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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瑤 -【小妹的野心(誰來團圓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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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09: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洛瑤 - 小妹的野心(誰來團圓系列)

想當年一騎炫紅“霹靂火”橫掃縱貫線,
他淩東的名號道上無人不曉,如今……
居然淪落為路邊攤攤長?﹗
錯﹗他這是為愛洗手做羹湯。
誰知貪吃的她居然把他的吻當惡作劇,
頭也不回隨著好友進豪門去“演戲”,
看他婦唱夫隨以大聲公發表愛的宣言,
只是……真糗﹗怎麼沒人告訴他,
這豪門老夫人的閨名和她小名同音,
不怕,扮“冬雞獵鴿”師奶殺手型式,
騎著娘們才騎的腳踏車上陽明山,
這下老夫人該滿意,小情人該歡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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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0:26 |只看該作者


  二○○六年,迎春如意喜洋洋 
 洛瑤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很高興能在花園2006年新春套書中與各位讀者見面,洛瑤在這兒先向大家拜個早年,祝大家新年福運好,紅包賺到爆,身體勇健活跳跳,就連作夢都會笑。

  說起這本套書作品《小妹的野心》,洛瑤特別偏愛當家小生淩東,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寫成長背景灰暗、改過自新的「惡男」角色,讓洛瑤很捨不得明明純情癡心卻又愛逞強裝硬漢的男主角。

  有別于「魔鬼男人系列」那幾位元身分垣赫的帥哥們,本書男主角淩東算是洛瑤筆下最苦命又最平凡的不良少年一枚。但他對女主角的專情和默默付出可不少,加上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燒得一手大師級好菜,真要和幾位魔鬼男人們比起來,應該能為淩東爭取幾張同情票,是吧?這就要等讀者們看過故事後再給洛瑤答覆嘍。

  不過要強調, 車是非--常不好的行為,不但潦草對待自己的生命,也枉顧他人的安全,有為青年千千萬萬不要學,男主角也是年少輕狂不懂事才幹下一堆蠢事,還好沒釀成大禍,不然……哼哼,今天就輪不到他來當主角了。

  所以過年期間大家要乖乖的喔﹗

  當然,平常也要奉公守法做個有為青年 。

  以上,是洛瑤寫《小妹的野心》這篇故事時的小小感觸,看完本書後,也請各位讀者繼續支持、並期待二月份魔鬼男人最終回--《狂戀原味鬼才》,洛瑤終於把那幾只帥哥出清嘍﹗

  接下來則是純聊天時段,想看故事的人可以直接跳過……

  每逢春節,洛瑤就會懷念起那段只顧著吃喝玩樂領紅包、絲毫不用煩惱過年荷包大失血這檔事的美好童年歲月,只可惜時光一去不複返,往事只能回味,現下的洛瑤也只能在新春時節多吃點好料安慰自己。

  對﹗說到新年,怎麼能忘掉那滿桌的美食佳餚和點心零嘴呢?

  從寒冷的冬至夜,一碗熱呼呼的芝麻湯圓開始,洛瑤的「冬令進補終極手冊」也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尤其在娘親大人經歷無數次革新,今年終于成功做出五星級美味的酒釀後,洛瑤家就一直被甜甜的酒香包圍,過去在市場買一小罐就好貴、又不一定好吃的酒釀,如今家裡居然有一大缸,讓洛瑤開始無限量地奢華享用。

  香甜甜、熱呼呼的酒釀蛋,外加好喝暖身的糯米甜酒,讓洛瑤在進行這篇稿子時,天天生活在醉生夢死……呃、不,是溫暖微醺的時光中﹗

  除了娘親大人的愛心甜酒釀可抵禦寒冬,洛瑤的美食列表中還有甜湯圓、熱可哥、黑巧克力、起司蛋糕…… ,不好意思,全都是高熱量甜食,但話說回來洛瑤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還真沒吃過薑母鴨、羊肉爐這類冬季大補帖,就連麻油雞的做法還是去了紐約才學會的,說來實在有點汗顏。

  過年每天在家努力地吃吃吃吃吃,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呀﹗當然,前提是不要想起世上還有體重計這個可惡的壞東西。

  最近常在電視上看到某家美體公司的廣告,Slogan大大打著「是朋友才會要 瘦」,看了實在讓洛瑤覺得非常非常無言。

  以本書女主角元宵為例,如果某天有人膽敢跑到她面前說︰「是朋友我才要 去整型。」洛瑤想,先進醫院的人應該會是對方才對……

  朋友就是朋友,不管胖瘦美醜,好朋友就是無可取代的﹗

  當廣告中兩個女生 來我往打得無比激烈,洛瑤真的很想大聲說--

  「是朋友我才陪 一起吃﹗」

  這才是真誠大無畏的友情呀﹗

  所以嘍,廣告雖然聳動,但卻絲毫不能影響洛瑤的新年新希望,正所謂「能吃就是福」,今年人家還是會拚了命地狂吃慶祝。

  親愛的朋友,你們送的進口巧克力洛瑤也會好好珍惜,等草莓季一到,就拿來做巧克力火鍋沾大粒草莓吞下肚。

  冬天,果真是個令人陶醉的福祉季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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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1:0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年關將近,連下幾日冬雨的天氣,在這日盡掃陰霾,暖陽悄悄探出了頭。平日總是人滿為患的廟宇,今天更是香客如織,有的是來燒香還願,感謝神明庇佑一家大小平安;有的是來問事、收驚……

  總之,莫不期盼天上諸神能翼庇人間過個好年。

  威嚴神聖的神像前,幾排暗紅跪墊上皆是虔誠祈求的身影,擲茭聲不絕於耳,求簽行列中,一名年約七旬、身材福泰的老婦,手裡交握著一對木茭,口中喃喃有詞。

  「恩主公,信女一家雖說不上是大善之家,但造橋鋪路、樂善好施的善事向來也不落人後,怎麼今兒個會落到家人四散的下場呢?」袁老夫人袁湯媛哀怨的跟神明訴起苦來,想起自己那幾個兒孫,她不禁悲從中來。

  她身旁傍著一個看來五十出頭的貴婦,是她的媳婦袁艾玫,手拿著一炷香,聽見婆婆的話,想到自己早逝的丈夫、下落不明的麼女,未語淚先流。

  「如果我們袁家有踏錯一步,要受罰也讓我這個沒用的老人來承擔,我過了年就要七十歲嘍,吃到這個歲數,沒有兒孫陪在我身邊,活這麼久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早早讓我到陰曹地府跟那老頭子作伴去……」

  袁艾玫聞言,更加嚶嚶啜泣起來,斷續哽咽道︰「媽,別這樣說, 這樣叫媳婦怎麼辦……」

  前頭幫人收驚的阿婆,看到這對愛哭婆媳組,全都見怪不怪。嘖,這對婆媳每月十五準時來哭給關老爺看,每回講的都是那一套。收驚阿婆打了個呵欠,她偶爾也會換部經念給神明聽,哪像她們十多年來嘮叨的都是什麼夫死於早亡、最小的孫女不見啦,要恩主公幫忙找人……

  咦,今天的內容不一樣喔,是加料版捏。收驚的阿婆伸長了耳朵。

  「我們袁家今年好不容易討了房孫媳婦,我想說終於可以抱抱曾孫,給咱袁家開枝散葉,哪知首陽這孩子不爭氣,把我那乖巧的好孫媳給氣得離家出走。嗚嗚,她肚裡不知道會不會已經有了我的寶貝曾孫……」

  袁艾玫用濕了大半的手帕替婆婆拭拭眼淚,婆媳倆共用一條帕,感情也夠好的了。

  「再說我們老二那個傻丫頭,天下男人那麼多,她偏要愛她愛不到的那個,這下好了,為了那個男人,搞得自己現下還躺在醫院裡,也不知有沒有那個命直的走出來喔……」

  嚇,是出車禍還是被人潑硫酸?﹗收驚的阿婆記得袁家二丫頭,她陪著奶奶和媽媽來過幾次,這樣水當當的姑娘當鬼有夠可惜的。

  「說到老三我就一肚子火,為了賺錢連家都不回了,她不知道我們袁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嗎?不回家就算了,現下居然連電話都沒一通,不知道會不會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嗚嗚……」

  收驚阿婆點點頭。 ,現下的小孩子真不會想,手機費幾千塊幾千塊的打,就是不會想到要打回家。

  「最後一個是我那寶貝孫女小宇啊﹗恩主公,十幾年來我每回來都跟你懇求,讓我們找到她,好一家團圓,現下人是找回來了,可我總覺得她人怪怪的,心裡有些不踏實。」

  這個收驚阿婆就沒啥興趣了,袁寰宇嘛,失蹤兒童,廟口佈告欄貼尋人啟事都貼了十幾年,現下終於找回來啦﹗

  不過這樣聽來,他們袁家真的是挺慘的,關聖帝君,看在這袁家老夫人年年很有誠意的貢獻一大筆香油錢的份上,真的要給他們袁家幫幫忙啦﹗

  「恩主公,拜託你讓我們袁家有個好年過,我都這把年紀了,不求福祿壽,只要全家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就好--」

  喀啦﹗擲茭聲響起,收驚阿婆聽到袁艾玫輕輕柔柔的聲音說︰「媽,恩主公準了,就是這支二十九簽。」

  婆媳倆起身,蹣跚前去領簽解簽,收驚阿婆思索起第二十九簽的簽詩,隨即咧開嘴一笑,「真的有拜有保佑。」

  二九簽‧上上  丙壬  司馬溫公嗟困‧王孝先還外家贈金

  祖宗積德幾多年,源遠流長慶自然,

  若更操修無倦己,天須還汝舊青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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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2: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人生最福祉之事,莫過於被美食所圍繞。

  一如此刻--

  元宵深深吸了口氣,食物誘人的香味四溢,從四面八方飄了過來。

  「啊……好香的紅燒蹄膀﹗另外這味道……難不成是醋溜蒸魚?哇,還有奶油濃湯和蜜汁八寶飯……」

  滿肚子的饞蟲都教這陣陣香氣給吸引,在腹內呱呱作響,元宵忍不住揩了揩嘴角,以免口水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好香、好好吃的樣子﹗美食啊,你們在哪兒呀?」不理會周邊五彩繽紛的盈盈燈火,元宵循著香味,卯足了勁想在眼花撩亂的視線中,尋找那令她口水直流的美食佳餚。

  當她好不容易瞧見了前方那張擺滿美味佳餚的華麗長桌,迫不及待邁開步伐朝美食飛奔而去時,她突然錯愕地發現,自己一雙修長的腿竟漸漸幻化得又短又胖,整個人也慢慢縮小、再縮小……

  「嚇﹗這、這是怎麼回事?」她驚愕地瞪著自己變得又短又小、圓圓胖胖的娃娃體型,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來,小妹妹……姨給 糖吃,快過來啊﹗」女人尖細的聲音緩緩自小元宵身後響起。

  眼前,擺滿佳餚的華麗餐桌漸漸離她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漆黑的身影,像極了童話故事中守著糖果屋誘騙小孩的恐怖巫婆,枯瘦的手中搖晃著一支色彩斑斕的棒棒糖,那漩渦般的詭異圖案彷佛要將人吸進去似的,讓元宵腦袋一陣混亂,不覺驚叫出聲--

  「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吃紅燒蹄膀啦﹗」

  她消失的美食佳餚啊,快回來吧﹗

  「哇啊﹗」

  癘呼伴隨著重物落地聲,回蕩在原本靜謐的斗室內。

  元宵好不情願地睜開眼,金燦燦的陽光穿透窗簾縫隙灑落一地,為這幽暗的房內增添了幾許生氣。

  「搞什麼呀?」

  猛地自冷冰冰的地板坐起,她吃痛地揉了揉自個兒隱隱發疼的粉臀,有些自然鬈的及肩長髮圈住一張圓潤白嫩的蘋果臉兒,猶帶睡意的含怨美眸由一旁被褥淩亂的單人床,緩緩轉向此刻自己所處的位置。

  哎唷,真丟人﹗

  她居然又睡昏了頭摔下床了。

  床頭櫃上,一隻放有全家福照片的相框反射著微光,照片中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福祉笑臉,教元宵看得微怔了一會兒。

  「爸、媽……」她有些悵然地輕喃。

  照片裡,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笑容是那樣慈祥和藹,望著她的神情呵護而寵溺,這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如今只剩下照片可以回憶了。

  「 ,真丟臉,我又滾下床了,爸媽你們可別笑我喔﹗」朝照片裡的老夫婦強撐起一抹笑,元宵搔搔自個兒亂翹的長髮說道。

  努力甩開感傷的思緒,她微微臊紅了臉兒,有些心虛地瞄了瞄約莫八坪大的租賃小套房,雖然明知「案發現場」不可能有別人在,但想起自己數十年如一日的糟糕睡癖,元宵還是尷尬得只想找地洞鑽。

   著發燙的雙頰哀哀呻吟,她靈巧的鼻子卻敏感地嗅了嗅,沒錯過空氣中飄來的陣陣香味。

  「好、好香﹗」睜大了晶亮的眼眸,她興奮低呼。

  這會兒自己可不是在作夢了吧﹗

  夢中奇怪的黑影早已消逝,可食物的香氣卻更加濃鬱,這誘人嘴饞的味道是從哪兒來的?

  「可惡,一定又是那傢伙﹗」幾乎想也沒想,肚裡饞蟲早已呱呱亂叫,大唱空城計的元宵一骨碌爬起身、蹦上床,刷的一聲用力拉開了面對陽台的窗簾。

  「嗨,早啊﹗湯圓。」

  果不其然,一張連陽光都為之失色的燦爛笑顏,正大剌剌地映在她的窗戶上,口中還親親熱熱地喊著她的小名。

  笑臉的主人是個帥氣的年輕男人,微長的發隨性地在頸後紮成一束,露出戴有時髦耳飾的左耳,灰藍色連身工作服不知是無心或是刻意敞開了幾顆扣子,讓裡頭令人垂涎的精壯小麥色胸膛若隱若現,

  只可惜,男人養眼誘人、熱情大放送的十萬伏特電流,在青梅竹馬的元宵眼底絲毫起不了半點作用。

  「淩東,果然又是你﹗一大清早的杵在這兒嚇人啊?」無視于男人強力放送的熱情電波,她沒好氣地哼了聲,作勢要拉上窗簾。

  「慢慢慢,湯圓,我是來叫 吃早餐的。」朝身後比了個手勢,被喚作淩東的年輕男人趕忙陪笑。

  他濃眉大眼又帥氣十足的笑顏,直可媲美當紅少女殺手金城武,一對亮白的小虎牙自他咧開的唇畔隱現,那笑容雖親切討好,可元宵總不由自主將他的身影與童話故事中的邪惡大野野狼重迭。

  至於那個被大野野狼百般引誘的小紅帽,當然就是不幸的自己了﹗

  誰教她和這男人之間的孽緣,早在多年前就牽扯不清了呢?

  「來嘛,湯圓﹗ 一定很餓了吧?我特地煮了一鍋 愛吃的紅燒蹄膀,另外還有醋溜蒸魚、蜜汁八寶飯、奶油濃湯……」淩東好聲好氣地勸誘,邊扳著指頭數道,邊偷覷著她的表情。

  果不其然,在美食的強力攻勢下,元宵原本氣呼呼的嬌顏早已軟化許多,就連眼神都變得飢渴……呃,不,是柔情款款地凝望著他,讓淩東悄悄在心底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想要引誘一隻貪嘴的饞貓兒,最好的辦法就是端出豐盛的佳餚﹗

  這麼多年來,早已將「小紅帽誘拐大法」鍛鍊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淩東自得地揚高唇角,笑彎了一雙野狼眸。

  「如何? 快換好衣服過來吧,遲了就沒嘍﹗」語畢,他頭也不回地翻身跨過陽台欄杆,回到自個兒的地盤。

  對於元宵接下來的行動,他可說是自信十足。

  畢竟小紅帽對美食毫無抵抗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認識這麼多年,他這匹資深大野野狼豈會錯放大好機會?

  自足要揪緊元宵這難得的弱點善加利用了。

  「喂,臭淩東﹗」瞪著不請自來,旋即又似一陣風般瀟灑離去的男人,她雖氣鼓了雙頰,卻又拿他沒轍。

  淩東的房間和她的小套房陽台,僅僅隔著一道半人高的鐵欄杆,裝飾作用遠大於實際功能,因此才會讓那手長腳也長的男人來去自如,把她家納入自個兒的勢力範圍,有事沒事就隨意穿梭閒逛。

  「可惡,下次絕對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傢伙,看他還敢不敢這麼囂張﹗」話雖這麼說,可元宵更衣的速度卻一點也不馬虎。

  被淩東一一點名的食物,全都是方才在夢中害她口水直流的佳餚,沖著那些美食,她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地原諒那男人。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臨出門之際,她這麼對自己說道。

  天曉得,這話她早已說過千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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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上班要遲到了﹗」

  吃完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滿腦子都被美食佳餚給盤據的元宵,瞪著牆上那只青蛙型式的古怪時鐘,這才發覺時間已不早了。

  濃,都怪這個男人啦﹗

  有些嗔怨的瞥了眼一旁的淩東,元宵承認她是在遷怒,但心底仍不免要小小怪罪對方一下。

  「湯圓,遷怒他人是不好的行為喔。」他像個有教無類的師長般深深嘆息。

  淩東不客氣地在她眼前伸出修長的食指搖呀搖的,早摸透了她的性子,對她心底的想法自然猜得八九不離十。

  俊臉懶懶揚起一抹笑,他一句話就堵得元宵俏臉通紅。

  「我、我又沒說什麼﹗」她好心虛好心虛地哼道。

  這男人居然還敢抵賴?

  一大清早就煮這麼多好料,又不是不知道她嘴饞貪食,害她吃到忘了時間,這不要被餐館頭家娘罵到臭頭了。

  「話說回來,明天 想吃什麼?」技巧地轉移了話題,淩東像個誘拐犯般溫聲開口,還煞有其事地準備了紙筆做記錄。

  他這副認真的模樣,若教當年學校老師看見了,怕不驚愕得跌破眼鏡,感動到痛哭流涕。

  「呃,明天?」

  「是啊, 明天想吃什麼,我都幫 煮。」笑彎了一雙眼,他好大方地拍胸脯保證。

  為他豪氣萬千的保證感動了下,元宵隨即將方才的怪罪拋諸腦後,口水直流地點起菜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想……我想吃田園四蔬、橙汁排骨、香菇雞,如果能再來鍋鮮魚湯是再好不過了。」眼底閃著晶亮亮的光芒,她期待地望著淩東,開出夢幻豪華菜單。

  「OK,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揚起帥氣的笑,他瀟灑說道。

  「喔耶,淩東你最讓了﹗萬歲﹗」開心地舉起雙手歡呼轉圈圈,看來元宵健忘又毫無原則的個性,正是培養出眼前男人鴨霸性格的元兇之一,只是她本人沒什麼自覺就是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元宵興奮的情緒很快就被牆頭青蛙鐘傳來的呱呱報時聲給打斷。

  「完蛋了,這會兒我真要來不及了﹗」她抱頭哀呼。

  話雖如此,她仍堅持喝完最後一碗奶油濃湯,這才滿足地咂咂嘴,抓起一旁的背包急急忙忙準備上工去。

  「慢慢慢,湯圓,我載 去吧。」揪住了趕著落跑的她,淩東早有準備地遞上一頂安全帽,帥氣地朝她撇撇頭。

  然而一旁的元宵很不給面子地開口了。

  「不要,我不要坐你的車。」她奮力搖頭,粉嫩嫩的蘋果臉兒配上紮起的兩條長髮辮,整個頭像只波浪鼓似的甩呀甩。

  「為什麼不要?」 起炯亮黑眸,瞪著她一臉避如蛇蠍的嫌棄表情,淩東老大不爽地挑眉問道。

  瞧瞧這小女人,把他吃幹抹淨後就翻臉不認人啦?未免太絕情了喂﹗

  「因為--坐你的車實在太丟臉了﹗」

  可人還是被揪著來到巷子口,元宵瞪著他胯下那輛酷炫火紅的改裝重型機車,敬謝不敏地猛搖著頭。

  「丟臉? 這麼說實在太傷人了﹗想當年我這台『霹靂火』可是橫掃縱貫線最紅、最火的超級賽車耶﹗ 居然這麼嫌棄它,它會傷心哭泣的﹗」瞪大了眼怪叫,他一副受創頗深,和愛車共進退的架式。

  這耍賴的模樣,哪像個二十五歲堂堂男子漢?

