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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輕卿 -【世子妃吃貨日常 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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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你說我給這匹小馬起個什麼名字好呢?我想了幾個,都不夠好。」

「要不就叫無雙吧。」

「無雙?」鄭博容怔了一下,他怎麼就想起那個看見好吃的就兩眼放光的胖表妹了呢?

「對啊,你不是說全天下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馬了嗎?那不叫無雙叫什麼?」

「嗯,說得有理,就這麼定了吧!」鄭博容努力把腦子裡胖表妹的影子給抹去,真是的,姑姑這取的什麼名字嘛,好端端的叫什麼無雙?明明這個名字給我的小馬才是最合適的。

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後,衛景衡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他知道葉無雙喜歡的是像她哥哥葉澤弘那樣勤奮有上進心的男人,也下定決心要奮發圖強,在這幾年等她長大的時間裡,讓自己能成長為一個能給她遮風擋雨的男人。

自然了,他對跟自己懷著同樣心思的卓懿文是更加地看不順眼了,可是那小子如今也一反常態,打了雞血般地勤奮,還到大理寺跑得很勤,利用家裡的關係幫人幹一些整理案卷之類的雜活,甚至有人發現他在看仵作的書,嚇得旁人對他變態的趣味敬而遠之。

衛景衡覺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卓懿文這樣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而他想要勝過他,就一定要弄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找了個時間約卓懿文到茶館喝茶,卓懿文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人衛景衡是不待見他的,樂呵呵地也就去了。

喝茶的前一天禮親王府內宅後院裡發生了一件小小的糾紛,丫頭采薇當笑話說給衛景衡聽:「周姨娘跟趙姨娘一直不和,有一次不知怎的趙姨娘在王爺面前落了周姨娘的面子,周姨娘懷恨在心,悄悄地在趙姨娘的椅子坐墊裡藏了一枚繡花針,趙姨娘一屁股坐下去,整根繡花針都刺進肉裡,吃了好大的苦頭,這會兒正找王爺哭訴呢!」

衛景衡以前覺得男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可是現在他卻一心認為葉無雙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實在很有道理,女人多了爭風吃醋,連帶男人也煩死了,真正遇到喜歡的有一個就夠了,哪能分出心思再去理其他人。

不過繡花針這個點子不錯,他實在是很看不慣卓懿文這個得瑟的傢伙,並不介意讓他也吃點苦頭,於是今天出門的時候,順便就跟采薇要了一根繡花針。

衛景衡這個人雅俗不拘,來者不拒,既可以在京城最貴的茶館裡喝一百兩銀子一壺的頂級黃山毛峰,也不介意在天橋的攤檔上喝上一大碗便宜的茶湯。

今天他來得略早了點,繡花針布置好了卓懿文都還沒到,那茶館的小二說鋪子裡新請了沏茶湯的師傅,家傳的手藝,能做倒掛碗的茶湯,衛景衡自然要見識一下的,便吩咐了下去叫人上來。

不一會兒,那師傅帶著他沏茶湯的傢什就進來了,站在衛景衡的面前就表演起來:用小銅勺挖了幾勺炒好的淡黃色糜子面盛到碗裡,先加點溫水調成糊狀,調好之後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拿著一把龍嘴大茶壺的壺把,稍稍往前一傾,熱水就順著細長的壺嘴流了出來,只是這水卻全都流入了放在地上的一個桶裡,流了一會兒,才把碗往水流那裡一放,「唰」地一衝,茶湯就在碗裡面凝固了起來。

那師傅把手一翻,這一碗茶湯就整個兒倒扣在桌面上了,衛景衡好奇地把碗翻過來,還真神了,一碗茶湯竟真的一點兒都沒灑出來,果然是倒掛碗的茶湯。師傅在茶湯上放了青絲、紅絲、芝麻、紅糖和白糖,裡面插上一把銅勺遞給了衛景衡。

