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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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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霏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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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8: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嗯。”將身邊這人放好,沈在野道:“快些回府裡去。”

    “是。”

    馬車動起來,一路上難免顛簸。姜桃花臉色蒼白,妝都要遮蓋不住:“能不能慢點?”

    “不能。”沈在野面無表情地道:“越快離開這裡,越萬無一失。”

    “那……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回去。”

    開什麼玩笑?沈在野不耐煩地掃她一眼:“有馬車你不坐……”

    話沒說完,卻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粉紅的荷花裙,腰上的位置血紅一片,她整個人蒼白得像是馬上要暈過去了。

    “停車!”

    馬車急停,桃花一個沒抓穩就往前倒,沈在野伸手撈住她,低斥道:“你是瘋了還是怎麼的?傷口裂了不會說一聲?”

    張了張嘴,桃花暈得難受,壓根也沒力氣跟他吵了,乾脆靠他懷裡裝死。

    “湛盧,走官道,平穩些回去。”

    “是。”

    毫不猶豫地掀開她的衣裳看了看,這傷口也不知道裂了多少次,白布上有凝結的血,也有新鮮的。

    這樣都不死,這人是妖怪吧?

    拆開白布放在一邊,看了一眼她這猙獰的傷口,沈在野抿唇,眼裡終於有了些動容。

    青苔跟了自家主子一路,最後沒能跟上馬車,只能自己跑回去。等她到爭春的時候,主子的傷口已經清理過,重新包好了。

    “你好生伺候。”相爺一臉平靜地看著她吩咐:“等你家主子醒來,轉告她,想死就直接去庫房尋一把上好的匕首抹脖子。不想死就安安靜靜地呆著,別亂折騰了。”

    青苔一愣,隨即有些氣不過:“主子今日這麼折騰還不是因為……”

    “做丫鬟的,話不要那麼多。”

    粗暴地打斷她,沈在野抬腳就往外走:“這傷口是她自己弄的,死在這上頭,那黃金也不會歸她。”

    什麼人啊這是!青苔氣得直瞪眼,看著沈在野大步出去,心裡直咒他路上摔個跟頭!以貞叨巴。

    屋子裡點了安神香,姜桃花睡得很好,只是臉色還很蒼白。醫女熬了藥進來,細心地一點點喂了她,又對青苔道:“藥房送來了上好的當歸阿膠,煩請姑娘找仔細的丫鬟去熬了,晚些時候再給娘子吃。”

    “好。”青苔點頭,連忙出去吩咐。

    一直在爭春外看著的丫鬟飛快地回了軟玉,將看見的事情統統告訴了孟氏。

    孟蓁蓁眼神幽暗地聽著,歪了歪腦袋:“你是說,薑氏今天出門,倒是和爺一起回來的,還舊病復發了?”

    “是。”丫鬟小聲道:“看爺的樣子緊張得很,親自抱著回來的。”

    “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這個奴婢不知,聽其他人說,今日是爺許她出門去逛逛國都的。”

    揉了揉帕子,孟蓁蓁不悅地道:“多半就是裝病博爺憐惜,病要是沒好,那還出什麼門!”

    “奴婢也是這麼覺得。”小丫鬟道:“您打算怎麼辦?暗地裡教訓她兩下?”

    “先不急。”孟蓁蓁抬手擋了她的話,道:“讓人去打聽清楚她出門做什麼了,才有話好說。”

    “是。”

    睡了兩個時辰,桃花清醒了一刻鐘,青苔本來想問她餓不餓的,附耳聽見的卻是:“你去外頭跟院子裡的丫鬟聊天,就說今日與我一同出去,看了不少大魏國都的風光,很高興。”

    又氣又笑,青苔哽咽道:“您就不能少操點心嗎?”

    搖搖頭,桃花閉上了眼。

    青苔無奈,只能整理好情緒,按照主子的吩咐出門去,跟幾個熬藥的丫鬟坐一起說話。

    “姐姐今日都陪娘子去了哪裡啊?”院子裡的小丫鬟好奇地問。

    青苔笑道:“逛了許久的街,將這國都看了大半。魏國的國都真氣派。”

    “那是,姐姐有空可以多看看,咱們魏國可比趙國繁華多了。”小丫鬟笑著,一邊扇風一邊道:“不過也巧,主子怎麼剛好和爺一起回來了?”

    “路上碰見的,算是緣分吧。”打量了這問話的小丫鬟兩眼,青苔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扇子:“我來吧,你們也該去用晚膳了。”

    “多謝姐姐。”小丫鬟起身,高興地招呼著院子裡其他人去吃飯。青苔打開藥罐子,檢查了許久,才繼續熬。

    主子說得沒錯吧,她一旦不能用腦子的話,真的會死得很快。這相府後院,比起趙國皇宮也絲毫不遜色。

    書房裡。

    沈在野聽著下人的彙報,微微勾唇:“瑜王一去,事情鬧大也是預料之中,明日就等著他們鬧上禦書房了。湛盧,研墨,咱們也得準備個摺子。”

    “是。”湛盧應了,擺開空白摺子準備好筆墨,沈在野就慢悠悠地開始寫。

    景王和瑜王一向是表面交好,作為勢力僅次景王的人,瑜王不會甘心將皇位拱手讓給景王的,一有機會。定然會踩他一腳。

    姜桃花今天就給了瑜王這個機會,明日等事情傳進宮裡,皇帝必然暴怒,之後就看瑜王自己的本事了。

    至於他,他還有份大禮備著,在等著景王。

    當今朝堂,皇帝因偏愛蘭貴妃,不似以前那般勤于朝政,而是逐漸將權力分給幾個皇子。太子未定,聖心卻一直偏向景王,景王也一直覺得父皇最看重自己,於是信心十足地等著,只待十幾年後皇帝西去,便可以登上大寶。

    然而,現在出亂子了。

    堂堂皇子。光天化日之下進賭坊賭錢不說,還欠了賭坊二十萬兩雪花銀。

    “二十萬兩!”

    一盞茶摔在腳下,震得景王後退兩步,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上來,踩在碎瓷之上,低頭道:“父皇息怒!”

    明德帝一張臉都氣得漲紅,手猛地在書桌上拍:“你叫朕怎麼息怒!二十萬兩銀子夠我大魏邊疆的將士吃飽穿暖一整年,你卻揮手就扔進了賭坊,叫朝中百官怎麼看你,叫天下百姓怎麼看你?!”

    景王心裡也氣啊,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去賭錢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是紅顏禍水,要不是那姑娘在,他也不至於……

    不過,就算有那姑娘在,他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景王直接就跪了下去。也不管地上還有碎渣茶水了,連連磕頭:“兒臣自知犯下大錯,罪無可恕,但求父皇保重龍體,莫要暴怒。太醫說您的身子……”

    “朕的身子用不著你操心!”明德帝恨聲道:“你給我回府去思過,一個月之內不准上早朝!”

    “……兒臣謝過父皇。”

    出了禦書房,景王渾身都被汗濕透,扶著隨從的手才走穩了路。正要離開,卻見恒王穆無垢迎面走了過來。

    深深地看了他兩眼,景王也沒打算多說什麼,兩人相視一笑,拱手作禮,和和氣氣地寒暄了兩句。穆無垢就進禦書房去了。

    “好一個恒王爺。”穆無垠繼續往前走,咬牙切齒地小聲道:“先前沈丞相說他有野心,本王還不信,如今才發現,這裹著兔子皮的狼,當真會咬人!”

    “說起沈丞相,您要去見一見麼?”隨從小聲道:“聽聞他今日早朝就往皇上面前遞了摺子,又差人過來,說請王爺出宮後一敘。”

    沈在野?穆無垠打起了精神:“見是定然要見的,去他府上麼?”

    “丞相說在宮門口恭候。”

    “快走!”

    沈在野是他一早就想拉攏的人,先前送個美人過去,沒想到誤抓了趙國公主,給他惹了麻煩。幸虧他大度,不僅沒記恨,還幫他把罪責扛下了。以貞乒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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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這樣的人,若是能完全收為己用,何愁他主不了東宮?

    宮門外停著相府的馬車,穆無垠到了,微微拱手就上了車去。

    沈在野擺著茶案,微笑著看著他:“王爺辛苦。”

    掃一眼冒著熱氣的茶,穆無垠心有疑慮地坐下來:“丞相找本王有何事?”

    “出了大喜賭坊那樣的事,您又沒上早朝,微臣猜想早朝之後,您定會被皇上責難。”伸手端了茶,沈在野道:“所以特意等在這裡,讓王爺安心。”

    景王一愣,接著就是一喜:“丞相願意助本王一臂之力了?”

    “微臣乃受皇恩為官。效忠的只是皇上和大魏。”微微一笑,沈在野道:“談不上是助您一臂之力,只是當今朝野,只有您有資質繼承皇位,所以為您做些事,也是正常。”

    “丞相做了什麼?”

    搖了搖茶杯,沈在野沒直接回答他,反而問:“王爺覺得皇上心裡的太子之位,是非您不可嗎?”

    太子之位。

    景王抿唇,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道:“先前本王一直是有信心的,但是今日出了事,本王倒是看清了一些東西。父皇他……未必當真非我不可。”

    一個月不能上早朝,這懲罰聽起來輕,可恒王本就是在聚勢階段,他這麼一讓,不是給他機會豐滿羽翼麼?一個月後他回去,朝堂會是什麼樣子,父皇是壓根沒為他想過的。

    在他的眼裡,可能還是能者居上,不管是他還是恒王,誰有能力,將來的太子之位就會是誰的。父皇與他,不是父子,是君臣。

    看清這個事實,他的心涼了一半,越發想抓緊沈在野這些朝臣了。

    “王爺心裡清楚就是好事。”沈在野笑道:“皇上無情,只看成敗。恒王野心,路人皆知。您再不明白形勢,東宮之位可就真要落他人之手了。”

    “求丞相指點!”景王連忙坐直了身子,目光真誠地看著他。

    不慌不忙地抿茶,沈在野伸手將旁邊放著的摺子給了他:“這份奏摺微臣抄了兩遍,另一本已經送到了皇上手裡。”

    心裡一跳,景王連忙接過來看,看完之後大喜:“相爺大恩,叫本王以何為報?”

