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修空調] 我有一座恐怖屋 (全書完)

第800章   她的死和我有關

    貨梯緩緩上升，最後在六樓停下。

    銀灰色的電梯門在陳歌面前打開，空調的冷風吹入電梯當中，這棟實驗樓內的溫度要比外面低很多。

    明亮的燈光映照在地板磚上，這條走廊非常乾淨，看不到任何垃圾。

    “東校區的實驗樓似乎也是這個樣子的，只不過那裡沒有開燈。”

    陳歌盯著門上的玻璃，上面映照出了自己。

    “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但是我為什麼一點印像都沒有。”張炬微微抬頭，他也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那張臉，大火將皮膚燒的凹凸不平，只是看著就讓人感覺不舒服。

    他揉了揉頭，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著什麼。

    “想不起來沒關係，我有時候也有這種感覺，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明明之前從未來過，但是卻感覺很熟悉，似乎夢到這裡一樣。”陳歌手搭在張炬肩膀上，溫暖有力的手掌驅散了張炬心裡的不安。

    “謝謝老師，我沒事，不過我好像真的來過這裡。”張炬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在夢中，是在現實裡，我腦海裡還模模糊糊記得一些東西，它們就像是一大團被烤焦的肉團，需要我用力挖開血肉模糊的表層，才能看到它們。”

    “你的比喻很生動。”陳歌發現張炬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他的記憶不知為何保留下來了很多：“走，我們先去解剖室吧。”

    陳歌讓張炬在前面帶路，幾人在長廊最深處發現了解剖室。

    “燈是滅的，裡面沒有人。”朱龍趴在解剖室門上的窗戶偷看，接著走廊上的光，他能看見解剖室裡一張張冰冷的金屬解剖台。

    僅僅只是看著這些，他的身體就在輕輕發抖，這彷彿是一種本能。

    “白老師，我們要進去嗎？”週圖心裡有些煩躁：“再不回去，水房都沒熱水了。”

    “等一下！”開口說話的不是陳歌，而是趴在門上的朱龍：“既然來了，不如我們進去看看。”

    “門都鎖了，我們現在去找管理員嗎？給他說我們想要進入解剖室尋找超自然現象？別逗了行嗎？”週圖感覺自己加入的這個社團好像不太正常，他狠狠咬了下舌尖，事實上自從進入這個學校後他就一直感到很不安，連續幾天做同一個夢，已經把他折磨的非常痛苦了。

    他在常人面前一直強裝鎮定，偽裝自己，其實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詭異的學校，還有更加詭異的社團。”

    “不用麻煩管理員，我有鑰匙。”陳歌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大串鑰匙：“我的權利可比你們想像中大的多。”

    幾名社團成員都沒想到陳歌竟然會有那麼多鑰匙，他們十分驚訝，沒人注意那些鑰匙上貼的編號和西校區不同，有些鑰匙上甚至還沾有血跡。

    陳歌背對學生站立，用身體堵住了房門，一手將鑰匙串弄得嘩嘩作響，另一隻手摸出了從工具間拿出手術刀和鐵絲。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用鑰匙開門，因為職業關係，他見過很多鎖頭，也去過很多學校，對於開鎖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過了一分鐘，陳歌額頭見汗。

    “白老師，你是不是忘了這門是哪一把鑰匙了？”張炬和朱龍都圍了過來，陳歌也沒想到這鎖那麼難開。

    他不動聲色的收起手術刀和鐵絲，在社團成員靠近之前，將一把很大鑰匙硬塞進鎖孔。

    “這鎖孔被人堵住了，我先來開門，明天再找人修。”陳歌示意朱龍他們後退，朝四周看了一眼，周圍沒有監控，他們距離樓梯還算是比較近。

    “找人修？”幾名社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見陳歌一腳揣在了門鎖上。

    “嘭！”

    之前已經被他別鬆動的門鎖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力道，房門應聲而開。

    “周圖，你跟小王在外面，有人過來的話，你們就說是這裡的學生，聽到聲音才跑過來的看的。”陳歌隨口交代了一句，然後領著張炬和朱龍進入解剖室。

    “白老師這是想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王一城心裡還有些感動，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也沒有特別的地方，但他有時候某些不經意的舉動總會讓人覺得特別暖。

    “他是想讓我們站外面幫他望風吧？這是一個人民教師能做出來的事情？”周圖攙扶著的王一城，看著被踹壞的門。

    這所學校裡的解剖室只有含江法醫學院的解剖室一半大，但是各種設備齊全，看著就跟比照含江法醫學院解剖室拓印的一樣。

    “地下屍庫就在含江醫科大，那所醫學院是通靈鬼校前置任務之一。”

    陳歌在思考鬼校和前置任務之間的聯繫，只是分了一會神，扭頭就發現自己的兩名社團成員精神狀態變得異常了。

    朱龍站在第一排的解剖台旁邊，手指像撫摸愛人的肌膚一樣，輕輕劃過冰冷的金屬台子，眼神有些恍惚。

    張炬則站在靠窗的位置，他拉開窗簾，呆呆的看著藏在窗簾後面的鏡框。

    “這裡怎麼會有鏡框？”在東校區教職工住宿樓的修理間裡，陳歌看見過好幾面被鮮血染紅的鏡子，他發現在這所學校當中鏡子擁有特殊的意義：“怎麼沒有看到鏡面？”

    “解剖室裡不允許擺放鏡子的，鏡面應該是被收走了。”張炬脫口而出。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一個鏡框的？”

    “我不知道。”張炬搖了搖頭，聲音逐漸變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掀開窗簾剛好看到了。 ”

    “恩，我相信你。”陳歌輕輕抓住張炬的肩膀：“沒事的。”

    張炬的臉半邊都是疤痕，他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表情非常嚇人，但陳歌卻沒有鬆手。

    他從這個驚慌失措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情緒——愧疚，張炬恐怖的表情下隱藏的是一顆沒有歸處的心。

    陳歌不知道對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但他知道鎖住這孩子記憶的大鎖，正因為他手中的鏡框在慢慢鬆動。

    “看鏡框的顏色和紋路，鏡子的擁有者大概率是個女孩。”陳歌腦海裡的很多線索正在慢慢交織到一起，他想起了張炬講述的那個故事，這孩子好像目擊了兇殺案。

第801章   放過我！

    張炬講述的故事裡有一個細節，學長在生日當天被一個女孩表白，婉拒對方以後，學長和室友們喝酒唱歌來慶祝生日。

    而陳歌在剛遇到張炬的時候，對方曾說過，他的臉是在ktv唱歌時被大火燒傷的。

    本來陳歌也沒有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但現在張炬的表現太過反常，讓陳歌產生了一個想法。

    所有社團成員關於暑假的記憶都是模糊的，也就是說他們關於暑假的記憶被人改動過，那段記憶是不可信的。

    張炬對學校很熟悉，也清楚學長和表白女孩之間的故事，最主要的是他的臉是在唱歌的時候被大火燒傷，這一點和學長當晚做過的事情吻合。

    把這一切串聯起來後，陳歌有了幾個猜測，第一張炬就是學長，他殺害了女孩，是個十足的人渣、善於偽裝的變態。

    第二，張炬是學長，女孩在等他的過程中被害，而他恰好目睹了那個過程，但是因為恐懼、害怕、或者其他原因，沒有站出來阻止兇手，所以心中非常愧疚。

    第三，張炬是路人或者學長的朋友，他無意間目睹了學長殺害女孩的過程，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沒有站出來指證學長。

    短短幾秒鐘，陳歌已經想了數種可能：“絕望、惡毒和一些會散發負面情緒的'人'都被運送到了東校區，張炬應該不是兇手。”

    兇手不僅僅是殺害了女孩，手法還非常殘忍，這樣的人幾乎不太可能表現出悔意。

    “老師，我能把這個鏡框帶走嗎？”