衛景衡一向有個不懂就問的良好習慣:「為什麼要先倒掉壺裡的一點水?」

「壺嘴裡的水是涼的,沏出來的茶湯半生不熟,也不凝固,所以要把前半截壺嘴裡的水倒出去,用壺肚子裡的開水來沏。」衛景衡這才注意到這壺原來是特製的,壺肚子上有一個爐門,裡面燃著炭火,壺裡的水突突地冒著熱氣。看來各行各業都一樣,只要用心,都能做到極致,下次等葉無雙回來一定要帶她來看看,她一定很有興趣。

卓懿文進門的時候他正一手端著茶湯靠在椅背上,興致盎然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好戲。只見卓懿文一甩袍子的下擺,大喇喇地往下一坐,然後不出所料地狂呼著跳了起來。

衛景衡裝作大吃一驚:「懿文兄你這是怎麼了?」

卓懿文一隻手捂著屁股苦著臉道:「椅子上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狠狠刺了我一下。」說著彎下腰仔細查看,片刻之後拔出一枚血淋淋的繡花針,「哪個殺千刀的竟然把繡花針藏在椅墊裡,唉喲,疼死我了,不行,一定要叫人來問清楚。」

衛景衡不緊不慢道:「你看這椅墊是新做的,很可能是做著椅墊的繡娘不小心把針留在上面忘記了,絕不會是故意放在這兒害人的。人家討生活不容易,懿文兄也不是這麼沒有肚量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吧!」

卓懿文被他說得也不好意思再追究下去了,可是仔細看看手中的繡花針,針尖處居然少了那麼一小截:「我說怎麼疼得這般厲害,原來是斷了一截在裡面。」

衛景衡不想把事情鬧大,強忍著笑走過去道:「我給你看看能不能弄出來。」

卓懿文趴在桌上褪下褲子給他看,衛景衡眯著雙眼湊近去:「哪兒呢?看不見呀!」

送點心的小二發誓,他真的不是有心想看到這活色生香的一幕的,他不想長針眼啊,可偏偏他推開門的時候,卓公子衣衫半褪趴在桌面上,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臀部,還哼哼哈哈地叫喚得風情萬種,衛世子背對著門口,單膝跪地,臉部的高度正好與那晃眼的臀部平齊,正湊了上去……

嚇得小二雙手一軟,托盤中的杯盤點心稀裡嘩啦地掉了一地,還有一個核桃酥滴溜溜地滾到衛景衡的腳邊。

「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倒霉的小二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趕緊拉上門跑了。

衛景衡站了起來:「找不著啊,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

在等大夫過來的空當,衛景衡與撅著一邊屁股斜坐在椅子上的卓懿文聊了起來:「聽說你最近愛好有點奇怪啊,竟然去看如何驗屍的書?」

卓懿文謙虛地呵呵笑了一聲:「我想進大理寺,所以現在先學學。」

「哦?為什麼想進大理寺?」

卓懿文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上次去吃涮羊肉的時候,無雙告訴過我她喜歡看《洗冤集錄》,特別欣賞一些斷案如神,清正廉明的好官,我想,如果我進入大理寺的話,將來也一定能成為她喜歡的那一類人。」

衛景衡仔細一想,那時候好像的確是看見他們兩個人私底下聊了一會兒天的,那時候他還沒把葉無雙放在心上,所以也並沒有在意,這會兒想起來,心裡卻難受得被貓撓了似的,益發地看卓懿文不順眼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要先回去了,你自己在這兒等大夫吧!」

「你……」這也太沒義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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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1: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如同一夜春風拂過,有關於衛景衡和卓懿文是一對斷袖的小道消息就像是那青蔥的嫩芽,突然漫山遍野地冒出頭來,成為大街小巷、三姑六婆最為津津樂道的談資。

