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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小錫 -【瘋神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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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18: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瘋神話》– 元小錫

遇上這對姐妹花當真讓他開了眼界
姐姐喜好練功,是個蹩腳的現代女俠
妹妹古裝好打扮,是個記憶力奇差的仿古人
在她們的『淫威』之下他愈來愈不像男人
只是為了『田野觀察』再委屈他都無怨無悔
沒想到地牛翻身讓他和姐姐來到神話世界
各式各樣的人種畜生讓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患難與共的處境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愈縮愈短
『鴛鴦共浴』不稀奇,『同床共眠』已成習慣
他好不容易才戳破曖昧逼她面對這段感情
卻沒把握『回到未來』後還能不能繼續擁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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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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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鍾勇山上某處的路末端藏著一幢小小的磚瓦屋子,屋子的前頭有兩塊小小的菜園,後方是一塊空地,還立著個大水缸。

據說這間小磚瓦屋是被兩個女孩子所共有,這兩人是姊妹,姊姊閨名為許羨恩,妹妹名喚羨棋,兩姊妹住在這兒雖說稍嫌偏僻了點,但和山下的「鄰居」相處融洽。

這一切,就是從這天開始的。

清晨五點,許羨恩揉著眼默默走出小屋,默默的痛恨著從古至今不變的定理——為什麼武功高強的人都要那麼早起?

她從小的志願就是想當一名武功高強的女俠,不過倒不是為了濟弱扶傾這種偉大的志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跟電影裡的女俠一樣的「飛翔」。

其實她清楚電影裡的輕功都是靠鋼絲神奇的力量來的,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勤於「鍛煉」,總有一天可以練就草上飛的輕功的!

在兩腳上各綁了塊小鉛塊,許羨恩拉拉腿筋後就開始她每天早晨的例行事務——慢跑。

突地,身後出現了低低的「咿呀」聲,許羨恩往後一看。

「你又要去『練功』啦?」許羨棋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天知道這個老愛當女俠的人所謂的練功,還不就是慢跑嗎?

「你昨天又之乎者也到幾點了?」許羨恩挑挑右眉看著妹妹,這個女人實在是很怪,一天到晚看那種古書,也不知道有哈好看的!

「寅時左右就睡了吧……」說著,許羨棋又打了個呵欠,「山海經是一本有趣的書,一就欲罷不能了。」

這兩姊妹算得上是怪人,姊姊喜好練功,老是綁著沒幾兩重的小鉛塊到處跑;妹妹酷愛讀書,但是記憶力卻很差,問她讀了些什麼、讀書心得等,什麼也記不得了。

「真看不出哪裡有趣。」許羨恩瞇起了眼,冷冷的指著妹妹。「你的肚兜露出來了。」

許羨棋低頭看了看露出的肚兜和凌亂的中衣後,才憨憨的笑了笑。「哎喲,你幹嘛看那麼仔細,況且這裡也只有我們倆,哪來的登徒子偷窺呢?」

許羨棋不古不今的說話方式,簡直就快把許羨恩這個現代女俠給搞昏了。她和妹妹不同,雖然很想當個女俠,但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活在現代;但是妹妹則是說話不古不今,還鎮日穿著古裝,最可怕的是她還改朝換代的亂穿。

「我不跟你胡扯了,你快去補眠吧。」許羨恩揮了揮手,轉過身就跑了。

沿途儘是綠意盎然,清冽的風拂過她耳邊,許羨恩並沒有感到寒意,只是繼續著自己剛開始的鍛練。

然而,意外總是在人們做著例行性事務的時候到來。

奇怪了……許羨恩有點不敢置信的揉揉眼,她怎麼看到前方有「一團」東西蜷曲在地上呢?應該是人吧?

她加快腳步移近那抹白影。 果真是個人,而且是個大男人。

漆黑的發軟軟的覆在額上,瘦削的臉龐有點過於白皙,細瘦的身子蜷著……

許羨恩腦裡突然爆出一個想法:他是餓死了嗎?

小手輕顫的伸到他的鼻下……有種莫名的興奮和害怕在心底油然而起,她……她第一次看到死人……

在探得他仍有呼吸後,許羨恩委實鬆了口氣,但是此處人煙稀少,如果他一直沒醒來,難道她要憑著一己之力把他扛回家?

要她這個現代女俠把一個柔弱無助的男人棄之不顧,這種有損俠義精神的事她做不出來!況且……看看他的臉是那麼樣的蒼白,他的身子是那麼樣的瘦弱……她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人性,把一個男高中生丟在路邊呢?

不看他的清瘦無助,也該看在自己比他年長的份上幫助他吧?!

俠義仁心從四面八湧起,完完全全的淹沒了她原本想扔棄他的壞心眼,許羨恩默默的搖了搖他。

「喂!小弟弟?小弟弟?」她存著一絲希冀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張開眼,這樣她就不必扛著「活屍」在路上走。

無奈,他長而微翹漂亮睫毛仍是一動不動。

認命的歎了口氣,許羨恩決定還是扛他回去吧。

「啊!這也算是鍛練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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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許羨棋就沒有這種俠骨柔情了,此時她正皺著眉,紅艷小唇咬著衣袖看著趴在姊姊背上的男子。

「棋,去幫我打點水過來。」許羨恩盡可能的忍著想把背上重物甩到床上的衝動,滿頭大汗的吩咐。

「喔,好埃」她輕飄飄的踩著小碎步離開,去辦長姊交代的事。

她將他放到床上,沒想到這個男高中生看起來瘦巴巴的,實際上卻還滿重的呢。幸好自己平日鍛煉有素,再加上輕功已然漸漸進步了,不然還真沒辦法負荷這個男高中生的重量呢。許羨恩捂著胸口喘氣。

「姊,水來了。」許羨棋輕飄飄的又回來了,嫩嫩的小手奉上了姊姊要的木盆,烏溜的眸子瞅住床上的男子。「姊,他是誰啊?」

「不認識的人。」許羨恩手腳俐落的幫男高中生擦擦臉和手,「快七點了,我要準備去上班,你最好給我好好的盯著他,半根寒毛都不能少。」

聽見姊姊的交代,許羨棋瞪大了靈動的眸子,水袖裡的手指幽怨的指著自家大姊。「男……男女授受不親……大姊,你就這麼狠心,將自己留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許羨恩有點受不了的看著妹妹,「誰教你要閒在家無所事事?不然換你下山工作,我照料他,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不……不不……不……」許羨棋一連不了好幾聲,鵝蛋臉上淨是慘白。

想不到她大姊竟是如此可怕,不但把親妹妹留給一個男人,還打算要她拋頭露面的出去工作?

「那他就交給你了?」

「他是……男的……」許羨棋水袖捂著鼻子,一副嫌惡的樣子。

許羨恩站直身子,然後瞇細了眼,「想不想嘗嘗你姊的迴旋踢?」

許羨棋瞪大雙眼默默後退,慌張的搖搖頭。

她這個姊姊平時雖然胡亂練功,在她看來根本就沒有半點武功造詣,不過,這麼長期練下來,倒也成就了這女人不少蠻力……

嗚呼哀哉,她不想被蠻女踢到她水嫩的臉蛋兒。

「那我上班去了,你可以好好的照顧他嗎?」許羨恩美眸狠厲的再度瞇起。

許羨棋馬上點頭如搗蒜。

俐落又快速的拿了衣服進浴室換,許羨恩沒過多久又出來了。

「他醒了的話找點東西給他吃,記住!不准在他面前穿古裝!」

雖然她自己也愛穿古裝,但怎麼樣都沒有這個妹妹可怕,至少她還知道要下山必須換掉古裝,但她這個顯然是不知自己活在現代妹妹,卻沒有這樣的覺悟。

想起某次穿著輕羅軟衫下山買醬油、嚇壞了一干人等的妹妹,許羨恩就有滿腹的無奈。

許羨棋委屈萬分的看著姊姊。

她自己就可以練那種……一點效果也看不出來的武功練得這麼高興,那為什麼不准她穿古裝?

「怎麼?有意見嗎?」許羨恩高挑的眉充滿了威脅。

「沒有……」

「那就好。」許羨恩開始狂亂的尋找她的機車鑰匙,天知道每到了星期一,她就得努力的翻箱倒櫃一番。「還有,記住!不要欺負男高中生喔!」

「男高中生?」許羨皺了皺黛眉。

「你不覺得他很像男高中生嗎?」許羨恩的眼神移到了纖瘦的「男高中生」身上。

「有規定男高中生該長什麼樣子嗎?」許羨棋困惑的眼神,也跟著姊姊移到床上的男子身上。「這位仁兄看來較像『纖纖病弱美少年』。」

這下子,兩姊突然都沉默了。

「反正……」許羨恩支著下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男高中生』好了。」

許羨棋可不這麼想,她苦惱萬分的水眸瞅著姊姊。「在咱們那兒,可沒哈詞叫『男高中生』的。」

兩個女人互瞪著彼此,像是兩個不同時空的人。

許羨恩瞇著眼,冷笑數聲,「要不是我趕著上班,我就換上衣服找你陪我練幾下拳。」

許羨棋原來還想說些什麼,但眼角餘光不知瞄到了什麼,讓她的鵝蛋臉再度慘白,幾乎像是缺了氧氣,青蔥玉指顫然的指著姊姊身後。

許羨恩輕顰娥眉的轉身,臉色竟也同等慘白。

「遲到了——」她大叫出聲,一點也沒有練武之人該有的沉著。「許羨棋,你完了,等我回來你就看我會怎麼收拾你!你等著瞧好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許羨恩的身影也跟著像風一般狂捲而出。

留下許羨棋,和……男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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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許羨恩這個蹩腳的現代女俠,除了沒有一點當女俠的氣度,練的拳、棍、刀、劍……甚至於她常 掛於嘴邊的輕功,沒一個能搬得上檯面來。

就像她眼裡的是個蹩腳的古代人一樣,其實她也是個蹩腳的女俠。

除了蹩腳的女俠外,她也個挺蹩腳的小女傭。

這間屋子就在山下的一處小徑旁,屋子非常大,但是因為太過隱密了,沒有細心找過的人不會知道,連她也是某次誤打誤撞才撞進來的。

奇怪的是,總管老伯伯就站在大屋門前,然後問她有沒有工作,然後經過一番奇怪的對話和「面試」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待在大屋工作了。

更怪的是,總管老伯伯自稱是總管,不過這裡除了她以外並沒有其他傭人,也從來沒見過主人,還有一點也很怪,她的薪水……並不太低。

唉,雖然薪水不少,不過掃落葉仍是件痛苦的差事礙…許羨恩苦惱萬狀的撐著掃把搖搖頭。

「許羨恩,我不是請你來搖頭的。」總管老伯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後方,一雙老眼正微微的瞇起。

許羨恩含淚的看著總管老伯伯,然後努力的揮動手中的竹掃把。

「啊,才九月而已,就已經落了這麼多葉子。」總管老伯伯的眼神轉為幽遠,看向她的眼裡卻帶了點落井下石的意味。

似乎在呼應他的落井下石,一陣風吹過,葉片紛紛掉了下來。

許羨恩則是站在庭院裡含淚的抬頭望向四方。「那是因為整個院子種了太多樹了礙…」

「呵呵。」再度發出落井下石的笑聲,總管老伯伯轉身就要離開。「廚房裡有蛋糕和布丁,掃完了才准吃埃」

一聽見有點心可吃,許羨恩心裡的埋怨一下子就清得一千二淨,總管老伯伯對她還是很好的,只是嘴巴壞了點+心腸黑了些。

她很認真的用力掃、努力掃,等到好不容易掃完了,也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許羨恩有點擔心的跑進廚房,就怕有人搶了她的點心。

進到廚房,她才看到總管老伯伯坐在餐桌的一角看書,旁邊的桌上放了一碟一皿,上頭裝了份量不輕的點心。

「這麼大了還這麼毛躁。」他哼了哼。

許羨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急著吃蛋糕嘛。」

「有關吃的你什麼時候不急?就從來沒看過你做事急。」總管老伯伯從書裡抬頭睨了她一眼,然後又埋進書裡。

許羨恩壓根兒不介意總管老伯伯的嘮叨,一屁股坐下來大快朵頤她的黑森林蛋糕和焦糖布叮

沉默突地在偌大的空間裡蔓延開來,直到許羨恩感覺自己就快要被沉默勒斃了為止。

「咳……咳咳!」她突然咳嗽出聲,動了原本在看書的老人家。

「你怎麼了?做什麼這樣毛毛躁躁的啊?吃東西就是要慢慢品嚐才能嘗出食物的原味嘛,你瞧瞧,平時成事不足也就算了,連吃個東西都可以笨手笨腳的,真是服了你。」

許羨恩不好意思說自己快要因為沉悶的氣氛而窒息,委屈的埋頭吃蛋糕。

於是沉默再次籠罩在她的頭頂上,弄得許羨恩不得不開口說些什麼。

「呃……」雖然腦袋裡還在想著話題,可是嘴巴像是被強迫似的,硬生生的發出個單音節。

這次,總管老伯伯並沒有理會她,仍然沉浸在書香裡。

「呃「你……你……」許羨恩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像是吼出來似的發出聲音,「你在看什麼書啊?」她拍拍胸口,這個話題還是她在前一秒想到的。

「這個?」總管老伯伯翻翻書皮。「山海經。」

許羨恩皺了皺眉頭,怎麼最近大家都卯起來看山海經?

總管老伯伯看了看她皺著的小臉,然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女孩子家笨手笨腳的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連氣質都沒有,要多看些書培養自己的氣質,知道嗎?」

聽見總管老伯伯的訓話,她抽搐的唇角撇了兩下,又埋頭吃她的點心。「呃……是……我知道……」

她吃點心,總管老伯伯看書,於是,沉默又悄悄的回來了。

「伯……伯伯……」受不了沉悶,許羨恩還是硬著頭皮喊出聲。

「嗯?」

「山海經裡……有什麼能讓你看得這麼入迷的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就怕這個老總管覺得她問的是廢話。

「奇人奇事啊,這樣的美麗,像你這種沒知識、沒常識的小女孩是不會懂的。」總管老伯伯深深的歎了口氣,「隨便給你講個其中的故事好了,你知道刑天是誰嗎?」

許羨恩瞪圓了眼,沾滿巧克力奶油的唇發出尷尬的乾笑聲。「呃呵呵哈哈哈……不知道。」

總管老伯伯的眼瞇起,一副就是「我早就說你不可能會知道」的樣子看著她。「在遠古的時候,一個巨人和黃帝爭奪帝位,後來黃帝砍了他的頭,埋在常羊之山。沒想到這個巨人還不死心,硬是剝開雙ru當眼睛,以肚臍當嘴巴,拿著武器揮舞不休,後世的人就叫這個巨人刑天。」

許羨恩含著叉子呆滯了。

「好……好血腥的山海經……」她瞪圓了眼,看著總管老伯伯。「伯伯,我不知道你對這種……這種東西有不同於常人的……偏好。」

總管老伯伯一手撐著額際,一副非常非常痛苦的樣子。

這小女生難道感覺不出來刑天那不屈不撓的精神嗎?那種……就算是沒了命也要鬥爭的意志力……她完全沒感覺嗎?

「伯伯,你還好吧?」她擔心的看著他。「是不是可怕的東西看太多了,所以人不舒服啊?」

這丫頭……完全沒感受到遠古神話的想像和美麗,竟然還說山海經是「可怕的東西」。總管老伯伯再度搖了搖頭。


「我沒事……」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許羨恩咧嘴而笑,吃完蛋糕後又繼續進攻布叮

總管老伯伯呆滯的盯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而後又是歎息的搖了搖頭,「啊,對了。」

「啥?」許羨恩睜著圓亮大眼,不解的偏頭。

「多準備點乾糧泡麵吧,最近不是常地震?說不定能派上用常」瞇起眼,總管老伯伯手指沾了兩下口水,又翻一頁。

「有這麼可怕嗎?」她又挖了一口布叮

「年輕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預防的重要性,這地震一來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總管老伯伯意有所指的看著她。

「這樣礙…好,我會記得準備的。」她愣愣的點了點頭。

「這樣才對,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保險。」總管老伯伯讚許的笑看她。「還有,這本山海經你給我帶回家讀,讀熟了再還我,下個禮拜我可要考試的。」

「聽你說不夠,我還要啊?我的媽……」她快暈了,一想到什麼刑天剝雙ru她就頭昏。

「對,要讀。」

唇邊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後,總管老伯伯繼續埋首進山海經詭妙的奇幻世界裡。

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戚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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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滕奔只覺得腦袋一片混沌。

只見床前坐了個女人,正低著頭在看書。她穿著淡綠色的軟衫,就好像是電視上古代人穿的那種,長長的黑髮梳成個簡單的小髻,髻後插了支木釵。

他是回到過去了嗎?

滕奔發愣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然後再看看四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請問……」他輕輕的開口。「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

不知道他語法對不對,古代人應該是這麼話的吧?滕奔謹慎的看著她。

見她絲毫不理會他,滕奔只好輕輕的搖搖她的手臂。「姑娘?姑娘?」

埋首書裡的人兒總算將大眼瞄向他。

「敢問姑娘,現下是什麼朝代了?」滕奔好脾氣的重複一次問題。

許羨棋呆掉了。她看看自己的衣服,然後再看看他。

「姑娘……」

他這聲姑娘,卻讓她爆出大笑。

「這……這位男高中生……現下正是西元兩千零二年,總統名喚陳水扁,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許羨棋捧著肚子,實在不敢相信現在還有這種人,還相信有什麼回到過去哩。

「那……」膝奔指著她身上的軟衫。

「姑娘我性子怪,就愛當古人,怎麼,不行嗎?」

「可……可以……」滕奔乾笑著,世界上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人都有。

「我回來了。」一陣嬌聲從門外傳來。

「大姊,男高中生醒來了呢!」

古裝少女一溜煙就不見人影了,她口中說的「男高中生」是指自己嗎?滕奔疑惑的皺了皺眉,右手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龐。

不到三秒,他敢拿自己的成名畫打賭,不到三秒,另一個女人就從門口冒了出來。

她一出現,滕奔第一眼注意的,就是她有沒有穿古裝。

「喲!你醒啦?」許羨恩咧嘴而笑,沒想到男高中生還長得挺不錯的嘛。

「啊?嗯。」滕奔還不是很能適應這裡的環境,不過看起來她比那位古裝少女正常多了。

「你好多了嗎?」她微笑。

「嗯!我好多了。」滕奔漾出最燦爛、最無害的微笑。

「你年紀還這麼小,你父母怎麼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山裡呢?對了,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啊?」許羨恩走了過來,拉了床邊的小椅就坐下來。

「礙…年紀小?」他偏著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你不是高中生?」她瞪著他的臉。

「不是,我今年三十了。」滕奔臉頰抽搐著,不是很能相信她說的話。

三十歲的男高中生?這該說是她太不會看人了,還是說他長得太幼齒了?

「三……三十?」天阿地阿媽啊,絕對不能讓許羨棋知道他已經這麼老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許羨恩害怕的在心裡想著。

「三十——」

女性的尖叫毫不留情的貫穿在場另外兩人的耳朵,許羨棋一臉蒼白的瞪著他們兩個,而許羨恩則是皺起眉頭摀住耳朵。

「嗯……對埃」滕奔不解的眨著眼睛,「三十歲不對嗎?」

「是不對!大大的不對!」許羨棋瞪大靈動的雙眸,不斷的甩著水袖。「三十歲?!三十歲!我竟然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共處一室,我還要不要嫁人哪?!」

「你可以嫁給他。」看起來已經很是習慣的許羨恩,一臉事不關己的指指男高中生。

「這可不行!我結婚的對象,當然是要我自個兒來決定才行。」許羨棋噘起紅艷小嘴,不依的嘟嚷著。

「真怪了……人家古代的女子,哪個不是長輩指的婚事?怎麼你就是個特例?」許羨恩笑得有點陰險,「就這麼吧!我把你指給男高中生好了。」

「我不要!哪有人指婚指得這麼隨隨便便的啊?」

「喲?你哪一眼看出我隨便了?再吵我就找你一起輕功喲!」

許羨棋立刻噤聲。

滕奔默默的看著這對無聊的姊妹,為什麼就沒人來問問他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呢?

