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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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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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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2: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嘴角微微抽了抽,她是想看,可也要有時間啊,這幾日只忙著看那些帳本,和王府的花名冊了。

    好在,如今她總算是對王府裡的事宜瞭解了七八分。

    徐昭隨著連翹走了出去,又叫人通知了江媽媽,叫她拿了鑰匙開了庫房。

    “王妃慢些,奴婢扶著您。”

    這庫房設在地下,格外的寬敞,徐昭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金銀珠寶,還有古玩字畫。

    江媽媽拿著帳本,和徐昭回稟,一點一點的清點庫房裡的現銀。

    整整忙了一上午,才清點了一小部分。

    江媽媽合上了帳本,開口道:“王妃還是先回去用膳吧,王府的事情多,也不是一日兩日能忙完的,王妃可別累壞了身子。”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就上了臺階從庫房裡出來。

    等她回去的時候,韓子煜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看著。

    聽到腳步聲,韓子煜才抬起頭來:“回來也不見你,又忙什麼去了?”

    這幾日,徐昭忙得很,儼然是打算當個稱職的王妃。

    所以,有意無意就將韓子煜給冷落了。

    對於這種轉變,韓子煜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自己娶進門的小王妃軟軟糯糯,叫人一看就想護在懷中。可沒等他寵夠,小王妃突然就能幹起來了,叫他又高興又心酸。

    徐昭甜甜一笑,上前幾步拉住了韓子煜的胳膊:“我和江媽媽去了庫房。”

    “原來,王爺竟然這麼有錢。”

    韓子煜愣了愣,突然就笑出聲來。

    “所以說,昭兒嫁對了人,若不是嫁給本王,哪裡能有那麼多用不完的銀子。”

    韓子煜說著,就拿起桌上的一個匣子來,遞到徐昭面前。

    徐昭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王爺也不用經常送我東西。”

    她的首飾,根本就用不完,哪怕每天換三次,都不會重樣的。

    徐昭接過匣子,才剛打開,裡頭竟然放著兩盒胭脂。

    韓子煜最愛送她簪子玉鐲,送胭脂,還真是頭一回。

    “茗翠閣的胭脂,我讓下頭的人從江南買的。”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忍不住笑了笑,抬頭看了韓子煜一眼:“王爺這樣,也不怕被手下的人議論。”

    韓子煜看著徐昭,毫不在意道:“本王寵自己的王妃,關旁人什麼事。”

    “再說,便是議論,也是議論本王和昭兒夫妻情深,叫人羡慕。”

    徐昭有些後悔說出這話來了,每每這個時候,某人臉皮就格外的厚。

    徐昭叫連翹將胭脂收到了梳妝盒裡,然後拿過韓子煜面前的茶盞,給他添滿了茶。

    “今個兒宮裡來人了,皇后賞了些東西,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韓子煜面色如常,眼中只閃過一抹不屑。

    “她賞你,你喜歡了就叫人收著,不喜歡就扔了。”

    徐昭一時噎住,不等她開口,又聽韓子煜道:“俞氏昨日去了太后宮裡,下一回你去慈安宮,本王陪你一起去。”

    徐昭大概能想到俞氏說了些什麼,想了想還是說道:“還是不用了,王爺若是陪著去了,太后心裡才覺著我不懂事。”

    “再說,我身為王妃,總要面對一些事情的,王爺總不能每次都護著我。”

    徐昭說的認真,也是她心裡一直想要說的話。

    韓子煜忙著朝堂之事已經很辛苦了,她不想叫他還為這些事情煩憂。

    她既然嫁給了他,就要用心當好這個王妃,豈能事事都叫他護著。

    韓子煜沉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翌日早上,徐府派人傳話,說是二奶奶孟氏昨晚發動了,到天亮,才生下一個小少爺。

    徐昭聽了,自是歡喜不已。

    叫人準備了禮物,帶著連翹回了徐府。

    因著孟氏生了小少爺,府裡一片喜氣,周氏發了賞銀,叫下頭的人都粘粘喜氣,所以丫鬟婆子臉上全都帶著喜色。

    見著徐昭回府,院子裡的婆子忙上前行禮:“老奴見過王妃。”

    “起來吧,母親可在屋裡?”

    “二奶奶生了小少爺,太太稀罕的很,一早就過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王妃在這兒歇著,老奴這就過去傳話。”

    徐昭聽了,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也正好過去看看。”

    徐昭進去的時候,就見著自家娘親手裡抱著一個繈褓,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見著徐昭進來,周氏只問道:“不是叫人告訴你,等滿月再回來,這樣來回折騰,府裡的事也不管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笑道:“哪裡就那麼嚴重,女兒總要回來看看嫂嫂和小侄子。”

    徐昭說著,就湊到周氏跟前,看著周氏懷中抱著的小侄子。

    小娃娃小小的,許是才剛出生,所以皮膚皺皺的,還有些發紅,實在是說不上好看。

    “瞧這眉眼間,長的有多像你哥哥,還有這嘴巴,像你嫂嫂。”周氏說著,臉上不由得帶出了笑意。

    徐昭笑了笑,小包子還沒長開,她實在是看不出哪裡像了。

    周氏哪裡猜不出她的心思,沒好氣瞪了她一眼:“你呀,就是不會看人,你瞧這小鼻子、這眉毛,和你哥哥小時候一模一樣。”

    被自家娘親瞪了一眼,徐昭頓時覺著自己在家裡的地位直線下降。

    “娘是有了孫子,就不待見我這個閨女了。”

    徐昭伸出手來碰了碰小包子的小手,軟軟的,可愛極了。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笑道:“你這丫頭,都嫁人了還說這些話,也不怕被人笑話。”

    薛媽媽站在周氏身後,聽著周氏的話,抿嘴一笑,打趣道:“王妃這樣說,還不是看出太太最疼這孩子,太太昨晚可都沒怎麼睡,一大早就過來了,老奴還擔心著,硯哥兒會不會吃醋呢。”

    周氏低頭微笑,看著繈褓裡的孫子,心裡是說不出的稀罕。

    “他呀,只顧著淘氣,哪裡還想著我這個當娘的。”

    雖然這樣說,周氏還是吩咐道:“這兩天天氣熱,哥兒有些上火,叫廚房做菜清淡些。”

    “是。”薛媽媽應一聲,就下去吩咐了個丫鬟,叫她去廚房傳話了。

    才剛回來,就有丫鬟來回稟,說是二奶奶醒了,才用了半碗粥。

    周氏聽了,就站起身來,將孩子交到了乳母手中。

    徐昭進去的時候,孟氏正靠在床上,額頭上戴著一個綠色的抹額。

    “母親。”孟氏說著,就看到了跟在周氏身後的徐昭,微微一笑,道:“妹妹也來了。”

    “恭喜嫂嫂了,小侄子可愛的很,娘親說長相和哥哥小時候一樣呢。”

    周氏笑了笑,叫乳母將孩子放到孟氏跟前。

    孟氏見著繈褓中的孩子,滿滿都是喜色,看著看著,卻是高興的落下淚來。

    周氏柔聲安慰道:“可別哭,對眼睛不好。往後有的是時間稀罕,等和硯哥兒一般大了,淘氣起來,打不得罵不得,才知道為人父母有多辛苦。”

    孟氏聽了,微微笑了笑:“小叔聰慧過人,便是淘氣些,日後請先生來教導,定能成大器。”

    這話說到了周氏心坎兒裡,對於小兒子,周氏哪裡能不疼。

    便是老爺訓斥硯哥兒幾句,心裡頭也是怪不是滋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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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2: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好在硯哥兒皮實,被老爺責駡了也甚少哭。

    周氏想著,突然就笑了:“我看往後叫瑾哥兒教他就好了,這府裡,他也只在瑾哥兒面前才不淘氣。”

    徐昭站在那裡,聽著這話,也忍不住笑了。

    硯哥兒最不怕她,可是最怕哥哥,在哥哥面前,可是乖巧的很。

    “別到時候,二哥責罰他,娘又心疼。”

    在屋子呆了一會兒,周氏就和徐昭出來了,臨走時還吩咐了孟氏跟前的嬤嬤,叫她好生照顧著。

    “月子裡最好調養身子,若是有什麼想吃的,告訴了廚房,叫他們來做。”

    “是。”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回了錦竹院,丫鬟上了茶。

    見著娘親這樣高興,徐昭都可以想到往後這小侄子在府裡會如何得寵了。

    “你出來也有些時候了,趕緊回去吧,別叫王爺回來,你也不在府裡。”

    “你們才剛成親,自該親近些,很多事情都成了習慣才好。”

    徐昭摟著周氏的胳膊撒嬌:“女兒才回來,連一頓飯也不給吃。”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撲哧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呀,王府裡什麼好吃的沒有。”

    徐昭做吃醋狀:“我就知道,娘親是有了孫子就嫌棄女兒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周氏就將徐昭送了出去,見著徐昭坐上馬車,才一路回了錦竹院。

    “太太怎麼不留王妃用了午飯再走?”薛媽媽不解道。

    周氏看了薛媽媽一眼,才開口道:“他們新婚夫妻,哪裡能在娘家多呆著。他們夫妻感情好,比什麼都強。”

    “再說,皇后不是賞下兩個宮女來,雖說是做了粗使的丫鬟,可說不準王府裡有哪個想要攀高枝兒的,見著昭兒不在,就動了心思。”

