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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霏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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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4: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三)》 作者:采霏

姜桃花雖然也挺想當一隻混吃等死被餵養的兔子,
但卻不想在被餵養的過程中讓人投毒,
尤其這人還是她動了心想和他一生一世過日子的男人,
只是既然他這麼狠心真要殺了她,她也只能離開相府尋求太子庇護,
誰讓太子殿下對她一見鍾情,癡心不改,

不但不在意她曾經嫁過人,最重要的是人傻好騙,
待在東宮又能遠離沈毒蛇,保住小命,可謂一舉數得,
只是沈在野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覺得自己頭頂綠油油,
對她冷嘲熱諷,從房事上到口頭上全方位欺壓她,
真是無理取鬧的男人,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啊!

然而也是他在太子妃派人把她丟入焚屍爐時救了她,
甚至還因撞見太子深夜與她談心,憤而蒙面暴打太子一頓,
更使出各種手段阻止太子接近她,最後還巧立名目把她弄回相府,
他嘴硬的不肯承認自己在吃醋,以粗魯的言行掩蓋對她的關心,
不過他以為這樣她就會原諒他了嗎?哼哼,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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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守雲閣裡。

    段芸心手裡拿著錢莊的借條,左想右想也不知道姜桃花這套到底是怎麼下的,為什麼就能把她自己撇得那麼乾淨?

    “鶴兒。”叫了身邊的丫鬟來,段氏低聲道:“你去查查,看這個貫通錢莊是不是跟薑氏有什麼關係。記得做得乾脆點,別讓人發現。”

    “是。”鶴兒頷首應了,飛快地出去。

    折了芙蕖,鶴兒就是守雲的內房丫鬟了。把事交給她辦,段芸心很放心,因為她擅長與人打交道,能不動聲色地套出別人的話,心又細,定然能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事情。

    梅照雪已經折了個秦解語了,近期想必不會有什麼動作。為了鼓勵她,自己也得花點心思才行。

    屋子裡燈火明滅,段芸心微微一笑,本該是溫柔嫺靜,卻被燭光襯得陰冷可怖。

    沈在野跨進爭春,抬眼就瞧見了軟榻上熟睡的姜桃花。

    今日發生那麼多事,這小丫頭不知道動了多少腦筋,累也是自然。微微抿唇,沈在野伸手將她抱起來,往內室走。

    睡著的姜桃花褪去醒時的虛假和尖銳,小嘴嘟著,臉頰紅紅的,看起來就是個小女孩兒。

    他也就覺得她這種時候最省心了。

    將她塞進被子裡,自己也跟著躺上去,沈在野垂眸看著她的眉眼,忍不住伸手輕輕逗弄。

    “癟泡……”眉頭一皺,桃花嘟囔出聲。

    說夢話?沈在野一愣,接著就附耳過去仔細聽。

    “癟泡,看四泥哥兔崽子!”

    什麼玩意兒?嘴角一抽,沈在野眯著眼睛想了好半天,低聲喃喃:“該不會是說‘別跑,砍死你個兔崽子’吧?”

    跟誰這麼深仇大恨啊,在夢裡都要砍人家?

    吧唧了一下嘴,桃花一個翻身就又滾到了他的懷裡,抱著他的腰蹭了蹭,好似把口水都擦乾淨了。

    嫌棄地抽了抽自己的寢衣,沈在野皺著眉,心裡卻覺得挺舒坦的。

    忙了這麼長一段日子,終於能來爭春裡歇一晚上了。他想在這兒睡,也不是因為這姜桃花有多誘人,而是覺得被人當依靠一樣牢牢抱著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不過這種事,他是不會讓抱著他的這個人知道的。

    一覺睡到天明,桃花睜眼的時候,沈在野已經不見了,她也就不知道有人來過,只覺得昨兒睡得還是挺踏實的。

    “主子,府裡好熱鬧啊。”青苔從外頭端著早膳進來,咋舌道:“徐嬤嬤一大早就跟秦氏吵起來啦。”

    啥?桃花挑眉:“徐嬤嬤?”

    聽段芸心說,這個徐嬤嬤先前就好像對秦氏不滿,還跟死去的那個暖帳有關係。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她是不清楚的。

    秦解語已經式微,這落井下石的好戲她是沒打算看的,誰知道剛用了早膳,顧懷柔竟然也過來了。

    “娘子知道嗎?”顧懷柔滿臉興奮地道:“有不得了的消息傳出來了,咱們院子裡原來死過人。”

    桃花錯愕:“敢情你不知道這事兒?”

    眨眨眼,顧懷柔撇嘴道:“我進府也晚,從哪裡去知道這種事?看您這樣子……難不成您知道內情?”

    “我也只是聽人說了兩句。”桃花問:“現在外頭都怎麼說的?”

    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顧懷柔笑吟吟地道:“死去的那個暖帳,是徐管事的女兒,先前因為秦氏勢力頗大,也就含冤忍辱了。如今秦氏被貶,徐管事可能是覺得時候到了,便寫了狀紙呈到了爺那裡,帶著證據告秦氏因妒殺人。這可是一場痛打落水狗的好戲啊,哈哈!”

    這麼精彩?桃花咋舌,想了想卻搖頭:“有夫人在,秦氏背後的勢力又不小,這一場戲徐管事未必能贏。”

    “管她們誰輸誰贏呢,只要不關咱們的事兒,我就高興。”顧懷柔掩唇一笑,眼裡亮晶晶的,看得桃花直搖頭:“你小心些吧,秦氏的下場在這兒擺著,以後想什麼都得收斂些,別全寫在臉上。”

    “我這不是寫給你看而已麼?”顧懷柔一臉放心地道:“你又不會害我。”

    還真是全心全意相信她了?桃花輕歎,要得這人的信任也真是容易啊,幸好自己當真不想對她做什麼,不然顧懷柔也不知道倒了多少次黴了。

    午膳用過,正要休息的時候,青苔卻神色古怪地過來道:“主子,外頭有人求見。”

    心神一動,桃花抬眼問:“徐管事?”

    “……您是算命的嗎?”青苔忍不住道:“這都能猜到?”

    “唉。”桃花無奈地搖頭:“怪我太明白了,所以活得累。人既然都來了,你就去請進來吧。”

    “是。”

    當下後院,只剩了三位娘子,段氏明顯已經站在了夫人那邊,而梅照雪定然是要護著秦解語的,所以徐管事能來求助的,也只有她一個。

    桃花不是會同情心氾濫的人,看著面前跪下的徐嬤嬤,她開口問的就是:“您進我這門,可帶夠了讓我甘願幫忙的籌碼了嗎?”

    徐管事一愣,也沒想到姜桃花會猜到她的意圖,緩了緩神,恭恭敬敬地朝她磕了頭:“娘子若願意相幫,老身定當結草銜環以報。老身地位不高,只是個管事嬤嬤。然而在這府裡也有兩年了,曾經救過爺的性命,爺也頗為器重老身,所以報答的機會定然是不少的。”

    也就是因為她救過沈在野,所以在那件事之後,還能在這府裡繼續活下去。

    桃花聽著,來了點興趣:“嬤嬤可願意把當年秦娘子做的事,仔仔細細給我說一遍?”

    “這個不難。”徐管事抬頭,嚴肅地道:“只要娘子點頭,娘子想知道什麼,老身就說什麼。”

    桃花想了一會兒,笑著點頭:“只要嬤嬤是占著理的,那我便願意相幫。 ”

    她自然是占著理的,缺的只是個有身份的人撐腰。聽桃花這麼一說,徐管事心裡微松,捏著手道:“事情要從一年半之前說起了。”

    一年半之前。相府後院之人還沒這麼多,卻是秦解語一人獨大。相爺寵溺,任她在後院為所欲為,秦氏便為難折騰其他被沈在野寵倖過的女人。當時有個暖帳連續伺候了相爺兩日,頗得相爺喜愛,秦解語知道之後,便將她叫去海棠,動了面兒上看不見的私刑。

    這暖帳就是徐管事的女兒,名逐月。出身不高,所以只是暖帳的名分,但為人溫和體貼,沈在野是有意升她為侍衣的。不過自秦氏動刑之後,沈在野就沒再寵倖過逐月,改寵了其他的人。

    也不知是誰去秦氏耳邊碎嘴,說逐月告狀,所以相爺連海棠也一起不去了。秦氏聽後大怒。再次對逐月動刑。只是這回可能是沒把握好分寸,逐月就死在了海棠。

    出了人命自然是大事,然而秦家家大業大,迅速派人來料理了逐月的後事。順便將消息封鎖,不允人再提。徐管事心裡是無比憤恨的,恨不得馬上沖進海棠殺了秦解語給逐月抵命!然而她沒用,根本靠近不了秦氏,相爺也似乎想大事化小,安慰了她一番之後,就將這事翻了篇。

    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沒人再記得死去的逐月,只有徐管事這個親娘每日活在不能替女報仇的煎熬裡。但如今。機會終於來了。

    “娘子若是能護住老身,替老身說動相爺,老身願意餘生皆為娘子所差遣!”一磕到地,徐管事聲音微微哽咽:“老身之所以還活著,就是想看殺人兇手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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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4: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桃花聽得唏噓,起身下去扶起她,低聲道:“既然嬤嬤肯信我,那這個忙我定然會幫。只是相爺的心思難測,秦家又畢竟是九卿高門。就算秦氏如今只是暖帳,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所以你要等,不能太著急,明白嗎?”