  偏偏他就是那副樣子。

  天生臉蛋長得帥氣招搖也就算了,連個性都張狂得厲害,那台有著火焰紋飾、金光閃閃外加瑞氣千條的炫紅機車,看在她眼中,簡直是俗擱有力到了極點。

  若車尾再貼上一句「限乘辣妹」的標語,相信絕對有畫龍點睛之效﹗

  「我想……我還是搭公車好了。」元宵僵著臉說道,她寧可忍痛遲到也不想未來無顏見同事。

  「別不好意思嘛,湯圓,就說我送 了啊﹗」 起眼瞪著她頻頻撤退的嬌俏身影,淩東眼角隱隱抽搐,佯笑著一把攬過她纖腰,輕輕一拎就將妄想落跑的小紅帽安置在機車後座。

  「喂喂喂,你怎麼可以來這招﹗」

  太奸詐了,哪有人這樣鴨霸的啦。

  在後座不安地穩住了身子,她沒好氣地哇啦哇啦叫道,卻絲毫不能影響身前男人的愉快好心情。

  瞧,此刻他還好愜意地哼著曲呢﹗完全沒有任何反省的跡象。

  不遠處,幾名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朝兩人走來,他們眼神曖昧,笑嘻嘻地直打哈哈,「唷,東哥,這麼早和湯圓出門啊?」

  「嗟,什麼湯圓?湯圓是你們叫的嗎?要叫元宵姊,了嗎?一群沒大沒小的傢伙﹗」不客氣地朝來人頭頂賞了幾顆爆栗,淩東一副大哥派頭地教訓。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

  只見一群人個個點頭如搗蒜、一副受教的模樣,皮膚黝黑的領頭少年黑仔隨即露出諂媚笑意。

  「不如乾脆叫嫂子算了,反正遲早也要改口的嘛﹗東哥和嫂子小倆口真是恩愛,同進同出讓小弟們好生羨慕……」深諳討好自家大哥的小撇步,黑仔搓著手嘴甜道,卻教元宵聞言漲紅了粉頰。

  可她身前的淩東,卻對小弟們的機靈感到欣慰不已,得意的頻頻點頭。

  「呵呵呵,說得好、說得好﹗身為新好男人的模範榜樣,這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愛情守則之一,你們可要多學著點﹗」漂撇地一甩頭髮,淩東帥氣十足地笑著,左耳上那只水鑽耳飾在艷陽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嘩﹗不愧是東哥,猴塞雷呀﹗咻--」

  嘴巴上調侃還嫌不夠,幾名年輕人乾脆熱情地鼓掌還吹起口哨來,這可惹毛了性子直爽臉皮兒薄的元宵。

  只見她透紅著雙頰,美眸一 ,在機車後座揮舞著白白嫩嫩的粉拳,陰惻惻威脅道︰「臭黑仔,你再亂說話,信不信我把你們教訓得滿頭包﹗」

  此言一出,幾名不知死活的傢伙個個畏縮成一小團,沒膽地朝老大求援。不能怪他們孬,畢竟元宵的粉嫩拳頭看來嬌弱,實際上嘗過的人都知道,那簡直是殺傷力十足的人間兇器 ﹗

  年幼無知時哀鴻遍野的慘烈回憶,教他們豈敢造次?

  「東哥,救人喔﹗」

  他們鬼哭神號的哀怨呼喚,總算換來頭兒亂沒同情心的一瞥。

  「好啦,今天沒空跟你們這群小子喳呼﹗你們『大嫂』上班快遲到了,恕不奉陪,拜啦﹗」豪邁地向大夥兒比了個手勢,淩東油門一催,火紅車身如烈焰劃過眾人眼前,朝前方奔馳而去。

  直到火焰般招搖的車身消失在視線內,大夥兒都還能聽見元宵不滿的抗議聲,伴隨著勁風一路遠行。

  「不愧是老大啊﹗」

  「辛苦了,東哥﹗」

  這,是一群少年仔在寒風中,對自家老大獻上的贊嘆與哀悼。

  有元宵這樣的小馬子,看來東哥未來真的會粉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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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炫亮火紅的重型機車伴隨著陣陣引擎咆哮聲,在桃園龜山這一帶樸實寧靜的小鎮上,顯得特別突兀與另類。

  遠遠聽聞機車引擎傳來的怒吼,附近居民,商家很自動地垂下頭、別開視線,手邊像是突然冒出許多幹不完的活似的忙碌了起來,整個區域忽然彌漫起一股低迷詭異的氣氛。

  元宵一向討厭這樣的感覺。

  從那些居民窺視的眼神中,她不難感受到一種混雜了驚懼、厭惡與鄙夷的森冷氣息,而那些目光的焦點全都集中在她身前的男人--也就是淩東身上。

  「我看, 在這兒下車好了。」在一個漂亮的迴旋煞車後,淩東摘下安全帽向她笑道。

  對於那些窺探的目光,他彷佛毫無所覺,可元宵知道,在他看似率性大剌剌的表像之下,其實有著比誰都細膩的心思。

  要不,他也不會刻意讓她提早下車了。

  「下班後乖乖回家等我,我會帶好料的給 。」抬手為她理了理微翹的發絲,淩東殷殷叮囑。

  領著幾名小弟在產業道路旁搭了個棚子的他,現下也算是個路邊攤「攤長」級人物,雖然小小的攤位稱不上豪華體面,不過憑著他三教九流的廣闊交遊,再加上一手驚人好廚藝,夜裡生意仍是「強強滾」到不行。

  揮手告別了淩東,元宵美眸淡淡掃過附近緊張窺視的居民,這才無聲嘆了口氣,朝工作的餐館走去。

  可她才推開餐館大門,就聽見裡頭傳來頭家娘蓉姊的河東獅吼--

  「 這個沒用的大小姐,笨手笨腳連端個盤子都給我出狀況,是怎樣?想砸我店啊? 說話啊﹗」

  「對不起……」

  面前,元宵從小到大的手帕交田蜜蜜,正淚眼汪汪頻以眼神向她求救。

  「怎麼了,蓉姊,一早生這麼大的氣?」嘴巴上雖這麼問,可望著一地碗盤碎片,元宵心下也有底了。

  「還說呢,這個大小姐又給我砸盤子,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用力戳著田蜜蜜的腦袋瓜,蓉姊沒好氣地罵著。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田蜜蜜一臉委屈地跺腳,那小女兒般楚楚可憐的姿態卻只換來蓉姊毫不客氣的一啐。

  「少給我擺那張臉,不過就是小姐身體丫鬟命, 認了吧 ﹗做事認真點,要不是看在教養院院長的份上,我早叫 回去吃自己。」

  「好了好了,蓉姊,都快開店了, 就別罵蜜蜜了,這裡我會收拾, 先去忙要緊事吧。」眼看好友又要祭出下一波淚水攻勢,她趕忙出面緩頰,不料卻讓自己成了炮灰。

  「哼,知道就好﹗年輕人就是天性散漫,三不五時就想打混摸魚, 呀,還有田蜜蜜都是一個樣兒,一個笨手笨腳、一個不懂得潔身自愛,我不親自盯著 們都不行。」蓉姊不分青紅皂白地斥罵,讓田蜜蜜絞緊了手中抹布,委屈得紅了眼睛,天生一張嬌滴滴的美人臉蛋活像個落難公主般惹人憐惜。

  似是罵得不夠過癮,蓉姊轉而睞向元宵。「 自己說說,今天是不是又和那個沒出息的小混混在一起了?想當年那個小太保鬧得這一帶不可開交,大老遠就聽見他那招搖的車聲,還怕自己不夠惡名遠播嗎?元宵 可別跟那種不成材的男人混在一起,省得人家說我們餐廳服務生全是些不良太妹,教我生意怎麼做下去……」蓉姊的叨叨念念一路沒停,聽在元宵耳中備覺刺耳。

  沒出息的小混混?

  這譏諷的形容讓她不悅地沉下了俏顏,心頭燃起一股莫名的怒氣,可她握緊了拳頭努力忍下了。

  「湯圓,對不起,我又連累 了。」直到蓉姊的身影消失在廚房後,田蜜蜜垂下頭道歉。

  「別難過,下回小心點就好了。」拍拍好友的肩,元宵安慰道。

  「蓉姊嘴巴超刻薄的,人家又不是故意打破盤子,那麼點薪水再扣下去就沒了啦﹗湯圓,不如我們上臺北找頭路吧,大城市機會多,總比守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小地方來得好啊﹗」趁著頭家娘不在,田蜜蜜搖搖身旁的姊妹淘興奮提議,眼底滿是對大城市的夢幻憧憬。

  「可是……」個性衝動直爽的元宵反倒有些遲疑。

  身為她的摯交好友,田蜜蜜豈會不明白她心中的顧慮?

  「 , 該不會是捨不得心上人吧?」揚起曖昧的笑容,田蜜蜜朝她眨眨眼。

  「心、心上人?﹗」一口氣差點嗆著,元宵睜圓了美眸瞪著身旁的友人。

  「難道不是?」田蜜蜜一臉不信任的表情,雙手捧著臉頰嬌呼,「如果上臺北,和淩東見面的機會就少了,難怪有人會捨不得啊﹗」

  語畢,還瞄了眼一臉心虛的元宵。

  「淩東?他、他和這有什麼關係?」微微臊紅了臉兒,元宵嘴硬道,「再說,他哪是什麼『心上人』?」

  不是嗎? 確定?」田蜜蜜 起眼笑著,質疑地開口,「不知道是誰成天和他黏在一塊兒喔?」

  「我是為了看好他耶﹗ 也不想想,淩東那傢伙個性隨便、脾氣又火爆,明明二十好幾了還像個小鬼一樣愛出鋒頭,不好好看緊一點,誰知道他又會惹出什麼麻煩,我也是為了他好才會……」總之,就是有很多很多理由咩﹗

  「好啦,我了我了,拜託 別在我耳邊碎碎念了﹗」支手撫著額角,田蜜蜜一臉沒轍地嘆息。

  還敢說呢﹗瞧湯圓扳著指頭細細數落淩東不是的模樣,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意,偏偏這小女人就是嘴硬,或許該說她遲鈍呢?

  「而且不光是為了他,我是要守住爸媽的夢想,才會選擇留下來。」話鋒一轉,想起父母意外逝世,來不及完成的心願,元宵眼底染上淡淡的愁緒。

  「是是是,伯父伯母心中的理想樂園需要 來建造,這我早聽過幾百遍了,不過湯圓, 真要為了這個原因,一輩子守在這種鄉下地方嗎?」有些無奈地,田蜜蜜搖頭。

  她這好友就是死腦筋,一旦認定的事別人怎麼說都聽不進去,就拿離開家鄉到外地打拚這提議,任自己好說歹說說破了嘴,湯圓都不為所動,只想留在這種鄉下小地方接續父母未竟的夢想。

  有時候她真覺得,父母的期待是否也會誤了子女的未來?像湯圓,就被圈困在這小小的地方走不出去,這樣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唉,就某方面看來我也算幸運了吧?」一想到這兒,田蜜蜜暗自苦笑了下。

  至少,從小父母雙亡、是個孤兒的她,就從不曾有這樣的困擾。

  「所以蜜蜜,我想我還是會留在這兒,但如果 想到外地打拚,我一定會支持 的。」元宵緊握她的雙手,給她加油打氣。

  「算了, 不陪我,人家才沒有這種勇氣一個人離鄉背井到大城市去呢,還是乖乖留在這兒吧。」意興闌珊地朝她擺擺手,田蜜蜜嘆息,拿著抹布有一下沒一下擦著桌子。

  「蜜蜜……」元宵有些歉然地望著好友。

  「人家可不像某人,有個專屬煮夫可以填飽肚子,當然得靠自個兒努力嘍。」用力戳戳元宵的額頭,田蜜蜜 起眼取笑她。

  「啊﹗什麼專屬煮夫?我哪有啦﹗」她臊紅了粉臉兒抗議著。

  「 , 幹麼不好意思?有人養很福祉啊﹗我啊從小在教養院苦日子過多了,如果哪天有個機會掉在眼前,能讓我一輩子不愁吃穿,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揉著手中的抹布,田蜜蜜垂下眼說道。

  「蜜蜜, 別這麼說嘛﹗」明白好友只是心情悶,在賭氣,元宵安慰她。

  「這可不是在開玩笑喔﹗我早受夠成天在這兒端盤子,服務那些有錢就自以為是大爺的『拗客』。哼,總有一天我也要賺很多很多錢,看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

  「蜜蜜……」元宵無力地搖搖螓首,知道她這好友又開始發起白日夢了。

  「 放心,湯圓,等我成了有錢人,一定會讓 一起吃遍各地好料,還會幫助 實現 爸媽的心願,在山區蓋間花團錦簇的庭園餐廳。」田蜜蜜眼底散發著夢幻般的色彩,好有義氣地許諾。

  「是是是,到時候我可要謝謝 嘍﹗」

  早已放棄制止好友的春秋大夢,向來務實的元宵只能苦笑著搖搖頭,勤勞打理起開店的準備事宜。

  唉,現實太苦悶,偶爾作作美夢也不犯法吧?

  空想終究只是泡影,然而對於自己心中那張庭園餐廳的藍圖,元宵卻有野心非達成不可,無論要付出多少汗水與努力,她都會完成它﹗

  這,是元宵的夢想。

  也是她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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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湯圓, 果然在這兒。」

  清晨的山區,一處寧靜蓊綠的老舊木屋前,淩東爽朗朝氣的呼喚彷佛帶著陽光的暖意,驅走了晨霧的寒氣。

  「淩東,你怎麼來了?」蹲在花圃前,望著突然出現下薄霧中的男人,元宵有些詫然。

  「還敢問我?我一早去找 吃早餐,卻見 房間空無一人,還以為 發生什麼事了,害我差點嚇出一身冷汗。」重重哼了聲,他踱步來到她身旁。

  一件男用夾克朝她兜頭披下,將身形嬌小的她密密罩在裡頭,為她擋去清晨山間的寒意與濕氣。

  男人熟悉的氣味和溫暖的氣息包圍著自己,讓她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今天難得休假,我想好久沒上山來看看了,所以才一早就過來……」

  「喂, 眼睛怎麼那麼紅?睡眠不足還到處亂跑,真是活該﹗」用力揉了揉她的發,淩東惡聲惡氣的取笑,教她微微赧紅了俏顏。

  「什麼啊?我眼睛哪有紅?是你眼睛有問題啦﹗」氣鼓鼓地揮開了他造亂的大掌,元宵嘴硬道。

  「沒有嗎?來,我看看……」不理會她的抗議,他熱呼呼的大掌突然捧住她微涼的臉蛋,湊近俊顏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這樣極近,彷佛連彼此呼吸都交融在一塊兒的親昵距離,教元宵心頭猛地一跳,覺得身體內有種莫名的騷動被喚醒、悸動了。

  淩東眼底的在乎與關懷,讓她不自覺止住了躁動的身子,卻止不住自己的心如小鹿般失速亂跳,從他掌心傳來的熱度溫暖了她的臉龐,也悄悄滲進了她的心底,這一瞬間,她腦海竟浮現日劇韓劇中,男女主角令人臉紅心跳,浪漫接吻的唯美鏡頭……

  「嘖,明明就有血絲,看起來很猙獰耶。」

  淩東殺風景的一句話,狠狠打碎了她心底的期待。

  「你、你說什麼?」用力甩開他的手,她羞惱道。

  這男人真討厭,老愛捉弄她,尋她開心﹗

  「好啦,別鬧了, 肚子一定餓了吧?」拍拍她回暖的粉嫩臉頰,淩東唇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究竟是誰在鬧啊?

  瞪著眼前輕快哼著曲的男人,元宵氣鼓了雙頰正想發出不平之鳴,但整個人卻被食物的香氣給勾去了大半心神。

  好、好香啊,是香菇油飯和玉米排骨湯﹗

  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元宵一雙美眸機靈靈地掃向淩東。

  「喏,我帶了早餐來,想吃嗎?」

  晃了晃手中拎著的餐盒和保溫壺,就見眼前的小女人上一秒臉上還漾著薄怒,這會兒卻乖巧溫馴地點頭如搗蒜,像條乞憐討食的小狗般眼巴巴望著他。

  她這表情實在是--太、誘、人、了﹗

  雖然知道以食物誘拐小紅帽的手段有些卑鄙,但為了贏得這全心全意冀盼、凝望著自己的渴求神情,為了這份男性的虛榮感,淩東豁出去了。

  「來,這是熬了一整晚的排骨湯,很營養又暖身;另外這香菇油飯還是我拜託巷口陳大嬸傾囊相授的祖傳手藝,如何?好吃嗎?」

  看著她大口大口吃掉自己特地準備的餐點,淩東向來漫不經心的眸底,漾起一抹含蓄的溫柔。

  「吼、吼七,吼吼七(好、好吃,好好吃)﹗」嘴上忙碌著,元宵仍不吝惜給他一個讚美和崇拜的甜美笑靨。

  望著她恢復元氣活力十足的笑顏,他只覺胸口猛然一跳,熱意襲上臉頰,教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頭。

  「嘖,幹麼這麼孬啊?」不滿地暗啐了聲,他搔搔微燙的耳根,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在害羞。

  都怪這小女人的表情太誘人了,才會害他心思不純地想入非非﹗

  「 ,淩東,你也吃嘛。」

  意猶未盡地舔舔唇,直到肚子已被填得八分飽,元宵才注意到,打從一開始就只有她一個人在埋頭狂吃,身旁的男人卻只是默默地守著她、盯著她瞧,害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我不想吃這個。」搖搖頭,他嗓言略沉地緩緩說道。

  淩東的眼神,因為瞅見她粉舌微探、無意識地滑過紅潤唇瓣,而變得有些深黝莫測,就連下腹都竄升起一股渴求的烈焰,讓他不自在地微微調整了下坐姿。

  「不想吃這個?那你想吃什麼?」不解地眨眨美眸,她毫無所覺地湊近了臉兒問道。

  我想吃了 ﹗

  渴望的意識在心底喧囂鼓噪,面對純真的小女人,淩東卻只能極力壓抑著慾望,在元宵單純好奇的凝視下心虛地別開臉。

  該死,再這樣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惡虎撲羊了。

  「喂,淩東,你的表情怎麼這麼詭異?好像童話故事裡,那個用糖果屋騙小孩的巫婆……」亂邪氣一把的,害她飯都快吃不下去了。

  「嘖,哪會?我怎麼可能像什麼鬼巫婆?」心虛地抹了把臉,他沒好氣哼了聲。

  「明明就很像好不好﹗就是故事裡拿糖果給小孩吃,把他們養得白白胖胖以後再吃掉的那個邪惡壞巫婆啊﹗」體諒他可能小時候沒聽過多少童話故事,元宵很好心地為他解釋一遍。

  「喂得白白胖胖再吃掉?」

  腦海中浮現元宵白白嫩嫩引人遐思的嬌軀,淩東只覺得全身一股躁意亂竄,教他坐立難安。

  「哈哈,不過再怎麼樣那也是童話故事,現實生活中誰會想吃人啊?」反倒是元宵在故事說完後,為自己奇怪的聯想尷尬地笑了。

  這個笨女人﹗

  瞄了眼身旁臉兒微紅,努力加餐飯的元宵,淩東在心底大大嘆息。

  此「吃」非彼「吃」,他這匹大野野狼倒是真的很想一口將單純的小紅帽吞入腹中、吃幹抹淨啊﹗

  只可惜這小女人卻一點警覺心都沒有,老是說出令他遐想的話,害他一天到晚為自己的妄想汗顏、覺得良心不安,屢次忍住一親芳澤的衝動。

  「唉,真是憋死我了。」

  淩東無奈得只想仰天長嘯啊﹗

  想當年他還只有十七、八歲時,因為年少輕狂, 車打架、逞兇鬥狠什麼糟糕事都幹,竟也讓他在附近混出了點名氣。

  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當時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只消勾勾手指頭,那些年輕辣妹、甚至是性感姊姊都自動攀到他身邊,他堂堂淩東什麼時候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傷腦筋了?