    沈在野微笑:“您以後成為一代明君,就是對微臣最好的報答了。”

    這話把景王給感動得,都說不出話來了,看了他許久才道:“若本王一朝為帝,定不負丞相今日之恩!”

    微微頷首,沈在野算是應了:“王爺回去吧,剩下的事情,微臣會替您處理。”

    “多謝!”景王滿懷感激地起身行禮,然後下了馬車,目送他離去。

    兩天之後,姜桃花總算又能動彈了,嚼著紅棗在院子裡躺著曬太陽,愜意無比。

    沈在野跨進院子就看見她那貓一般的模樣,勾了勾唇,揮手讓其餘的人都下去,自己走到躺椅旁邊,伸頭就擋了她大半的陽光。

    “爺。”朝他一笑,桃花問:“可還順利?”

    在旁邊坐下,沈在野輕聲道:“我稟明皇上,說大喜賭莊是黑賭之所,景王暗訪,為查封這賭莊出了大力,皇上氣已經消了,景王方才送了三個大箱子來,不知道是什麼謝禮。”

    “恭喜爺。”桃花微笑:“得了景王信任,離間了他們父子的感情,還順帶讓恒王成了景王的眼中釘。”

    一聽這話,沈在野心裡又不舒坦了,微微眯眼看著她:“你懂不懂什麼叫大智若愚?真正的聰明人話別說太多,也別說太明白。”

    就算看懂了他真正的意圖,也別這麼大大咧咧地說給他聽行不行?很讓人不爽的。

    “妾身女流之輩,沒有大智,只不過有些小聰明罷了。”桃花道:“爺的要求別太高了。”

    懶得跟她貧嘴,沈在野伸手就掀開她的上衣看了看。

    包著的白布上總算沒血跡了,這一兩天她傷口一直無法結痂,還讓他有些惦記。萬一死這府上了,南王還真會跟他沒完。

    不過,這樣嚴重的傷口,留疤是肯定的了。

    “爺。”桃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衣裳,神色古怪地看著他:“您這動作會不會太流暢了一些?光天化日的,還是注意點影響吧?”

    “你名義上是這府裡的娘子。”沈在野斜眼看她:“就算我在這裡把你給辦了,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嘴角抽了抽,“不要臉”這仨字就在嘴邊了,姜桃花忍了忍,還是咽了回去。

    “您說啥就是啥!妾身認了!”

    沈在野微笑,很是滿意地放開了她,看了看她臉上的血色,起身道:“在你傷口完全好之前,我不會再讓你做什麼了,安心養著吧。”

    “多謝爺。”桃花笑了笑:“妾身也是想安心養著的,可惜您這院子裡好像不怎麼平靜。”

    這兩天她躺在屋子裡,院子裡的小動靜也是不少呢。

    “院子裡平靜還是不平靜,看你的本事,跟我無關。”沈在野道:“女人之間的事情,我一向不會插手。你要是沒本事,被人欺負了,可別來找我做主。”

    “妾身也不求爺做什麼主。”桃花抿唇道:“只是妾身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清楚,傻兮兮地站在明處被人折騰,也不是個事兒。爺要是方便,賞妾身一本府中的花名冊看看可好?”

    沈在野挑眉:“你想看這院子裡人的家世?”

    “這不是必須的麼?”桃花俏皮一笑:“好歹要知己知彼啊。”

    她來得晚,沒時間去一一打聽各房各院的身家背景,走沈在野這兒的路是最快的,因為花名冊這種東西只有他才會有。

    沉思了一會兒,沈在野揮手:“你等會讓丫鬟去湛盧那裡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爺。”桃花頷首,直到他跨出院門才抬頭,示意青苔去拿東西。

    這兩日沈在野公務繁忙,誰也沒寵倖,晚上也沒在爭春過夜。饒是如此,姜桃花身上的壓力也不小,耽誤了別人五六天的侍寢機會,要不是她出不了這院門,估計早被人變著法子教訓了。

    顧氏現在倒是安分,但是別的人可沒跟她聯盟,暗箭陰刀什麼的,還得硬扛。

    你說這人生啊,有時候真是不公平。有人輕輕鬆松就能錦衣玉食高床軟枕,有人卻必須在地獄裡掙扎個九九八十一回才能有安樂日子。

    要是可以,姜桃花很像當一個靠臉吃飯的美人兒,沒事撒撒嬌,繡繡花。就有人包她一生富貴。

    可惜,夢想美得能讓人飛上天,現實總是殘酷得能讓人摔個稀巴爛。

    比如眼下,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風聲,說爭春的姜娘子帶病上街與男子私下相處,惹得現在有人拿著她的畫像四處尋人。

    桃花聽得心驚肉跳,心想那天街上難不成有會畫畫的人記住了她的樣子?那可就糟糕了啊,萬一讓景王發現,沈在野還不先宰了自己以絕後患?

    急忙讓青苔去外頭尋了她的畫像回來,打開一看,姜桃花白眼都能翻出花來了。

    “這長得像我?!”

    看了一眼畫上那張稀奇古怪的臉,青苔安慰道:“不像,所以這畫像肯定與您無關。”

    “但要是與我無關,府裡怎麼會有這種風聲?”桃花皺眉:“哪兒傳出來的?”

    青苔搖頭,表示不知道。她們現在在這府裡還不是很熟悉。始終處於被動階段,一切都只能等情況明瞭了再說。

    姜桃花沉默,手指落在面前的花名冊上,翻到了孟氏的一頁。

    孟太僕之嫡女。

    太僕是管馬政的官,權力頗大,油水也多。他的嫡女竟然沒進宮,只在相府當個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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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桃花瞬間覺得自己這公主當娘子也真不是多委屈了,畢竟她只算個庶出,人家正正經經的高門嫡出都只是個娘子呢。

    總歸她現在也做不了什麼,不如等水當真淹進來了再說吧。合上冊子,桃花安心地躺下休息,心想現在誰愛議論誰就去,反正景王那邊,沈在野肯定會幫忙兜著的。其餘的東西,她壓根不怕。

    “主子。”

    用過午膳,青苔神色嚴肅地進來稟告:“夫人說一會兒要過來。”以貞叉才。

    梅照雪?桃花眨眼。她來幹什麼?

    雖然目前這院子裡她認得的人不多,但梅氏的確是所有人中最端莊的,有大家閨秀的氣度,也不是會沒事找事的人。這個時候來,想必有什麼要緊的事吧。

    這樣一想,桃花還是勉強打扮了一下,靠在床頭等著。

    梅照雪是一個人來的,一身梅花映春的裙子,微笑著在她床邊坐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夫人關心。”桃花笑道:“還在養著,不便見禮,夫人莫怪。”

    “你是懂規矩的,我知道。”梅照雪笑著拉過她的手:“只是有些事情你身不由已,我未曾想與你計較。”

    這話說得。還叫不計較嗎?桃花心裡也明白自己壞了這府裡的規矩,只能低頭認錯:“妾身惶恐。”

    “美色當前,爺不管不顧了,我也能體諒。”輕輕歎息一聲,梅照雪道:“只是如今侍寢的規矩不復存在,院子裡難免很多人不安。若有一兩個不懂事的衝撞了你,娘子也多擔待。”

    這算是給她提前知會一聲,有人要對付她了嗎?桃花乾笑:“妾身瞧著這院子裡的人都挺懂事的。”

    搖了搖頭,梅氏一雙眼裡神色深沉,靠近她一些道:“有的人不是那麼好相處,已經來我這裡告了不少的狀。我知她無理取鬧,所以沒理會,但是你可得小心。院子裡的是些什麼東西,也該看清楚了。”

    眼神微動,姜桃花抬頭看她一眼,然後點頭:“多謝夫人提點。”

    梅照雪微笑,眼裡的目光溫和又無害:“我就喜歡你這樣寵而不嬌,懂得分寸的女子。等傷好了,可以經常去我那裡坐坐。”

    “好。”桃花一臉感激地應下:“等妾身傷好,一定帶禮物去謝您。”

    頷了頷首,梅照雪臨走還給她送了一對鐲子,上好的羊脂玉。

    “真有錢。”青苔咋舌:“咱們皇后娘娘手上戴的也是這種鐲子。”

    桃花拿過一隻來掂量,輕輕一笑:“這位夫人好會做人,收攏人心倒是有一套,不愧是奉常大人家的嫡女。”

    “主子覺得她可信嗎?”

    搖搖頭,伸手將鐲子放下,桃花道:“這世上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

    青苔一愣,有些失落:“主子連我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可以把命託付到你手上。”桃花一本正經地道:“但是也無法完全信任你。”

    “……”命都可以給,完全的信任有這麼難?青苔很不明白,不過想想自家主子的思維跟常人總是不同的,也就不糾結這個問題了。

    “夫人既然都來提點了,那咱們就小心些吧。”她道:“奴婢去注意一下院子裡的人。”

    “不用注意了,直接把那天套你話的丫鬟趕出去,就說犯了上,爭春不要了。”

    青苔一驚:“這麼直接?”

    “夫人都給機會了,咱們還不抓緊?”桃花笑了笑,一雙眼裡滿是狡黠:“她想挑撥離間,那咱們就順勢推舟,看看那丫鬟到底是誰的人。”

    梅照雪的意思她其實是明白的,就是告訴她有人要害她了,她在幫她擋,甚至還提點了她院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要是不借夫人的名義把那丫鬟趕出去,不是可惜了嗎?