就著她們倆鬥嘴的空檔,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們。

妹妹長著一張小巧精美的鵝蛋臉,臉上兩道秀氣的黛眉,眉下靈動黑溜的大眼,再襯上白嫩細緻的肌膚,薄薄的唇上是一抹艷紅。

而姊姊,雖然也是鵝蛋臉,但眉宇之間卻充滿了英氣,帶了點蜜色的肌膚,看來比妹妹健康一些,眼眸不像妹妹那般黑溜,帶了點淺淺的褐色,她的唇較妹妹的豐厚,色澤是淺淺的粉紅。

不過說真的,這對姊妹花,怎麼看還是妹妹比較美,姊姊頂多只能算得上是可愛,但跟妹妹一比,還是不夠顯眼埃

他看得專注、想得專注,竟沒發現這下子姊妹倆都注意到了。

「男高中生,有沒有人教你不要隨便盯著女生看?」許羨恩一副大姊頭模樣,一腳踩在他身邊的床上,一腳在地,身體微彎的瞇眼看他。

「我不是男高中生。」他看著她,果真是妹妹比較好看。

「你一臉就是男高中生的樣子。說吧,你怎麼會昏倒在路上?」她左看右看,怎麼想也想不透,怎麼有男生能長得這麼好看呢……

「我記得好像是因為工作太久忘了吃飯,想到要下山吃飯的時候,就突然腦袋一昏,然後就沒感覺了。」滕奔瞇了瞇迷濛的眼,有點不好意思的搔頭傻笑。

許羨恩驚訝萬分的瞪著他,怎麼可能有人工作到忘了吃飯?她想起自己一工作就想吃飯,畢生名言就是:人生因美食而變得幸福。

「你是在做什麼工作的啊?」自從知道他的歲數,許羨棋就坐得遠遠的。

「我是畫畫的。」

兩姊妹一聽都怔然,然後同時笑了出來。

「那你一定很有興趣了。」許羨恩笑得開朗。

「那你一定很缺錢了。」許羨棋笑得開朗。

聽到許羨棋的話,滕奔尷尬的笑著,然後是許羨恩有點汗顏的笑,接著,三個人就一起乾笑了起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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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5: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其實那個姊姊,人也滿好的嘛。至少,她煮的飯菜很可口。

滕奔狼吞虎嚥的扒著飯,兩眼虎視眈眈的瞪著桌上的菜,右手不忙夾菜、扒飯,夾菜、扒飯。

水煮鮮蝦、干煎黃魚、清炒空心菜、奶油燉白菜,一小碟的辣蘿萄,再加上一碗公的筍乾排骨湯,菜式不多,卻讓他吃得津津有味。

這廂他專心無礙的吃飯,那廂她們兩姊正為了「房事」爭鬧不休。

「為什麼我得跟他一間房?」許羨恩用力的皺著眉,粗魯的把碗放到桌上。

「因為我是妹妹。」許羨棋溫婉的微笑,一點也不受干擾的吃飯。

「為什麼姊姊就一定要犧牲?」她大吼,生氣的瞪著妹妹。

「誰教你把他帶回來,又誰教他死皮賴臉的要留在這兒?」許羨棋用柔柔水袖,輕輕抵著自己的口鼻。「自作孽礙…呵呵。」

許羨恩哀怨的瞪著始作俑者,「男高中生,你什麼時候才要滾回你家去?」

被拷問的人默默的忙著吃飯,可沒空閒理她。

「你!」

許羨恩真不愧是粗魯的,不,是女俠的代表,一個拐手三兩下就把他壓制在木桌上。

滕奔眨眨眼眸,一手被她拐壓在桌上,一腿膝蓋被她踩在腳下,衣領被她狠狠的揪起,她蜜色的容顏映在他臉前,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

「呃……」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滾蛋?」許羨恩惡狠狠的瞇起眼。

「我覺得你們滿有趣的。」他微笑,然後輕輕的把她的手腳拿開。「我喜歡觀察怪人,這就是我的創作感,所以我決定留下來觀察你們。」

許羨棋一臉嫌惡的摀住口鼻,「她是,我才不是。」

「你只要碰到討厭的事,就會用袖子摀住嘴巴和鼻子。」滕奔露齒而笑,一面指著她的動作。

「喂!男高中生,我救你的目的,可不是要讓你把我們倆當成動物園裡的猩猩、猴子來觀察的啊!」許羨恩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又回復到方纔的動作了。

「我的名字叫滕奔,而且不是男高中生。」他又輕輕的把女俠的尊手、尊腳給移開。

「叫男高中生比較親切埃」許羨恩面露「微笑」的看著他。「有意見嗎?」

「沒……沒有,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許名羨恩。」許羨恩冷笑,指了指身後的妹妹,「她叫許羨棋。」

許羨棋輕顰娥眉,水袖掩鼻。「請不要將我的閨名隨意告訴陌生男人好嗎?我還未出閣呢。」

對峙中的一男一女,沒人理會她的埋怨。

「別扯開話題,我警告你喔,我才不要被人家當成動物園裡的猴子觀察。」她瞇眼。

「這是職業玻」

「那又怎樣?沒人願意讓你觀察,況且,你留在這兒,我還得多養你一個廢物!」許羨恩齜牙咧嘴的看著他。

「喲,敢問這位姑娘,你這句話的意思,可是說小女子是個廢物?」放下碗筷,許羨棋巧笑倩兮的踩著小碎步來到姊姊面前。

「本來就是。」許羨恩倒是十分剛正不阿的直述。

「嗯,這又是我觀察到的另一點,你們兩個很喜歡吵嘴。」既然那位粗魯的小姐已經移轉目標了,他也可以專心品嚐美食。

「變態。」許羨棋水袖輕輕的摀住小嘴,然後對著姊姊。「自己招進來的禍害,就要自個兒收拾呵。」

許羨恩皺著八字眉,瞪著又悠哉的回位子上吃飯的妹妹。

「喂!男高中生,你要留下來的話就要繳伙食費,而且還要在客廳打地鋪喔廠許羨恩氣嘟了嘴,悶悶的坐回位子上。

「繳伙食費沒問題,但打地鋪……我不要。」滕奔很快的就回絕了。

看看這間簡陋到不行的小屋,兩邊就是兩姊妹的房間,中間一塊又被廚房和浴室給分割了,也只剩小小的方寸之地,湊巧的是,還正對著大門口。

現在是九月倒還好,再過沒多久冬天到了,北風一吹,寒意蕭蕭……隔日早晨,他倒成了冰棒一支。

「為什麼?難道要我把床分你睡?」許羨恩瞪大了褐色眸子,然後連忙搖頭,「我不要,我不要……」

「為什麼?」他不解的偏頭。

「男未婚、女未嫁的,當然不能同處一室啊!」她急吼。「更何況是同一張床!」

「喲,難得你也知道這道理呵。」許羨棋在旁邊火上加油,她心裡頭還是惦記著,今早在親姊姊的淫威之下,她不得不與男人獨自共處一室。

「那我睡床,你睡地板,你覺得如何?」滕奔偏著頭瞅她,一邊舀著碗公里的筍乾排骨湯。

「不願意——」她氣呼呼的站了起來,還拉長了音說話。

「所以,結論就是我們兩個睡同一張床上。」他對著她微笑地點了點頭,捧起碗喝湯。

許羨恩用力的皺眉,一邊小聲的嘟嚷著:「憑什麼我就得讓你留下來篆…」

「因為我想留下來祝」放下碗,滕奔綻出一朵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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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留下來住!因為我想留下來住!」許羨恩不停的嘟嚷著,小手一邊忿忿不平的把軟呼呼的忱頭塞進枕套裡。「他想留下來住,我就得收留他啊?」

氣不過,她雙手緊緊握拳,然後扁枕頭出氣。

收留一個人住下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嘛,更何況人家還要付伙食費來著,這間房子又是自個兒的,不必繳房貸或房租。問題是,她就算再怎麼大而化之,總也還是個女孩子家啊,要她跟個大男人同床,還得被人家當猴子看,怎麼想都……唉。

想到這個,許羨恩就整個人軟趴趴的癱在床上。

唉。

哎呀!她靈光一閃,總管老伯伯不是說要準備泡麵、罐頭嗎?這正好,叫那男高中生去幫忙搬吧!她可不指望那個只會捧書本的妹妹。

許羨恩的一貫風格,就是想到就做,她一刻也沒停的衝到客廳,找到纏著妹妹問東問西的滕奔。

挺悠哉的嘛?等一下我就讓你笑不出來。許羨恩不自覺的,唇角露出奸險卑鄙的微笑。

「嘿,男高中生,你跟我出門一下。」

滕奔過身看她,「要去哪?你要做什麼?」

真龜毛。「不會把你帶去賣掉啦,去幫忙搬一些東西,不然你明天就沒菜可吃了,想幹吃白米啊?」

「喔。」他站起身,指指仍是坐著的許羨棋。「那她怎麼辦?」

被指的人,還全然無所覺的讀著她的書。

「我向你保證,等我們回來,這傢伙肯定還在啃她的書!」許羨恩不等他說話,逕自走出門外發動車子。

「性子真急。」滕奔笑笑的搖了搖頭,也著她的腳步走出門,還仔仔細細的關好木門。

「男高中生,你動作快一點啦!」

許羨恩已經騎上車了,腳還不停的晃著,催促他動作快一點。

「我有名字,我叫滕奔。」

「看你這麼慢吞吞的樣子,一點也不符合你的名字。」許羨恩嘟嚷著。

「跟你這種急驚風一比,奔字反而比較適合你。」他取笑她,「或者是沖,不然躁字也滿不錯的。」

沒料到他會聽見,許羨恩橫眉豎目的暗自生氣。壞人!壞心腸!壞臉蛋!壞嘴巴!她氣呼呼的暗咬銀牙。

看這個傢伙,臉形瘦尖,一副無福之相:再加上大眼微彎,肯定勾引過不少少女芳心!然後比她這個女人還要粉紅的薄唇,看了就討厭;看起來俊雅的眉型,其實只是表相而已。這個男人根本跟睡著時是兩回事!

她後悔救了他,早知道放給他死、放給他爛,也好過招來一隻壞蟲,真是自作孽!許羨恩望著他的臉,內心緩緩的淌著鮮血。

「怎麼看我看到呆了呢?呵呵……快走吧。」

這個姊姊,有時候倒比妹妹有趣,個性又急又衝,有點像是火山頭,看來和她同宿,應該會滿好玩的。滕奔愉快的戴上安全帽,然後重重的往後座一壓。

「真自戀!難怪這麼討人厭……」許羨恩又自言自語了起來,不過還是乖乖的催動油門離去。

第一分鐘,在沉默中度過。

第二分鐘,滕奔有點尷尬的乾咳了兩聲,但沒人理他。

第三分鐘,他有點受不了了,試著尋找話題。

「嗯……」這是個發語詞,因為他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才好。

「你想大便啊?」她索性機車往路邊一停,「請便。」

「我沒說要上廁所,我是想跟你說話。」他突然覺得,她好像滿討厭他的。

自從他堅持要住她家開始。

「喔……」許羨恩又繼續騎車。

「我可以叫你羨恩嗎?」滕奔很努力的釋出最大的誠意。

「隨你。」她根本就不想理他。

「那叫小恩?」

「我說隨你。」

「恩恩呢?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你要是再白目下去,我就會把你的脖子扭斷,然後丟到山裡餵狗!」她冷冷的笑了出來,然後轉頭瞪他一眼。

「呃……恩恩,其實你不生氣的時候很漂亮。」剛才其實已經聽那個妹妹說了一些有關姊姊的事了,她雖然沒有真正的武功,但好歹也是一身蠻力。

一想到她一個弱質女子,單憑己方就把他扛回家,滕奔就覺得腿軟,雖然他不胖,但好歹也是個男的,不輕埃

「多謝誇獎。」許羨恩撤撇唇,擺明就是不想跟他再有言語上的牽扯。

「你們姊妹,怎麼會想住在山上呢?」

看起來,滕奔還是不死心。

本來還想再嘲諷他的,但想想還是算了,許羨恩很努力的說服自己口氣好一點。「因為我妹和我喜歡扮成古人,爸媽死後,我們兩個就花了點錢,買了現在那個屋子。」

「原來是故意住那裡的啊,可是住在那兒不會不方便嗎?」滕奔見她不再渾身是刺,連忙繼續問下去。

「還好。」許羨恩撇撇唇,真不知道自己幹嘛多管閒事,把這個麻煩高中生撿回家。

「可是,很暗耶……」滕奔皺著眉,左看右看,暗黑的山路,只有稀落的幾盞燈光映著路面,他怎麼樣都想像不出來,兩個女孩子在這種時候下山會有多危險。「你們兩個這樣怎麼行?尤其是這麼晚,山上很危險的。」

腦袋裡不停的接收他的雜音,許羨恩第一次覺得從家裡到山下的路,竟是如此的遙遠。於是,她再次懊悔為何要救那條大爛蟲。

「喂,男高中生,我開始懷疑你是男的還是女的。」迎著風,她說。

「我是男生。」

「看起來根本不像。」她愉快的看著眼前的看板,默默感歎終於到目的地了。

許羨恩迅速的在大片空地上找到空位,摩托車一彎就擠了進去。

「呼,下車吧。」

滕奔順從的下了車,但腦袋裡還在想……為什麼她說他不像男生?望著她完全不停留的腳步,滕奔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他到底哪裡……不像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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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掩著微張的小嘴,許羨棋顫抖的說:「家裡……家裡是半點銀兩也沒了嗎?」

看著剛入門的兩人,——個抱了一大包餅乾、罐頭,另一個拖著一整袋泡麵,相同的是,兩個人都喘吁吁的。

「啊?」認真的拖著一袋泡麵的許羨恩,沒料到自家姊妹會問這個,一時之間倒也呆了。

「家裡是半點銀兩也沒了嗎?那麼,把我素日飼養的雞拿去賣了吧!好歹也能換到一些碎銀。」她小臉突地寫滿了女性的堅毅,素手堅定的握住長姊的手。

「沒……沒有啊,誰跟你說家裡沒錢了?」許羨恩怪異的看著妹妹。

「那你為何買了這麼多乾糧?」許羨指著她手上的袋子。

「因為總管伯伯說,最近常地震啊,怕像幾年前那個大地震一樣,所以先存乾糧埃」許羨恩很是認真的點點頭。「更何況你自己在家時,肚子餓了也可以吃埃」

「總管伯伯是誰啊?」滕奔插話。

「我幫傭地方的總管埃」許羨恩回答,順勢也看到他還扛著一大袋的食物。「男高中生,你可以放下了啦,你想扛到幾時啊?」

「你堵在門口,我要放哪啊?」滕奔沒好氣的說。

「啊,抱歉。」知道是自己理虧,許羨恩連忙閃到旁邊。

「呵……」許羨棋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羨棋累了?快去睡埃」滕奔露出大哥哥的無害微笑。

「她不到凌晨兩點不睡的。」許羨恩帶了點嘲諷的冷笑著,動手把乾糧分成兩大包。

「但我真的要去睡了呢。」許羨棋慵懶的打了個呵欠,收拾自己剛剛讀的書。

「現在才十點多耶……」許羨恩傻眼了,她這個妹妹,從沒這麼反常 過。

「嗯,我從今早男高中生來了以後,就一直沒睡到現在。」她再度懶懶的打了個呵欠。

「你沒睡都在做什麼?」許羨恩皺眉,手邊理出一包乾糧推向妹妹。「喏,這包給你。」

「你不是要我好好的『盯』著他?」許羨棋苦惱的搖搖頭,纖纖小手揉了揉眼皮。「盯得我眼珠兒發酸哪。」

「天兵。」她有時真的挺懷疑的,自己妹妹看了那麼多書都是看到哪去了?

「呵,那我去歇息了,兩位夜安。」她稍稍欠了個身,抱起桌上的乾糧往房裡走去。

「羨棋,會不會太重?要不要我幫你?」一直站在旁邊的滕奔突然出聲。

「她搬得動啦,又不是什麼弱女子。」許羨恩一臉受不了的看著他。

「但是跟你一比,她比較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滕奔一臉深思的說。

她皺緊英眉,真想給他兩拳。

「你言下之意,該不會是說我是絲毫女人味都沒有的男人婆吧?」她巧笑倩兮的瞅著他。

「不是絲毫都沒有,不過滿少的罷了。「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她搭著他的肩,笑得愈發清甜。「喔?多少?」

他比了比小指指甲,「也許有這麼些吧,或更少。」

許羨恩的笑容愈來愈甜美,唇邊的彎弧也愈加明顯,就在滕奔看呆之時,一記悶拳硬生生的招呼到他肚子上。

「噢!」他抱著肚子,慘叫一聲。

這女人……的確像她妹妹說的一樣……蠻力不小埃

滕奔狼狽的抱著肚子,反觀許羨恩,倒是一臉閒適的走向房間。

「這位男高中生,我手無縛雞之力,桌上那一大包乾糧,就勞你替我扛回房裡吧。」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滕奔痛苦的抱起那一大包,也跟著她的腳步進房間。

他今天就是睡在她房裡的,一間很乾淨、很中性化的房間。換言之,就是一間很不像女生房間的房間。

不小不大的空間,只放著一張雙人床,以及一個衣櫃,整個房間裡大概只有床上的貓咪玩偶較為女性化吧。

許羨恩就坐在床上,中間橫隔了一條厚被,看得出她想師法梁山伯與祝英台。

「這包放哪啊?」

「放床邊啊,這樣大地震一來就抱著逃。」許羨恩深深的吸了口氣,「你真的要跟我一起睡喔?」


滕奔眨了眨清亮大眼,然後一躍上床,坐在她身邊。「真的埃」

「可是……」她覺得臉頰好燙,小手偷偷撫在臉上。「你不覺得很……很怪嗎?」

「不會埃」

他的眼單純得就像小孩一般,完全沒有性別上的分野,眼裡閃著純真的光芒,不停的剌向許羨恩的心,讓她感覺自己的心已經不像孩子般純真,也不像他的。

一方面想答應,因為好像真是自己想太多了;另一方面,女性的矜持卻又讓她打從心裡感到怪異。

「你……你考慮一下去客廳睡嘛,我拿兩床被子給你好不好?」許羨恩雙眼忒亮的瞅著他。

滕奔皺了皺眉,然後搖搖頭。

「我家有很多被子的,要幾條就有幾條,絕不會讓你冷到的。」她很努力的說服自己有耐心,要說服別人之前,耐心是第一要件。

他還是搖搖頭,「我半夜會不由自主的踢被。」

「沒關係,我會起來幫你蓋被子的。」她一臉萬事好辦的樣子。

耐心、耐心,許羨恩,你要有耐心喔!不可以現在就扁他,這樣的話才不會功虧一簣。

「可是,說不定你起來的時候,我就已受寒了呢!」滕奔偏著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被單。

「不……不會的。」笑臉差點破裂,許羨恩連忙在她還沒發飆前補好。「我會好好的照顧你的,只要你不要跟我同一張床就行。」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滕奔輕輕的張開薄唇,「可是我想睡床。」

許羨恩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就在滕奔以為她又要暴力相向之時,她突然坐在床上「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哇——你欺負我!」她可憐兮兮的抽泣,整個人像是秋風裡的落葉,抖個不停,小小的鼻頭突然變得紅通通的。

「呃……」滕奔皺眉看著哭泣的她,他不喜歡也不習慣看女孩子哭。「你別哭啦。」

「誰教……誰教你欺負我……」她抽抽噎噎的說話,話也得斷斷續續。

「我只是說我想睡床而已埃」他委屈的喊冤。

「難道你要我一個弱女子去睡地板嗎?」她控訴的看著他,雙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他的衣領。

「呃……你這樣,算是弱女子嗎?」滕奔瞄了瞄領子上的手。

她停止哭泣,他也停止了男人生來對女人就有的憐愛之心。

她放開他,小手撐在床單上,皺了皺小臉,又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呃,你不要這樣啦……」他為難的搔搔頭,「不然這樣好了,你睡床,我睡床邊的地板,然後你幫我鋪多點被子?」

她停止了抽泣,淚眼汪汪的看著他。

他用力點頭,「真的。」

「好。」許羨恩破涕為笑。

「那不能再哭了喔。」

她點頭。

他突然覺得,其實她也有像女孩子的一面嘛。

滕奔笑了笑,揉揉她的頭髮。「我去廁所。」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羨恩好心情的拿出厚被幫他鋪床,一邊露出卑鄙的微笑。

她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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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6: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早,許羨恩愉快又悠哉的吃著清粥,輕輕的夾起—塊蔥蛋放人嘴裡,她看向站在廚房刷洗鍋子的滕奔。

「喂,男高中生,你煎蛋的技術需要再加強。」她捧著碗,仰頭喝了一口粥。。

滕奔哀怨的刷著鍋子。這個女人真怪,清晨五點就把他挖起來,然後還穿了一襲古裝,更恐怖的是,那衣服竟然還是白色的,長長的頭髮也沒梳起來,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七月半才會出現的、某種俗稱好兄弟的東西。就在他硬生生被嚇了好大一跳後,她還能趴在床上笑得像個孩子似的頑皮。

於是,他這個從來沒為別人下過廚、手拿鍋鏟的次數用手指加腳趾數得出來的人,在她大小姐笑完以後,只丟下一點都不負責任的威脅,然後就出門去練功了,留下他一人和凌亂不已的床褥,那個時候,一陣莫名的空虛捏住他的心臟。

就像……那種身體玩弄過後的空虛感。

滕奔輕輕歎息,以小指揩去眼角的一滴淚光後,繼續沉默的刷著鍋子。

他是不是該慶幸,還好她們的廚房是現代化的,至少他不必砍柴生火?

