑和方式試圖融合三道時間法則之力,但每次都是這樣,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依舊無功而返。

難道三道時間法則,真的無法相融,還是自己什么地方沒有真正搞明白?

韓立沉默的看著金色漩渦,眼中忽的浮現出一絲厲色,抬手一揮。

一道道青光飛射而出,卻是一桿桿青色陣旗,足有上千桿之多,沒入密室各處。

密室內青光狂閃,凝聚成一道厚厚青色光幕,上面閃動著一道道玄奧符文,看起來堅固無比。

同時他身上綠光閃動,體表浮現出一塊塊巨大青色龜甲,互相拼接之下,瞬間形成浮現出一個墨綠色鎧甲,護住全身,正是玄武血脈。

韓立似乎還嫌不夠,一張口,又噴出了數件防御仙器,化為數道顏色各異的護罩頃刻間籠罩住了全身。

做完這些,他再次一掐訣,朝著金色漩渦一點而去。

金色漩渦再次開始縮小,一道道刺目金光從漩渦深處閃現而出,三道時間法則再次激烈交織,涌現出一股爆裂的趨勢。

韓立冷哼一聲,并未停止施法,反而掐訣更急。

金色漩渦劇烈旋轉,中心處金光刺目之極,讓人無法直視,無數金色符文在其中劇烈翻滾。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氣息從漩渦中心散發而出,隨時可能爆裂開。

韓立眼睛微瞇,兩手再次狠狠掐訣。

轟隆!金色漩渦劇烈一顫,再次狠狠縮小了近半。

漩渦中的那團金色符文也隨著漩渦猛地縮小,原本便已經如同火藥桶一般的金色符文劇烈翻滾,眼看便要炸裂而開。

但就在此刻,異變突生!

三道激烈沖突的法則之力忽的一變,似乎被壓迫到了極致,終于屈服,變得柔和,彼此融合在了一起。

劇烈翻滾的金色符文猛地向內塌陷而去,飛快縮小,赫然一閃化為一個晶光閃動的金色圓環,外面的金色漩渦也長鯨吸水般融入金色圓環內。

偌大密室內的所有金光盡數消失,只剩下那一個小小的金色圓環,閃動著淡淡的金光,靜靜懸浮。

眼前的這一幕,完全出乎韓立的預料,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面上露出一絲驚喜之色。

只是那金色圓環并不穩定,只是存續了片刻便開始劇烈顫動,表面隱隱浮現出一道道裂紋,似乎隨即會再次崩潰。

一股浩大無比的時間法則波動從金色圓環內散發而出,密室內的青色光幕一碰到這股時間法則,立刻紙糊一般寸寸崩潰,飛快變得稀薄,眼看便要徹底崩潰。

韓立看到此幕,眉頭一皺。

洞府內雖然還布有其他禁制,但估計也無法抵擋這股強大時間法則。

若是這里的情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糟糕了!

他正要施法壓制這股時間法則,就在此刻,異變再次發生。

一團綠光從他懷中飛射而出,懸浮在半空,正是掌天瓶,瓶口對著那個金色圓環。

此瓶驟然光芒大放,綻放出耀眼綠光,好似一團綠色太陽般。

一股強大吸力忽的從瓶內散發而出,“嗖”的一聲,將金色圓環吸了進去。

金色圓環消失后,那股可怖時間法則也驟然消失無蹤,密室內的青色光幕停止了碎裂。

掌天瓶飛快漲大,瓶內浮現出無數綠色符文,隨即一凝之下化為了一團綠云,翻滾不已。

一股強烈法則波動從綠云中散發而出,使得附近虛空波動不已,泛起肉眼可見的波紋。

韓立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怔。

就在此刻,真言寶輪中央,驀然睜開了一道金色豎目,并從中飛出一道金色晶絲,一閃而逝的沒入了掌天瓶中。

瓶內的綠云驟然一亮,化為一道粗大綠色光柱噴射而出,沒入前方虛空之中。

轟隆隆!

虛空朝著兩旁裂開,無數晶光從空間裂縫中蜂擁而出,凝聚成一面晶壁,上面光芒狂閃,不時有些景物飛快閃過。

韓立面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還以為是這次掌天瓶異變會有所不同,看這樣,還是和先前一樣,莫非又是什么神魂穿梭?

就在此刻,掌天瓶上光芒一閃,浮現出了兩顆豆粒大小的黑色眼珠,朝著韓立看了過來,透出一股十分擬人的神情。

同時,韓立腦海中,驀然想起了一個朦朧的聲音:

“終于到這一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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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神秘之河

韓立聽到這個聲音,面色頓時一變。

沒等他做些什么,晶壁之上光芒驟然間大放,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隆隆旋轉而起。

轟隆一聲!

一股龐大吸力陡然從漩渦內透出,籠罩住了韓立的身體。

這股吸力龐大無比,遠勝先前數次穿梭,他的身體隱隱也被吸了起來。

但是下一刻,籠罩韓立身體的吸力突然間消失無蹤。

他只覺腦海中一痛,然后神魂毫無反抗之力便被吸了進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韓立的意識才從渾渾噩噩間慢慢清醒過來,他朝著周圍望去,忽的輕咦了一聲。

此刻的他,身處于一個灰濛濛的空間之中,下方是一片暗紅色荒原,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荒原上寸草不生,入眼處,只有無盡無窮的沙石。

而在荒原上空,赫然有一條銀色晶瑩大河橫亙在半空,“嘩嘩”的流淌而過,發出陣陣悶雷般的聲響。

細看之下,大河之中流淌的并不是什么河水,而是一個個水滴般的光團。

韓立朝著周圍環視一圈,面露詫異之色,卻沒有立刻動彈。

這次的神魂穿梭,似乎和之前幾次感覺不同?