    背後的主子就算想算帳,這一筆賬肯定也是記在夫人頭上。她躲大樹下頭乘涼就好了。

    青苔點頭,立刻去辦,沒一會兒院子裡就響起了哭聲。

    “姜娘子,姜娘子!奴婢什麼也沒做,怎麼就被趕了呢?”綴玉邊哭邊喊:“請娘子饒了奴婢!饒了奴婢吧!”

    桃花聽了一會兒,聲音遠得快要出爭春了的時候,她才道:“把人帶進來吧。”

    青苔單手就將小丫頭給拎了進來,丟在她面前。

    綴玉嚇得渾身發抖,帶著哭腔道:“奴婢可是哪裡做錯了?娘子要這麼重罰?”

    這院子裡犯錯被趕出去的丫頭,是會直接被趕出相府的,別的院子也不會收。

    桃花靠在床頭,看著她輕聲開口:“好奴不事二主,你明白嗎?”

    臉色一白,綴玉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她:“怎麼會……”

    她怎麼會知道的?

    “我對這府裡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你是誰的人我也不在乎。”姜桃花歎氣,目光裡滿是憐憫地看著她:“但是夫人都親口說了你不是忠僕,有害我之心,那這爭春就容不下你了,走吧。”

    綴玉連連搖頭,實在是太不甘心了:“奴婢沒有害主子之心!伺候這幾天雖然不是鞠躬盡瘁,但也是盡心盡力,娘子難道看不出來嗎?”

    “日久見人心,這麼幾天也說明不了什麼。”桃花道:“比起你,我更相信夫人。”

    若是其他人來嚼舌根,那好歹她還有點辯解的餘地。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夫人?綴玉咬唇,慌了神道:“奴婢以前的確是在軟玉伺候過,可不得孟娘子喜歡,就回去後院打了一段時間的雜,之後才被分到這裡來的。”

    孟氏?桃花挑眉:“原來是這樣,你是孟氏的人?”

    “是……不是!”差點被套話,綴玉急得眼淚直掉:“奴婢現在只是您的人,跟孟氏已經沒了主僕情誼了。”

    “那我管不著。”桃花搖頭:“繼續留你,就是不給夫人面子。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多說。青苔,拖走她。”

    “遵命!”青苔應了,綴玉就更慌,伸手抱著旁邊的大花瓶企圖掙扎一下。

    結果青苔走過來,連她帶花瓶一起拎了起來,瀟灑地送了出去。

    桃花輕咳兩聲,吸了吸鼻子,聽見外頭的慘叫,有點擔心花瓶會不會碎。

    不過青苔的功夫是靠譜的,人扔走了,花瓶原封不動地放了回來。

    “很好。”桃花點頭,繼續躺下休息。

    要正式就寢的時候,院子裡有丫鬟碎嘴,跑到青苔跟前嘀咕了一陣,青苔就傳話給了自家主子。

    “孟氏大晚上跑去給夫人請安了,說是有些不愉快,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得很。”

    如此一看,還真是孟氏的人。

    桃花裹著衣裳點頭:“剩下的就她們去折騰吧,我搶恩的這點兒罪過,沒多久她們就會忘記的。”

    因為她受傷不能侍寢,但院子裡的其他人能。接下來才是這群女人真正的戰場,她是想置身事外的。

    然而,不知道孟氏是不是受了刺激,第二天竟然直接上門來了。更可怕的是,還帶著沈在野。

    “妾身有事要稟告爺。”她咬著嘴唇看著桃花道:“與姜娘子有關,所以煩請娘子退下左右。”

    桃花睡得正舒坦呢,半睜著眼睛給沈在野請了個安,就揮手讓青苔下去。

    “出什麼事兒了?”

    沈在野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喝茶,孟氏伸手就拿了一張畫出來。

    這畫不是別的,就是姜桃花那稀奇古怪的畫像。

    “咱們相府一向是清清白白,沒有半點流言的。”孟氏幽幽地道:“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夫人的意思是要瞞著爺,可妾身覺得,爺應該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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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8: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看了那畫一眼,再看沈在野一眼,姜桃花似笑非笑地問:“什麼事啊,為什麼連我都不知道?”

    孟氏抿唇,神色古怪地掃了她兩眼,再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畫。沉默了一會兒。

    桃花知道,她肯定也覺得畫得不像,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把畫放去了沈在野面前:

    “最近外頭盛傳西街的畫師對圖中女子一見鍾情,畫了畫像四處尋人。妾身的丫鬟上街偶然看見,覺得和姜娘子有些相似。想起前些天姜娘子獨自上街與人私會的蜚語,妾身便覺得應該讓爺來問清楚,不然冤枉了娘子也不好。”

    沈在野十分配合地點頭,抬眼看著桃花問:“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妾身未曾與人私會,也不認得什麼畫師。”桃花兩眼裡都是大寫的無辜,撇嘴道:“爺覺得這畫像上的人像妾身?”

    “不像。”

    “那就是孟娘子想多了吧。”桃花微笑,目光落在孟蓁蓁身上:“不過孟娘子倒是與我想像中的不同,要更嬌柔些呢。”

    說得好聽是嬌柔,說不好聽的是小家子氣。原以為太僕家的嫡女,就算不及九卿之首的奉常,怎麼也該有些貴門風範。沒想到看起來倒像是怨婦,兩條眉毛時常皺著,眼角下垂,整個人氣色還不如她好。

    所以說相由心生也不是沒道理,逮著點影子就敢上門來找她麻煩,這樣的人心腸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孟氏有點底氣不足。來的時候有丫鬟給她說這畫像是很像姜娘子的,所以她才敢帶爺來,沒想到當真一見,姜氏會長得這般……美。不是有攻擊性的美豔,就像是花瓣上的露珠,光彩清澈,半點不令人抵觸。

    跟畫像上的簡直天差地別,那些個丫鬟到底有沒有認真看她的臉?

    “姜娘子也與我想像的不同。”孟蓁蓁抿唇道:“這樣看來,倒是我捕風捉影了。既然是個誤會,爺也相信娘子,那這府中的流言就該散了。也免得壞了爺的名聲。”

    “你總是這麼體貼。”沈在野微笑,絲毫不怪罪她,神色也溫和極了:“今日就當做是你來見一見薑氏了吧,她進府晚,以後你們還得相互照顧。”

    “這是自然。”孟氏點頭,勉強朝桃花一笑:“姜娘子不會討厭我吧?”

    桃花搖頭,笑道:“娘子幫我澄清了流言,怎麼還會惹我討厭呢?喜歡都來不及。”以貞豆巴。

    兩個女人都皮笑肉不笑,看得沈在野起了層顫慄,嫌棄地拂了拂衣袍:“既然沒事,那咱們就先走了吧,讓薑氏好生休息。”

    “是。”孟氏頷首,臉微微漲紅。多半是羞的。看也不敢再看桃花,捏了畫像就匆忙離開。

    姜桃花目送他們出去,心想這點小風小浪的,手段也太輕了吧?她躺著都能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一顆心放了回去,她繼續養傷休息。睡了個午覺醒來,床邊又多了個人。

    “我過來看看娘子。”顧懷柔臉上帶著笑,打量了她一番:“氣色好像好了不少,不枉咱們爺有什麼好藥材都往爭春裡塞。”

    無事不登三寶殿,顧氏是打算跟她撇清關係的,怎麼會突然來了?桃花有點好奇地看著她:“出什麼事了麼?”

    “娘子放心,沒什麼大事。”顧氏笑道:“不過是往常都會有的一些小打小鬧,鬧不進你爭春。”

    那就還是出事了嘛。桃花慢慢坐起來些,笑著問:“有什麼熱鬧?”

    “這府裡的情況娘子不太瞭解,所以今日我特意跑一趟過來,免得你捲進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裡去。”顧氏道:“不知為什麼方才孟氏和秦氏又杠上了,這兩人天生的不對盤,一個剛,一個柔,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吵上一回。”

    這麼激烈?桃花咋舌,孟氏和秦氏兩個她都見過了,秦氏明顯更難對付一些啊,孟氏那種心思淺的,怎麼活下來的?

    “這府裡新來的人,饒是爺再寵,也就是一時的風頭,但是秦氏得寵已久。並著府中古娘子、萬侍衣等人形成一派,與以孟氏為首的另一派水火不容。其餘人的爭鬥都是輕巧的,上一回吵了嘴,指不定下一次就和好了。但是這兩邊的人,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會相互算計,甚至死人的都有。”

    眉心一跳,桃花突然問:“那你是哪一邊的?”

    顧氏不悅地看她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要分邊站的,我誰也不依靠,自己過日子。”

    這倒是落個輕鬆。姜桃花點頭:“那我就事不關已,高高掛起了。”

    “你儘管好好享受這段養傷的日子吧。”看她一眼,顧懷柔撇嘴道:“等娘子傷好,這熱鬧便少不了你的一份。”

    雖然新寵的確不足為患,但薑氏這樣讓爺看重的新寵,到底還是幾位主子的心腹大患。能踩死她,她們一定不會松腳。

    本來顧懷柔也是不打算來的,瞧著最近府裡姜娘子的勢頭就不是很好,雖然她幫過自己,但互不相干才能明哲保身。

    可今兒孟氏竟然也沒能在這爭春討著好,爺還半點不懷疑姜氏的忠貞,這就讓她不得不過來一趟,給自己留個後路了。人嘛,總是要懂得變通的。

    桃花也沒多說,受了她這份好意,然後就開始邊看熱鬧邊養傷。

    她可能是小瞧了孟娘子,鬥起來人家還真不弱。

    沈在野在軟玉連歇了六天,秦氏踢開軟玉就鬧,然而她一鬧,孟娘子就哭。自個兒哭還不算,竟然喊了親娘來,一起去相爺面前哭。

    姜桃花樂了,一想到沈在野每天要面對這些女人的爭吵,她就莫名覺得爽啊,煩死他最好!