    雖然周氏很喜歡韓子煜這個女婿,可因著她是個當母親的,所以很多事情還是會多想幾分。

    徐昭從府裡出來,連翹扶著徐昭上了馬車,馬車才駛出巷子,突然從拐彎處跑出一個人來,攔住了馬車。

    “王妃,王妃開恩,求王妃救奴婢一命。”

    趕車的車夫趕緊收緊了韁繩,見著跪在下頭的是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女子,皺了皺眉,不等他開口呵斥,那女子就哭訴道:“王妃,奴婢半夏,求王妃見奴婢一面。”

    車夫這才明白過來,這女子原是認識自家王妃的。

    徐昭坐在馬車裡,聽到外頭的喊叫聲,微微皺了皺眉。

    連翹見著她的臉色,低聲道:“奴婢先下去看看。”

    因著半夏喊叫,已經引來了好些看熱鬧的,總不能這個時候將人趕走,壞了王妃的名聲。

    見著自家王妃點頭,連翹才掀起簾子,下了馬車。

    半夏跪在地上,身上穿著一件粗布衣裳,面黃肌瘦,頭髮淩亂,嘴角還帶著傷,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見著連翹過來,她的身子不由得瑟縮一下,將自己紅腫不堪的手藏到了裙擺下,臉上也帶了幾分難堪。

    “你既嫁出去了,王妃也將賣身契給了你,今日為何又攔了王妃的馬車?”

    聽著連翹的話,半夏臉色慘白,爬著到了連翹面前,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袖子:“姐姐,求姐姐在王妃面前說句好話,救奴婢一命。”

    “之前都是奴婢不懂事,辜負了王妃的看重,求王妃開恩,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日子過不下去,公公婆婆動輒打罵,比死都不如。”

    她情緒激動,眼睛裡露著滿滿的期盼,死死抓著連翹的胳膊,好像抓著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

    袖子底下,手臂上傷痕累累,駭人得很。

    連翹面色一變,見著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只說道:“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一切等回了府裡再說吧。”

    連翹說著,就走到馬車前,將事情回稟了徐昭。

    徐昭面色變了變,叫人將半夏帶上了馬車。

    馬車很是寬敞,半夏衣裳髒亂,上了馬車,竟是有幾分局促,連頭都不敢抬,只縮在最邊上,跪在那裡。

    徐昭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面前這個人,哪裡是她熟悉的半夏,分明是個狼狽至極的婦人。

    感覺到徐昭的目光,半夏愈發低下了頭。

    一路上,徐昭沒有開口,半夏也不敢說話。

    等到回了肅王府,徐昭才開口問她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為何落到如今這般模樣。

    半夏是最早在她跟前伺候的,雖然是個丫鬟,可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徐昭又是個寬厚的,不會動輒打罵,所以這些年下來,她跟前的幾個丫鬟,看起來倒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幾分。

    徐昭原本是想叫她當陪嫁丫鬟的,只是這丫頭心大,知道不能給韓子煜當通房丫鬟,就選了另一條路,說是願意放出去嫁人。

    對於這個,徐昭不是不寒心,只是也不強求,她總歸是伺候了她這些年,二人還是有些情分的。

    只是才一年的功夫,怎麼就……

    聽徐昭問,半夏才忍不住落下淚來,哽咽道:“奴婢嫁過去才三個月,男人就害了肺癆,病死了,婆婆說是奴婢命太硬,克死了自家兒子,就將奴婢趕回了娘家。”

    “奴婢是個吃閒飯的,嫂嫂和哥哥沒經奴婢同意,就將奴婢許給了村裡的陶家去,陶家公子吃喝嫖賭,喝了酒就對奴婢動輒打罵。”

    半夏說著,就卷起了袖子,露出駭人的傷痕來。

    “奴婢實在沒法子,才想著來求王妃,求王妃開恩,救奴婢一命,奴婢若繼續留在陶家,定會被陶家人打死的。”

    半夏痛哭流涕,滿眼哀求的看著徐昭,心裡更是悔不當初。

    當初若是聽了連翹姐姐的話,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到了陶家她才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等徐昭開口,就有丫鬟進來回稟:“王妃,王爺從宮裡回來了,正往這邊來呢。”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看了站在那裡的連翹一眼:“你先帶她下去收拾收拾,換身衣服,叫大夫進來,給她擦擦藥。”

    半夏胳膊上的傷,想來是沒有擦過藥,夏日裡天熱,已經有些發膿了。

    半夏還想說什麼,看著連翹對她搖了搖頭,只磕了個頭,就隨著連翹下去了。

    等到韓子煜進來,徐昭沖著立在那裡的瑞珠吩咐了一句,叫她下去傳飯。

    很快,丫鬟便魚貫而入,手裡提著食盒,擺了滿滿一桌子的飯菜。

    因著是夏日,天氣比較熱,所以所上的菜多是清淡的。

    徐昭親手盛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遞到韓子煜面前。

    “外頭天熱,王爺一路過來,怕也熱了。”

    韓子煜笑著接了過去,幾日前徐昭本想將那寒冰珠叫韓子煜戴著,只是被韓子煜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叫徐昭著實有幾分無語。

    送出去的禮物,哪裡有收回來的道理?

    徐昭覺著,在這一點上,某人真有幾分大男子主義。

    “管家說是府裡派人送了帖子,可是出什麼事了?”韓子煜出聲問道。

    徐昭聽著這話,臉上又露出一抹喜色來:“是嫂嫂生了個男孩兒,母親派人來告訴我。”

    “母親說小侄子和哥哥小時候一模一樣,尤其是眉眼間,我只看著他皮膚紅紅的,皺皺的,哪裡和哥哥一樣了。”

    “不過,他的手好小,皮膚也軟軟嫩嫩的,就和硯哥兒剛出生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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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3:1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見著自家王妃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韓子煜微微挑了挑眉,心裡竟是有幾分吃醋。

    什麼小侄子,往後他們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徐昭抬起頭來,正巧見著韓子煜流露出來的目光,哪裡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差點兒就笑了出來。

    徐昭夾了一片蓮藕放到韓子煜的碗裡,忍著笑道:“王爺餓了吧,這蓮藕清淡可口,王爺快吃吧。”

    韓子煜看了徐昭一眼,意味深長道:“昭兒這樣喜歡孩子,看來本王得努力了。”

    “咳咳。”

    徐昭才喝了一口湯,聽著韓子煜的話,一下子就被嗆住了。

    韓子煜見著她被嗆住,勾了勾嘴角,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吃個東西也能嗆住。”

    徐昭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腹誹道,要不是他說的那句話,她怎麼會被嗆住。

    等徐昭恢復過來,才忍不住瞪了韓子煜一眼。

    韓子煜盯著徐昭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著本王做什麼,昭兒這麼喜歡本王嗎?”

    “——”能不能好了,她好像怎麼也說不過某人去,關鍵是她臉皮沒有那麼厚。

    徐昭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蓮藕,把它當成某人,用力咬了起來。

    這邊,連翹帶著半夏沐浴之後,叫人給她換了一身新的衣裳,整個人看起來,這才清爽了幾分。

    只是,因為太瘦,所以根本就架不起衣服來。

    更別說,如今的半夏,眼神怯怯的,滿滿都是不安。

    “你呀,我早就勸過你,外頭的日子哪裡是好過的。如今你吃了虧,才知道我當初都是為你好。”

    連翹看著這樣的半夏,心裡不是不難受。畢竟一起相處了這些年,便是當初她做出那種事情,叫人寒了心,可內心深處,哪裡就能一下子將這些年的情分給忘了。

    不過是想著她嫁人,日後各走各的路罷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昔日的姐妹,如今竟會落到這個地步。

    聽著連翹的話,半夏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連翹面前。

    “姐姐,求姐姐憐我,替妹妹在王妃面前說句好話,妹妹做牛做馬報答姐姐的恩情。”

    用完午膳後,韓子煜就起身去了書房。

    連翹這才進來,回稟了半夏的事情。

    “王妃打算如何安排?”

    半夏雖放出去嫁人了,可被陶家作踐成這樣,也著實是個可憐的。

    更別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半夏原先是伺候過自家王妃的,那些人可是不將王妃放在眼中?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吩咐道:“你派人去陶家一趟,也找人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翹聽了,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自家王妃會這樣說。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著在情理之中,畢竟當時半夏也是寒了王妃的心。

    如今落到這樣的境地,王妃自然不會和之前一樣待她。

    連翹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下了。

    徐昭看了一會兒帳本,就躺在軟榻上睡了一會兒。

    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連翹見著她醒來,忙叫人端了盆熱水進來,浸濕了帕子,叫她擦了擦臉。

    “奴婢派人去打聽了,和半夏說的一個樣,事情都是她嫂子攛掇的,見著她吃閒飯,早就看不慣了。”

    “那陶家人見是王妃派來的人,態度一下子就變了,說是她能到王府伺候王妃,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一家子拜高踩低,歡喜的很。”

    連翹看了看自家王妃的臉色,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問道:“只是不知,王妃打算如何安排半夏?”

    “就叫她當個粗使的丫頭吧。”徐昭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又吩咐道:“往後她的事情,就不必回稟了。”

    連翹聽了這話,哪裡能不明白自家王妃的意思,忙應了一聲是,就下去安排了。

    這邊,半夏正坐在桌前,見著連翹進來,忙站起身來,有些緊張的看著連翹。

    “姐姐,王妃可是答應我留在府裡了?”