  偏偏現下就是這麼回事,他只能大嘆,果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啊。

  淩東哀怨的思緒沒能維持多久,很快就被一旁微嗔的女聲給喚回--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你喂得愈來愈胖的。」

  拜這男人一手大師級的好廚藝所賜,元宵真擔心自己哪天會被他喂成一條肥嘟嘟的小白豬。

  「那也不錯啊﹗」聽了她的話,淩東兀自低喃。

  如果能再多長點肉、胸博再豐盈一點、粉臀再圓俏一些,相信抱起來一定會更柔軟更舒服吧﹗

  在心底勾勒出她更顯豐滿的身形,他微揚起唇角,想入非非。

  「放心, 要是真變成一條小白豬,也絕對是最可愛的小白豬。」將她的喃喃自語聽得一清二楚,他點點頭很認真地說,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

  「可惡,臭淩東你敢嘲笑我?」

  她如果會變胖也是他害的耶,這男人居然還笑她﹗

  「胖一點沒什麼不好,瞧 現下瘦得跟什麼一樣,辛苦工作也要愛惜身體才行啊。」輕輕鬆松接下她揮來的粉拳,他陡然一嘆。

  「我、我有啊﹗」被他這麼一說,她有些心虛地別開了眼。

  「是嗎?元爸元媽要是見到 這副模樣,怕不心疼死了,我當然得代替他們好好照顧 才行。」他寵溺地揉揉她細柔的黑發。

  「哼,誰照顧誰還不知道呢。」拍開他的手,元宵不滿地輕哼。

  這個闖禍天王居然還敢這麼大言不慚?真是太囂張了﹗

  「我也只是偶爾工作太忙,一不小心就忘了吃飯嘛﹗你看著好了,有朝一日等我存夠了錢,一定要把這塊土地的債款繳清,開間寧靜優美的庭園餐廳,實現爸媽的願望。」望著眼前一片絢麗的花圃,她站起身、張開了雙臂迎風立誓。

  看著她纖細的背影堅定立在眼前,小小的肩頭看似脆弱,卻教人意外地扛起了沉重的包袱,那明明嬌弱卻無比堅韌的耐力,教淩東心頭不禁狠狠一抽,為她的辛苦而心疼,也為她的堅強所動容。

  一間寧靜優美的山間庭園餐廳,曾經是元家一家三口最美麗的夢想,這一切,他是知道的。

  只可惜突來的車禍意外奪走了兩老的生命,獨留下元宵一個人守著這份夢,她用盡一切努力也要實現願望。

  淩東雖然心疼她的辛苦,卻也只能在背後默默支援、守護著她,至少,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幫助元宵一步一步接近這個夢,也算是報答當年從事社工輔導的元爸元媽,對年少輕狂的他的寬容與照顧。

  「放心, 一定能完成夢想的。」從身後將她迎風單薄的身子擁入懷中,他將下巴輕靠在她柔細的發頂沉聲說道。

  別瞧這小妮子個頭小小,野心可一點也不小﹗

  而他,就愛元宵這份連男人都無法匹敵的堅強與氣魄。

  「嗯,我一定行的。」難得乖順地任他摟著,她只是用力點著頭,緊緊握住他環繞著自己的手臂。

  淩東知道,懷中的她又哭了。

  但他並沒有點破,一如來時見著她泛紅的眼眶。相識多年,他怎會不明了她倔強的性子?

  每當遇到挫折或是不如意的事情時,元宵就會躲到這個幽靜的地方自我療傷,他只是默默地給她溫暖與依靠,讓她明白就算眼前有多少艱難阻礙,身後都有他的支援與守候,足以讓她倚靠歇息。

  深吸口氣,她向來不會讓自己沈浸在哀傷的情緒中太久。

  「 ,其實只要看到這片美麗的花圃,我的精神就來了。」她揚起頭,拍拍他的臉,示意自己已經不要緊了。

  可環繞在她腰間的健臂還有些依依不捨,就連敏感的頸窩都傳來他曖昧的輕蹭。

  「喂,淩東,你想抱到什麼時候啊?」他的胡碴紮得她好癢呢。

  「再一下嘛……」淩東意猶未盡的咕噥傳進了她的耳朵。

  元宵 起美眸開始懷疑,這男人是不是趁機吃她豆腐?

  「什麼叫再等一下啊?」小手用力一擰,她挑起秀眉聽見他的哀哀痛叫。

  「哎呀呀呀--痛啊,湯圓﹗」吃疼地捧著自己慘遭淩虐的手臂,淩東委屈地望著她,眼波含怨控訴。

  「誰要你一直抱著人家不放,」她毫不客氣地回瞪著他。

  「我是在安慰 耶﹗」淩東好無辜好冤枉地高喊,打死也不敢承認自己是有那麼點偷吃嫩豆腐的不良居心。

  「誰、誰要你這樣安慰啊?我只要看到這片花圃,心情就好很多了。」指了指綻放的花兒,元宵微紅了臉嗔道。

  想起方才淩東擁著她時,自他身上傳遞而來的溫暖安全感,她的心就像經過公引賽跑後不受控制地怦怦亂眺。

  「是是是,我知道在 眼中,這些花花草草比我重要多了。」他一臉哀怨地說著,那怨夫似的神情惹得她失笑。

  「夠了喔你,別再耍寶了。」她戳戳他的手臂,才不信這男人真會為這種小事傷心難過。

  「 開心就好。」聳聳肩,淩東倒是很配合地收起了怨夫臉,寵溺地捏了把她軟軟嫩嫩的粉頰,引來她小小的抗議。

  「話說回來,這些花兒還真堅強呢﹗自從爸媽過世後,我每天忙著工作都沒時間回來照顧,可它們還是這麼有生命力的生長著……」支手撐著臉,元宵放柔了神情,望著五彩繽紛的花圃,「這讓我覺得冥冥之中,爸媽在天上守護著我和這片土地呢,你說是嗎,淩東?」

  回眸望向身旁的男人,她的笑容中泛著淚光,卻又堅強得令人心折。

  「是啊,元爸元媽一定會保佑 和這片土地的。」點點頭,淩東揚起唇角鼓勵著,為她加油打氣。

  貪戀地望著元宵逐漸恢復元氣,回複以往朝氣蓬勃的嬌俏身影,他相信,再多的辛苦與付出都值得了。

  在元宵的世界,有許許多多未竟的夢想等待實現。

  而淩東的心底,只有一個重要的人,值得他一生守護。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xxsy.cn  ﹡﹡﹡

  他永遠記得兩人初相遇,是在一個蟬聲唧唧的夏日午後。

  悶濕燠熱的氣候,彷佛連空氣的流動都為之遲滯,令人散漫無力。放眼望去,就連地平線都因熱意而冉冉蒸動。

  那年,淩東十九歲,而元宵才剛升國三。

  在暑期輔導結束回家的路上,為了保護被不良少年戲弄的好友田蜜蜜,元宵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家,竟膽敢向五、六名少年宣戰開打,更令人詫異的是,她居然三兩下就把人給擺平了。

  那時正待在撞球館內納涼的淩東,聽見小弟們急急忙忙跑來求援,差點被這個荒唐的消息給笑掉大牙。

  可當他懶洋洋隨弟兄趕往事發現場一探究竟時--

  「走開,你這個小流氓﹗」

  「哇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清脆嬌斥,是小弟黑仔亂沒形象的哀嚎。

  「嘖,搞什麼?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皺著眉頭跨下火紅炫亮的機車,淩東遠遠就聽見了手下哼哼唧唧的呼救,俊顏微惱地啐了聲。

  可當他炯黑的瞳眸穿越人群,鎖定那抹嬌小的身影時,他有一瞬間的怔然。

  「喂,你們還有誰想上來的?」站在歪倒的人群當中,元宵揮動著看似嬌弱粉嫩的小拳頭,嗓言清亮地問著。

  「不不下不不--我們不跟 比了、不比了﹗」驚嚇過度的不良少年們活像見鬼似的,腦袋搖得飛快,生怕遲了一步又要被捉去補上一頓好打。

  無視於滿地哀嚎求饒的弟兄,淩東的目光,就此被元宵那雙蘊藏著怒意與堅定的耀眼星眸給吸引住了。

  她嬌小的個頭,還不及自己肩頭,卻無畏、勇敢得讓人激賞,讓他在人群圍繞中一眼就看見了她,也深深記住了她。

  「喂,你就是他們的老大嗎?」還記得,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是個頭小小的元宵口氣不小地向他問道。

  瞧她揚起秀眉、雙手 腰,一副找人理論的架式,再望望滿地亂爬的野狼狽小弟,淩東有種不想承認自己認識這群人的念頭。

  只可惜,那群沒用的小弟一看見他,紛紛如遇救星般呼喊了起來。

  「東哥,救人喔﹗」

  「要死了,那女的怎麼會這麼強?」

  瞪著沒用的弟兄們,淩東臉色可稱不上好看。

  畢竟,有哪個做大哥的,看見自己的手下竟敗給一個嬌滴滴的小女生,心情能好得起來?

  「喂,你說話啊,你就是他們的老大吧?」穿過滿地傷兵大步來到淩東身前,見他不吭聲,元宵微仰起白嫩小臉再次詢問。

  忽然覺得眼前小女生滿口你呀你的,聽起來怪刺耳的,他蹙起濃眉淡淡開了金口,「淩東。」他吐出簡短扼要的兩個字。

  「嗄?什麼?」眨眨眼,她怔愣。

  「我的名字,淩東。」燦黑的炯眸緩緩睞向她,隨即又問︰「 呢?」

  「我?我又沒問你名字。」她嫌棄似的咕噥教他黑眸倏地 起。

  「湯圓,別說了啦,我們快走吧。」身後,田蜜蜜害怕地扯扯好友衣袖,嬌美的臉蛋有哭過的痕跡,雖然年紀尚輕,但看得出來長大後肯定是個美人胚子,也難怪那群小混混會出言戲弄了。

  可奇怪的是,面對眼前兩個氣質全然不同的小女生,淩東的目光偏偏教相貌清秀、充其量只稱得上是可愛的元宵所吸引,反倒對漂亮嬌美的田蜜蜜毫無興趣,連施捨一絲目光都嫌懶。

  他全副的心神都放在眼前那個態度倔傲的小女生身上了。

  「 的名字叫『湯圓』?」聽了田蜜蜜的呼喚,淩東饒富興味地挑起眉。

  如果這小女生真叫「湯圓」,此刻也絕對是顆破了餡的芝麻湯圓。

  瞧她一身臟兮兮的,原本淨白粉嫩的臉頰沾上了塵土,就連手臂上也都是泥巴和打架後的傷痕。

  望著她因防禦而青青紅紅的纖細手臂,淩東突然不快地緊緊皺起了眉,瞪向那一地哀哀啼叫、製造噪音的小弟。

  搞什麼,跟個小女娃兒打架竟然這麼不留情,這群沒三小路用的蠢傢伙難道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嗎?怒意在心底翻騰的淩東壓根忘了,他那票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弟兄全是眼前小女生的手下敗將。

  「誰、誰叫湯圓來著?看你還挺年輕的,沒想到竟像個老人家一樣耳背。」教人聽見了小名,元宵微微漲紅了臉,迅速轉移話題。

  「你知不知道以多欺少、恃強淩弱是很要不得的行為?今天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們兩個女生,你好意思讓人知道嗎?說出去不教人嘲笑你們才怪,下回別再這樣了﹗」她振振有辭的訓話,教淩東聞言挑高了濃眉,也讓滿地亂爬的小弟們瞪大了眼。

  這個蠢女生,她是不要命了嗎?

  竟敢當著他們家老大--號稱史上最強、橫掃縱貫線無敵手的東哥的面,說出教訓的字眼﹗

  「好了,希望經過今天的事之後,你們能改一改這種不好的習慣,別再亂欺負人了,懂嗎?」訓話告一段落,看著眼前男人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元宵甚是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和好友田蜜蜜準備離開。

  可她才剛轉身,纖細的手臂就陡地被人攫住。

  看見這一幕的小弟,紛紛在心底為這不知天高地濃、觸怒東哥的小女生捏把冷汗,可他們預期中的慘事卻遲遲沒有上演。

  「別走, 還沒告訴我 的名字。」他突如其來的問句,教弟兄們一陣撲跌。

  不會吧?東哥該不會煞到這個超嗆辣小女生了吧?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元宵輕哼。

  「嘿,因為我想泡 啊,小妞。」突然笑開了臉,露出兩顆亮白的虎牙,淩東一臉的熱情燦爛威力直逼夏日艷陽。

  「你,你胡說什麼﹗」被男人太過放肆的宣告羞紅了臉,她轉身就是一記迴旋踢伺候。

  「哇啊……噢﹗」

  迅速閃身但終究遲了一步,饒是淩東身手再矯健,也僅能避開「重要部位」的傷害,大腿上傳來的痛意讓他嘗到了苦頭。

  一旁的弟兄們見著這幕,個個驚恐萬分地咽了口唾沫。

  「靠,這腳要是踢中了寶貝,一定會痛到『哭爸』﹗」不知是哪個弟兄道出了大夥兒的心聲。

  「你再不放手,我要不客氣嘍﹗」見這一踢沒能讓對方鬆手,元宵又羞又惱地威脅道。

  「 已經很殘忍了好不好?」微彎著身子,淩東切牙哼道。

  要死了,這個小女生居然狠心攻襲他的「寶貝」﹗

  幸好他閃得快,不然萬一絕子絕孫怎麼辦?她賠得起嗎?

  一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抗議,「我又沒要對 怎樣,不過是想問個名字, 居然這麼踢我,很痛耶﹗」

  被對方這麼一說,她有些心虛了,「那個,你……還好吧?」

  想想眼前這個叫淩東的男人,的確沒對自己有什麼惡意,她卻先攻襲了人家,看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自己剛剛好像真的下手太重了點耶。

  「不好,我想我可能需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撫著自己的大腿,淩東拐著腳重傷的模樣,敦身後的弟兄們個個睜大了眼。

  「天,這個小女生有這麼猛嗎?居然把東哥踢到重傷﹗」

  「我一直以為東哥是刀槍不入的,沒想到也有今天……」

  「東哥,你沒事吧,需不需要小弟效勞……呃﹗」見老大負傷,幾名忠心耿耿的小弟急匆匆想上前攙扶,但卻被淩東威脅性十足的目光給釘在原地,一步也踏不出去。

  那感覺,好似被釘在解剖臺上的青蛙般動彈不得。

  「 ,你還能走嗎?不要太勉強啦。」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好,害 誤會,才會這麼狠心用腳 我。我看這傷有點重,可能要好一陣子才能複元,不過 不用太介意,我不會怪 的,雖然我連 的名字都不知道……」認命似的朝她擺擺手,淩東幽幽開口,落寞的神色和先前一臉燦爛的模樣簡直成了極為刺眼的對比。

  「呃,你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的腳傷成這樣,還是我送你回去好了,你走路沒問題嗎?」

  看淩東一跛一跛活像是負傷流浪犬般的身影,元宵的同情心再度泛濫,轉而向好友合掌說道︰「抱歉,蜜蜜,今天 先自己回去吧,我陪他去一下鎮上的國術館給老師傅推拿一下好了。」

  再怎麼說,人家的傷也是她造成的,就這樣丟下他,好像也說不過去。

  「真的嗎? 、 要留下來?」害怕地望了眼這群小混混和惡魔頭頭,田蜜蜜不明白好友怎麼敢和這群像凶神惡煞般的人物相處。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朝好友揮揮手,元宵這才轉向一旁關心「傷患」,「你的傷還是去給國術館的老師傅看一下比較好,否則萬一惡化的話,我會過意不去的,這樣好走嗎?」

  「嗯,有 扶著好走多了。對了,我還不知道 名字……」

  「我、我的名字叫元宵,朋友都叫我『湯圓』。」她低垂著小腦袋,小小聲地回答。正賣力攙著淩東高碩身軀的她,壓根沒看見他在聽見她的答覆後,臉上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壞笑。

  長臂摟著佳人香肩,腰上搭著佳人玉手,一拐一拐演傷患演上癮的淩東,唇畔忍不住揚起滿足的笑意,還得意揚揚地朝身後呆若木雞的弟兄們眨了眨眼。

  這下子,大夥兒才瞪圓了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東哥,居然還有這招﹗」

  「東哥真是把馬子的天才、是我心中的神啊﹗」

  炎熱的夏日午後,一群佩服、贊嘆不已的弟兄們,再次為自家老大的「東哥傳記」增添一筆光榮事跡。

  而這天,也是淩東與元宵初次邂逅的青春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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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如果有個機會出現下眼前,能幫助你實現夢想,你有勇氣捉住它嗎?

