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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穆氏自打進府王爺就從未踏進過她房中一步,而她雖是側妃,可實際上只是王爺的妾室,孫媳為何要妒?此其一。”
“皇上下旨送進王府的可不止穆氏一人,還有皇后娘娘的遠房侄女齊氏。這齊氏是個有福氣的,自打進了王府,就深得王爺恩寵,之前孫媳在慈安宮侍疾的時候,王爺幾乎是日日宿在齊氏院中。孫媳便是嫉妒,也該是嫉妒齊氏才是。又何必晾著齊氏,和穆氏一個不得寵的人過不去?此其二。”
“齊氏得王爺恩寵,孫媳念她服侍王爺辛苦,也時有賞賜下去。太后若是不信,可傳齊氏進宮對質,此其三。”
“孫媳乃是王爺正妃,有管束妾氏的職責,若是任由後院諸人犯了錯處卻不加懲處,只怕才會累了王爺的名聲,連帶著壞了皇家的風氣。”
徐昭說著,便退後一步,跪下身來,磕了個頭道:“如此,皇后娘娘若是強要說孫媳這些所作所為是不敬皇上,孫媳再無可辯,願聽從太后娘娘處置。”
徐昭一字一句,句句都叫人挑不出錯處,偏又說願意聽從太后娘娘處置,分明是扮演了一個受了委屈而又隱忍大度的王妃。
她的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穆芷徽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她從不知,徐氏的口齒竟會這般伶俐,一絲也不饒人。
穆芷徽的身子顫抖著,指甲刺在肉中,竟是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
“好孩子,委屈你了,難為你能這般懂事,快起來吧。”太后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昭,帶著幾分疼惜開口道。
說完這話,又冷眼看了跪在徐昭身後的穆芷徽一眼,沉聲道:“你既然身子金貴,往後就在屋裡好生養著吧,省的踏出了院子一個不小心摔倒了,也胡亂攀咬,鬧的哀家都不能清靜。”
太后這話根本就沒給穆芷徽留一絲情面,便將穆芷徽禁足在院中。
“太后,太后開恩,都是妾身……”
穆芷徽的話還未說完,太后便皺了皺眉,打斷了她的話,沉聲道:“哀家不管你是如何病的,只在這裡提醒你一句,你身為側妃,不過也是煜兒的妾室,萬不可不敬正妃,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來。不然,煜兒能饒得了你,哀家也容不得你!”
太后說完,見著穆芷徽顫顫巍巍的樣子,便也沒了耐心聽她說什麼。只轉過頭來,對著跪在那裡的俞氏道:“你身為皇后,執掌六宮,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也該清楚才是。”
“說起來,肅王府也是個難得清靜的地方,不像這後宮裡,時不時出個什麼事兒,死上一兩個妃嬪,這些年下來,陰氣重的都要影響哀家的身子了。”
太后說完這話,視線就落在俞氏的身上,開口道:“俞氏,哀家說的對是不對?”
俞氏跪在那裡,良久才回道:“太后貴體……”
不等俞氏說完,太后就從軟榻上站起身來,冷冷看了她一眼,逕直朝外頭走去。
走到徐昭跟前的時候,才停頓了一下,對著徐昭道:“這殿內悶得慌,你陪哀家去園子裡走走吧。”
“是。”徐昭聽著,應了一聲,又對著跪在地上的俞氏福了福身子,就跟在太后的身後走出了鳳鸞宮。
等到太后一行人離開,阮嬤嬤才扶著俞氏站起身來。
想著太后方才的話,阮嬤嬤不免擔心道:“娘娘,方才太后話中有話,可是……”
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俞氏的臉色變了變,開口道:“當年那事做的隱秘,太后深居慈安宮,怎麼會知道?”
俞氏想了想,才又開口道:“再說,倘若當年太后知道,便不會任由咱們害了甯貴妃。咱們這位太后,可是最疼肅王這個孫兒的。”
話雖這樣說,可俞氏心中也不是沒有擔心。
“這幾日穆妃可去過慈安宮?”
“回娘娘的話,穆妃身份卑賤,太后最不喜歡她,只每月十五在慈安宮外頭磕個頭罷了。太后和她,連話都說不上的。”
俞氏聽了,點了點頭,看著早就癱軟在地上的穆芷徽,沒好氣道:“沒用的東西,竟是半句話都說不過徐氏。”
“今天的事情傳出去,這滿京城的人都要知道你至今還是清白之身了。”
穆芷徽聽了,眼含屈辱,終於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鳳鸞宮發生的事情自是瞞不過各宮的耳目,於是乎,關於穆側妃至今都是清白之身的消息很快就在六宮四散開來。
有人唏噓,有人同情,更多的還是存著幾分看笑話的心思。
畢竟,這穆氏能嫁進王府為側妃,皇后娘娘可是出過很大力的,如今落到這般地步,無異於硬生生打了皇后娘娘的臉面。
這邊,徐昭陪著太后用了膳,就有宮女上了茶來。
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鮮爽味醇,還散發出淡淡的蘭花香氣。
太后喝了幾口茶,才隨口道:“那個穆氏再不好也是出自鎮國公府,這事情鬧大了,肅王府的顏面也不好看。”
太后話中有話,徐昭哪裡能聽不出來。
聽著這話,忙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口道:“太后所言極是,孫媳回府後定會管束下人,不會叫他們隨意議論。”
“你知道哀家所指的,可不是底下的人。”太后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目光裡帶著幾分審視的味道。
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太后一眼,遲疑了一下,才出聲道:“太后恕罪,興許是這穆氏的性子不得王爺喜歡,妾身勸過幾回,可王爺一直也沒去她院中。如今經此一事,王爺對穆心裡頭怕是更加不滿。”
徐昭想了想,才又接著說道:“再者太后也知道,因著當年鎮國公府大姑娘的事情,王爺被人橫加指責,也被皇上怪罪。王爺嘴上不說,心裡頭定也是有些芥蒂的,孫媳也不好太過……”
說到最後,徐昭便有幾分為難,聲音也低了下去。
她的話雖未說完,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要韓子煜寵著穆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她這樣說,太后看了她一眼,無奈歎了口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自言自語道:“煜兒的性子,的確是執拗了些。”
徐昭站在那裡,默不作聲,顯然是不知該如何回應。
太后倒也沒難為她,示意了一下叫她坐了下來。
“那齊氏倒是有福氣,不過到底是俞氏遠房侄女,哀家也實在喜歡不起來。”才剛坐下,太后就開口道,眼中更是多了幾分不滿。
聽著太后的話,徐昭只說道:“太后不必擔心,齊氏才嫁進王府,王爺難免厚愛她幾分,日子長了恩寵自比不得如今。”
話說到最後,徐昭的臉色變了變,嘴角的笑意也有幾分勉強。
她臉上的神色落在太后眼中,太后看了她一眼,才將話題轉移開來:“你這也有好幾個月了,孩子可還鬧騰的厲害?”
徐昭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盞,回道:“勞太后惦記,這些日子倒還好些,太醫每日來診脈,說是無礙的。”
“嗯,聽你這麼說哀家就放心了,平日的吃食上定要注意,便是不想吃也要想著肚子裡的孩子。”太后的視線落在徐昭隆起的小腹上,對著站在那裡的盧嬤嬤,吩咐道:“庫裡還有些上好的補品,你給肅王妃帶些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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