    沈在野倒是倔強,秦娘子要鬧,他反而繼續在軟玉住下去了,大有住到天長地久的架勢,連公文筆墨都搬過去了。

    秦解語氣得不行,卻不敢去相爺面前說什麼,於是開始陰著使法子。孟氏恩寵正盛,難免驕縱,不僅不把秦解語放在眼裡,漸漸的竟然連見著夫人也敢不請安了。

    府中眾人頗有微詞,沈在野卻像是不知道似的,在軟玉住滿了十天。

    十天的時間,桃花的傷也有了起色,終於可以輕輕活動了。這天晚上在屋子裡正高興地嘗試自己換衣裳呢,結果門冷不防地就被人推開了。

    美人肌膚如玉,半遮半掩,臉轉過來,朱唇微啟,盈盈的眸子裡滿是驚訝:

    “您進人家房間不敲門的?”

    沈在野輕笑一聲,進來就將門合攏,睨著她道:“這是相府。”

    換言之,是老子的地盤,老子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敲門是什麼東西?

    桃花被他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震得一時語塞,攏好衣裳,老老實實地過來給他倒茶:“爺今晚怎麼過來這裡了?”

    “住膩了,換個地方。”

    “要讓孟氏摔疼麼?”

    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壓根不用多解釋。沈在野瞥她一眼,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桃花一臉感激地看著他道:“多謝爺放過妾身,不然妾身可能就是之後孟氏的下場了。”

    抿了一口茶,沈在野嫌棄地皺眉:“你再敢給爺泡這種粗糙的茶,離孟氏的下場也不遠了。”

    粗糙嗎?桃花拿著他的杯子過來就嘗了一口:“苦蕎茶,很好喝啊,您不覺得麼?”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在野道:“府裡下人才喝這種茶。”

    “可是好喝就是好喝,管它誰喝的?”咕嘟一聲把溫熱的茶水喝完,桃花撇了撇嘴:“您要是不滿意,下次來的時候就提前說一聲,妾身好準備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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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嗯。”甩了甩手上的茶水,沈在野起身,張開雙手看著她。

    桃花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眼,猶豫了許久,走過去伸手抱住了他。

    沈在野:“……”

    “我的意思,是讓你更衣。”一把將這人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他板著臉道:“這點規矩都不懂?”

    臉“騰”地一紅,桃花連忙伸手給他解系扣。

    可是,她分明還是個病人好麼?抬手的時候扯著腰上很疼啊,剛剛給自己穿衣服都那麼困難,現在還得伺候這位大爺換衣裳?

    眼珠子轉了轉,桃花突然驚歎了一聲:“這誰系的扣子啊,這麼緊?”

    沈在野一頓,疑惑地伸手解開脖子邊的一顆盤扣:“哪裡緊了?”

    “這個。”桃花指了指他腰上的系扣,沈在野伸手,自己解了,皺眉看她:“並不是很緊。”

    “不緊就好,您把衣裳脫了吧,扣子都開了。”桃花點頭。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沈在野眯著眼睛盯著她,目光不太友好。

    桃花傻笑,嘿嘿嘿幾聲就裝作去叫人打水洗漱的樣子。

    這屋子就這麼大,兩人今晚上還睡一張床,她能躲哪兒去?嗤笑一聲,沈在野就坐在床邊,洗漱完了之後,自顧自地躺在了床的外側。

    敏銳的直覺告訴桃花,今晚上可能不太好過,首先沈在野睡在床邊,就讓她上床很困難。

    其次是這位大爺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是個傷患,行動不便這個事情,跟挺屍似的躺著,一動不動。

    她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上床休息,但是因為腰上的傷口,只能壓著沈在野爬進去。後果是可能會被揍一頓。

    二、抱床被子出來在地上睡,但是人家過來她這裡休息,她還打地鋪,後果是可能也會被揍一頓。

    既然反正都會被揍一頓,姜桃花也就瞬間釋然了,抬起一腳就踩在了沈在野的身上!

    “……”

    已經在假寐的沈丞相幽幽地睜開眼,目光更加不友好地看著她:“你想造反?”

    “妾身想上床睡覺。”桃花無辜地看著他:“但是進不去。”

    要是腰上沒傷,她還能像只貓一樣不驚擾他就跳進去,但是她現在是傷患啊!根本不能有太大的動作,萬一傷口再裂,受罪的還是她!

    目光裡滿是戾氣,沈在野坐起身,收攏了他的大長腿,讓出一小塊空隙來。桃花感激地笑著,躡手躡腳地爬上床。乖乖地縮進牆角躺著。

    “你外袍都不脫?”嫌棄地看著她,沈在野伸手就扯了她的腰帶:“穿著睡不難受麼!”

    桃花一驚,跟只被拔了毛的麻雀似的,差點就蹦起來了。腰帶解了,外袍垮下來,裡頭是薄薄的寢衣。

    “妾身晚上睡覺很不老實。”她小聲解釋:“為了爺著想,所以還是穿著外袍比較好。”

    白她一眼,沈在野懶得跟她廢話:“脫了,你不難受我難受。”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袍子,桃花討好地看著他:“爺既然連腰帶都扯了,不如再幫妾身把袍子一併脫了?”

    沈在野:“……”

    誰見過這種女人?不幫他更衣也就算了,他堂堂丞相,還要反過來伺候她?

    瞧著面前這人的眼神真的像是要揍人了,姜桃花連忙裝可憐:“妾身腰疼,疼死了嚶嚶嚶!”

    疼死你活該!

    心裡罵著,目光落在她那腰上。沈在野還是好心地幫她將袍子脫了,一把丟出床帳外。

    “多謝爺!”乖乖躺下,桃花這回不折騰了,立馬閉上眼就睡。

    沈在野先前說過,因為她傷疤醜陋噁心人,不會再寵倖她,所以今晚來這裡,多半只是單純地找個地方睡而已。這樣一想,桃花也就收了心思不準備對他怎麼樣了,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一旦睡著,除非從床上摔下去,否則姜桃花都是不會醒的。

    先前在爭春,沈在野都是在側堂過夜。所以還真不太瞭解桃花的睡覺習慣。反正他睡覺要許久才能入睡,很長的時間是用來閉眼思考的,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旁邊的人也沒睡著。

    正想著瑜王的事情,旁邊的人冷不防靠了過來,手腳並用,摟住了他。

    微微皺眉,沈在野輕聲道:“老實睡覺。”

    傷還沒好完呢,想折騰個什麼花出來?

    桃花睡得安穩,壓根聽不見話,抱著個東西就安心地蹭了蹭,溫熱的身子貼著輕輕扭了兩下。

    沒錯,她睡覺就喜歡抱個東西,先前一個人睡就抱枕頭。現在多餘的枕頭被人枕了,那就只有抱人了。

    感覺到她這不安分的手往他寢衣裡伸,沈在野喉結微動,終於睜開眼瞪她:“你想幹……”

    “什麼”兩個字沒說出來,就對上姜桃花安靜的睡顏。

    雖然不太喜歡這個過於聰明的女人,但她睡著的時候實在是很好看,臉嫩得像月光敷軟玉,鼻子細挺,嘴唇豐盈。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像兩把小扇子,下巴不尖不圓,額頭飽滿,要是給算命的人看,大概會說她生了極好的福相。

    只是,耳垂有些小,這樣的人年少時候多磨難。

    不知不覺就盯著她看了許久。等回過神來,沈在野有些不悅地道:“閉著眼睛也能用媚術?”

    桃花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夢裡都只覺得今晚上抱著的這個東西不錯,雖然有點硬,但是溫溫熱熱的,很舒服。於是忍不住就伸腳在他的腿上纏起來,身子也更貼過去,讓體溫透過薄薄的寢衣融在一起。

    黑暗之中,不知道是誰的呼吸聲突然沉重了不少。

    “你是真睡了,還是裝睡?”沙啞的男聲低低地響起。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月光從窗戶外頭透進來,將他臉上複雜的神色照得很是清晰。

    “主子。”有人在暗處喊了一聲,隨即窗戶邊厚厚的簾子就被拉上了。

    沈在野想起身,然而頓了頓之後卻道:“算了,你們都去好生休息吧,她身上有傷。”

    暗處的人一愣,半晌之後才答:“是。”

    幾聲響動之後,門窗都再度合上,沈在野深吸了兩口氣,終於還是伸手將這禍水摟進懷裡。

    他是正常的男人,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出家的和尚,這麼活色生香的人在他旁邊,還這樣大膽,他不可能忍得住。

    低頭湊近她,沈在野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眼眸一沉,張口就含住了她的耳垂

    沉睡的桃花打了個激靈,伸手就推開了他,跟蝸牛回殼似的縮到了一邊去。

    這會兒才想跑,是不是晚了?他冷笑,一把將人撈回來,專挑著她的耳廓輕輕呵氣,極盡挑逗地舔吻,手也忍不住解開她的寢衣,撫上她光滑的肌膚。

    真是觸手如玉,這人吃什麼長大的?

    糾纏了好一會兒,沈在野覺得自己已經是要受不住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桃花夢囈了兩聲,吧砸了一下嘴。

    動作一頓,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別告訴我你當真是睡著了。”

    這麼大的動靜誰還能睡?就算先前睡著了,現在也該醒了!

    然而,姜桃花是真的睡得很沉,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沉默了一會兒,沈在野下床去將窗簾拉開了些。

    屋子裡亮了亮,床上的人香肩半露,紅色的肚兜帶子四散,一張臉天真無邪,微微帶些紅暈。

    這是熟睡的樣子,裝不出來。

    黑了一張臉,沈在野很想將這人弄醒算帳!作為妾室就該有妾室的職責,比他還先睡著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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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姜桃花,你真是有膽量。”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他的手背上青筋微起,忍了半天才平靜下來,伸手扯了被子給她蓋上,轉身就披衣出門。

    “主子?”外頭守夜的湛盧驚呆了:“您還在?”