    連翹拉著她坐下,才說道:“王妃念著之前的情分,許你留在王府。不過,你也不好再在王妃跟前伺候了,就在外院當個粗使的丫鬟吧。”

    聽著連翹的話,半夏愣了愣,感激道:“能這樣,已經是王妃的大恩大德了,求姐姐帶我給王妃磕個頭,謝王妃的恩典。”

    連翹卻是搖了搖頭:“這倒不用,王妃還有事忙著,怕是不得空,你在這府裡,盡心盡力就是報答王妃的恩情了。”

    半夏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著連翹福了福身子:“如此,也謝姐姐替妹妹周旋了。”

    連翹將她扶起來,又叫管事的嬤嬤將她帶了下去。

    看著半夏離開的背影,連翹微微搖了搖頭,這世上的事情,誰能說得准。

    若是她能夠知足些,如今哪裡會只是個粗使的丫鬟。當年,王妃待半夏,比她要親近多了。

    這人啊,路走錯了一步,就再也不能改了。

    連翹歎了口氣,就回了正院當差了,在徐昭這個主子面前,也沒再提半夏一個字。

    一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徐府又送來了帖子,小侄子滿月了。

    徐家二房出了個肅王妃,老爺又深得皇上看中,在都察院當值。小小的滿月宴,京城裡有頭有臉的都紛紛帶著賀禮來了,想要巴結討好徐家。

    這天一大早,徐昭就帶著精心準備的賀禮回徐府了。

    徐昭身著一件繡牡丹月季粉色亮緞圓領薄褙子,梳著朝雲髻,頭上插著朝陽五鳳掛珠釵,一副雍容大氣的模樣。

    屋裡的各家夫人,原先也是見過她的,如今一見,只覺著這才是徐家的四姑娘,果然是要嫁進皇家的,瞧這周身的氣度,不是哪家姑娘都能比上的。

    因著是滿月宴,徐昭的外祖母傅老太太和舅母也來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外祖母”,又給自家娘親和舅母請了安。

    老太太見著徐昭,臉上便露出喜色來,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跟前。

    徐昭如今是王妃的身份,旁人雖然羡慕,倒也沒說什麼。

    倒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穆芷徽忍不住問道:“早聽聞肅王獨寵王妃,今個兒王爺怎麼沒陪著王妃一起過來?”

    她的話音剛落,老太太便皺了皺眉,鎮國公夫人賀氏也暗自瞪了她一眼,拉了拉她的胳膊。

    穆芷徽滿臉不安,低聲道:“王妃恕罪,是臣女唐突了。”

    徐昭看了穆芷徽一眼,才開口道:“王爺一大早就進了宮,哪裡能事事陪著本王妃。”

    “都說鎮國公府家教極好,如今看來,府裡的姑娘當真是不錯的。本王妃和穆妹妹相識不久,妹妹竟也這般關心我。”

    穆芷徽心中一驚,抬眼看去,正好對上徐昭似笑非笑的目光。

    眼中的一絲寒意,叫穆芷徽以為是看錯了,那目光,和肅王殿下竟有幾分相似。

    賀氏坐在那裡,臉色有些難堪,二女兒不知是怎麼了,好好的提起王爺做什麼,白白的叫人看了笑話。

    “也不知嫂嫂那裡妥當了沒,女兒自打回去,可常常想著小侄子呢。”徐昭笑了笑,對著周氏開口道,將話題轉移了開來,給了賀氏一個臺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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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賀氏擠出一抹笑意,才隨著眾女眷說起話來。

    穆芷徽看著坐在上座的徐昭,心裡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孟氏抱著小包子從外頭進來的時候,眾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孟氏對著傅老太太和周氏行禮後,才將孩子給在座的親戚們瞧瞧。

    孩子剛剛滿月,不像剛生下來皮膚紅紅的皺皺的,而是白白嫩嫩,可愛的很。

    “瞧這眼珠子,亮亮的,一看就是個聰明的。”

    “可不是,這孩子是個愛笑的,喜氣。”

    眾人說著好聽的話,孟氏臉上的笑意怎麼掩也掩飾不住。

    只過了一會兒,小包子就打了哈欠,睡著了。

    孟氏才將交給了乳母,叫乳母抱回房間睡去了。

    “聽說,柔安縣主和你兄長的親事就定在七月裡,到時候京城裡又要熱鬧了。”

    孟氏出自輔國公府,輔國公府能和長公主府結親,可是一件極為體面的事情。

    孟氏聽了,臉上更是露出了笑意:“是在七月初八,也用不了多少日子了。”

    才說著,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走到孟氏跟前低語了幾句,孟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吩咐了那丫鬟一句,就叫人下去了。

    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是誰都沒有多問,哪個當家主母沒有個操心的事情。

    等到宴席散了,徐昭才聽連翹說,方才是雪姨娘在外頭。

    “說是送來個長命鎖,二奶奶跟前的丫鬟收著了。”

    徐昭點了點頭,又去了錦竹院和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才出了徐府,一路回了肅王府。

    世安院

    孟氏看著堆了滿滿一桌子的賀禮,叫人打開,一一看了。

    禮物多是腳環,手環,長命鎖和項圈之類的。

    打開徐昭的賀禮後,孟氏先是愣了愣,隨即就笑了。

    裡頭放著一個掛著長命鎖的赤金項圈,還有一雙紮著老虎頭的緞子鞋,鞋面是紅色的,虎耳、虎眼鑲邊,紅、黃、白間雜,鞋底插空納了九個菱形破花,寓意九子十成,百歲平安之意。

    “這繡工可真好,王妃也是有心了。”

    徐瑾一進來,就見著孟氏坐在桌前,手裡拿著一雙做工精緻的虎頭鞋,和一旁的嬤嬤不知在說著什麼。

    孟氏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見著他進來,忙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子:“二爺回來了,外頭天熱,妾身去給二爺倒茶。”

    徐瑾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叫一旁的丫鬟去了,又親手扶著孟氏坐下。

    “這些事情,叫下頭的人做就好,你才出月子,別累壞了。”

    孟氏聽著,笑盈盈看了徐瑾一眼,就拿起了桌上的那雙虎頭鞋來。

    “這是今個兒滿月宴上王妃送來的賀禮,早聽王妃繡工極好,如今才見著了。”

    徐瑾聽了,笑了笑:“昭兒手藝好,就是懶散些,我這當哥哥的也沒得她多少禮物。如今嫁了人,反倒是勤快了。”

    徐瑾話中一股子醋味兒,孟氏忍不住笑出聲來。

    說句實在話,自家夫君如此疼愛小姑子,孟氏心裡不是不吃味的。

    只是自打她進來,就知道這事兒,更知道公公婆婆如何寵著小姑子,她便是心裡有什麼,也不敢露出半分來。

    好在,小姑子早早出嫁了,只過年過節才回來一次,她一點子吃味兒也壓了下去。

    如今聽夫君說這話,心裡倒也不覺著如何,只是夫君待她雖好,可這種好就是舉案齊眉,敬著她這個當妻子的。

    有時候她都懷疑,夫君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被他喜歡著,會是什麼感覺。

    孟氏正想著,就見著丫鬟端著茶盞過來,才收回了心思。

    第二天,徐昭醒來的時候,見著身邊躺著的韓子煜,微微愣了愣。

    不等她開口,就見著韓子煜睜開了眼睛,含笑道:“這麼驚訝做什麼,本王今日休沐,自然能睡個懶覺。”

    韓子煜說著,就伸出手來,將徐昭摟在了懷中,繼續閉起眼睛睡覺了。

    徐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將頭埋在了他胸前。

    也不知睡了多久,徐昭才醒過來。

    她推了推韓子煜的胳膊,將他叫醒了。

    韓子煜睜開眼睛,才叫人進來,伺候著二人穿好衣裳。

    洗漱之後,就有丫鬟擺了早飯。說是早飯,其實已經快到中午了。

    自打徐昭嫁進王府,從來沒有見某人起這麼晚過。

    所以吃飯的時候,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公務繁忙,也該注意身子才是。”

    不用韓子煜說,徐昭也能想到,他定是看了好多摺子,才將自己累成這樣。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笑了笑,開口道:“本王一個人養家,哪裡能偷懶。”

    徐昭忍不住笑出聲來,夾了一塊兒杏仁豆腐到韓子煜的碗裡。

    韓子煜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吃了下去。

    徐昭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韓子煜抬起頭來,也不生氣,只是淡淡道:“一會兒隨本王走走。”

    徐昭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韓子煜就對徐昭道:“本王今日休沐,昭兒陪本王去騎馬。”

    徐昭眼睛一亮,先是高興,然後就想到自己根本就不會騎馬。

    徐昭可憐兮兮,看著韓子煜道:“妾身不想去騎馬,不如王爺陪妾身去別處玩兒吧。”

    騎馬什麼的,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怕摔了。

    而且,聽說某人認真起來很嚴厲,叫他給她當老師,徐昭想一想就覺著壓力很大。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勾了勾嘴角,就吩咐人下去準備了。

    “有本王教導,昭兒還怕什麼?”

    “……”怕什麼?除了怕他,她還能怕什麼?