卓懿文氣急敗壞地跳出來解釋,衛景衡那邊卻絲毫不動聲色,因為事件的當事人之一保持沉默,這一斷袖風波的真相便益發地撲朔迷離起來。

其實衛景衡想得很簡單,最近他對他母妃一波猛過一波的相親攻勢頭疼得很,鬧出這樣的事,願意跟他議親的姑娘家自然就少了一大堆,他母妃也可以消停一陣子了,正好趁這段時間慢慢地等他的無雙長大。

於是衛景衡很淡定地接受了坊間對他的傳說。

可衛景衡他娘禮親王妃可淡定不起來,她找來了采薇:「衡兒他可曾碰過你?」采薇低下頭小聲回答:「沒有。」

王妃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了:「我不是跟你說過,衡兒他臉皮薄,你要主動一點嘛!」哪有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會推開送上門來的女人的?

采薇一張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她的臉皮也很薄好不好:「奴婢試過了,世子他,他嫌棄奴婢太瘦了。」

這是什麼話?王妃上下打量了采薇一眼,骨肉勻停的,不算瘦啊,到底是自己的眼光問題還是兒子的審美太過怪異?

不過王妃還是相信,兒子即便有過斷袖的行為,也只不過是年少無知,好奇罷了,等他真正嘗過女人的滋味,就會知道什麼才是好的:「我讓廚房做了鹿鞭燉雞湯,你一會給世子端去,晚上好生伺候著,明白嗎?」看來得下一劑猛藥才行。

采薇紅著臉應下。

王妃又道:「你是從小在衡兒身邊伺候的,行事又夠穩重,衡兒的事你還要多上點心才是,把世子伺候好了,我這邊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的。」

「多謝王妃,奴婢先告退了。」

衛景衡越想越覺得卓懿文所說的葉無雙喜歡會破案的男人這句話有道理,回想起當初李同知的案子破獲時她言語之間還是很有推崇之意的,還說過幸好不是遇到了草菅人命的昏官,否則的話一條無辜的性命就要被斷送了。而且細想一下,自己對這種抽絲剝繭,一點一點探知靠近真相的感覺也挺喜歡,因此他決定,也要進大理寺。

衛景衡下定了決心,很高興地把采薇送上來的一大碗湯都喝完了,大概是湯有點熱,他覺得有點兒氣血上涌,站起來走到窗邊去透透氣,突然發現采薇挨在了他的身邊,她穿得實在是有點少了,從他這角度看下去,兩座山峰擠出的深溝在透明的薄紗下一覽無遺,如今那柔軟正壓在他右側的手臂上,溫熱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起來。

腦海里浮現的卻是那一晚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島上山洞內與葉無雙裸裎相對時,她那剛剛開始發育的,僅有微微曲線起伏的嫩白小胸脯,然後就覺得身邊的這個人實在是豐滿得讓人心煩了:「你出去吧,這裡不用伺候了。」

采薇想起王妃的話,大著膽子雙臂摟上了衛景衡的腰,兩團柔軟的山峰緊緊貼著他的後背,衛景衡身子一僵:「快出去!」身後的女子再堅持不住,捂著臉快步跑了出去。

衛景衡只覺得胸中那團熱氣一分為二,一團直向頭上涌去,衝得他熱血沸騰,滿腦子風光旖旎的畫面,另一團卻向下沉,匯集於一處,那物便抬起頭來,越來越熱燙堅硬。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曾經在海島上迎風飄揚的紅色肚兜,快步走過去翻衣箱,見不到那個讓他瘋狂思念的人,有個物件睹物思人也是好的,他無比慶幸自己當時頭腦發熱把它帶了回來,可是這會兒那東西在哪裡呢?