周圍的環境,到處透著一股神秘氣息。

他腦海中隨即浮現出先前穿梭前,掌天瓶上出現的眼睛,還有那個朦朦朧朧的聲音。

那對眼睛他并不陌生,正是掌天瓶的瓶靈。

至于那句話,十有八九也是瓶靈所說。

瓶靈此話是什么意思?似乎帶著幾分期待,還有警告之意。

韓立想了想沒有什么頭緒,并且在四周似乎也沒有發現瓶靈,便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拋在一邊,不再多想。

他搖頭之時,突然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他此刻似乎并沒有附體于任何人身上,而是以一團神魂的形態,懸浮在半空。

“這……”他心神波動,瞬間轉過無數念頭。

這一切應該都是此前自己通過三股時間法則之力所凝聚的金色圓環引起的,那東西似乎觸發了掌天瓶更深一層的變化。

想通了這些,韓立定了定心神,目光朝著周圍望去。

周圍只有無盡荒原,并沒有值得深究的地方。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身形一動,朝著半空的那條大河飛去,很快便到了附近。

距離近了,對這條大河看得更加清楚。

大河從前方視野盡頭流淌而來,又消失在另一端的天際,看不到盡頭,河中無數水滴光球呼呼流淌,密密麻麻,無窮無盡,不知多少個。

這些光球有大有小,大的足有磨盤那么大,小的卻形如米粒。

無論大小,這些水滴光球中都在閃爍著一個個影像,宛如走馬燈一般,只是光球流淌的飛快,看不太清楚。

整條大河散發出一股無法言喻的神秘氣息,磅礴而浩蕩,承載著那些光球所匯聚而成的洪流,往前流淌。

韓立被大河中的這一幕景象所驚,好一會才恢復過來,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大河,朝著一個流淌而過的巨大水滴望去。

這個水滴上隱約浮現出一片黃色沙漠的景象,飛快變幻,看不清楚。

韓立略一猶豫,發出一道神識落在了這個水滴上,試圖看清水滴上的影像。

但就在此刻,那個水滴似乎被刺激到了一般,光芒陡然大放,陡然發出一股巨吞噬之力。

“嗖”的一聲,韓立整個神魂毫無抵抗之力便被水滴吞噬了進去。

他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識,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恢復了意識。

“……這人實力真是可怖,我們五星使者聯手,仍然被其殺了三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入韓立意識,隱隱透出一股驚魂未定之感。

“這人的煉神術已修煉到了第五層巔峰,自然非同小可。顧道友,林道友他們妄圖爭功,毫無防備便沖了上去,實在是愚蠢至極。不過也多虧了他們三個蠢貨牽制住此人,否則我們也無法將其子擒住,讓其有了顧忌。”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也有些中氣不足,卻在嘿嘿冷笑不已。

“顧道友他們三人被殺,我們此行損失慘重,大人會不會怪罪?”一開始那個聲音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會,我們監察仙使執行的本就是危險任務,死幾個人怕什么,只要我們兄弟將這陸仁岬的人頭送到大人那里,肯定重重有賞。”尖銳聲音得意笑道。

韓立聽到二人對話,心中一驚,立刻收斂神魂波動。

他穩住神魂后,悄悄感知周圍的情況。

他此刻和之前幾次一樣,附體于一具尸體上。

這具尸體是個黑袍中年男子,披頭散發,臉頰瘦長,好像豺狼一般,其此刻雖然已經死掉,仍然給人一股兇狠之感。

他此刻躺在一片黃色沙漠中,周圍地面千瘡百孔,遍布出無數大坑,有的足有數十里大小。

一股股濃煙從一些大坑中涌出,散發出一股地底巖漿的硫磺氣息。

這里顯然在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激烈無比的大戰。

兩個身穿金色鎧甲的男子站在附近,這金色鎧甲上的圖案,正是天庭的標志。

一人是個身形高大的老者,劍眉高鼻,一臉冷峻神情。

另一人是矮胖青年,圓頭圓臉,頭上一根頭發也無,卻是個光頭。

二人此刻面色都有些蒼白,尤其是那矮胖青年,嘴角流出一道血痕,身上金色鎧甲也有些破爛。

更遠的地面上,還散落著三具身穿金甲的尸體。

韓立只往外看了一眼,立刻收回了神識,神魂朝著這具尸體的腦海更深處潛伏而去。

雖然只看了一眼,但那個高大老者和矮胖青年的氣息,他都感知到了。

這二人均是太乙境存在,而且修為都遠在當初的公輸久之上,起碼也是太乙中期,甚至有可能是太乙后期。

韓立從剛剛的談話中,知道這二人是天庭的監察仙使,若是被他們發現這具尸體內又多了一個神魂,肯定會立刻將其滅殺。

他的神魂因為掌天瓶的緣故穿梭到了這里,在這里被滅殺會有什么后果,他不清楚,但料想不會是什么好事吧。

就在韓立的神魂往黑袍男子腦海深處潛伏的時候,異變突生。

一股龐大熱流突然從黑袍男子腦海中涌出,融入他的神魂中。

這股熱流是一股極其精純,而且龐大的神識之力,韓立的神魂立刻仿佛充氣一般,飛快漲大。

龐大神識之中,還帶著一段段記憶碎片,正是黑袍男子的,也飛快融入韓立的腦海。

可能是韓立已經經歷了數次穿梭,神魂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此刻雖然不斷融入黑袍男子的記憶,卻也沒有太多痛苦之感,輕易包容了這些記憶。