  若是平日問元宵這問題,她一定會毫不考慮笑笑地Say  yes,可今天,機會真的來了,她卻和好友蜜蜜兩人愣在那兒,張著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這位先生,你能把剛剛的話……再重複一遍嗎?」好一會兒,首先回過神來的元宵 地開口。

  一早就被好友神神祕秘地拖來這邊見人,她沒想到對方一開口,提出的就是這麼令人怔愕的工作內容。

  「事情就如 們所聽見的,我今天來,是希望田蜜蜜小姐能接受委託,扮演袁氏失蹤十七年的小姐,回到袁家與家人團聚。」眼前一位約莫三十出頭,穿著一身畢挺西裝,標準社會精英形象的男人,向兩個呆愣的女生遞出自己的名片,上頭白紙黑字印著「正理律師事務所--餘又軍律師」幾個大字。

  接著,他將手中濃濃一迭舊剪報推至她們桌前,這些資料最早的日期距今已十七年,泛黃的剪報上印著鬥大的標題「袁氏愛女燈會失蹤」、「三歲娃遭誘拐,家屬心急如焚」,之後幾年還陸陸續續有不少相關報導,但似乎都沒找著當年那名失蹤的小女孩。

  「相信兩位小姐多多少少聽過袁氏,這個在台灣數一數二的企業豪門,當年袁家這位千金失蹤可說是轟動一時,警方遲遲查不出她的下落,十幾年過去了,除了家屬還心存一線希望外,大家都認定這位小小姐恐怕是凶多吉少。」自稱是袁氏律師代表的余又軍,娓娓向兩人道出事情始末。

  聽了他的話,元宵挑起了秀眉。「既然如此,你要蜜蜜假扮袁氏千金回去認親,怎會有人相信?再說,這種事是詐欺吧?」

  向來富道德心、正義感的她,說什麼也無法接受這種形同欺騙的行為。

  「是啊,雖然你提出的報酬很優渥,但這該不會是犯法的事吧?萬一被抓到了,我豈不是要坐牢?」經好友這麼一提,田蜜蜜也緊張地猛搖頭。

  「其實早在三年前,我們就私下調查過田小姐,因為 的年齡和背景與失蹤的袁小姐十分相似,只可惜最後結果並不符合……」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找蜜蜜?」元宵不解。

  「 們有所不知,我會找上田小姐也是受人所托。袁家老夫人年事已高,前陣子更是患了絕症,來日無多,愛孫心切的老人家只求能在臨終前看到孫女歸來,家屬不忍心讓老人家含恨而終,才會想找人代替,好完成老夫人的心願。

  「幾經考慮後,我們認為由年齡、背景都十分相仿的田小姐來扮演最適合不過,相信一定能討老人家歡心,也算做了件善事。」余又軍遊說著,半闔的眼底深斂著光芒,「事成之後,袁氏自然會提供豐濃的報酬,不知道田小姐意下如何?」

  「湯圓……」扯了扯身旁好友的衣角,田蜜蜜內心已動搖。

  雖然這事乍聽之下像是欺騙,但對方說是受袁氏委託,只為了完成老人家的心願,這樣一來,就算去冒充一下似乎也不是壞事。

  再說,對方開出來的酬勞實在是太優渥了,就算努力工作不吃不喝個三五載,怕也存不到這麼多錢,可現下只要花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能夠賺進花花綠綠的鈔票,教田蜜蜜怎麼捨得拒絕?

  只見她在考慮許久後,倏地抬起頭,眼神閃耀著決心--

  「好,我同意。可是,我要湯圓陪我一起去﹗」緊握住好友的手,田蜜蜜大聲宣佈。

  「嗄?什麼?」

  要她陪她一起去騙人?﹗

  無端被點名的元宵,被田蜜蜜擅自的決定怔愣住,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xxsy.cn  ﹡﹡﹡

  湯圓,拜託 陪我一起去袁氏好嗎?

  我一個人沒有勇氣,絕對扮不成的。 陪我一起去,等事成之後我分 一半的酬勞,夠 還清債款買下夢寐以求的那塊地開餐廳, 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拜託啦﹗

  這是蜜蜜今天不斷向她提出的請求。

  一個人坐在燈光昏暗的長廊,元宵內心滿是掙紮。

  「唉,究竟該不該去呢?」長嘆一聲,想起對方開出的誘人價碼,對於一肩扛起沉重債款的她來說,不啻為一大幫助。

  可是……

  這麼做,太不道德了吧?

  就算有再好的理由,欺騙就是不對的行為,這事怎麼想都有些奇怪。

  正當元宵頭疼之際,一道訝然的低呼驀然自她身前響起。

  「湯圓, 怎麼在這兒?」瞪著坐在自己家門前的嬌俏身影,淩東俊臉上滿是詫異。

  「你終於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抬頭望向他,元宵有些疲倦地抱怨著。

  「 也知道時間不早了,怎麼還不回家去?要找我也不用呆坐在門口啊﹗」伸出長臂一把拉起坐在門前的她,淩東心驚於掌心傳來的涼意,迅速掏出鑰匙開門,心裡不忘擔心地叨叨念念。

  這傻丫頭在外頭待多久了?

  連手都凍得像冰一樣,可見等了不少時間,這令他心頭有些不爽,為她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而氣悶。

  他們倆租屋處不過就在隔壁,她大可以等他回來後再來敲門,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要守在他家門前堵人,怕他跑了不成?

  「淩東,你喝酒了?」跟在他身後進了門,元宵朝他身上輕嗅了下,隨即擰起了秀眉。

  噢喔,慘了,被抓包了﹗

  「呃,這個……只是和弟兄們喝了點啤酒……」有些不自在地搔搔頰畔,他乾笑回道,卻見她俏臉微沉,害他笑得臉都有些僵了。

  他知道元宵不喜歡他喝酒,可男人嘛,難免有需要「應酬」的時候,不過是和幾個兄弟去喝了幾杯,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在心底不滿地咕咕噥噥,淩東沒膽讓她聽見自己的抱怨。

  直到屋內燈光大亮,元宵這才發現,淩東一身工作服上沾滿了塵土,就連俊臉也不能倖免。

  「淩東,你跟人打架去了?」瞪大了眼,她低呼。

  「嗄?沒有、這個不是……」他有些慌張地抹了把臉,這舉動看在元宵眼底,根本成了心虛的證明。

  她拉起他的雙手,果真看見上頭微紅的痕跡。

  「你還想否認嗎?」她氣憤地質問。

  這男人手上的紅腫若不是跟人打架弄傷的,還會有什麼原因?

  「呃、這個不是啦,湯圓, 要相信我,我都這把年紀了,又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毛頭小子,哪還會沒事跟人幹架啊?」一把抽回了手,他急急辯解。

  聽他喊冤,元宵只是一語不發瞪著他好半晌,直到他被瞧得心頭有些發毛了,她才幽幽開了口。

  「算了,別再有下回了。」她只能嘆息,自動自發地從衣櫃中找出藥水和紗布為他包紮,恍若在自家一般熟悉。

  「耶?湯圓,就跟 說了不是打架嘛。」淩東委屈地咕噥。

  「那麼可以請你解釋一下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她瞪著他微腫的雙手。

  她這話果真堵得淩東啞口無言,而她也只是丟給他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害他一口氣梗在心底無處申訴,可真是悶壞他了。

  只是當他望見元宵為自己傷處上藥的溫柔神情,他有一瞬間的失神,但理智很快又被她接下來的訓話給喚回。

  「淩東,你也知道自己不是當年十六、七歲的小毛頭了,那就該多為未來想想,別再成天領著黑仔、阿弟他們到處亂晃,之前不是有個餐廳主廚想推薦你去做二廚嗎?你該考慮看看的。」她一邊忙著替他包紮,一邊關切地勸著。

  「 怎麼會知道這事?」詫異地揚起眉,淩東隨即一臉不爽地切牙道︰「是黑仔那個報馬仔跟 說的吧?」

  「是誰告訴我並不重要,重點是你有沒有好好想過呢?能進知名餐廳磨練,對一心一意想朝專業廚師之路邁進的你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吧?」用力貼上最後一塊紗布,元宵沒好氣地說。

  「我現下這樣也不賴啊。」撓撓耳朵,他一臉意興闌珊。

  「做路邊攤小吃雖然不壞,但憑你的手藝,能有更好的發展的。」瞪著他毫不在乎的臉龐,她有些怔忡地輕喃。

  她的心思,淩東並非不瞭解,但--

  他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有她在的地方﹗

  若是沒有他陪在身邊,這顆只顧著關心別人、一點也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的笨湯圓,肯定會把自己餓成一粒幹癟癟的風幹西米露。

  「說什麼傻話?我一向自由自在慣了,哪受得了上面壓個老頭成天管東管西?那個主廚老頭不知哪根筋接錯了才會找上我,嗟,本大爺才懶得理他。」皺皺鼻,他不屑地哼道。

  「再說,放 這顆笨湯圓一個人,誰曉得會不會被人給偷吃了去?」瞄了眼身旁的她,淩東半認真半玩笑地開口。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元宵被這話惹得臉兒微微發燙。

  這男人,老是沒個正經,她可是很認真的在和他談工作的事耶﹗

  「本來就是,誰要 老是一副笨笨傻傻的模樣,要是沒有我陪在身邊,只怕被人給騙去賣了都不知道。」用力揉著她軟軟嫩嫩的臉,淩東惡聲惡氣地嘲笑著,換來元宵羞惱的抗議。

  「我那裡看起來傻了?你才一臉惡魔黨的壞人樣。」啪啪地猛拍著他襲上自個兒臉頰的野狼爪,元宵生氣地說。

  「嘿,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這張臉可是公認的帥氣漂撇、迷倒眾生,不信 看看、 看看呀﹗」

  一古腦兒將臉湊近她眼前,淩東帶著放肆笑意的俊帥臉龐,就這麼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濃鬱的男性氣息噴灑在她臉上,親昵貼近的程度不禁令她心頭小鹿亂撞,只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缺氧了。

  「臭淩東,你、你走開啦﹗」她漲紅了臉蛋拚命推拒,可身前的男人卻像是捉弄她上癮似的,怎麼也不肯退讓。

  又羞又窘之際,元宵只能消極被動地緊緊闔上眼,拒絕望向那令她雙頰發燙、心跳失速的俊帥容顏。

  早在這場「遊戲」開始時,淩東原本玩笑捉弄的意圖就悄悄變質了。

  看著眼前緊張的閉上眼眸、俏臉羞紅的小女人,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開始奔騰鼓噪,想要親吻她粉嫩唇瓣的渴求,就像是不能饜足的慾望深淵,慫恿著他去采擷,去掠奪她的芬芳。

  可是,他不行﹗

  他不想這樣輕率嚇著湯圓,因為,她一直是他視若珍寶的收藏啊﹗

  「嘖, 這樣子,要我怎麼放得下心?」用力揉了揉她的發,淩東不甚自在地強迫自己離開她誘人的身子,以免一個意外擦槍走火就不妙了。

  「淩東?」悄悄睜開眼,望著他刻意隔開的距離,她心頭竟泛起一股連自己都不能解釋的空洞。

  她是怎麼了呢?

  不明白這樣矛盾又羞人的情緒是因何而來,元宵一雙美眸帶著不安與迷惑望向淩東,令他有些掙紮地移開了視線。

  「傻瓜,不要這樣看著我。」一掌覆上她漾著水光的眸子,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嚨道。

  再這樣楚楚可憐、一臉無辜地望著他,他不衝動的撲上前去,一把將她壓倒在床上的話,他淩東就枉為男人了。

  「喂,淩東,你真是為了我,所以才拒絕那個飯店主廚嗎?」拍拍他覆在自己眼上的手,元宵突然問道。

  「 還在在意這事啊?都跟 說了是我自己沒興趣……」緩緩收回了野狼爪,他一臉不在乎的皮皮笑著,可那微微撇開的眼睛,卻教元宵沉下了俏顏。

  相識多年,她豈會看不出他的心虛?

  深深嘆了口氣,她這才開口,「你大可下必為了報恩而這樣處處維護著我,我已經成年了,不需要你的保護。」

  聽了她的話,淩東有些錯愕,正想反駁自己不是為了報什麼鬼恩,而是、而是他一直在意、喜歡著她啊﹗

  可他來不及說退場門的告白,卻被她一語打斷。

  「從今以後,你不用再守著我了,因為,我就要離開這裡了﹗」

  元宵爆炸性的宣言,讓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離開? 要上哪兒去?」過了好一會兒,淩東極低沈的問話才緩緩響起。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之間先開口告別的人,竟會是元宵。

  「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低垂下頭,她輕聲說道。

  但她沒有告訴淩東,這是她聽了他的話後才做出的決定。

  其實她心申明白,依淩東不羈的性子,要讓他守在這麼一個鄉下地方實在太委屈他了,可這些年來他卻從不曾開口說要離開,為的就是要守護失去雙親的她吧?

  她並非沒有察覺他伴在自己身旁的用心,失去了親人的她,也貪戀著他的陪伴,可是--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淩東也有大好的人生要過,她不想成為困住他、阻礙他的絆腳石,他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去闖蕩飛翔。

  「今天,有個人來找蜜蜜,他說……」她將今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她愈講下去,淩東的眉頭就蹙得愈緊。

  直到捺著性子聽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重重嗤了聲,「開什麼玩笑?這騙鬼的花招是要去耍人嗎?」

  「雖然方法不可取,但為了安慰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家,完成她見失蹤孫女一面的心願,這、這也算是做好事啊﹗」元宵有些心虛地垂下眼。

  「這也算是做好事? 的正義感上哪兒去了,笨湯圓?」怪叫一聲,淩東毫不客氣地吐槽。

  「這種笨點子是誰想出來的?現下科技這麼發達,隨便驗個DNA就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種了,沒常識也要懂得看電視啊, 和蜜蜜兩個傻蛋還真想幹這麼蠢的事?到時鐵定會立刻被人拆穿趕出來的﹗」用力戳著她中看不中用的腦袋,他完全不看好這種蠢蛋才會想出的點子。

  「就說了是袁氏自己人安排的嘛,所以這些應該……呃,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她一邊閃躲他的襲擊,一邊辯解。

  「無論如何,我反對。 不準和田蜜蜜那個女人去亂來。」

  好鴨霸的宣言,他一副本大爺說了算的饋樣,引來元宵的不快。

  「我、我已經答應蜜蜜了。」她嘴硬地回道,存心挫挫這囂張男人的銳氣。

  「什麼?」瞪直了眼,他真不敢相信這小女人竟會如此膽大妄為,這麼重大的事居然草率隨便地答應人家。

  「 這顆笨湯圓,是存心想氣死我嗎?」他不滿地訓話。

  「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而且、而且我也需要那筆錢啊……」垂下眸,元宵幽幽地說︰「再不快點將債款繳清,爸媽夢想中的那塊地就要被法院查封了,蓉姊餐廳的薪水又少得可憐,就連日常生活開銷都快不夠用了,我一時間哪籌得到這麼多錢?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自從爸媽意外過世,她就開始半工半讀,好不容易咬著牙從職校的餐飲管理科畢業了,卻礙於這種鄉下地方很難找得到好工作,錢也存得比蝸牛爬還慢,這樣下去,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買下那塊土地?

  見她一副傷神的模樣,淩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土地的錢由我來想辦法, 別去 那攤渾水。」

  「你?」她詫異地抬起眼,不料卻墜入他堅定深邃的黑眸中。

  「對,錢的問題我會解決, 別傻傻的去幹蠢事。」雙手搭上她的肩,他一夫當關地保證。

  「你,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出錢?」用力揮開他的手,心底有一股莫名的窒悶,讓她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那塊土地的債款並不是什麼小數目,可為何淩東能說得如此輕鬆,還承諾要幫她還錢?

  他又不是她什麼人,為什麼總要對她這麼好,她根本不配得到他如此多的關懷與幫助﹗

  「湯圓?」這小妮子今天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淩東,你不需要為了報答我父母的恩情,就處處維護著我。」撇開頭,她難過地說。

  又是什麼見鬼的恩情﹗

  「湯圓, 也未免把我想得太高尚了。」無力地翻翻白眼,淩東咋舌。

  報恩和為她做牛做馬是兩碼子的事好嗎?

  雖然他一直很感激元爸元媽當年對他的寬容與照顧,但自己這一切的付出與努力,可不是為了要討兩個早已上天堂的老人家的歡心。

  他會這麼做,全都是為了她呀﹗

  「不然你為什麼老要幫著我?」迷惑地拾眸,元宵一臉不解。

  「 真的不明白嗎?」微啞了嗓言,淩東扣起她潔白小巧的下巴,就見她一臉無辜地猛搖螓首。

  唉……在心底無言嘆息,他為自己這些年來的付出哀悼。

  早知道這顆笨湯圓是個超級遲鈍的戀愛絕緣體,自己竟還奢望能以行動打動她的心?

  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他不想再這樣默默地守護著她、偷偷地喜歡著她,活像是見不得光似的,這樣壓根不符合他有話直說的本性。

  既然她主動問起了,也不失為一個表白的好時機。

  「笨湯圓,既然 都這麼誠心誠意的問了,我就大發慈悲地回答 ……」勾起了她粉嫩嫩的臉,他微笑得像頭誘惑小紅帽的邪惡大野野狼。

  「淩東?你說什……唔?﹗」元宵才納悶地想發問,輕啟的唇瓣就被他突然落下的一吻給奪去了發聲權,她只能瞠大了美眸瞪著眼前極近極近的男性容顏,全身僵硬得無法動彈。

  淩東的唇,霸道地、溫柔地,帶著淡淡酒精的氣息,沁入了她的口中、繾綣繞著丁香軟舌,令初嘗親吻滋味的元宵暈暈然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直到一吻方休,淩東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的唇瓣,她怔然地倚靠在他懷中,腦袋一片昏眩。

  「如何,這感覺不賴吧?」男人猶帶沙啞的嗓言緩緩自耳畔響起,那滿足、無賴的語氣頓時教她回神。

  「臭淩東,你竟然、竟然--」

  「湯圓……嗚﹗」

  淩東毫無防備的腹部突然遭受一記猛烈的重擊,教他吃痛地彎下了身子,有失男性尊嚴地跪倒在地。

  「這種惡作劇--太過分了﹗」委屈地 著慘遭偷襲的粉唇,元宵一雙盈盈大眼中淚珠轉了又轉,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沾濕她紅透的雙頰,惹得她又羞又惱地嗔怒。

  這、這是她的初吻耶﹗

  居然被淩東在這亂七八糟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就偷走了。

  嗚嗚嗚,太過分了,她一輩子都不原諒這個臭男人了啦﹗

  「喂,湯圓…… 等等……」

  無力阻止受到驚嚇的小女人飛也似逃離自己的領地,直到嬌俏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淩東才氣虛地垂下伸長的手臂。

  腦海中,想起她臨走前所說的話--

  惡作劇?

  這顆笨湯圓居然將他鼓起勇氣的深情一吻視為惡、作、劇﹗

  是哪個該死的環節出了差錯,竟造成這天大的誤會,讓她將他的一片真心視若無物、棄若敝屣?

  吃疼地撫著肚子倒在地上,淩東滿腦子想著要把這個老處在狀況外的小女人抓來好好吻個夠,吻到她腦袋開竅為止。

  可是,此時此刻,他也僅只能想想而已。

  「可惡,那顆笨湯圓下手還真不留情。」搗著肚子,淩東淌著冷汗低吟。

  他堂堂男子漢的面子,今天是徹底丟光了。

  那個令他又愛又氣的小女人啊﹗

  下回絕對要好好吻她個夠,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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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3: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房子﹗」

  經由袁氏委任律師餘又軍的安排,她們來到位在陽明山上氣派豪華的花園洋房,元宵與田蜜蜜兩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簡直大開眼界,瞪著屋內美輪美奐的擺設,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些畫啊、花瓶、瓷器,隨隨便便一個也價值不菲吧?