    徐昭撇了撇嘴,在心裡腹誹道。

    這男人平日裡雖寵她,可他決定了的事情,她是再怎麼求都沒用的。

    所以,多說無益。

    見著自家王妃坐在那裡,眼睛眨啊眨的,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韓子煜好不容易才忍住笑,站起身來。

    “走吧,不是說往後都聽本王的嗎?”

    韓子煜的話音剛落,徐昭的臉就一下子漲得通紅,想起昨晚被某人逼著,答應了什麼其實都忘了。

    果然,某人是想著要欺負她。

    韓子煜走過來,拉著徐昭站起身來,在她耳邊柔聲道:“乖,去換身衣服來,有本王親自教你,昭兒該覺著榮幸才是。”

    聽著這話,徐昭磨了磨牙,很想上去咬他一口,遺憾的是,她始終沒這個膽子。

    於是,只能回了內室,換了身簡便的裝束。

    王府裡本身就有跑馬場,韓子煜平日裡騎馬射箭都在此處。

    只是,徐昭一次都沒來過。

    沈長生親自牽了流雲過來,韓子煜看了自家王妃一眼,翻身上馬,動作流利。

    他眉宇間如風光霽月,英氣逼人,騎在馬上飛馳而過,徐昭忍不住看呆了。

    韓子煜圍著馬場跑了兩圈,才在徐昭面前停了下來。

    見著自家王妃癡迷的目光,嘴角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韓子煜翻身下馬,叫人牽了匹乖順的馬過來。

    這個時候,韓子煜一瞬間就端起老師的架子來了。

    “先從左側上馬,左手持韁繩。”

    韓子煜有底氣當老師,奈何徐昭胳膊上也沒什麼力氣,又不得要領,所以試了好多次連馬都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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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3: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韓子煜無奈看了徐昭一眼,在她以為他會嚴厲責駡她的時候,他卻上前一步,一把將徐昭抱了起來。

    徐昭臉色一變,慌亂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心裡卻是有些不可思議,依著韓子煜的性子,怎麼也要教她好多遍才是,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就放過她。

    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手一抬就將她放在了馬背上,然後翻身一躍,就坐在了徐昭身後。

    他將她圈在懷中,拉著韁繩,雙腿一夾馬肚,馬就飛一般沖了出去。

    徐昭感受著風從自己耳邊吹過,頭一次感受到騎馬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很讓人上癮。

    感覺到她身子放鬆下來,韓子煜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來,加快了速度。

    跑了三圈之後,韓子煜才拉了韁繩,先下了馬,又抱著徐昭下來。

    徐昭的腳接觸到地面,一陣眩暈,腦子裡還有些恍惚。

    韓子煜看著她這樣,將她拉到了自己懷中,過了一會兒,徐昭才慢慢恢復過來。

    因為有了興趣,徐昭又央求著韓子煜教她騎馬。

    韓子煜笑了笑,很是耐心的教了起來,終於一個時辰之後,徐昭學會了如何在馬上坐著,不會掉下來。

    韓子煜拉著韁繩,帶著她繞了馬場一圈。

    沈長生在一旁看著,眼中掩飾不住的詫異,依著王爺的性子,若是換了一個人,肯定被王爺收拾慘了。

    能讓自家王爺這樣有耐心,軟聲細語的教人騎馬,這世上也只有王妃一個人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二人才從馬場回來。

    徐昭跟著韓子煜從馬場出來,偏偏落後了好幾步。

    韓子煜轉過頭來,盯著徐昭看了片刻,然後就上前幾步,在徐昭面前蹲了下來。

    “受傷了?”

    見著他伸手過來,徐昭臉色尷尬,忙躲了過去。

    這麼多人看著,他怎麼好意思……

    韓子煜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什麼都沒說,就將徐昭攔腰抱了起來。

    徐昭在韓子煜的懷中掙扎,想要下來,還未開口就被韓子煜瞪了一眼。

    “再動本王就將你丟到地上。”

    徐昭咽了咽口水,很是聽話的摟住了他的脖子,等到做完這動作,才反應過來。

    他怎麼捨得將她扔到地上?

    你扔啊,快扔啊!

    徐昭心裡想著,摟著韓子煜的胳膊卻是一點兒沒放鬆。

    等到韓子煜將徐昭抱回正房後,連翹一見著徐昭這樣子就滿臉緊張,叫人去傳太醫了。

    徐昭嘴角抽了抽,將她給叫住了。

    不過是騎馬擦破了點皮,她怎麼好意思傳太醫。

    “王爺負責教騎馬,也該負責治好妾身腿上的傷吧。”徐昭對著韓子煜毫不客氣道。

    韓子煜笑了笑,一點兒都沒覺著意外,叫人拿了金瘡藥來,又將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

    等到他動手要掀她衣服的時候,徐昭才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什麼蠢事。

    怪不得,方才連翹看著她的表情那麼的不對勁兒,原來如此。

    “妾身還是自己來吧,不勞王爺了。”徐昭心虛道。

    韓子煜看著徐昭,一句話都不說,就叫徐昭沒了底氣。

    於是乎,徐昭被韓子煜逼迫著脫了下身的衣裳。

    她的肌膚白皙,所以大腿內側幾處紅色的傷痕就格外的明顯,看著有些駭人。

    韓子煜拿了藥膏,先在掌心化開,一點一點給她塗了上去。

    徐昭吃痛,忍不住悶聲一聲。

    好在,很快,傷痕處就覺著清清涼涼的,舒服極了。

    徐昭不由得看了韓子煜手中的藥瓶一眼,瓶身是拿上好的白玉做的,通體透亮,晶瑩小巧,看著就格外的貴重。

    察覺到自家王妃的目光,韓子煜心生無奈,自家王妃就喜歡這種小巧精緻的東西。

    可是,這個時候,自家王妃不該將視線注意在他身上嗎?

    教她騎了半天馬,回來還要幫著上藥,卻是連個眼神都換不來。

    韓子煜覺著,該好好調教自家王妃了。

    可惜的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晚上沐浴之後,不等他有動作,就聽自家王妃帶著笑意,乖乖巧巧道:“妾身今天身子不便,王爺早些睡吧。”

    韓子煜嘴角抽了抽,有那麼一點兒心塞。

    徐昭將頭埋在枕頭裡,心裡卻是忍不住笑開了。

    成婚這麼久,她還是頭一回見著某人憋屈的樣子。

    果然,老天不會只站在他這邊的,偶爾也會眷顧她嘛。

    那金瘡藥效果格外的好,等到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徐昭腿上已經不覺著疼了,只是小腹墜墜的,身上也有些不大爽利。

    連翹將自家王妃的表情看在眼裡,伺候著徐昭洗漱後,叫人去小廚房拿了一早就煲好的紅棗銀耳粥。

    很快,畫屏就從外頭進來,連翹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託盤,緩步走到徐昭跟前。

    “王妃這是氣血不足,才容易犯困,這紅棗銀耳最補氣血,王妃趁熱喝吧。”

    在徐府的時候,每每這幾日,娘親都會親手做了紅棗銀耳粥拿給她喝。

    徐昭莞爾一笑,接過她手中的碗,拿起小銀勺攪了攪,吹了幾下,才小口小口喝了起來,只一會兒工夫就喝完了。

    吃完後,徐昭又在床上微微小憩了一會兒,等到醒過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徐昭揉了揉眼睛,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王爺不是在早朝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徐昭看了看天色,確定不是她睡過了,而是韓子煜回來太早了。

    聽著徐昭的話,韓子煜只說道:“最近也沒什麼事情,就早早退朝了。”

    他的話音剛落,徐昭就露出一臉不信的神情,韓子煜看了她一眼,才開口道:“父皇身子抱恙,罷朝兩日。”

    徐昭一聽,就愣在了那裡,大概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徐昭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眼中一閃而過的諷刺。

    雖然很快,可徐昭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直覺告訴她,韓子煜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可徐昭知道,兩人雖然是夫妻,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他不說,徐昭自然也不會多問。

    徐昭將頭靠在他的懷中,只說道:“王爺若是累了,就陪妾身再躺一會兒。”

    韓子煜聽了,笑了笑,脫了鞋陪著徐昭躺在了床上,並且將徐昭緊緊摟在懷中。

    徐昭感覺到他身上的傷心和落寞,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著心裡有事,徐昭便再也睡不著了,反而是韓子煜,摟著她很快就睡著了。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很亮很亮了。

    徐昭叫人端了熱水來,親手將毛巾浸濕了,給他擦了擦臉。

    然後,又很貼心的給韓子煜上了茶,眼睛還不時朝韓子煜看去,只是到最後什麼都沒問。

    韓子煜用了茶,就起身去了書房。

    徐昭想了想,心裡終究是有些擔心,還是派人將沈長生叫了過來。

    “屬下給王妃請安。”

    “宮裡可是出什麼事了,王爺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徐昭知道沈長生自小陪在韓子煜跟前,很多事情她不知道,他都是清楚的。

    聽著徐昭的話,沈長生面色微微變了變,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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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4: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徐昭將他臉上的神色看在眼中,突然就覺著自己有些唐突了。

    “罷了,我什麼也不問了,你回去伺候王爺吧。”

    沈長生靜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明日是貴妃娘娘的忌日。”

    徐昭臉色變了變,輕輕嗯了一聲,揮了揮手就叫沈長生下去了。

    沈長生從殿內出來,微微歎了一口氣,每到貴妃娘娘的忌日,王爺的心情都不會好,將自己關在屋裡,誰都不敢進去。

    他方才瞧著王爺的臉色,叫他這個近身伺候的人都不由得膽戰心驚。

    想來,是因為皇上抱恙,罷朝兩日的事情。

    當年皇上誅殺寧氏一族滿門,甯貴妃受了打擊,才病逝了。

    如今皇上這樣做,在王爺眼中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沈長生搖了搖頭,就一路去了書房。

    門口的小太監看著沈長生過來,忙不迭迎了上去。

    “王爺怎麼樣了?”