    “去側堂。”

    “……是。”

    無風無浪的一個晚上,誰也不知道爭春裡發生了什麼。

    姜桃花這一覺睡得極好,醒來的時候覺得外頭的陽光一定很溫暖。以縱盡技。

    “青苔,咱們去曬太陽吧。”

    打著水進來的青苔連聲歎息:“主子,您都沒發現這屋子裡少了個人麼?”

    哎?仔細思考了一番,桃花才想起來關心:“相爺上朝去了?”

    “已經下朝了。”

    “哦,那就好。”點點頭,她慢慢坐起來,正想說更衣呢,卻見青苔臉上一紅。

    “主子……”

    啥?順著她的目光,桃花低頭看了看自己。寢衣是敞開的,裡頭的肚兜也沒穿好,鎖骨下頭零零星星的有幾個紅痕。

    不是吧?她還有傷呢,沈在野竟然這麼禽獸?愣了一會兒,桃花很憤怒:“太沒人性了!太說話不算話了!說好的不寵倖,他這是幹嘛呢!就非防著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就算要跟她那啥啥,好歹提前告訴她一聲,叫她有個準備啊。這樣偷偷摸摸的,有意思嗎!

    青苔目瞪口呆:“所以…您這是在生氣相爺不給您蠱惑他的機會?”

    “不然呢?”翻了個白眼,桃花道:“我本來就是他的人,難不成大早上一起來還要尖叫一聲捂著胸口跟被強暴了的良家婦女一樣?別逗了。”

    青苔:“……”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洗完臉,起身上了妝,桃花心裡其實還是有點疑惑的。侍了寢的女人身子多少會有點後遺症,但是她除了這一點痕跡,什麼都沒有啊,昨兒到底是發生什麼了?

    這點疑惑在看見沈在野的時候就消失了。

    對上他那一張充滿戾氣的臉,姜桃花心虛一笑,心想也不用問了,她定然是在睡著的時候胡亂抱人,惹了這爺卻沒能給人家伺候好,所以這會兒找她算帳來了。

    “爺的臉色不太好。”她嘿嘿兩聲道:“來喝點龍井茶吧,剛泡的!”

    “我要喝苦蕎。”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桃花麻利地就吩咐:“青苔,泡茶!”

    “不用她,你親自來。”

    背後一涼,桃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爺,妾身還有傷。”

    “有傷了不起麼?”沈在野冷笑:“沒死就泡茶吧。”

    “是!”果斷地應了,桃花抱著茶壺就轉身出門。

    屋子裡全是火啊,嚇死人了。她不就沒伺候好一回麼,至於麼!按理說沈丞相也不該是這麼重色的人啊,不然當初為啥還想弄死她來著?

    心裡正想著,前頭已經是小廚房,門口站著的丫鬟微笑著將她手裡的茶壺接過去:“主子您歇會兒,奴婢泡好了給您。”

    “好。”想事情當中,桃花也沒注意那麼多,就站在門口等著。

    丫鬟沒一會兒就把茶泡好了,端出來道:“主子小心。”

    桃花抬頭,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便接過託盤回去主屋。

    沈在野神色有些古怪,手輕輕敲著桌子,也像是在想什麼。見她回來。倒是沒有先前怒氣那麼大了,只抬著下巴問:“你親自泡的?”

    “爺的吩咐,妾身自然遵從。”桃花笑眯眯地放下茶壺,拿了茶杯出來小心地給他倒上一杯。以縱扔血。

    沈在野頷首,為難了人家一番,也就消了氣了,接過茶杯吹了吹,便抿了一口。

    “茶藝還該再練練。”放下杯子,沈大爺不悅地道:“跟下人的手藝差不多,也是丟人。”

    “……您每天踩的地也是跟下人踩的差不多的,要不叫人來把這相府給刨了?”

    下意識地就反駁了這麼一句,說完姜桃花就後悔了,打了打自己的嘴,頂著沈在野如寒冬冷風一般的目光,笑道:“妾身開玩笑的。”

    “你嘴皮子很利索啊。”沈在野冷聲道:“看樣子精神不錯。要不就在這兒練茶藝吧。青苔,去給你家主子找十套茶具來,泡出十杯好茶再用午膳。”

    十杯喝不死你丫的!桃花憤怒地抬眼,很想控訴這種行為完全沒人性啊!

    結果一對上人家的眼睛,姜桃花立馬就慫了,乖乖順了毛,就坐在桌邊等茶具。

    沈在野今天好像很閑,完全沒事兒做,就呆旁邊看她泡茶。

    “爺不忙嗎?”倒水的時候,桃花問了他一句。

    微微搖頭,沈在野道:“今日我休假。”

    又休假?姜桃花震驚了:“你們大魏的丞相這麼好當?”

    三公之首耶,身擔重任,事務繁忙,他還每隔十幾天就能休個假?

    “你已經嫁到了大魏。”斜她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現在就是大魏人,還說‘你們大魏’?”

    “妾身知錯。”桃花低頭。但是知錯沒打算改,她又不會一直留在這裡,終究不會是大魏的人。

    不過瞧沈在野這模樣,雖然是休假,神色也沒放鬆,好像在顧慮什麼事情。這丞相的位置想必也不是很好坐,說不定哪天還會被累吐血。

    剛這麼想,抬頭就發現沈在野神色不對勁,臉色有些發青。

    “爺?”嚇了一跳,桃花縮了縮肩膀:“妾身在按照您的吩咐泡茶呢,您至於氣得臉都青了嗎?”

    深吸一口氣,沈在野說不出話來,悶了一會兒。俯身就是一口烏血吐在了地上。

    屋子裡的人都是一驚,湛盧連忙上來扶住他:“主子?!”

    桃花傻了,盯了他半天,小聲嘀咕:“還真吐血了?”

    湛盧耳朵尖,抬頭就瞪向她:“你在茶裡放了什麼?”

    搖搖頭,桃花無辜地聳肩:“我什麼也沒放啊。”

    “你沒放東西,怎麼會知道爺要吐血?”湛盧皺眉,起身就朝外頭喊:“來人!”

    安靜的爭春突然湧進來不少護衛,有的扶沈在野離開,有的將青苔和姜桃花一併押了起來,有的直接去拿沈在野剛剛喝過的茶杯,分頭合作,井井有條。

    青苔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扯桃花的衣裳:“主子,怎麼回事?”

    桃花皺眉,任由這些人押著自己,然後自己想了想。

    沈在野只喝了頭一杯茶,而那杯茶,不是她泡的,是廚房的丫鬟泡的。

    “你們分點人,去把爭春裡其他的丫鬟都押著,帶到臨武院去。”

    聽見命令,護衛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是!”

    結果應完才發現,相爺不在,誰在發令?

    湛盧皺眉看了薑氏一眼,還是揮手讓他們去押人,跟著一起帶去臨武院。

    在爭春喝個茶,竟然能吐血?大夫一到臨武院。姜桃花給爺下毒的事情也瞬間傳遍了整個相府。

    孟氏是最高興的,當即就帶了人趕過去。其他院子的人自然也沒閑著,陸陸續續地過去,將臨武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算是桃花第一次與後院所有的人見面,雖然她是跪在內室,其餘的人都站在外室。

    床上的沈在野臉色蒼白,下頷線繃得緊緊的,眉頭緊皺,整個人看起來難受極了。把脈的大夫神色也很凝重,半天之後道:

    “相爺脈象古怪,應該是被毒物傷了內臟,所以才會吐血。具體是什麼毒,還得容老夫仔細琢磨,先服一顆解毒丹,再調養內息即可。”

    當真是中了毒。

    坐在床邊的梅照雪臉色難看得很,淩厲的目光落在桃花頭上,跟刀子似的:“你到底給爺喝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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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桃花實在無辜,小聲道:“爺說要喝茶,妾身便讓廚房的人泡了茶。”

    “撒謊!”湛盧沉聲道:“奴才一直站在主子旁邊,分明聽見主子是讓娘子親自泡茶,娘子泡了茶回來,也說了是親自泡的,怎麼就成了廚房的人泡的了?”

    歎了口氣,桃花覺得這事兒還真有點說不清,只能儘量一臉坦誠地道:“我身上有傷,只能讓丫鬟代勞,連廚房的門都沒進。”

    梅氏皺眉:“哪個丫鬟泡的,你能找出來麼?”

    “能。”姜桃花點頭:“請夫人先讓妾身去看一看我爭春裡的丫鬟。”

    “好。”梅氏起身:“我陪著你看。”

    旁邊的秦娘子聽著,白眼直翻:“爺都這樣了,夫人還說什麼陪她?押著她去也就是了。這院子裡咱們怎麼鬧都沒關係,傷著爺的人,您還要給她好臉色不成?”

    看她一眼,梅照雪道:“真相尚且未明,你總不能一上來就定了人家的罪。”

    孟氏捏著帕子在哭,聞言哽咽著開口:“不是她還能是誰?咱們爺是多謹慎的人,也就只有最近被薑氏迷得失態,在她院子裡慣常沒個防備的。現在出事了,姜娘子還能摘個乾淨不成?”

    桃花無奈地道:“你家裡死了人,就一定是你殺的?這是什麼邏輯?空口白舌的污蔑可不行,孟娘子一口咬定是我要害爺,那倒是說說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女人以夫為天,我閑著沒事把自己頭上的天捅破了,有什麼好處?”