他只記得當初被救回去以後,累得渾身都快散了架,隨手把藏在袖子裡的肚兜拿出來,團成一團塞進衣服堆裡,一頭栽倒在床上就睡了個不省人事,醒來以後就把這事拋到了九霄雲外,一直到回來都沒有再動過它,該不會是被采薇她們幫他收拾衣物的時候給扔了吧,衛景衡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麼心慌過:「快來人啊,采薇、白露!」

采薇剛剛被他灰溜溜地趕了出去,正趴在床上哭得傷心,突然被他大聲呼喚,不得不紅著眼睛跟白露一起進去,只見衛景衡雙頰赤紅,呼吸急促,額頭冒汗,著急地問:「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帶回來的衣服裡有一個紅色的……」那兩個字突然說不出口,這是女兒家私密的貼身之物,怎麼落到他一個大男人的手中還真的不好解釋。

采薇已經明白過來,默默地走到櫃子旁邊,拉開一個抽屜,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肚兜遞給衛景衡:「是這個嗎?」

衛景衡高興地一把接過:「沒錯!采薇還是你最貼心,好了你們出去吧!」采薇心中一酸,與白露一起告退出去了。她從小就在衛景衡身邊長大,又是知道王妃一直是有意讓她做世子的房裡人的,心中自然早就不作他想,再加上她們這種貼身大丫環,本來就過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金貴,當然看不上外面普通的男人,如今被衛景衡這樣對待,讓她覺得自己的前程實在是渺茫至極,如果不能留在王府,被隨便配個小廝什麼的,那真是比要了她的命還要難受。

衛景衡可沒想那麼多,待她們兩人關上門出去,便拿肚兜捂住胸口倒在了床上,再小心翼翼地放到脣邊親了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上面仿佛還帶著她身上的甜香,身下那處仿佛更熱更脹了,一股熱氣左衝右突地找不到出口,憋得極為難受。

鬼使神差地,他握著那方柔軟的紅布,緩緩朝自己褻褲裡伸去,那冰涼絲滑的觸感,剛一接觸,就讓他的小小衡興奮地跳了兩跳,一下沒忍住口裡低吟一聲,嘗到了這種美妙的感覺,他再也按捺不住,用這柔滑的絲綢包裹住整個小小衡,快速地上下擼動起來,配合著腦中變幻交織的香艷畫面,仿佛自己化身為一片羽毛,被一波一波的快感衝擊著飄向雲端。

最後在眼前一片白光閃現之中,全身緊繃,把一腔熱液盡數傾灑在那方鮮紅的柔滑絲綢之上。

衛景衡沒好意思麻煩別人,自己悄悄地把無雙的肚兜拿出去洗乾淨了,晾乾了收在枕頭底下,心情極為舒暢地睡了一個好覺,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裡和葉無雙一起分吃一碗牛三星湯,鮮嫩牛心、脆滑牛腰、粉潤牛肝還有爽口的牛百葉熱熱鬧鬧地輪番出場,再加上潔白的酸辣蘿蔔和翠綠的韭菜,一大碗鮮而不膩的酸辣湯冒著騰騰的熱氣,氤氳在兩人之間,讓他的心裡盪漾著濃濃的滿足感,以前並不愛吃內臟的他,也被她帶得愛極了這濃郁的口感。

一覺醒來,舍不得睜開眼睛,先伸手到枕下摸了摸,觸到那方柔滑,一顆心方自安定下來,佳人雖然不在身邊,但有一個可供念想之物,日子倒也不算怎麼難過。

只苦了禮親王妃,接下來的幾年了裡為這個兒子操碎了心,還是說不上一門理想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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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葉無雙院子裡的辣椒紅了一茬又一茬,一晃眼就是三年,曾經胖乎乎的葉無雙,如今也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十五歲少女。

葉澤弘在這一年的秋天考取了鄉試第一名,獲得「解元」的殊榮,這一個好消息傳到京城鄭家,鄭老太爺樂呵呵地捋著鬍子贊了一聲:「有出息。」終於還是心疼女兒外孫在南方受苦,疏通了一下把葉文瀾調回了京城。

葉文瀾和夫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趕在過年前搬回京城,免得耽誤了兒子次年二月的會試。

「娘,我們真的要搬回京城了嗎?」葉無雙是真的舍不得這座溫暖濕潤,滿城鮮花的城市,不過她也知道,爹爹不可能一輩子在外地做官,為了哥哥的前程著想,也勢必是要回京城的,能在這裡住上四年,已經是命運對她最大的饋贈了。