    “方才叫奴才送了兩壺酒進去,奴才也不敢多嘴。”那太監壓著嗓子道。

    沈長生點了點頭,心裡頭是更加擔心,以往王爺總是憋著自己,便是再不快,也不會借酒消愁的。

    沈長生從門縫裡朝裡頭看了看,見著自家王爺獨自坐在桌前,一杯一杯喝著酒,很快一壺酒就見底了。

    韓子煜晃了晃酒壺,而後放下,揚聲叫外頭的人再拿酒進來。

    沈長生暫時沒回話,吩咐了一旁的小太監:“快去回稟了王妃,就說王爺喝醉了。”

    “這……”

    “還不快去!”沈長生壓低了聲音呵斥道。

    小太監應了聲是,拔腿就朝正院跑去了。

    徐昭趕來的時候,韓子煜已經喝的大醉,卻還叫人繼續拿酒來。

    徐昭剛推開門,一個酒壺就砸了過來,幸好她早有防範,閃身躲了過去。

    “酒,給本王酒!”韓子煜見著是徐昭,眼神微微愣了愣,繼續叫人拿酒。

    “王爺。”沈長生剛想勸,就被徐昭阻止了。

    “沒聽王爺說,還不快拿酒來。”

    徐昭說完,見著韓子煜沒注意,又湊近沈長生低聲吩咐了幾句。

    “去吧。”

    沈長生從屋裡出來,叫了小太監吩咐,將徐昭的話原封不動的吩咐下去。

    “這……”往酒裡摻水,王爺若是醒來琢磨出來,還不要了他的小命。

    “還不快去,出了事我擔著。”

    沈長生嘴裡說著,心裡卻是在想,這是王妃的吩咐,王爺便是知道了,多半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然怎麼,王爺還捨得怪罪王妃不成?

    在王爺跟前這麼多年,沈長生這是頭一次覺著府裡有個女主人的好處。

    很快,沈長生就拿了一壺摻了水的酒上來。

    徐昭接過酒來,親手將韓子煜面前的酒杯給滿上了。

    韓子煜已經有幾分醉了,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也沒喝出什麼不對來。

    等到一壺酒喝完,韓子煜就倒在了桌上。

    即便是喝醉了,韓子煜潛意識裡都保持著謹慎,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徐昭叫人熱了水,親自扶著韓子煜到了書房後的浴室,伺候著韓子煜洗了澡,又給他換了衣裳,才扶著他躺在床上。

    等做完這一切,徐昭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動都動不了了。

    看出她的疲憊,沈長生在一旁勸道:“王妃先回去歇著,奴才在這裡守著就是了。”

    徐昭搖了搖頭,又吩咐他找了蜂蜜,雪梨和桔子來。

    然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將雪梨退了皮,切成小塊兒小塊兒的,又剝了些桔子,一一放好。

    沈長生站在一旁,看著徐昭的動作,心裡頭是又酸又澀。

    王爺不愛喝藥,連解酒湯也不怎麼愛喝,王妃才嫁進來,就記著了。

    王爺跟前,總算是有個貼心的人了。

    只是,那種王爺有王妃了,他以後會被嫌棄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沈長生笑了笑,果然是日子太悶了,得找趙青他們喝喝酒去。

    至於嫌棄不嫌棄,王爺不早就嫌棄上了嗎?不然,怎麼捨得打發他給流雲洗澡呢?不知道要不是他躲得快,會被流雲踢的很慘嗎?

    沈長生才邁開步子,就聽徐昭問道:“既然快到娘娘忌日,昨日王爺為何還帶我去騎馬?”

    詫異于徐昭的敏銳,沈長生抬了抬眼,才說了一句話:“貴妃娘娘馬術極好。”

    徐昭聽了,叫人拿了紙和筆,還有一本經書過來。

    等到下午的時候,韓子煜才醒過來。

    剛睜開眼睛,就見著自家王妃站在一旁的案桌後,手裡拿著毛筆不知在寫著什麼。

    不知為何,見著她近在眼前的樣子,韓子煜心裡突然就沒那麼難受了。如今他不再是一個人,他身邊,有她陪著。

    徐昭才抬起頭來,就見著韓子煜正盯著她,眼中帶著幾分釋然。

    “王爺醒了,頭痛不痛?”徐昭放下手裡的毛筆,上前將韓子煜扶起來,拿了個碧色繡龍鳳緞面的迎枕墊在他後背。

    然後,才將倒好的蜂蜜水拿給他喝。

    等喝完後,又拿了一碟子切好的雪梨和桔子來。

    徐昭坐在那裡,拿了塊兒雪梨遞到韓子煜嘴邊。

    韓子煜吃到嘴裡,輕輕咬了幾下,才咽了下去。

    等吃完後,徐昭就叫人傳了飯。

    看著一桌子的素菜,韓子煜微微皺了皺眉:“不必這樣,你身子不好……”

    不等韓子煜說完,徐昭就打斷了她的話:“就許王爺喝酒解愁,不許我盡些孝心了。”

    “我抄了幾卷佛經,明日王爺陪我去慈安寺,給娘娘上香。”

    韓子煜眼神微動,半晌才開口道:“一會兒本王和你一塊兒抄。”

    徐昭點了點頭,應下了,心裡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韓子煜這種性子的,最是喜歡將心事藏在心裡,什麼也不說。

    今個兒他這樣,除了因著是貴妃娘娘的忌日外,更多的怕還是因為皇上罷朝兩日,叫他想到了當年的事情。

    當年甯將軍所定的罪名是通敵之罪,皇上因此誅殺寧氏滿門,甯貴妃死了怕也不能瞑目。

    皇上罷朝兩日,是承認自己殺錯了人,還是單純只覺著失了貴妃,替貴妃傷心。

    幹璽宮

    皇后俞氏求見皇上,被總管太監張公公攔在了殿外。

    “娘娘還是回去吧,皇上吩咐了,不得讓任何人打擾。”

    俞氏聽了,皺了皺眉,又問道:“可傳太醫了?”

    張公公恭敬的道:“一早就傳了,太醫說皇上是勞累過度,傷了身子,養兩日就好了,娘娘不必擔心。”

    張公公是皇上跟前近身伺候的,說是回稟,其實半點兒消息都沒露出來。

    “娘娘若沒什麼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先進去了,皇上跟前可不能缺人伺候。”張公公躬了躬身子,恭敬地道。

    俞氏心中暗怒,卻只點了點頭,一路回了鳳鸞宮。

    皇上因病罷朝兩日,在後宮裡起了不小的波瀾,好些妃嬪都前去求見,盼著能有侍疾病的機會。

    可整整過了一天,幹璽宮除了太醫外,沒有一個妃嬪能進去。

    就連這些年最為得寵的穆嬪,都沒能得到召見。

    第二天一大早,俞氏看著桌上清淡的飯菜,暗暗驚訝。

    那太監何其精明,見著自家娘娘的臉色不對,便回道:“今早皇上下了聖旨,命六宮齋戒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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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俞氏聽了,看了那太監一眼,眸子裡隱含著怒意,揮了揮手叫那太監退下了。

    阮嬤嬤見著自家娘娘臉色不好,心裡微微歎了一口氣,昨日她還不敢肯定,可這一大早皇上就下了聖旨,叫六宮都跟著吃素,分明是因為今個兒是甯貴妃的忌日。

    想來,娘娘也是想到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生氣。

    可她只奇怪,前些年皇上再怎麼,也沒有罷朝兩日,還下這樣的旨意,為何今年……?

    聖意難測,不僅娘娘猜不透,怕是除了皇上自己,誰都猜不出其中的緣由。

    皇上的旨意一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六宮,消息傳到宮外,朝中大臣也將自家飯桌上的葷菜全都撤了下去。

    雖然聖意難測,可小心些總是好的,別傳到皇上耳朵裡,礙了皇上的眼。

    徐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下意識朝對面的韓子煜看了過去。

    只見韓子煜面色如常,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喝著碗裡的鮮筍菌菇湯。

    徐昭看了站在那裡的小太監一眼,揮了揮手叫他退下了。

    等用過早飯,徐昭才跟著韓子煜出了王府,早有馬車等在門口,兩人上了馬車,一路去了萬壽寺。

    萬壽寺是皇家寺廟,只對皇族宗室開放。

    寺院坐北朝南,分為中、東、西三路,中路主有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齋堂和毗盧閣。東路有方丈院、延清閣、行宮院、萬壽宮。西路有愣嚴壇、戒台和觀音殿,莊嚴肅穆。

    徐昭進了大殿,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心裡默默對著佛祖許了幾個心願。

    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著跪在左邊的韓子煜,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拜完佛祖後,徐昭和韓子煜就從殿內出來,才剛出來,就遇著一個衣著精緻的嬤嬤,那嬤嬤徐昭認識,是在長公主跟前伺候的郭嬤嬤。

    見著二人出來,郭嬤嬤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老奴見過王爺,王妃娘娘。”

    徐昭抬了抬手,叫她起來,隨口問道:“嬤嬤怎麼在此處,可是長公主也來上香了?”