    “這個鏡框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陳歌雙眼瞇起，試探著問道：“畢竟這是人家解剖室的東西，你直接拿走的話，我需要跟負責這裡的老師說一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鏡子，可是進入解剖室以後，我卻直接走到了窗簾這裡，就好像知道窗簾後面藏有鏡子一樣。”張炬的臉很恐怖，但是他的表情卻有些可愛，這樣一個孩子在陳歌看來幾乎不可能是兇手。

    他看人一向很準，尤其是在接觸過那麼多變態殺人狂以後。

    “好的，不過你要向我保證，別把這個鏡框弄壞、弄丟。”

    “恩！”張炬重重點了下頭，他在陳歌面前只是個剛剛參加過高考的孩子。

    雙手緊緊抓著鏡框，張炬的眼神迷茫中透著一絲愧疚，這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嘭！”

    陳歌正在和張炬交談，解剖室最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他轉身看去，只見朱龍將整個金屬試驗台給翻了過來。

    他不是醫學生，不知道試驗台旁邊有一個卡簧可以調節，而是採用暴力，強行翻開了試驗台。

    “你在幹什麼？損壞學校公物可是要賠償的。”陳歌朝朱龍走去，對方彎腰站在試驗台旁邊，把頭伸進了試驗台內部。

    “朱龍？”

    這個看起來壞壞的孩子沒有回話，他的肩膀在輕輕顫抖。

    “你沒事吧？”陳歌抓住了朱龍的肩膀，對方這時候才緩緩扭過頭。

    臉部肌肉抽搐，朱龍臉上掛著兩道淚痕，雙眼之中滿是驚慌，他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陳歌輕輕按住朱龍的肩膀，朝試驗台裡看了一眼，試驗台背面被人用利器刻滿了朱龍兩個字。

    “我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學校解剖台背面？”朱龍的聲音在打顫，他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陳歌彎下腰，手指觸摸那些名字：“刻名字人是有多恨你，這麼用力。”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學校裡的人！他們為什麼要把我的名字刻在解剖室裡！”朱龍狠狠踹了試驗台一腳，又發出了很大的聲音。

    陳歌沒有搭理他，取出林思思的手機拍了張照片。

    他的手指劃過一個個名字，然後停在了試驗台左下角，那裡除了名字以外，還寫著一句話我來找你了，你說過，只要我們都能成為這所學校的學生，就永遠和我在一起！

    “朱龍講的故事是真的？”看著試驗台背面的字，陳歌又搖了搖頭：“朱龍不像是那種精於算計的人，死亡捐贈給學校中間還要經過很多步驟，最關鍵的是自殺的屍體，學校很少會要的。”

    “別慌，你們看看解剖室裡有沒有出勤表和座位表，刻下這麼多名字需要大量時間，作案者應該每次都坐在這個位置。”陳歌很快鎮定了下來，他和張炬四處尋找，可朱龍卻呆呆的站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他擦去臉上的淚痕，用一種很緩慢的語氣說道：“別找了，這些字給我的感覺很熟悉，應該……是我刻的。”

    “你刻的？”張炬一開始還沉浸在自己的事情當中，聽到朱龍這句話後直接清醒了過來，他越想越害怕：“朱龍，你什麼意思？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刻的，但我知道這些字就是我刻的！”朱龍狠狠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他非常用力。

    “想不起來不要緊，你們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凡是能被我選中加入社團的學生，沒有一個是普通人，我會幫你們會想起來的。”陳歌從背包裡拿出剛才撬門用的手術刀：“你不要被那些字影響，跟著感覺現場刻一遍你的名字。”

    朱龍接過手術刀，他顫抖著手在試驗台背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黑夜裡顯得更加刺耳，朱龍只刻完了朱字就停了下來，他剛才刻的朱字和試驗台背面所有的朱字完全一樣。

    這金屬試驗台背面的字確實是他寫的！

    “叮！”

    手術刀掉落在地，朱龍忽然摀住了自己的頭，他用力撞翻試驗台，臉上暴起一條條青筋。

    “按住他！”

    陳歌和張炬抓住朱龍的雙手雙腿，朱龍還在拼命的掙扎，一號試驗台裡的資料和記錄全部掉落在地。

    “白老師，他怎麼回事啊！”

    “動靜太大了，先離開這裡再說！”陳歌抱住朱龍，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那堆資料裡還有一個粉紅色外殼的老式手機。

    陳歌空出一隻手將手機撿起塞進背包，就這一眨眼的功夫，朱龍就掙脫了出來。

    他用頭猛撞試驗台，嘴裡發出慘叫：“放過我！放過我！”

第802章   死亡記憶

    “他這是怎麼回事！”

    守在門外的周圖和王一城聽到響動，趕緊跑進解剖室，他們一進來就看到朱龍好像犯病一樣在大喊大叫。

    “來幫忙！”陳歌和張炬合力把朱龍按在地上，這小子年齡不大，但是力氣不小，他似乎非常痛苦，在不斷掙扎。

    動靜太大了，實驗樓的管理員估計馬上就會過來。

    “咱們先坐貨梯離開，我們帶他去醫務室。”陳歌讓腿腳不好的王一城在前面開路，他和周圖、張炬控制住是朱龍朝貨梯走。

    “老師，朱龍他怎麼突然就這個樣子了？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週圖越來越不想跟陳歌他們扯上關係，他心裡有些不安。

    “動作快點，別被其他人看到。”張炬說完這句話後，表情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蹤跡為什麼會這樣說，彷彿潛意識當中在畏懼某些東西。

    離開解剖室後，陳歌直接摀住了朱龍的嘴巴，幾人合力強行將他拖到貨梯旁邊。

    也就在同一時間，他聽到樓道里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正在往樓上跑。

    按下貨梯按鈕，幸好這段時間內沒有人使用貨梯，電梯仍舊停在這一層。

    “快進來！”

    電梯門緩緩閉合，樓道裡的腳步聲也慢慢接近，屏幕上的數字發生變化時，那個腳步聲才停止，對方好像是停在了貨梯門口。

    “白老師，你們不是去查看超自然現象了嗎？朱龍怎麼突然發瘋了？他被鬼上身了？”週圖和張炬將朱龍按在電梯內側，兩人稚氣未脫的臉上有一絲驚慌。

    “我也不知道，這孩子有些東西沒有告訴我們。”貨梯緩緩下降，陳歌從背包裡拿出了那個粉紅色的手機。

    手機原本放在解剖台下方，朱龍撞翻解剖台後，手機和一些資料掉了出來。

    “是個女孩的手機。”

    陳歌按下開機鍵，手機震動了一下，正常開啟。

    “電量還有百分之百，有人每天給這個時候充電，還是說他們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這一天的某一個時刻？”

    沒有開機密碼，手機桌面是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她體型嬌小，看著就會讓人產生一種保護的慾望。

    “通訊錄、短信、聊天記錄……”陳歌大概翻看了一下，目光慢慢被手機上的內容吸引。

    和女孩甜美可愛的外貌相比，她的性格非常糟糕，表面上她維持著乖乖女的形象，實際上這個女孩的手機相冊裡存了很多解剖動物的照片。

    “瘋子。”

    解剖室是絕對不允許拍照的，但這個女孩並沒有遵守學校的規定。

    觀看她的相冊會產生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可愛美麗的自拍和血肉交織的解剖圖放在一起，產生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知人知面不知心……”陳歌扭頭看了朱龍一眼，坦白說，他一開始認為朱龍有可能做過對不起女孩的事情，但當他看過女孩的手機後才發現，真實情況可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朱龍看到那些名字後，就在不斷叫喊著放過我三個字，他的聲音中沒有愧疚和懺悔，更多的是畏懼，他應該真的很害怕那個女孩。”

    朱龍身高一米八三，體型偏瘦，但是力氣很大，這樣一個人竟然會害怕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

    “叮！”

    貨梯到達一樓，陳歌又聞到了那股臭味，好像是從電梯角落裡散發出來的。

    “走，先離開實驗樓再說。”陳歌等其他學生走出來後，自己才邁出電梯，他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從他身上飄出。