    孟蓁蓁一愣,張口欲辯。可轉念一想,姜桃花的確沒有害相爺的理由,除非傻了才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但是,就算明白這一點,沖著舊仇,她也是不會幫薑氏開脫的,寧可選擇沉默。

    “行了,要知道真相就得查,你們在這裡吵嚷,還耽誤爺休息。”梅氏捏著手道:“都出去,薑氏跟我去後院審人,其餘人該幹什麼幹什麼,秦娘子列個名單出來,這兩日府裡的人輪流給爺侍藥。”

    “是。”秦解語頷首應了,笑盈盈地看了孟氏一眼。

    她安排的單子,那就順著她的心意來了。

    孟氏皺眉,想爭辯又顧忌床上的沈在野,只能強壓下不滿,低頭退出去。桃花起身,揉了揉膝蓋,跟著梅氏就去後院。

    爭春裡除了青苔,一共只有三個丫鬟,姜桃花用人謹慎,這三個丫鬟一般都是在後院和廚房裡,從未進主屋,所以看見的機會不多,臉也生。

    但是只掃一眼,桃花就知道:“那丫鬟不在這裡頭。”

    梅照雪有點驚訝:“你一直在屋子裡養傷,也能將院子裡的粗使丫鬟記得這麼清楚?”

    “妾身記不清楚她們。”桃花搖頭:“但是妾身看過幫忙泡茶的那個丫鬟,身高到妾身的眉毛位置,雙肩削長,右手食指上有一道陳年的小傷疤。而這幾個丫鬟,身形都不對。”

    “你記得那丫鬟的容貌?”梅氏問。

    搖搖頭,桃花抿唇道:“人的容貌可以偽裝,記來沒什麼作用,但是身體特徵不容易偽裝,更加容易尋找。夫人,趁著現在那丫鬟多半還抱著僥倖心理留在相府,您馬上下令相府裡任何人不得進出吧。”

    梅照雪被震了震,看了薑氏兩眼,轉頭就吩咐人:“照姜娘子說的,把府裡的丫鬟都帶過來,任何人不得離府。”

    “是!”下人應了,匆忙去辦。梅照雪臉上的表情終於沒那麼嚴肅了,看著桃花道:“娘子的記性真不錯。”

    桃花笑了笑:“記性這東西有時候真是能救命的。”

    她沒說的是,她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呢,只是以前沒發現有什麼作用,倒是來了魏國之後,多次讓她撿回小命,功勞巨大。

    梅照雪抿唇,不動聲色地小聲道:“我相信不是你要害爺。”

    “多謝夫人。”

    “但是爺傷著了,你怎麼都會被罰,哪怕最後毒不是你下的。”她目光溫柔地道:“若是罰了你,你也別記恨我。當夫人的,總是要秉公辦事。”

    微微一笑,桃花沒吭聲。好人壞人都讓梅照雪一個人當了,她還能說個啥?謝她提前預告,讓她受起罰來有個心理準備?

    還是悶聲發大財吧。

    府裡的丫鬟大大小小加起來竟然有五十多個,一起站在院子裡,把姜桃花嚇了一跳。

    相府真是有錢。

    “點過名冊了,人都在這裡。”管家躬身對梅照雪道:“夫人儘管盤問。”

    梅氏頷首,正想讓桃花去看呢,就聽見一聲大喝:

    “就是她!”

    院子裡的丫鬟都嚇了一跳,相互看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在站在最後的一個丫鬟飛快地拔腿就跑!

    姜桃花笑了,她這一嗓子只是嚇唬人的,因為丫鬟數量太多。有不少身形相似的,她一時不好找。結果沒想到做賊心虛的人膽子這麼小,一下子就露了餡兒。

    “青苔,抓住她!”

    “是。”青苔應了,飛一般地追上去,沒一會兒就把人拎了回來,丟在了梅照雪面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梅氏都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著那丫鬟問:“你是哪個院子裡的?”

    小丫鬟渾身發抖,半晌之後才道:“軟玉。”

    孟氏的院子。

    梅照雪臉色微沉,看了桃花一眼。桃花聳肩,表示這事兒反正她也是不知情的。

    “就是你替薑氏給相爺泡的茶?”梅氏繼續問。

    小丫鬟沉默了半天,沒吭聲。桃花笑眯眯地道:“伸手看看就知道了,您問她也不會承認。”

    青苔聞言,伸手將那丫鬟的右手扯出來。梅照雪低頭一看,食指上果然有一道舊疤。

    “你好大的膽子!”當即怒喝一聲,梅氏揮手就道:“來人,把她給我押起來!”

    “是!”旁邊的護院上前,將小丫鬟整個兒按在了地上。小丫鬟嚇得帶著哭腔道:“夫人饒命,奴婢也是奉命辦事,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

    奉命辦事。

    梅氏和桃花對視了一眼,心裡也都門兒清了。軟玉的人,除了孟蓁蓁,還會奉誰的命?

    孟氏還正跟秦解語在臨武院外頭僵著。

    秦氏盛氣淩人,她看起來柔柔弱弱,倒是半步不肯退讓:“爺最近是偏寵於我的,如今有事,定然也想看我伺候左右。你若是想公報私仇,抹了我的名字,那等爺醒來。我便要好生說道說道了。”

    朝天翻了個白眼,秦解語嗤笑道:“當誰不會找爺說道?你使手段把爺留在你院子裡十來天,可苦了咱們院子裡的姐姐妹妹們了,天天見不著爺,獨你一人開心。如今爺都躺在裡頭了,你還想霸佔?可真夠不要臉的。”

    “爺自己都說了,此後府裡沒什麼規矩,就按照他的喜好來。那他偏愛於我,怎麼就成了我的過錯了?”孟氏抿唇:“秦娘子自己摘不著葡萄,便要怪人家長得高,豈不是可笑?”

    “這話說得好,個兒不夠高摘不著葡萄,就別怪人。”秦氏嬌俏一笑。揮了揮手裡空白的單子:“如今……可是我比你高。孟娘子自己都覺得可笑的事兒,就莫要做了吧?”

    “你……”

    爭吵不休,看著倒是很精彩。然而梅夫人現在可沒心情聽她們吵,帶了人就出來道:

    “把孟氏押進靜夜堂,等爺醒了再審。”

    孟蓁蓁一愣,瞪眼看她:“審我幹什麼?關我什麼事?”

    梅照雪揮手,那小丫鬟就被綁著推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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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綠茗?”看清那丫鬟的臉,孟氏很意外:“夫人您綁她幹什麼?這是我院子裡的粗使丫鬟。”

    “既然是你院子裡的,那就沒錯了。”梅照雪道:“給爺下毒的就是她,已經審過了,說是奉命行事。”

    孟氏傻眼了,捏著帕子看著地上的丫鬟,半晌才回過神來道:“不可能啊……這跟我沒關係……”

    旁邊的護院是只聽夫人的話的。當即就上來押住她往靜夜堂帶。孟氏連連回頭,剛開始眼神還有些茫然,後來看向秦解語的目光就充滿了恨意。以縱土血。

    這事兒不是她幹的,她沒這麼傻,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而這院子裡會這麼費盡心思害她的,肯定只有一個秦解語!

    姜桃花躲在後頭瞧著,孟氏斯文,也沒大喊大叫,只是看樣子很不甘心。旁邊的秦娘子倒是得意了,眼裡滿是笑意,只是沒當真笑出來,還作勢捂著嘴道:“太可怕了,原來是她。虧得爺最近這麼寵她呢。”

    梅夫人微微皺眉,看了看桃花,又看了看被帶走的孟氏:“說來我也沒想明白。要是姜氏沒有理由害爺,孟氏又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這還不好想?”秦解語笑道:“夫人您太單純了,想想整件事,要不是夫人聰明找到了真正的下毒之人,是不是就怪姜娘子頭上去了?那孟氏先前就與姜娘子有梁子,之後被連寵半月又是被姜娘子斷了恩,弄這麼一出來害薑氏,也不是不可能。”

    分析得還挺有道理的啊,桃花低頭想了想,也的確說得通。孟氏這個人本來就小氣,上次一幅畫都能拉爺過來找她算帳,這次整這麼大一出來把罪名扣她頭上,也不讓人意外。

    只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孟蓁蓁要是真這麼計畫的,方才看見綠茗被捆起來,怎麼會那麼茫然地承認這是她院子裡的人呢?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

    要麼是她演技出神入化,已經到了可以矇騙她這個演戲老手的地步。要麼……孟蓁蓁就是被人坑了。

    基於自己演戲騙人的豐富經驗,姜桃花暫時傾向於後一種可能。

    想了想,她還是轉頭進屋去看沈在野。

    這個時候的沈在野可能是最溫和的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閉著,不會突然算計人,也不會黑著臉嚇唬人。

    桃花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人其實還挺年輕的,也就二十多歲吧,一張臉真真是俊朗精緻,可惜氣場太強,總讓人覺得他已經四五十歲了。

    這麼年輕的人,怎麼會有那麼狠的心的?

    “主子需要靜養。”湛盧站在旁邊,戒備地看著她說了一句。

    桃花回頭斜他一眼:“你要是不開口說話,這屋子裡一直是安靜的。”

    湛盧:“……”

    低頭想想,姜娘子這話竟然挺有道理的,他想張口再趕人,都不敢出聲。

    打量了沈在野一會兒,桃花伸手摸了摸他的脈搏。雖然她不會醫術,但是脈象還是能摸一摸的。

    虛弱遲緩的跳動從她的指尖傳過來,姜桃花挑眉,心想可能她把這人想得太壞了,以為他要故意整孟氏呢,沒想到是真的中毒了。

    那,難道還真是孟氏在作妖?

    低頭思考了片刻,桃花抿唇,正想起身離開,再一抬眼,卻對上了沈在野半睜開的眸子。

    “爺?”嚇了一跳,她連忙問:“您感覺怎麼樣?”

    眼裡好半天才有焦距,沈在野睨著她,有氣無力地道:“你這女人,心真狠。”

    嘴角抽了抽,姜桃花本來還有點擔心他的,一聽這欠揍的語氣,瞬間坐直身子離他遠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夫人已經審問出來,給爺下毒的人是軟玉的綠茗。爺這樣醒來張口就罵,妾身很受傷。”

    “綠茗?”沈在野一愣,轉頭看向湛盧:“我睡了多久?”

    湛盧低聲道:“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她們就把下毒的人找到了?