    郭嬤嬤聽著,點了點頭,對著徐昭道:“公主和縣主也是剛到,這會兒正聽方丈講經呢。”

    徐昭點了點頭,開口道:“一會兒我和王爺去給公主請安。”

    郭嬤嬤看了韓子煜一眼,才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等長公主和柔安縣主從禪室裡出來,見著韓子煜和徐昭,眼中也是詫異。

    “竟這麼巧,煜兒甚少來這萬壽寺,今日卻是到了。”

    韓子煜淡淡道:“今日是母妃忌日。”

    韓子煜一開口,長公主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裡,大概也不知道今天會是甯貴妃的忌日。

    也是,人都去了這麼多年,寧氏一族又被皇上誅殺滿門,這京城裡,又有哪個記得呢?

    這樣想著,長公主突然就想起了昨日皇上罷朝兩日的事情,心裡便咯登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和甯貴妃有關係。

    長公主今個兒出門早,所以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皇上今早還下了一道旨意。

    若她知道了,心中的猜想便能肯定了。

    長公主帶著一點尷尬,看了韓子煜一眼,又對著徐昭道:“既是你母妃忌日,可是要留在寺院裡住一日?”

    見著韓子煜點頭,長公主也不好再說什麼,安慰了他幾句,就帶著柔安縣主離開了。

    事實上,她心裡是當真尷尬,平日裡她這個姑姑和韓子煜多為親近,言語間也是關心他這個侄子的。可卻是好巧不巧,將貴妃的忌日給忘了。

    雖不是她的錯,可也著實叫人不好再呆下去了。

    徐昭遠遠看著長公主離開,又回頭看了看韓子煜的臉色,卻見他面色如常,好像絲毫都不在意長公主方才那尷尬的臉色。

    “昭兒隨本王進去聽方丈講經吧。”

    徐昭點了點頭,跟在韓子煜的身後走進了殿內。

    萬壽寺是皇家寺廟,所以能聽方丈講經的都是宗室子弟,天之貴胄,而方丈大師,更是得道高僧,前些年雲遊四方,去年才回了萬壽寺禮佛。

    殿內香煙濃濃,彌漫著濃濃的檀香味。

    聽方丈講了一個時辰的經,二人才從殿外出來,就被僧人領到了後院的禪房歇息。

    只一會兒工夫,就有小沙彌送來了齋飯。

    齋飯是寺院的廚房專門供應的,兩碗南瓜粥,兩樣素菜,一碟瓦酥、還有兩碗白米飯。

    雖然簡單,味道卻是格外的好。

    等用完午膳後,徐昭本想在禪房裡看看經書,再抄寫幾卷,韓子煜卻拉著她參觀起寺廟來。

    院子裡有娑羅樹和兩株銀杏樹,樹體高大。

    院中幽靜雅致、碧瓦朱欄、流泉淙淙、修竹叢生,頗有些江南園林的意境。

    西路大多是寺院式的殿堂,有戒壇、觀音殿和龍王殿等等,一層層排列,瑰麗堂皇。

    戒壇是僧人們受戒之處,臺上有釋迦牟尼像,像前有三把椅子,兩側各有一長凳;觀音殿是全寺最高處,上有乾隆手書蓮界慈航,內供觀世音菩薩,斂目合什,雋秀端莊。

    如此清幽雅致,徐昭聽著寺廟中的禪音,覺著心都徹底安靜下來了。

    兩人在寺廟裡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才剛剛亮,就回了肅王府。

    徐昭回了王府,韓子煜則是直接進宮去了。

    皇上罷朝兩日,今日正好是要上朝的。

    等到上午的時候,就從宮裡傳來消息,皇上下旨,追封已故甯貴妃為皇貴妃,諡曰元皇貴妃。

    一時間,朝中掀起了大浪,皇后聽聞旨意,當場就將手中的茶盞給摔到了地上。

    皇貴妃還不夠,皇上給她個“元”字,她這個皇后的顏面何在?

    朝堂上,有言官以帝后和睦,朝堂社稷為由,跪求皇上收回旨意,卻惹得皇上龍顏震怒,命人將其廷杖四十,發回原籍,永不敘用。

    身為言官,求的便是以身諫君,若能得以一死,便能青史留名。

    可皇上今日,分明是存了心思,不給他這個機會,不然廷杖四十,早就死的透透的。

    其他的官員看著這事兒,心裡頭門兒清,也沒有人再敢勸諫。

    說到底,追封不追封都是皇上的家事,只要皇上按時上朝,龍體康健,就行了。別的,可不是他們這些當朝臣的想求就能求來的。

    經此一事,朝堂便再沒人敢勸皇上收回旨意。反而是琢磨起聖意來。

    皇上追封甯貴妃為皇貴妃,還諡號“元”字,莫不是往後還要追封元皇貴妃為皇后?

    若真有此意,皇上便是在為肅王殿下鋪路了。

    比起肅王來,大皇子既占了嫡又占了長,理應承繼大統。可祖宗規矩再大也做不得數,到最後,還是得看皇上的心思。

    若是皇上有追封元皇貴妃為皇后的心思,到時候肅王是皇后嫡子,身份上就沒人能說道了。

    因著一道旨意,朝堂局勢,瞬間就變了。

    慈安宮

    太后才喝完了茶,就問起皇帝的事來。

    “去看看,皇上可還忙著,忙到連見哀家一面的功夫都沒有?”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有太監前去打聽了。

    回來後,卻說皇上還在幹璽宮批摺子。

    太后聽了,皺了皺眉:“他不見哀家,哀家也可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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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4: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太后的話音剛落,就被身邊的嬤嬤給攔住了。

    “太后,皇上的病才剛好,定是堆積了好些摺子,需要處理。”

    “太后您忘了,甯貴妃剛剛病逝的時候,皇上是什麼樣子的。”

    聽著嬤嬤的話,太后沉思了半晌,長長歎了一口氣:“罷了,哀家老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第二天,宮裡傳來消息,說是皇后著了風寒,頭疼的厲害,按照規矩,徐昭這個肅王妃和大皇子妃薛氏都要入宮侍疾。

    宮裡的太監前來傳話的時候,徐昭正一邊看書一邊吃著點心。

    聽到宮裡來人了,早早將吃到一半的點心放下,就叫人將桌上的東西給撤了,等聽到皇后頭痛,要她進宮侍疾的時候,當真是有些心塞。

    只是,表面上還是表示了對皇后的擔心,保證會立馬進宮的。

    “王妃準備準備,快些進宮吧,奴才先在院裡等著。”

    那太監說完,就躬了躬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王妃,這可怎麼好,王爺這會兒還在宮裡。”連翹很是擔心,皇后向來不喜歡自家王妃,說是進宮侍疾,還不知會怎麼折騰王妃呢。

    見著連翹著急的模樣,徐昭卻是淡定下來,瞧這情形,是要在宮裡小住幾日的。於是就吩咐了瑞珠收拾了幾件衣裳,還有一些打賞的東西。

    “若是王爺回來,也叫王爺不必擔心。”

    徐昭囑咐了幾句,就隨著那太監出了王府,馬車一路朝皇宮駛去。

    她不是頭一回進宮,卻絕對是頭一回進宮侍疾,侍疾的那個人還是俞氏,心裡不緊張是假的。等到了宮門口,她終於是想明白了,既然該來的都要來,她又何必擔心。

    左右,俞氏不過是刁難她而已,到時候她見招拆招就是了。

    想著這些,徐昭才安下心來。

    等下了馬車,那太監就領著徐昭一路朝鳳鸞宮的方向去了。

    進了鳳鸞宮的門口,守在門口的宮女就堆著笑迎了過來:“奴婢給王妃請安。”

    “娘娘可好些了?”徐昭叫她起來,然後才開口問道。

    那宮女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擔心的神色:“娘娘著了風寒,頭痛了一宿,方才太醫來過,紮了幾針才睡過去。”

    “勞王妃先等會兒,娘娘怕一會兒就醒了。”

    那宮女說著,眼中帶著幾分笑意。

    徐昭聽了,哪裡還能不明白,俞氏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她不知道,但此時這宮女當真是想叫她這個王妃站在這裡等著倒是真的。

    徐昭看了那宮女一眼,點了點頭。

    大熱的天,站的地方又沒有什麼樹木可以遮蔽,雖然徐昭身上帶著寒冰珠,卻也難受的很。

    只等了一會兒,見著屋裡還沒動靜,徐昭就些看了那宮女一眼,上前幾步。

    “娘娘可是還沒醒?這樣站著也不是法子,還是到偏殿等著吧。不然,若是失了儀容,到了娘娘面前可就是大不敬的罪過了。娘娘瞧見了,心情也不會好的。”徐昭笑著開口,一副全然替皇后著想的樣子。

    那宮女見著徐昭過來,先是一愣,聽到徐昭的話之後,更是露出幾分詫異來。

    雖然娘娘早就說過這肅王妃不是個好相與的,可她在娘娘跟前伺候了這麼久,還是頭一回聽人說這樣的話。

    別的人無論是妃嬪還是命婦,哪個不是安安分分在這兒等著,便是等上一天,也是她們的福分。

    不等那宮女開口,徐昭的視線就朝偏殿處看了看,那宮女也只好恭恭敬敬帶著她走了進去,然後還派人上了一盞茶。

    徐昭坐下來,沒有拿起那茶,卻是問道:“大皇子妃可進宮了?”