  一邊在心底驚嘆有錢人家富裕奢華的生活,元宵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餘又軍口沫橫飛地向袁家婆媳與袁家大小姐介紹她們失蹤多年的親人田蜜蜜。

  不,從現下開始,該改口叫「袁寰宇」小姐了。

  「所以說,經過我們縝密的調查與DNA鑑定的結果,終於確認了袁小姐的身分,讓她能夠在十七年後回家與家人團聚。」餘又軍落落長的話終告一段落,接著他從公事包內拿出一份DNA鑑定書,在最先進的科技證明下,似乎再也沒人會質疑田蜜蜜的身分。

  不愧是律師,雖然只是作戲,但細節安排得還真是妥當啊﹗

  詫異地挑高了眉,元宵和端坐在沙發上,一臉拘謹的田蜜蜜交換了個眼色,心底滿是佩服。

  「這麼說來, 真的是我的寶貝孫……小宇?」

  大廳內,只見那名頭髮花白、據說將不久于人世的袁家老夫人,由長孫女袁恆星攙扶著,一臉急切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著笑得緊繃的田蜜蜜。

  「嗚……我可憐的女兒啊,這些年來苦了 了﹗」一旁的媳婦袁艾玫眼中更是早已蓄滿淚水,忍了一會兒,終究挨不住地嚶嚶啜泣起來,沖向前去一把抱住了緊張不已的田蜜蜜。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下子總算能一家團圓。」

  「太好了,小妹, 終於回家了﹗」

  只見袁家婆媳倆抱著田蜜蜜哭得感動又淒切,一旁身為長姊的袁恆星更是感動得頻頻拭淚,這畫面教元宵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罪惡感。

  再怎麼說,她和蜜蜜也只是拿錢辦事的冒牌親人,見到老人家哭得如此傷心,她就覺得對不起至今可能依舊流落在外的正牌袁小姐。

  「又軍,這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還有你的父親……」感動地望著多年來協助袁氏尋親的一大功臣,袁艾玫發自內心感激。

  餘家從上上一代就與袁氏企業關係密切,十七年來也一直負起協助袁家尋女的重要工作,事情總算能圓滿落幕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袁夫人,相信家父在天之靈也會很滿意看到這個完美的結局。一微 起細長的眼睛露出頭班微笑,餘又軍似是十分滿意眼前親子大團圓的場面。

  本該是年輕有為、出類拔萃的精英人材,可不知為何,在一旁悄悄觀察著他的笑臉,元宵竟覺得全身泛起一陣莫名的涼意。

  怎麼了?是自己太敏感了嗎?

  下意識地搓搓雙臂,她再次望向對方,不料卻對上他精爍細長的眼睛,那一瞬間,她竟有種看到狐狸的錯覺……

  「一定是我太敏感了。」心虛地急急撇開眼,她懊惱咕噥。

  她八成是電視劇看太多,總覺得律師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蟲,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聯想吧?

  就在元宵沈思的當頭,一旁的田蜜蜜卻讓情緒激動的袁家「親人」團團圍繞脫不得身,慌張的目光頻頻射向好友求援。

  「小宇啊,這些年來 日子過得好嗎?瞧瞧 ,都長這麼大了,奶奶都快認不出來嘍。」

  袁湯媛扶著老花眼鏡絮絮說著,袁艾玫也是一臉欣慰,感謝上蒼終於能讓她重溫天倫夢。「媽媽一直相信 總有一天會回來,所以 小時候住的房間都完全沒更動呢。」

  袁恆星更是開心地握著田蜜蜜的手。「是啊小妹,哥哥姊姊一聽 要回家了,都好開心呢﹗雖然大哥和 二姊最近……呃、有些雜務纏身,沒辦法趕在今天回家見 ,但大家特地準備了好多 最愛的糖果,就連 二姊月牙都狠下心掏腰包買了不少呢,瞧, 喜歡嗎?」

  將一大袋五顏六色的糖果倒在桌上,袁恆星喜孜孜地獻寶。

  「呃,這個……」瞪著那堆成小山狀的糖,田蜜蜜有些傻眼。

  雖然她的名字諧音是「甜蜜蜜」,但這一點也不代表她愛吃甜食啊﹗

  「怎麼了,小宇? 不是最喜歡吃糖的嗎?」看出了她的遲疑,袁艾玫疑惑地問。

  「是、是啊,我最喜歡吃糖了,只是糖果這麼多,我想分一點給大家……啊,元宵 也來一點好了,日後還要麻煩 多多照顧。」將幾支五顏六色的棒棒糖塞進站在身後的元宵手中,田蜜蜜乾笑道。

  今日元宵之所以能陪她一起進入袁氏,也是透過餘又軍的精心安排,美其名是為了重回家族的千金小姐安排個專屬女傭,以便她早日適應新環境,另一個目的則是有了元宵的幫襯,她才不容易「出槌」﹗

  聽了她的話,袁家婆媳感動地撫頰輕嘆,「唉,小宇真的長大了。」

  「是啊是啊,小妹小時候連哥哥姊姊都不分糖吃,現下真是長大嘍。」一旁的袁恆星也是一臉安慰地說著。

  「呃,是這樣嗎?」田蜜蜜只能僵硬陪笑。

  就在她心虛得冷汗直流,生怕一不注意穿幫時,一旁的元宵突然身形不穩地晃了晃,手中棒棒糖掉落在地,發出啪的碎裂聲響,引起眾人的注意。

  「元宵, 怎麼了?」急急扶住好友的身子,田蜜蜜關心問道。

  「我、我沒事……」望著摔碎在地的幾支棒棒糖,元宵神情有些迷惘。

  怎麼回事?

  為什麼自己一看到棒棒糖上漩渦般的五彩花紋,就感到一陣頭暈?

  不解地揉揉額心,察覺眾人的視線焦點都放在自己身上,她才尷尬地回過神來,歉笑著。「對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

  「沒關係、沒關係,這點小事不用放心上,瞧我開心的,都忘了小宇和 今早才趕上臺北,一定很疲倦了吧?」朝身後的女管家點頭示意,袁艾玫接著笑道︰「就讓雲嬸先帶元宵下去休息,小宇來,媽媽帶 回房間去, 小時候最愛的娃娃,媽媽都有好好收著,就等這天 回來……」

  看著好友被熱情的袁家婆媳簇擁著離去,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元宵這才放下一顆心,乖乖跟在雲嬸身後,往未來暫居的傭人房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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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好了﹗元小姐,未來還要麻煩 多多照顧宇小姐。」

  出了主宅,走在連接傭人房的庭院藤花架下,原本看似嚴肅的雲嬸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又是哭又是殷殷囑咐,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我、我一定會盡力的……」有些尷尬地回應,她心中充滿了欺騙善良的罪惡感。

  「幸好宇小姐吉人有天相,才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些日子,現下一家人終于能團圓,也不枉老夫人這些年來向上蒼誠心祈求了。」欣慰地頻頻拭淚,雲嬸言談間滿是感動,卻讓元宵更為心虛。

  她和蜜蜜這麼做,真的好嗎?

  看著一屋子的人似乎都被蒙在鼓裡,元宵心頭滿是不安,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都已經走到這步,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將她送到暫居的傭人房,雲嬸好心地為她打點妥當才離去,獨留她一個人面對滿室空寂,與內心的愧疚感陷入天人交戰中。

  「笨湯圓,這種爛方法絕對行不通的啦﹗」

  「 的正義感哪兒去了?小傻瓜﹗」

  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夜淩東老實不客氣的訓話。

  「噢,我真是個笨蛋﹗」用被子蒙住發暈的腦袋,她氣若遊絲的低喃。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不得不同意淩東說的話,自己果真不是幹這種事的料。

  滿心的罪惡感與心虛幾乎要將她淹沒,她不敢想像這樣的日子,萬一要持續個一年半載,自己怎麼撐得下去?

  就算有再多的錢,都無法填補心底那個愧疚的大洞吧?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好懷念和淩東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債款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但至少日子過得努力而踏實,不像現下輕飄飄的,彷佛浮在半空中,怎麼也構不著地,這感覺真的很糟。

  「淩東……」仰躺在床上,呆望著天花板,她想起那夜那個霸道掠奪的吻。

  輕撫著自己微微發燙的唇瓣,她閉上眼,回想著淩東吻她的模式,唇與唇初次的相觸、舌尖的蜷繞與輕柔的吸吮,每一個步驟都像是深深鐫刻在她腦海似的,教她臉紅心跳,怎麼也忘不了。

  ﹡「可惡,淩東那個壞傢伙﹗」用力拍了拍自個兒紅透的臉蛋,元宵不甘心地哼了聲,要自己不準再想下去。

  她最最珍貴的初吻,居然就這麼草率地被他給奪了去﹗

  而且在那之後,他還「畏罪潛逃」得不見人影,直到她打包行李和蜜蜜北上時都沒出現過,一想到這兒,她就滿腹委屈。

  淩東是不是真把她當成一隻玩具耍弄,玩膩了就懶得理會了呢?

  將哭喪的小臉埋入枕頭中,直到入夢前,元宵滿心掛念的,都是淩東揚著痞痞笑容的帥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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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向來寧靜清幽的陽明山高級住宅區,這日卻非常不平靜。

  機車引擎隆隆的聲響在怒吼、在咆哮,恍若狂野的猛獸破閘而出,遠遠從道路那頭傳來,打碎了不少上流社會人家的酣甜美夢。

  成群結隊的飄車族一路呼嘯而過,最終停在某戶典雅氣派的歐式豪宅門口,數一數少說也有四、五十台酷炫重型機車的陣仗,讓不明就裡的人看了,還以為這戶人家是得罪了哪位黑道大哥,才會被人這樣隆重的「圍堵」。

  浩浩蕩蕩的車隊前,為首的是名一身勁黑皮衣皮褲的男子,胯下那台椒紅炫亮的改裝重型機車張狂耀眼,不難想像當它奔馳上路時那種如野火狂燒的震撼畫面。

  「東哥,就是這裡了。」男子右側,騎著一台黑色重型機車的手下報告。

  「是嗎,湯圓人就在這兒?」

  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張狂肆帥氣的俊顏,淩東炯亮墨黑的瞳眸緊盯著眼前華宅,表情嚴肅,教身後一干手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不會錯的,東哥,這地方前前後後姓袁的只有這麼一戶,保證不會錯。」黑仔拍著胸脯打包票,順手遞上了特別為今日準備的「祕密武器」。

  接過了手下遞來的重要「求愛秘器」,淩東微揚起唇角。

  經過這麼多天審慎明辨的思考,加上一票狗頭軍師團的殷勤獻策,他終於找出自己與湯圓之間的問題症結,明白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才會導致那夜自己鼓起勇氣獻吻卻慘遭封殺出局的窘境。

  總結一個原因--

  他好像還沒直截了當的告訴那顆遲鈍的笨湯圓,自己一直喜歡著她。

  「只要彌補了這個小小的缺失,湯圓一定會重新接受我的追求的﹗」緊握雙拳誓在必得地說道,淩東眼底閃著耀眼的決心。

  「東哥,你之前的行為並不算『追求』好嗎?」一旁的弟兄很沒義氣的吐槽。

  依東哥所描述,他之前根本是霸王硬上弓的白癡表現嘛,簡直辱沒了他們車隊赫赫有名的名號,丟臉斃了﹗

  難怪會惹得元宵姊大動肝火,把他「教訓」得慘兮兮,肚子上的瘀青花了整整一個多禮拜才逐漸消失,真是架恐怖。

  「閉嘴,你們這群烏鴉﹗」惱羞成怒,淩東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隨即拿起了手中的祕密武器,不放心地再次確認,「這樣做真的沒問題?你們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我們哪敢啊,東哥?電視上都嘛這樣演的說。」

  「對對對,我馬子那天看了日劇還在說這麼做爆浪漫,絕對沒問題的啦。」

  「元宵姊一定會愛死你的,東哥上啦﹗」

  一夥人在身後鼓噪加油,讓淩東信心十足,氣勢百倍,終於下定決心舉起手中的祕密武器,卯足了勁深吸一口氣--

  「湯圓--我、喜、歡、 ﹗」

  男人豪邁不羈的狂妄愛情宣言,透過擴音器的強力放送響徹雲霄,方圓十裡之內的人,只要不是聾子相信都聽得見。

  「呼,這樣就OK了吧?」滿意地揚起唇,淩東挑眉問向身後一票弟兄。

  「沒問題沒問題,元宵姊現下一定感動得要命了﹗」大夥兒紛紛豎起大拇指,讚揚頭兒的英明神武,帥氣無人匹敵。

  「是嗎?那再來一次好了。」

  完美的表現受到眾人熱情的鼓舞,淩東當下決定半買半相送,再多來個幾回,讓心愛的湯圓感動到痛哭流涕、歡喜奔向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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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發願,她一定要親手宰了淩東那個囂張的白癡﹗

  清早還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她,被一陣陣似曾相識的咆哮引擎聲吵得無法入眠,原本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而產生的幻聽,直到……

  直到男人石破天驚的愛情宣言就這樣大剌剌地回蕩在耳邊,元宵才赫然發覺--這不是幻覺,她也不是在作夢﹗

  「淩東那個白癡什麼時候跑到臺北來了?」

  急急忙忙套了件衣服就狂奔出門,元宵滿臉通紅,只想趕在淩東幹出下一件蠢事前制止他。

  臭淩東究竟在搞什麼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還這麼囂張的跑到別人地盤上撒野,不怕被警衛伯伯抓去訓話嗎?

  幸好傭人房與正門的距離不遠,加上元宵十萬火急的腳程,很快就看見隔著鏤花大門、守在外頭那一海票 車族。

  而領頭的,正是那個令她氣得牙癢癢的可惡男人﹗

  「臭,淩、東﹗一大清早的你究竟在搞什麼鬼?」遠遠的,元宵氣呼呼的嗔罵就傳了過來。

  「喂,黑仔,她的回應怎麼和你說的不太一樣?」以肘撞了撞身旁的手下,淩東皺起眉頭瞪著那朝他狂奔而來的小火球,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瞧元宵那一臉殺氣騰騰的表情,怎麼也不像戀人小別重逢後的喜悅,反倒是、反倒是……

  淩東背脊猛地竄起一片惡寒,教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呃,那個……東哥,我們忽然想到有些事該趕去辦。」

  「是啊是啊,你就留著和元宵姊慢慢談情說愛,我們先走一步﹗」

  「喂喂喂,你們--」

  這群該死的混蛋,居然給他跑得一個也不剩﹗

  「淩,東﹗你想上哪兒去呀?」

  逃命不及,他身後已傳來親親小湯圓帶著甜甜笑意與殺機的問候,衣領也教她給揪緊。

  「湯、湯圓,好久不見啊。」他硬是揚起笑容回道。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一大早來這裡鬧個什麼勁兒?」美眸在看見淩東手中那只擴音器後危險地 了 ,元宵好輕好溫柔地問。

  認識她的人都明白,噢喔,不妙﹗甜甜湯圓要變炸彈了﹗

  「人家是想給 一個驚喜的愛的告白嘛。」危急時刻淩東自有一套應對模式,首要原則當然就是奉行裝無辜、裝可憐、裝反省三大方針。

  「驚喜?愛的告白?」瞪著眼前像個做錯事孩子般一臉愧疚的大男人,元宵粉嫩嫩的唇角微微抽搐著。

  這種率著一海票 車族,堵在別人家門口「放話」的舉動,要說恐嚇也不為過。

  這男人居然還能把它視為「驚喜的愛的告白」?

  等、等等等等等--

  猛然意會他話中的含意,元宵倏地羞紅了臉,軋澀難言地開了口,「你、你剛剛說,那是愛、愛愛愛……」

  「愛的告白。」他很好心地替她把話說完。

  「那你、你、你的意思是……」

  「我喜歡 ,湯圓。」

  耳畔回蕩著淩東深情的告白,望著他再沒有比此刻認真的炯黑瞳眸,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怦怦怦震得彷佛全世界都聽得見,教她熱燙了雙頰,連腦袋瓜都跟著暈眩了起來。

  淩東喜歡她?淩東說他--喜歡她﹗

  「你不是在開玩笑?」愣愣地,元宵問道。

  如果這只是場惡作劇,那她鐵定饒不了這男人。

  「嘖,當然不是﹗我都已經這麼誠心誠意的表白了, 居然還敢懷疑我?」用力捏捏她軟嫩可口的臉頰,淩東沒好氣地說。

  一種前所未有的甜蜜蜜滋味浮上心頭,就像是剛出爐暖呼呼、蘸上了蜂蜜的蓬軟松餅般可口,讓元宵唇畔露出羞怯的傻傻笑意。

  「我喜歡 ,湯圓……一直都喜歡著 。」一把將她嬌小羞澀的身子擁入懷中,淩東不住在她耳邊說著甜蜜的告白。

  他的每一句話,都為她粉嫩的頰畔增添一抹動人的紅暈。

  瞧懷裡遲鈍的笨湯圓總算開竅、明白他的心意了,淩東心底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欣慰。

  小時候不懂事,不能體會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的艱苦辛酸,現下他終於能瞭解那種歷經無數次努力,終於抵達終點奪標的感動。

  「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躁急嚇著了 ,我保證下回會多注意的。」溫柔地輕撫她的發際,他緩緩說道。

  聽明白點,他說的是「下回會多注意」而非「下次不會再這樣」喔,兩者之間可是有差別的,嘿嘿嘿。

  「你、你沒事說這個幹麼?」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元宵只是又羞又惱地白了他一眼。

  想起那夜被奪走的初吻,全身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

  淩東懷疑,如果他再這麼逗弄下去,這顆害羞的小湯圓很有可能會自爆成草莓大福了﹗

  「 在這兒過得還習慣嗎?」轉開話題,他可不想讓她在一日之內受到太大刺激,目前的進展已讓他很滿意了。

  「一切都還可以……倒是你,怎麼會上臺北?」

  「我在臺北找到工作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找到工作?你要留在這裡了?」初聞這個消息,元宵很是訝異。

  「是啊,之前 不是一直要我答應那個主廚老頭嗎?所以我就去啦。」搔搔下巴,他不甚在意地說著,隨即揚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所以說,未來我們還是能天天見面, 就用不著太思念我啦。」

  「誰、誰會太思念你啊?自戀狂﹗」

  拍開他在自己頭頂造亂的大掌,他的玩笑話一語道中她的心思,教她驀地又漲紅了臉,怎麼也不想在這囂張的男人面前承認--聽到這個消息,她心底的確升起了一絲絲甜意與歡喜。

  「記著,以後我每天早上都會來看 ,順便培養咱們的感情,所以別忘了我們『愛的早餐之約』,了嗎?」他說出這幾日自己安排好的「誘拐小紅帽大作戰」計畫,第一步驟很老套的還是以美食引誘獵物上勾。

  沒辦法,誰教他的親親小湯圓就只對美食毫無抵抗力呢?

  並起右手食指中指點上眉尾,朝元宵帥氣地敬個禮,淩東身手矯健地跨上那台炫紅招搖的「霹靂火」,發動引擎。

  「什、什麼『愛的早餐之約』啊?」羞紅了粉頰,元宵嗔道。

  全部都是這個男人在說,也沒問過她的意見,實在太鴨霸了。

  「就這麼說定了,別狠心放我鴿子喔,啾﹗」

  車身一個漂亮的回轉來到她身邊,趁著小紅帽還來不及回應,大野野狼迅速俯下體,朝那兩片令他朝思暮想、水水嫩嫩泛著誘人玫瑰色澤的唇瓣偷親了去,然後,二話不說趕忙落跑。

  要是再吃上她一拳,他可是會疼死的。

  「啊,淩東﹗你又來了﹗」

  他、他--他居然又偷襲她的唇﹗

  瞪著狂催油門加速逃逸的偷香男人,元宵臊紅了臉頻頻跺腳,心口卻又不自禁泛起一股甜甜的暖意。

  那香甜惑人的滋味,彷佛自他的唇融進了她的口,也沁入她心底,久久不能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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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告別了淩東,元宵全身飄飄然,感覺好像漫步在雲端,她輕撫著唇瓣偷偷歡喜著,卻在回到主宅後明顯察覺屋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只見飯廳內,袁家人和蜜蜜一如往常地正在用餐,尚未出門的袁家長姊恆星一臉隱忍的表情像是想笑又不敢笑出聲,而坐在主位上的袁老夫人則是臉紅得像關公似的。

  「嚇﹗老夫人, 的臉怎麼這麼紅啊?」她慌慌張張地問,就怕老人家身體出了狀況。

  「元宵……」

  在一旁拚命搖頭使眼色,只可惜田蜜蜜的暗示還是遲了一步。

  「哼,年輕人就是不懂事,今早外頭那個是 的朋友?」放下了碗筷,袁湯媛皺著眉頭問。

  外頭「那個」?