    “是電梯裡的氣味沾到了我身上？也有可能我這件工作服被鬼怪穿過，氣味滲透到了衣服內部。”陳歌最後朝電梯看了一眼，目光掃過電梯門上的字貨運專用，禁止乘坐。

    “東校區的實驗樓裡也安裝了貨梯，這貨梯到底是用來運送什麼貨物的？為什麼會殘留一股無法清除的臭味？”

    陳歌心裡有一個答案，但是他不能確定。

    跑出實驗樓，吹著大樓外面的風，朱龍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他不再捶打自己的腦袋，而是像只受驚的小貓一樣，不敢見人，想要逃離。

    “朱龍，不要怕，老師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你。”陳歌試圖安慰朱龍，但是對方的的情緒極不穩定，他看向陳歌的目光竟然讓人覺得十分可憐：“你不要緊張。”

    費了好大勁，朱龍終於恢復正常，他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獨自站在陰影裡，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說說吧，你剛才為什麼突然大喊大叫？你是不是對我們隱藏了什麼？”陳歌知道實驗樓這邊不安全，他帶領著幾名學生朝著偏僻的圍牆走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裡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身體還殘留著那種感覺，就是我一定要離開，遠離那個房間。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朱龍抬起頭，他臉色煞白：“就好像我曾經在那個房間裡死過一次一樣。”

    “還是想不起來嗎？”陳歌拿出那個粉色手機：“我可以幫你回憶，你如果想起了什麼就立刻告訴我！”

    “好。”朱龍看著陳歌，他看起來非常緊張。

    “這個女孩你認識嗎？”陳歌點開粉色手機的相冊，讓朱龍看了一眼裡面的那張照片。

    第一眼看過去，朱龍沒有什麼反應，但過了一小會，他突然開始乾嘔。

    “你沒事吧？看見這麼可愛一個女孩竟然會嘔吐？”週圖輕拍朱龍後背。

    “吐完了就回答我的問題，你認識她嗎？”陳歌聲音嚴厲，跟剛才有點不一樣。

    朱龍臉色蒼白，他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搖了搖頭。

    “你不認識她？那她的手機里為什麼全都是和你之間的聊天記錄？電話簿裡也只有你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陳歌知道這是在門後的世界，大部分東西都是用死者生前的記憶編織而成，就比如這個手機。

    手機的真正主人很可能並不在這所學校當中，這個手機估計是根據朱龍的記憶編織出的，這也能說明為什麼手機裡只有和朱龍相關的內容。手機端：:

    “你認識她，而且你還殺了她？”陳歌瞇起眼睛，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

    “我沒有殺她！是她……”朱龍臉上冒出一條條青筋，他狠狠按著自己的腦袋，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是她殺的！她殺的！”

第803章   希望藏在絕望最深處

    朱龍再次犯病，他表情猙獰，雙眼之中滿是血絲，但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朱龍猩紅的眼睛裡除了血絲外，還有眼淚。

    他看起來很痛苦。

    幾人合力將朱龍朝著人少的地方拖動，但在這過程中還是引來了部分人的注意，所幸他們沒有追過來。

    “朱龍把實驗樓裡的解剖台弄翻了，實驗樓的管理員很可能會追過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朱龍在解剖台後面又刻了一個朱字，這個字很可能會驚動學校幕後的人！”

    陳歌非常謹慎，不管事情有沒有暴露，他都會從最壞的方向去考慮。

    “西校區表面一切正常，那是因為有'東西'在維持著學校的秩序，將所有負面情緒運送到了東校區。如果那些管理者看到了解剖台後面多出來的'朱'字，一定會意識到有學生出現了問題。”

    加快腳步，陳歌不會去賭自己的對手是個蠢蛋，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現場。

    “老師，咱們趕緊把他送去醫務室吧，他看起來的病的不輕，這小子在加入社團之前肯定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情況，他說不定還有精神病史！”周圖一刻也不想跟這些奇怪的社團成員在一起了，他準備把周圖送到醫務室後就去找輔導員，看能不能退出社團，真不行的話那兩個學分就不要了，畢竟比起學分，還是小命重要。

    “你覺得他精神有問題？”正在逃命，陳歌沒有時間再去偽裝成和藹的老師了。

    微微側頭，陳歌掃了周圖一眼，他臉上帶著笑，但是周圖看見他的笑容後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寒意，眼前這位白老師似乎是個雙重人格，時而很暖，時而又讓人不敢靠近。

    “沒、沒有，我只是猜測，一個大活人突然就喊著殺人甚麼的，這太不正常了。”周圖朝王一城身邊挪了一步。

    “周圖，從任何方面來講，你都沒有資格說他，在我看來咱們社團裡你才是病的最深的那一個。”陳歌說完稍微停頓了一下，保持著笑容：“當然，除我之外。”

    “你在胡說什麼？”周圖對陳歌又氣又怕，語氣也不像之前那麼好了。

    “現在跟你說你也不會相信。”陳歌抓著朱龍，頭也不抬：“等我帶你進入美術社，讓你看到你夢中的那些場景，你估計會變得比他還要嚇人。”

    “為、為什麼？”周圖感覺陳歌不像是在開玩笑。

    “因為朱龍只是這幅畫的背景之一，而你則是握著畫筆的人。”陳歌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又經歷過黑色手機地獄般的磨練，他身上的氣質和這些孩子完全不同。

    周圖不敢看陳歌的眼睛，他右手輕輕抽搐了一下，肌肉已經提前大腦“回憶”起了一些東西，這種反應只有長時間高強度畫畫的人才會有。

    雙手抱頭的朱龍哀嚎著、乾嘔著，眼珠子向外突出，臉頰上殘留著一道道淚痕。

    “這裡不夠偏僻，我們去圍牆那裡。”陳歌指揮周圖和張炬，三人合力控制住朱龍。

    “老師，真的不帶他去醫務室嗎？”張炬也有點擔心，他看著陳歌的平靜的眼神，總感覺陳歌根本沒有想過要救朱龍，只是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把朱龍給埋了。

    “醫務室是治病的地方，他沒有病，只是在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陳歌需要幫手，真正的能幫上忙的人：“任何索取都要付出代價，等他找回記憶的時候，會感謝我們的。”

    “我擔心他記憶沒找回，先把命給丟了，畢竟記憶可以重新製造，但是命只有一次。”張炬很自然的說出了記憶可以重新製造這樣的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命只有一次？”陳歌湊到張炬身前，盯著張炬的臉：“你仔細回想一下火災過後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你確定那場大火只是奪走了你的皮膚？”

    王一城是第一個加入社團的，他雖然也覺得此時的陳歌有點嚇人，但他還是堅持覺得眼前的“白老師”是個好人。

    “咱們聽老師的，我也來幫忙吧。”

    “跟上，別掉隊。”

    幾人只走出了十幾米，朱龍就恢復了神智，他喘著氣，眼神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點：“我沒事了，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張炬和周圖鬆開了手，只有陳歌仍舊攙扶著朱龍。

    他胸口起伏，大口喘息，臉上有幾道被自己挖出來的傷口，手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劃爛了。

    “你有沒有想起來什麼？”陳歌揚起粉色手機，朱龍只要看到桌面上的那個女孩臉色就會變得很差，一副喘不過氣的樣子：“聊天記錄上顯示，你們很恩愛，至少你單方面是這麼覺得。面對自己深愛的人，你為什麼要表現的這麼害怕？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她對你做了什麼？”

    陳歌每開口說一句話，朱龍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如果不是被攙扶著，他可能連站著都困難。

    “我不知道，真的！這些通訊記錄我從沒發過，我一點印像也沒有！”

    “那你知道些什麼？”陳歌攙扶著朱龍的手臂慢慢用力，他警戒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我只知道她叫高潔，這個名字是突然從我腦海裡冒出來的。”

    “看來你拼命捶打腦袋也不是一點用沒有，恭喜你，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陳歌輕拍朱龍肩膀，試圖緩解對方的緊張：“感覺好點了嗎？”