    知道徐昭不好應付,那宮女回答的時候多了幾分小心:“回王妃的話,大皇子妃來的早,已經在殿內伺候了一會兒,這會兒娘娘睡著了,還在一旁守著,真真是個有孝心的。”

    徐昭含笑看了那宮女一眼,點頭道:“可不是,母后貴為一國之母,身子自然是金貴得很,若不是母后睡著了,本王妃不好進去,怎麼也是要在母后跟前侍奉的。便是端茶遞水,也是求都求不來的。”

    那宮女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徐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算了,這肅王妃伶牙俐齒,哪裡是她一個宮女能說得過的。

    那宮女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出去,到了正殿討皇后示下了。

    皇后說是頭痛,其實根本就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因著皇上的一道旨意,怒急攻心,身子有些不爽利罷了。

    傳徐氏進宮侍疾,不過是借此機會,想要作踐一下徐氏,出口惡氣罷了。

    聽著那宮女的話,俞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哦,她有這個孝心,想替本宮端茶送水,那本宮就給她這個恩典。”

    “去,就說本宮醒了,叫她過來。”

    那宮女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俞氏看了一眼坐在下頭的薛氏,見她默不作聲,臉上更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一時間,心中愈發的不痛快了。

    這薛氏是個孝順的,對灝兒也是真心好,可這性子卻著實不討人喜歡。

    若是換了別個,定要好生的說說徐氏的不是。可她呢,偏偏就當是沒聽見,什麼也不說,一副綿軟木訥的樣子。

    俞氏正想開口,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就見著徐氏從殿外進來。

    徐氏身著一襲蔥綠底纏枝寶瓶妝花褙子,頭上插著紫羅色蝴蝶簪,緩步過來,當真是叫人覺著眼前一亮。

    “媳婦給母后請安。”徐昭福下身子,恭敬地道。

    俞氏也不叫起,只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和大皇子妃薛氏說起話來。

    薛氏滿心不自在,時不時朝徐昭那裡看去,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來。

    皇后本就不喜歡她,她若再多嘴,替徐氏解圍,還不是被皇后厭惡了。

    只一會兒工夫,徐昭的雙腿就有些酸麻起來,她看了靠在床上的俞氏一眼,提高聲音重新請了一遍安:“媳婦給母后請安。”

    她的聲音很高,一屋子的人全都看了過來,宮女嬤嬤俱是露出詫異來。

    俞氏便是想裝作聽不見,也不行了,臉上便閃過一抹怒意。

    “起來吧。”說著,對站在那裡的嬤嬤訓斥道:“見著王妃進來,你怎麼也不提醒本宮,本宮病了,頭一陣一陣的疼,你難道也是個糊塗的。”

    那嬤嬤見著皇后怪罪,忙告罪道:“娘娘息怒,都是奴婢不好。”這個時候,自然什麼罪過都要擔下來。

    那嬤嬤說著,又堆著笑朝徐昭道:“王妃可別見怪,都是奴婢的不是,忘了要提醒娘娘。”

    徐昭搖了搖頭:“嬤嬤哪裡的話,我還想是不是娘娘對我這個兒媳有偏見,如今聽娘娘這麼一說,才知原是我想岔了,我這麼恭順聽話,母后怎麼會討厭我。”

    徐昭笑了笑,卻是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母后可別笑話兒媳,太后常說兒媳年紀小,想的卻是多,可母后是王爺的嫡母,便也是媳婦尊敬的長輩,母后若不喜歡兒媳,兒媳怕是傷心難過,都能一路哭著回了肅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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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4: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徐昭一口一個兒媳,就是將自己放在了小輩的位置,她的話音剛落,屋子裡伺候的宮女和婆子全都愣在了那裡,便是皇后俞氏,也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倒是薛氏抬起頭來,看了徐昭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羡慕來。

    徐氏小小年紀,便能活的隨心,也是一種福氣。換做是她,娘娘怎麼折騰她,她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一來是怕沒了臉面,二來這種小女兒的情態她實在也做不出來,怕人看了笑話。

    可偏偏,徐氏卻是自然而然,讓人看在眼中,也覺著坦坦蕩蕩。

    徐昭一進宮,就弄出了這麼一遭,接下來的時間,俞氏也不大敢為難她。

    因為她實在是摸不准徐昭的性子,她說受了委屈一路哭著回了肅王府,若是換了旁人,俞氏哪裡會信,可徐昭這樣說,俞氏儘管不信,也不大敢真就為難她。

    之前的教訓告訴她,她這兒媳,惹急了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俞氏本是想出口惡氣,並不想因著此事壞了自己的名聲,叫人覺著自己是個惡婆婆,故意為難徐氏。

    再說了,徐氏和薛氏一同入宮侍疾,若只徐氏受了委屈,哭著回去,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會怎麼想?

    皇上只會覺著她這個皇后因著他追封甯貴妃的旨意就怨憤皇上,將怨氣撒到了徐昭這個晚輩的身上。

    這樣一來,只會叫皇上離她越來越遠。

    想明白了這點,俞氏當天下午,就說頭痛好些了,體諒徐昭和韓子煜才剛成婚,先叫她回府了,只留了大皇子妃在跟前侍奉。

    臨走時,還賞賜了徐昭好些東西,以示她的對徐昭這個肅王妃的喜愛。

    徐昭才進宮侍疾半日,就回了王府,從宮裡出來,覺著連空氣都是清新的。

    不是她不想伏低做小,而是若是一時忍了,俞氏只會得寸進尺,就著她是個好欺負的。她受了委屈不要緊,若是傳到外頭去,叫人知道她這個肅王妃性子綿軟,任人欺負,丟了韓子煜的臉面,可就難看了。

    徐昭還未走到宮門口,就遇到了從幹璽宮過來的韓子煜。

    見著徐昭,韓子煜愣了一下,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逝:“怎麼回事?”

    徐昭解釋道:“皇后娘娘頭疼,叫我進宮侍疾。”

    不等韓子煜說話,徐昭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大概是嫌我笨手笨腳服侍的不周到,娘娘又體諒我和王爺才成婚不久,便特許我回府裡。”

    “這不,娘娘還賞賜了我好些東西呢。”

    徐昭說著,視線朝跟在身後的兩個小太監看去。

    見著她沒被欺負,韓子煜的臉色才緩和了些。

    兩人從宮裡出來,上了馬車,一路朝肅王府駛去。

    剛回了院子,連翹見著她和韓子煜一塊兒回來,臉上滿是驚喜,忙下去端了兩盞茶進來。

    “王妃先潤潤嗓子,奴婢叫人去傳飯。”

    連翹說著,福了福身子就轉身下去了,她們當奴才就得有奴才的眼色,王爺和王妃說話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人在跟前站著。

    徐昭在鳳鸞宮一口水都沒敢喝,所以真是口渴了,當下就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等喝完後,就見著韓子煜將他面前的那盞茶朝她這邊推了過來。

    徐昭也不和他客氣,朝他笑了笑就拿起茶盞喝了起來。

    才剛喝完,連翹就從外頭進來,問道:“王爺,正午了,可要傳膳?”

    見著韓子煜點頭,外頭的丫鬟就魚貫而入,擺好了飯菜。

    冬筍玉蘭片、桂花魚條、花香藕、雞絲蟄頭、吉祥如意卷、酒釀清蒸鴨子、龍井蝦仁、玫瑰豆腐、清湯龍鬚菜、藤蘿餅、西湖醋魚、紫參野雞湯。

    徐昭一見著桌上的菜,視線就不自覺朝站在那裡的連翹看去。

    連翹對她使了個眼色,視線直指坐在那裡的韓子煜。

    徐昭頓時就明白了。

    “你身子不便,該好好補補,想盡孝心也不必委屈了自己,記在心裡便可。”韓子煜頓了頓,又若有所思道:“母妃不是個計較的。”

    韓子煜說著,就笑了笑,夾了一塊兒西湖醋魚放在她面前的碟子裡。

    徐昭點了點頭,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剛入口,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好……好好吃。

    連翹見著自家王妃這樣,微微一笑,解釋道:“王爺知道王妃愛吃這道菜,特意從南邊兒請了個廚子回來。”

    聽到連翹的話,徐昭便朝韓子煜看去,很是討好的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一頓飯,吃的很有興致,見著徐昭這樣有胃口,韓子煜也跟著多吃了一碗飯。

    等到吃完飯後,丫鬟就伺候著二人淨手,才又上了兩盞茶來。

    不等徐昭喝完,就聽到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瑞珠掀起簾子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帖子,走到徐昭跟前福了福身子,回稟道:“王妃,鎮國公夫人派人下了貼子,請您明日去府上賞花。”

    徐昭伸手接過帖子,心裡不是沒有詫異。

    那日小侄子滿月時,她可當著眾人的面叫賀氏難堪了,如今怎麼專門下了帖子請她去府裡賞花。

    徐昭能想到的,唯有皇上追封甯貴妃為皇貴妃的那道旨意了。

    鎮國公府

    “王妃說,明日定會到的。”

    聽著婆子的回話,賀氏才松了一口氣,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罷了,叫芷兒過來吧。”

    那婆子應了一聲是,就下去了,很快就帶著穆芷徽走了幾年來。

    因著她在徐昭面前失了禮節,剛一回府,就被賀氏禁足了。

    短短幾日,人就消瘦了一圈,賀氏看著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

    芷兒縱是任性些,也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尤其是惜兒沒了後,她更是將疼愛都給了芷兒一個,才將她寵成了如今這個地步,若是要怪,也該怪她這個當母親的。

    穆芷徽進來,福了福身子,叫了聲母親。

    “你可知錯了?”