    徐管事一怔,點了點頭,苦笑道:“老身何嘗不知相爺心思難測呢?先前那般寵愛逐月,可逐月被人害死了,他竟也能不聞不問,任由兇手逍遙。”

    這不是沈在野的一貫作風麼?桃花抿唇,恩愛的時候有多深情,出事的時候就有多絕情。看看顧懷柔和秦解語,包括她自己,說好聽點是娘子。說不好聽的就是棋子罷了。

    要不是偶爾趴在他胸口聽見了心跳,她都要以為沈在野是沒心的人了。

    “嬤嬤最近就來我爭春伺候吧。”桃花道:“外頭又吵又亂的,不如在我這兒剪花。”

    “多謝娘子!”徐管事感激地行了禮,跟著青苔就去收拾了東西過來,躲進了桃花的羽翼之下。

    臨武院。

    沈在野正捏著徐管事寫的罪狀發呆,外頭的湛盧突然進來,恭敬地道:“爺,姜娘子來了。”

    “她什麼時候來還會老老實實通稟?”回過神,沈在野失笑:“讓她進來吧。”

    話剛落音,湛盧背後就蹦躂進來一隻薑兔子,幾步跳到他跟前,兩隻眼睛笑得跟彎月似的,一臉狗腿樣:“爺,吃薔薇餅嗎?”

    掃了一眼她捧著的東西,沈在野抿唇:“不是桃花餅嗎?”

    “爺說它該是薔薇餅,那就得是薔薇餅!”桃花搖著尾巴道:“妾身決定給它改名字了!”

    “得了。”伸手遮住她的臉,沈在野看不下去了:“有什麼事要求我?直接說。”

    桃花扁嘴,拉下他的手委委屈屈地道:“妾身是那種有事相求才會來找您的人嗎!”

    沈在野沉默地看著她,眼裡就寫了一個大字——是!

    “嘿嘿,真是瞞不過爺啊。”桃花笑著蹲下來給他捶腿:“妾身過來只是想問問,府裡最近這鬧得沸沸揚揚的事兒,您打算怎麼處置啊?”

    斜她一眼,沈在野道:“這又關你什麼事?”

    “就是不關妾身的事,妾身才問著玩玩。”桃花捏著他的大腿道:“畢竟聽說是死了人的大事。”

    沈在野抿唇,想了一會兒,伸手將她拎起來放在自己懷裡,然後把手裡的東西給她看。

    “徐管事這東西若是交到衙門,秦家也得吃官司。只是徐管事依舊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桃花瞧了瞧,笑道:“徐管事只是相府的奴婢,對方卻是當朝廷尉的女兒,自然不會有什麼公正的決斷。所以徐管事把狀紙給您了,您打算怎麼做?”

    揉了揉眉心,沈在野疲憊地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從背後抱著她,淡淡地道:“交給我,恐怕也沒什麼兩樣。秦氏就算被貶,也是秦廷尉的女兒。”

    “爺怕得罪廷尉大人?”桃花挑眉。

    “不是怕。”沈在野道:“是沒必要為了這種事將相府與廷尉府的關係斬斷。”

    身子一僵,桃花眼神微黯:“那若是死的是妾身,爺會不會也說這句話?”土冬諷亡。

    “你想太多。”沈在野搖頭:“你死了就是趙國與大魏的問題,輪不到我來說話。”

    那他丫的先前還那麼想弄死她?桃花鼓嘴,看著狀紙上逐月的名字,還是忍不住道:“爺沒把她的性命當回事嗎?畢竟也是您的女人。”

    女人嗎?沈在野輕哂,淡淡地道:“逐月死得也不冤枉了,她這一命,換來秦廷尉一年多的效力,救了更多的人命。至於徐管事,我也好生補償過了。”

    死得不冤枉?

    桃花一愣,仔細咀嚼完他這句話,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她想起了顧懷柔出事的時候,那半夜出入臨武院的肥胖身影。也想起了孟氏被休之後,傳來孟家舉家入獄的事。甚至還想起了自己坐上馬車的時候,景王在北門亭裡等著的樣子。

    沈在野這個人,他的恩與寵,全部是要你用東西去換的。活命的機會要拿東西去換,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那等著的就可能是被拋棄和死亡。

    這樣的人,自己竟然還要每天笑著迎接,過日子也真是辛苦。

    “怎麼?”

    察覺到她的異樣,沈在野微微皺眉:“你手怎麼發冷了?”

    “沒什麼。”咧了咧嘴,桃花小聲問:“所以這一次,爺也打算不管,將此事壓下去了是嗎?”

    深深地看她一眼,沈在野點頭。

    “嗯,妾身明白了。”桃花起身,離開他的懷裡,笑眯眯地行禮:“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還真是用完就扔呢,沈在野撇嘴,看著她走得毫不猶豫的背影,伸手捏了桌上的桃花餅來嘗。吃了一會兒,眼睛微眯,突然覺得姜桃花方才的表情真的是不太對勁。

    “湛盧。”

    “奴才在。”

    “去看看爭春那邊怎麼回事,徐管事是不是過去了。”

    “是。”

    微微垂眸,沈在野看著自己面前的冊子,良久之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回去爭春,桃花也沒給徐管事說什麼壞消息,只說爺今日心情不好,沒能多說。

    “老身不急。”徐管事低頭道:“娘子能借老身一個容身之處,老身已經是萬分感激。只要命在,總能等到的。”

    看著她臉上倔強執著的表情,桃花覺得胸口悶得慌,勉強笑了笑就趴去了軟榻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情這麼糟糕,其實沈在野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能猜到的。但是真正明白過來,心裡卻有點承受不住的落差。

    真是奇了,她難不成還對他抱著什麼期待不成?都是相互利用的人,她只需要在乎他手裡的權力,在乎其他的幹什麼?別說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了,就算是頭冷心冷情的豬,她也得跟他在一起。

    想通了這一點,桃花就覺得好受多了,該吃吃,該睡睡。

    “娘子!”剛準備用晚膳,顧懷柔就過來了。桃花加了副碗筷,看著她道:“你不會是知道我這裡有大魚大肉,所以特地趕過來的吧?”

    顧懷柔皺眉:“我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您沒聽見消息嗎?咱們府裡又要多一位娘子了!”

    微微一愣,桃花想起來了,沈在野前天就說過,府裡會來新人,讓她多照顧來著。

    “是誰家的姑娘啊?”

    “還能有誰,秦家的二小姐,秦淮玉!”

    啥?筷子差點都沒拿穩,桃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秦家的人?”

    那沈在野是腦袋被門夾了還是怎麼的,竟然讓她照顧?秦解語現在都恨不得天天紮小人咒她了吧?自己的親妹妹,又怎麼可能讓給她?

    “我想了很久。”顧懷柔一臉嚴肅地道:“秦家的人大概是覺得秦解語不中用了,所以才送了另一個女兒來。聽聞那姑娘性子與秦氏相反,很是天真可愛,不知道會不會對了爺的胃口。”

    沈在野也真的不挑食啊,這一院子的女人,只要符合需求,那都是對他胃口的!

    腹誹了兩句,桃花還是拍著顧懷柔的手安慰:“院子裡少了兩位娘子了,來點新人也是應當,你急什麼?”

    顧懷柔皺眉:“娘子沒想過嗎?秦家又來一個人,這兩姐妹若是相互扶持,那秦解語就必定東山再起。以你與她的梁子,到時候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桃花聳肩,輕笑道:“秦氏要是真憑藉自己的妹妹重新複寵,那也是她的本事。你與其著急,不如在相爺身上多下功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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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提起沈在野,顧懷柔就更沮喪了:“在爺身上下什麼功夫都沒用,我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說的也是,桃花點頭,這院子裡能摸清沈在野心思的到底有幾個人呢?連她也覺得越來越看不懂了。本來覺得沈在野對她尚算溫柔,可能有幾分柔情也說不定。但是猛然被打一棍子才明白,他的心狠手辣,也只是被她暫時躲過去了而已。

    既然必須在這後院裡求生,那她就沒別的選擇,走一步看一步吧。

    淩寒院。

    秦解語氣了個半死,眼眶通紅地站在梅照雪旁邊道:“說是親生的父母,最疼我的人,結果您瞧,我才剛出事,沒想著怎麼拉我一把。反倒是想著法子給他們自己留後路!我又不是死了,至於就把淮玉送進來嗎!”

    梅照雪面色平靜地看著她道:“出身高門的女子,身上背的是家族的榮耀。你背不起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換別人來背。這有什麼想不通的?你該感到高興,來的是你的親妹妹,對你未必沒有好處。”

    “那算什麼親妹妹!”秦解語咬牙:“以前就在府裡與我過不去,現在來相府,定然是要看我笑話的。與其留在這兒被她嘲笑,我不如拿休書走人呢!”