    “恩，謝謝老師，我已經能自己走了。”朱龍用衣袖擦了下臉。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看看這手機，找回更多的記憶。”陳歌很想知道朱龍是怎麼進入這所學校裡的，也只有找到了進來的路，他才有機會找到出去的路。

    學校的秘密隱藏在學生們消失的記憶當中，那些消失的記憶固然充滿絕望，但沒有辦法，因為希望也藏在那裡面。

    四名社團成員，四段不同的經歷，如果能獲知他們關於這學校的記憶，陳歌覺得自己應該能掀開這學校的一角面紗。

    朱龍沒有拒絕陳歌，他想起了女孩的名字後，對手機裡的內容已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雙眼看向手機，朱龍的目光在那一條條甜言蜜語和一張張殘忍血腥的圖片之間徘徊，片刻之後，他又乾嘔了起來。

    “她在和我聊天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她是不是早就把我當成她了的作品之一？”

第804章   核善的眼神

    沒來由的恐怖席捲全身，朱龍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下沉，力氣被抽乾，他彷彿被關進了漆黑的牢房，所有人都離他而去。

    “鎮定！”陳歌用力晃動朱龍的肩膀，對方渙散的眼神慢慢有了對焦：“這次還不錯，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暈倒。怎麼樣？想起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朱龍正在慢慢習慣，他說話的語氣已經和之前不太一樣，少了些學生的稚嫩，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這個孩子正在慢慢發生變化，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看來刺激還不夠強烈。”有些事情不能強求，考慮到朱龍的身體情況，陳歌沒有再繼續刺激他：“這個粉色手機你拿著，裡面藏有你的記憶，上面的內容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你將他們遺忘了。”

    “我根本不認識手機的主人……”

    “那你為什麼在看到這些後，腦海裡會浮現出一個女孩的名字？”

    陳歌說的朱龍啞口無言，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現在的情況非常恐怖。

    朱龍用力抓了抓腦袋，這種想不起來的感覺能把人逼瘋：“老師，我們既然知道了手機主人叫做高潔，不如你出面，咱們直接去找到那個女孩，當面問清楚這一切！ ”

    “你確定這個叫做高潔的女孩也在學校裡嗎？”陳歌看著朱龍，眼中帶著一絲憐憫。

    門後世界是用絕望者記憶編織成的，而帶給他們絕望的人並不在門內。

    這也是最諷刺的一點，受害者把自己關在了門後，加害者可能仍活在人間。

    “她如果不是這學校的學生，她的手機怎麼可能在解剖室裡出現？”很簡單的道理，朱龍不知道陳歌為什麼不明白。

    “就算找到她，你從她嘴裡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你丟失的記憶，要自己去尋找才行。”陳歌把粉色手機塞給朱龍：“你拿著它慢慢回憶，有什麼發現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白老師，朱龍現在也清醒了，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張炬拿著從實驗樓裡帶出來的鏡框，雙目看著陳歌，炯炯有神。

    “今天的活動結束了吧？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寢室可能就被鎖到寢室外面了！”週圖見朱龍沒事也鬆了口氣。

    “你現在回寢室，明天可能會忘掉這裡的一切，當然前提是你能夠看到明天的太陽。”陳歌說的話怎麼也不像是一位學校教師可以說出來，週圖甚至開始有點害怕陳歌了。

    “忘掉這一切是什麼意思？”

    “就像是你不記得畢業暑假髮生過什麼一樣，我們幾個，還有今晚我們一起做過的事情也會從你的腦海裡消失。”陳歌很平靜的看著周圖：“你願意永遠活在這一天，還是選擇相信我，讓我們一起找回自己真實的樣子。”

    “那還是永遠活在這一天好了。”周圖並不想冒險，自己一直重複的那個夢縱然很嚇人，但跟眼前古怪的男人比起來還有一定的差距。

    “不要急著回答，這個世界正在慢慢發生變化，等朱龍回想起自己的記憶以後，你再做決定不遲。”陳歌的目光從周圖身上移開，落在了張炬身上： “你是一個新生，但是卻知道很多東西。”

    “或許我也丟失了一些記憶吧。”張炬想要露出笑容，他臉部肌肉拉扯著傷疤，露出了一個驚悚的表情：“也真是巧了，這學校那麼大，偏偏我們幾個比較特別的學生聚在了一起。”

    “是很巧。”陳歌沒有從張炬身上覺察到什麼危險的氣息：“你和周圖等會可以跟隨我去東校區，你們丟失的記憶應該藏在那裡。”

    “去東校區？這不太好吧？剛入學的時候，輔導員給我們說，嚴禁我們進入東校區，更不要和那裡的學生有接觸。”張炬摸著臉上的傷疤：“他還說曾經有的西校區學校因為擅自去了東校區，最後被永遠留在了那裡。”

    “是啊，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學長也給我說過，千萬不要去東校區。那裡全都是西校區不要的垃圾，在那里呆久了，身上會染上臭味，就再也回不來了。”王一城怯生生的開口，所有人裡他個子最矮，看起來最弱小：“西校區是封閉式校園，東校區則跟外界接觸，經常會有社會人士進出，非常混亂。打架鬥毆都是常事，之前甚至還發生過一起惡性案件。”

    “看來你們對東校區有些誤解，口說無憑，等會我帶你們親眼去看看就好了。”陳歌嘴角上揚，這些孩子確實誤解了東校區，那裡可不僅僅只是有人打架鬥毆這麼簡單，那是個厲鬼和 態橫行的地方，陰森詭異，一不小心命都會丟掉。

    “我也覺得輔導員小題大做，東校區的學生可能只是調皮了一點。”朱龍臉色蒼白，他拿著高潔的粉色手機，眼眶濕潤，偏偏眸子裡還滿是血絲。

    “兄弟，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幫白老師說話？”周圖看朱龍的眼神，就跟看魔術表演的託一樣。

    “你不懂那種感覺，明明經歷過，但是卻想不起來，現在白老師幫我打開了一扇找回過去的門，我當然要感謝他。”

    “我不懂？如果我不懂，就不會跟著你們胡鬧了。”周圖走到陳歌身前：“白老師，我……”

    “你不就是想要去美術社嗎？”陳歌臉上掛著微笑：“我可以帶你去。”

    “真的？”周圖聲音明顯出現了變化：“謝謝老師！”

    “先別急著謝我，你知道美術社在什麼地方嗎？”陳歌湊到周圖身邊。

    “哪裡？”周圖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東校區的實驗樓，你夢中的場景就在東校區，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過去？”陳歌的聲音彷彿惡魔在低語，聽得周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的夢是真的，應該是你的記憶和其他孩子不同，裡面有關於這學校最根本的東西，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陳歌貼的很近了：“怎麼樣？要不要過去？真相就在圍牆的那邊！”

第805章   最後一個故事

    “在東校區？”

    週圖明顯猶豫了一下，不管是學長還是老師都曾警告過新生，不要靠近東校區，他們沒有說明具體的原因，但從他們說話的語氣中能夠聽出東校區很危險。

    “你們對東校區有很深的誤解，那裡其實和這裡差不多，只是兩個校區的管理方式完全不同，他們活在真實的恐怖裡，而你們活在虛假的幸福中。”陳歌看著周圖的眼睛：“相比較你們，其實他們更加接近希望，因為他們至少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解脫的辦法。”

    陳歌沒有欺騙周圖，不管是東校區還是西校區的學生，他們全部被困在了這所學校裡。

    西校區的學生記憶被修改，重複著幕後黑手製作出來的生活，東校區的學生好歹還知道尋找替死鬼，想辦法離開。

    “東學校的學生更接近希望？可我聽說只有西校區的不要的垃圾才會被送到那裡。”周圖已經被說動，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

    “不管評判標準是什麼，任何把學生當做垃圾的學校，那這個學校一定是個垃圾學校。”陳歌伸手指著兩個校區中間高高的圍牆：“你們知道那堵牆為什麼存在嗎？”