「耶?」

輕輕柔柔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是許羨棋。

「耶?你今天怎麼這麼早醒?」許羨恩驚奇萬分的盯著妹妹。

「昨夜太早就寢,以致今天如此早起,這算是正常的吧。」

她輕輕打了個呵欠,「呵,真香,你不也很早就煮早膳了?通常這時候,你差不多還在廚房煮食吧。」

「不,今天早餐是他煮的。」她努力的喝粥,好不容易能享受到一個輕鬆的清晨,許羨恩絕對不會感到對別人有任何虧欠的。

許羨棋聞言輕皺黛眉,看了看站在廚房拿著菜瓜布、一臉無辜的男人,然後輕掩小嘴說:「不會含怨,然後一舉毒殺我們兩個吧?」

「你沒說,我倒忘了可以放毒:」

滕奔冷不防的站在許羨棋身後,嚇了她們倆好大一跳。

「你幹嘛跑過來嚇我們?鍋子洗好了嗎?」許羨恩冷笑數聲。

「洗好了。」滕奔坐了下來,自在的為自己舀了一碗粥,「羨棋,坐啊,吃早餐才健康喔。」

皺了皺眉,許羨恩有點防備的看著他。「用不著你招呼,這是她家,她知道要坐下來吃早餐。」

這又是姊姊和妹妹的差異了,姊姊比較會防備,就像為了要防護親人,而在週遭豎起——根又一根的刺;而妹妹不同,嬌憨又不懂提防別人。

滕奔心裡想著,一邊觀察她們兩人的動作。

「喂,不要把我們當猴子!」許羨恩察覺到他的眼神,有點不悅的瞪他。

她很討厭被別人盯著看,特別是和妹妹一起被盯著看的感覺,總是有種又被人家拿來比較的不悅。

「呵呵……」他笑了笑,「我只是在想,等會兒要回家收拾幾件衣物過來,一天還好,我不太能忍受自己兩天以上沒洗澡。」

「喔,那去啊,干跟我們報告?」她冷冷的丟出話,夾了一小塊菜脯塞進妹妹嘴裡。

「唔。」突然被鹹到,許羨棋皺起小臉。

「還發愣,粥快冷了喔。」許羨恩挺滿意自己的惡作劇,笑得像只小松鼠。

幽幽的瞪了長姊一眼,許羨棋踩著小步輕移向廚房。

「呃……我不想用走的,你可不可以騎車載我啊?」滕奔很努力的用著最具誠意的口吻對她說話。

「不可以。」許羨恩連考慮都沒有,直接拒絕他。

他的誠意十分直接的被她丟到地上踩?

「可是,用走的要走很久,而且我最近發現我好像有點貧血,我怕我會走到半路就暈倒耶。」滕奔輕撫額際,就像是要印證自己說的話,他的唇似乎也開始發白了。

許羨恩有點防衛的瞪著他,心裡猶疑不定。

看出她的心軟,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卑鄙的輕喘著氣。「我看我還是自己用走的好了,反正據我猜測,大概只要走一個小時就到了吧……


再加上迷路的時間,也許不到兩個小時......」

理智在許羨恩的腦袋裡不停的尖叫,但終究還是不敵心軟的速度,「我載你過去好了,不過,你自己走回來喔!我可不會把機車借你喔!」

「謝謝。」滕奔笑得燦然。

許羨恩竟然一時間看呆了。

「沒想到我家大姊也到了思春的時候,竟也學會看男人流口水了。」

沒人知道她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出聲的,總之,滕奔和許羨恩都嚇了一跳,後者還紅了臉。

「你……你別亂說……」許羨恩很不自然的斥責著妹妹,然後方纔的悠哉已不復見,胡亂的喝完剩下的清粥。「我……我要去換衣服了,喂,滕奔,你要搭便車動作就快點。」

「大姊害羞了。」許羨棋笑呵呵的輕移到許羨恩身邊取笑她。

「你!」她的蜜顏更為熾紅。

許羨恩又羞又氣,而滕奔竟然也坐在一旁跟著笑,她氣不過,揪起妹妹的衣領,左腳一拐,將她撂倒在地。

站直身子,她拍了拍衣裳,轉身走回房間。

滕奔呆在一旁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許羨棋,手指顫抖的指著許羨恩離去的方向。

「她……她平時都是這麼對你的嗎?」

微微一笑,許羨棋坐到他身邊,從鍋子裡舀出已經稍冷的清粥。「是啊,等你再住久一點就習慣了。」

「你姊姊……真的有武功嗎?」他瞪大雙眼,剛剛這樣看,她真的好有女俠的架式埃

「一點也沒有,她只有蠻力和體力。」許羨棋喝著清粥。

「但……她剛剛……」滕奔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許羨恩的房門。

「那個只是皮毛罷了,沒什麼的。」

「但你瞧見她眉宇間的氣勢沒?英挺有力,風姿颯然,以我這外行人來看,倒覺得她是個滿有說服力的習武者。」滕奔重新捧起碗,繼續他吃食的動作。

許羨棋默默的看著他,輕輕踩著小步走向懸在牆上的寶劍。

「你拿得動嗎?」滕奔關心的看著她。

沒料到,劍在許羨棋手上彷彿不具重量似的輕盈,她輕揚著劍,幾式驚虹劍法流洩而出,讓滕奔驚詫不已。

「好……好厲害……」他愣愣的看著她舞動著劍。

「呼。」她只使了幾下就收手,動作迅速的把劍收回劍鞘,而後又回到木桌旁安坐。

她才一坐下,許羨恩就開門出來了。

這樣的巧合,滕奔不禁懷疑起是不是她的聽力太好的關係。

「喂,你還沒吃完啊?未免也太慢了吧?」許羨恩深深的皺了皺眉頭,「算了算了,我先去外頭發動車子,你快吃。」

看著她急匆匆跑到門外,滕奔想也沒想的就想追過去,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有碗筷,他又停下腳步。

「呃……碗筷麻煩你收,我回來了再洗碗。」他對著許羨棋點了點頭,然後飛也似的衝出去。

默默盯著門口,許羨棋微微一笑,繼續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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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許羨恩根本就沒自己嘴巴上說的這麼有原則。

的確,原本她將滕奔送到他家門口就想把車騎走了,沒料到他只一個哀求的眼神,就能讓她兵敗如山倒,還外加海水倒灌、龍捲風。

於是這個看起來鐵石心腸的女人,就這麼放棄了自個兒交通工具,乾脆用她過人的雙腿跑到工作的地方。

然後,一天悠悠忽忽的過去,就在她下班累個半死之際,站在大門口,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蠢到把車倒貼給那個笑起來比自己還美的死娃娃臉!

「真想砍人……」許羨恩悶悶的叨念著。

怪哉,她明明沒這麼好心的啊,就算自己有俠骨仁心好了,從來就沒有像這次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埃為什麼這個爛高中生一來,她的原則就統統跑去南極陪企鵝玩了?

先是蠢蠢的答應他留下來住,然後又笨笨的跟他同睡一間房,再來竟然把自己的交通工具五條件讓給他!老天,她不敢想像自己還會做出哪些白癡到不行的事。

深深的吸口氣,她肯定是男高中生那雙漂亮大眼給蠱惑了。

回想起那雙漂亮而暗黑的眸子,睜著讓人心動、心疼的無邪光彩,睫毛像小扇子般,輕盈的、輕盈的眨動……令人心醉礙…

「恩恩,你真的到了思春期了嗎?」

小扇子又迅速的眨動,那雙大眼直瞅著她。

「啊?」她輕喊。

「看來真是思春期到了。」滕奔毫不留情的拉扯她兩邊耳朵。「醒醒喲,我來接你下班了!回家咯!」

礙…漂亮眸子來接我下班了……下班?下班?!

「藹—」總算回神的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發春的丟臉模樣,就有種想跳河自盡的衝動。「你……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下班啊,你今早的壯烈犧牲令我銘感五內,所以我就問羨棋你在哪裡工作,然後就按地址找了過來啦。對了,這裡真難找,我還是間問一個老伯伯才找到的。」滕奔嘴裡念著,手也沒閒著,從踏墊上拿起安全帽,戴在她頭上。

「快上車,回家了。」

「啊?」

「還發什麼呆啊?」這個女人,有時候挺像少一半大腦的小笨蛋。

「喔……」默默爬上後座,許羨恩皺了皺眉。

沒感覺到她抱住他的腰,滕奔疑惑的轉頭看她。「怎麼了?你今天常發呆喔,還是你又在思春啦?」

「不是啦!」她凶巴巴的捶他後背一下。

「不然是什麼?」他挑挑眉,然後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際。「抱好,不然摔下去我可是不會停下來等你的。」

「……我很久沒坐後座了。」

她還是有些呆滯的看向天空,小手靜靜的抱住他的腰身,對他的態度,感覺起來沒有那麼彆扭了。

「喔?為什麼?」

她沒回答,就只是抱著他,靜靜的倚在他背後。滕奔也沒再問,反正她想說的話,總有一天他都會知道的。

就這樣,兩人伴著夕陽餘暉,一路靜靜的騎回家。

「呼,好久沒坐後座,屁股好痛!」許羨恩整張臉皺了起來,用力的揉著兩邊的屁股肉。

「有人當你的司機,還嫌!」滕奔停好摩托車,脫下安全帽,再接過她的安全帽放好。

「我又沒說錯,屁股真的很痛埃」許羨恩一點都不淑女的踢他屁股,「你要是不想來,大可以不要來,我又沒強迫你!」

滕奔默默的瞪了她一眼,這個姊姊不但個性粗魯,又老愛說反話踐踏別人的好心好意。

她的大嗓門,老早就被屋裡的人聽見了,許羨棋淺笑吟吟的為他們開了門。「快進來用膳吧,菜快冷掉了。」

許羨恩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棋……你煮飯?」

她這個妹妹寧可去挑水、種菜、喂雞、洗衣、掃地、抹地,就是死都不進廚房也不下廚,連做個涼拌豆腐都不肯的女人,今天竟然能燒出一桌子菜?

「我有說過是我做的菜嗎?」許羨棋有點嫌惡的掩嘴,「廚房乃是非之地,生人勿進。」

這的確像是許羨棋會說的話。

「那敢情好,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生人咯?」許羨恩冷笑著,——邊折著手指發出「喀喀」的聲音。

「不不不……」早晨被蠻力伺候過的教訓記憶猶新,許羨棋連忙乾笑著。「大……大姊工作一天辛苦了,快入內準備用晚膳吧。」

跟在許羨恩身後進屋,滕奔笑了笑,「是我煮的啦。」

「聽了她那句『生人勿進』,我再蠢也知道是你煮的。」許羨恩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真是不像話,讓客人煮飯。」

「你不也是讓客人睡地板?」滕奔好笑的逗弄她。

「呃,這個跟那個完全是兩回事,你不能混為一談。」許羨恩頭冒冷汗陪笑著。「來……吃飯了,哈哈哈哈……」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流逝,用完餐、做完了一些家事,再東摸摸、西摸摸,梳洗過後,許羨恩總算不得不爬上床準備入睡。

說實在的,她說不出這樣的感覺,自從滕奔來了以後,她變得有點不喜歡上床睡覺,卻又有點喜歡睡在黑黑的房間有個人陪的感覺。

暗黑而寂靜的空間,冷而陰沉的氛圍只會讓她感到孤獨,即使妹妹就在對面的房間也一樣,隨著年紀愈大,許羨恩就愈害怕這種感覺。

「喂,你要睡了嗎?」滕奔開門進來。

前兩秒在心裡的感性完全不見,許羨恩瞪著她的室友。「你進別人的房間,不知道要先敲敲門嗎?」

「可是……這裡也是我房間啊!」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真是大言不慚,也不想想要不是他無賴到非留在這裡不走,這裡有可能變成「也是他的房間」嗎?許羨恩冷眼看著他,墨眉高高的挑起。「喔?所以你就可以不用敲門嗎?那你從今天起,麻煩請睡外面。」

「別這樣嘛,算我的錯,以後我進來都會記得敲門好不好?」滕奔苦著臉求饒,他知道她的同情心氾濫到不行,所以只要他撈演弱者,一向都可以讓她退一步。

這不知道算不算以弱欺強?

「我真希望你說不好。」許羨恩捶了下枕頭。

「可惜我是說好。」滕奔綻出一抹無害的可愛笑容,像個乖孩子似的把他的棉被攤開,為自己鋪床。「睡覺咯,睡覺咯!」

「等……等等!」她驚叫,手帶點顫抖的指著他。「你……你沒洗澡!」

「有啊,我今天一回來就先洗澡了。」他也學她拍拍忱頭,他發現她睡前好像都很喜歡拍枕頭。

「那個哪算洗澡?!」她瞪大雙眸,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不愛乾淨的人。

「為什麼不算?一天洗一次澡就夠啦。」他把嘴咧了個大大的笑弧,看起來就是一副無害的模樣。

「可是你後來又有出去了埃」她皺著眉看他,「我勸你最好再去洗個澡。」

「為什麼?」他不解的看著她。

說實在的,她穿起古裝來,還真的比她穿現代的衣服來得好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只在假期和睡覺時穿。

順著他的視線,許羨恩用力的皺眉,緊緊抓住自己的中衣。「你……你看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穿古代衣服比平時的衣服還要好看。」他認真的對她微笑。

「喔……」她松下防備。

「好咯,已經快十二點了,你要是再不睡的話,明天就爬不起來練功了喔!」伸過手去,滕奔半起身拍拍她的頭。「明天可以請你要出門了再叫我起來煮飯嗎?讓我多睡十分鐘也好。」

被他有點過分親暱的動作嚇傻的她,腦袋仍然呈現半空虛的呆滯狀態。「啊?喔……」

滕奔鑽進被窩裡,發現她還是呆呆的坐在床上。

「恩恩!還不睡?明天我可不叫你起床。」

他突然喊得這麼大聲,把她從呆滯狀態喊醒了。「喔!我……我睡了……」

拉起被子,許羨恩乖順的躺了下來,腦袋裡還不停的轉著。他的笑容,很漂亮的一種笑容,感覺帶了些包容和瞭解,她說不上來那種感覺,但是卻給她沒來由的心安。

腦袋裡這麼胡思亂想的,一邊聽著他低淺小聲的鼾聲,許羨恩一邊沉人夢鄉。

夢裡,大片紅紫天地映入眼簾,滕奔站在花叢裡對著她笑,群花輕輕隨風舞動著、搖曳著。許羨恩想和他說話,卻開不了口,只好衝著他笑,她向他走近,但是花兒們卻開始搖擺,而且愈來愈劇烈。

她沒感覺到不對,繼續向他走去,但他卻不見了。

許羨恩有點無助的站在花叢裡四處張望,但他不見了,他還是不見了。

「恩恩——」

他的吼叫聲從天庭灌入她耳際,但許羨恩還是看不到他的人,她著急的繞著圈子找他。

你在哪裡?滕奔,你在哪裡?我看不到你埃

「恩恩!快醒醒!地震了!」

「藹—」她急喘著,汗水自她頰邊滑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你還好嗎?」他著急的看著她,先把她用被子包起來,再從床底下拖出糧食,扔到牆角。

「你在幹嘛?!」她掙扎。

「你這個大笨蛋!還沒感覺到地震啊?你家建得真爛,我差點被砸死在你床邊。」他第一次口氣這麼兇惡的對她。「快點,趕快躲到牆角。」

她抱著被子跟他跑到牆角,縮成一團,這才發現自己的家被震成什麼樣子。

「怎麼會這樣?!」

房門口已經被一整堆的磚瓦給佔據了,四周還有零星的殘磚破瓦,屋子上方開了個大口,其他的磚看起來也岌岌可危。

此時,疾劇的搖晃再次發生,而且有加劇的趨勢。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們兩個是出不去了。」滕奔皺起眉頭看著她,「不知道羨棋那邊有沒有事?」

「棋?我要去看她。」

一講到許羨棋,她的意識就回復大半了,許羨恩義無反顧的站起身子。

「你瘋了!你是想被砸死嗎?」滕奔兇惡的拉住她的手臂。

「我就是沒瘋才要去,她是我唯一的妹妹耶!」許羨恩扯開嗓門吼回去,她一個拐子,滕奔就被她撂下了。

「你干聽這麼衝動!不想活了嗎?羨棋才沒你笨,她自己會找活路的啦!」他從她身後抱住她,利用男人天生的力道壓制住她。

「我就是笨、我就是蠢!」她用力掙扎著,擔心妹妹的安危,她急得掉淚。「我知道她比我聰明,可是我是她姊姊,就算天塌了我也得替她頂著!」

「我知道你急,可是你就不能等等嗎?現在搖得這麼厲害……啊喔!」手上傳來一陣疼痛,滕奔一個沒注意又讓她從身子底下溜走了。「可惡!你咬我!」

許湊恩根本不管他有多痛,急匆匆的就要跑出去,完全沒注意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恩恩——小心——」

數不清的磚瓦兜頭落下,砸得她好痛,許羨恩昏倒前的最後一抹意識就是——他抱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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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6: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好痛……」她嗚咽著,全身泛著疼痛,勉強萬分的抬起手揉揉眼睛。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好重。

女俠果然是堅強的,即使身體痛到想殺人,她還是忍著疼痛把身上的東西推開,坐起身子。

剛剛壓在她身上的,是滕奔的上半身。她皺著眉,看他幾乎破光的衣服,瘦弱的身體上刻著慘不忍睹的傷痕。

「滕奔?滕奔!」她搖搖他。

滕奔動了幾下,眉頭皺了皺,又平復了。但他仍然昏迷。

許羨恩微笑的揉揉他細軟的發,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沉入,輕輕的,令她慌了一下。

搖搖頭,她決定忽略這種感覺,站起身子,這才發現古怪。她緊緊皺著英眉,抬眼看四周不同於以往的景致……

他們在大草原上,放眼望去淨是一大片蓊鬱的樹林,風徐徐的吹,拂過草原和樹梢,但吹在身上,許羨恩竟然有種害怕的感覺。

這裡絕對不是她長年居住的鍾勇山,她悶悶的想,心裡的猜疑愈大,害怕就愈深。

「喂……」許羨恩有點驚慌的搖搖他。「喂……」

他還是不動,許羨恩愈來愈害怕了,再也不顧他身上有傷,她用力的搖晃他的身體。「滕奔!你醒醒!你……」

「你……」他蒼白的唇困難的逸出一個字。

她欣喜萬分的看著他,「你醒啦??!」

「你好粗魯。」滕奔有點不堪折磨的皺了皺眉,「好痛……怎麼回事?」

「地震啊,可是我覺得很怪……為什麼我們在這個地方?」許羨恩有點挫敗的坐到地上。

「哪個地方?」滕奔慢慢的坐了起來,手扶住額際,他頭昏眼花的,根本就還搞不清楚狀況。

她指著對面的一大片樹林,「你看,這根本就不是我家的山。」

滕奔眨了眨漂亮的眼,轉頭看她。「會嗎?可是我覺得差不多,也許是因為房子倒了,所以看起來空了點吧?」

「可是……」她用力的皺眉,「為什麼我的小菜園不見了?而且房子倒了,也—定會有殘骸啊,怎麼我什麼都沒看到?」

這個嘛……他呆滯的看著前方,目光迷離的停在遠處。「好吧,這不是你家的山。」

許羨恩用力的把小臉皺成一團,嘴一扁、眼一瞇,「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就這麼丟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她好擔心羨棋的情況,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不知道她是不是一個人?再加上這裡是什麼地方她都不知道,她只想看看羨棋有沒有事,她真的很擔心啊!

「呃!」

這女人一哭起來,怎麼跟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強人截然不同?上次看她哭得像小孩一樣,雖然不到三分鐘就停了,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哭,他就覺得看到三歲的小女生賴在地板上要糖。

那是一種非常非常無賴的哭法。

「你別哭了啦。」滕奔戳戳她。

「要……要你……你管!」許羨恩才不管他的「安慰」,逕自抽泣著。

「我拜託你,別哭了啦,如果這裡不是你家的山,那這會是哪裡?」他望了望四周的樹林。

「我……我怎麼知道啊!」用力的抹掉眼淚,許羨恩氣嘟嘟的指著遠處,「這裡根本不是我家的山。」

「好吧,你真的還要繼續哭?」膝奔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的看著賴在地上的小女生。


「嗚……」

她哭她的,不理他。

拍淨手上的雜草,滕奔彎下身扛起跟他們一塊落難的東西——被子和那袋糧食,然後轉身要走。

「你要去哪?」

許羨恩可憐兮兮的拉住他的衣角,眼睛含著淚水對他眨啊眨的。

「你哭得這麼高興,我只好自己離開啊,這裡是哪裡都不知道,總得找個人問問吧?」滕奔嘲弄的扯扯唇角,「說不定運氣好到不行,我們還真的跟電影情節一樣,回到過去了喔。」

「我才不想回到過去,我擔心棋……」她小小聲的說,一邊乖乖的站了起來。

「擔心也沒用,你現在自身難保了。」滕奔揉揉她的頭髮,大手伸向她。「要不要牽?」

「我……你……幹嘛要牽手,這樣看到很丟臉耶!」許羨恩義正辭嚴的拒絕了他。

「喔?不要礙…那算了。」他冷笑,收回手。

「啊啊!」她的小手急急抓住他的手。「反正你都說要牽了,那就勉強牽吧,不要讓你難過好了。」

滕奔看她的樣子,差點噗哧笑出來。這個小女生,真的滿彆扭的。

「那你抱被子吧,食物比較重,給我拿。」滕奔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一古腦把被子堆到她頭上。

許羨恩扁扁嘴,乖乖的把被子抱在懷裡,幸好這是羽毛被,不會太重。

「我們要去哪?」她皺著眉看身旁的他。

「不知道,總之得先找個地方窩著再說,太陽快下山了,在這種地方,不保證沒有野獸之類的玩意兒跑出來。」滕奔看了看她,「你的武功正好可以派得上用常」

「謝……謝謝你這麼抬舉我……」她乾笑著,臉上完全沒有興奮的表情。

「怎麼會?這是對女俠您應有的尊敬埃」他壞壞的看了看她帶點害怕的小臉。

「男高中生,你不要以為我會害怕喔!我從小就以大膽著稱,在學校還有許大膽的名號呢!」許羨恩大笑三聲,小手卻抓他抓得更緊。

滕奔輕笑兩下,又揉揉她的頭髮。

「呼!幸好我準備了食物,不然我們可能會餓死在這裡。」

「但千算萬算還是算錯,因為你忘了準備水。」

突然,他們的腳步一致停了下來。

許羨恩瞪大眸子瞅著他。「水……」

「沒錯。」他認真的點點頭,「所以我們可能會渴死在這裡。」

「不會吧?這……這裡隨隨便便應該也能找得到水吧?」她安慰著自己和他。

「說不定這裡根本就找不到水呢?」他挑眉,很實事求是的算計著。「如果水邊有野獸呢?那還要喝嗎?就算我們去找附近人家要水好了,但是,如果附近根本就沒住人怎麼辦?」

「你……你不要說了啦……」她愈想愈頭痛,沒有水,他們要怎麼活下去啊?!