    “解語。”梅照雪抿唇:“你這急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秦解語瞪眼:“這怎麼能算我急?眼下徐管事咬著我不放,爺又迎秦淮玉進來,前有狼後有虎,您讓我怎麼辦?”

    “辦法是要慢慢想的。”梅照雪道:“徐管事那事。爺看起來也不會當真翻案,你想法子把她的嘴堵上也就是了。”

    “怎麼堵?她現在都住到爭春裡去了,姜桃花那小蹄子明顯是要護著她的!”

    微微一笑,梅照雪道:“爭春就算是銅牆鐵壁,那也是在相府裡頭,要吃相府的米,喝相府的水的,你還怕沒辦法?”

    秦解語一愣,看著梅照雪這表情。恍然大悟,立馬拎著裙子往外跑!

    梅照雪安靜地看了她的背影一會兒,歎了口氣對旁邊的丫鬟道:“吩咐下去,以後秦氏不得隨意進出淩寒院,事情也都不必她來做了。”

    “是。”

    夜幕降臨,桃花躺在床上,總覺得有點不好的預感,所以一直沒入睡。果然,一更的時候,外頭響起一聲極輕的痛呼,接著就有人從窗戶翻了進來。

    “娘子好狠的心啊。”徐燕歸小聲道:“在下好歹又贈娘子寶物,又幫娘子除掉了勁敵,娘子為何還要在牆上紮那麼多鐵釘?”

    起身看著他。姜桃花沒笑也沒怒,淡淡地道:“徐先生,我最後說一次,您若是再這樣半夜來爭春,壞我名聲,可能會倒大黴的。”

    徐燕歸乾笑:“娘子何必戾氣這麼重呢?在下是當真喜歡娘子,所以……”

    “您不過是想趕我出府,就別玷污這‘喜歡’二字了。”皮笑肉不笑,桃花伸手點了盞燈,舉到他面前看著他道:“我與先生無冤無仇,先生何必要與我過不去?”

    還真是被看穿了啊,那就怪不得騙不了她了。徐燕歸收斂了神色,皺眉看著她道:“娘子沒發現自己可能會壞了別人的大事嗎?”

    “沈在野的大事,我壞不了,反而會幫他。到某個時候,可能我才是被捨棄的那一個。”姜桃花認真地道:“您的擔心真的很多餘,而且,真的是小看了相爺。”

    “娘子才是小看了自己。”徐燕歸搖頭:“相爺很喜歡你,待你與別人不同。”

    “那先生不如就與我打個賭吧。”伸手扯了紙筆過來,桃花低頭就寫:“若是遇與我有衝突的大事,相爺選擇保我,那我自願將命交給先生。若是相爺捨棄我,選擇成就大事,那先生就欠我一命!”

    徐燕歸一震,沒想到姜桃花會寫這樣的賭約。看著面前遞來的紙,他竟然有些猶豫。

    “怎麼?您擔心的不就是這個嗎?我都替您解決了。”桃花睨著他道:“若相爺像您擔心的那樣,因為我壞了事,那您可以直接來殺了我,我不會掙扎。反之,您就是冤枉我,冤枉相爺了,把命給我,算是公平公正。”

    “你想殺了我?”徐燕歸問。

    “殺了您對我沒好處。”桃花道:“不用擔心,就算是我贏了,也不會當真要您的命。”

    那這還是划算的!徐燕歸點頭,拿起筆簽了名,又蓋了自己的印鑒。桃花頷首,將東西收起來道:“您可以走了。”

    好像想做的事是做成了,但是徐燕歸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踏上窗臺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問她:“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你猜?”桃花扯了扯嘴角:“我很討厭人打擾我睡覺的。”

    擾人清夢之仇,簡直是不共戴天!

    縮了縮脖子,徐燕歸道:“那咱們既然達成協議了,你不會再整我吧?”

    “不會。”桃花道:“除非是你罪有應得。”

    徐燕歸:“……”

    他還能有什麼罪有應得的事兒呢?反正也有沈在野頂著,不怕!這樣想著,徐燕歸還是瀟灑地甩了衣袍就消失在夜色裡。

    “主子。”人剛走,青苔就推門進來了:“奴婢察覺到些不對勁,院子裡好像有人來過了。”

    打了個呵欠,桃花道:“是啊,剛走呢。”

    “不是那位。”青苔皺眉:“是後院裡,水井那附近像是有人來過。”

    微微一愣,桃花扯了被子就將自己裹成了毛毛蟲,露出兩隻杏眼憤怒地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青苔,這次咱們弄死他們吧!”

    青苔失笑:“您下得去手?”

    “又不用我動手,該死的遲早得死。”撇撇嘴,桃花伸出只爪子,抓了枕邊放著的紙交給她:“這東西你儘管往外散,最好讓官城王府這些個高門大院的人都知道。”

    “是。”

    秦解語坐在屋子裡等著,這地方又髒又臭,她已經幾天沒睡好了,脾氣也就格外暴躁。一見人回來,就伸手扯過來問:“怎麼樣?”

    下人驚慌地道:“辦成了,那口井半個月都乾淨不了,誰喝水誰遭殃。”

    “好!”伸手塞了銀子給他,秦解語威脅道:“別告訴任何人!”

    “奴才明白……”

    投毒簡直是歷來殺人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了,姜桃花就算再聰明,也不能不喝水吧?就算她不喝,那徐管事也是一定會喝的,兩個人只要有一個中招,她都能繼續睡好覺!

    興奮地等著天亮,耳朵一直聽著外頭的動靜,秦解語滿懷期待。然而第二天,沒有誰死了的消息傳來,相府卻像是出了別的大事。

    今日本該是秦淮玉過門的日子,沈在野休假,就等著黃昏行禮。結果誰知道一大早的,瑜王府的侍衛竟然上門來了。

    “相爺!”為首的人道:“瑜王府上有鴛鴦佩失竊,根據線報,盜賊藏匿在了相府,還請相爺行個方便。”

    那鴛鴦佩竟然是瑜王的?沈在野心裡一驚,面上卻和顏悅色地道:“這是自然,盜賊長什麼樣子?我願幫瑜王捉拿。”土夾吐扛。

    侍衛拱手,遞給他一張紙,沈在野打開一看,上頭竟然是徐燕歸的畫像!

    “本人今得寶物鴛鴦佩一對,低價轉手,有意者可至相府外院,尋門客徐燕歸。”

    這行字之後,下頭還畫了鴛鴦佩的圖。

    嘴角抽了抽,沈在野閉眼,捏著紙道:“這人的確是我府上的,不過若當真偷盜,我也絕不會再留他,你們隨我來。”

    “多謝相爺!”一眾護衛跟著他,紛紛往外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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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5: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到了房門口,沈在野深吸一口氣,一腳把門踹開,讓人進去把還在睡覺的徐燕歸給架了出來。

    “這就是那小賊,大人帶走便是。”沈在野皮笑肉不笑地道:“此後他與我相府再無任何瓜葛。”

    侍衛拱手應下,立馬讓人將徐燕歸五花大綁!

    “哎?”徐燕歸瞪眼:“怎麼了這是?”

    “鴛鴦佩呢?”沈在野眯眼問。

    “在屋裡……”意識到出了什麼事,徐燕歸咋舌,擠眉弄眼地看著沈在野,做著口型道:“不會吧?這都被抓?你救我啊!”

    抱著胳膊冷笑,沈在野道:“我上次就說過了,你再犯錯,該什麼罪名就是什麼罪名,自個兒擔著去吧!”

    一看這缺心眼就是沒聽話,又去招惹了姜桃花,那被教訓也是活該。他最近忙著官員的調度,壓根沒空理他,讓人把他關牢裡吃點苦頭也好。

    “哎!相爺!”看著他轉身就要走,徐燕歸連忙道:“另一半還在別人那兒呢,您也不管嗎?您要是不管,那我就說與她是共犯了啊!”

    微微一頓,沈在野這才想起,鴛鴦佩的另一半好像還在秦解語那兒,當時定罪,誰都不記得這一茬了,自然也沒將玉佩收回來。

    秦氏出牆這事雖然是蓋棺定論了。但總不能扯出來被瑜王知道了去,不然多半又是一場麻煩。可是眼下徐燕歸已經被抓著了,能有什麼辦法救?

    “爺。”正想著呢,姜桃花就過來了,笑眯眯地看著他問:“出什麼事了?府裡好生吵鬧。”

    眸子微亮,沈在野伸手就將她拉到了一邊,指著手裡的紙問:“這事兒你幹的?”

    眨眨眼,桃花一臉無辜:“妾身不知,爺在說什麼?”

    “好了,我換個方式問你。”沈在野抿唇:“現在徐燕歸被抓,要牽扯上秦氏,該怎麼做才能保全相府不受牽連?”

    “爺連這個都想不到法子嗎?”桃花驚愕地看著他:“不應該吧?”