    “為什麼？”

    “因為學校害怕失控，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重塑人性，但他們忘記了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如何去遺忘，留下的傷口總會烙印在心上。什麼都不記得，不代表它們不存在，所以這學校的某些計劃注定會失敗。”陳歌說著一些社團成員聽不懂的話，他們不知道陳歌為什麼這樣說，但卻感覺陳歌說的似乎有一些道理。

    孩子的好奇心本身就重，陳歌又不斷告訴他們這所學校的真相，最後成功引起了社團成員們的興趣。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說實話我還真不相信，東校區裡會有我夢中的畫室”周圖小聲說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陳歌回頭看了一眼影子，413宿舍裡的黑影仍在沉睡，不過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陳歌的影子和其他人的影子不同，漆黑如墨，彷彿所有光線照到那裡便會被吞噬掉一樣。

    它好像變強了很多。

    黑影潛力巨大這對陳歌來說是件好事，等他甦醒，陳歌會帶領學生們回東校區再次尋找落單的厲鬼下手。

    這麼做一來可以增強自己的實力，二來能夠攪渾學校這池死水，掩護學院裡的另一個“兇手”。

    “現在仍是積蓄力量的階段，在學校主人發現我這隻小蟲子之前，我要盡可能多的為自己準備一些底牌。”

    陳歌扭頭看向王一城，其他三名社團成員的故事他都有了了解，只剩下這個最先入社的跛腳男孩了：“咱們要去的下一個地點是王一城的宿舍。”

    “去我的宿舍？”王一城聽後反應有些奇怪，他連連擺手：“還是算了吧，我住的那個宿舍沒什麼好看的。”

    “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比平時高，語速變快，眼神飄忽不定，你這孩子還真是不擅長撒謊。”陳歌輕輕摟住王一城的肩膀：“為什麼不想讓我們過去？你擔心我們看到什麼？”

    “我……”王一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目光轉向了其他方向：“沒什麼，我們直接過去吧。”

    “好。”

    王一城住在西校區的413寢室，林思思住在東校區的413寢室。

    寢室編號完全相同，但是西校區的413寢室裡除了四號床，其他床上都住有學生，東校區則正好相反，只有四號床住有人，其他床都是空的。

    “咱們社團裡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大家盡量低調一些，這所學校裡有像我一樣的老師，也有不那麼好說話的老師。”陳歌時刻保持著警戒，他們在實驗樓鬧出的動靜太大，校方很可能已經開始調查。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去413寢室看完之後，要先避避風頭。”

    西校區的男生宿舍樓一共有四棟，學生數量是東校區的好幾倍，現在還沒有熄燈，正是男生寢室樓最熱鬧的時候，洗漱聲、塑料盆掉落的聲音、交談聲，站在樓下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棟樓跟東校區差不多。”陳歌表現得非常自然，跟在四名學生後面一起進入了第一棟樓。

    宿管居住的小屋房門緊閉，不過玻璃窗戶開著，裡面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媽正在哼歌，她看起來心情不錯。

    小窗旁邊貼著一張公告，上面寫著嚴禁學生在宿舍使用大功率電器，禁止學生在宿舍自己做飯。

    “我記得東校區宿舍樓公告上寫的好像是最近有惡性案件發生，禁止學生在熄燈後外出。”

    一牆之隔，幾乎是兩個世界，就像是“門”內和“門”外一樣。

    穿過走廊，陳歌和幾名社團成員來到了413宿舍門口。

    “這個宿舍跟其他宿舍沒什麼區別的。”王一城將門打開，他進入屋內後，同寢室的其他人都好像當他不存在一樣，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跟他說話。

    等王一城往裡走了幾步，睡在房門旁邊那個床位的男生突然掀開蚊帳瞪了他一眼：“說多少次了？進來隨手關門，你腿瘸了，耳朵是不是也不好使？ ”

    男生說話很難聽，他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討厭王一城。

    “他不關門是因為後面還有人要進來，如果你需要道歉，我們幾個可以替他給你道歉，只是不知道你需要哪種形式的道歉？”陳歌抓著門把手進入屋內，他掃了一眼寢室的其他人。

    蚊帳男見到陳歌頓時慫了，沒有說話，黑著臉重新將蚊帳拉上。

    “白老師，這就是四號床，因為沒人住，所以我們就用來放行李了。”王一城指著四號床，上面扔著幾個行李箱，這個寢室裡只有他的行李是放在自己床下面的，其他人都把雜物和行李扔到了四號床上。

    陳歌對四號床很熟悉，他自己就在東校區的四號床上躺過。

    走到四號床旁邊，這張床雖然沒有住人，但是卻舖有被褥和床單，只不過那些床上用品現在被行李和雜物弄髒了。

張雅番外：咱們領證吧（生日特輯免費章節）

    烏雲籠罩了城市，天空彷彿觸手可及。

    李曼站在窗邊，看著雨水順著玻璃滑落，留下了一條條軌跡。

    牆上的鐘錶滴答作響，沉悶的時間在小屋內靜靜流淌。

    “五點三十，收工下班。”李曼伸了個懶腰，將窗台上的多肉搬進屋內，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她將桌上寫有結婚登記處的牌子放入抽屜，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幾個大字——依法行政，文明服務。

    “今天下這麼大的雨，應該不會有人來登記結婚了。”

    李曼哼著歌，開始打掃衛生，空蕩蕩的結婚登記處裡只有她一個人，旁邊離婚登記處的員工已經提前十五分鐘下班了。

    “你好，請問結婚領證是這辦理的嗎？”房門被推開，一個成熟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從門口傳來。

    聲音這麼好聽，人一定也很帥。

    李曼抬頭看去，在結婚登記處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他長相平凡，但身上卻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

    “是的，你……要辦理結婚證嗎？”李曼仔細打量男人，她是第一次見到穿著雨衣，提著沉甸甸登山包來辦理結婚證的人。

    “恩，我在網上預約了今天來辦理。”

    “讓我查查，你叫什麼名字？”

    “陳歌。”

    李曼在電腦裡輸入陳歌兩個字，果然看到了他的預約申請： “我快要下班了，咱們速戰速決，你東西都帶齊了嗎？男女雙方戶口本，身份證，還有你倆沒有直系血親和三代內旁系血親的關係證明。”

    “都帶來了。”男人打開背包，開始在裡面翻找。

    李曼隱約聽到了一聲貓叫，她有些好奇的朝男人的背包裡看了一眼。

    包裡塞著復讀機、漫畫冊、布娃娃、圓珠筆，還有一隻白色大貓。

    “麻煩你了。”男人將兩個戶口本和兩張身份證遞給李曼：“東西都在這裡，女方家人我見過了，他們對我很滿意。”

    “看來你做了不少準備。”李曼登記完男人的信息，準備開始登記女人信息時，忽然發現那張身份證上的磁條已經無法使用，她看著女方身份證上的名字，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眼前的男人來登記結婚，準備了所有資料，甚至還帶來了一隻貓，可唯獨沒有看到他的女朋友。

    “等一下，先生。”李曼停下手裡的工作：“你是來結婚的吧？”

    “恩。”

    “那你女朋友呢？你一個人怎麼結啊？”李曼面帶苦笑：“結婚領證必須本人到場才行。”

    牆上的鐘錶滴答作響，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男人輕輕抿了一下嘴唇，抬頭看向李曼：“她來了，就站在我身後。”

    雨滴猛烈擊打著窗戶，屋內的空氣漸漸凝固。

    “先生，別開玩笑了，結婚必須要雙方親自到場才行，你這樣我是沒辦法幫你辦理的。”李曼捂著胸口，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喘不上氣來。

    “她真的來了，我們形影不離，有我在的地方就有她。”男人雙眼澄澈，語氣中帶著一絲固執。

    看著男人認真的模樣，李曼握著手中早已消磁的身份證，她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翻開女方的戶口本，在印有女方名字的那一頁，蓋著派出所宣告死亡的印章，死亡時間還是在數年以前。