「唉,要是真的沒水,頂多只能撐個一、兩天吧。我擔心的是,我們會不會走不出這裡?」滕奔挑著眉,看看身邊那個從醒來後就一直很沒用的女人。

「不……不會的……」她有點害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老實說,她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家因為地震而倒塌,更可怕的是,她還掉到一個透著詭怪的地方。

他無言的看看她,然後繼續向草原的邊界邁進。

許羨恩也跟著無力了,從一睜眼到現在,沒一件好事發生。

就這麼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許羨恩還來不及反應前,滕奔突然就這麼停下腳步。

「哎喲!」她直直的往他背後撞上去,鼻樑差點撞歪。「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啦?」

他沒有回話,直直的盯著前方。

「喂!你幹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

這……這裡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東西?!

「沒幹嘛,我在研究這塊木頭上寫些什麼。」騰奔皺眉看了老半天,頭還不時的左擺右擺。

「大運山。」

這個山名……許羨恩皺了皺眉頭,有點熟悉,好像最近才看過……她沉吟了老半天,突然靈光一閃……

啊!她知道是在哪看過了!

「有點難懂……耶?你看得懂?!」滕奔驚訝的看著她。

「嗯,我被棋逼著看過一些古文字,不過這種文字我竟然能看得懂,的確很令人深思,但是最令我好奇的是,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她有點呆滯的看著他。

「在哪裡?你知道我們在哪裡了嗎?」他高興的看著她。

「我猜,我們可能在山海經描述的世界裡。」她瞇眼,再度給他重重一擊。「神話的世界。」

她不是很確定,因為總管伯伯的那本山海經,她只大略翻閱過。

滕奔愣住了。

許羨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竟然真的回到過去了。

但好笑的是,怎麼她看小說裡的主角們,回到的過去淨是那種唐阿漢啊的豐饒年代,但她回到的為什麼是一點都不浪漫,而且充滿怪物奇事的年代?

「太誇張了吧……」滕奔慢半拍的說出感想。他不懂什麼山海經,也不知道山海經寫了些什麼,但那句神話的世界倒很好懂。

「的確很誇張。」她冷笑。「我們進樹林裡找找果實吧,在山上至少有這個好處。」

「說不定在這種奇怪的山上,找不到什麼果實咧。」滕奔聳聳肩,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

「喂,你不要亂講喔!」

「我只是說聽嘛。」他陪笑,左瞧右望。「還真的沒什麼東西耶……」

樹林裡,除了一大片的濃蔭外,還是一大片的濃蔭,壓根就看不到什麼果實。

「滕——奔——」

女俠怒吼直達天聽,一記蹩腳得可以的過肩摔立刻招呼在滕奔身上。

「喔!」他皺眉,吃痛的倒在地上。

天可憐見,他好歹也在她家倒塌的時候見義勇為,以自己的身子覆住她的,好讓她少受點傷,但是,現下她竟然以怨報恩,完全不留情面的摔他,俗話說得好,最毒婦人心哪!

「喂,我好歹也曾經幫過你一點忙吧?更何況我們現在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說不定這深山野林裡暗藏了什麼野獸,還沒對抗外武,怎麼自己人就先起內訌?」

「誰教你要這麼烏鴉嘴,說什麼沒有果子,現在倒好了,還真是綠油油的都是樹。」一講到這個,許羨恩又想補踹他兩腳。

她彎下腰,撿起剛才因為要摔他而丟在地上的羽毛被。


「沒關係,也許我們再走久一點,就會有小溪了。」滕奔起身,拍拍自己快被磨爛的衣服和褲子。

「真的會有嗎?就算有,但那是生水耶,能喝嗎?」許羨恩拉了拉有點殘破的衣服,皺著眉,對目前狼狽的狀況感到心煩。「為什麼只有帶被子,卻忘了帶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衣服可以換……唉,會臭耶。」

「怎麼會沒衣服換?」他冷笑兩聲,「你我身上的衣服可以交換穿埃」

她呆滯的看著他,「你……你開玩笑的吧!換你的衣服穿,那不就跟沒換差不多嗎?甚至……你的衣服還比我的臭吧?」

而且,許羨恩偷偷的覷了他背後破到爛的衣服,她要是真的跟他換衣服穿,春光大概就「漏光光」了。

「怎麼會?」滕奔故意低頭嗅了嗅,「那個叫『純淨男人味』。」

「純淨男人味……」她狐疑的瞇眼看他,一臉的譏諷,「我怎麼看不到男高中生的『男人味』在哪裡?」

「那是因為男人味是用聞的。」他微微一笑,笑意藏了些許卑鄙,右手高舉,腋下就對著許羨恩的臉逼近。「想不想體驗一下啊?來嘛。」

「一點都不想。」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趕緊用被子掩住自己的鼻子,一邊向後跨幾步。

「哎哎,你別離得這麼遠嘛,要是有個萬一,我可來不及保護你埃」

才說完,樹上突地落下異物,嚇壞了許羨恩。

「啊藹—」她尖叫著,揮舞著雙手跳開。

「怎麼了?」膝奔著急的一把抱住她。

「有……有東西……」許羨恩虛軟的指了指另一邊,另一隻小手卻很用力的攀住他。「掉下來……嗚……」

他拉長脖子看了看,輕笑兩聲。「不過是個鳥巢罷了,別嚇成這樣嘛。」

她臉色發白的在他懷裡點頭。

一直以來,她就非常討厭待在自己未知的領域,那會令她感到極度的不安和焦躁,可是,沒良心的老天爺現下竟然把她弄到這種鬼地方!

如果是個豐饒的年代那也就算了,至少,真的不行的話,她還可以把男高中生賣到恰紅院之類的地方去賺錢,好歹她也有個溫暖的房間、漂亮的衣服之類的嘛!

再者,說不定隨便搭上個王爺之類的,憑她腦袋裡裝的歷史廢料,也許還能騙幾個錢,那也不錯。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好死不死,讓她掉到這種鬼、地、方!

第一,沒有溫暖的床,只有一條快爛掉的被子。

第二,沒有華衣美服,只有她身上那爛得不像話的中衣。

第三,沒有精緻好吃的食物,只有滕奔手上那一袋罐頭、泡麵和餅乾。

最糟的是……沒有水,不是吃罐頭吃到鹹死、吃餅乾吃到干死,不然就是啃干泡麵。

生存環境的不良,再加上妹妹生死未卜……

老天,她快崩潰了。

「喂,你還好吧?」拍拍她蒼白的臉,滕奔挑了挑眉,「別想太多了啦,反正都跑來這裡了,就認命點。」

「認命這兩個字,講起來、想起來,就令人有滿腹的心酸。」她淡淡的說。

搭著她的肩,滕奔右手向前指著。「我們要看向遠、遙望明天。」

「遠方……」她茫然的看著他的手移動。

「是的,明天正在等著我們呢!也許突然又來個地震....」

她突然瞪大雙眼,小手不停的拍著他的手,小嘴不停的輕喊:「梟……梟陽……」

「你別吵我,我還沒講完嘛。」滕奔不耐的拍拍她的頭。「然後我們也許因為這一震,又回到你家的山了,所以你……你幹嘛一直拍我?」

伸出顫抖的手指,許羨恩指向他手指剛才指的地方。「梟陽……梟陽……」

循著她指的方向,滕奔看到了一隻……怪獸?

對,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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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陽國在北朐之西,其為人人面長唇,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右手操管。

對滕奔而言,眼前的怪獸看起來真的有點像人猿。他呆呆的看著遠方一搖一擺走來走去的「人猿」。

「看!還看?!快逃了啦!」許羨恩可沒這麼好耐心,因為她知道那只是什麼,也知道他會幹什麼。

她這下子已經可以完完全全的確定自己真的掉到山海經描述的世界裡了!原本看到大運山,還有一點點的懷疑,這下子,這傢伙的出現,正好證實了她猜得並沒錯!

真***夠好運,買樂透的中獎機率都沒那麼高。

她急忙撈起被子站起來,用力拖著還賴在地上看傻眼的滕奔。「快走啦——」

如夢初醒的他,還是搞不太清楚狀況。「幹嘛?不就是只巨人猿?幹嘛要逃?」

問是問,不解是不解,但他還是從善如流的跟著許羨恩跑。

她拉著他向茂密的樹林裡跑,一邊喘吁吁的說:「那只是梟陽,聽說是山精,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跑到這裡來,基本上,他應該待在南方才對……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啦,反正他會吃人就是了,所以,快跑。」

一聽到會吃人,滕奔的疑慮馬上就消失不見了。開玩笑,冒險歸冒險,他可不喜歡丟了小命埃

他們不停的向前直奔,穿越無數茂密樹林,眼前所見,除了樹還是樹,山裡的路似乎長得沒有兩樣,不論他們往哪個向直奔,最後,總是會看到相同的路。

相同的景致。

「媽的!為什麼我們跑了這麼久還是看得到他?」許羨恩用力的喘著氣,躲在樹後小聲沮咒。

「會是因為我們都在繞圈子嗎?」滕奔也很喘,但沒她那麼焦躁。

「不可能,要是真的都在繞圈子,也不可能東西南北都混在同一個地方埃」她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恩恩,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梟陽如你所說的是山精,所以……他也許有可能做出一些干擾的動作……」他擺了擺手。「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是說……」許羨恩不太確定的瞇著眼。

「鬼擋牆。」

他們異口同聲。

滕奔給了她一個讚美的笑臉。

「結論是出不去了。」不到兩秒,膝奔馬上換了張苦瓜臉。

「好像是。」許羨恩看他挫敗的坐在地上。

「那我們也別跑了,就乖乖的坐下來,吃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後等那個傻大個找到我們兩個,一口吃掉!」他聳聳肩,「可惜你不喜歡我,不然我們兩個就能當一對亡命鴛鴦了。」

他的一句話轟紅了她的臉。

照字面上的意思來看,他是說……他是說……可惜她不喜歡他,如果她喜歡他,他們就是一對亡命鴛鴦……也就是……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

看著她通紅的臉頰,滕奔知道她那個腦袋瓜在亂想些什麼了。

「呃!我的意思不是那個樣子的啦……你別想太多啦。」他急急忙忙的揮手澄清。

是他不好,都這種時候了,還胡八道些什麼來困擾她。滕奔腦袋裡想著,但嘴裡說出來的話,聽在許羨恩耳裡可就不是這種感覺了。

原來他不是喜歡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礙…否則,他幹這麼急著澄清?許羨恩抿抿嘴唇,有點勉強的笑了笑。

「嗯,那就先吃點東西吧,今要委屈你吃餅乾了,明天早上要是我們還活著,就去找水想辦法煮泡麵來吃。」膝奔張羅起落難第一天的「晚餐」。

許羨恩則是默然的坐在旁邊,呆呆的接過他塞到手上的餅乾。

「蝦味先?翹鬍子?乖乖?巧克力夾心?」膝奔從袋子裡掏出一包又一包的餅乾。

「喂,男高中生,你塞太多了啦!」她用力皺眉,把幾包餅乾塞回袋子裡。

「因為我不知道你想吃什麼。」他聳聳肩,女人可真難伺候。

「我想吃烤雞。」許羨恩幽幽的望著他。

」呃……你這樣盯著我也沒用啊,這種鬼地方,不那個傻大個在那邊走來走去好了,就算他不在,我能去哪找雞來烤?更何況這種莫名其妙的時代,有沒有難都還不知道咧。」

「有。」她撕開包裝,抱著翹鬍子大吃特吃。

平時在家裡,要吃零嘴泡麵,都怕自己會變胖,還要找借口才能吃,現在,她僅有的糧食真的只剩這些零嘴了,反倒想念起素日吃的家常飯菜。

「啊?」滕奔也隨手拎了包餅乾啃。

「山海經裡有雞。」許羨恩大眼轉啊轉的。「還有鯉魚兒一些較平常的動物,不過絕大部分都是奇怪的動物。」

「我管他什麼平常或奇怪的動物,我連外面那個傻大個是什麼都搞不清楚。」滕奔氣憤的將餅乾塞進嘴裡。

「他?一隻會吃人的大怪物埃」她皺著眉頭。「沒買飲料真是不對,吃零食沒有飲料,就像花失了土。」

「我現在最想吃是竹筒飯……」滕奔哀號。

「竹管飯?」她看著他,好像想起什麼似的興奮。「竹筒!」

「竹筒就竹筒,有什麼好高興的?」他拉拉她的袖子,「喂,小聲點,要是被那傻大個發現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要不是你講到竹筒,我還記不起來呢!」許羨恩微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種東西一看見人,就愛張嘴傻笑,長長的嘴唇就會翻過來蓋住額頭,笑過之後才開始吃人,所以有人就想到一個辦法,拿兩根竹管套在手臂上,等到山精抓住自己,在它傻笑的時候,從竹管裡抽出雙手,拿出預藏的刀刺在他的嘴唇上面,這樣就能脫困了。」

「所以我們只要找到刀和兩根竹管就不會那個傻大個吃掉咯?」滕奔反問。

「對!」她興奮極了。

「問題是,這裡是山裡,我們走了那麼久,除了奇怪的樹還是奇怪的樹,你有看到竹管嗎?」他冷笑,再次聳肩。

她搖搖頭。

「那好,假設我們找到了類似竹管的東西,可以把手伸進去,問題是,你有刀嗎?」

她再次搖頭。

「所以結論是,我們可以一起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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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6: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等死?

她才不要,她有大好的人生、大好的青春,為什麼就得跟這個男高中生一起掉到這種爛地方,然後還要一起死於非命?

猛地站了起來,許羨恩手上的餅乾掉得滿地都是。

「喂!你瘋了?!想被那個傻大個發現啊?快坐下來!」滕奔用力的壓低聲音警告。

「我才不坐在這裡等死咧,我要去找能代替的東西,這裡樹這麼多,你怎麼知道不能找到類似的東西替代?」許羨恩皺著眉瞪他。

「好好好,我們去找,但是我拜託你,先坐下來好不好?」滕奔差點直接拉她的褲子。「肚子都餓扁了,哪有那種鬼力氣去找什麼東西?拜託你,先填飽肚子再找也可以,不差這幾分鐘吧?」

「喔……」許羨恩悻悻然的坐了下來,撿起掉到地上的餅乾塞進嘴裡。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許羨恩又忍不住的開口,「喂,男高中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連明天早上的太陽都看不見?」

「怎麼說?」他忙著拆餅乾包裝。這整天餓死了,先是被磚瓦砸,然後又走了這麼一大段路,剛才這個活力充沛的女俠又拉著他跑障礙賽,要不是不知道明天的食物在哪,他真的很想把這整袋的餅乾全部吃光。

「因為我們會餓,梟陽也會餓埃」許羨恩無所謂的將餅乾丟進嘴巴裡。

聽到這個,滕奔也緩緩的站了起來。

「喂,你幹嘛站起來?」她挑眉。

」我看……我看我們還是先去找好了,找到了要吃再來吃……」滕奔有點痛苦的扯著嘴角。

要是先被那個傻大個找到他們,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填飽肚子?他默默的想著,然後拍拍肚子安撫著它因為飢餓而瘋狂的慘叫。

「喔?不需要啊,反正也不差這幾分鐘。」她冷冷的拿他過的話來將他軍。

「不不不……我剛剛的想法是因為肚子叫得比腦袋大聲,現在它叫到爽了,所以換腦袋叫了嘛。」滕奔討好的看著她,手還帶點撒嬌勁兒的戳戳她的手。

「這樣礙…」看他這麼努力的示好,許羨恩也懶得再計較這麼多。「嗯,那我們分頭去找找有沒有可以代替竹管的東西好了。」

「你確定要分頭去找?感覺在一起找會比較安全。」

「我覺得分開找會比較快耶,難不成還要手牽手、心連心?」她冷笑,挑著眉。

現在的她,只想趕快擺平那只爛山精,然後好好睡一覺!最好的結局是,解決掉那只奇怪的傢伙後,她就能回到她那可愛又美滿的家。

好歹也換個朝代吧?

「那也不錯啊,還可以共創美好的未來!」滕奔笑鬧的牽起她的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啊?」她發狠,給了他一記爆栗,然後就拋下他獨自向前尋覓去了。

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滕奔認命的扛起「家當」,尾隨她的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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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林裡找了老半天,他們總算找到幾根木頭,勉強有個弧形可以當作「護臂」。

「好累藹—」滕奔幾乎要趴倒在地上了。

「喂,你小聲一點啦!」許羨恩本來體力就比他好一點,她正喜孜孜的試用木頭。「你看,這一面正好有點凸出來,勉勉強強還可以握著,這樣你也比較不會受傷……」

「嗯?你不用嗎?」滕奔皺眉,「恩恩,雖然你力大無窮、又有武功護身,但是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多少也要保護自己一點埃」

「我當然不用啊,因為要出去當誘餌的人是你。」她睜著大眼,努力的眨出個可憐兮兮又惹人不捨的表情。

「我——」

滕奔凶暴的瞪大雙眸,優雅又可愛的男高中生氣質在此時完全毀於一旦!

「你……你再給我說—次!」這個女人……原來她老早就打好如意算盤,就是要他去當誘餌送死!

「因為我是女生埃」她輕眨雙眼,又露出無辜的表情。「在這種危急的時候,男生本來就該保護女生的嘛!」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礙…

「要是我被那只妖怪吃掉了呢?」他幾乎可以想見怪物的牙是怎麼撕裂、磨碎自己的身體。

「那我只好為你默哀幾分鐘,然後把你的衣服帶回去弄成個衣冠塚咯。」許羨恩聳聳肩,完全不帶感情的說。

「我被吃掉,就沒有人能照顧你、陪你耶!」滕奔激動的說,他從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這麼無情無義,虧他還這麼盡男在地上。她疼得要命,勉強爬起身,趕緊把倒在一邊的滕奔安置在樹下,她蹲在他身邊,小手有點顫抖的擱在他鼻下,心慌的檢查他的鼻息是不是正常。

「呼,還好……」許羨恩的心安下了,坐在他身旁,突然放鬆後,她的眼淚自然而然的就這麼掉了下來,她回想剛剛驚險可怕的畫面,再看看他身上滿滿的都是傷,舊傷又添新傷,她愈想愈怕、愈想愈委屈,就這麼大哭了起來。

「喂,我還沒死,還不用『撫屍大哭』啦!」滕奔皺緊了濃眉,虛弱的開她玩笑。

她就不能換種哭法嗎?老是哭得這麼吵又這麼不唯美,像極了三歲小孩。但是,她為了他哭,卻讓他心裡泛起了怪異的漣漪。

「我!嗚……我差點以為你死定了——」許羨恩用力揉著紅通的眼睛。「你有沒有很痛?不知道會不會摔斷骨頭之類的……」

「不會啦,幸好我掉下來的時候或多或少有抓那個傻大個緩衝,而且地上的泥土又不硬,痛是痛,但還不至於這麼嚴重,不過最可怕的是……」他冷笑,「那怪物有口臭。」

「真的嗎?」她呆呆的瞅著他,連哭都忘了。

「嗯,真的,我被他抓著的時候,心裡除了想:完了!我一定會被他嚼成碎肉吞進肚子以外,還得默默忍受他的口臭,噁心死了,怪物都不刷牙的嗎?」他挑挑眉,長歎一口氣。「而且挺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抓得這麼用力,痛死了。」

「很痛嗎?」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手臂上的淤傷。

「當然痛!那個死怪物一點愛心都沒!」滕奔痛得齜牙咧嘴,原本已經不怎麼樣的體力,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連動都不想動。

被那妖怪抓也就算了,還從半空中捧下來……兩次!雖然地上都有軟泥土和樹葉做防護,不過還是痛得不像話,「那你休息一下好了,我去找吃的。」許羨恩看看四周,幸好這附近還算隱密,如果還是跟剛剛一樣走不出去,至少還不會這麼快找到。

「不是有那包乾糧?」他閉上眼,全身傳來的疼痛讓他想要大叫。

「我扛你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管那包乾糧,所以我們今晚難過了,連被子都沒了。」她聳聳肩,兩手拍拍就要起身。

「唉,丟了就算了,我看找也找不回來了。」滕奔吃力的按下她要起身的動作。「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危險?還是別去好了,要不然你一個女孩子,要是被那個傻大個抓住了怎麼辦?」

這就是他,總是會為她著想,直接的說出他的關懷。

「被吃掉啊,還能怎麼辦?到時候就靠你幫我造一個衣冠塚了。」許羨恩起身叉腰大笑,眼裡有著不明的淚光。

這就是她,總是迂迥,總是彆扭得表現不出自己的關心。

「胡說!要去就去吧,小心點就是了。」滕奔還是有點不放心的看著她。「你很堅持要去嗎?」

「吵死了!睡你覺吧!」許羨恩一轉身就跑走,完全不理會他的擔心。

她果真很彆扭。

滕奔知道自己很累了,但就是無法克制的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成眠。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看見她歸來的身影。

然而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不可被忽視的。當他看到許羨恩抱著乾糧和被子回來時,高興得差點就要舉手歡呼了。

「你怎麼找到的?」還等不及她走過來坐好,他就急忙發問。

「梟陽好像跑走了,我回去正好撿到這些東西。」許羨恩抖開被子,「雖然吃的東西都被踩碎、被子也髒到不行了,不過至少還有得吃、能保暖。」

「的確。」滕奔皺著臉拉拉身上破到不行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都快變成破布了,又爛又髒又臭!」

「那就快吃吧,填飽肚子後就快睡,明天早上精神養好再去找水,不然再沒水喝,就算不洗澡也撐不了幾天了。」許羨恩拆開餅乾的包裝,然後遞給他。

「好。」他微笑的接過。

他們沉默的吃著各自的食物,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了起來,他看著她若有所思,她也盯著他發呆。

「你在想什麼?」滕奔總算打破可怕的沉悶。

「沒……沒有!」許羨恩急著搖手否認,然後埋頭狂吃東西。

「真的沒有嗎?那你幹嘛盯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挑著眉,雙手交疊於胸口。

「我……我哪有!」她紅通通的臉蛋,擺明了就是被人說中的樣子。

「你真的不是在想今天晚上只有一條被子怎麼辦嗎?」滕奔挑挑眉,看到她驚訝的瞪圓眼後,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了。「難不成要跟他蓋同一條被子?可是,我們又沒有什麼關係,怎麼可以這樣做?但如果不跟他一起睡,難道要我冷死嗎?」滕奔有模有樣的演著,簡直就像不想委屈求全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媳婦。

「呃……」她額上冒著冷汗。

他是猜對了沒有錯,不過,有必要把她演得這麼醜嗎?