    黑了半張臉,沈在野咬牙:“你有主意就快說!”

    “這不明擺著麼?秦氏出牆既然是事實,您瞞是瞞不住的。晚上秦家二小姐就要進府了,咱們相府和秦家的關係以後就靠她來維持,不再與秦解語有什麼相關。您找找她犯的大罪過。直接將她休出府不就好了?”桃花道:“至於徐先生這邊,直接給他灌藥,讓他幾天不能說話,等您處置好這邊的事情。任由他怎麼牽扯解語,也跟相府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法子又簡單又直接,十分適合當下的形勢。

    然而,沈在野眯了眯眼:“你還是想除掉秦氏?”

    “爺給她休書,她說不定還得感謝爺。”桃花聳肩:“不過這算不得妾身容不下她,爺要是有空,不如去爭春看看。”

    爭春又出什麼事了?沈在野皺眉,不過眼下情況也容不得他多想,侍衛已經要把徐燕歸給帶走了。

    “怎麼才能讓他幾天說不了話?”

    “這個更簡單了。”桃花“刷”地就從袖子裡掏出一瓶藥遞到沈在野面前。笑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灌他!”

    旁邊的湛盧驚愕地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沈在野失笑,接過瓶子聞了聞:“你這是早有準備?”

    “有備無患。”桃花嘿嘿兩聲:“您放心,就是一般的啞藥,幾天後就恢復了,不會傷身子。”

    “好。”沈在野點頭,捏著瓶子就走到徐燕歸身邊,二話沒說就給他灌了下去。

    旁邊的侍衛驚愕不已,有些慌張:“相爺?”

    “你們放心。”沈在野道:“這人該怎麼定罪就怎麼定罪。只是嘴巴太能亂說了,所以讓他休息幾日。”

    瞪大了眼,徐燕歸差點就一腳踹過去了:“沈在野!”

    “瞧瞧,都敢直呼我的名姓了。”沈在野歎息,看著他把藥咽下去,順手就將瓶子扔了:“到底主僕一場,你也別太恨我了。”

    誰跟你是主僕啊!徐燕歸眼神都帶著刀子,再張嘴想罵,卻是已經罵不出來了。

    沈在野微笑,伸著手朝他揮了揮,旁邊的侍衛架起了他,麻溜兒地就離開了相府。

    “能睡幾天安穩覺了。”桃花拍手,高興地道:“今天天氣可真不錯。”

    回頭看她一眼。沈在野斂了神色:“你的爭春又出什麼事了?”土夾華技。

    “也沒什麼大事。”桃花笑道:“就是有人往井裡投毒而已。”

    哦,投毒。

    嗯?愣了愣,沈在野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之後,臉都黑了:“投毒?!”

    “是。”桃花點頭:“沒能抓著投毒之人,但爺可以拷問一下其他院子裡的人,興許能有收穫。”

    這群女人是瘋了嗎?再鬧也不該鬧出人命!沈在野皺眉,帶著她就往爭春走。

    青苔已經打了幾桶水上來了,每一桶拿銀針試過,針體發黑。

    李醫女也過來了,查看了一番之後,進屋對沈在野道:“是大量的砒霜,這口井裡的水半個月之內都不宜飲用。”

    徐管事站在一邊,打量了一番沈在野的神色之後,終於跪下來道:“相爺,娘子無辜,先前一直沒出這種事,是老身將禍患帶了過來。那人想殺的,多半只是老身而已。”

    沈在野皺眉,看了她兩眼,沉默不語。

    桃花道:“爺這麼睿智,想必不用人說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現在就看要如何處置了。若是殺人未遂就可以逃脫罪責,那你們沒事就往別的院子裡投毒玩兒吧。”

    “桃花!”沈在野低喝:“別亂說話。”

    “這叫亂說嗎?”姜桃花挑眉,很是不能理解:“妾身想問問爺,殺人之人要是不用償命,那死的人是不是很冤枉?想殺人沒得逞就是無罪的話,那這府裡能不能平安活下去是不是都得看運氣了?誰被兇手得逞了就算誰倒楣,兇手沒得逞也還能繼續找下一次機會。真好啊。”

    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徐管事也被桃花這話嚇了一跳,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本來她是覺得姜娘子唯利是圖,只有肯給籌碼,她才會幫忙。結果沒想到為了幫她,她竟敢這麼當面嗆聲相爺,稍微不注意,可就是會失寵的!

    自己能給這麼多籌碼嗎?

    沈在野明顯是有些惱了,斜眼看著她道:“你什麼時候也任性起來了?還是小孩子不成,只論對錯,不分利弊?”

    “是妾身不分利弊,還是相爺不分利弊?”桃花一臉嚴肅地道:“您是當朝丞相,百官之首,竟然會迎合區區廷尉,任由他的女兒殺了您府上的人,卻忍氣吞聲不聞不問。妾身的確不知道當時秦家在背後付出過什麼,但如今的秦解語屢次犯錯,又已經不是不可替代的人了,爺還在遲疑什麼?”

    沈在野皺眉:“陳年舊案,再翻也翻不出什麼來。而如今這投毒之事,也沒人因此喪命,要拿去定秦氏的罪,恐怕……”

    話還沒落音,一直站著的徐管事突然轉身就往外跑。

    眾人都是一愣,沈在野最先反應過來,低喝道:“湛盧,攔住她!”

    “是!”

    一聽這動靜,徐管事跑得更快,不要命地沖到後院的井邊,低頭就埋進水桶裡去,狂灌了幾大口!

    “徐嬤嬤!”

    湛盧大驚,伸手就把她拉住,然而看她臉上的水漬,就知道多半已經喝了不少下去了。

    桃花也提著裙子跑了過來,被眼前這場景震得目瞪口呆,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是不要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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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轉頭看向慢慢走過來的沈在野,徐管事掙開湛盧的束縛,跪著爬過來看著他道:“相爺想要一條人命才能定罪,那這命老身給您,只求您公公正正,還逐月一個公道!老身這輩子能為她做的事情很少,以後也再沒機會了,就這一次,求相爺成全!”

    說完,“呯呯呯”地就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的時候,臉色慘白,淚流滿面。

    沒人看見這樣的臉會不動容,這是一張充滿絕望的母親的臉,桃花自認為自己是絕對不會同情心氾濫的,然而眼下瞧著,鼻尖竟也有些發紅。

    沈在野深深地看著她,道:“你救過我的命,我答應過會讓你安享餘生。逐月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今日這事,就算你中毒死了,也不能全怪在秦氏頭上。”

    倒吸一口涼氣,桃花忍不住罵:“你丫的還有沒有人性啊?!”

    涼涼地掃了她一眼,沈在野繼續道:“秦氏會受她該受的罪,至於你,快些把東西吐出來,讓醫女看看吧。”

    徐管事呆愣地跪在原地,眼淚流進臉上的褶皺裡,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桃花有點看不下去,連忙讓李醫女帶她去催吐,然後服些解毒藥下去。

    “爺真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人當中,最冷血無情的一個!”看著徐管事離開,桃花咬牙道:“若是別人也就算了,徐管事是您的救命恩人,您非得逼她到這個地步?讓妾身猜猜吧,當初逐月一死,您得到的好處是不是不少?所以現在想翻案,也是拿人家的手短了!”

    “姜桃花。”沈在野道:“你是不是又忘記這府裡的規矩了?含著幾個膽子在說話?”

    “八百個!”桃花眼眶都紅了,瞪著他道:“你有本事咬我啊!”

    說咬就咬,沈在野一把拎過她來,沖著她的脖頸就是一口。

    “啊!”疼得眼淚汪汪,桃花一腳踩在他腳背上,憤怒地轉身就跑!

    沈在野冷眼瞧著,好半天才哼了一聲,帶著湛盧離開。

    晚上府裡還有喜事,他想必也是沒心思處理這些的。關在屋子裡,桃花皺著眉在軟榻上打滾。

    從利益的角度來分析,為了一個下人得罪廷尉的確是不划算的。但是成大事的人不能只看利弊,還要得人心。沈在野再這麼心狠手辣下去,早晚會眾叛親離的!

    午時到了,桃花氣得飯也沒吃下去,就叫了青苔來問徐管事如何了。

    “李醫女說沒有大礙。”青苔道:“及時吐出來了,又喂了藥,現在在休息呢。”

    那就好,桃花點頭,正想再咒沈在野兩句,卻聽青苔又道:“她說等休息好了,就過來謝主子大恩。”

    還謝恩?桃花都覺得沒臉:“我都沒能幫上什麼忙,她謝什麼?”

    青苔一愣,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奴婢方才沒來跟主子稟告?”

    “稟告什麼?”桃花搖頭:“你方才不是一直在院子裡狂奔來著?”

    “……”跺了跺腳,青苔連忙道:“怪奴婢忙著給徐嬤嬤報信去了,忘記了您還不知道。爺方才已經將一封休書,並著徐氏的罪狀。一起交到京都衙門去了。現在秦氏正哭天搶地要見夫人呢,可淩寒院大門緊閉,夫人也不願意見她。”

    啥?!桃花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怎麼會這樣?”