    “先生……”李曼想要說什麼，但她看著男人固執的表情，有些動容。

    目光掃過男人的背包，李曼看著包裡的一件件物品。

    這些是不是那個女孩曾經用過的東西？這些被保留珍藏下來的東西是不是他們兩個人的記憶？這隻貓是不是女孩生前養過的貓？

    一瞬間，李曼明白了男人為何會帶著一大堆東西來結婚登記處，也明白了男人為什麼會說女人一直和他在一起。

    眼睛澀澀的，李曼握著女孩的身份證，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是要安慰男人，還是要告訴男人殘酷的真相。

    嘴唇慢慢張開，想好的話李曼卻說不出口，她看著眼前彷彿一個孩子般的男人，心情有些複雜。

    她勉強讓自己保持微笑：“先生，您一定很愛她吧？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是她追的我，我這輩子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就是她送的。”男人眼神飄忽，彷彿回憶起了往事：“我們第一次約會是在廢校。”

    “廢校？第一次約會去廢棄學校？”

    “西城私立學院，那裡有她的執念和過去，我站在她曾經練習舞蹈的大廳裡，背靠鏡子，背靠著她，我們互相傾訴。”

    李曼默默傾聽，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靜謐的夜晚，兩人在已經廢棄的母校裡回憶著過去，曾經的學院美好熱鬧，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背靠著背，相互依偎，這是什麼淒美的愛情！

    “第二次約會是在精神病院，她穿著一身紅衣，美得驚艷，美得張揚。”

    “精神病院？”

    “因為我父母的原因，所以那天我……”

    “明白了，抱歉。”男人還沒說完，李曼就道了歉，她不喜歡去揭開別人的傷疤，或許父母是這個男人心中的另一段傷痛。

    “第三次約會是在一棟大樓裡，我將曾經讓她不開心的男人堵在了電梯當中，給了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您可真寵您的女朋友，我想她知道這件事後，一定非常開心。”

    “當時她就在我身邊。”男人神色溫柔，想起了怪談協會大樓裡那個被黑髮包裹的電梯。

    “那場面一定很浪漫，很溫馨。”李曼覺得眼前的男人簡直男友力爆棚。

    “第四次約會是在法醫學院的地下屍庫，她受了傷卻沒有告訴我，她安靜的和我坐在一起，好像還偷偷抱了我一下。”男人的聲音非常好聽，沙啞帶著成熟的韻味，他在回憶著過去，那種淡淡的感覺甚至讓李曼下意識忽略了地下屍庫這個特殊的約會地點。

    “第五次約會是在一個小鎮的樓頂，那天和今天很像，外面下著大雨，我和她靠在一起。”

    相比較廢校、精神病院和地下屍庫，這次的約會地點正常的讓李曼有點不適應：“那天你跟她表白了嗎？”

    男人輕輕點頭：“我站在小鎮的最高處，對著那片陌生的世界喊出了心裡的話，我不信這世界上還有比一生一世形影不離更浪漫的事。”

    “哇。”李曼聽過很多人的故事，但都沒有陳歌的故事震撼，可能是因為她看到了戶口本上的死亡證明，已經提前知道了結果的原因：“再後來呢？”

    “後來……”陳歌輕輕吸了口一口氣：“她睡著了，要很久很久才能醒，我就一直在等她。”

    戶口本上的死亡證明在這一刻好像鋼針般刺入李曼心裡，她的眼淚不自覺的就湧上了眼眶。

    低下頭，李曼裝做尋找東西，在電腦遮住臉的時候，偷偷擦了一下眼淚，故事的結局她已經知道了。

    屋內沒有人說話，許久之後是男人打破了平靜，他的手輕輕搭在旁邊空無一人的座位上，彷彿那裡正坐著自己的女朋友：“我們的第六次約會……”

    男人後面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李曼知道這個男人在妻子出事後，就把自己困在了名為愛的牢籠裡，他以為自己的女朋友仍在人間。

    因為深愛，所以拒絕相信對方已經離開的事實。

    雙手握在一起，指尖握的發白，李曼想要告訴陳歌真相，可她實在不忍心說出來。

    她將臉埋在電腦後面，在申請表上輸入了所有的信息，她想要幫眼前的男人完成一個夢，可在她按下確定鍵的時候，電腦卻彈出了一個戶籍資料不相符的頁面。

    那個女孩在很多年前已經死了，戶籍數據中沒有這個人。

    現實像一盆冰水澆在李曼身上，她看著男人那張陷入回憶的臉，咬了咬嘴唇：“先生，我們這里數據不全，系統正在升級，暫時沒辦法幫你辦理，您過一個星期再來吧。”

    李曼想要幫助眼前的男人，哪怕是自己去做一個相似的，不具備法律效力的小紅本。

    “好的，那麻煩你了。”男人緩緩起身，收拾好所有東西向外走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脫下雨衣，將雨衣撐過頭頂，彷彿此時他旁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張雅，別離我太遠，雨下大了。”

    李曼在屋子裡看的很清楚，那男人的雨衣下面除了他自己外，再沒有其他人。

    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李曼擦了擦眼角：“可能這就是愛情吧，鍾情於你，忠誠於你，衷心於你，終止於你。”

第806章   可能存在的“門”

    “床上擺這麼多東西，如果四號床的學生晚上回來，他睡哪裡？”陳歌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難道睡其他人的床上嗎？”

    自從他進來後，413宿舍裡的學生就有意無意的看向他，畢竟屋子裡進來一個穿著學校工作服的人，想不注意都難。

    “你是學校老師嗎？”一個高高瘦瘦的學生坐在四號床對面的那張床上，他戴著厚厚的眼鏡，長相看著有點奇怪“四號床沒有住人，我們把東西放在四號床上是合理利用空間。”

    “鋪著床單和被子，你說這張床上不住人？”陳歌笑瞇瞇的看著高瘦學生“可能只是你看不見他吧，晚上睡覺的時候注意點，不要側著睡，小心背後躺著另外一個人。”

    陳歌站在四號床旁邊，將上面的所有行李搬到地上“不像話，連鬼的便宜都敢佔。”

    “餵！不要亂動我們的東西！”門口的蚊帳男又探出了頭。

    “我是在救你們，這張床有自己的主人，他一直在這所學校裡。”陳歌在東校區的413寢室裡發現了很多東西，他對西校區的413寢室也很期待。

    “你也知道413寢室四號床的傳說？”眼鏡男繃著一張臉“那不過是我們用來嚇唬王一城的，你還當真了？”

    “是真是假，等你們遇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清空床鋪後，陳歌將枕頭套和被罩取下，確定裡面沒有藏東西。

    “你說四號床住有人，那你還隨便動人家的東西？”高瘦學生推了下眼鏡，他不太喜歡陳歌，可能是因為陳歌幫助王一城說話，這跟他們寢室的氛圍正好相反。

    “我無所謂啊，反正我又不在這個寢室住。激怒了他，他第一個找的是你們。”陳歌說話的方式跟幾位同學心目中的人民教師相差很遠，當然他本身就是個冒牌貨，根本不在意這些。

    掀開床單下面的褥子，陳歌不再跟宿舍裡的人鬥嘴，視線凝固在床板上。

    在床板靠牆的邊沿殘留著五個血手指印。

    “這不會也是你們的惡作劇吧？”陳歌用指甲扣動血指印，弄下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應該是凝固的血塊。

    四號床上的為什麼會有鮮血？

    “老師，那是什麼？”因為血指印位置很隱蔽，王一城也是剛看到。

    “凝固的紅色顏料，我學過畫畫，很熟悉這個氣味。”陳歌是瞪了一眼宿舍裡的其他學生“有人想要搞惡作劇。”

    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拿出林思思的手機照明，看向床板下方。

    和東校區的某一個場景很相似，這張床下面寫有東西。

    細密的小字，應該是用刀子一點點刻上去的。

    “為什麼大家都不跟我說話？”

    “為什麼大家都要無視我？”