    穆芷徽點了點頭,小聲道:“女兒知道錯了。”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女兒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徐氏難堪。”

    她的話音剛落,賀氏就瞪了她一眼,見著她柔弱的樣子,最終只擺了擺手,叫她下去了。

    “回去吧,明日賞花會我也請了肅王妃,到時候,你好好給王妃陪個罪。”

    穆芷徽一聽,臉色就變了,有些不情願。

    賀氏看著她這樣,生氣道:“你若再不懂事,我就告訴老太太,叫老太太親自來管教你。”

    穆芷徽一聽,眼中就閃過一抹懼色,忙開口道:“母親別生氣,女兒知道該怎麼做的,定好好的給王妃賠不是,叫王妃原諒了女兒。”

    在這國公府裡,穆芷徽最怕的就是老太太,她雖是嫡出的,卻是最不得老太太疼愛。在老太太面前,她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老太太也就是在人前才給她個好臉,叫人就這她也疼她這個孫女兒,可實際如何,府裡個個都知道。

    聽著這話,賀氏的臉色才緩和了些,揮了揮手叫她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用完早飯,就坐了馬車一路去了鎮國公府。

    她去的時候,早有丫鬟在那兒等著了,見著她下來,忙上前請安道:“奴婢給王妃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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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25: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徐昭隨著她進了鎮國公府,到了內院的園子裡,她進去的時候,園子裡已經來了好些人,其中一個,還是她認識的。

    吳敏珠見著徐昭,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站起身來幾步就跑到她面前,剛想開口,又想到徐昭如今的身份,便福了福身子,想要行禮。可她才剛有動作,就被徐昭扶住了。

    “表姐不必多禮。”

    穆芷徽站在那裡,看著二人的動作,心裡只覺著徐昭虛偽的厲害。

    她不和府裡堂姐妹交好,偏偏對一個表姐好,也不知是什麼心思。

    穆芷徽在看徐昭的時候,徐昭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幾日不見,妹妹氣色愈發的好了。”

    徐昭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知道那日滿月宴上穆芷徽丟了穆家的臉面,回來定會受到責罰的。

    如今她臉上雖然敷著脂粉,卻是身形消瘦,一副弱不禁風的味道。

    穆芷徽聽了,面色變了變,強扯出一抹笑意道:“勞王妃誇讚了,王妃的氣色比妹妹可好多了,想來是王爺待王妃極好的緣故。”

    穆芷徽的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嗤笑:“妹妹這是怎麼了,開口閉口都是王爺,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動了什麼心思,錯怪了妹妹呢。”

    說話的是建甯侯府的嫡長女蕭思晴,她向來和穆芷徽不睦,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

    “你!”

    不等穆芷徽開口,蕭思晴就上前幾步,走到徐昭跟前福了福身子:“臣女給王妃請安。”

    見著她的動作,眾人都行禮請安,只穆芷徽一人站在那裡,好半天才福下了身子。

    徐昭看了那蕭思晴一眼,微微一笑:“都坐吧。”

    徐昭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丫鬟扶著賀氏從不遠處走過來。

    “臣婦來遲了,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賀氏福了福身子,對著徐昭告罪道。

    她故意遲來,為的就是給芷丫頭一個機會,叫她私下裡給徐氏陪個不是,不曾想,這孽障竟然又說出那些糊塗的話來。

    她正好陪著老太太,老太太聽到丫鬟的回稟,就叫她趕過來了。

    “夫人掌管內院,很多事情都要忙,我是知道的,哪裡能怪得了夫人。”

    徐昭說著,上前一步親手將賀氏扶了起來。

    這賀夫人是主,她是客,哪裡有在主人家擺威風的道理。

    徐昭不是個蠢笨的,自然不會給人機會在背後嚼舌根。

    見著徐昭的動作,賀氏愣了愣,臉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幾分。

    穆芷徽站在那裡,咬了咬嘴唇,眼中都是不快。

    “大家也不必拘著了,這院子裡的花都開了,可隨處看看。”

    賀氏說完,就對著徐昭道:“那邊牡丹開的極好,王妃可願陪臣婦去看看?”

    她這樣說,徐昭哪裡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不願意,只能點了點頭。

    滿園子的花開的極好,香氣四散,彌漫在空氣中。

    “這片牡丹原是臣婦和惜兒種下的,本想著每年過來看看,哪曾想惜兒竟早早就去了。”賀氏走著走著,停了下來,看著面前的那幾株牡丹,自顧自說了起來,眉宇間滿是感傷。

    徐昭知道她所說的惜兒就是鎮國公府的嫡女穆芷惜,也多少知道當年的事情。

    只是不知,賀氏為何對她說這些。

    賀氏看了徐昭一眼,又開口道:“當年出了那事兒,臣婦原也怪過王爺,可這些年吃齋念佛倒是想開了。本是惜兒自己不尊重,王爺天之貴胄,不牽連到整個國公府,已經是留有餘地了。所以,也常勸著芷兒,教導芷兒規矩。”

    “許是臣婦將對惜兒的疼愛都給了芷兒,才寵的她這般,得罪了王妃,還請王妃看在臣婦的面兒上,原諒她這一回,往後臣婦定好生教她。”

    賀氏肺腑之言,徐昭愣了愣,點了點頭,卻只說道:“我也不是個愛計較的,只是,古人言禍從口出,二姑娘也該收收自己的性子了,不然總有一日會吃虧的。”

    徐昭不覺著自己是聖母,所以也沒有因著賀氏的一番話就滿口答應。

    什麼事情,都是有個底線的。

    有的人,你退一步,她只會得寸進尺,覺著你好欺負,是怕了她。

    徐昭深知,穆芷徽就是這樣的性子。

    聽著徐昭的話,賀氏的臉色僵了僵,大概也沒想到徐昭會這樣說。

    這會兒她才明白,為何京城這麼多的女子,這徐氏會成了肅王妃。

    這不饒人的性子,和那肅王有什麼兩樣,二人,同樣是涼薄之人。

    賀氏點了點頭,又陪著徐昭賞了會兒花,才藉口有事走開了。

    徐昭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見著站在不遠處的表姐吳敏珠,微微一笑,就走上前去。

    自打徐昭嫁進肅王府後,二人也只是在小侄子滿月的時候見過一面,那時徐昭已經周身貴氣,不再是吳敏珠熟悉的那個妹妹了。

    所以,面對徐昭的時候,吳敏珠實在不知如何相處。

    若是同往常一樣,未免太過衝撞,可若是拘著規矩,心裡總覺著怪怪的。

    其實,吳敏珠性子大大咧咧,原本是想不到這些的,只是昨晚被母親好生叮囑,記在心裡了,才生出這些擔憂來。

    “王妃。”

    吳敏珠才剛開口,就見著徐昭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姐姐和我過去坐坐。”

    說著,就拉著吳敏珠的手到了亭子裡。

    二人坐下後,徐昭親手拿了塊兒奶油松瓤卷酥遞給了吳敏珠:“我記著姐姐最愛吃這個,可有記錯?”

    吳敏珠見著,愣了愣才伸手接了過來,視線落在徐昭的身上,有些不知所措。

    徐昭歎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道:“好姐姐,難道我成了王妃,姐姐就不認我這個妹妹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姐姐若是因此疏遠了我,我可是不依的。”徐昭撇了撇嘴,不依道。

    見著她說的認真,吳敏珠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哎呀,也不是我願意這樣,是母親念念叨叨,非說你現在身份尊貴,不能和往常一樣了。”

    “我就知道,旁人或許會端起架子,你卻萬萬不會的。”

    吳敏珠說著,毫不客氣咬了一口手中的奶油松瓤卷酥。

    徐昭見著她這樣,眼中才露出笑意來。

    她本來就和表姐相處極好,若是因著諸多規矩生分了,那才叫得不償失。

    於是乎,整整一個上午,兩人就坐在一起聊天,有人想上前討好徐昭這個肅王妃,見著二人這樣,也不好上前,怕唐突了。

    畢竟,這吳家姑娘和王妃是表姐妹,說不定人家私下裡有話要說呢。若是擾了王妃的興致,可就不好了。

    穆芷徽坐在另一旁,目光始終落在徐昭的身上,雖然極力掩飾,可眼睛裡的怨恨和嫉妒還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更何況,是深知她秉性的蕭思晴。

    “妹妹怎麼一直盯著王妃看,難不成,是想上去奉承王妃去?”

    蕭思晴看了穆芷徽一眼,幽幽道:“只可惜啊,人家是王妃,有王爺寵著,你算什麼呢?”

    “最多,也就是擔著國公府嫡女的名聲。我記得,府裡老太太可不怎麼心疼你。今個兒你得罪了王妃,少不得回去後會被責罰,只是不知老太太若真生了氣,會將你禁足呢還是直接叫妹妹去祠堂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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