「那結論是什麼?」他回復了男兒本色,認真又誠懇的看著她。

「結論是……我也不知道。」一想到這個,許羨恩又開始煩惱了。

「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想完你就插話進來了嘛!」她激動的站了起來,然後又像被抽光空氣的充氣娃娃一樣縮了回去。「哎喲!煩死了!」

「別想了,想也沒用埃」見她這麼洩氣,滕奔反倒心情不錯的繼續吃東西。

「什麼叫作想也沒用?」許羨恩一煩,又把乾巴巴的餅乾丟一邊去了。

「因為不管你怎麼想,最後都還是得跟我一起睡埃」他把最後一把餅乾丟進嘴裡,拍了拍沾滿餅乾屑的手。「你不想跟我睡,那只有一條子怎麼辦?」

「給你埃」她說得理所當然,「你受傷耶!當然是給你保暖埃」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更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旁邊受寒,我一定會半夜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到你身上,然後我就會受寒……總之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睡。」他說邊點頭,彷彿自己說了什麼很有道理的話。

「但是……」

「都在這種刻苦環境了,你還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啊!」他努力的鼓吹。

「好嘛。」她低著頭小小聲的回應。

「這樣才對嘛!反正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壞事,你就安心的睡在我旁邊就好了啦。」滕奔微笑,見她還有點遲疑,他又加了一劑強心針。

「而且睡在一起,也比較好彼此照應不是嗎?我痛到滾不動了,你至少還能拖我去躲起來,才不會又被什麼奇怪的妖怪抓了。」

她嘟著嘴,默默點頭。

於是,這對落難男女,就這麼因為被子不夠的問題,趕鴨子上架湊合的睡在一起了。

夜深月朦朧,不知道這段奇怪的旅程,到底還會出現什

麼奇怪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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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奔用力的皺著眉頭,他知道自己在睡眠狀態,但是怎麼感覺有個重物壓在自己胸口上,讓原本就已經傷痕纍纍的身體更痛了?他用力的深吸口氣後,緩緩的張開雙眼。

喝!一具女性同體半壓在他的身上,蜜色小手牢牢的抱住他,整條大腿也以曖昧萬分的姿勢勾住他的大腿,因衣服殘破不整而露出的大半頸肩,性感的起伏著,那張老是寫滿倔氣的小臉,此時乖順柔美得令人不勝憐愛。

發覺她不同於以往的美,他突然瞪大雙眼,下一個反應就是摀住重要部位。

老天,他是怎麼了?莫名其妙的下意識一直保護她、關心她也就算了,干啼嘛連身體都跟理智過不去?這個小傢伙再怎麼看都沒有她妹好

看,也沒她妹有氣質,但他是怎麼了?就是對她,特別有種怪異的感覺……

他覺得好像是從某個時候開始,他對她就特別有不一樣的感覺,只是自己從來沒有發現罷了,直到昨夜,她為了他哭泣、為了他擔心的時候,這種怪異的感覺突然就變得很明顯,這種感覺像是一種……曖昧?

就這樣,滕奔下半身的火熱不停的抽搐,上半身的腦袋不停的道德勸阻,直到懷裡的小傢伙突然間有了動靜。

「唔……」

呼,她醒了……他愉快的高唱聖哉我主。

可能是因為昨天這麼一折騰太累了,許羨恩竟然只是揉揉酸澀的雙眼,小臉又蹭了蹭他的身體,安然地再次跌入夢鄉。

「我咧……」他海瞪雙眼的看著她心滿意足、完全不知死活的睡顏。「這個女人倒是睡得挺心安理得的嘛。」

再次埋怨的瞥了她一眼,看見她呼呼大睡的樣子,某種奇妙的渴望在他胸口翻滾。

他想吻她。

完全沒有壓抑自己的渴望,滕奔一個轉身就將兩人的姿勢換了過來,她仍然睡得很熟,絲毫沒有被他干擾到。他微笑,修長手指輕緩愛憐的撫摸她的臉頰,悄悄的在四周遊移,拇指揉揉她漂亮的唇瓣。

他低頭輕嘗她的唇,怎麼……從前自己怎麼會覺得這樣性感的嘴唇不美呢?她的唇很美,也很甜……滕奔有點情不自禁的吮著她的唇。

「嗯……」她輕吟。

她的聲音讓他急踩煞車,頗不甘願的停下侵犯她的舉動。

「恩恩?恩恩。」他一手支著頭,橫臥在她身邊,為免自己再次衝動,他乾脆就叫醒她,以防真的擋不住慾望的鼓動。

「啊?」

許羨恩大夢初醒的睜開眼,蜜色小臉通紅,再加上艷紅的雙唇,這等絕色看得滕奔差點再次對她下手。

「該醒了,我的肚子快被你壓扁了啦。」他一如以往的開她玩笑,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彷彿隨時都在吃掉她。

「你的肚子被我壓扁?」她坐起身子,不解的看著他。

「昨天是誰說什麼不願意跟男人一起睡,結果一睡著就自己滾到男人身上磨啊蹭啊的,女人真是說一套做一套。」滕奔一臉受不了的聳聳肩。

「我!」她又羞又氣的小手握,「我哪有!你別胡說!」

「怎麼沒有?有個小女生還抱著我睡得很好呢!」滕奔就是故意要捉弄她。

「你亂講!」她氣急敗壞的扁著嘴,一邊準備疊被子。「你起來啦!我要疊被子了。」

還說她!明明就是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偷親她的嘴,還說她抱著他睡,還又磨又蹭的,他自個兒做壞事不說,就只會說別人。

想到剛才那個親吻……許羨恩心頭就不自覺的漾起了甜意,雖然突然被他偷吻很震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沒有阻止他,還故意裝睡……

是因為她對他有奇妙的感覺嗎?

「還發呆啊?肯定又在回憶抱著男人睡的美妙感覺。」滕奔還是改不了的嘴巴壞。

「才不是!」

「那還不快疊被子?連我站起來了都不曉得,不是思春是做什麼?」他笑咪咪的彎下腰,臉對著她的臉蛋,「如果你以後還想抱著我睡,我隨時都歡迎你。」

「問題是——我不想!」

她故意把音量放大,吼得他受不了,趕緊摀住耳朵。

「你幹嘛吼這麼大聲,我聽到了啦。」他可憐兮兮的挖挖耳朵,「可惡,我耳鳴了,都是你害的啦。」

「男高中生就是男高中生,誰教你要這麼幼稚。」她哼了哼,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快疊被子啦!」

「怎麼就不是你疊?被子你也有蓋啊!」許羨恩很用力的瞪了過去,被偷吻的甜蜜現在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這傢伙,根本就還是一個長得像高中生的三十歲幼稚男人!

他不回話,以一副哀莫大於心死樣子看著她,他輕輕的低下頭,歎了口氣,然後舉起雙手,讓她看看他手上的傷。

許羨恩這才想起昨天他差點被梟陽吃掉的情況。「呃,好啦,我來就我來。」

隨意的疊好被子,她很認命的扛著糧食袋,讓滕奔拿羽毛被。

「你拿。」他把被子丟回她頭上,一把搶過那袋重物。

喲,她的好意,人家還不領情哩。

「逞什麼強啊,受了傷就拿輕一點的東西啦,要不然啊,你要是更嚴重了,肯定又怪我對你不好!」許羨恩故作刻薄的撇撇唇角。

「別爭了,這種小東西我還拿得動啦,你是女生,拿輕的東西就好了。」滕奔笑了笑,騰出一隻手拍拍她的頭。

「裝大人!」她不屑的冷哼。

「你才比較像裝大人,我本來就是大人了。」他悠哉的吹口哨。

「男高中生就是男高中生,心思果真就是幼稚,哪有人會把大人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的,你沒聽說過神經病都不會承認自己是神經病嗎?」

她再次冷笑,還很沒人性的踢他的小腿。

「喔——」他大叫,丟下糧食抱住自己的小腿。「很痛耶!你幹嘛踢我?!」

「我高興!」她一臉「不然你想怎麼樣?來氨的樣子瞥他。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他一個縱身飛撲向她,她沒站穩,他也是,就這麼「砰」的一聲他們再次跌落地面。等跌到地面以後,他們才發覺……

「這是下坡——」其中一人驚聲尖吼。

兩人抱成一團,十分迅速的滾向較低的坡地,重點是,姿勢十分完美!

滾啊滾的,等到他們終於呈現靜止狀態了,這對「相依偎」的人兒才以半彈開的方式互相推開對方。

「都是你!」

「都是你!」

他們異口同聲的指責對方。

「要不是你撲過來,我們會摔倒嗎?」她氣嘟嘟的,真想給他來記右鉤拳。

「要不是你先踢我,我會撲過去嗎?」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拍拍身上的草屑,原本他只是想撲過去一親芳澤的。

「總之一切都是你的錯!」

許羨恩撇過頭去,通常先下結論的人都會贏。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但是誰知道我們就真的這麼衰,走了老半天都是樹林,要滾的時候就剛好碰到山坡?」他聳肩,突然覺得人家得沒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吵架的時候,男人就要認命一點乖乖先認錯,才有活命的機會。

「喂……」她拍拍他的手臂。

「啊?」他下意識的也往她看的那方向看去,然後瞪大了眸子。

一整片的湖泊,佔據了他們的視界。

「水耶……」她說,表情呆滯。

「對礙…」他說,表情一樣呆滯。

然後,男人與女人對看一眼,再次同時歡呼迎向水的懷抱。

「我愛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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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6: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話說兩個像笨蛋的傢伙找到水,就急匆匆的跳下去「鴛鴦共員一番,許羨恩長久以來堅持的女性矜持早就忘得一乾二淨,而滕奔這個色魔,也樂得趁她沒有防範的時候大飽眼福。

「呼!好久沒洗澡了!」她很努力的搓洗著手臂,像是不搓掉一層皮她誓不罷休,「雖然說頂多才一天的時間,但怎麼好像很久很久沒洗過澡了?」

「那肯定是心理因素。」他兩眼發直的盯著地,此時的她,在他眼中早就沒了一開始暴躁蠻女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個倔強單純的小可愛。

「你都不覺得不洗澡全身很難受嗎?」她皺眉盯著只是泡在水裡的他。

「不,我覺得難受的是,我們忘了先喝水,洗完澡後再拿來喝……怎麼想都覺得噁心。」他有點哀怨的垂下頭去。

「呃,這水不是流動的嗎?」她瞪圓骨碌雙眼,搓洗的動作也暫停了。

「看起來不太像……」他靜靜的看著她。

她呆了,站起身子。「呃……」

「坐下!」

滕奔這一聲疾喝,嚇得她趕緊又蹲了下來。

「你干聽這麼凶?!」

這個笨女人,以為穿著衣服就可以在男人面前洗澡了嗎?她不知道,被水清洗過後的嫩肌變得更有光澤。她就這麼直直的站了起來,水花在她身上跳躍著,白色的中衣破得

遮不了她多少肉,再加上被水浸濕後,簡直就是透明的,現在的她,簡直就是半裸著身子坐在他眼前!

想到這裡,滕奔好不容易安分的下半身又開始不乖的亂翹亂跳了。

真不知道他該自己生理功能正常,還是自己色魔不要臉。滕奔有點挫敗的抹抹臉,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有一天會克制不住地吃掉她的。

理智默哀著道德淪喪,而慾望卻大聲的歡呼著。


「唉!」他又重重的歎口氣。

「你幹嘛凶完別人以後又在那邊哀聲歎氣的?」許羨恩用力的捏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拉。「莫名其妙!」

「男人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動物不行嗎?」他幽幽的瞪著她的……胸口。

藹—好想吃掉她藹—

「我要起來了,你們男人的事我不懂。」她轉身要走。

「不不不……不行,你給我乖乖待著。」滕奔用力的按住她的身子。

「為什麼?」她不解的扁嘴皺眉。

「呃,因為你這麼久沒洗澡,而且又是天然的水,多洗一會兒不是很好嗎?」他說著蹩腳的理由企圖說服她。

「但是我的手已經快泡爛了啦!」她伸出兩手給他看,還有點不屑的瞥他兩眼,「而且,你的理由也太爛了吧?我已經洗很久了吧?」

「呃……還好吧?多洗一下、多洗一下。「他有點諂媚的捧水澆到她身上。

滿臉質疑的瞪他,許羨恩抓住他的手。「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給我說喔!不然本姑娘就教訓你!」

「哪有,我只是覺得你這樣起來有點……呃……不太好。」滕奔乾笑了兩聲。雖然她這個樣子很長他的眼沒錯,不過他即使算不上柳下惠再世,好歹也算個正人君子,怎麼可以趁人之危?

更何況,他喜歡她耶,雖然喜歡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真的喜歡她。

許羨恩隨著他的視線低頭看自己,然後急忙放開他的手,滿臉燥紅的壓低自己的身子。「你……你看多久了?!」

「完全沒看到。」他蒙上自己的眼睛。

「真的嗎?」

「真的。」滕奔點頭。事實上,女人問到這種事,天底下有哪個笨男人會直接承認?他認為自己不笨,所以打死不承認。

「你騙人!你明明就有看到!」她又羞又氣的抓住他的手臂,一個拐子就絆倒他了,

「唔……咕……」

她向岸邊游動,忽然身後一股強勁的力量扣住她的手,讓她整個人往後倒,她看見天空被水淹沒,她的頭部也被水掩埋了,她的手用力的掙扎著,揚起偌大水花。

相較之下,滕奔就沒她這麼沒良心了,他馬上就把她拉了起來,抱在懷裡。

「小女生,千萬別跟男孩子比力氣,因為你一定不會贏的。」他輕吻她的額際一下,扶著呆滯的她站好後,就身走向岸邊。

好強女人的座右銘是永不妥協,很顯然的,滕奔並不懂這點。當他才踏上草地,身後一陣強大的力量撞倒他,他用力的翻過身,卻被身上的小女人壓制在地上。

她坐在他身上,雙手把他兩手壓在頭頂上方的草地上,倔氣的小臉漾滿得意與驕傲,背光的她、驕傲如母獅的她、黑髮凌亂的她、水珠貼在肌膚上的她……形成了一種驕蠻的絕艷!

「男高中生,沒人告訴過你,千萬別跟女孩子比意志力,因為你一定會輸的嗎?」許羨恩嘴角揚起一抹笑唬

滕奔直直的瞅著她,他錯了,她不是小刺蝟,而是驕傲又野蠻、會以凌厲眼神窺視想欺侮她家人的母獅才對。

很害羞的一頭母獅……他微笑。

「笑什麼?!」她皺眉,他應該懊惱自己不小心輸給她才對。

「笑你很可愛啊,對了,如果你喜歡在上面的話,我不會介意的,但是可以請你放開我的手嗎?我絕對不會逃跑的,畢竟這裡的視野相當好……」滕奔笑意滿面的說,一點都不在意她的話。

「視野?」許羨恩瞪著他,放開他的手。「什麼視野?」

雙手獲得自由的滕奔,好整以暇的把左手置於後腦勺,右手指了指她的胸口。「剛剛你的衣襟大開,真是雄偉啊!」

「你這個變態!」許羨恩毫不留情面的朝他的臉就是一拳。

「痛!」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活該。」她起身,要走前還不忘踢他一腳。「快準備上路了,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恩恩,很痛耶……我怎麼這麼可憐,之前的傷都還沒好,你還這麼毫不留情的揍我……」他齔牙咧嘴的大叫。

他忘了,即使會害羞,她仍是一頭母獅。

極具攻擊性的母獅。

許羨恩邁開大步的走到山坡上,要開始旅途前,得先把東西準備齊全才能上路,她得找回剛剛遺落的被子和糧食。

滕奔從後面趕上她。

「恩恩,我們為什麼不駐紮在這裡?畢竟這裡有水,我也會生火,我們又有食物可吃,為什麼還要繼續走?」她難道不知道,這麼一走,很可能走丟了他們兩個的命嗎?旅途上有沒有水喝還是個未知數,即使他們邊走邊獵動物吃,或是采野菜野草來吃,但是誰知道這種鬼地方還有什麼奇怪的妖物會冒出來?這樣走下去一點都不保險!

「這裡是大運山,再向北走就是大樂之野,穿過大樂之野向北,就可以到三身國,我們可以補充糧食和水,衣服也能換一換,我想到奇肱國去。」她說。

她明白他的心情,因為才剛碰上梟陽那種山精,任誰都會有恐懼的心理。

「為什麼?」

「奇肱國的人民只有一條手臂,卻很靈巧,擅長做各式機械,聽說他們會做一種順著風就能飛行的飛車,我想去那邊,請他們幫我們做一輛飛車,然後我們到中原去。既然這裡是神話世界,那就一定有神,我想看看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們趕快回到原來的世界。」許羨恩皺了皺眉頭。「我很擔心棋。」

「她不是小孩,應該懂得照顧自己才對,該擔心的是,在這種我們連北方在哪裡都不知道的地方,你怎麼確定我們是向北走還是向南走?」他疾步跟上她,這個女人就是衝動分子,憑著一股感覺就去做,也不先仔細想好有沒有後路。

「看北極星埃」她執拗的說。

「很好,看北極星是吧?你知道北極星長什麼樣子嗎?」他萬般無奈的看著她的側面。

「聽說像個杓子,不過我也沒看過。」呼!總算找到了!她蹲下身拍拍羽毛被。

「那今天怎麼辦?昨天我們誰有看過星星?怎麼知道北方在哪?更何況你連要走多久都不知道,怎麼走?」說到底,他就是擔心在不熟悉的地方迷路。

「我也沒辦法啊,除了走,我想不到其他方法。更何況,如果我們不找到有人的地方,我們連最基本的食物都有問題。還有,我們什麼防禦都沒有,連個最基本的利器都找不到,怎麼對抗突然跑出來的妖怪?」許羨恩也是充滿無奈。「我比誰都還要討厭陌生的地方,不過既然出不去,那就得想辦法保護自己。」

「好吧,你說服我了,要死就一起死吧。」他搔搔頭。「樂觀點想,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若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好像也挺浪漫的。」滕奔提起糧食袋,閉著雙眼一副陶醉的樣子。

「我一點都不想死。」她瞪他,轉身要走的時候順便踩他一腳。

「噢!」他痛呼。「我發現你有虐待狂!」

面對他的指責,許羨恩一點也不在乎的承認了。「對!我就是喜歡踹你,怎樣?」

他深深的看著她,後者報以一臉不馴的表情。

滕奔笑了,他以男性的優勢一把攫住她的身子,接著就是低頭深吻。他的舌強勢又火熱的進犯她的唇瓣,嘴唇吸吮著她的,等到自己饜足了,才輕輕放開她。

許羨恩又氣又羞的瞪他,還用手背胡亂的擦抹嘴唇。

看她這個樣子,滕奔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地邁步往前走。

「死變態!」她低聲咒罵,但青蔥小指忍不住輕輕撫碰紅腫的雙唇。

啊,他又吻她了。

這是不是代表他喜歡她呢?不然為什麼要吻她?