    “我沒有騙他們！真的有鬼！我真的廁所裡看到了鬼！”

    “這裡很危險！大家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陳歌看著這幾句話，覺得有些眼熟，他繼續往下看，發現了一個更眼熟的名字。

    “我林思思用自己的性命發誓，衛生間裡真的鬧鬼了！是真的，它們在看著我！”

    “我知道大家討厭我，想要跟我開玩笑，我很開心，我明白的，可是衛生間裡真的鬧鬼！這次我真的沒有撒謊！”

    床板上的每一個字都刻的非常用力，中間有些地方還沾染了血跡，似乎是刻字那人不小心把手割破了。

    “這些也是林思思留下的？可他的描述和鬼校日記本上的描述好像不太一樣！”

    陳歌很敏銳的發現了問題所在，日記本上說林思思很調皮，喜歡作弄別人，最後全班同學受不了了把他騙到廁所，一起給他開了個玩笑，最後把他給嚇死了。

    但床板下面刻的字卻另有玄機，林思思好像並不是被同學們嚇死的，而是真的在廁所裡看到了某些東西。

    細思極恐，陳歌瞳孔縮小，他現在也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

    4號床的主人是林思思，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管是東校區，還是西校區，都是如此。

    “如果這寢室還原了記憶中的一切，那床板下的字應該也是真的，不過林思思都被嚇死了，他怎麼可能回來跑床底下刻字？”陳歌想到這裡，忽然愣住了，他看著寢室裡的所有人。

    這個寢室裡唯有四號床沒有住人，就和當時的情況一樣。

    林思思被嚇死了，四號床空了出來，寢室裡還住著其他五個人。

    林思思知道廁所是真鬧鬼，所以他死後還跑回來通風報信，留下各種記號，可是卻沒有人在意。

    “怪不得他會刻下這樣的句子，變成了鬼，活人當然看不到。”

    陳歌不知道這寢室裡的五個人，是不是當初和林思思住在一起的五個人，如果不是的話，那他們可就太倒霉了。

    在東校區，每一個剛進入學校的活人都被叫做林思思，這個名字預示著不詳和詛咒，被所有厲鬼針對。

    不過換一個方向來思考，厲鬼想要畢業需要替死鬼，站在厲鬼的角度來考慮，林思思這個名字又代表著希望。

    “越來越有意思了，活人眼中的詛咒，厲鬼眼中的希望，林思思到底在這所學校裡做過什麼事？”

    陳歌可以肯定，林思思跟這所學校之間有很深的聯繫，他就算不是這所學校的主人，也一定跟學校的主人有關。

    “如果能找到他本人，或者找到上一個'林思思'就好了。”陳歌繼續觀看，床板上的字越來越用力，刻字那人的心態由焦急逐漸變成了絕望。

    “我真的看到了鬼，你們就相信我一次好嗎？”

    “聽聽我的聲音，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好吧，我不奢望你們能夠相信我了，我只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去教學樓頂層的那個廁所！記住！千萬不要過去！”

    “完了，它們還是跑出來了……”

    床板下的信息到這裡戛然而止，陳歌都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刻字人的絕望。

    “教學樓頂層的廁所？林思思就是在那裡遇害的？”陳歌默默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

    鬼校場景是他做過的最複雜、最龐大、也是難度最高的一個任務，各種線索和謎團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大霧。

    想要一次性捋清楚根本不可能，陳歌只能從最根本的一點出發。

    “門不可能憑空出現，一定會有一位推門人，假定推門人是林思思，那他推開的那扇門，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教學樓頂層的廁所！”

第807章   黑色皮鞋

    陳歌眼神變得明亮，他找到了很關鍵的一個信息。

    “通靈鬼校是四星場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四星，以前的所有經驗在這裡都不適用，想要知道的更多，只有親自去查看才行。”

    陳歌不知道一個人的執念要到何種程度，才能編織出如此龐大的惡夢，就算是高醫生和張雅加在一起都做不到。

    “可能那廁所裡本身就有一扇門，在學生們捉弄林思思的時候，那扇門被無意間打開了。”

    陳歌自家鬼屋裡也有一扇門，他至今都不敢靠近，所以他猜測林思思當時可能遇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情況。

    只不過自己避開了門，而林思思卻打開了門。

    “不管真相是什麼，教學樓頂層的廁所一定要去看看！”

    床板上沒有寫明那廁所是在東校區，還是在西校區，保險起見，陳歌決定兩個小區的廁所都去看一眼。

    “咱們先離開這裡，你們跟我去一趟試驗樓。”陳歌在床板下面已經有了足夠的收穫，再在413寢室停留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引起樓內學生的注意。

    “實驗樓？可是我們不是剛……”王一城還想說什麼，但是被張炬打斷，他輕輕拽了一下王一城的胳膊。

    “聽老師的，他讓去哪我們就去哪。”

    陳歌說去實驗樓只是隨手下一步閒棋，413寢室的學生對他們態度很差，說不定他們前腳剛走，這些人立刻就回去報告宿管。

    “快要熄燈了，咱們拿了東西趕緊回來。”陳歌床鋪恢復原狀，帶著幾名社團成員離開了413寢室。

    一路上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離開男生公寓樓後，陳歌看見很多人都朝著實驗樓的方向跑去，那裡似乎出事了。

    “朱龍只是撞翻了解剖台，值班老師自己處理就好了，有必要驚動這麼多人？”陳歌很好奇實驗樓那裡的情況，但也僅僅只是好奇，現在過去就是自投羅網，最好的選擇是避開他們。

    “老師，咱們真要去實驗樓嗎？我們這才剛從那裡回來。”

    “去一號教學樓，動作快點，在校方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先過去查看。”陳歌不斷更換地點，學校的人就算來追查，也只能跟在他身後吃灰。

    幾人朝著和實驗樓相反的方向跑去，隨著時間流逝，校園裡的人越來越少了。

    “你們在這裡有沒有聽說過和廁所有關的怪談？”陳歌邊走邊問：“教學樓頂層的廁所你們去過嗎？”

    “沒有。”幾名學生都搖了搖頭。

    “這所學校表面很正常，其實到處都隱藏著危險，等到地方之後，你們一定要聽我指揮。”

    陳歌他們饒了一圈來到教學樓，東校區的教學樓非常氣派，前後三棟樓，每棟樓都有四層高。

    “你們學校似乎很鍾愛'四'這個數字。”

    此時教學樓已經沒有學生，教室裡一片漆黑，只有走廊上還亮著燈。

    “我是第一次在這麼晚的時候來教學樓，白天人多還沒發現，晚上的教學樓竟然這麼恐怖。”王一城走的比較慢，他一靠近教學樓表情就變得很不自然，似乎發自內心的抵觸這個地方。

    王一城的變化引起了陳歌的注意，這個跛足男孩似乎在教室裡遭遇過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你們跟緊我，咱們直接去最頂層，不管在其他教室裡看見什麼都不要過去。”陳歌進入教學樓之前先看了看周圍環境，每棟教學樓都有左右兩個樓道，廁所在靠近左邊樓道那裡。

    “確定要去嗎？”周圖完全無法理解陳歌的種種行為，對方做的每一步似乎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是仔細思考一下會發現，這相互之間半毛錢的關係都沒用，但陳歌偏偏又一副理所當然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人恨不得掀開他的頭蓋骨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別掉隊。”張炬好心提醒了周圖一句，然後攙扶著王一城走進了樓道。

    “趕緊過來，這是社團活動。”朱龍雙眼通紅，他一米八多的身高抱著一個粉紅色女式的手機，竟然毫無違和感。

    “我真是瘋了，大晚上跟著你們來教學樓廁所裡尋找超自然現象。”周圖很不情願的進入樓道，幾人沒有停留，一口氣跑到了頂層。

    深夜的教學樓非常安靜，和白天簡直是兩個極端。

    “我和張炬先進去，朱龍你在中間接應，周圖、王一城你倆守在外面。”陳歌握住了廁所房門把手，他正要用力，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老師，能不能別進去……”王一城站在陳歌身邊，他臉色慘白，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瞳孔不斷跳動：“我想起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那件事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什麼事？”陳歌還是第一次看見王一城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只是隱約想起了自己參與到了那件事裡，我是被他們逼的，最後只有我沒有進入這個廁所，所以我活了下來，那些進去的人，他們全都死了。”王一城開始胡言亂語，他帶著哭腔。