這些記憶碎片,韓立的神魂輕易容納了下來,但這股神識之力卻太過龐大,只融入了韓立神魂小半,便停了下來。

剩下的神識之力環繞在神魂附近,形成一片晶瑩剔透的白色云團,并且沿著一個極其玄妙的軌跡,飛快運轉。

韓立心中大喜,這股神識之力極其強大,遠勝過他自己的,而且這種神識之力的運轉方式,正是煉神術第五層的境界。

他這些年中,也在苦修第五層煉神術。

但第五層煉神術異常晦澀艱難,遠在他預料之上。

他苦修數百年,進展仍然不大。

此刻感受到這股神識之力的運轉,一時間,過往修煉中許多難關豁然開朗,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不過此刻,韓立顧不得仔細感悟這些。

他豁然睜開眼睛,驀然抬手一劈而出。

一道刺目黑光從他掌心噴射而出,卻是一口漆黑飛劍。

飛劍散發出的黑光驟然一亮,一個模糊消失無蹤。

緊接著,無數黑色劍芒無聲無息的憑空浮現而出,化為一座巨大劍山,朝著高大老者和矮胖青年一壓而去。

黑袍男子腦海中此番異變動靜頗大,不可能瞞得過旁邊那兩人。

果然,高大老者和矮胖青年此刻都朝著地上尸體看了過來,滿臉震驚之色,急忙往后倒射而去。

不過兩人都沒注意到,一縷晶光從韓立眉心處飛射而出,一閃沒入虛空不見了蹤影。

“你還沒死?不可能!”高大老者難以置信的大喝一聲,一手猛地朝下韓立虛空一抓。

無數藍色波紋從其掌心蜂擁而出,一閃凝聚成一只巨大藍色蛟龍虛影,朝著黑色劍山猛撲而去。

藍色蛟龍巨大身軀一卷,赫然將黑色劍山直接纏住。

一股奇寒之力從蛟龍虛影上驟然爆發而出,附近虛空浮現出一道道冰凌,整片虛空瞬間被凍結。

黑色劍山上藍光一閃,也驟然停下,赫然被凍結在了那里,表面浮現出一層厚厚藍色冰晶。

矮胖青年眼中隱隱露出一絲驚懼,但此刻也大喝一聲,一揮手臂。

一聲清鳴之聲響起,兩道赤紅光芒從其袖中飛射而出,卻是兩口赤紅吳鉤。

吳鉤長三尺,通體閃耀著一團團赤紅火焰,隱隱凝聚成一朵朵赤紅火焰花朵,散發出一股可怖炙熱氣息。

兩口吳鉤一顫化為兩道赤色驚虹,繞了一個彎,朝著韓立斬去。

韓立手在地面一拍,身體仿佛一張輕紙般飛射而出,然后詭異一扭,化為一道黑影,間不容發的從兩道驚虹中間飛射而過。

“禁!”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兩手猛地掐訣。

高大老者身后虛空一閃,數條晶瑩鎖鏈憑空飛射而出,一閃沒入其腦袋中。

老者面上露出驚恐之色,兩手一抬,正要做什么。

但下一刻,他眼中神采忽的盡數消退,露出茫然之色,飛射的身體也停滯了下來,仿佛一尊石像呆立在了那里。

雙方此刻距離太近,韓立又是驟然偷襲,高大老者堂堂一個太乙境大修士,實力幾乎沒有來得及施展,便被神念囚籠禁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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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片段

“高師兄!”

矮胖青年眼見此景,心中大驚,驚駭之余頓生退意。

韓立冷笑一聲,身形朝著矮胖青年電射而去,眉心處晶光閃動。

矮胖青年看到韓立飛撲過來,身上遁光一起,化為一道赤色長虹騰空而起,朝著遠處電射而去,連那對吳鉤仙器也不要了。

赤色長虹遁速極快,一閃便消失在遠處天際。

韓立眼見此景,飛撲的身形停了下來,沒有追趕上去,身體緩緩落在了地上。

他的腳一落地,面色驟然變得蒼白一片,口中喘息不已。

這具尸體內殘留的仙靈力本就不多,先前對高大老者突施殺手時已幾乎用光,若那個矮胖青年出手,他反倒絕無反抗之力了。

幸好此人膽小如鼠,先前戰斗中似乎已經被嚇破了膽,被他一番做作驚走。

韓立翻手取出一塊仙元石,握在手中汲取其中仙靈力恢復,同時勉強提起體內最后一絲仙靈力,屈指一點。

一道黑光從他只見飛射而出,一閃洞穿了高大老者的腦袋。

“砰”的一聲悶響!