    沈在野不是說不會給逐月翻案嗎?方才還說徐管事死了都沒用,結果這一轉眼,怎麼就已經把秦氏給處置了?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消息是剛剛傳過來的,現在爺已經忙著準備晚上的禮儀去了。”青苔笑眯眯地道:“您也算幫徐管事完成了心願。”

    呆愣了一會兒,桃花穿上鞋就出去看了看徐管事。

    “您怎麼過來了?”徐管事還躺在床上,一張臉舒展開了,看著倒是年輕了不少:“老身還說等會緩過神,就去給您見禮呢。”

    擺擺手,桃花乾笑:“這好像不關我什麼事,爺走的時候還跟我鬧僵了,沒道理轉頭就想通改主意啊。”

    “娘子進府的時間不長,相爺某些脾性,您還不是很瞭解。”徐管事輕笑:“他向來是嘴上說得毫不留情。但若當真是有道理的事,也還是會聽了並且去做的。”

    是這樣嗎?桃花眨眼,一時間倒有些不好意思:“那我罵錯他了?”

    “娘子沒錯,您不那麼說。爺也未必會想通。”徐管事扶著床起身,在床上給她磕了個頭:“老身多謝娘子!”

    “哎,免禮吧。”桃花不好意思地道:“這事兒我也有些稀裡糊塗的,不過既然成了就好。秦氏被休,不再是相府的人,而您好歹是相爺的恩人,府上的管事,想求個公道,怎麼也比以前的形勢輕鬆。”

    “是。”徐管事終於笑了:“若逐月之仇當真能報。老身以後定會護娘子周全。”

    這個都不重要了,桃花抿唇,看著她道:“我是頭一次見像嬤嬤這樣不要命的人。”

    以前師父總說,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會先保命,然後謀其他。而今日徐管事的行為,當真是超出了她的認知。

    “母親對女兒都會這樣。”徐管事微笑:“娘子的母親難道不是嗎?”

    微微一愣,桃花歪著腦袋想了好半天,才道:“我母后很早就去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新後……不提也罷。”

    “老身該死。”徐管事連忙低頭:“是老身說錯了話,娘子莫往心裡去。”

    “無妨。”桃花笑了笑:“你好生休息吧,晚上的宴會看樣子是去不了了,我會讓青苔給你帶些好吃的回來。”

    “多謝娘子。”

    既然事情解決了,桃花的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回去收拾打扮了一番,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就帶著青苔往前堂走。

    “姜桃花!”

    剛走到半路,就遇見了被家奴押著的秦解語,她怒目圓瞪地吼了一聲,幾乎要掙脫家奴的束縛朝她撲過來!

    桃花一愣,驚歎地道:“她這嗓門可真大!”

    青苔皺眉,下意識地護在自家主子身前。戒備地看著秦氏。

    秦解語是換了一身新衣裳的,然而髮髻淩亂,狀似癲狂,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桃花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眉梢微動,桃花抬腳走過去,看著她被家奴押在地上跪下,於是跟著蹲下來看她:“你這話好生奇怪,殺人的是你,屢次想害我的是你,往我院子裡投毒的也是你。現在怎麼反而成了我是蛇蠍心腸了?”

    “你故意的!”秦解語憤恨地道:“你這麼聰明,很多事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卻還故意等著我來害你,等著抓我的把柄,等著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越聽越好笑,桃花問她:“所以,你要是不害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秦解語一愣,繼而大罵:“你這個心思深沉的女人!”

    “如果要老老實實站著被你害了才叫單純善良的話。”桃花笑了笑:“那我覺得心思深沉挺好的。”

    “你!”秦解語氣得沒話好罵了,含了唾沫就朝她吐過來。

    青苔眼疾手快,拉著自家主子一躲,那唾沫帶著惡臭,飛得老遠。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站起身拍了拍裙角,桃花淡淡地道:“你與其恨我,不如恨那些把你當槍使的人吧。畢竟事兒全是你一個人做了,罪全是你一個人頂了,她們可都還過得好好的呢。”

    說完,帶著青苔就越了過去。

    秦解語一怔,好半天也沒能想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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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5: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相府有喜,雖然只是納妾,也有不少人來恭賀。賓客都在外院用宴,相爺和秦淮玉等會卻是要來內院的。

    梅照雪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兩邊坐著的人道:“府裡又添姐妹,你們日後更該好生相處。”

    “是。”眾人都應下,紛紛飲酒吃菜。

    柳香君看了姜桃花好幾眼,終於忍不住開口:“新來的這位娘子是秦氏的親妹妹啊,沒想到剛進門,連面兒都沒見著,秦氏就先被姜娘子給送出府去了。”

    桃花眼皮都沒抬,淡淡地道:“人是爺送出去的。”

    “可狀難道不是您告的麼?”柳香君笑得和善,嘴裡的話卻是半點不饒人:“這大喜的日子,娘子也不知道避諱避諱,多忍一忍。”

    四周安靜下來,桃花專心致志地吃著面前的佳餚,臉上沒有尷尬和心虛,倒是有些不屑一顧。

    柳香君是想挑事的,然而沒想到姜桃花不還嘴就算了,還是這種態度。當下自己就有些火大:“娘子不說話,可是默認了?”

    眾人都紛紛看過來,桃花抬眼,依舊一句話沒說,只輕蔑地笑了一聲,那小表情豐富得,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完全不想跟柳香君這樣的人計較。

    這種無妄的罪名,越吵只會越讓人印象深刻,甩個態度在這兒就行了。秦解語是罪有應得,她也就是想法子讓她順利得到懲罰,可沒有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既然沒做錯,那她為什麼要跟個小侍衣爭得面紅耳赤?

    柳香君氣急,正要繼續嘲弄,卻感覺旁邊的段娘子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微微一頓,她立馬回過神,低著頭不說話了。差點被姜桃花給逼得跳了牆,要是情緒激動起來以下犯上了,那才是大罪過。

    “不吵了嗎?”等她安靜了,桃花才笑著開口:“看柳侍衣很能說的樣子,正好爺和新的秦娘子還沒來,不如你就一直說吧,也當給大家逗個樂。”

    “是妾身冒犯了。”背後冷汗直冒,柳香君下意識地看了中間的梅照雪一眼。土夾呆劃。

    梅照雪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選擇了無視,也沒責怪她犯上之過。柳香君瞧著,這才松了口氣,低頭繼續用膳。

    半個時辰之後,沈在野終於帶著秦淮玉過來了。

    因著只是娘子,秦淮玉穿了一身妃色的嫁衣,頭冠也沒多華麗。不過面簾揭開,一張臉倒是甚為可愛,臉蛋紅紅的,像清脆的蘋果似的,眼睛不大,但也挺有神。

    “妾身秦氏淮玉,給夫人請安,見過各位姐姐。”

    老老實實地行禮,秦淮玉的聲音清甜:“以後還請各位姐姐多照顧。”

    “免禮。”梅照雪微笑,伸手將紅包放在丫鬟遞來的託盤裡。眾人緊隨其後,紛紛把紅包給了她。

    桃花看得好生羡慕,忍不住小聲嘀咕:“青苔,我嫁過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紅包?”

    青苔小聲道:“您那次實在是意外,連禮儀章程都沒過完。”

    “那現在補過,還有紅包嗎?”

    青苔:“……”

    像是聽見了她的聲音,秦淮玉轉頭看了桃花一眼,沖她甜甜一笑,然後就跟著沈在野在主位上坐下了。

    眾人齊聲恭賀,又挨個說了不少場面話,沈在野看起來心情不錯,席間對新的這位秦娘子也是溫柔體貼,看得姜桃花直翻白眼。

    “你瞧瞧。”她伸手搭著顧懷柔的肩膀道:“爺這表情哪裡是娶了新妾室啊?分明是來了新棋子兒,光滑順溜的一顆炮。”

    “娘子喝醉了。”顧懷柔輕笑道:“要不要先送您回去?”

    桃花瞪眼:“我酒都沒喝,能醉?剛才喝的不都是茶嗎?”

    青苔黑著臉搖了搖酒壺:“您喝不出味道?”

    姜桃花:“……”

    她還真沒注意味道,全觀察那一對狗男女去了。這兩人不提醒她還好,一提醒,整個酒勁兒就上來了。

    “走走走,快走。”連忙起身,桃花道:“趕快回院子!”

    “您別慌啊。”顧懷柔連忙扶著她,跟青苔一起陪著她往外走:“不跟爺見禮嗎?”

    “我怕我醉了會亂說話!”桃花小聲道:“萬一說錯什麼就不好了。”

    尤其是面對沈在野,她很怕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人都是天生會偽裝的,很多不適宜說出來的話都會藏在心裡,一旦失去理智,那些話就會脫口而出,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比如現在,腦子越來越昏沉的時候。姜桃花整個人掛在青苔身上,指著天上的月亮就破口大駡:“癟犢子沈在野,天天沒事吐個蛇信子就算了,還不把女人當人看!全天下他最大,他怎麼不去當皇帝啊他?”