    “進入這個廁所的人全都死了？”陳歌輕輕按住王一城的手：“你只是個新生，怎麼會有關於這個廁所的記憶？”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們逼我的！老師，我們走吧！千萬不要打開那扇門！”王一城的樣子看著很可憐。

    “已經走到了這裡，我不會放棄的。”陳歌拿開了王一城的手，用力將廁所門推開。

    “別開！不要推那扇門！”

    在王一城的尖叫聲中，陳歌打開了廁所的門，他看向廁所內部。

    地面上扔著橡膠做的鬼臉，牆壁上用油畫顏料塗抹著血手印和人的五官，進入其中，彷彿被人從各個方向死死盯著一樣。

    “林思思就是在這裡被捉弄的。”

    陳歌撿起地上的橡膠鬼臉看了看，確定沒有危險後，將其塞進背包。

    他緩緩向前，在經過廁所的第一個隔間時，拿出林思思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廁所裡一切正常，沒有陌生“人”在。

    “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陳歌看著緊緊閉合的隔間門，下意識的推了一下，房門紋絲不動。

    “裡面有人？”

    他彎腰看向隔間下面的空隙，那裡有一雙黑色皮鞋。

第808章   室友們

    “隔間裡有人！”

    看到黑色皮鞋的瞬間，陳歌想起了東校區的白老師，對方就穿著這樣一雙純黑色的皮鞋。

    “你們先別過來。”

    陳歌往後退了兩步，他把林思思的手機伸入隔間縫隙，快速拍了張照片。

    低頭看向手機，陳歌擔心的事情並沒有出現，隔間裡只有一雙皮鞋，沒有藏“人”。

    “林思思的手機可以拍到厲鬼和一些特殊的東西，照片上什麼都沒有，說明這隔間裡只有一雙鞋子，可如果隔間裡沒有人，隔間的門是怎麼鎖上的？”

    廁所隔間門只能從裡面上鎖，而且這雙黑色皮鞋擺放的位置，就跟裡面站著一個人一樣，不像是從外面塞進去的。

    “老師，你會不會是看錯了，誰會大晚上一個人跑到教學樓頂層上廁所？想想都覺得瘆人。”朱龍腦海中記憶已經鬆動，他想起了一些東西，朦朦朧朧的，沒辦法說清楚，但確實對他造成了影響，讓他身上出現了一些誰都沒有察覺的變化，比如說他開始跟其他社團成員保持距離，更願意呆在陳歌身邊，似乎陳歌跟他才是同一類人。

    “你們守在這裡，如果有其他人靠近，立刻通知我。”

    陳歌用力晃動隔間門，使用暴力將其打開。

    狹窄的隔間裡被人用油畫顏料畫了很多鬼臉，站在裡面，彷彿被許多人盯著。

    “為什麼會放有一雙皮鞋？”

    陳歌沒有在第一個隔間裡發現什麼異常，他又來到第二個隔間，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他直接取出手機對著隔間縫隙拍攝。

    照片顯示，第二個隔間裡同樣放著一雙鞋子，只不過這雙鞋不是黑色皮鞋，而是一雙破舊的藍色運動鞋。

    “擺放位置都一樣，這其中有什麼說法嗎？”

    陳歌依次查看了前六個隔間，每個隔間裡都擺著一雙鞋子，全都是男式鞋子，有球鞋，有旅遊鞋，有平板鞋，尺碼全不一樣，應該屬於不同的人。

    “第一個隔間的黑色皮鞋和白老師的鞋子很像，應該是大人穿的，其他五個隔間的鞋子都是學生穿的，這每雙鞋子是不是都代表著一個人？”

    “林思思當初被全班同學捉弄，這幾雙鞋子的主人，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候最針對林思思的人？”

    厲鬼和活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是由執念和負面情緒構成，諒解和善良這樣的形容詞跟他們完全不沾邊。

    不管林思思生前是一個怎樣的人，在他成為厲鬼的那一刻，身心必定會被仇怨吞噬，這是厲鬼的執念之一，是支撐他存在的根基。

    將捉弄自己的人禁錮在隔間里和自己作伴，以陳歌對厲鬼的了解，他們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老師！有人朝著教學樓這邊過來了！”周圖扶著王一城站在廁所門口朝陳歌喊道：“他們好像是從實驗樓那個方向過來的！”

    “奔著我們來的？”陳歌抓緊時間走到最後一個隔間門口，他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準備去拍照，但是卻很驚訝的發現，第七個隔間的門板被拆卸下來了。

    “第七扇門呢？”按照陳歌之前的猜測，和林思思有關的那扇門最有可能出現在廁所裡，可是他找遍了廁所都沒有發現。

    “冷靜，不能慌。”陳歌輕咬舌尖，他知道樓下那些人上樓還需要一些時間：“每扇血門對應著一個推門人，也就是說門是唯一的……”

    手指觸碰門框，陳歌發現第七個隔間的門軸被弄斷了：“這個隔間的門是被人用暴力從裡面撞開的！”

    他低頭看向隔間內部，第七個隔間裡沒有擺放鞋子，只有兩個血紅色的鞋印。

    這兩個鞋印一前一後，就像一個人正在往門外走。

    “如果說每雙鞋子代表一個人，那最後這個隔間裡的人是跑出來了嗎？”陳歌猛地扭頭看向四周，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牆壁上那些醜陋古怪的人彷彿都活了過來，它們的表情也變得和剛才不同了。

    “西校區裡所有絕望和負面情緒都被運送到了東校區，真正的'血門'估計在東學校教學樓頂層的廁所裡。”

    一個問題尚未解決，又有新的問題出現，陳歌額頭冒起青筋，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一步一步來，我至少知道自己是在慢慢接近真相。”

    “老師！他們上樓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周圖語氣焦急，他莫名其妙的心慌了起來：“剛才進入教學樓的人好像不是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他們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

    “走路姿勢很奇怪？”陳歌立刻意識到不妙，招呼上張炬和朱龍跑出廁所：“他們是從哪邊上的樓？”

    “靠近廁所這邊的樓道！”

    “好！咱們從另一邊下去！注意，千萬別被他們看到！”陳歌暫時沒有跟對方硬碰的打算，第一個樓道跑去，不過在經過王一城身邊時，他忽然停了下來。

    瞳孔縮小，目光落在了王一城的鞋子上。

    “藍色運動鞋？”

    王一城現在穿在腳上的鞋子和廁所第二個隔間裡的鞋子一模一樣！

    “廁所隔間裡的鞋子全是男鞋……”陳歌仔細回想，他突然發現廁所裡那些鞋子和413寢室學生們的鞋子完全一樣。

    “413寢室一共有六個人，教學樓頂層的廁所是七個隔間，六個人對應六個隔間，還有一個隔間放著黑色皮鞋，代表著老師，正好湊夠了七個人。”陳歌皺著眉頭：“林思思為什麼這麼恨自己的室友？他不是還專門跑回寢室提醒自己的室友不要靠近廁所嗎？”

    陳歌狠狠揉了揉太陽穴，他需要思考的東西太多了：“東校區是混亂無序的，西校區更像是玻璃瓶裡的紀念品，定格在了入學報導這幾天，不斷重複，想要知道真相，必須把東西兩個校區的同一場景對比著看！”

    “西校區太完美了，美好的一點也不真實，就像是孩子做的一個夢，相比較來說東校區則顯得現實很多。”

    陳歌的目光從王一城鞋子上移開，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帶所有人去東校區一趟。

    “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在夢中尋找記憶，在現實裡尋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