老者的腦袋爆裂開,無頭尸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做完這些,韓立再也支撐不住,直接癱坐倒在了地上。

不過他此刻也放松下來,一邊汲取仙元石內的仙靈力,一邊朝著周圍望去。

這片黃色沙漠,看起來有些像先前那個水滴光球中看到的影像。

韓立默然片刻,目光朝著頭頂望去。

那里懸浮著一個模糊金輪虛影,上面七百二十團時間道紋,此刻才熄滅了少許。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應腦海龐大神識之力的運轉,體會第五層煉神術的感覺,同時探查起腦海中的那些記憶碎片來。

這個黑袍男子名喚陸仁岬,是輪回殿的一名輪回之子。

和韓立不同,這人是真正的輪回之子,享受了輪回殿大量的修煉資源,但與此相對的,他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每過一段時間便必須完成輪回殿派發的任務。

此次陸仁岬便是執行輪回殿一個任務,來到這個地處仙界東南區域,名為“開元”的仙域,結果卻遭遇天庭五位監察仙使埋伏,這才隕落。

韓立很想了解輪回殿的事情,仔細查看了這些記憶碎片。

良久之后,他抬起了頭,眉頭微蹙。

陸仁岬的記憶碎片中,大多都是些對他無用修煉信息,有用的很少,關于輪回殿的信息就更少。

陸仁岬成為輪回之子,已經超過兩百萬年,但此人是個修煉狂人,長年在洞府閉關,一心一意苦修,極少外出。

此人雖身為輪回之子,但并無過深接觸輪回殿的意思,執行輪回殿任務雖多,卻也沒有見過多少輪回殿高層人員,接觸最多的是一名輪回使,是陸仁岬和輪回殿之間的聯絡人,偶爾會在為其安排任務時出現。

除了這些之外,再無別的關于輪回殿的信息。

韓立搖了搖頭,抬頭再次看了半空的金輪虛影一眼。

上面的時間道紋已經黯淡了超過四分之一了。

他微一沉吟,然后站了起來,走到那高大老者的尸體前,一番摸索,將其儲物法器拿了起來。

他隨即又走到遠處另外三具尸體旁,將三人的儲物法器也一并取過。

韓立這才再次坐下,取下陸仁岬的儲物戒指,將五件儲物法器并排放在身前,一個接一個的飛快探查起來。

五人都是太乙境修士,儲物法器內藏品非常豐富,大量的仙元石不說,還有不少品質極高的仙器,各類珍貴材料,丹藥等等。

韓立大為眼饞,但這些東西根本不可能帶回去,只好遺憾移開神識,尋找其他有用的東西。

片刻之后,他身前地面上多出一小堆東西。

大多數是一些典籍和玉簡,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鏤空金色圓盤,一面金色令牌,還有一個白色羅盤。

韓立拿起鏤空金色圓盤和白色羅盤,翻看了幾下,便將其放到了一旁,拿起那面金色令牌。

這兩件東西他都在公輸久的儲物法器中看到過,金色圓盤是監察仙使們彼此聯絡之物,而那白色羅盤是感知煉神術氣息之用,倒不用花心思細查。

金色令牌看起來似乎是個身份令牌,高大老者四人,每人身上都有一個。

令牌邊緣處雕刻著精美的游龍花紋,一面寫著一個獄字,另一面卻是個編號。

韓立上下打量了令牌兩眼,很快將其放在了一旁,拿起那些典籍,玉簡飛快翻看起來。

這些典籍和玉簡內,大多數都是記載了一些修煉功法,或者秘術。

能被太乙境修士帶在身上,自然不是尋常貨色,讓他著實大開了一番眼界。

雖然時間還有,不過韓立顯然不想在這里花太多。

韓立一本接著一本的匆匆看過,沒有細究,更沒有花心思去記憶內容。

突然間,他口中輕咦了一聲,看向手中一枚灰色玉簡。

此物內記載的并非功法秘術,而是一張丹方,而且是道丹丹方,名為“金剛鐵骨丹”。

此丹蘊含的是金之法則,除了有助于領悟金之法則外,還有強化肉身的功效。

韓立抬頭朝著半空的金色輪盤看了幾眼,上面黯淡的時間道紋還有不到一半。

他收回了視線,花了一點時間記住“金剛鐵骨丹”的丹方,然后立刻將其扔在一旁,繼續查看其它東西。

韓立很快將所有典籍和玉簡查看了一遍,揮手將其再次收了起來,然后拿著五個儲物法器立刻騰空飛射而去,朝著遠處電射而去。

幾個呼吸之后,他落了下來。

下方沙漠中出現了一個綠洲,綠洲中還有一個不大的湖泊。

韓立揮手打出一股黑光,包裹住幾個儲物法器,將其送入湖底,埋藏了起來。

做完這些,他立刻在綠洲旁盤膝坐下,感悟腦海中煉神術第五層的玄妙。

他之所以沒有細查儲物法器內的東西,便是為了節省時間,感悟煉神術。

時間一點點過去,金色圓盤上的時間道紋一個接一個暗淡下去。

終于,最后一個時間道紋也暗淡了下去。

一陣“嗚嗚”的呼嘯之聲傳來。

半空的金色輪盤突然間變成了黑色,接著“轟隆”一聲,化為一個黑色漩渦。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中噴涌而出,籠罩住了韓立的身體。

韓立的神魂毫無反抗之力,“嗖”的一聲沒入其中。

他眼前再次一黑,意識就此模糊,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韓立意識才逐漸清醒,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此前的洞府內。