  對于老人家不滿的口吻總算有點警覺,元宵暗自吐了吐舌,老實招認。

  「嗯,不好意思打擾到大家安寧,我已經警告過他,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微赧著俏顏,她好尷尬地開口,相信淩東一早石破天驚的「愛的宣言」,肯定教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臭淩東,就是喜歡招搖,老把事情鬧得驚天動地,最後頭疼的還不是負責收拾爛攤子的她?

  想來自己還真被那個惡霸男人吃得死死的﹗

  「奶奶,這一切純屬意外, 就別氣了嘛。」一旁的袁恆星趕忙幫腔。

  「意外?」詫異地眨眨眼,元宵不明白除了擾人清夢外,淩東那男人還闖了其他的禍嗎?

  「咳,元宵,其實我也是今早才知道,原來奶奶的閨名就叫做『湯媛』,和 的小名『湯圓』同音耶,好巧吧?呵呵呵。」田蜜蜜僵硬乾笑,面對這個「巧合」顯得頗為尷尬。

  經過她這麼一解釋,元宵總算能理解袁老夫人為什麼會對淩東如此不滿,還氣紅了一張臉……呃,還是說,那其實是因為羞窘紅透的?

  這麼說來,淩東今早響徹雲霄的「愛的宣言」,豈不是會讓不明就裡的人以為,他熱情求愛的對像是--

  天,這下誤會可大了﹗

  淩東那臭男人也糗大了﹗

  雖然明知這很不道德、很不應該,但元宵仍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也難怪向來保守嚴謹的袁老夫人會這麼生氣,畢竟被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熱情求愛,這誤會實在很難向人解釋清楚啊。

  「真是,像什麼話呢?這種事兒也好大聲嚷嚷教別人都聽了去,真不害臊。」刻意板起依舊爆紅的臉,袁湯媛頗不贊同地斥責。

  「媽, 就別取笑元宵了,年輕人嘛,總要來點浪漫情趣,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啊。」原本靜靜用餐的袁艾玫見元宵局促地站在那兒,於是開口替她說說話。

  平日休閑嗜好就是看偶像劇的她,對那些日劇、韓劇中的浪漫經典情節與台詞可是倒背如流,今天難得見著現實生活真實上演愛的告白,還算大開眼界了呢。

  呵呵,年輕真好﹗

  「唉,我老嘍,搞不懂現下年輕人在想些什麼, 們幾個丫頭,尤其是小宇,可別跟著有樣學樣﹗」袁湯媛邊說,邊忙著為愛孫夾菜添肉。

  「呃,奶奶……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的。」瞪著眼前逐漸堆成一座尖山的碗公,田蜜蜜乾笑。

  唉,又來了﹗

  這種分量哪是給人吃的?袁老夫人該不會是把孫女當成豬仔在喂吧?

  「怎麼會吃不完?想 小時候一個人就可以吃下兩碗公的飯,比 哥哥姊姊還能吃,那時候 爺爺還說,小娃兒這樣貪嘴,怕是別人用根棒棒糖就能把 拐走了……」說著說著,老人家又是一陣哽咽。

  憶起傷心往事,袁湯媛眼眶不禁紅了,就連一旁的袁艾玫都跟著感傷了起來。

  「 ,小時候是小時候,人家現下長大了嘛﹗女孩子家胃口這麼大,會把男生都給嚇跑的。」眼看一場水災又要上演,田蜜蜜發揮天生精湛的撒嬌功力,果真把兩位長輩收拾得服服帖帖、破涕為笑。

  「對呀奶奶,小妹都這麼大了,是不該像從前一樣吃得圓滾滾的了。」想起小妹從前白白胖胖活像條小豬仔的體型,袁恆星吐吐舌笑道。

  「這倒是、這倒是,女孩兒家要有教養,老是一臉饞相出去會給人笑話的。」袁湯媛邊說,戴著老花眼鏡的眼睛邊掃向站在一旁的元宵。

  只見她聽了老人家的話,立刻心虛地將眼神從滿桌美食上移開,可肚子裡的饞蟲卻偏要和她作對,在這尷尬的一刻,很不給面子地咕嚕嚕唱起空城計。

  天,她要無顏見人了啦﹗

  「元、元宵, 還好吧?」田蜜蜜真擔心她會餓昏在飯廳。

  「來來來,瞧 餓的,怎麼不早說?一起來吃吧。」秉持著愛屋及烏的心,袁艾玫沒把元宵當成傭人看待,溫柔慈藹地邀她一塊兒用餐。

  「唉,像什麼話呢?餓了就說一聲,免得餓壞了身子,別人還以為我們袁家虐待人呢﹗」袁湯媛聚攏了眉心。

  「對不起……」覺得丟臉,又有些委屈,元宵對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感到汗顏。

  她、她就是天生好吃餓不得嘛,又不是故意的。

  「快吃快吃,傻丫頭。」袁湯媛語氣雖嚴厲,但眼底的關切卻是藏不住的,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

  可吃著一桌名師大廚燒出來的佳餚,元宵卻莫名懷念起淩東的手藝,好想吃他親手為自己煮的飯菜,熬的熱湯。

  這一刻,她心底竟開始悄悄期待他倆「愛的早餐之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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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東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興起下廚的念頭,是在認識元宵剛滿半年的時候。

  時序由夏遞秋再入寒冬,年節的氣氛對於孤獨慣了的他來說,只是無聊的點綴,可這一年卻大大不同。

  原本以為又要一個人寂寥度過節日,想不到卻教眼前個頭嬌小的女孩兒硬是拖回她家。

  「來嘛,淩東,過新年就是要大家團聚在一起,你不要不好意思啦﹗」使勁拉著身後不情不願、一臉不自在的男人,元宵極力說服。

  「我又不認識 爸媽,去了多奇怪?」雖然沒體驗過春節的和樂氣氛,但他好歹也是有點常識的,所謂的過年團圓,圓的是自家人,可不幹他這個外人的事吧?

  笨湯圓硬是要拖他去她家一起守歲,他已經可以預見,待會兒當她父母見著他時,會露出什麼樣的驚恐嫌惡表情。

  畢竟這鎮上有哪戶人家,會樂見女兒和一個惡名昭彰的小混混做朋友的?怕不立刻尖叫著把他趕出去才怪﹗

  「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被這顆耍小聰明的湯圓騙了過來,淩東搖搖頭,認為現下要落跑還來得及。

  「別走別走,我爸媽都在等著你耶﹗」元宵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住他的手臂。

  「等我? 跟 爸媽說過了?」瞪著她的小臉,他懷疑地問。

  「是啊,年夜菜我有特別叫媽媽準備你的份喔。」點點頭,她開心道。

  「 ……」正想問這顆笨湯圓,究竟有沒跟她父母說清楚,今天要到家裡作客的人是他--全鎮頭號問題人物、不良少年淩東--在巷子口糾纏的兩人身後,突然響起男人溫和的問話。

  「湯圓, 已經回來啦?怎麼不快進家門?」

  不遠處,一間老舊但爬滿溫馨綠意的平房門口,站著一位面容和藹的中年男子。

  「奇怪,這人怎麼這麼面熟?」 起黑眸,淩東瞪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容顏,心底微感困惑。

  而且,剛剛這男人還疼寵的喚了湯圓的小名……

  「爸爸,都是淩東啦﹗他害羞不好意思進去,才會在門口拖了這麼久。」不待淩東思考,身旁的元宵已搶先一步開口。

  「誰、誰說我害羞不好意思了﹗」瞪著眼前亂講話的元宵,他微漲紅了俊顏反駁。

  他可是堂堂男子漢淩東耶,怎麼可能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好意思?這顆小湯圓未免太污蔑他了﹗

  「怎麼了,淩東?好久沒看到你了,不用見外快進來啊﹗」朝淩東招招手,元宵的父親笑得一臉慈祥。

  「好久沒看到我?」他認識元宵的父親嗎?他怎麼不知道?

  再次瞪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好一會兒,直到門後出現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淩東愕然驚覺--

  「啊,是元老師和師母?﹗」張大了嘴,他這才從記憶深處挖出了兩人的身分。

  打從十三歲起就常進警局「作客」的他,就是在那兒遇見了元老師和師母這對社工夫妻檔。當年被逃債父母拋下,又慘遭寄養家庭虐待的他,因為挨不住餓,偷了饅頭店熱騰騰的包子而被扭送警局,就是元老師和師母負責輔導他,並重新為他申請寄養家庭的。

  只可惜,他這個頑劣學生太不受教,至今還是鎮上的問題人物一枚,元老師見了他,應該會覺得痛心失望不已吧?可他為何一臉慈愛地望著他,還邀他進家門圍爐過年?

  他們不是該大力阻止寶貝女兒和他這樣的人做朋友嗎?

  「來來來,淩東,來嚐嚐元媽的手藝。」一旁的元媽親切地把他拉進屋裡坐到飯桌旁,並為他夾了塊燉肉。

  他拘謹地點了點頭道謝。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你這孩子個性還是和從前一個樣,聽湯圓說你現下一個人住外頭,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照顧自己?」一同跟著入座,端著飯碗才吃了幾口,元爸關切的問候。

  「我……馬馬虎虎……」想起自己近幾年來闖過的禍,他有些汗顏。

  不知為何,在外頭逞惡威風的他,面對兩位照顧自己甚多的長輩,竟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尤其這兩位長輩,竟還是湯圓的父母,這讓淩東更不敢造次,只能乖巧得像條訓練有素的大型犬。

  「你這孩子就是性子衝動了點,才容易遭人誤會,雖然人要勇於做自己,但有時候也要學習內故、懂得自我保護,也許,等再過些時日你就會明白了。」欣慰地點點頭,元爸說話的同時,又夾了塊糖醋雞丁進淩東的碗。

  父母們這麼明顯的偏寵,教一旁備受冷落的元宵發出不平之鳴。

  「啊﹗爸媽,你們怎麼可以老把我愛吃的菜夾給淩東啦﹗」看著就要見底的菜盤,元宵大聲抗議。

  「傻丫頭,這些菜 天天吃,淩東才難得來一次,當然要讓他多嚐嚐﹗」

  「是啊,順道讓他給媽媽的廚藝評分,看夠不夠格開間餐廳。」

  「餐廳?」聽見這個消息,淩東有些意外。

  「是啊,爸媽打算退休以後去山區買地,蓋一間附有大大庭園的餐廳,真是一把年紀了還愛作夢,羞羞臉唷﹗」以食指在自個兒白嫩嫩的臉頰劃了劃,元宵取笑道。

  「傻丫頭,人就是要有夢想才會有動力呀﹗」元媽笑著戳戳女兒的腦袋瓜。

  這話,讓原本安靜吃著年夜飯的淩東微頓了下筷子。

  「等爸媽在山上開了餐廳後, 還怕沒好料可吃嗎?到時候生意做大了還可以多請幾位廚師來幫忙, 能吃到的菜色就更豐富了,這不是很好嗎?」面對女兒的取笑,元爸好整以暇地畫起大餅來,這番美食誘惑的宣言,果真讓元宵發饞地吞了吞口水,就連雙眸都亮了起來。

  一旁的淩東見她這麼容易就被美食收買,意外地挑起了眉。

  「那、那征廚師人選的時候,我也要加入品嘗評分喔﹗」她滿心期待地交握著雙手,水漾的眸子迸射出無限光芒。

  就是這種眼巴巴、水汪汪的可愛眼神,敦淩東一時間心跳亂了節奏。

  雖然打從認識那天開始,他就知道元宵很愛吃、非常愛吃,但他從沒想到,只要有了美食就能輕易收買這個小女人。

  為了吃,她根本連理智都能拋諸腦後吧?

  「沒問題,評審當然是愈多愈可靠。」朝女兒比了個OK的手勢,元家夫妻笑道,轉而望向淩東,「到時候你也可以一起來啊,淩東。」

  「呃,我?」有些意外地抬眸,他望進兩位長輩慈祥的眼底。

  「是啊,淩東,到時候你也來幫忙試吃評分,反正有免費的好料,不吃白不吃嘛﹗」聞言,元宵也是滿臉興奮。

  她漾著滿滿笑意的粉嫩臉龐,看在淩東眼底,像是寒冬中的暖暖包, 那間溫暖了他的心。

  「 這孩子,一說到吃就開心成這樣,象話嗎?」

  「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愛吃好吃的東西啊﹗」皺皺俏鼻,元宵理直氣壯地回道。

  「是是是,我看 ,依 這張挑剔的嘴,以後非嫁個手藝精湛的廚師不可了。」搖搖頭,元爸無奈地笑。

  「對,沒錯﹗人家就是立志要嫁個好廚師,每天有品嘗不完的佳餚﹗」面對父母的取笑,元宵不以為忤,雙手握拳開心宣佈,「這,就是我的新年新希望﹗」

  看著她認真起誓的小臉上,閃亮亮的迷人眼神,這一刻,淩東也在心底熊熊燃起了久違的夢想與希望﹗

  就在這一天,嶄新一年的開始,他在心底悄悄立下了一個目標。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成為一個手藝精湛的專業廚師。

  這就是淩東邁向廚師之路的起點,一切,都是因為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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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閒的假日,陽明山風光明媚、鳥語啁啾,破壞寧靜的囂張 車族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個氣喘吁吁的男人,正賣力踩著一輛腳踏車努力爬坡。

  「黑仔,你確定這回沒問題了?」死命踩著腳踏車的淩東,一手控著龍頭,一手拿著手機,沒好氣地朝電話那頭問道。

  「沒問題、沒問題,東哥,這回保證成功﹗」黑仔諂媚的聲音自另一頭傳來,教淩東不滿地 起一雙炯眸。

  「死小子,你上次也這麼說。」

  結果呢?什麼求愛絕招,害他差點被湯圓打扁。

  「東哥,我敢發願這回一定行的啦﹗你今天的裝扮可是風靡全亞洲當紅師奶殺手的經典型式,保證那些婆婆媽媽見了心花怒放、被你迷得團團轉。」電話那頭,黑仔興奮地說著,不枉他每天按時陪小馬子看偶像劇,現下終於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東哥加油﹗

  「嗟,誰要迷倒那些婆婆媽媽啊?」不屑地撇了撇唇,淩東騎得滿頭大汗。

  要不是聽元宵抱怨自己的愛車「霹靂火」太招搖,每天呼嘯上山惹來袁老夫人的不悅,他才不會舍棄愛車,改騎這種娘兒們專用的龜速腳踏車。

  「要命,這還真是挺累人的﹗」出氣多,入氣少地喘著,他咬緊牙關再次努力爬坡。

  他不過是為了讓元宵在袁家好辦事,不要留給那位袁老夫人壞印象,才會換上這一身悶到極點的打扮。不然依他「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敢表現自我」的脾性,才懶得去理會那些路人甲乙丙丁的看法。

  唯一能讓他在乎的,就只有元宵而已。

  「總之,東哥,聽我說的準沒錯。」黑仔再次拍胸脯保證,不愧為淩東旗下第一狗頭軍師。

  「最好是這樣,不然你就等死吧﹗我不在的時候,記得和弟兄們顧好花圃,上回被風吹倒的籬笆盡快找人去修,免得野狗野豬跑進去踩壞花苗,反正千萬別給我出差錯,了嗎?」在電話這頭叨叨念念地吩咐,直到遠遠望見了袁宅氣派的鏤花大門,淩東才收了線,卯起勁加速踩動踏板前進。

  嘖,這種龜爬的速度怎麼有人能忍受得了?

  男子漢,就應該要騎重型機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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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3: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淩東?﹗你這是……怎麼回事?」瞪著眼前的男人,元宵臉上的表情滿是怔愣。

  今天的他,和平常「很不一樣」呢﹗

  帥氣的俊臉掛上一副銀框平光眼鏡,以往雜亂的及肩黑發經過一番修剪,此刻也中規中矩地服貼在頸後。

  怪了,淩東不是一向自豪於雙眼置中的標準視力嗎?怎麼會有興致扮起平日口中嘲笑的書呆子了?

  再看看他一身有別於以往的打扮,過去大剌剌隨性慣了的穿著,今天卻被一套斯文優雅的水藍色襯衫配西裝褲給取代,瞧,他還很書卷氣的將一件米色毛衣披在肩後,這模樣、這模樣--

  「噗,淩東,你不會是『冬季戀歌』看太多了吧?」忍不住笑出聲,元宵懷疑地問道。

  要不,這男人幹麼一副從電視裡走出來似的優質師奶殺手打扮啊?

  最令人震驚的是,他居然牽了一輛腳踏車?他竟會捨得放他的愛車霹靂火在一旁納涼,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冬雞獵鴿』?那是什麼鬼?心情不爽換型式啊,怎麼? 有意見喔?」難為情地搔搔臉頰,淩東皺著眉頭粗聲粗氣回應。

  嘖,搞什麼?

  湯圓那一副見鬼似的詭異神情,害他覺得丟臉丟到家了,回去非宰了黑仔那個白目軍師不可。

  「這、這就是你的新型式?」

  微微顫抖著唇角,元宵好努力才能克製差點逸出唇畔的笑意,美眸上上下下打量起淩東「煥然一新」的裝扮。

  呃,基本上不能說這型式不好,只是,只是--

  這和他的調性未免太不相稱了吧?

  就像是把貴賓狗可愛的娃娃裝,硬是套在兇悍帥氣的杜賓犬身上,那感覺怎麼看怎麼怪,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喂, 居然在偷笑? 知不知道把這輛車弄上來費了我多大力氣?」瞥見她竊笑的臉,淩東不滿地拍了拍腳踏車坐墊。

  他可是為了她,才會把自己搞成這副尷尬的模樣,期望老人家看得順眼,別再找她麻煩耶。

  「是是是,感謝你的用心良苦,只不過……很少人會沒事騎腳踏車上山吧?你真的一路把它騎上來?」元宵有些擔心地望向他。

  「哼,這不過是小Case。」帥氣地一揚首,果真是得意忘形的傑出代表。

  「是喔,小心明天腿抽筋就有你痛的了。」皺皺鼻,她不以為然地吐槽。

  虧她還這麼為他擔心,這男人果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就愛耍嘴皮子。

  「元宵丫頭, 又和誰在外頭了?不會是那個 車族吧?」

  正當小倆口即將鬥起嘴來,一輛黑色轎車緩緩自袁宅雕花大門駛出,袁湯媛略帶不滿的問話自半掩的車窗內響起。

  「呃,老夫人……」面對老人家,元宵顯得有些局促。

  「唷,老太太 早啊。」

  倒是一旁的淩東,像是壓根沒聽見人家話中的嫌棄,舉起右手朝老人家揮了揮,還笑得露出兩顆虎牙,燦爛直逼冬日暖陽。

  「你是……」

  扶了扶老花眼鏡,過去只曾遠遠望過淩東幾回,對他的印象總停留在不良 車族,看著眼前推著腳踏車、打扮斯文,活脫脫像是從韓劇「愛在哈佛」裡走出來的優質高材生,袁湯媛一時間竟認不出他來了。

  「是我啊,瞧我這打扮夠帥氣吧? 還滿意嗎?」

  牽著車走秀似的在袁湯媛座車旁晃蕩,淩東帥氣地朝車內的老人家眨眨眼,隨即又很感慨地聳肩嘆息。「為了讓 看得順眼,我可是很有誠意,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自己搞成這副文謅謅活像是Gay的德行……噢嗚﹗」

  淩東愈說愈離譜,但很快就在元宵毫不留情的狠捏下住了口。

  「搞什麼,湯圓?很痛耶﹗」齜牙咧嘴地痛呼,淩東哀怨瞪向一旁偷襲他的小女人。

  他脆弱的腰啊,這下肯定要瘀青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啦﹗」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元宵嗔道。

  淩東撐不過三秒即破功的糟糕表現,再度讓老人家板起了面孔。

  「真是,連說話都不象樣﹗元宵丫頭,女孩子家沒事別跟這種亂七八糟的人交朋友,太隨便了﹗」袁湯媛不滿地攬緊了眉頭,旋即關上車窗示意司機開車走人。

  「喂喂喂,老太婆 說的是什麼話?」揚起拳頭,淩東火冒三丈地朝著轎車駛離的方向大吼。

  枉費他一番苦心,那個臭老太婆居然不領情,還敢當著他的面慫恿湯圓移情別戀,要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啊?