她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趟旅程中慢慢的也偷偷的有點喜歡他,他對她的照顧,她不是沒有看見,他對她的好,也不是沒有感覺……

不過,他真的喜歡她嗎?她想知道,很想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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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奔拖著疲累的身體跟著許羨恩走,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天了,現在他們只剩下最後一包餅乾,還有前幾天犧牲了兩罐菜心,用菜心罐裝的水,再來就是一堆鹹到不像話的罐頭,一想到離她說的目的地不知道還有多久,他就心焦。

「恩恩,我們現在到底在哪?」滕奔汗流滿面的拖著腳步往前走,肩上江著的糧食袋雖然輕了許多,但心裡的擔憂卻變得相當重。

「這個問題你問好多次了。」她也沒好到哪去,狼狽兩字明顯寫在臉上。「我們應該是在大樂之野吧。」

「大運山向北是大樂之野,那向東、向西、向南呢?」如果都是原野的話,那還有哈戲唱?誰知道他們現在走的,到底是向北的原野,還是向哪一邊的原野?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看過山海經,又不是研究過那本書!」許羨恩皺起小臉。老天,她好想把肩上的被子丟掉,天知道這裡的氣溫怪得要命,白天熱到像在烤人,晚上冷到像在睡冷凍庫,每天早晨都被滕奔吻醒,然後還被他說自己老是喜歡抱著他睡。

「那怎麼辦?如果往每個方向走都是原野的話,那我們怎麼到得了你說的奇肱國?」他看了看袋子,「我們再怎麼省著吃,再找不到有食物的地方的話,還是要吃罐頭,到時候那一點點水怎麼夠喝?」

一說到水,滕奔乾裂的嘴唇就忍不住的抿了下,為了省水,他們不得不限制自己一天只能喝一口止渴,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找到下一潭水,也沒有人知道下一潭水到底在哪裡,現在只能祈求老天讓他們的運氣好點,能夠在餓死或渴死之前順利到達有人跡的地方。

「想辦法啊,說不定我們又會不小心找到水呢!」許羨恩樂觀的說。「如果說這裡沒有水的話,那這些草啊花啊的怎麼能長得如此茂盛?」

「下雨啊,只是我們衰到遇不到雨水。」他有點幽怨的睨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想得樂觀一點嗎?」她用力捶了他一下。「是因為這裡有水,所以才有這麼茂盛的花覃。」

「不能,你剛來這邊的時候也是這樣啊,連走路都還要我牽你。」他幽怨的瞪她。

沒想到才幾天不到,她又變回以前那個堅強又天不怕地不怕的許羨恩,再也不是那個又驚又怕、連走路都要他牽著的小可憐了。

她只有被他親吻、害怕的時候才會像個真正的小女人。

「那是因為我剛到這種奇怪的地方,理所當然的會不習慣啊!」許羨恩扁著嘴。

這個男人幹嘛把她說得好像膽小鬼似的,剛到某個地會不習慣、會害怕是人之常情埃

「所以我也不習慣在這種可怕的地方胡亂走動埃」他苦笑,「要是又遇到那種會吃人的傻大個,我僅存的半條命就去掉了。」

「不會啦,我會像上次那樣保護你的!」她說的是她拿樹枝射向梟陽的事。

「還說咧!我都還沒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這樣亂射很危險?幸好你有射中,要是沒射中的話,說不定連你都被抓起來吃掉了,更何況,你要是被那只妖怪踩到怎麼辦?不就扁掉了?英雄救美是要看會不會危害到自己的生命,知道嗎?」他逕自念她念得高興,完全沒看到她眼裡集聚的淚水。

「可是……可是不射的話,你一定會被吃掉的!」許羨恩努力吸氣吐氣,不讓他發覺她哭了。

滕奔果然沒注意到,他只當作是給她的一個機會教育。「被吃掉就被吃掉啊,也不能怎樣的不是嗎?反正生死有命,如果那個時候我注定會死,那怎麼樣都一定會死;如果我注定會活,那無論你射或不射我都可以活下來的不是嗎?」

「不是!」她大吼出聲,激動的停下了腳步放聲大哭。「如果我沒用樹枝射梟陽的話,如果我就只注意自己有沒有危險的話,那你一定會被梟陽吃掉的!我不要看你被吃掉!嗚——」

那時的害怕,再加上他毫不在乎的口氣,讓她感覺好委屈,因為喜歡他,所以才會害怕他要是真的不在了,那她怎麼有辦法繼續接下來的旅程?如果他被吃掉了,她絕對會自甘墮落的在神話世界裡默默流失掉自己的生命的……

因為沒有他,她也失去了勇氣在這種可怕而未知的地努力存活。

「怎麼又哭了?」他趕緊把糧食放下來,溫柔的緊擁著她。「別哭喔,乖嘛……」

喜歡她之後,她的哭泣對他而言不再只是小女孩的哭泣,而是「他的」小女孩哭了,他會心疼、會捨不得、會想幫她擦去所有的淚水,因為他知道她的淚水都是為別人而流的。

她擔心羨棋,加上掉到這種地方來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去,所以她急了、哭了;她擔心他,擔心他死了、被梟陽吃掉了,所以她也哭了。

「你被梟陽抓住的時候……」她努力的吸著鼻水,「你都不知道我好怕你真的被吃掉……可是……你怎麼可以叫我自己先逃跑,丟下你不管引」

「你擔心我被吃掉,我也擔心你埃」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眉毛、鼻尖、臉頰和唇邊,「而且你是女孩子,我這輩子還沒聽說過女孩子為男孩子犧牲的,你不要想太多啦,反正這都只是我們在想的不是嗎?我沒有被吃掉,你也安安全全的,那不就好了?」

「可是,要是還有下一次怎麼辦?」她抽泣著,小臉通紅的看著他。

「胡說!怎麼可能還有下一次?不要烏鴉嘴!接下來我們會順順利利的,直到回到我們的時代。」滕奔輕輕的幫她擦掉眼淚,安慰著她。

「我也是這樣希望,只要你不要再烏鴉嘴的話……」她掙脫他的懷抱,把被子堆到他臉上,小手揉著眼睛。

把被子抓下來,滕奔忿忿不平的說:「我哪有烏鴉嘴?!」

溫柔、浪漫的氣氛一下子就蕩然無存,他們又像兩隻斗魚一樣用頭頂著對方。

「哪沒有,從一開始你就說找不到水,結果呢?就真的找不到水。然後你說有野獸,結果梟陽就真的跑出來了。你說!這不是烏鴉嘴是什麼?」

「這只是碰巧、剛好,你也可以說是我們運氣不好嘛,但是你怎麼可以把罪都怪在我頭上呢?」滕奔拍拍額頭。

這傢伙怎麼有這麼怪的邏輯啊?她難道沒聽過「無巧不成書」嗎?

「本來就是你,說好的不靈,說壞的就靈驗得很!」她愈想就愈好像有這麼回事,「就是你烏鴉嘴。」

「不是。」

「就是。」

「不是。」

「我說就是!」

「根本就不是嘛,你講點……」

他後面「道理」兩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個性急躁的她重重踩了一腳,然後目送她小小的身子揚長而去。

啊,又被踩了。他已經數不清自己被踩了多少次了。他該記得的,他喜歡的小女人再怎麼可愛、再怎麼為別人著想、再怎麼惹他心疼,終究還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個性暴烈的大母獅。

他該記得的。

「恩恩——」滕奔又邁開步伐追趕他的小女孩。

「你這個烏鴉嘴,不要叫我——」

他追愈急,她就走得愈快。

「為什麼不要叫你?」滕奔開始小跑步。

「因為你帶衰,而且說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許羨恩回頭探看他們之間的距離,看到他跑了起來,她心一驚,也跟著跑起來了。

「喂,你別跑啊!」他跑得更快、更急了。

「那你幹嘛跑?」她吼出聲,也跑得更快了。

「是你先跑起來的啊,嫌體力太好了嗎?」滕奔有點喘了,雖然他是男人,體力照理講應該比許羨恩好一點,但是她可是每天早晨都在練「輕功」的耶!他區區一名凡間男子,怎麼可能跑得過她?

「你才嫌體力太好了!你不要再跑了啦——」許羨恩也有點喘了。

「那你停下來啊,我快沒力了啦……」他聲嘶力竭,喊到最後幾個字時,聲音還有點分岔。

「那你怎麼不先停?」她看著他跑,一邊放慢自己的速度。

「誰教……誰教你先跑……」他真的沒什麼力氣了。

「那誰教你烏鴉嘴。」

「我……我又沒有……」滕奔真想趴在地上算了,好累。

「什麼沒有……啊!」

沒看路的後果就是撞到東西,許羨恩被撞得頭昏眼花的,一邊下意識的說:「啊,抱歉。」

「沒有關係。」

渾厚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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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人……許羨恩有點呆滯的看著那個「人」。

他友善的笑著,兩隻手扶著她站好,三隻手自然的垂落,另一隻手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又是另一項衝擊,她……她竟然聽得懂神話世界裡的人說的話!

「恩恩。」滕奔先她一步從震驚中回神,跑到她身邊將她擁進懷裡。

「你們好。」他笑笑的點點頭,「我是三身國的國民,我叫重三,你們是從遠方來的吧?真令我驚訝,原來真的有一個身體的人埃」

滕奔苦笑,看不出來他哪裡感到驚訝了。

「你好,我叫滕奔,是從遙遠的地方來的。」他指了指還在呆滯中的許羨恩,「她是我的妻子,叫作恩恩。不瞞你說,我們已經迷失方向,回不了家了,在這附近待了好幾天,衣服都破成這個樣子了,我們在大運山上還遭到野獸的攻擊,身上受了傷,可以請你幫助我們,讓我們借住一晚嗎?畢竟我們還是得等食物和衣物補足,才有辦法繼續找尋回家的路。」

「這是當然的,但是我家生活有點困苦,所以請你們多多忍耐。」重三指了指遠方,「請跟我走吧,這裡入了夜一樣會有野獸的。」

「可以請問一下這裡是哪裡嗎?」好不容易回過神的許羨恩總算開口了。

「這裡是大樂之野,再走一些時候就到我住的國度了。」

重三領著他們走了好些時候,天色也漸漸的暗了下來,前方遠處,似乎已有火光,在這裡,他們沒有時間的觀念,只知道天亮和天黑的分野。

「有火?」許羨恩皺眉。

「是啊,沒有火,怎麼照明和煮食呢?」重三疑惑的看著她。

她只知道燧人氏教人鑽木取火,不知道在神話世界裡原來也有火。

「重三,我們來這個地方會不會增添你們的困擾呢?」許羨恩趕緊換了個話題。

「不會的,你們來反而能讓我感到高興。」重三笑著搔搔頭。

看他的樣子,許羨恩也放心的笑了出來。「謝謝你。」

「別說謝了,我會不好意思的。」重三又搔了搔頭,有點靦覷的看著她。

重三帶著他們進入三身國,果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他們急匆匆的通過街道,來到重三的家。

說家倒不像家,只能算是個洞穴,再加上一塊木板勉強遮住洞口。

「你就住這啊?」許羨恩沒看過神話世界的住家,很是好奇。

「對咽,難道你們的房屋不是這個樣子的嗎?」重三不解的看著他們。

「嗯,我們都是用堅固的鋼筋和水泥製成的,和你們的不一樣。」滕奔搶先說話。

「我家就不是用鋼筋水泥!」她就是喜歡吐他槽。

「對,你家是用一點都不堅固的磚瓦疊成的,難怪一個小小的地震就震垮了。」他受不了的聳聳肩。

「那是個大地震好不好?」她據理力爭。

「好好好,不過下次要蓋的話記得蓋牢一點,免得沒兩下就倒了。」他臉頰抽搐著,一回想起那天有門卻出不去的慘況,他就狂冒冷汗。

「哼!」她撇過頭去。

「你們……你們要不要先吃飯呢?」重三很遲疑的插話。

「好。」

他們異口同聲的說,絲毫沒有半點猶豫或客氣,完全當作是自家一般的輕鬆自在。

重三笑笑的點點頭,準備了兩套乾淨衣物後,就去外頭準備食物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滕奔繼續支著下巴,他看了看拿著衣服在自己身上比畫得很高興的許羨恩,然後拍拍她。

「恩恩。」

「啁?幹嘛?」她很努力的研究,到底該怎麼穿這種衣服?

「你不覺得……有點怪怪的嗎?」膝奔皺起眉頭深思。

「什麼有點怪怪的?」她不解的揚揚衣服。「我覺得最怪的就是你竟然說我是你老婆!」

「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他狀似苦口婆心的和她溝通。「如果我們兩個是夫妻,不管到哪兒都有名義可以在一起,別人不會覺得怪異啊!

這是為了我們彼此的安全著想。如果我們兩個各自在不同的房間,會發生什麼事情還不知道呢!」

「算了啦,反正都跟人家這樣說了,總不能再改口吧?不過你想那麼多幹嘛?先來研究衣服該怎麼穿比較實際。」

「有什麼好研究的?衣服還不都是這麼穿的嗎?」

滕奔接過衣服一攤開,也跟著苦惱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他們有三個身體吧,所以身體的部分都很厚實,以他們兩人「薄北的rou體,要怎麼撐住那件褲子恐怕就有困難度了,再加上三身國的人有三雙腿,所以褲管就有六條,不管他們兩個「臨幸」了哪兩條褲管,都會有四條「布」飄來飄去的,而衣的情況跟褲子一樣,也好不到哪去。

「你覺得呢?」她抬頭,等著他的「讀後感」。

「我覺得還好我們沒有先到奇肱國。」滕奔抽搐著臉頰冷笑,如果奇肱國像上次恩恩跟他說的那樣,那他們不就得勉強自己當獨臂刀王了嗎?

「為什麼?」她偏頭看著他。

「因為我不想讓自己只有一隻手能伸出來。你忘了你上次說,奇肱國的人只有一隻手臂嗎?」他看著她,用力的挑著眉。

「是啊!要不然你把另一邊的布割破,這樣手就能伸出來了埃」

「然後讓另一隻手臂被寒風吹啊吹的,等著冷死嗎?」他敲敲她的頭,「你別逗了。」

「總之到神話世界就是麻煩!」她用力的噴氣。

「沒錯,因為大家長得都不太一樣……」他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唉。」她摸了摸袖口,「對了!你剛剛說什麼東西怪怪的?」

「嗯……沒事。」他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我出去外面走走,你乖乖待在這裡,我等一會兒就回來。」

「喔,好。」她乖乖的點點頭,繼續打量那件上衣。

滕奔衝了出去,不一會兒又衝回來,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罐頭後又飛奔而出。

這會兒,換許羨恩覺得不對勁了。

出去外面走走,幹嘛帶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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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三準備的是餐十分豐盛,至少對他們這兩個連續吃了好幾天餅乾的傢伙而言,是相當豐富的。

他烤了三條魚、水煮的野菜,還有一大籃不知名的果子。

在這種地方,絕不會有人妄想要有滷肉之類的美食的。

「滕奔呢?」重三有點急躁的找尋他的身影。

「他啊?他說有點悶,要出去外頭走走。」許羨恩餓極了,這幾天雖然狂吃零食,但怎麼說零食都不會比正餐吃的食物來得飽足,再加上吃到膩了,甚至怕了,有時候隨隨便便吞個兩口就沒再吃下去的慾望,現在總算看到正常的食物了,她高興得等不及其他人上桌,開始大啖美食。

「這樣啊!你們跟我們長得不同,所以你們還是不要亂跑得好,要是引起騷動的話就不好了。」重三委婉的說,他移動身子坐在許羨恩旁邊。

「重三,我問你喔,像你們有三個身體的話,走路啊什麼的會不會不方便啊?」許羨恩自顧自的問他問題。

「不會啊,因為都是自己的啊,所以都能協調得很好。」他笑了笑,支著下巴看她吃果子的樣子。

「耶?你不吃啊?」她偏頭,「你不用等滕奔啦,最好吃光所有的菜讓他餓死!哈哈哈——」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連自己的丈夫都可以拋棄。」

人未到聲先到,隨著聲音的停歇,滕奔也跟著跨進洞穴。他將擋門的木板架回原處,然後悠哉的踱到重三家唯一的一張石桌旁坐了下來。

「貴國的市集真是有趣埃」他對重三點了點頭,隨手拿起果子啃了起來。

「呵呵呵,我是本國人,從來就沒有感覺市集哪裡有趣。」重三笑了笑,「你遇到了不少趣事吧?」

「是啊,大家都嚇壞了似的看我的身體和手腳,然後紛紛問我把另外兩具身體藏到哪兒去了,費了一番工夫解釋,他們才接受我是從遠方來的人,跟他們長相理所當然不同。」滕奔看了看他,拍拍他的肩頭。「不像你,我們簡單的說說,你就能夠全然的相信和接受。」

重三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就到處去玩,再加上聽過很多各地方的風俗,所以自然比較能接受你們吧。」

「也許吧,到處遊歷的人到底見識較廣。」滕奔笑了笑。

「呵呵,不過我還是勸你們最好不要出去比較好,因為畢竟你們的目的只是想休息,如果因為你們和我們身體上的不同而造成騷動,我想,對你們或對我都不太好。」重三再次聲明希望他們好好待在這裡的想法。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滕奔笑了笑。

反正他出門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就算暫時不再出去也沒有關係。

他們開始吃晚餐,把重三準備的食物一掃而空,壓根就沒有當客人應該有的客氣態度。

「呃……重三,抱歉,我們把你準備的食物吃光了,結果你都沒吃到什麼。」吃完最後一個果子,許羨恩有點愧疚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怎麼會呢?你們從外地來,當然要好好招待你們啊!」重三好脾氣的笑了笑,即使今天晚餐他只吃了一條魚和幾株野菜。

「不過那果子真甜。」膝奔又悠哉的冒出話來。

「對!真的好甜,好好吃喔!」許羨恩高興的笑瞇了眼,「誰說漂亮的果子都有毒?哈哈哈哈哈,我吃了這麼多個都沒事,這就是說,人不能一味的聽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要有實驗的精神才對。」

滕奔瞄了她兩眼,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

「啊哈——」他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我是怎麼了?才剛吃飽就想睡了。」

滕奔才打完呵欠,就換許羨恩張嘴了。

「啊哈……我也想睡了,是因為今天比較累嗎?」她有點呆呆的左右張望。

「你們想睡了啊?那換了衣服進去睡吧,我已經幫你們鋪好床了,剩下的東西讓我收拾就好了。」重三站了起來,招呼他們入內。

「那怎麼好意思?我們吃光你的食物,還向你要了衣服,如果不陪你閒聊的話,不就太不懂得作客之道了嗎?」許羨恩義憤填膺地拍拍胸脯。「沒問題!我還能撐一會兒,我們來聊聊天吧!膝奔,你先去睡吧。」

「啊,沒有關係,你是女孩子,這樣走一天肯定累壞了,快去休息吧。」重三搖搖手,婉拒她想陪他的美意。

「沒關係、沒關係,你別客氣嘛!你這樣客氣都害我不好意思了起來……」許羨恩踮起腳尖,往重三身上拍了幾下。

「你們到底決定好了沒啊?」膝奔又打了個呵欠,「恩恩,沒關係啦,就當作是重三的好意吧,我們先去睡,明天早上再早點起來陪他聊天不就得了?」

許羨恩幽幽的瞪了滕奔一眼,不愧是比她還不會做人的傢伙!

「滕奔說得對,我今天也滿累的了,不如大家一起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聊個痛快如何?」重三好心的打圓常

「好吧,既然你也累了,那就等明天再聊咯。」許羨恩對他笑了笑,「重三,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想我們八成在大樂之野就餓死了。」

「哪裡,因為我們有緣分埃」他微笑。

滕奔搭上她的肩,對著重三點頭示意後就帶著許羨恩人房。

雖然說是房間,但只是一個小洞穴,再加塊薄木板之隔罷了。石塊上鋪滿了乾燥的草和一塊厚布,再加上他們帶來的羽毛被,御寒算是綽綽有餘了。

用力打著呵欠,許羨恩率先爬上石床。「我今天好累喔……」

為了怕隔音效果不佳,滕奔故意壓低了聲音,同時遞給她一樣東西。「恩恩,我要你把它帶在身上。」

「這是什麼?」她很努力的想瞠開眼。

「別管,帶著就對了,無論如何都會有用到的一天。「他拍拍她的小手,「睡吧,一切有我在。」

「嗯……」她的神理已經模糊,根本無法思考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勁地方。

夜,漸漸的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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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她似乎感覺得到原本身旁的溫暖忽然悄離去,天冷,沒了身邊的溫暖,她彷彿也從好夢中漸醒。

「唔……」

她慵懶的轉身,手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似的動彈不得!許羨恩心頭一驚,腰部一使力想坐起身,發現自己牢牢的捆綁在床上!

「滕……滕奔!」她驚吼,雙眼努力瞪大想檢視現在到是什麼情況。

「睡了一覺,你還真有精神呢。」

不是滕奔的聲音,是重三!許羨恩使力仰起頭部想看站在門口的重三。

「別忙了,我這就走過去給你看,呵呵。」重三不疾不徐的走到床邊,其中一隻手輕輕按住許羨恩的額頭,「餓了嗎?想不想吃點東西?」

「滕……滕奔呢?」她命令自己千萬要鎮定,但是聲音裡的恐懼和害怕卻十分的明顯。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是我的小公主,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重三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撥開許羨恩的頭髮,溫柔得宛若守護著公主的騎士,他俯下身子吻了下她的臉頰。「先回答我,肚子餓了嗎?」

「我……我不餓……滕奔呢?我要見他。」許羨恩害怕得淚就要掉出來了,她想見滕奔,她好想見他!

「他走了,他說他決定把你讓給我,然後他自己回到你們的故鄉去。羨恩,你就留下來吧,我們可以有很美好的未來的。」重三的眼裡盛滿了溫柔,柔得就好像是湖水一般無害。「你知道嗎?我是這麼樣的喜歡你,從你第一次像原野仙子似的撞進我懷裡開始,我就不可自拔的戀上你了,你頑皮的笑靨、你天真的神情、你熱情又為別人著想的心……」

「知道嗎?羨恩,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容易的迷戀另一個人,只有你能擄獲我的心,撕裂我的理智,讓我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嗎?」

他的這一番告白嚇傻了許羨恩。

老天,有個三身六手六腿的傢伙在跟她訴衷情?!還不打緊,現在應該趕快搞清楚的是……

「你……你做了什麼瘋狂的舉動?」

「我把你綁起來了,就算你不能回應我的愛,那麼我也要守護你一生一世。」重三再次低頭親吻她的頭髮。

「重三……你真的愛我嗎?」她極度小心的試探他。

「當然,我最喜歡的就是你的笑容,只要你高興,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嘴角揚起的笑容,不知為何,竟然令許羨恩愈來愈害怕。一個自認為深陷愛情泥淖的男人,有什麼做不出來?