掌天瓶此刻仍然懸浮在半空,不過散發出的綠光飛快黯淡,最后徹底消失。

小瓶的大小也恢復了原樣,掉落了下來。

他伸手接住,眼中精光閃動的看著掌天瓶,隨即神識沒入其中,嘗試溝通此前驚鴻一瞥的瓶靈。

但無論韓立如何呼喚,或者用各種手段碰觸此瓶,瓶靈都沒有絲毫動靜,似乎再次沉睡了過去一般。

韓立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掌天瓶收了起來,搖了搖頭。

隨即他翻手取出一塊玉簡,將此前自己記下的“金剛鐵骨丹”丹方記錄下來,以免忘記。

收好玉簡,韓立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再次閉上了眼睛。

此次神魂穿梭,自己進入到了那個神秘的空間,并看到了那條承載著一幕幕古怪影像的神秘河流,讓自己震撼的同時,也生出了不少疑惑。

似乎,那一幕幕景象,屬于某些人的某些過往歷史?

這些人目前看來,似乎都是將死或是已死之人,自己的神魂附著于這些人身上,可以探查到對方尚未散去的一些記憶片段,可以發現一些事,或者做一些事。

至于自己是否真的能夠選擇穿梭對方,還要等下次有機會再好好探究了。

只是每一次神魂穿梭,都會將自己真言寶輪上的時間道紋一掃而空,雖然自己如今恢復速度要大勝于前,但仍需要不少時間恢復的,這探究成本同樣不小。

除此之外,此番最大的收獲,是從那個陸仁岬那里,得到了第五層煉神術的修煉體悟。

有了這些經驗,他自信能大大提高煉神術第五層的修煉速度。

他正要開始修煉,忽的睜開眼睛,朝著外面望去。

只見一團白光從洞府大門外飛了進來,在密室內四處盤旋飛舞了片刻,忽的碎裂開來。

韓立眉頭微皺,不過還是站了起來,撤銷周圍禁制,朝著洞府大門走去。

轟隆一聲,洞府大門打開,一個人影站在大門之外,卻是一個灰袍老者,下巴留著山羊胡子,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

“原來是盧道友,許久未見了。”韓立看到此人,微微一怔,隨即笑道。

這山羊胡子老者,是居住在附近向陽谷的盧關子,和景陽上人,熱火仙尊等人性情相投,時常到野鶴谷串門,韓立和其也算是熟識。

“厲道友,在下打擾了。”盧關子拱了拱手,笑道。

“今日怎么有空到我這蝸居來,快些請進。”韓立哈哈一笑,請其入府一敘。

“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里說吧。”盧關子擺了擺手,淡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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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二入聚琨

“盧道友請說,在下洗耳恭聽。”韓立一怔,隨即微微一笑的說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下前些日子,和幾位道友在北部天岳山脈深處,發現了一處遺跡,不過里面殘留不少厲害禁制,還有一些別的危險,所以我和那幾位道友各自返回,邀請一些有實力的人,再次去闖一闖。厲道友的實力在我們附近幾個山谷中,乃是數得上號的,不知有沒有興趣一同前去闖一闖機緣呀?”盧關子滿臉笑容的說道。

韓立聽聞此話,眉頭微微蹙了蹙,一時沒有說話。

盧關子看到韓立這般神情,臉上笑容收斂了幾分,但也沒有出言催促。

“多謝盧道友邀請,只是厲某最近有些其他要事要忙,恐怕只能婉拒道友的好意了。”韓立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

“哦,道友既然另有要事,在下也不好勉強的。”盧關子看到韓立語氣,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心中頗為遺憾,卻也干脆的起身告辭。

韓立將此人送出洞府,隨后關閉了洞府大門,走回密室,盤膝坐了下來。

其實他拒絕盧關子,不僅僅是要忙于煉神術。

思量間,其手中掐訣,身上金光大放,真言寶輪在身后浮現而出,上面的七百二十團道紋盡數灰暗無光。

時間道紋此刻盡數黯淡,他的實力也隨之大減,這種時候即便有再大的誘惑,他也不會選擇外出探寶的。

他揮手散去身上金光,閉上了眼睛。

韓立眉心處浮現出一層晶光,輕輕波動閃爍起來。

他的洞府大門緊閉,一直沒有開啟。

野鶴谷其他人看到此景,倒也沒有前來打擾。

時間流逝,轉眼間過了三十幾年時間。

這一日,一道流光遠遁而至,落在了韓立洞府門前,一名頭發蓬亂的白發老叟從中現出身形,卻正是熱火仙尊。

不等他開口傳音,洞府大門就從內打了開來。

“熱火道友,有失遠迎了……”韓立面帶笑意地從門內走了出來。

“你呀你,你我洞府相隔才多遠,哪里有什么遠迎近迎之分?”熱火仙尊笑著說道。

“走吧,咱們進洞府一敘。”韓立讓出一個身位,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

“進府就不用啦,今日前來只是為了給你送件東西。先前你一直閉關不出,只得拖到今日才來。”熱火仙尊則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韓立聞言,眉頭頓時一挑,驚喜叫道:“莫不是找到那玄芷晶石了?”