    青苔和顧懷柔嚇得白了臉,慌忙就想捂住她的嘴。

    然而喝醉了的桃花力氣還是挺大的,一把將她們甩開,搖搖晃晃地道:“你們別攔著我,我要去閹了那狗娘養的!院子裡這麼多女人還不夠,還往裡塞,也不怕縱欲過度?他胸腔裡裝的是不是一塊這樣的玉璧?”

    伸出兩隻手圈了個玉璧的形狀,桃花眯著眼睛道:“中間有個洞的那種。”

    顧懷柔目瞪口呆,無比慶倖她們已經離開了宴會,眼下四處無人,她說這些應該都沒人會聽見。只是……

    青苔很不解地問:“玉璧的中間還要有洞?”

    “當然要有了。”桃花咧嘴一笑:“這樣的比喻才像啊,因為他在某個方面也缺心眼!”

    “……”上前拉住她。顧懷柔有些哭笑不得:“大家都覺得您算是最得爺歡心的了,怎麼會這麼大的怨氣?”

    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桃花擺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啊!冷暖自知……”

    這世間有太多外人看起來恩愛的神仙眷侶了,可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不也只有自己知道嗎?

    洞房花燭,花好月圓。

    沈在野進屋的時候,秦淮玉已經收拾好,上來就準備伺候他就寢了。

    “往後妾身若是哪裡做得不對,爺千萬記得提醒妾身。”吐了吐舌頭。秦淮玉俏皮地道:“妾身很會闖禍的。”

    “無妨。”沈在野垂眸,走到床邊坐下:“你對這院子不熟悉,解語又因罪入獄,要是有事,直接找夫人或者姜娘子都可以。”

    “姐姐入獄啦?”秦淮玉一愣:“為什麼啊?”

    她今兒一直在準備各種禮儀,還不知道這事。

    “因為她以前殺了人,現在還妄圖殺人。”沈在野道:“是罪有應得。”

    “這樣啊。”秦淮玉點頭,連忙道:“她以前做的缺德事就不少,既然罪有應得,那咱們就不管她了,早些休息吧。”

    不管她了?沈在野微頓,抬頭看了她一眼。秦淮玉完全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不妥,自顧自地上了床,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徐燕歸被關在大牢裡還沒出來,沈在野今日本來是打算試試與其他女人行房,也免得自己對姜桃花一人執念過深。

    然而。眼前這個人明顯是不合適的。不管有什麼恩怨,在外人面前連自己家人都落井下石,能指望別人覺得你有多好?說話的方式有千百種,秦淮玉偏偏選擇了最蠢的一種。土畝住血。

    不是個聰明的人啊,這樣的人就適合跟其他人一起放在棋盤上,不應該放在他的床上。

    “喝了這合巹酒再睡吧。”他伸手拿了桌上的杯子遞給她。

    秦淮玉一愣:“妾身只是娘子,並非夫人,也要與爺喝合巹酒?”

    “算是我對你格外的喜愛。”

    一聽這話,秦淮玉當即大喜,接過杯子就與沈在野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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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5: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沈在野鎮定地站在床邊,看著她沉沉睡去。半晌才動身,換了衣裳從窗戶出去,融進夜色裡。

    爭春。

    桃花不老實地躺在軟榻上。繡花鞋已經踢飛,衣裳七零八落,臉蛋紅撲撲的。

    “主子。”青苔端了醒酒茶來,小聲道:“顧娘子已經先回去了,您起來喝點東西然後就寢吧?”

    嘟囔兩句,桃花翻了個身,沒打算理她,衣襟鬆開,露出細嫩白皙的肩頭。

    歎了口氣,青苔放下醒酒茶,正準備伸手去拉,冷不防就被人從身後抱住,直接拽出了主屋。

    主屋大門隨之關上,青苔一愣,正要反抗,卻聽見湛盧抱歉的聲音:“青苔姑娘,咱們回避一下吧。”

    哈?青苔回頭,瞪眼看了他半晌:“你來幹什麼?”

    將她拖到偏僻的角落,湛盧忍不住皺眉:“姜娘子這麼聰明,你為何這麼笨?我來了,自然就是相爺來了,要不然把你弄出來幹什麼?”

    相爺?青苔反應了過來,倒吸一口涼氣:“不行,主子喝醉了,你快讓相爺走!”

    “怎麼?”被嚇了一跳,湛盧連忙問:“姜娘子喝醉了會怎麼樣?”

    “……會胡言亂語。”青苔含糊地道:“有可能說些與心裡話相反的話,總之最好是讓相爺快走。”

    湛盧皺眉,看了看主屋:“那你去請爺走吧,我沒那個膽子。”

    青苔:“……”她更沒那個膽子啊!

    好吧,既然請相爺走是不可能的了,青苔乾脆就拉著湛盧,認認真真地給他強調:“爺要是生氣了,你一定記得替我家主子說好話,主子說的都不是真心話。”

    “好。”湛盧點頭。

    屋子裡只點了一盞燈,燈光昏暗,軟榻上那人卻像是會發光似的,裸露出來的肌膚上都籠罩著一層珍珠般的瑩瑩亮色。

    沈在野抿唇,坐在軟榻邊,伸手就替她拉了衣襟,聲音溫柔地問:“醉了?”

    眼裡波光瀲灩,桃花抬眼看他,笑得跟個妖精似的:“我怎麼會醉?”

    “那可認得我是誰?”

    “認得啊。”桃花咧嘴:“沈毒蛇哎,看你這說話就吐蛇信子的德性,全天下也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姜桃花。”黑了半邊臉,沈在野一把將她拎起來,眯著眼睛道:“你是真醉還是假醉?我說過的話又當成耳邊風了?”

    伸手就將他抱住,蹭了蹭他的脖子,桃花口齒不清地道:“爺說過的話妾身都記著呢,清楚得很——要懂規矩,不能以下犯上,不能壞爺的事,這府裡爺最大,要聽爺的話。”

    聲音軟綿綿的,又帶著股子媚勁兒。沈在野輕吸一口氣,微微後仰,伸手撐在軟榻上,就感覺懷裡這人才像只蛇精,渾身軟若無骨,慢慢地纏在他身上,還大膽地將手伸進他衣裳裡。

    “你不好奇我現在為什麼在這裡?”沙啞著聲音問了一句,沈在野睨著她:“敢勾引我,不怕明天出事?”

    為什麼要企圖找回一個喝醉了的人的理智呢?桃花壓根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嘴裡自顧自地喃喃:“師父說過的,對付男人就這一招最管用。”

    “你師父騙你的。”眯了眯眼,沈在野道:“這法子只對我一個人管用,別人不會上你的當。”

    動作一頓,桃花茫然地抬頭看他:“真的嗎?”

    “真的。”沈在野一臉嚴肅地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小臉一垮,桃花嘟起了嘴:“我才不信呢,現在就去換個人試試……”

    “你敢!”伸手將人拉回來,沈在野沉了臉:“你已經嫁人了,出牆要被浸豬籠的!”

    脖子一縮,桃花抬眼看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您出牆也會被浸豬籠嗎?”

    沈在野:“……”開什麼玩笑,出牆這兩個字是為女人而設的,男人何來出牆一說?

    酒香混著桃花身上的香氣,實在是有些誘人,沈在野也沒空跟她長篇大論了,直接好好享受這醉了的桃花精。

    然而,姜桃花今晚上的話實在是太多了。

    “爺,您一個月要同那麼多女人圓房,真的不累嗎?這兒疼不疼?”

    “爺,我可以在院子裡養兔子嗎?”

    “爺,您沒發現我這屋子裡少了很多東西嗎?”

    煩不勝煩,沈在野低頭就咬了她的唇一口。

    不過,說起來,他也有些好奇:“你屋子裡的東西都去哪兒了?”

    “賣了。”咧嘴一笑,桃花伸手指著自己的額頭道:“您看看,妾身這兒寫著‘吃裡扒外’四個大字呢。”

    微微皺眉,沈在野拉下她的手壓在一邊,柔聲問:“賣了的銀子拿去做什麼了?”

    “趙國有長玦軍,爺知不知道?”桃花笑道:“拿去養軍隊了。”

    心裡一沉,沈在野黑了臉看著她:“姜桃花,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定會讓我生氣?”

    偷偷摸摸把他給她的東西全變賣了,送回趙國養軍隊?趙國缺她這點錢不成?

    “知道啊,所以我沒打算真的告訴你。”狡黠一笑,桃花伸手戳了戳他僵硬的臉,低聲道:“咱們這不是在夢境裡嗎?您就別這麼逼真了,來,笑一個。”

    沈在野:“……”

    敢情兩人都肌膚相親了,她竟然還覺得在做夢?

    “啊!”

    主屋裡響起一聲慘叫,外頭的青苔嚇得一個激靈,起身就想進去看。湛盧連忙拉住她,教她雙手捂著耳朵。

    主子的事情下人也敢摻和,不要命啦?