「那你老實告訴我,滕奔呢?」她晶燦雙眸直直的瞅著他的,提到滕奔,許羨恩的勇氣值突然爬升。

「你能不能想想我?你可不可以不要開口閉口都提滕奔?!我這麼的愛你,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視若無睹,心裡就只想著他?」

重三激動的半壓制她的身體,他的兩隻手壓著她的手,他另外兩隻手緊握她的肩,他的身體們有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幾乎令她窒息。

「重……重三……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急喘著,小臉通紅成一片。

他有點挫敗的自她的身上離開,「你很愛他對不對?」

「呃……」怎麼一開頭就問她這個啊?許羨恩有點窘迫。「嗯。」

「真的很愛他嗎?」他多希望她說出否定的答案。

「真的。」她這次回答得肯定了些,也很大聲,不管臉有多紅、感覺有多羞,她的眼神和語氣卻堅定不移。「我真的很愛他!」

「所以我永遠都沒辦法得到你嗎?」重三深深的皺眉,他的拳頭開始一個個的握緊。

「對。」她點頭。

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有年代的阻隔、rou體上的不同等等,光是他綁住她向她求愛的舉動,就令她十分不欣賞,一個真正喜歡別人的男人,應該是用自身的表現和魅力來感動對方才對,而不是用強綁的方式,再來強迫自己喜歡的人來喜歡自己,這樣子就算得到了人又如何?沒得到心,一切都是枉然,只會讓彼此更痛苦罷了。

聽見她絕然的回答,重三死心的閉了閉眼,「那好!你就別怪我無情!」

「重三!你想幹什麼?!」她著急的吼著。通常電視劇裡的男配角只要一吼出這句話,那就代表他要幹傻事了!

「原本我只想把滕奔一個人開放參觀,憑你們的長相這麼奇怪,絕對可以吸引非常多的人願意花錢來觀賞,屆時,我只要坐著就有一筆可觀的收入了。但是,既然你這麼不愛惜自己,那我也只好把你也跟著開放給別人參觀了!」重三露出猙獰的笑臉,他一手拂過她的髮絲,然後突然用力一扯。


「唔!」她痛喊,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原本你可以有美好的人生可以過,但這是你不要的,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的愛丟回我臉上,那就別怪我對你做出這種事!」他站直身子俯視她,然後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過沒多久,就換滕奔被扔了進來,然後「砰」的一聲甩開木板的聲音傳來,一切再度歸於平靜……

「滕奔?滕奔?是你嗎?」她只聽得到聲音,努力的抬起頭想以有限的視野看到滕奔。

「唔……」滕奔吃痛的移了下身子。「好痛……」

「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啊?」許羨恩急得要命,偏偏這次又不像上次,她連查看他的狀況都不行。

「有……那個重三真的很暴力,而且經過這次教訓,我以後絕對不再反抗三身國的人……」他皺著臉,邊皺邊痛,嘴角的淤傷還痛得讓他縮了一下身子。

「為什麼?」難不成就乖乖的讓他綁嗎?

「因為他們有六隻手,任憑你怎麼擋都會有拳頭往你身上揍。」他撇撇唇冷笑。

「這個笑話真冷……」她也冷笑了幾聲。「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這麼讓他綁著,然後等三身國的好奇寶寶們進來餵我們吃香蕉嗎?」

「我就說你這個人實在是一點戒心都沒有,你從頭到尾都不覺得他幫我們幫得太爽快了嗎?至少你要讓一個人來你家住以前,也得問清楚到底是什麼來歷啊,我就這麼一個『遠方』,普通人會沒有戒心才怪!」他乘機說教。

「我要是有戒心的話,會讓你說了幾句就住在我家嗎?」還好他被扔在床下,也還好她的手被綁住了,要不然,她肯定會狠狠給他來記左鉤拳!

「也對。」他很是認真的點點頭。

「男高中生,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講這個了?當務之急,應該就是逃出去吧?」

意氣之爭,可以留待後續……許羨恩露出森冷的白牙。

「是沒錯,所以我們可以繼續聊天了。」

「聊天?!你想當猴子,我可不想!快想辦法救我出去!」她想扁他、她真的好想扁他。

「簡單,你去對重三說聲我愛你不就得了?他不是一心一意想得到你嗎?」滕奔冷笑兩聲。

「問題是……」她欲言又止。

「問題是什麼?」他倒是問得很快。

「問題是我喜歡的人又不是他……」許羨恩說得很小聲,非常非常的小聲,而且愈到後面愈小聲。

「喔?不然你喜歡誰?」

沒想到滕奔的耳力竟然正好異於常人,如此小聲的低吟,竟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真不愧是當代奇葩埃

「我……我幹嘛告訴你?!」她的小臉整個通紅,心跳加速。

「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個兒走啦!」滕奔突然站了起來,擺擺雙手笑瞇了眼的看著她。

「你……」許羨恩目瞪口呆,他怎麼……怎麼脫困的?

他亮出一把小小的東西,樣子有點像刀。「就這個,我們姑且說它是刀吧!這兒的人說它可以用來切很多東西,所以我就買了。你身上也有一把,是為了要預防萬一用的,你一定都忘了!」

滕奔解除了雙腳的束縛以後,趕忙來到許羨恩身邊。「幸好我覺得怪,就買了兩把刀,就算今天沒有用上,活在這種我們一點把握都沒有的地方,最好還是小心為上。」

「你怎麼買的?」她還是一愣一愣的。

「罐頭啊,你就不知道他們吃到罐頭裡的東西有多興奮,光用一罐鰻魚罐頭就換到兩把刀、兩袋水和一些衣服,還有果子和蔬菜,喔,重點是還有一頭牛。」

許羨恩身上的繩索很快的就被刀割斷了,她像個小孩似的撲進他胸前放聲大哭。

「你這個大豬頭!為什麼不跟我講,害我緊張個半死,嗚——」

「我有說我覺得怪怪的啊,是你自己滿腦子的俠骨柔情,怎麼樣都不肯去懷疑重三的嘛!」滕奔拍拍她的背。「乖,別哭了嘛,別忘了我們還在別人地盤上,現在怎麼說都應該先離開這裡才對,不是嗎?」

她點點頭,乖乖的擦乾眼淚和鼻涕。

「小聲點,我們出發咯!」滕奔輕聲說著。

於是,他一手拎起被子和糧食袋,另一手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的逃出了重三的家,雖然他很想看看重三看到他們兩個都「落跑」時的表情,不過他還是不敢冒險,畢竟已經有過一次被人家打到落花流水的經驗,怎麼說他都不想再會第二次。

這天晚上,滕奔總算體會林沖夜奔時,唱「望家鄉,去路遙」的心境了。

真是趟刺激又令人不快的三身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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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7: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滕奔,你是不是瘋了?」許羨恩雙手叉腰,大眼直直瞪著滕奔。

「哪有?」

他帶著她一路跑到預藏糧食和牛的樹林裡,滕奔手腳俐落的打包路上要用的東西,忙上忙下的。

「那你為什麼說這玩意兒是牛?!」她凸瞪雙眼,小臉幾乎皺成一整團,「有十二條腿的牛?!」

「都有三雙手、六隻腳的人了,為什麼就不能有十二條腿的牛?」滕奔挑眉睨了她兩眼。「說不定有十二條腿,就能日奔千里、夜跑五百里呢!」

「也沒有說不能啦,只是……它一點都沒有牛的樣子,我無法想像它是牛。」許羨恩的臉愈來愈皺。「更沒辦法想像這傢伙能夠日奔千里。」

哪有牛長得像豬,然後在肚子的地方接了十二條短短的腿,這樣跑不會絆倒自己嗎?瞧滕奔把它講得像「神牛」似的,比馬還行!難不成真的多了幾條腿就比馬強了?

「你別想太多啦,既然它是牛,就一定會有辦法跑的嘛!」滕奔對著那頭牛微笑點頭,「你說是吧?」

牛很捧場的哞了幾聲。

「你看吧,它是用哞的,是牛啦。」他拍拍她的頭,「快上去,我們沒時間了,待會兒要是你的追求者追了過來,可沒人打得過他呢。」

「我啊!」她自傲的抬抬小下巴,輕巧一蹬就坐上牛 背。「我可是女俠呢!」

「要是羨棋在我可能還會放心點,你喔,我可不敢抱持太大的希望!」滕奔也跟著爬了上去,輕鬆的跨坐在她身後。

自從來到神話世界以後,他的體力和耐力愈來愈好,身體也不像以往那樣瘦弱,漸漸結實了起來,從前要他爬高很難辦到,現在他卻可以輕輕鬆鬆的爬到牛 背上,這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項收穫。

「哼!那你去叫棋來啊,看看你會不會惹更多麻煩上身!」她撇過頭去,有點不是滋味。

「喔?為什麼會惹更多麻煩?」

「因為她長得比我漂亮啊,包準你整路都在對付她的追求者。」她冷笑,「耶?不是要走嗎?快走埃」

滕奔茫然的眨眼,「我沒騎過牛,不知道該怎麼讓它走。」

「用力的抽動韁繩,然後很帥的大喊一聲『駕』吧!」她興奮的提出意見。

「那是馬吧?」他冷然的潑了她滿臉冷水。

「耶……哈……哈哈……好像是耶……」她乾笑著,全身冷到發抖。「可是我覺得牛也差不多吧?」

「真的嗎?」他呆呆的看著她。

「我覺得是耶……哎喲!聽女俠的話就對了!試試嘛。」說著,她就興匆匆的拉動靼繩。「駕!」

牛回頭,張開滿口牙嗤了她一聲,身子卻依舊不動如山。

「它好像沒有動耶……」她呆滯的開口。

「哈哈哈哈哈——」滕奔捧腹大笑,幾乎笑出了眼淚。「你那聲『駕』喊得挺有力的!」

「喂!不動就不動,也不用這樣消遣我吧?」她轉頭幽怨的瞪他,順帶送上兩拳以報答他剛才恥笑她的動作。

「那……那怎麼辦?」他邊問邊笑,「它還是不動耶。」

「哼!我才不要再幫你想辦法了,反正我想什麼辦法你都只會笑我!」許羨恩氣呼呼的擻過頭去。

「別這樣嘛……」膝奔可憐兮兮的拉拉她的衣角。「剛剛是我不好嘛,對不起。」

「看在你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而且我們現在又在逃命,我不跟你計較。」

「謝謝大人饒命,那快幫忙想想辦法吧,到底要怎樣讓它跑?」

「用打的試試看好了。」她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來怎麼讓牛跑,只好隨口胡謅了一個方法。

滕奔瞪大眼睛,「要扁它?」

「試試看嘛!」

好好好,女人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膝奔深吸口氣,將真氣聚集於掌中,手一揚、一揮,狠狠一掌拍在牛屁股上。

「嘶——」一聲痛呼。

滕奔握住自己的手,漂亮的大眼聚著水氣,化為無聲的嗚咽。「……好痛。」

牛仍然不動如山的待在原地,嘲諷的張開了黃牙嗤嗤有聲。

許羨恩火了,拉住韁繩平衡自己後就重重的踹向牛肚,原來只是想出出氣而已,沒想到牛開始移動了。

「媽的,就是欠人踹。」許羨恩冷笑的扯扯唇角。

在她身後的膝奔,除了高興那頭牛終於走了以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麼個粗魯到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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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踏上旅程,他們兩人的情況都比在大運山上好多了,至少衣服是乾淨的,糧食和水也充足,保暖的被子也有,重要的是,他們還有防身器具和交通工具。

依照三身國的人向滕奔說明的路程來看,他們只要再向北走不到十天,就可以到達一臂國,屆時他們得在一臂國休息一晚,補足糧食和水,就能再問路踏向奇肱國了。

一切朝向美好而完美的情況發展,滕奔算過了,他們此時剩下的變化,大概只有幾個了。

第一,不知道奇肱國和一臂國的人是不是可以聽得懂他們說話?

第二,不知道奇肱國人願不願意幫他們做飛車?

第三,不知道中原的天帝是不是黃帝?就算真是黃帝好了,他可聽得懂他們是從未來世界來的?他可知道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兩人安然回去?

想到這個,滕奔的頭就愈來愈痛了。他想回到現代,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家人,也是因為他知道羨恩還在掛心羨棋,但是他愈急,就感覺愈難達成回去的心願。

「恩恩,要不要停一下?肚子餓不餓?」他輕吻她的頭髮,而她老早就裹著被子睡在牛 背上了。

他們已經趕了一整天的路了,從天色仍然晦暗逃出來後都在趕路,到天空微亮、天亮、日正當中,再默默的趕到黃昏、太陽下山……天黑。

她搖搖頭,抿了抿乾裂的嘴唇,「你如果累了再停下來就好了。」

「我還不累,但是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還好……」她眨眨眼,拉拉身上的被子。「我只是頭有點昏而已,你幫我拿水好不好?」

滕奔從布袋裡拿出水袋,小心翼翼的餵她喝水,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摸摸她的額頭,皺著眉說:「恩恩,你好像發燒了。」

「難怪感覺昏昏沉沉、忽冷忽熱。」她勉強的笑了笑,小手伸了出來推開水袋,緩緩的窩回牛 背上。

他把她拉回來攬到自己身上靠著。「乖,睡吧,我們再趕一下就休息。」

他默然的加快速度,直到進入前方的樹林,滕奔找了個看起來像是滿安全的地方停下來,準備過夜。

「恩恩,醒一下,我們休息了。」他輕拍她,不敢一下子就吵醒她好夢。

「唔……」她渾身虛軟無力,才剛起來又軟軟的倚了回去。「我起不來了。」

「那你先趴在牛 背上,我下去以後再抱你下去。」滕奔將她安置在牛 背上,再輕手輕腳的從牛 背上爬下去。「恩恩,來,手給我。「他對著她伸手。

許羨恩頭暈腦脹的,勉強直起身子把手伸過去,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熟悉而安穩的懷抱裡,她慢慢的離開坐了一整天的牛 背,虛弱的倚著滕奔蹲在地上。

「我頭好暈……」她的雙手按住頭部,臉色蒼白。

滕奔彎身,一把抱起她。

「每次都是我把你整個扛起來,你第一次把我抱起來耶……」她靠在他胸膛裡,小臉紅通,眼睛整個閉了起來,小小紅紅的甜唇勾著誘人的笑意。

「胡說,你每晚睡著了以後都自己跑過來壓我。」滕奔只要想到她這個小女生竟然能扛著他這個手長腳長的大男人跑,就覺得佩服萬分。

「我哪有!」礙…她一定對他上癮了,在他的懷裡,她覺得好有安全感,她快睡著了……

「怎麼沒有?清醒的時候問你要不要靠過來點比較不冷,結果某小姐彆扭得要命,只要一睡著,還不用我提,她自動就會巴了上來。」滕奔取笑她,一邊將她連人帶被安置在樹下。

離開溫暖的懷抱沒兩秒,許羨恩就皺起小臉。「好冷……」

聽見她喊冷,他連忙裹好她身上的羽毛被,「這樣呢?還會冷嗎?」


她噙著淚點點頭,活像被丟棄在路邊的小狗。

「忍一忍,待會兒就暖了。」他大手摩挲著她的額頭,「恩恩乖,睡一覺,明天就不暈了。」

她可憐兮兮的張開迷茫大眼。「好暈喔……」

「我準備食物給你吃好不好?果子好嗎?」他起身,打開糧食袋,用水弄了條濕巾子敷在她額上以後,又拿了一些果子出來。

她搖搖頭,「我不想吃東西……」

「恩恩,你自己待在這裡一會兒好嗎?我去撿些干樹枝回來生火取暖。」他又回到她旁測試她額上的溫度。

她胡亂的點點頭,眼睛睜開沒多久後又閉了起來。

因為怕她一個人待在樹林裡危險,再加上不知道重三是不是仍然追著他們的腳步,所以滕奔不敢離開太久,隨手拾撿了些能當柴火的乾枝,趕忙回到她身邊。

拿出在三身國添購的打火石,滕奔試了幾次都打不出火苗,他有點挫敗的看著她的睡顏。

有她在真好,至少他遇到困難的時候,還有她可以一起嘗試錯誤。有的女孩只要別人照顧她,卻忘了自己也該去照顧對方,但恩恩不是,她有時像個孩子需要別人照顧,但有時候她堅強得有能力去照護別人。

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會放棄的!想著她,他似乎有了不一樣的心情。看看她,膝奔深吸口氣後又繼續不放棄的試著。

他又不死心的打了幾次,好不容易成功了,火苗遇上乾柴,瞬間燃起了不小的火花。火生好了,滕奔蹲到許羨恩身邊探探她額上的溫度。

「還在燒……」他皺眉低語,從旁邊拿出水袋,輕輕搖醒她。「恩恩,喝點水……」

他把水袋遞到她口邊,她卻雙唇緊閉,冷冽的水一點也沒進到她嘴裡。

滕奔眉間的皺痕愈來愈深,「恩恩,喝水。」

反覆試了幾次,她總算喝了進去,也浪費了不少水。

明天又得找水源了,再這樣下去,那些水是撐不到一臂國的。而且恩恩這樣病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吃東西,哪有體力對抗病毒?

他憂心的看著她,將地上的野果弄乾淨了放在手上,再輕輕的把她攬進懷裡,一口一口的嚼食野果哺餵她。

就這樣,他細心的照顧她,餵食果子、換巾子、餵她喝水,一夜無眠到第一線曙光照射大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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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被吻醒後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呢?是看看吻醒她的人究竟是青蛙或是王子?還是趕緊閉上眼等待下個吻?抑或是……


擔心自己沒刷牙有口臭?

許羨恩張大眼睛瞪著眼前那個把舌頭伸進她嘴裡的男人,然後默默的擔心……她還沒刷牙耶,連用水漱口都沒有,這樣他竟然能吻得下去?實在是太厲害了,她真想為他鼓掌。

最後在她唇上啄了下,滕奔總算放開她。

「醒啦?你退燒了耶。」摸摸她的額頭,他笑得好高興。

「唔,我體質比較好,生病只要好好睡一覺就沒什麼大礙了。」她在他身下伸了個懶腰後又繼續閉上眼睛假寐。「睡得好舒服喔……」

「還睡?」滕奔捏捏她的臉頰,「該醒了吧?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

「不要,我想睡。」她蹭了蹭他的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後又靜了下來。

「別睡了,起來咯!」他搖搖她,「再不起來我就要親你了喔!」

幾乎是立刻的,她轉回來面對他,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真可愛。」他笑了出來,低頭就是一個吻。

「唔……」

他騙人,許羨恩有點頭昏的想,她都醍來了,他還不是照親不誤。

「呵呵呵,不能再混了,我想趕快回到現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娶你。」滕奔又有點捨不得的啄她幾下。

她羞紅了臉瞪他,移開身子站起身,「你不要亂講話!我不要理你啦。」

「誰教你每晚都佔了我便宜還不承認?快說你喜歡我。」滕奔也跟著轉過身,直接的要她說出口。

他盯著她,絲毫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我不要。」她撇過頭去,覺得好窘,幹嘛要這麼明白的說出來嘛,她都讓他親了、讓他抱了,這還不能代表什麼嗎?