    有些不敢置信,沈在野滿眼懷疑地看著姜桃花:“怎麼審問出來的?”

    “妾身得先認個錯。”桃花乖巧地道:“今兒騙了爺,您喝的第一杯茶是軟玉的綠茗所沏,不是妾身泡的。妾身一去廚房,她便主動提出幫妾身泡茶,所以妾身就順水推舟,端了她泡的茶給爺。”

    沈在野眉頭微皺:“軟玉的丫鬟,怎麼會在你爭春的廚房裡?”

    “這就要問孟氏和綠茗了,妾身一直在主屋養傷,連門都不怎麼出的。”

    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閃過去,桃花頓了頓,盯著沈在野的眼睛問了一句:“爺認識綠茗麼?”

    “不認識。”沈在野淡淡地道:“在軟玉也沒聽過,多半是個粗使丫鬟。”

    “是啊,是粗使丫鬟。”桃花點頭,眼裡突然充滿了探究:“可是,她這個粗使丫鬟卻知道爺最愛喝龍井,問都沒問,就給爺選了龍井茶。”

    沈在野抬眼,不悅地看著她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愛喝龍井又不是什麼秘密,院子裡的人都知道,她知道也不稀奇。”

    對哦,桃花點頭,想了想,問:“孟氏已經被夫人關去靜夜堂了,爺是要現在審,還是多休息一會兒有了力氣再審?”

    “過會兒吧。”疲憊地閉上眼,沈在野道:“我頭有些疼,你讓其他人都回去,然後留下來給我揉揉。”

    “……”姜桃花呵呵笑了兩聲:“妾身還受著傷呢,爺。”

    “你我如今都不是什麼完好無缺的人,更該相依為命。”聲音沉了兩個度,他冷眼睨她:“讓你留下來就留下來,為什麼每次都要多說些改變不了結果的話?”

    “妾身明白了!”桃花低頭,十分果斷地行了小禮,然後起身出去傳話。

    這個節骨眼上,後院都亂成一團了,他還留她在他院子,不是給她找事兒是什麼!桃花恨得牙癢癢,又拿這人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將他的意思傳達出去。

    梅夫人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頭頂許久,才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旁邊的秦氏走得就沒那麼爽快了,笑嘻嘻地看著她問:“按照爺這意思,那侍藥的名單上,是不是寫娘子一個人的名字就夠了?”

    這話說得尖銳,又叫人不知道回什麼好。桃花歎息,朝秦娘子行了個平禮就回主屋去了。

    侍藥名單是夫人要弄的,沈在野剛剛醒來還不知道這事兒,連累她無辜遭殃,連爭辯兩句也沒立場。還是老實夾著尾巴伺候大爺去吧。

    這院子裡沒人真敢要了沈在野的命,所以那毒雖然聽起來厲害,一碗藥下去,他的神色也恢復了不少。

    桃花乖乖地上床,趴在他旁邊給他揉額頭,一邊揉一邊盯著他問:“要是查出來背後下黑手的真是孟氏,爺打算怎麼辦?”

    “此等蛇蠍心腸之女子,還能繼續留在府裡不成?”沈在野閉著眼睛道:“一旦罪名落實,便讓孟太僕帶人來領回去吧。”

    桃花挑眉。

    這若是在尋常人家,嫁出去的閨女犯了錯被休回去,頂多是家裡臉上無光。但沈在野是誰?當朝丞相,三公九卿之首。孟太僕位列九卿,自家女兒因謀殺丞相被休,那就不是掉面子的事情了,家破人亡也不是沒可能。定然不會願意事情鬧大。

    也許這事兒會有出人意料的發展也說不定呢?

    晚上的時候,沈在野休息夠了,就讓梅氏帶著孟蓁蓁一起到了臨武院。

    “爺!”孟娘子一看見他就淚水漣漣:“妾身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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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臉色還有些蒼白,沈在野沉著臉躺在太師椅上,睨著她道:“大夫說,若不是我只喝了一口,現在這相府就該掛白幡了。”

    “不知是誰這麼膽大包天,但妾身是不可能害爺的啊!”孟氏眼神裡滿是急切:“爺是相信妾身的吧?”

    沈在野沒回答,旁邊的梅氏小聲道:“綠茗已經把什麼都招了,毒藥也在她的房間裡找到,證據確鑿。”

    孟蓁蓁瞪大了眼:“爺,那丫頭只是外房的,跟妾身沒半點親近。她做的事情,不能就這樣算在妾身頭上啊!”

    “你的意思是,府裡洗衣裳的丫鬟把你殺了,我也可以不用向孟大人交代了?”

    一聽這話。孟氏的心就沉了,呆呆地看著沈在野,眼淚嘩啦啦地掉:“爺……您先前不是還那般寵愛妾身,如今怎麼會半點不願意相信妾身!”

    “若是我將你寵成了這樣敢朝我下毒的人,那我甘願痊癒之後去靜夜堂思過。”沈在野語氣冰涼,眼神也是冰涼:“不管我先前有多寵愛你,你犯了今日這樣的過錯,我也不會繼續容你。”

    “爺!”孟氏有些崩潰:“妾身當真是冤枉的!”

    “若你是冤枉的,那就拿出證據,看是被誰冤枉的。”梅照雪輕聲道:“若是拿不出,幹嚎也沒用。”

    孟氏一愣,看向沈在野,後者面無表情。算是默認了梅氏的話。

    這一時半會兒的,叫她去哪裡找證據?她是被人算計的,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

    不過,有一點她能確定:“這院子裡想害妾身的,只有秦氏!”

    “你的意思是,綠茗是被秦氏收買,故意害相爺來嫁禍於你?”梅照雪輕笑:“可據我所知,你們兩人相互之間一直盯得很緊,你的丫鬟若是去見過秦氏,你會不知道?”

    孟蓁蓁有點慌,眼珠子盯著地面左右轉著,仔細想了想。

    綠茗的確不可能見過秦氏那邊的人,若是見了。她肯定會知道。最近她院子裡恩寵多,秦氏只上門撒潑過幾回,其餘時候,連丫鬟都不曾來走動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日一早,我會去上早朝。”沈在野淡淡地道:“若是在那之前你澄清不了自己,也定不了別人的罪,那我便只有順便請孟大人帶你回去了。”

    “爺……”孟氏哭得雙眼紅腫:“您這是要了妾身的命啊!”

    “你不也是在要我的命嗎?”疲憊地閉了閉眼,沈在野道:“這件事就說到這裡,你回去吧。照雪,今晚多派些人照顧軟玉,別出什麼岔子。”

    “是。”梅照雪頷首,轉身見孟氏呆呆地跪著,沒有要走的意思,當即就讓人架著她出去。

    姜桃花看了半天的精彩好戲,直到人都全部走了。才感歎道:“爺可真狠心,到底是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的人,說不要就不要了。”

    側頭看她一眼,沈在野嗤笑,也沒多解釋,起身就讓湛盧準備晚膳,順帶對她說了一句:

    “你今晚上不要回去了。”

    桃花一愣,臉隨即一紅:“爺不是身子還虛弱麼?怎麼還要妾身侍寢?”

    白了她一眼,沈在野扯了扯嘴角:“不是要你侍寢,而是爺覺得這臨武院的側堂挺舒服的,你去住幾天,給爺侍藥。”

    姜桃花:“……”

    這什麼毛病啊?自己身子難受,還要連帶著折騰她?她又沒跟他結什麼仇,好端端的睡什麼側堂!

    氣鼓鼓地瞪了半天眼,桃花無奈,還是只能吩咐青苔回爭春去拿點東西過來。

    “您瞧瞧,爺這不管不顧的,就把姜娘子留在院子裡了。”

    捏著手裡的紙,秦解語陰狠地笑著,一點點地撕:“還寫什麼單子啊,爺的心思就是不在咱們這兒!”

    梅照雪溫和地擺弄著茶具,微微一笑:“孟氏都落得如今這個地步了,你還學不會沉住氣?”

    “她倒楣是自己作的,現在這樣也是活該!”秦氏說著,語氣還是軟了些:“不過您說,她這是做什麼呢?薑氏雖然得寵,但在大魏又沒什麼背景,她背後可還有個太僕大人呢,怎麼那麼小家子氣,非跟個新人爭。”

    “這我也沒想明白。”梅照雪搖頭:“得不償失,為了整薑氏,把自己甚至孟家都牽扯進去了,值得麼?”

    “興許她就是腦子壞了。”秦氏嗤笑:“孟蓁蓁那個人,平時就陰森森的,心腸也毒,也許本以為自己的計畫天衣無縫吧,誰知道姜娘子的記性那麼好,硬是把那個丫鬟抓了出來。”

    “往後你我可得小心了。”梅照雪淡淡地看著門外的樹:“這個薑氏,當真很厲害。”

    秦解語抿唇,輕哼了一聲,卻還是點了點頭。以縱見技。

    天已經黑了,大晚上的,又不能離開軟玉,孟氏自然是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屋子裡發脾氣。她更多的是氣這院子裡的女人狠毒,卻未曾想過,自己院子裡的人,到底是因為什麼這樣害自己。

    天亮的時候,桃花打著呵欠去主屋伺候沈在野起身,這位爺今天倒是起得早,都不用人叫,一身朝服已經穿得妥妥當當。

    “真好看。”

    聽著這難得的發自內心的稱讚,沈在野回頭,挑眉看著姜桃花:“好看?”

    “嗯!”盯著他衣擺上的仙鶴,桃花吧砸了一下嘴:“很精緻的繡花。”

    廢話,朝服都是宮裡的繡娘繡的,能不精緻麼?他還以為她在說什麼好看,原來是衣裳。

    抿了抿唇,沈在野淡淡地道:“你在這裡繼續休息吧,我上朝去了。”

    “恭送爺。”桃花屈膝,看著他帶著湛盧踏進晨光裡,突然覺得這男人的背影看起來也真是好看,像一個清瘦乾淨的少年郎,而不是陰險狡猾的丞相爺。

    陰險狡猾的丞相爺踏進了朝堂,站在陛下右手第一位。

    “愛卿這是怎麼了?”明德帝一看就發現了沈在野臉色不對勁:“病了?”