“這等寶物哪里是等閑可見的,恐怕要讓厲道友失望了。”熱火仙尊無奈笑道。

“哦?既然不是此物,那是……”韓立疑惑道。

熱火仙尊手心白光一閃,朝著前方一拋,一件事物便飛了起來。

韓立抬手接過來一看,見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白玉令牌,上面雕刻著一枚紅葉模樣的圖案,圖案左側則還以古篆文寫著“外門長老令”幾個大字。

此物正是熱火仙尊如今所在宗門,“火葉宗”的外門長老令牌。

翻過令牌另一面,一圈小型符紋正中,則還篆刻著“厲寒”兩個大字。

“熱火道友,你這是……”韓立望向白發老叟,說道。

“有了這個小玩意兒,你以后就算是我們火葉宗記錄在冊的修士了,日后便能自由進出聚琨內城了。不過這也就是個名號,可沒有外門長老的供奉給你,我們家小業小,可供不起金仙級別的外門長老。”熱火仙尊半開玩笑道。

“熱火道友,有心了……你放心,既然掛了火葉宗外門長老的名號,就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日后每三百年一爐的真仙級別丹藥是不會少的,當然……材料可得宗門來出。”韓立略一抱拳,開口說道。

“厲道友,咱們避世此處不就是圖個清閑嗎?我贈這令牌給你,可不是為了和你做筆買賣,又讓你落入宗門窠臼之中,所以你真的不必如此……”熱火仙尊神色一肅,認真說道。

“不過是煉制一爐丹藥而已,對我這丹師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多費些心神罷了,倒是你為了給我弄這個長老令牌,只怕費了不少功夫吧?”韓立擺了擺手打斷了熱火仙尊的話,說道。

雖然熱火仙尊說自己沒有談條件的意思,但投桃報李的道理他豈會不懂?況且其眼角眉梢里藏著的欣喜之意,他又豈會看不到?

每三百年一爐的真仙級別丹藥,短期內可能還看不出什么,可經年累月地累積上個數萬年,會是個什么光景?雖然不至于一步登天,令火葉宗成為大型宗門,但也足夠拉開和那些曾經并駕齊驅的其他宗門之間的距離了。

久在宗門的樊籠里,又哪得真正的返自然?

說到底,這熱火仙尊還是放不下宗門,忘不了為宗門謀劃。

在這聚琨城轄境,各個大中型宗門的一切正式的人事變動事宜,不僅是宗門內部之事,同時也要在黑山仙宮設下的行宮審查登記。

外門弟子不算正式編制,從內門弟子到外門長老,從核心弟子再到內門長老,等級越高,審查的力度也就越大。

“黑山行宮那里還算有點故舊關系,登記一事倒也沒費多少力氣。”熱火仙尊說道。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過道友。”韓立沖其再次施了一禮。

“厲道友,若再這么客氣,我可就要收回這令牌了。”熱火仙尊說道。

“哈哈,那在下可就不客氣了……”韓立笑道。

兩人再聊了幾句之后,熱火仙尊便告辭一聲,飛遁離去了。

韓立手中把玩著那枚玉牌,心中略作思量之后,轉身回了洞府。

兩月之后。

聚琨城內街巷縱橫,隨處可見鱗次櫛比的商鋪和異獸拉載的貨車,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叫嚷聲中,到處都是一副熱鬧至極的景象。

天空之上,還能看到一艘艘體型巨大的商賈渡船,沿著一些固定的虛空軌跡,井然有序地飛起降落在城內的一座座港口,運輸著各種各樣的貨物。

在內外兩城的分割之處,是一圈高逾百丈的巨大城墻,上面有巡城修士駐守巡邏,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各開著一座宏偉城門,也分別有真仙修士駐守。

內城北門口處,人流相對稀少,除了一些匆忙路過之人外,只有百余來人都留在此,排成了一條長龍隊伍,依次接受駐守修士的查驗,繼而進入城內。

在隊伍中段靠后的位置,一襲青色長袍的韓立,正目光流轉,上下打量著那座城門。

只見其門洞入口上端和洞壁之內,銘刻著一道道法陣符紋,每當有一人進入門洞時,便會亮起青色光芒,看起來似乎是用來查看入城之人修為的。

但凡青色光芒亮起,便代表此人修為在真仙初期以上,只要核驗過身份,確定是本地宗門登記在冊的修士,就能夠順利進入內城。

韓立跟在眾人身后,隨著隊伍緩緩向前。

這時,忽然有一道人影從眾人身旁直掠而過,也不排隊,也不出示任何身份證明,絲毫不顧忌守城修士,就那么直接走入了門洞內。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門洞墻壁上鐫刻的符紋卻突然光芒大作,釋放出陣陣炫目金光。

“太乙玉仙……”