葉夫人絲毫沒有覺察到女兒的傷感,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之中:「無雙你也長大了,明年殿試之後,讓你爹在新科進士之中好好地挑一挑,給你挑一個好夫婿。」她自己的丈夫便是她自己挑的當年的新科狀元,如今過得幸福得很,讓女兒也走這條路,絕對錯不了。

「可是我回去之後不是還要參加選秀嗎?可以自己挑嗎?」葉無雙說出了自己最大的擔心。

「對呀,我怎麼忘記了這個呢!」葉夫人看著女兒堪稱絕色的臉發愁,「你怎麼這麼快就瘦下來了呢?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胖的話一定選不中的。」

「那怎麼辦?那我這段時間要拼命地吃好胖回來嗎?」作為一個吃貨,其實葉無雙這幾年也沒有特意地去減肥,不過是突然長高了許多,自然而然地就瘦下來了,本來嘛,葉家人本來就是個個都外貌出眾,葉家的女兒不長成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那也說不過去啊!

「不用了,你現在身子已經長成,再胖起來要瘦回去就不那麼容易了,你放心吧,娘親自有法子。」當年她就是通過裝病逃過了選秀,如今她也想讓女兒用這一招。

這段時間衛景衡也很頭疼。京城的這個新年註定不能過得平靜。

會試在即,全國各地的學子都匯聚在京城,大街小巷酒樓茶館原本都比往日熱鬧了許多,可是這第三樁來參加會試的考生喪命的慘案發生後,大家似乎都喪失了吟詩會友的雅興,諾大京城比往年沉寂了不少,連帶商家的生意也蒙受不少損失。

第一樁命案發生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過多注意。那是一個外地來的考生王少禮,鄉試成績一般,不過家境尚可,行事間便免不得有些瞧不起人的模樣。

一天晚上毫無徵兆地自溢在門窗緊閉的客棧房中,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人發現,官府以自殺定論,通知他的家人來收殮了事。

第二個是突然發瘋,然後把自己活活給累死的。本來好好地跟朋友一起坐在酒樓吃飯,突然不知從哪兒跳出來一隻白貓,然後這個叫做吳逸之的考生就瘋了,一邊拼命地逃跑,一邊驚恐地回頭看,仿佛有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正在追趕他一般。

這一跑就停不下來了,如果有人阻攔,就像瘋狗般地一口咬上去,真的一口血肉咬下來,嚇得圍觀的人群急忙躲開,跑到最後口吐白沫,一頭栽倒就再也沒有醒來。

這件事也沒有引起太大的重視,只不過增加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話題而已,直到第三樁命案的發生。

嚴世元的死狀極慘,從胸膛到腹部被一把菜刀剖開,五臟六腑統統挖了出來,鮮血淋漓地拖了一地。所有人都認為一個人決不可能把自己傷成這樣,但問題是他也是單獨一人死在他自己租住的民宅的房間中的,門是緊緊地從裡面鎖著,窗戶雖然開著,可是窗格上固定著細密的柵格,連一隻貓都無法通過,更別說人了。

這下別說死者的家屬不依不饒,連官府也不敢輕易以自殺定案了,但說是他殺,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任何痕跡,最後由大理寺接管了此案,查了大半個月還是毫無頭緒。

衛景衡一心一意要進大理寺,禮親王爺本意是不樂意的,但心知這個孩子性子執拗,如果明著反對,怕他又來一次離家出走,只好趁著這個機會與他約定條件。

要麼參加科舉,如果能考中三甲,那就想去哪就去哪;要麼就憑自己的能力破獲這起考生橫死的案件,以證明自己有進入大理寺的能力。

對於科舉,衛景衡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他讀書向來不勤奮,作文章的水平也是時好時壞,能否考得好純屬碰運氣。所以他最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分析案情上,連吃個飯都心不在焉。