    沈在野側頭,看了對面的孟太僕一眼,拱手道:“多謝陛下關心,微臣並無大礙。”

    被他這一看,孟太僕很是莫名其妙,心裡不免就打起了鼓。

    該不會跟蓁蓁有關吧?

    早朝正常進行,因為沈在野的摺子,景王得以繼續上朝,心裡對他自然是又感激又倚重。所以一下朝,景王就打算上前跟沈在野說兩句。

    結果他還沒走過去,孟太僕就搶在了他前頭,朝著沈在野就是一頓行禮,神色懇切地問著什麼。

    略微皺眉,穆無垠想了想,這個孟太僕好像是被瑜王提拔上來的,而且有個女兒在沈在野的院子裡。

    裙帶關係也就是私下敢攀談,今日怎麼這麼急切,直接在殿前攔人了?

    “沈丞相!”孟太僕胖胖的身子跟個圓球一樣,在沈在野前頭一邊倒退著走一邊作揖:“您大人有大量,小女犯錯,下官願意盡力彌補!”

    掃了一眼他額上的汗水,沈在野淡淡地道:“也是僥倖,沈某有在這兒讓孟大人彌補的機會。”

    “您別這樣說……下官慚愧,教女無方!但是蓁蓁在相府也有一年了,您多少也得留些情面啊。方才說的事的確是她不對,但您好歹給下官一個機會……”

    腳下不停,沈在野不再看他,逕直往前走:“機會不是在這裡給的,大人留步。”

    微微一怔,孟太僕琢磨了一番這話的意思,當即大喜,不過掃了一眼四周,還是謹慎地沒有表現出來,低著頭一路出宮。

    景王在旁邊瞧著,皺了皺眉,叫了護衛過來吩咐:“回去準備些禮物出來,給門下那幾家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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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0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沈在野這個人城府太深,穆無垠是沒什麼把握能完全駕馭他的,但是他就喜歡女人,他也不必從其他地方下功夫了。

    瑜王在相府有人,他自然也有,只是先前一直使不上什麼力,如今聽聞趙國公主進府之後,府中爭寵之風日盛,那他也該趁機讓人抓緊沈在野的心。

    只要他門下有人能迷惑沈在野。那他心裡便會有些底。

    沈在野這樣的人,也幸好是還有“難過美人關”這一處軟肋,要是他連女人也不喜歡,那這天下可能誰也拿他沒辦法了。

    一路出宮,乘車到了相府門口,沈在野剛準備進府,旁邊就又躥出個人來。

    “相爺,我家大人在等您的消息呢。”這人穿著家奴的衣裳,一上來就沖他行了個大禮,臉上討好之意十足。

    看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這可真是夠急的,只是我府中書房有點奇怪,只有子夜才能打開,你去回了你家大人吧。”

    家奴一愣,連忙點頭。飛也似的就跑走了。

    看來孟太僕很心疼這個女兒啊,但是,表現得這麼急切慌張,相當於給他亮了底牌,可算不得什麼聰明的人。

    好歹位列九卿,怎麼連姜桃花那種女流之輩都比不上?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姜桃花的底牌是什麼。

    “爺!”

    剛跨進府裡,穿著一身素衣的孟氏就撲了過來。沈在野側頭一看,嚇得後退了半步。

    她這雙眼紅腫得,多半是哭了整個晚上,面色憔悴,鼻頭發紅,眼裡還依舊有淚光。髮髻沒梳,只挽在後頭,衣裳上也有不少的灰,整個人跟瘋了一樣。

    湛盧眼疾手快,在她撲到他身上之前就上前攔住了。孟蓁蓁卻還掙扎著朝他伸著手:“妾身當真是冤枉的,爺,妾身沒有讓人下毒!”

    “我在查明真相,你不用急。”面容平靜地看著他,沈在野道:“若你是冤枉的,我會替你洗清冤屈。若你罪有應得,那也不能怪我絕情絕義。”

    至於她到底是不是冤枉的,那就要看孟太僕的表現了。

    孟氏怔愣,感覺到沈在野沒有昨日那般生氣了,心下也是一喜,連忙站直了身子,理了理髮髻:“爺只要還肯給妾身機會,妾身便感激不盡!”

    微微頷首。沈在野也沒心思跟她多耽擱,轉身就往臨武院走。

    姜桃花已經在臨武院裡轉悠了一上午了,除了書房,其餘的地方全部都看了個遍。

    “相爺還頗懂風雅啊。”

    瞧著他花架上收藏的古董字畫,都是清雅名士之作,忍不住輕聲感歎:“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以為他那樣的人,會更喜歡藏劍。”

    “為什麼?”青苔好奇地問。

    “因為他一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我昨兒還夢見他半夜在院子裡磨刀呢。”撇了撇嘴,桃花想了想又道:“不過也對,他是文官,就該擺弄些字畫古董。”

    背後有人悄然而至,青苔機敏地回頭。卻對上沈在野一雙顏色深沉的眸子,當下就被嚇得說不出話,連忙拉了拉桃花的衣袖。

    桃花還在看一幅仕女圖,也沒注意身邊的人,只道:“行了,你別急,再看兩眼,我還沒看懂沈在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看這些哪裡能看出來。”沈在野冷笑,伸手就從背後環住她的脖子,輕聲道:“應該仔細看看我本人啊。”

    像毒蛇吐著信子在她耳邊一樣,姜桃花嚇得耳後起了一層顫慄,立馬想掙扎。

    然而,沈在野這手雖然沒勒著她,但也好像沒打算放開她。旁邊的青苔想上前救她。卻被後頭的湛盧直接拖了出去。

    情況不對勁,趕緊認慫!

    “爺~”桃花嘿嘿地笑道:“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

    沈在野勾唇,學著她的語調道:“因為要回來看你在幹什麼啊~”

    “妾身不過隨意走走而已,也問過下人了,說是只有書房不能進,所以才敢來這裡的。”無辜地眨了眨眼,桃花道:“沒犯著您的忌諱吧?”

    “沒有,不過你方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沈在野輕笑,低頭湊近她的耳廓,呵著氣道:“原來昨兒夢見我了?”

    一個激靈,桃花捂著耳朵,臉色瞬間一紅:“啊…是…是啊。”

    “原來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那種半夜磨刀的狠戾之人。”語氣頗為傷心,沈在野就這麼站著環著她,小聲地道:“不過你竟然這樣瞭解我,我也是很高興的。”

    啥?桃花一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屋子裡就他們兩個人,沈在野面上看起來好像是挺溫和的,但是她拿不准這爺心裡在想什麼,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能渾身緊繃,戒備地盯著他的動作。

    手從她身側伸過去,沈在野捏住了花架上的一個淨瓶,輕輕擰了擰。

    看似一體的架子竟然從中間分開,露出了後頭的一個小隔間。桃花一愣,伸著腦袋朝裡頭看去,待看清牆上掛著的都是什麼東西之後,她背後冒了層冷汗。

    不是吧?

    滿牆的刀劍,被外頭灑進來的光一照,泛回了一片冷冽的光。

    桃花覺得有點腿軟,轉頭看向身後這人,討好地鼓掌:“原來爺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妾身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在野頭沒動,垂了眼簾下來睨著她,輕笑道:“這些刀劍皆出自名家之手,都是沒用過的的。”

    “他們說,好的刀劍,要用美人血開封,才會有靈氣。”

    這話聽得桃花打了個寒戰,隨即一本正經地道:“這話是他們騙您的!爺,您相信妾身,妾身的血跟豬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反正都是紅色的血。”

    本來還想繼續嚇唬她一番的,一聽這話,沈在野差點破功,好險才能忍住沒笑,嫌棄地鬆開她:“你的意思是,我每晚是抱著頭母豬在睡覺?”

    “您要這樣想,妾身也沒辦法。”姜桃花咬牙,忍辱負重地道:“但是妾身覺得自己抱著還是比母豬舒服的!”

    “……”

    鬆開他,沈在野轉身朝門外站了一會兒。

    桃花一愣,還以為門外來人了,結果看了半天,也沒誰進來。

    “爺?”

    “沒事了。”輕咳一聲,沈在野道:“你的傷也差不多該拆線了,這兩天多補補,然後請醫女來吧。”

    “是。”桃花點頭,雖然對他突然說到自己的傷有點莫名其妙,不過能聽出這人現在真的沒打算主動要她的命了,那就極好的!

    用過午膳,桃花就帶著青苔去藥房給沈在野熬藥。

    由於這府裡不太平,所以藥都是醫女全程看著的,只用丫鬟燒火,連水都要經人檢查。

    這種情況下,桃花侍藥也就是走個過場,在旁邊等著藥好了,端回臨武院去就是了。

    “遠瞧著就覺得這邊一片風光大好,原來是姜娘子在啊。”以團餘劃。

    有女人的聲音遠遠傳過來,桃花一頓,回頭看過去。

    顧懷柔和另一個女子並肩朝這邊走過來,顧氏沒開口,倒是她旁邊那女子喊的這一聲。

    微微挑眉,桃花打量了她一番,起身頷首作禮。

    料想她也不認識旁邊這人,顧懷柔上前就道:“這位是柳侍衣,與我是多年的朋友。”

    侍衣?桃花點頭,就見柳氏朝她規規矩矩地行了屈膝禮,然後抬頭笑道:“一直沒能與您搭上話,今日可巧了,妾身陪顧娘子來抓藥呢。”

    “娘子哪裡不適了?”桃花問。

    顧氏抿唇:“是有些不舒坦,早先便很難睡著,如今更是連飯都吃不下,也不能再拖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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