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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宋管事看她是穩如泰山,不由急道,“要是過些時間的話抬的更高,這可怎麼辦才好?”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一下子抬了十幾二十文,總覺得有些多,她喝了幾口茶道,“這價錢是早就開始漲了,還是突然漲成這樣的?”
“這個……”宋管事又結巴了。
唐枚微微擰了下眉,這人做事實在不夠細心,她在不瞭解鋪子的情況都能舉出一二三這些重要的點,可身為管事竟然一問三不知?比起丁管事來,真的差了不少。
“你回去把這些都查清楚。”她語氣一沉。
宋管事接二連三的回不上來,心裡也很慌張,趕緊應一聲告辭走了。
“媽媽,這宋管事不如丁管事呀,母親怎會用他的?”唐枚很是疑惑。
“宋管事一家五代都是咱們唐家的下人,論到忠心,沒人及得上。太太也是怕你管不好,這才派了宋管事,他總會給你看好鋪子的。”
“看好鋪子有什麼用?賺不到錢,也是白浪費了。”要是在才幹與忠心二者之間選一個,她一定會選前者,忠心是會變的,可才幹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的。
劉媽媽見唐枚與太太意見相左,便有些不高興,“太太是為少夫人好,這胭脂鋪開了好些年了,都是些老人在裡面,怎麼會賺不到錢?太太豈會把不賺錢的鋪子給少夫人呢?”
若是在她與張氏之間選一個,劉媽媽肯定會選張氏,說到忠心,劉媽媽對母親的忠心可謂是日月可鑒,沒有一次不是站在張氏這一邊的。唐枚笑道,“我當然知道母親為我好,只是媽媽你也看到了,我問了這些,宋管事都答不上來,可見也沒有放多少心思在裡面,這樣的真算忠心嗎?”
劉媽媽一時噎住,“這,許是疏忽了罷。”
“看他下回怎麼說。”唐枚不置可否。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不一會兒就在屋頂彙聚,像河流般不停的從屋簷潑灑下來,很快就濕透了地面。
紅玉跟綠翠去關窗子,眼見天色也黑了,便點了燭火。
劉媽媽想起綠翠說的事,便找了個藉口讓二人出去處理瑣事,然後立在唐枚身邊,斟酌了一下,才低聲說道,“老奴本不應該說這些,不過實在擔心夫人……”
唐枚奇怪的看著她,“怎麼了?”
“夫人既然跟少爺都好了,怎的晚上從不要用水呢?”
唐枚想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臉不由得一紅,又有些惱火,身邊的人未免管得太寬,連這種私密的事情竟然還要同她們交代!
“夫人,難道少爺只是做做樣子不成?根本也沒有成心同夫人和好嗎?”看她表情似羞似怒,劉媽媽想到白振揚做得那樁醜事,立時便往壞處去猜,心疼道,“哎喲,夫人怎麼不同老奴說呢,卻要受這種屈辱!”
同床睡在一起,竟然連碰都不肯碰一下,這不是奇恥大辱又是什麼?
唐枚抽了下嘴角,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劉媽媽見她不說話,越發肯定了,氣得一張臉通紅,又伸手去撈袖子,恨不得把白振揚狠狠的揍一頓。
唐枚本來想找個藉口出來,但轉念一想,這樣子的誤會其實倒也不錯,反正兩個人最終是要和離的,若是一直和和氣氣,表現的夫唱婦隨,那兩家的父母到時候一定會覺得奇怪,尤其是她的母親張氏。
唐士寧自不必說,肯定是個最大的障礙,可張氏若能夠理解她的處境,也許會事半功倍也不一定。
“媽媽,他能做到現在這樣也不錯了,我也不苛求什麼。”她歎了一聲。
劉媽媽聽了心裡更加不好受,“夫人你還年輕的很,就算為了娘家也不至於……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少爺憑什麼叫你守活寡?老奴怎麼也要同大夫人去說個明白!好教她管管自己的兒子!”
“媽媽。”唐枚拉住她,“其實我也死心了,這樣最好,大家誰也不用折磨誰。媽媽若是去鬧了,指不定連這份平靜都沒有了,這又何苦呢?”
劉媽媽握著她的手,哽咽道,“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太太曉得了不知道有多心疼,可是夫人啊,你一定要聽老奴的話,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你將來還要給白家開枝散葉的,你是正室夫人啊!”她想到白振揚在側室那裡過夜,又惡狠狠道,“那金姨娘算什麼東西?就算生出孩子來,那也還是你的!”
唐枚頭疼了,原來造成誤會也挺讓人為難,她拍拍劉媽媽的手,“這些道理我也懂,媽媽給些我時間罷。”
劉媽媽連著歎息了好幾次。
白振揚回來的時候就瞧見劉媽媽一張凶臉,那眼睛恨不得變成刀在他身上戳幾個洞,與最近的態度截然不同,他不禁尋思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劉媽媽要這麼恨他。
可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偏偏劉媽媽一直在屋子裡,立在旁邊,那殺氣久久不散,他渾身不自在。
“劉媽媽是怎麼回事?瞪了我一晚上。”他忍不住問唐枚。
“她覺得我在守活寡,你太沒人性。”
白振揚愣在那裡,完全沒反應過來。
“她說什麼用水不用水的。”唐枚輕笑道,“看來咱們這夫妻恩愛裝得不像,真是失敗的很。”
這樣直言不諱,白振揚反倒有些說不太出口,也不知該如何接這句話。
“不過這樣也挺好,反正咱們都要和離的,你就當回大壞人好了,等我家人都知道我的苦處,總會答應的。”
那是把他當冤大頭了,白振揚不由氣惱道,“為什麼是我當壞人?你就不能說是你自己不想麼?”
唐枚嗤笑一聲,“你難道還是好人不成?這壞人你不當誰當?”
誰料這句話一下子刺中了白振揚的痛處,聽到她語氣裡的鄙夷之情,白振揚猛地從床上跳下來,大吼道,“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要不是你,我也不會……”他惡狠狠的抓起床頭的迎枕往唐枚身上一扔,隨後就走了出去。
只聽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在夜色裡更外的刺耳。
隨後的幾天,白振揚都沒有好臉色給她看。
其實那句話實在是無心之舉,卻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直覺會越描越黑,誰讓白振揚真的做過錯事呢,去澄清的話,只怕會讓他更加難堪,也只好順其自然,態度上面自是以往更友好了些。
這日見他回來,唐枚親手給他端來用井水降溫過的涼茶。
白振揚依舊冷著個臉,無視她的好意,不過在用完飯的時候,倒突然說話了。
“今日幾位官員聯合彈劾首輔大人,都是王大人的門生,內容精彩萬分,不過你父親竟然沒出現,這一連病了幾日,莫非真想通了,做了縮頭烏龜?”他冷笑一聲,“也真是會演戲,此前表現的對王大人如何忠誠,不惜威脅我父親,臨到關鍵,膽子倒沒了。不過再怎麼樣,也是好事。”
堂而皇之罵自己的父親是烏龜,唐枚再怎麼想和他處理好關係,臉色也沉了下來。
看她慍怒,白振揚把手裡抹嘴的絲絹扔在桌上,起身要走。
“你這番話說與我聽是什麼意思?”唐枚冷聲道,“說就說個清清楚楚。”
“你父親若能保持這等作為,將來就算有什麼事應也不會牽累到家裡,咱們就能和離了,這不是一直是你期盼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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