  「好了好了,淩東你別喊了,你就是這副衝動的壞脾氣,才會老讓人誤會。」無奈地搖首,元宵拉住他揮舞的手臂嘆息。

  「是那個老太婆不講理耶,我這一身打扮從頭到腳可是完完全全Copy當紅師奶殺手的型式,都這樣表現了她還不滿意,是怎樣?」一把摘下架在鼻樑的平光眼鏡,淩東揉揉發酸的眉心。

  「你呀,就算改變了外表也改變不了內在的脾性。什麼師奶殺手?那些婆婆媽媽一見到你頑劣的模樣,怕不心臟病發才怪。」元宵嘟囔著。

  就某方面來說,這男人也的確稱得上是「殺手級」人物了。

  特別是令人頭疼的那種﹗

  「什麼啊?連湯圓 都這樣說。」氣悶地撇過頭,淩東的臉色可難看了。

  費盡一番心力,換來的卻是這樣無情的結果,要他心情怎麼好得起來?

  為了討湯圓歡心,他還背叛了自己的愛車霹靂火,把它獨自一車孤孤單單地留在車庫耶﹗

  一想到這兒,他懊惱地踢了腳那輛中看不中用的腳踏車,為自己飽受歧視的不平等待遇嘔氣起來。

  「可惡,要討那些婆婆媽媽開心有什麼難的?裝摸作樣誰不會?只要我不當我自己,大家不就喜歡了、滿意了?」悶聲哼了哼,淩東垂頭喪氣地推著腳踏車,緩緩朝來時方向走去。

  「淩東,你要上哪兒?」看他一副士氣低落的可憐樣,元宵有些心疼了。

  「回去換衣服啊,嘖,這種礙手礙腳的毛衣長褲真是夠了,貴得要死又不實穿,光只是好看而已,那裡比得上工作服來得方便舒適。」他嫌棄地扯了扯披在肩頭的米色毛衣。

  「那,今天的約會要取消了?」瞧他俊臉漾著不悅的神色,她刻意湊到他身旁問著。

  「那老太婆不都說了,要 離我遠一點, 還是乖乖聽她的話好了,反正我天生就是個『亂七八糟』的人嘛﹗」

  一聽就知道是在賭氣的氣話,令元宵悄悄在心底笑了。

  「真糟糕,可我就是喜歡你原本的樣子耶﹗」

  扯了扯他的衣 ,元宵大起膽子趁其不備襲上他的唇,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卻立刻讓原本士氣低迷的男人重振旗鼓,俊顏染上喜色。

  唔,原來這樣的滋味還滿不錯的呢,怪不得淩東這傢伙老愛偷襲自己的唇。

  帶著些羞怯與甜蜜,元宵悄悄在心底想著,滴溜溜的美眸還不住流轉在淩東身上,那隱隱閃動、勾人神魂的眸光,引發他體內一陣不安的躁動與熱潮,害他差點把持不住朝眼前的佳人飛撲而去。

  「湯、湯圓?」

  瞧,淩東興奮得都快要結巴了呢。

  「是嗎? 是說真的?」他揚起濃眉急切地問,彷佛是在尋求什麼保證。

  「當然﹗比起這身刻意的裝扮,我覺得以前的樣子比較適合你,也帥氣多了。」接過他手中的毛衣抱在懷裡,感受那屬於他的氣味與溫度,元宵微微赧紅了俏顏,這些都是她的真心話。

  看淩東為了她,刻意去迎合別人的喜好,心底不自覺流過一陣暖意,更多的卻是對他的不舍。

  淩東的個性從以前就是直來直往,不懂得逢迎諂媚這套,他也不屑為之,這樣的硬脾氣雖然常被人誤認為問題人物,但他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害他人的事。

  不瞭解淩東的人,往往從一開始就被那張狂恣肆的外表給蒙蔽了眼睛,看不透他的內心,也看不到他善良的一面,這點是元宵最為他抱不平的地方,可面對外人的偏見,他卻總是一副老神在在滿不在乎的模樣,教她就算想幫他改變形象也沒轍了。

  「嗟,那是當然了﹗想我當年可是橫掃縱貫線最火最紅的人物,跨上『霹靂火』的英姿不知迷倒多少女人,那些婆婆媽媽一把年紀了才不懂欣賞我的好,果然本大爺的天生魅力是屬于少女殺手型的,湯圓 也在我的守備範圍內,自然逃不過我所向披靡的男性費洛蒙啊……噢嗚﹗湯圓 幹麼又捏我?」淩東得意過頭滔滔不絕的自戀宣言,最後終結在元宵痛下殺手的二指神功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極痛處﹗

  他眼眶閃著可疑的水光,又是無辜又是可憐地睞向身旁的元宵。

  「夠了吧你,再廢話下去天都要黑了啦﹗」

  這男人,果真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來了,瞧他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哪像是剛才受過打擊的模樣?

  無力地搖搖頭,她收回剛剛不小心冒出的一咪咪同情心,很肯定眼前的男人需要的是多一些磨練與挫折,才能稍稍平衡他過度自戀的狂妄性格。

  「可是我還沒說完……」

  當年的豐功偉業,就算讓他說上個三天三夜都不嫌長,可看著元宵愈來愈沒耐心的烏溜溜眼瞳,他也只能依依不捨地閉上嘴巴。

  「我還得趕在老夫人回來前到家,不然少不了又要接受一頓精神訓話,你要約會就快走,不然我就回去嘍。」她作勢要走進袁家大宅。

  「慢慢慢,我們這就出發、這就出發。」

  眼明手快一把拉回轉身欲走的元宵,他揚著討好的笑容,卻仍忍不住抱怨,「嘖,我瞧那個老太婆身體好得很啊﹗這麼有精神念人,一點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樣子,再活個一百歲都不嫌多。 是我的女人,又不是賣進袁家了,管得這麼多還妨礙人家談情說愛,有沒有搞錯啊?」

  他這番碎碎念傳進元宵耳中,活像個鬧別扭的孩子,令她失笑。

  「喂,淩東,你該不會是在和老人家吃醋吧?」她故意取笑他,嬌俏的臉蛋上漾著甜甜的笑。

  微 起眸瞪著眼前的小女人,淩東原本生悶氣的俊顏,突然露出一抹大野野狼般的饞笑,丟下了礙事的腳踏車,緩緩逼近膽敢挑釁他的小紅帽。

  「你、你想幹麼?」被他高碩的身子困囿在圍牆一隅,元宵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有些危險。

  「 說得對,我就是在和那個老太婆吃醋﹗」

  揚起一抹魅惑又邪氣的笑,露出兩顆亮白的小虎牙,淩東一反常態地大方承認,舔舔唇說道︰「所以,為了安慰我這個嫉妒又備受冷落的情人, 是不是該有所貢獻啊?」

  「有、有所貢獻?」瞪著眼前突然變身壞野野狼的情人,回應不及的元宵只能愣愣地重複他的要求。

  「是啊,譬如說,這樣﹗」

  「淩東?唔……」

  陽明山靜謐人稀的圍牆一隅,冬日陽光灑落在一對熱情的年輕情侶身上,照拂著兩人微微交迭的身影,也暖和了微涼的天候與戀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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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元宵……湯圓﹗」

  這日,元宵才幫雲嬸處理好一些瑣碎雜務,一進入主屋就被躲在角落的田蜜蜜給喚了去。

  「蜜蜜?」她好奇地望著好友鬼鬼祟祟的身影。

  「 來,我有事跟 商量。」拉著元宵往自己房間跑去,田蜜蜜一路上還小心翼翼地沒教旁人給瞧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看好友一臉嚴肅、神祕的樣子,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 , 瞧。」一進房門,田蜜蜜就指著裡頭嘆氣。

  「嚇,這是怎麼回事?」瞪著滿床滿地包裝精美的禮物和花束,她發願自己這輩子還沒看過這麼誇張的敗家手法。

  她驚恐地望向一旁的好友。「蜜蜜,這該不會都是 買的吧?」

  「濃,才不是啦﹗我哪敢這樣亂花錢啊?這些都是別人送的。」雙手 腰白了元宵一眼,田蜜蜜嬌哼道。

  又不是假扮千金小姐扮昏頭了,她還有身為冒牌貨的自覺好嗎?

  「別人送的?是誰這麼大手筆?」捧起一大束香水百合,元宵好奇地拿起卡片翻看。

  不看還好,這一瞧,差點沒讓她驚呼出聲。

  「餘又軍?他不就是那個年輕律師嗎?」這男人怎麼也跑來摻一腳?難不成他被蜜蜜煞到了?

  「我哪知道啊,最近幾天他老是打電話約我出門,還很詐地先徵求老夫人的同意,看樣于子夫人好像挺欣賞他的,害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說到這個田蜜蜜就有氣。

  雖說餘又軍稱得上是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但她就是和他不對盤,與他單獨相處時總覺得他的態度高高在上,好似瞧不起身為冒牌貨的她。

  更何況依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那位未曾謀面的袁氏委託人,余律師恐怕是唯一知道她和元宵真實身分的人,相處起來自然讓她感到緊張,連飯都吃不好,更遑論進一步的發展了。

  「 確定他不是迷上 了?」元宵挑起秀眉好笑地問道。

  「我覺得不像耶,他給我的感覺……唔,我不會形容,總之就是怪怪的。」田蜜蜜很用力地搖搖頭。

  一想起和餘又軍見面時,他那隱藏在鏡片後冰涼涼的眼瞳,田蜜蜜敢肯定,那絕對不是一個熱戀中的男人會有的眼神,反倒像是看見獵物的蛇一般圖謀不軌,害她不禁打起哆嗦。

  「是嗎?我也覺得他冷冰冰的,不像個真人。」點點頭,元宵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總覺得摸不透那位餘律師的心思,教人忍不住要防備。

  一想到這兒,她腦中竟沒來由地浮現那天淩東抱怨的話語。

  「我瞧那個老太婆身體好得很啊﹗這麼有精神念人,一點也不像是身患重病的樣子,再活個一百歲都不嫌多……」

  被淩東這麼一說,她心底不禁也升起疑慮。

  「蜜蜜,我一直覺得很納悶,老夫人的身體真的不行了嗎?為什麼我從沒見過她吃藥上醫院?得了絕症還能三天兩頭參加老人會、卡拉OK大賽嗎?」精力未免也太充沛了吧?完完全全不輸給她們這些年輕人。

  「真的耶,我也沒看過她打針吃藥或是身體不舒服。」田蜜蜜也遲疑地點了點頭,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也許我們該找那位餘律師問問看……」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突然進房的袁艾玫給打斷。

  「小宇,原來 在這兒呀﹗」揚起慈藹的笑,袁艾玫身邊伴著袁恆星一道進來,「又軍那孩子剛剛打電話來,想問 禮物和花收到沒,可惜不知 人在哪兒,雲嬸只好請他一會兒再打來。」

  「收到了、收到了,我正想請元宵幫我找花瓶擺起來呢。」有些心虛地微紅了臉,田蜜蜜趕忙說。

  「是嗎,那就好。」望著元宵手中捧的那束香水百合,袁艾玫眼底升起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開口又道︰「其實又軍那孩子挺有心的,怕 不適應家裡的生活,還常常抽空陪 ,又懂得挑禮物討 歡心,就連 奶奶都常稱揚他呢。」

  「是啊,小宇, 可要好好把握人家喔。」一旁的袁恆星朝她曖昧地眨眨眼。

  好好把握?把握什麼?

  無奈地僵著笑顏,田蜜蜜背過身頻頻朝元宵做鬼臉吐舌頭,惹得她差點失笑破功。

  「看到 們就覺得年輕真好,元宵 要也加油喔。」眼底閃著浪漫的光暈,袁艾玫雙手交迭放在胸前,一臉欣羨地說著。

  「我?」指了指自個兒鼻子,元宵有些意外。

  話題什麼時候轉到她身上來了?

  再說,她要加油什麼?

  「 不是正和那個叫淩東的男孩子在交往嗎?」袁恆星也開心地加入討論行列。

  「我、我,那個……我和他只是……」被人這麼一問,元宵倏地漲紅了雙頰,軋澀難言地說不出話來,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公開戀情。

  「瞧 緊張的,袁媽媽不過是問問而已,淩東那孩子看來人不錯,對 又很貼心, 可要好好加油喔﹗」和自己婆婆不同,袁艾玫對淩東倒是頗有好感。

  「媽,這 就不知道了,淩東那傢伙老是粗裡粗氣的,又愛欺負元宵,那裡貼心了。」田蜜蜜聽了忍不住吐槽。

  「是嗎?可我看那孩子對元宵挺用心的,不是嗎?」

  望向滿臉通紅的「戀愛當事人」,袁艾玫柔柔地說出自己對那位每天早晨就來袁家大門口報到,送愛心早餐給心上人的大男生的觀察。

  「如果不是有心,一個大男生怎麼可能每天早起下廚,還不畏寒風為情人噓寒問暖送早餐?這一切,都是因為愛的力量啊﹗」眼底閃耀著真愛無敵的光彩,袁艾玫好開心地喃喃自語,果真是浪漫偶像劇看太多。

  「袁媽媽……」望著眼前兀自陶醉的袁艾玫,元宵又羞又窘地喊道。

  不過,袁艾玫這番話卻也字字句句說入她心底。

  一直以來,淩東對她的關懷與付出,早已超出普通朋友的界線,自己卻傻傻的直到最近才明白他的心意。他為了她這樣努力,她是不是也應該有所回報才算公平呢?

  這頭,元宵為自己多年來,白白享受了淩東這麼多的關愛付出而心虛;另一頭,袁艾玫則是把目標放到寶貝女兒身上。

  「小宇,這麼多禮物, 不拆開來看看嗎?」望著堆滿房間的禮盒,袁艾玫像個年輕女孩般興奮地問,看來簡直比當事人還開心。

  「噢,我、我這就準備要拆了。」沒法子推拒,田蜜蜜只好硬著頭皮拆起那些原本打算退回的禮物。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回,收禮物收得如此心不甘情不願。

  「這個包裝太繁複,好難開喔。」嘗試了幾下,田蜜蜜蹙著眉抱怨。

  「來,這裡有剪刀。」元宵好心遞給她一把粉紅色兒童安全剪刀。

  「不要,那個好難用。」田蜜蜜噘起唇說道。

  「會嗎?我試試。」元宵有些好奇地試用,「不會啊,很好用啊。」她輕輕鬆松就剪開了禮盒上頭花稍纏繞的絲帶。

  「咦,怎麼會這樣?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順手說……」

  兩個女孩的對話,就這麼毫無保留地進了袁艾玫的耳朵,讓她微怔地呆立在當場,唇畔的笑意也逐漸隱去。

  望著元宵動作俐落地使用剪刀,再想起女兒方才的抱怨。

  「那個好難用……我上回明明用得很不順手……」

  是了,那把特別訂製的兒童安全剪刀對一般人來說,的確很難用得順手。

  因為那是專為左撇子設計的剪刀,是丈夫當年為了慣用左手的小女兒特別從日本買回的文具。

  同樣是左撇子的元宵使用起來自是十分順手,可眼前的這個「小宇」卻用不習慣……

  因為,她是個右撇子﹗

  「怎麼會這樣?」與大女兒對看了一眼,袁艾玫心中浮起疑問。

  怔怔地望向一旁梳妝台的鏡子,鏡面反射出兩個女孩兒甜美的笑靨,可這歡欣的氣氛卻完全無法傳遞到她心裡。

  她帶著疑慮的眼神,從本該是自己女兒的田蜜蜜身上,緩緩移往一旁恍若擺飾品般封在玻璃罐中、從未被主人品嘗過的七彩糖果,然後,再投向梳妝臺上那只纏上了長髮的梳子。

  她的手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悄悄伸了出去,握住了那只梳子,也緊握住她心底不斷升起的疑慮,再也不能輕易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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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6 00:1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怎麼會這樣呢?」

  離開了房間,袁艾玫端莊賢淑的臉龐浮上一絲疑慮。

  十七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改變多少?

  雖然明知女兒從小離散在外,成長的過程總會讓人有所變化,小時候貪吃,長大後很可能改掉這毛病,但是--一個慣用左手的孩子,能完完全全成為一個右撇子嗎?

  望著手中悄悄自麼女房內拿出來的粉色Hello  Kitty梳子,袁艾玫一顆心彷佛投入石子的池水,泛起一圈圈漣漪。

  一旁的袁恆星也看出了母親的疑思,嘆了口氣安慰地拍著她的肩。

  「恆星 說,那孩子真是 妹妹嗎?」

  這些日子雖然和田蜜蜜相處融洽,但袁艾玫總覺得心頭十多年來的空洞並未被填滿,而且好像還少了些什麼。

  直到三歲失蹤前,麼女都成天黏在自己身邊,由她親手拉拔長大,小宇的性情喜好她無一不清楚,一直相信母子連心的她,愈是相處,愈覺得田蜜蜜那孩子並不是失蹤多年的小宇﹗

  「其實……我也曾覺得奇怪呢﹗上回我無意間看見小妹和元宵在後院的老樹下聊天,聽見元宵說那棵老樹長得好,很適合在枝幹上做只秋千玩。媽, 還記得吧?當年園丁陳伯在那樹下釘了只秋千,小妹老是玩得忘了時間,原本我還以為是小妹曾向元宵提起童年的記憶,可沒想到……」袁恆星的話頓了頓,臉色有些遲疑。

  「怎麼了? 倒是快說啊。」袁艾玫心急地問。

  「沒想到小妹卻回元宵說,她從小就怕蕩秋千,不喜歡那種忽高忽低的感覺﹗」袁恆星有些為難地說出所聞。

  「真的嗎?怎麼會這樣?」這一聽,袁艾玫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翻湧的疑雲。

  這一切,未免也太奇怪了。

  將這些零零碎碎的蛛絲馬跡拼湊起來,卻漸漸得到一個自己怎麼也不想承認的事實,她眼底釀著愁緒,猶豫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

  「話說回來,媽媽 也別太喪氣,小妹不是有經過DNA鑑定嗎?說不定真是長大了,才會……」

  「就算時間過再久,有些事情也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這話倒是事實,教一旁的袁恆星也無話可說了。

  難不成,DNA鑑定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恆星,幫媽媽通知司機小王備車,下午我打算出門一趟。」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袁艾玫突然開口吩咐。

  「媽, 想上哪兒去?」瞧母親一臉堅決的神色,袁恆星隱隱憂心。

  「這事先幫我瞞著奶奶,我準備去一趟醫院,重驗DNA﹗」握緊手中的梳子,袁艾玫堅定地說道。

  懷疑就像一顆種子播入了心底,悄悄地發芽滋生,終將長成一株令人無法忽視的樹苗。

  而鏟除惡苗唯一的辦法,就是狠下心去驗証它的真實性。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xxsy.cn  ﹡﹡﹡

  自從上回聽了袁艾玫的話,元宵便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和淩東之間的關係,似乎一直都是淩東單向付出比較多,這讓她感到有點心虛。

  因此,用力反省後她決定,偶爾也該由自己主動出擊,以示公平。

  「像這樣突然出現,應該不會打擾到他吧?」算準了淩東下班的時間,元宵來到他工作的餐廳,懷中緊緊抱著一個紙袋。

  入冬的夜晚氣候有些寒涼,冷風呼呼地吹著,教她瑟縮了下脖子,打烊的中式餐廳外,兩名服務生正忙著清掃,元宵趕忙走上前問︰「對不起,我想找淩東先生,請問他是在這兒工作沒錯吧?」

  「 找東哥? 哪位?」兩名年輕的大男孩瞥了眼元宵,視線再移往她懷中的紙袋,隨即露出一抹瞭解的神色。

  「哦,又是愛慕者來送禮吧?」其中一名染金發的男孩曖昧笑道。

  他這句話,教元宵登時蹙起了秀眉。

  「又」是愛慕者?