周圍眾人見此,不禁紛紛咋舌,驚嘆不已。

雖說這聚琨城乃是黑山仙域北部第一雄城,但往日也以真仙金仙居多,能見到太乙境修士的機會卻不算多,而此刻眾人眼前竟然就出現了一個。

就在眾人回過神來,想要看清楚那人容貌時,其卻已經飄然入了城內,身影消失無蹤了。

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后,隊伍又重歸安靜,繼續朝著城門內移動而去。

約莫半刻鐘后,韓立來到了門洞前,頭頂上方的符紋也隨之亮了起來,綻放出陣陣雪亮白光。

“金仙修士……”駐守城門的是名中年修士,抬頭打量了韓立一眼。

韓立隨即報以微笑,將那枚火葉宗長老的令牌遞了過去。

中年修士微微頷首,接過令牌之后,往身旁的一座石臺上放了上去。

石臺上的小型符陣立即運轉起來,釋放出燦爛華光。

“沒有問題,前輩請進。”片刻之后,中年修士將玉牌遞了回來,說道。

韓立接過令牌之后,沖其點了點頭,走入了門洞之內。

當他走出門洞之后,剛一踏入內城,頓時感覺四周光線都變得明亮了幾分,周圍空氣之中的蘊含的靈氣似乎也變得濃郁了幾分。

韓立四下打量了一下,就發現周圍地面和墻壁建筑之上,均淺淺地刻畫著一道道奇異符文,彼此之間相互連接,似乎布滿了所有街道。

“真是大手筆,將這內城打造得如同仙家宗門一樣,怪不得閑云山那些家伙,一個個雖然少有機會能進來,卻都對這聚琨內城向往不已。”韓立忍不住嘖嘖稱贊道。

說罷,他便沿著身前寬闊的街道,朝著城內走去。

與外城的熱鬧喧囂相比,內城就顯得安靜了許多,街道上來往行人不多,大都是穿梭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商鋪之間,步履匆匆。

韓立也沒耽擱,在這些商鋪當中挑了一家看起來規模不小的三層閣樓,走了進去。

可過了沒多久,商鋪掌柜就面帶歉意地將他送了出來。

按那掌柜的說法,這“玄芷晶石”乃是頂級靈材,這聚琨城內可能藏有此物的商鋪,不會超過三家,并且還都極有可能不會拿出來售賣。

韓立對此早有預料,倒也談不上有多失望,仍是打算在這城內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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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韓立傳音的景陽上人,明顯微微停頓了一下。

似乎是陷入了一陣猶豫,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傳音回道:

“實在抱歉,這張金玉帛得來不易,沒法轉售道友,不過請道友放心,拍賣會上只要出現玄芷晶石,我一定想辦法為道友拿下。”

“既然道友不能轉售,這金玉帛的得來之法,總該可以告知一二吧?”韓立復又問道。

“玉昆樓雖然召開拍賣會尚在兩百多年后,但籌備工作卻早已經展開。據說今年他們缺少一名鑒定丹藥的丹師,我看厲道友在煉丹一道上功力不淺,不妨去試上一試?”又是片刻停頓,景陽上人才傳音說道。

“這么說來,景陽道友的金玉帛也是這么得來的?”韓立眉頭輕微挑動了一下,傳音道。

“我好心相幫,厲道友這么刨根問底兒,可就沒意思了……”景陽上人嘆息一聲,無奈回道。

“那就多謝了。”韓立竟然真的就不再問了。

熱火仙尊等人對此自是全無所知,仍是互相飲酒,笑罵景陽上人太過小氣。

半個月之后,韓立再次離開了閑云山。

按照景陽上人給的指示,他在進入聚琨內城之后,直奔玉昆樓。

玉昆樓仍舊如他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大門緊閉,符箓封禁。

韓立繞過玉昆樓,沿著后方的街道一直往內走,最終進入了一個六尺來寬的死胡同。

走到胡同盡頭的那座灰白石墻前,他抬起一掌,掌心之中靈力匯聚,在墻面一按,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吸力拉扯著,陷入了墻體之中。

韓立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影就已經出現在了一座寬敞院落之中。

緊接著,一陣甲胄碰撞的“倉啷”之聲傳來,數名身穿雪亮銀甲的武士就圍了上來,將他包圍在了中央。

韓立目光掃過這些“人”身上,赫然發現其沒有活人氣息,竟然全都是一個個道兵,而更令他有些驚訝的是,這些道兵身上穿著的鎧甲靈紋遍布,每一個看起來都不是凡俗之物,上面有陣陣強大的波動傳來。

恐怕每一個的實力,都不下于一名大乘期修士了,雖然對于一名金仙而言不堪一擊,但誰知道這些道兵體內還藏有什么其他特別的禁制。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這時,一個有些機械的聲音,從其中一名道兵口中傳來。

“聽聞玉昆樓需要一名丹師,我便前來試試。”韓立身形未動,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隨我來。”一名道兵說完,轉過身朝著院落后方的一座大殿走去。

韓立便跟著他,朝著那邊走了過去,其余幾名道兵,則列成一隊,也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

來到殿門口,所有道兵分成兩隊,并排站立在了殿門兩側,不再動彈。

韓立目光四下掃了一眼后,便自行上前幾步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大殿之內燈火通明,正對著殿門處擺著三張寬大座椅,兩邊各坐著一位緋衣老者,一人頭戴高冠,身形消瘦,另一人面如重棗,體格魁梧,而中間那張椅子卻空著,無人落座。

老者身上的服飾樣式相同,胸前則各自繡著一團火焰圖案,上面架著兩柄交錯在一起,形如鐵錘模樣的東西。

“你說,你來應聘鑒丹師?”左側那名高冠老者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不錯。”韓立朗聲說道。