    青苔有些急,生怕自家主子犯下什麼大罪過。然而湛盧在這兒攔著,她能做的也只是等了。

    晨曦破曉,四周都明亮起來的時候,桃花才終於看清眼前這人是誰。

    “爺。”沙啞著嗓子,姜桃花有點崩潰:“您不是應該在秦娘子那裡嗎!”

    沈在野勾著唇,笑得分外邪氣:“你可終於醒了。”

    短短六個字,他一字一頓,說得桃花渾身的寒毛都倒立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就想退去床裡面。

    然而,腳踝被人握住了。身子一頓,整個人冷不防就被沈在野壓在了下頭。

    好……重……

    喘了口氣,桃花閉上眼,視死如歸地道:“爺,您想怎麼算帳都可以,但是不能一上來就把妾身給壓死了事啊,至少給妾身一個辯解的機會!”

    天殺的,這人昨晚不是應該在秦淮玉那裡洞房花燭,為什麼會跑到爭春來?她酒喝多了的時候是會亂說話的,這人不會都聽去了吧?!

    微微一笑,沈在野涼涼地道:“你辯解吧,我聽著呢。”

    “……”眨眨眼,桃花翻了個身,一臉諂媚地看著他:“在辯解之前,爺能不能說一說妾身都說了什麼讓您生氣的話啊?”

    她酒醒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眼神微動,沈在野道:“你說你最討厭的人就是我。要不是陰差陽錯,一定不會願意伺候我。”

    嘴角一抽,桃花嫌棄地看著他:“爺,妾身雖說是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但這麼離譜的話肯定不會是妾身說出來的,喝醉了也不可能,您何必撒謊?”

    “哦?”沈在野挑眉,笑得很欣慰:“難不成你是打心底願意留在我身邊的?”

    “那是當然。”桃花認真地點頭:“丞相可是三公九卿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是得有多傻才會不想留在您身邊?”

    “……”

    話說的是實話。但是聽著為什麼這麼不舒服呢?伸手掐了她的臉一把,沈在野微惱:“你這趨炎附勢的小人!”

    桃花一聽,立馬伸手緊緊地抱住他!

    “幹什麼?”

    “妾身‘附勢’呢。”嘿嘿一笑,她道:“爺這勢力很大,妾身得附緊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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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5: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又氣又笑,沈在野伸手就將她扒拉開,瞪她一眼道:“說正經的,你竟然將我給你的東西都變賣了,送給趙國養軍隊?”

    心裡一跳,桃花當即恨不得撕爛自己的嘴,怎麼什麼都說啊!喝醉了就老老實實睡覺不成嗎!

    “這個你有什麼要辯解的?”沈在野眼神涼涼地看著她:“若是讓人知道,這罪名可等同叛國。”

    “爺說的哪兒的話啊。”桃花眨眼,扭著身子撒嬌:“妾身是趙國過來的人,這行為頂多算是拿夫家給的禮物送回娘家,哪裡叫賣國?爺賞給妾身的東西,那就是妾身的了。您不是說過任由妾身自己處置嗎?”

    沈在野冷笑:“照你這麼說,我要是給你一把刀,你拿去殺了人,那我也管不著了?”

    桃花連忙搖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笑道:“拿刀殺人是壞事,妾身做的可是對大魏和趙國都有利的好事啊!”

    “好事?”沈在野眯眼看著她:“你繼續編,這話要是能圓回來,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那敢情好!桃花立馬坐了起來,扶著沈在野也在床上坐好,然後一本正經地道:“爺身為丞相,難道沒發覺嗎?因著近十年趙國國力衰退。大魏在魏趙邊境的守衛也開始鬆懈了起來,以為日暮之國不足為懼。這樣下去,萬一哪天趙國奇兵突發。魏國邊境豈不是不堪一擊?”

    沈在野挑眉:“你連這個都知道?”

    這可算是朝堂之事了,他也曾給皇帝提過邊境不可鬆懈。然而皇帝未曾聽他諫言,將魏趙邊境之兵調了大半去吳魏邊境,致使魏趙邊境守衛薄如蟬翼,風吹可破。不過,依照趙國的國情,十年之內怕是沒有任何能力對大魏發起進攻的。土畝島號。

    “妾身也是道聼塗説。”桃花道:“人得居安思危,妾身覺得趙國的軍隊太弱對大魏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一旦有人借趙國的道攻打大魏,那咱們大魏該以何抵擋?妾身之所以把銀錢送回趙國,養護軍隊,就是為了讓趙國的軍隊強大起來,給大魏一個警示,也讓皇上注意到魏趙邊境守衛的重要之處。”

    嘴角一抽,沈在野神情古怪地看著她:“你這解釋不覺得很牽強嗎?”

    她那一點銀子,難不成還能壯大整個趙國的軍隊?

    “不牽強,一點也不牽強!”桃花捋了捋袖口,臉不紅心不跳地瞎掰:“事總是要一步步做的,妾身現在能做的有限,也只能到這個地步。爺要是覺得妾身的想法有道理,不如也與妾身一起來?”

    “我是大魏的丞相。”沈在野看著她道:“幫趙國養軍隊,你覺得我有幾個腦袋?”

    乾笑兩聲,桃花縮了脖子小聲道:“那爺就放過妾身這一回唄?反正也不會有人發現。”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沈在野起身,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往後再讓我知道你做這種事,那爭春的月錢就全別要了。”

    “爺放心!”桃花連忙道:“下次絕對不會讓您知道的!”

    嗯……嗯?回頭瞪她一眼,沈在野冷笑:“還敢有下次?”

    打了打自己的嘴,桃花連連搖頭:“沒有下次!”

    這不怕死的小丫頭!沈在野心裡直歎氣,收拾好了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回到床邊低聲道:“秦解語已經沒了,秦淮玉在這院子裡必須活得好好的。上次答應我的事,你可要記好了。”

    答應他的事?桃花一愣,想了想,好像是答應過他會幫忙照顧這位新來的娘子來著。

    眼下景王監國,太僕之位和郎中令的位置上都已經換上了沈在野自己的人,局勢雖說是一片大好,但也正是要穩定人心,收攏勢力的時候。秦廷尉手握司法大權,既然已經多送來一個女兒以示友好,那沈在野自然是不能虧待他這個女兒的。

    “爺放心。”桃花點頭:“妾身明白的。”

    不知道為什麼,得她點頭,沈在野覺得比得梅照雪點頭更讓他安心,有種很踏實的、一定不會出岔子的感覺。

    趁著天還沒大亮,他抽身離開,悄無聲息地回了臨武院。

    “爺什麼時候走的?”琳琅,秦淮玉一覺醒來,抓著被子很茫然地問丫鬟。

    丫鬟玲瓏低聲道:“大概是三更天走的吧,奴婢們也沒注意。”

    沒注意?秦淮玉皺眉,抱著被子仔細回憶起昨兒晚上發生的事情來。

    天漸漸亮了,段芸心也已經起身,正梳妝的時候,就見鶴兒回來了。

    “主子,奴婢聽見了不得了的消息。”關上門,鶴兒跪在她面前道:“那貫通錢莊,爺好像也去過,就在秦氏出事的前一天。”

    微微一愣,段芸心驚訝了:“爺去做什麼?你確定他們沒看錯?”

    “奴婢確定,錢莊的夥計都不認識相爺,但他們慣常會記得客人身上的配飾,有個夥計說那有位的客官腰上帶著羊脂白玉雕蘭花的玉佩,價值連城。”

    羊脂白玉本就難得,再雕的是蘭花的話……段芸心抿唇:“你可問了他們客人的長相?”

    “奴婢打聽了。”鶴兒道:“說是豐神俊朗,頗有貴氣。這些東西連在一起,奴婢覺得定然是相爺無誤。”

    沈在野怎麼會去錢莊?段芸心起身,在屋子裡慢慢踱步。

    秦氏這一遭是上了姜桃花的當,按理來說應該是與爺沒有任何關係的。但若是平時,相爺怎麼可能親自去那種地方?

    “你起來,把這消息先傳回段府。”段芸心抿唇:“咱們不知道爺做了什麼,他們也許會猜出什麼來。”

    “是。”鶴兒領命而去。

    略微思忖一番,段芸心開門就準備去淩寒院請安,一路上正想著事情的時候,竟然就遇見了秦淮玉和姜桃花。

    “娘子別不高興了。”桃花微笑著道:“爺往後少不了要去你院子裡的。”

    “可那是洞房花燭,不一樣的!”秦淮玉嘟嘴,滿臉的不高興:“我什麼都不記得也就算了,床上連落紅都沒有!”