  照這少年的說法,自己並不是唯一來等淩東下班的女生嘍?

  那麼,在這些日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曾有多少女生來找過淩東,借著愛慕者的名義送他禮物,甚至陪他一起下班?

  雖然從以前就明白,淩東是個很容易吸引女性目光的男人,但她卻很鴕鳥的從未去正視這個問題,可今天從服務生口中聽到了這項消息,腦中閃過的危機意識,教她無措地僵立在原地。

  「抱歉,東哥平時不隨便見人喔,乾脆由我們幫 轉交吧?」指了指元宵懷中的紙袋,兩名服務生很熟練地應答,彷佛已替淩東處理過不少類似事件。

  「不,我……如果不方便,那我在這裡等他下班就好。」微微退了一步,她抱緊了紙袋說。

  元宵的話聲方落,就看見落地玻璃窗內,淩東身旁簇擁著幾名甜美可愛的女服務生,正緩緩自廚房走出。

  穿著一襲白色廚師製服,腰間系上紅色圍裙的他,手中捧著一道熱騰騰的菜肴,俊顏揚起一貫自信帥氣的笑容,迷得身旁的女服務生們陶醉不已。

  「啊,東哥又做試吃品了﹗」

  「那群女人真詐,想獨吞嗎?整天纏著東哥A好康……」

  原本還在外頭忙碌的兩名服務生,在看見淩東手上的菜肴後,紛紛丟下手邊工作沖進餐廳內搶食,獨留下元宵在外頭看著這一幕,心頭莫名泛起一股酸酸的、澀澀的情緒。

  不可否認,這時候的他看來非常專業又帥氣﹗

  望著他端菜給別的女人吃,那些女服務生一臉福祉滿足的笑容,是否也曾浮現下自己的臉上?

  試吃淩東的新菜色,過去一向是她專屬的「任務」,可如今這項「任務」被人搶了去,她心底競掀起了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尤其當她看到那幾個女服務生在品嘗了菜肴後,笑得一臉迷醉拉起他的手臂搖晃,而他似乎也沒有推拒的意思,這一幕教她心口一陣疼,像針紮似的,燃起莫名的氣悶。

  以往認為理所當然的事、盡情享受的寵溺,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手中逝去,這領悟讓她怔怔地站在冷風裡,幾乎忘了自己今天來這兒的目的,直到淩東不經意的眸,自落地玻璃窗內對上了她的。

  「湯圓?﹗」看著窗外佇立的熟悉身影,淩東既欣喜又意外地低呼。

  可下一秒,與他四目相接的小情人竟板起俏臉拔腿就跑,害他錯愕之際立即邁開長腿追了出去。

  怎麼回事,湯圓怎麼會出現下這兒?

  而且--

  這顆笨湯圓幹麼見了他就跑啊?

  「等等,湯圓﹗」淩東在路口一把將落跑的小情人攔腰抱住。

  「哎呀,放、放開我啦﹗」元宵掙紮的低呼立刻引起路人的側目。

  「小姐, 不要緊吧?這傢伙在騷擾 ……呃﹗」

  幾個見義勇為的男人湊上前準備英雄救美,但在對上淩東狠戾的視線後,紛紛退卻了起來。

  「怎麼,沒見過情侶鬧別扭啊?」一把將懷中躁動不安的小情人臉蛋壓進自己胸膛,淩東瞪著那些路人惡聲惡氣道。

  「不不不,沒我們的事、沒我們的事﹗」

  見淩東一臉殺氣,活像道上混的囂張惡霸,幾名原本熱血沸騰打算英雄救美的男人,勇氣頓時萎縮,忙著搖手擺頭逃之夭夭去也。

  「臭淩東,你幹麼啦﹗」掙紮著好不容易將臉蛋從他胸前抬起,元宵怒喝。

  她大大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雙頰因缺氧而微微漲紅,那嬌艷的緋色教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也讓淩東黑瞳猛然縮了下。

  「我才想問 在幹麼咧, 怎麼會在這兒?又為什麼見了我就跑?」一手勾著她的纖腰,以免再度發生落跑事件,他俊臉逼近了她,沉聲問道。

  他這一提,又讓她想起方才看見的畫面,心頭酸澀之餘,胸口再度氣悶了起來。

  「我、我不過是剛好路過。」撇開頭,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

  「剛好路過?現下?」抬頭看看闋暗無星的夜空,淩東挑起濃眉,壓根不信這別腳的理由。

  「湯圓, 是特地來找我的吧?」他直截了當地點破。

  「誰、誰會特地來找你?我不過剛好路過你工作的餐廳,想說順道來探班,誰曉得你和那些女服務生相處得很融洽嘛,有說有笑又勾肩搭背的,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害我一早還跟袁媽媽告假外出……」愈說愈覺得委屈,元宵抱緊了懷中的紙袋,只想立刻掉頭離去。

  她這番醋意滿滿的話,讓淩東確定,他這鬧脾氣的小情人果真是特地跑來找他的﹗

  只是,這顆笨湯圓似乎誤會了某些事。

  「 說誰和誰勾肩搭背啊?」他為自己的清白叫屈。

  想他為她守身如玉多年,這小女人居然還敢質疑他的清白?

  「你別想否認,我都看到了。」她指証歷歷,美眸含怨帶嗔。

  「看到?敢問大小姐, 是哪只眼睛看到我的手有搭上人家的肩、勾上人家的背?」他向來很守分際的好不好,這麼說實在太冤枉他了。

  「可、可是你明明就和那些女生有說有笑的……」她回答得有些心虛。

  仔細回想了下,方才的情景的確是那些女生主動拉著他手臂,可是、可是他也不能因為主動送上門就毫不推辭啊﹗

  元宵依舊一臉委屈地望著他,楚楚可憐的眼神令他難以招架。

  「算我敗給 了。」支手撫額,他無奈嘆息,「我只是做了道菜慰勞一下大家,那些服務生忙了一整天,難得有新菜色試吃,開心過頭了才會跟我……呃,拉拉扯扯的,不過大夥兒只是鬧著玩,沒別的意思,笨湯圓 用不著吃醋啦﹗」末了,他用力拍拍她的頭保證。

  「誰、誰在吃醋了,你少臭美﹗」努力揮開他的大掌,元宵漲紅了臉兒反駁,怎麼也不承認盤據在心頭那股酸溜溜的味兒,其實是自己踢翻了醋壇子。

  「倒是 ,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看著恢復活力的元宵,淩東揚起唇,心情顯然十分愉悅。

  畢竟,這可是元宵第一次主動來找他,雖然很不巧地發生了點殺風景的小誤會,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瞥了眼笑得像偷腥貓兒的男人,她微紅了臉回道。

  「難得 這麼思念我,我當然隨時歡迎 來。湯圓,這該不會是要給我的見面禮吧?」 起眼盯著她懷中抱緊的紙袋,他突然伸手,一把拿過那個神祕的玩意兒。

  「啊,淩東﹗你、快還我啦﹗」東西教人鴨霸地搶了去,元宵紅著臉想奪回,卻礙於身高低人一等,怎麼也構不著被他高舉的紙袋。

  「這不是給我的,難道是要給其他男人的嗎?」抽出紙袋中的神祕禮物,淩東先是大感意外,但旋即笑開了臉。

  一條折得整整齊齊、如火般紅烈的手織圍巾,搶眼的程度完完全全符合淩東一貫張揚的個性。

  這樣狂放的顏色,除了他,再沒別的男人適合了﹗

  「湯圓啊,其實 手藝還不賴嘛,居然會為我親手織圍巾。」感動地以臉蹭了蹭那條質地細軟的禮物,他滿足地笑著。

  卻見元宵心虛地微紅了雙頰, 招認,「呃,那個……是我在百貨公司買的啦,不過,專櫃小姐說那是進口安哥拉羊毛織成的,很保暖喔﹗」

  看見淩東帶著濃濃笑意的灼亮眼神,她有些賭氣地別開眼。「反正我就是笨手笨腳,不會做那些女孩兒擅長的事,你常常收禮物,一定也不差這一樣,乾脆還我算了。」

  伸手想搶回圍巾,卻教淩東快一步揚高,她氣惱地噘起唇,可沒忘記稍早從服務生口中聽來的消息。

  「不是 送的禮物,我才不要﹗ 幾時見過我穿戴別的女人送的東西了?」不屑地哼了聲,淩東像是收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得意揚揚地將火紅圍巾繞在脖子上,不許她收回。

  望著他欣喜的模樣,和任性的宣言,元宵不自覺微微掀唇笑了,覺得心頭有股甜甜的滋味在 酵。

  「不如 就和我一道回去,順便向那些女生宣示所有權,以後就沒人敢來碰我了。」他湊近她耳邊好興奮地提議,讓她倏地羞紅了臉。

  「你、你在胡說什麼啦﹗」

  這男人﹗什麼叫宣示所有權呀?

  他說得退場門,她還做不出來呢,感覺好羞人。

  「 幹麼害臊啊? 喜歡我,不想讓別的女人靠近我,就和我看不慣任何男人接近 一樣,最好的方法就是向那些白目仔宣示主權,要他們閃得遠遠的,這才是身為情人應盡的責任啊﹗」淩東說得振振有辭,還熱血地舉起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可見他過去不知暗中進行了多少次殲滅情敵的任務,而元宵直到現下才從他鴨霸的語氣聽出端倪。

  不過,他這狂妄的宣言,卻讓她臉兒發燙心頭甜滋滋的,連教訓的話都說不退場門了。

  「好,就這麼決定, 現下就和我一道回去,好好盡 身為情人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吧﹗」完全無視於她羞窘的掙紮,淩東一把摟住了身旁的小情人,還很得意地將脖子上長長的圍巾分別纏繞在兩人頸項上。

  一高一矮身材相去甚遠的情侶,像對連體嬰般分享著同一條圍巾,這情景任誰見了都覺得好笑。

  面對路人不時投來的詫異眼神,元宵羞得直把臉往暖呼呼的圍巾裡埋,也因此,她錯過了身旁男人滿是笑意的帥氣臉龐,以及悄悄望向她的那雙深情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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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心愛的小情人回到餐廳,淩東果真招搖地向所有人介紹了元宵的「愛人同志」身分,引起眾人一陣起哄歡呼。其實就算他不說,有眼睛的人看見他倆共纏一條圍巾的畫面,哪還不明白呢?

  心底雖這麼嘀咕著,可面對淩東大方宣告「歸屬權」的態度,元宵不否認其實自己內心有種甜蜜的感覺。

  「湯圓, 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東西,和主廚老頭打聲招呼再走。」趕走了看熱鬧的服務生,淩東讓她坐在候位區,這才心情愉悅地哼著曲子回廚房。

  望著他像個孩子般雀躍的背影,元宵覺得有趣。「以後可以常來吧。」她悄悄喃道,忽然很想天天看見他這樣活力飛揚的喜悅表情。

  也許未來,早上淩東來送愛心早餐,晚上她來接他下班,這樣的甜蜜生活也不錯呢﹗

  正在心底偷偷幻想著,元宵的視線卻讓落地窗外一抹眼熟的身影給揪住。

  「呃?元宵姊, 要上哪兒?」

  「東哥要 在這兒等他不是嗎?」

  看著元宵倏然起身沖出,兩名在外頭打掃的男服務生詫異地叫住她。

  東哥有交代,要他們好生看顧著他的「親親戀人」,可眼下這情況是怎樣?元宵姊怎麼一臉急迫,活像是債主上門追債……呃、不對,這模樣應該是債主逮著欠債逃逸的傢伙吧。

  「沒關係,我去去就來。」

  不理會兩個大男孩的錯愕,草草敷衍了下,元宵頭也不回地朝那身影追了過去,徒留服務生的呼喚。

  「餘律師﹗」追著男人的身影來到餐廳樓下的泊車場,元宵喊道。

  「是 ?」回過頭看清來人,餘又軍在鏡片後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

  「我是和蜜蜜一起受委託住人袁家的元宵,你沒忘記吧?我有些事想請教你……」微喘口氣,她急急說道。

  回想與袁老夫人相處的這些日子,老人家硬朗的身子,實在不像個即將不久于人世的重病患者,正好今天在這兒遇上,她覺得有必要向這男人好好問個清楚。

  「 有什麼事想跟我談?」擰著眉四下張望了下,餘又軍領著元宵走到泊車場僻靜的安全梯問。

  「我和蜜蜜觀察了好一陣子,發現袁老夫人的健康狀況,好像根本沒有任何問題是吧?」她直截了當地提出心底的疑惑。

  「喔?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了?」緩緩燃起一根煙,聽見這個消息,餘又軍似是一點也不意外。

  「你……你早就知道了?」瞪著眼前一派悠閒的男人,元宵訝然。

  他氣定神閑地抬起眉。「怎麼?別告訴我 們真到現下才知道,這些日子在袁家吃好穿好,是 們一輩子都沒享受過的優渥生活吧?」

  元宵為他的暗諷惱火了。「什麼吃好穿好,那根本不是重點,既然老夫人身體無恙,為什麼還要蜜蜜假扮失蹤的孫女回去騙人?」

  「不是重點?」重重朝她臉上噴出一口煙,餘又軍一掃先前彬彬有禮的形象,態度傲慢嘲諷道︰「在享受了這麼多不該屬於 們的好日子,竟還能大言不慚地跟我說,那些富家千金的優渥生活對 們來說,不是重點?」

  「我、我們當初是為了老夫人的心願才……」被煙霧嗆了口氣,元宵眨著泛淚的眸子辯解。

  「夠了吧﹗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如果哪天有個機會掉在眼前,能讓她一輩子不愁吃穿,要她做什麼都願意。怎麼樣,很熟悉的一句話吧?我現下不過是為 們創造了機會, 們可要好好感激我,再說,也該到了我索取報酬的時候了﹗」

  「你在說什麼報酬?你又怎麼會知道蜜蜜曾說過……」這些話明明是蜜蜜向她發洩情緒時隨口說出的,這男人為什麼會知道?

  「老實說,我注意田蜜蜜很久了,我辛辛苦苦像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替 們達成願望, 們可別飛上枝頭就忘了自己的本分,知道嗎?」餘又軍揚著詭異的笑容逼近她,讓她不安地縮起了肩。

  「我要的報酬很簡單,就是袁家留給寶貝麼女的那筆可觀財產。」鏡片後的瞳眸閃出貪婪的光芒,餘又軍揚著惡笑直言不諱。

  「袁家的財產?」

  「告訴 也無妨,袁家為失蹤的袁寰宇設了一個信託基金,十七年來,裡頭存放的金額早已累積成一筆可觀的數字。哼,一個死人需要這麼多錢做什麼?我不過是想了個好方法,讓那筆財富重見天日,順道讓田蜜蜜那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搖身一變成為人人捧在手中的袁家千金,嘖嘖嘖,就連 這個小跟班都跟著雞犬升天了, 們真該好好感激我才是。」搖著頭,余又軍得意哼笑著。

  「你、你怎麼能肯定真正的袁家千金已經死了?」

  「嘿嘿,我父親過世前曾查到,十七年前袁寰宇失蹤那晚上,有個行跡可疑的中年婦女在燈會附近出沒,手裡還抱著個貌似袁家千金的年幼小女孩,那婦女是個死了孩子的瘋子,當晚就搭了車跑到翡翠水庫投水自殺,雖然搜救人員一直沒撈到袁家千金的屍體,但想必是被那女人一道拖去當水鬼,不可能生還了。」餘又軍冷笑著,彷佛他口中的悲劇不過是個床邊故事。

  「這種事你竟然瞞著袁家人,讓他們一直懷抱希望到現下?你這種作為根本不配當律師,更不配做人﹗」憤憤不平的指責,她真不敢相信居然有這麼殘忍的人,為了錢,竟連這種愧對良心的事都幹得出來,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心地卻比禽獸還不如﹗

  「哼,若讓袁家知道這件事, 以為袁家還有我存在的立場?再說,與其讓那筆錢閑著,不如交給我來好好利用。」

  說來說去,他打的主意還是那筆財產。

  「可是,蜜蜜並不是真正的袁家小姐,這事遲早會露出破綻的。」元宵企圖打碎他的妄想。

  「誰會知道呢?就連DNA鑑定都說她是, 們不說、我不說,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不是嗎?」餘又軍不在意地攤攤手。

  「這,這可是詐欺,是有罪的,你身為律師,怎麼可以知法犯法?不怕我們去揭發你嗎?」

  「揭發我?別忘了 們兩個可是共犯,一旦計畫曝光,只要我一口咬定 們不放,誰會相信 們是清白的?突然冒出來說要認親並提供DNA鑑定的是 們,現下大剌剌在袁家享福的也是 們,我充其量不過是被 們給蒙騙利用的律師,也是受害者之一,至於 說的詐欺吃牢飯,猜猜到時候會輪到誰?」他自信滿滿地威脅著元宵,果真是一開始就算計好了。

  「 聽好了,回去轉告田蜜蜜,我讓 們得到一輩子不愁吃穿的優渥人生,她接下來最好乖乖聽我的話行事,原本我還打算按部就班哄她開心,讓她心甘情願地點頭,但既然話都已經說破了,也省得我再浪費時間。」

  「你、你想要蜜蜜做什麼?」元宵氣憤地瞪著他。

  不出所料,這男人最近對蜜蜜大獻殷勤,果真是另有所圖﹗

  「很簡單,接下來就該是我上袁家提親的時候了,相信屆時在袁老夫人面前,『袁寰宇』小姐會欣喜若狂地點頭答應, 說是嗎?」余又軍終於吐出他最終的目的。

  「什、什麼?﹗」

  瞪著他如黃鼠野狼般陰險邪惡的笑容,元宵這才愕然察覺--

  慘了,事情果真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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