“你可知我們對丹師的要求?”右側那名魁梧老者問道。

“不知。”韓立搖頭道。

“我們需要的,至少是能夠煉制太乙級別丹藥的丹師,你夠格嗎?”高冠老者說道,聲音依舊不帶一絲波動。

“這么說來,只要我能夠煉制出太乙級別的丹藥,就能拿到一張金玉帛?”韓立眉頭微微一動,問道。

“不錯。你若真能做到,自然有資格參與此次拍賣會,當然同時也要履行鑒丹師的責任。”魁梧老者點點頭說道。

“貴地可有丹房,借我一用。”韓立也不再二話,問道。

“左邊配殿即是。”魁梧老者抬手一指,說道。

韓立對此早有準備,二話不說,轉身走入了那邊殿室,隨手將殿門關了起來。

這時,一道人影從后殿緩緩走了出來,大馬金刀地坐在了中間的大椅上,瞥了一眼那間配殿,說道:“嘿,還挺謹慎的,連隔絕禁制都布置上了……呵,品階還不低……”

“副山主,此人真能煉制太乙級別丹藥?”高冠老者側過身身子,向主位之人問道。

“這我哪知道?碰碰運氣罷了……等等看結果再說。”那人笑著說道。

轉眼間,過去了五個多月,這座隱秘大殿一直緊閉著的配殿大門,終于打開了。

在經過了一次失敗之后,韓立用僅剩的最后一份靈材,終于煉制出了三枚“玉清丹”。

“此丹靈氣飽滿,品質絕佳,在我過往見過的玉清丹中,不出前三之列。”高冠老者手掌捧著一枚新鮮出爐的丹藥,稱贊說道。

“不錯,不錯!道友,你的煉丹造詣爐火純青,的確有資格擔任我們的鑒丹師一職。”那名面如重棗,體格魁梧的老者則要淡定許多,臉上展露笑顏,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也該請你們的主事之人景陽道友,出來相見了吧。”韓立從高冠老者手上拿回那枚玉清丹,突然話鋒一轉,笑著說道。

聽聞此言,那兩名緋衣老者面色皆是一僵,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哈哈……不愧是厲道友,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身份。”這時,一陣朗笑聲從后殿傳來,景陽上人隨之緩步走了出來。

此時的他,身上同樣穿著一件緋紅色長袍,樣式與那兩人一模一樣,只是胸前繡著的火焰圖案為金黃之色罷了。

“這個有什么難猜的……那日我初到此地,他們連我身份也不詢問,就直接讓我煉丹嘗試,顯然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而知曉我會來此處的,在下思來想去,似乎也就只有景陽道友一人了。況且,道友你還生怕我猜不出你是主事之人一樣,非要將那大殿主位空出一個來?”韓立笑著說道。

“哈哈,厲道友,今后還是要學會,看破不說破才好……”景陽上人看了一眼空著的寬大座椅,笑著說道。

說罷,他揮了一揮衣袖,高冠老者兩人立即告退了一聲,轉入后殿自顧自的離去了。

“咳,咳,我說厲道友,其實我本來也想直接跟你說的,但拍賣會一事是由黑山仙宮和我們百造山分支聯合舉辦,還是有些不得不遵守的規矩的,我對你的煉丹技藝心中有數,實際上,是讓你來走個過場而已。”景陽上人輕咳了幾聲,笑著說道。

“承蒙閣下抬愛,希望景陽道友也莫要瞞我,你身份究竟為何?”韓立眉頭微蹙起來,問道。

景陽上人聞言,嘆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衣袍下方掏出一個酒葫蘆來,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我便是百造山那七十二名副山主之一,負責掌管黑土仙域的分支山門。”美酒入喉,他才繼續說道。

“黑土仙域?為何不是黑山仙域?”韓立有些疑惑的問道。

“黑土仙域、黑山仙域、伏澤仙域以及元競仙域,彼此之間距離較近,且如今沒有了蠻荒界域阻隔,故被統稱為‘四盟仙區’。我們百造山這一支分支山門設在黑土仙域,覆蓋地卻是整個四盟仙區,否則也不至于讓我一名堂堂副山主坐鎮此處了。”景陽上人也沒隱瞞什么,直接說道。

“既是如此,你又為何要隱藏身份在野鶴谷中?”韓立眉頭不展,問道。

“我的性子和熱火老鬼差不多,都是受不了這些瑣事煩擾,之前聽聞黑山仙域有這么一處妙地所在,就慕名遠游而來了。之后在半路結識了虞子期,引為至交,就一起趕赴閑云山,留在了野鶴谷里。”景陽上人解釋道。

眼見韓立一副猶有懷疑的樣子,景陽上人忍不住笑罵道:

“你這家伙別不識好人心,本來這次聚琨城的拍賣大會不用我親自操辦,我也壓根兒不想插手,還不是為了給你搜集‘花心石’的消息,才又攙和了進來……現在還要被你平白懷疑,你說我冤不冤吶?”

“當真只是如此?”韓立神色一松,輕笑著問道。

“嘿嘿,其實也不盡是如此……這玉昆樓拍賣會我是每次都會來的,只是以前都是以個人身份前來競拍的,這次倒是例外的插手了拍賣事務。”景陽上人尷尬一笑,揶揄說道。

“不論如何,這件事還是要謝過道友了。你一直想要火涎酒和紅桑酒的釀造之法,等過一陣我整理好,就和自己一些釀酒心得一起給你。至于野鶴谷里,你也放心,厲某不是多嘴之人,絕不會多說半句話的。”韓立沖其略一拱手,說道。

景陽上人豎起大拇指,稱贊道:“厲道友,仗義!來來來,我們喝一盅去!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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