    這樣的話也能拿出來說?桃花震驚了,顧不得其他,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正要教訓,卻聽得前頭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姜娘子、秦娘子,沒想到你二人竟然會走在一起。”段芸心眼裡有驚訝,臉上的笑容卻是十分和善:“去請安嗎?不如一道走吧。”

    掙開姜桃花的手,秦淮玉不樂意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朝段芸心一笑:“段姐姐早。”

    桃花也跟著頷首,心想這小祖宗可真是瞎子不怕懸崖高,對段芸心都能這麼親熱。

    三人一起走,氣氛就有些怪異了。桃花和段芸心是不怎麼說話的,就中間一個秦淮玉喋喋不休:“先前就聽說相爺年少有為,英俊不凡。如今嫁過來發現所言不假,對人也溫柔。”

    段芸心微笑:“爺是這朝中百官都想攀的親戚,國都不少大家閨秀變著法兒都想進相府後院。你一來就是娘子的身份,可得好生伺候爺。”

    “這是自然。”皺皺鼻子,秦淮玉小聲道:“不過我怎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爺雖然看起來溫柔,但是晚上的時候……”

    “秦娘子。”桃花開口就打斷她,微笑著挽過她的手:“最近府裡的徐管事身子不適,爺讓我教你規矩,你這話啊,還是先別亂說了,等知道了規矩再說不遲。”

    段芸心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沒想到爺會把秦娘子交給你教,解語的事……”

    欲言又止,她狀似拘謹地看了秦淮玉一眼。

    秦淮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兩個人:“秦解語怎麼了?不是因罪進大牢了嗎?聽說府上差點出人命,這麼大的事,京都衙門應該不會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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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1 00:16:0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段芸心一愣,姜桃花也有些意外。好歹是親姐妹,她竟然一點也不在意秦解語?

    一瞬間姜桃花就知道為什麼沈在野會把秦淮玉交到自己手上了,既然跟秦解語不是一路的人,那就跟梅照雪不是一路的人,也就是說,還是有機會讓她一心撲在沈在野身上,不涉後院之爭的。

    秦廷尉是哪個黨派的人她不知道,但沈在野會有拉攏的心思,就說明那人定然還沒歸景王麾下。至於最後能不能歸,可能關鍵就在這秦二小姐的身上。

    段芸心很快也反應了過來,看了秦淮玉兩眼之後。微笑道:“先前還怕秦娘子因為解語的事與姜娘子生嫌隙,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想了。”

    “生什麼嫌隙啊。”秦淮玉抿唇道:“誰對我不好我才會跟誰有嫌隙,至於秦解語,她跟我沒什麼關係。”

    秦解語在秦府是庶女,但卻是長女,自己這嫡女有時候少不得還要被她騎到頭上,秦淮玉心裡對秦解語的不滿都能堆出一座山了,她落難,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前頭就是淩寒院,三人剛進去想請安。卻聽得丫鬟道:“夫人生病了,今日不見客。”

    病了?桃花一愣,看著那丫鬟遞到自己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

    那託盤上放著的是後院的帳本和庫房的鑰匙!

    “夫人吩咐,養病的一個月裡,所有事務交由姜娘子打理,府裡大小事,也都歸姜娘子管。”

    啥?姜桃花有點看不懂了,這些東西可是正室最大的底氣啊,竟然這麼輕易地就全部給她了?梅照雪在想什麼?不怕她篡位?

    段芸心也有些疑惑,眉頭都皺了起來:“夫人現在誰也不見?”

    丫鬟有禮地頷首:“誰也不見,養病期間,各位也不必來請安了。”

    昨日秦氏才進門,今日夫人就告病,撒手不管府中事務?也沒跟她打個商量,突然就把帳本鑰匙給了姜桃花?

    這個決定段芸心也是不滿的。然而旁邊還有人,夫人看樣子也不會見她們,她乾脆就轉身回自己院子裡去。

    秦淮玉驚訝地看著桃花接過東西,臉色瞬間就柔和了下來,眨巴著眼看著她道:“夫人的意思是,以後這院子裡都是你說了算?”

    桃花點頭:“好像是這個意思。”

    可是為什麼呢?梅照雪是跟她過不去的,府裡新來了人,她不抓緊機會一箭雙雕,反而突然關門退出了紛爭之外?

    轉身帶著人往回走,桃花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這對她並沒有什麼壞處。

    孟蓁蓁和秦解語都已經出府,顧氏歸順於她。新來的秦氏也是被爺指到她身邊來,這院子裡的形勢不知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她一家獨大了。夫人和段芸心看似聯了手,可心思各異。難成一體,梅照雪有可能是意識到情況不對,所以才躲起來?畢竟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夫人,關起門來也是夫人的待遇,沒必要跟著段芸心冒險。

    抿了抿唇,桃花用了半個下午的時間跟府裡各處交接好,然後帶著孟蓁蓁坐在涼亭裡,給她說規矩。

    “相府家規森嚴,方才說的娘子可都要記清楚。”桃花道:“一旦犯了,我都不一定能保住你。”

    秦淮玉乖巧地點頭,又笑道:“你能保住我的吧?現在夫人都不見人了,除了相爺,府裡就你最大。”

    “這大魏之中,除了皇上就是丞相最大,可你看相爺做什麼越矩之事了嗎?”桃花搖頭:“手裡權力越大的人,做事只會越謹慎,娘子切忌肆無忌憚,任意妄為。”

    不高興地撇了撇嘴,秦淮玉道:“你這人忒小心了,活著有什麼趣味?我不管,反正別人不惹我,我就不跟別人過不去。別人惹了我,那我肯定是要生氣的。”

    姜桃花:“……”

    為什麼有一種沈在野送了她個祖宗來供著的感覺?人要活得敢愛敢恨是沒錯,可也得看看在什麼地方吧?什麼樣的環境做什麼樣的事,這才是聰明人,畢竟天下人又不是只繞著你一個人活的。

    不過這位秦祖宗看樣子是不愛聽人說教,她也就懶得說了,反正把規矩都說清楚,之後她要怎麼做,她也實在攔不住。

    禦書房。

    景王將瑜王貪污案的後續證據全部放在了書桌上,皇帝掃了兩眼,微微皺眉:“這事兒還沒完?”

    “自然是沒完。”景王歎息道:“父皇有所不知,查封瑜王府的韓將軍本就是瑜王麾下的人,故而搜查出的銀兩寶物不多。兒臣讓人徹查,發現瑜王弟還有大量房屋地契和銀票,都放在了別處。還請父皇明鑒。”

    皇帝看了他一眼:“藏在哪兒了?你讓人去找出來不就好了?”

    “兒臣有心無力。”景王拱手:“父皇可知貫通錢莊?那地方供人存物,須有信物才能取,縱然是官府,也無法強闖呢。”

    “哦?”皇帝挑眉:“還有這種事,朕怎麼不知道?”

    “陛下。”沈在野出來拱手道:“此事微臣去年就在奏摺中提過,應治粟內吏的要求,朝廷給予支持與商人合作建立錢莊,以求與鄰國貿易往來,便利暢通。”

    “朕想起來了。”皇帝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最近也有言官上奏,說出了什麼假銀票貪污之事,你可有查?”

    沈在野低頭道:“已經徹查,背後主謀被景王殿下正法,郎中令段大人引咎自貶為內吏,摺子也放在您桌上了。”

    看了看旁邊堆積如山的摺子,皇帝輕笑了一聲:“是朕最近忙著陪蘭貴妃,許久不理朝政之事了,有無垠幫著,倒是輕鬆。”

    “兒臣職責所在。”景王笑道:“父皇若是想休息,兒臣會替您將其他事情都做好。若是您休息好了,兒臣便從旁輔佐,為父分憂。”

    這話說得很漂亮,皇帝臉色也更慈祥了:“既然如此,那瑜王的事你就繼續查吧,讓他把剩下的東西都交出來,若是不交,再多罰幽禁一月。”

    “是!”

    景王心裡大喜,一出禦書房,臉上的笑是擋也擋不住,朝著沈在野就躬身下去:“多謝丞相!”

    “事情都是王爺在做,有什麼好謝沈某的?”沈在野微笑:“東西都在貫通錢莊,現在帶人去瑜王府拿瑜王的腰牌過去,強行收繳也沒什麼問題。之後沈某自會讓朝臣上奏,言明瑜王貪污的嚴重,讓他再難翻身。”

    “好!”景王笑得開懷,看著沈在野道:“有丞相在,本王很放心,未免夜長夢多,現在就趕緊過去吧。”

    輕輕點頭,沈在野跟著他一起出宮,帶了人去了一趟瑜王府,之後便往貫通錢莊去。

    然而,錢莊裡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打開櫃門,沈在野第一次嘗到這種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景王還在身後等著,東西卻沒了。事情已經稟告到皇帝跟前,現在找不到證據,瑜王必定會反咬一口。

    為什麼會這樣?

    景王也傻了,怔愣地看著沈在野,沈在野沉默良久,低頭道:“是沈某辦事不力。”

    “……無妨。”出了錢莊,景王坐上馬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但問題是現在要怎麼辦?”

    “沒別的辦法了。”沈在野抿唇:“趁瑜王尚且不能隨意出府,我會將他寫進宮的摺子全部攔下來,王爺只要爭取在這之前入主東宮即可。”土畝狀巴。

    一旦坐上太子之位,瑜王的一切掙扎就都沒有用了。

    “道理是這樣沒錯。”景王皺眉:“可父皇一向不急立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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