「為什麼不要?」他牽住她的手,「我今天一定要你說,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她被問得滿臉通紅,毫無招架之力。「你覺得……你覺得算什麼?」

「我算什麼應該是由你來說才算數吧?我表現得這麼明顯,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滕奔親吻她的唇。「我們已經曖昧了這麼久,誰都沒有把這樣的曖昧戳破,但是經過了重三的事後,我不要這樣了,這樣的曖昧不適合我,我要真實而直接的愛情。」

他每講一句,就把她的臉逼紅一分,她的心因他的告白而揪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每低吼一句,她的心就揪一次,有種壓迫直上她的胸膛,逼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滕……滕奔……」她低喃他的名字。

此時他對她而言,不再是男高中生,而是個真正的男人。

「嗯?」

他把唇印上她的,他們糾纏摩挲著彼此,熱氣在呼吸之間交融在一起。許羨恩的腦袋近乎缺氧狀態,她依附著他的氣息對外界有感覺……

忽然,他停了下來,嘴唇輕輕離開她的,近在咫尺,卻遠若天涯。

許羨恩無意識的皺起柳眉,「滕奔……」

她靠近他,他卻躲開了。

「先給我我要的答案。」他微笑,修長手指撫摸著她紅腫的唇瓣。

「礙…」她繼續嘗試想接近他。

無論她試了幾次,他都只是躲開,然後用手挑逗她想要親吻的慾望。

「快說。」他霸道的要求她的坦承,他的雙手開始不規矩的愛撫她的頸肩,製造騷動。

「我……我……」她吞了吞口水,「我喜歡你嘛……」

她還沒講完,人被就他攬了過去,她給了滕奔想要的答案,而滕奔也給她想要的親吻。

「再說一次。」他氣喘吁吁,抵著她的唇說。

「我喜歡你……」這種話果真愈說愈順,跨過了那一道最困難、最高的藩籬,要再說幾次都已經不是問題。

「記住,要常跟我說喔。」他又親了她一口,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而且下次要變成『我愛你』才對。」

許羨恩倚在他肩頭喘氣,激情逐漸自她心中褪去,理智也緩緩回籠。

「我愛你?」她問。

「不是疑問句,要改成肯定句,懂嗎?」他仍然孜孜不倦的教導她。「感情要勇敢的表達出來,這樣才是健康的做法。」

「所以要常常直接說我愛你?」她點點頭,像個認真的好學生。

「對,真聰明!」他笑得開心,雙手捧著她的臉又是一吻。

「我愛你嗎?」她微笑,右拳同時揮出兇猛一擊,重重落在他的肚子上。「下次再用吻勾引我試試看!」

她瀟灑離去,剩下敗將一人留在殘葉裡抱著肚子痛哀,此時一陣秋風呼嘯而過,更顯得失敗那方的悲涼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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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7 00:27: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熾熱的太陽毫不留情的烤乾大地,原野上的小草和樹木都顯得毫無生氣,站立著等待夜的來臨。

只有他們是有動靜的,滕奔和許羨恩騎著牛緩步向北方前進,因為前幾天許羨恩發燒的關係,再加上必須給牛喝水,於是滕奔準備的水只剩不到一袋,他們一面慢慢前進,一面留心是否有水源。

「喂,滕奔……」她渴到發昏。

「嗯?」

「你覺得……如果我跑去摘樹葉吃,會不會被我嚼出汁啊?」許羨恩搖頭晃腦的,「我好渴……」

「別開玩笑了吧?你要是真的去拔樹葉吃的話,以後我就叫你小猴子。」滕奔敲敲她的腦袋,彎下身拿出水袋遞給她。「渴的話就喝水,別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許羨恩連忙把水袋推開。「不不不,你別拿水袋來誘惑我,只剩這袋水了,我們什麼時候到一臂國都還不知道咧,要堅持下去!」

「沒關係啦,你喝。」他又把水袋往她手上推。

「不要啦!」許羨恩臉皺成一團,小手握拳藏在背後,就是不讓他有機會把水袋塞到她手上。

滕奔無奈的笑了笑,乾脆把水往自己嘴裡灌,然後單手從她頸後向自己面前一壓,嘴唇抵上她錯愕的唇,強迫她喝光自己嘴裡的水。

「哈!這不就兩個人都有喝到了?」滕奔舔了舔自己的唇,很是得意的看著她。

「你瘋了!」她捶打他,「剩沒多少水,要省著點喝才對,你這樣會讓我們以後都沒水可喝。」

「你才瘋了。」他又敲敲她的腦袋。「裝水就是要拿來喝的,要是像你這樣一心一意就是要省水,都不捨得喝,我看等我們兩個渴死以後,水還是剩這麼多!省水不是這樣省的好不好?你渴了就喝,不渴我們就別喝,要是真的沒有水了,再來想解套的辦法也來得及埃」

「我只是想省點水,這樣你就不用忍著渴了……」她小小聲的說,表情十足的委屈。

「不用省成這樣,我們都趕這麼多天的路了,再撐也沒幾天,而且又不是用走的比較耗費體力,我們是有交通工具的......」

她打斷所他的話接下去,「對,一頭有十二條腿,卻走得比我還慢的笨牛。」

她口中的笨牛,像是有神通似的轉頭瞪了她一眼,又大又黑的鼻孔還噴著氣,嘴巴咧得大開,露出它一口的黃牙,不屑的哞了幾聲。

「瞪什麼瞪,爛牛,我又沒說謊,有種你就跑得比我快啊!」

許羨恩還是很不知死活的「嗆聲」,她好像忘了自己正坐在「誰的地盤上」。

牛 果然也是有脾氣的,就這麼一嗆,它就停了下來。

滕奔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嘲人牛對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起「內訌」。

「不走了是吧?唉,我就說牛不好嘛,滕奔,誰教你買牛的?怎麼不買馬,好歹坐起來也英姿煥發多了。哪像坐著一頭牛,又慢、又倔,重要的是一點都不美形——」她哀聲歎氣了起來,「不過這也沒轍啊,一罐罐頭,換了水、果子和一些東西,還能換什麼呢?早知道你該多帶一罐,這樣不定能多些價值,換匹馬回來。」

許羨恩忽略了,牛,尤其是有脾氣、有個性的牛是激不動也激不得的。瞧瞧那頭牛,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甚至腿一彎就跪坐在地上,根本就不甩她說得口沫橫飛。

「好了啦,恩恩,別玩了。」滕奔用眼神小小的斥責她一下。

這個恩恩,愈來愈像小孩子了。

「我說的是實話!」她據理力爭。

「喂。」滕奔踢了踢牛肚,「你該不會真的不走了吧?」

回應他的,是幾聲不屑的噴氣。

「別這樣嘛,她是說笑的。」滕奔滿臉黑線的跟牛大哥「溝通」,他從來都不曉得,原來神話世界不只人怪,動物更怪。

牛兄高高的挑眉,又噴了幾聲氣,但身體不動就是不動。

「恩恩,人家生氣了,快道歉。」牛講不聽,那就只好換個對象了。

「我……」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牛。

牛先生正巧也看著她,報以幸災樂禍的笑臉。

「我才不要道歉!」這頭爛牛!真想痛扁它一頓。

滕奔頭大的拍拍額際,愈搞愈糟糕。

「你們兩個,最好一個給我道歉,一個給我站起來準備上路了喔,沒看到太陽這麼大嗎?我們的水快喝完了,再不趕快趕路,大家都會沒水喝。看你們兩個是要繼續吵,還是大家一起死在這裡。」滕奔生氣了,口氣兇惡地訓道。

「呃,好嘛,對不起啦!」許羨恩連忙道歉。

牛兄也乖乖的站了起來,以「快一點」的速度「奔馳」著。

這場人牛之爭讓滕奔學到了一件事:無論是牛還是人,就是欠人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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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在原野上走了幾天,好不容易進入一臂國。一臂國的人民長得是一臂一眼,連鼻孔都只有一個,所以稱這裡是一臂國。

有鑒於之前在三身國的教訓,許羨恩和滕奔不敢再胡亂找個人借住他家,也不想在這裡待太久,他們只想趕快補充食物和水,然後往奇肱國前進。

十二條腿的牛,兩隻手、兩隻眼、兩個鼻孔的人,立刻引起圍觀。

「各位好。」滕奔沒什麼信心的講話,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他說了些什麼。「我們是從遠方的國度來的,因為水和食物沒了,所以來賣一樣本國的神奇食物,好交換水和食物的,請大家有興趣的儘管圍過來。」

人群愈圍愈多,看樣子,好像是聽得懂的。

就像在三身國那樣,他從布袋裡拿出魚罐頭,「這個叫作罐頭,只要把上面的拉環拉開,就能立即享用到好吃的魚肉。」

滕奔把罐頭拿在手上,向人群展示一周後,嫻熟的拉開上面的拉環,罐頭發出「啵」的一聲時,周圍的人民驚訝的開始議論紛紛。

站在他身後的許羨恩突然覺得,滕奔實在滿適合去當沿街叫賣的小販,而不是畫家。

講到畫家……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許羨恩突然衝上前去把滕奔拉回來,「滕奔!我跟你講,我想到一個很棒的點子。」

「再棒的點子也等我忙完再來討論。」他扯扯嘴角,「我現在在賣罐頭,沒空。」

「哎喲!你等一下又不會怎樣!我是想說,你不是畫家嗎?」她小聲的在他耳邊說出她的計謀。

「耶——」滕奔聽完雙眼一亮,「怎麼我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呢?恩恩,你真是太厲害了!不過這有個小小的困難。」

「什麼困難?」

「你確定這種爛地方會有筆嗎?」他冷笑,隨後繼續走向等待著他的人們推銷罐頭。「來來來,如果不放心的話,免費讓各位試吃一罐好了。」

許羨恩埋頭苦思,要是真能找到筆,他們兩個,不,他們「三個」光憑他的畫畫能力就可以躺著吃了。

用繪畫的能力來唬爛神話世界裡的人民,不知道算不算違反公平交易法?

「恩恩——」

滕奔突然大吼,嚇得她連忙跳起。「怎麼了?怎麼了?!



「快來幫忙找錢!」他快忙昏了,雖然他們都只有一隻手臂,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團結就是力量」,那些人一起擠向他這裡,他再怎麼厲害,也還是忙不過來。

「我要兩罐。」

「我的你還沒給我耶……」

「老闆,給我一罐。」

一隻又一隻的手臂在滕奔眼前晃來晃去的,眼鼻唇以直線依序排列的臉,每個都差不多,他幾乎快瘋掉了,在三身國賣罐頭也沒這裡這麼激烈,不過這裡的人倒沒三身國人好奇就是了。

「老闆,給我十罐。」

「對不起,我們沒有這麼多耶。」許羨恩好不容易擠過人群來到他旁邊,還沒來得及喘氣,就忙碌了起來。

「老闆,你那頭牛真奇特,有沒有興趣賣給我啊?」某人開口詢問。

在他問的同時,許羨恩彷彿看到那頭「神牛」不停的冒著冷汗,那口老愛對他們嗤來嗤去的大黃牙也忍不住的打顫。

「不好意思,這頭牛不賣的,我們還得趕路,沒有它實在不行。」回答的是許羨恩。

滕奔笑笑的看著她,他還以為她會立即歡呼,然後把那頭很有脾氣的牛給賣了出去,以報幾天前在原野上所結下的仇。

「沒關係,我可以用本國特產的黃馬跟你們換,雖然它只有一隻眼睛,不過能很銳的看四周的路況,它只有一隻前腳,卻能平穩的奔馳,說真的要趕路的話,騎馬還是比騎牛來得快多了。」一臂人像是很有興趟似的遊說他們。

「真的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許羨恩乾笑,這個傢伙把黃馬講得有點像神,不過她怎麼想像,都覺得是殘障馬。

「我對你們的牛真的很有興趣,你要是願意賣我的話,價錢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謝謝你這麼有誠意,可是我們真的跟那頭牛有感情了,所以不是為難你,也不是認為敝國的黃馬不好,而是情感因素,希望你可以諒解。」滕奔連忙插話進來,因為再這樣下去,恩恩一定會沒耐性,到最後搞得大家都難堪。「如果你對牛真的有興趣,不妨走一趟三身國,我們就是從那兒買到這頭牛的。從這裡順著路往南走,大概走個幾天就到了。」

「謝謝你,謝謝。」一臂人好像很高興,作了個揖後就跑走了。

這麼一攪和,人也散得差不多了。

「唉,一堆人都只是來看熱鬧的,東西都沒賣完。」許羨恩第一次做生意,看到這種情形有些失落。

滕奔不介意的笑了笑,把袋子和錢都綁在牛身上。

「沒賣完又不會怎樣,更何況我們只是要換錢買糧食而已,幹嘛賣光?而且你也要以他們的角度想想嘛,這種不是他們所熟知的東西,要吃進肚子裡面,怎麼想都會覺得不保險。更何況我們是從外地來的,連見都沒見過,人家怎麼可能完全的信任我們賣的食物,我想就算是你也不會這麼笨的就乖乖相信吧?」

「是不會啦……可是,才賣這些,夠我們買路上吃的食物和水嗎?」許羨恩看著他,再看看袋裡的錢。說錢還不像錢,倒比較像是不同顏色的石頭。

「夠啦,你以為我們是要買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是食物和水罷了,你不會想在這裡買衣服吧?」他看著她,大手牽住她的手。

「怎麼可能——」她震驚的看著他,「別逗了,我有兩隻手耶!」

「走吧!我們去逛逛他們的市集,今天就留宿一臂國吧,買點魚和肉回來架火烤,午餐和晚餐就吃好一點,你生病剛痊癒,幫你補一補,順便填飽肚子,等上路了就有得餓了。」他拉著她,她拉著牛,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走。

他們買了很多東西,很多他們都沒見過的奇怪果子和菜,還有一條三顆頭的魚和一塊豬肉。

「今天晚上一定會拉肚子。」買完後,騎上神牛找他們今晚的棲息地的時候,許羨恩突然冒出這句話。

「為什麼?」滕奔看起來就有信心多了。

「因為我根本就沒看過這些菜,怎麼知道要怎麼煮?」她用力的抓著頭皮,「藹—我一想到還有三顆頭的魚就煩惱。」

「三顆頭的魚有什麼好訝異的,你不是看過十二條腿的牛嗎?」

「滕奔,你的聲音怪怪的耶。」她回頭看他。「你是不是感冒啦?」

「我……我沒有說話。」他的臉頰在抽搐,心裡不停的祈禱,希望不要是他心裡想到的那個可能。

「是我啦,被你們騎的我啦。」它冷哼幾聲。

「你——」她快瘋掉了,十二條腿也就算了,它……它竟然會說人話?!

山海經沒告訴她三身國除了三個身體的人,竟然還有十二條腿、會說人話的牛啊!

「你怎麼會說話?」相較於她的驚愕,滕奔看起來就鎮定多了。

「你不知道在神話世界,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的嗎?而且在神話世界裡,神和人和獸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分野的。」神牛一臉不屑的看著他們兩個,彷彿是在嘲笑他們的無知。

「呃,你知道我們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許羨恩有點尷尬的問。

「早就知道了,你們兩個講得這麼大聲,我再笨聽了那麼久也該聽出一些端倪吧?」

「呃……」她乾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那你為什麼都不說啊?三身國的所有牛都會講話嗎?」滕奔反倒好奇了,反正旅程中多一個「伴」也不錯。

「如果我說話了,你們會嚇死吧?而且也不是我高興講話就講話,有時候突然就可以說話了,有的時候只能發出哞哞哞的聲音,所以你就知道了吧,不是所有的牛都有這項神通的。」它轉過頭來,露出一臉的得意,還朝他們眨眨眼。

「嘖——」許羨恩打了個冷顫。「好噁心,我竟然看到一頭牛在對我們拋媚眼。」

「惡什麼惡,我看到的才惡呢!兩個人類每天早上互相吃對方的口水,還弄得好像那口水多好吃似的,噁心死了。」回想起來,連它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喂,拜託你別亂動啦!我們會滑下去耶!」

「唉,真命苦,被人騎還要被人管,連打個冷顫都不行。」牛兄低垂著頭,一副頗不甘願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吵了好不好?我肚子好餓喔!趕快找地方紮營啦。」滕奔滿臉的小丸子黑線。這下子好了,牛還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能吵了,現在會說話了,不就更能吵了?

「都是它的錯!」

「都是她的錯!」

一人一牛,也有默契存在呢,特別是吵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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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羨恩和滕奔並沒有在一臂國多待,隔天早晨,他們就帶著大包小包上路了。

由於負責擔任交通工具的牛兄昨天突然能說話了,於是它非常珍惜的利用能說話的時間來爭取它的「牛權」,所以滕奔還特地照著它的吩咐,又買了些專屬於它的食物。

極干的牧草,太濕了沒嚼勁;一整袋的水和大孝軟硬適中的鮮果子,重點是沒有核。


「真挑。」許羨恩繼續對那頭笨牛昨晚的要求下評論。「沒看過哪頭牛像它這麼挑食的,還要我們仔仔細細的去問哪種果子沒有核,挑食!」

「恩恩,別這樣嘛,好歹我們現在都靠它走埃」

「哼!你有種就不要跟我們回到我們那個時代,不然我就把你宰來吃!」許羨恩雙手叉腰、口氣兇惡的警告那頭牛。

牛兄懶懶的回頭,右邊鼻孔微抬,輕輕噴了口聽起來、看起來都很不屑的氣,「我當然有種,因為我是公的。」

就是這種臉,讓她實在好想扁它。

滕奔坐在後面無言的抹臉,自從那頭牛加入他們的生活後,他發現自己最常做的動件就是抹臉,不然就是拍額頭。

「你們兩個別吵了啦,要是真的要分別了,我看最捨不得的還是你們兩個。」他搖頭,唇邊綻了朵笑花,「我真是受不了你們兩個耶,愛吵又愛鬥,一天不鬥嘴不行嗎?還有你。」他戳戳許羨恩的頭,「怎麼?以前是跟我鬥,現在有了新歡就不理我啦?」

「哼哼……吃醋……」牛兄停了下來,伸伸懶腰後又繼續邁開腳步向前行。

許羨恩睜回了眼,一副暗爽的樣子瞅著他。

滕奔則是相當後悔加了那句話。

「胡說,我哪有吃醋。」

「你明明就是看她都在跟我打情罵俏,沒人理你,所以在吃醋了嘛。」神牛趾高氣揚的用力扭著屁股走,好不得意的樣子埃

「亂講!誰跟你打情罵俏了?!」出聲抗議的是許羨恩,她才沒這麼沒眼光。「就算我想打情罵俏,也會找個帥一點的吧?」

「對,找個帥一點的。」這下子換滕奔得意了,不是那頭牛,那不就擺明了是在說他嗎?

「唉,你們兩個人類就只會聯手欺負我這頭牛。喂!滕奔,我要喝水。」

它自動自發的往樹蔭底下走去,完全不理坐在它身上的人想不想停下來。不過既然人家都停了,那他們兩個坐在別人地盤上的人也只好乖乖下來。

一屁股跪坐在草地上,牛兄懶洋洋的趴著。「休息一下,

十分鐘後準時上路,最好記一下我長什麼樣子啊,以免上錯牛。」

許羨恩和滕奔呆滯的對看,怎麼……它講的話感覺很像坐長途客運的時候,司機會說的話。

「滕奔,我要喝水……」許羨恩也渴了,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好。」他馬上拿出水袋遞給她。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是我先喊渴的。」牛兄趴在地上,低著頭感歎。「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為了個女人竟然可以無情到這種地步……」

「喂……」他無辜的看著它,「女人比較柔弱嘛,除非你想當母牛?如果你承認自己是母的,我以後就一律平等看待。」

「我是母的。」它完全沒有考慮,嘴巴還咧了個大大的笑弧,露出它的招牌大黃牙。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也有人,不,有牛會因為這種喝水先後的小事,完全捨棄自己的「公」性尊嚴。

「是。」他拿出它專屬的水袋和大片葉子,小心翼翼的伺候它用水。「小姐,請用水。」

牛先生,不,牛小姐心滿意足的舔舐葉子上頭的淨水。

當初為了伺候它喝水,滕奔可是花費了一番工夫啊,倒在地上的水,會被土吸乾,它不喝;倒在石頭上的水,太髒,它也不喝。試東試西,還找了一堆東西想辦法裝水給它老大喝,好不容易才找到這片大葉子它肯「屈就」,唉,哪來這麼挑嘴的牛埃

許羨恩突然走過來,拉拉他垂下來的某只袖子。「滕奔,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什麼東西耶,你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什麼東西?」滕奔拎起水袋灌了口水,清冽香甜的水滑進乾涸的喉嚨裡,真是有說不出的快活。

「走啦,一起去看看。」許羨恩拉著他。「喂,牛小姐,我們去前面看一看,待會兒就回來,你可不要卷款潛逃喔!」

「快滾吧!」它把臉撇到另一邊去,不甩他們。

許羨恩和滕奔朝向她說的那個地方走去,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走路,他們的步伐愈來愈慢。

「呼,應該騎那頭笨牛來的。」許羨恩輕喘著氣。

「嫌人家挑的也是你、要騎人家的也是你,真是搞不懂你們女人。」他取笑她。

「可惡!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我扁了?」許羨恩瞪他,自從離開三身國,她就特別乖,也愈來愈依賴他了。

許羨恩突然覺得,有個人可以依賴,其實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吱吱——」



「什麼聲音?」他皺眉,停下腳步四處梭巡一遍。

「不知道,像不像雞叫?」許羨恩也跟著找。

「找不到……算了,繼續走好了。」滕奔牽著她的手,保護意味明顯。

離那樣不明的東西愈接近,奇怪的叫聲就愈明顯,而且他們看到了感覺像機器的東西。

「恩恩,你看那個……該不會是小叮噹的時空機吧?」他打趣的說。

「有點知識好不好?人家小叮噹早就改名叫多拉A夢了。」許羨恩聳聳肩,一邊拍拍滕奔的肩膀,「乖,沒人會笑你。」

滕奔突然瞇起眼瞅著她,「你知道嗎?你愈來愈像……」

「愈來愈像什麼?」她接著他的話好奇的問。

「那頭牛。」滕奔邊說邊覺得自己講得真好,「隨著你們相處愈久,彼此的個性就愈相像。」

「我才不要!」她幾乎跳了起來,她拖著他,突然變得很有精力。「快!我們快去看看那台是什麼鬼東西!」

「哈哈哈哈哈……別害羞啊!」

「去你的!」

他們跑到奇怪機器的旁邊,定眼一瞧,竟然有個人昏倒在地上,而旁邊有只看起來像鳥的傢伙不停的跳來跳去。

鳥停了下來,四顆大眼睛直盯著他們瞧,然後又開始它的動作,「吱吱——」

許羨恩皺眉,有點受不了的摀住耳朵。「好吵啊!拜託你不要叫了啦!」

她這麼一吼,那只毛色斑斕的鳥又停了下來,同時看了看許羨恩和滕奔,它一跳一跳的來到許羨恩眼前,凸凸的四顆大圓眼眨了又眨。

喔,忘了說,它有兩顆頭。

「啊,怎麼神話世界裡都是這種奇怪的動物!」

許羨恩受不了的跑走,那只怪鳥就跟了上去,他們這廂大玩人鳥追追追的遊戲,滕奔則是蹲下來查看那個人的情況。

他拍拍緊閉著眼的人,後者全然沒有反應,滕奔將他背在身上,決定把他帶回樹下休息。

「恩恩,別玩了,我們回去了。」

「我才沒有玩,你叫那只笨鳥別跟著我!」她氣呼呼的跑了回來,後頭緊跟著的是兩頭怪鳥。

「吱吱——」它像是表明了自己絕不放棄的決心。

「你要帶他回去喔?」她這才看見滕奔背後的人。「啊!他是不是只有一隻手?」

「對啊,你怎麼知道?」

「YA!奇肱國快到了!」許羨恩歡呼,興奮得跳來跳去。

「吱吱——」怪鳥似乎也很興奮,跟在她身後跳來跳去。

奇肱之國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陰有陽,乘文馬。有鳥焉,兩頭,走黃色,在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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