葉無雙一家就是在這個時候回到了京城。

衛景衡聽到消息馬上就丟下一切趕過來了,才到葉府大門就遇見了同樣行色匆匆的卓懿文。

衛景衡進門的時候故意用力撞了一下卓懿文:「抱歉,卓公子,走得太快了沒留意你在前面,你沒事吧?」

卓懿文被撞得一個趔趄,趕緊護住了手中的食盒以免打翻,站定了才道:「衛世子,這麼巧?」

衛景衡冷著臉道:「不巧,澤泓回來了,我特地過來給他接風洗塵的,你也是吧?」

卓懿文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揚起手中的食盒:「我是來看無雙的。」

衛景衡心中一窒,恨極了他的厚臉皮,其實他與葉無雙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倒顯得好像他們的交情比旁人都要親厚些一般,殊不知卓懿文在心中日日想念葉無雙,想得多了他這心裡還真的就當他們之間熟得很了。

大跨步甩開卓懿文,衛景衡搶先進了待客的花廳,衝著葉澤弘當胸就是一拳:「你小子可算回來了。」

葉澤弘撫胸咳了兩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脾氣,先坐下喝點茶吧!」

衛景衡這才看見一個身著淺碧色的女子背對著他站在桌旁泡著茶,光看背影就知道那肯定是一個絕色美人,身形高挑,一頭黑絲緞般的秀髮披在身後,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優雅動人,不由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子看起來老實,私底下花花腸子倒是不少啊!」言下之意是把這女子當成葉澤弘帶回來的女人了。

只見女子手中端了兩盞茶轉過身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呢!」衛景衡只覺得眼前一亮,好像整間屋子都明亮了許多,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齒,雪肌玉膚,明明是熟悉之極的眉眼,可怎麼也憶不起自己曾認識過這樣的美人。

見他一臉呆樣,葉無雙就知道他肯定沒有認出自己:「世子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才幾年沒見呀,這就不認識了?」

「無雙?你是無雙?」衛景衡突然從一臉的震驚轉換為悲憤,「無雙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把你身上的肉都弄哪裡去了!」這三年來他想象中的葉無雙,一直都是那個貪吃愛笑的小胖丫頭,渾身肉肉的,軟軟的,抱在懷裡無比踏實、溫暖,他用了三年的時間去接受、愛上她身上的肉肉,可是現在她說沒就沒了,叫他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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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葉無雙莫名其妙地看著衛景衡:「你怎麼了?我身上的肉關你什麼事啊,用得著好像割了你的肉似的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嗎?怎麼我現在很難看嗎?」

「不不不!」衛景衡連忙搖頭,「你的變化太大了,我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葉澤弘一臉驕傲:「早就跟你們說過我妹子是天底下最美麗的。」的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葉無雙在他的心目中都是最好的。

跟在後面的卓懿文適時表達了自己的存在感:「無雙妹妹不管變成怎麼樣,都是最可愛的。」把自己帶來的食盒放到桌面上,「我特地在一品居買的茯苓糕和八珍糕,澤弘和無雙離開京城那麼久,怕是很久沒吃過這些小吃了吧!」

「卓哥哥你也來了呀,你和景衡哥哥一起來的嗎?」

卓懿文看了衛景衡一眼,連忙撇清:「不是的,剛好在門外碰上而已。」讓人頭疼的謠傳困擾了他三年,如今無雙回來了,可不能再讓她誤會。

衛景衡也第一次開始撇清這個他一直沉默以對的謠言:「無雙你們回來要是聽到什麼有的沒的,可千萬不要相信,都是胡說八道。」

葉無雙眨了眨眼:「你們放心吧,我不會亂想的。其實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力,並沒有什麼對錯之分。」

卓懿文著急道:「無雙你是不是果真聽說什麼了?」

葉無雙一臉無辜:「我應該聽說什麼嗎?」突然皺了皺眉,「我倒是聽說京城最近不怎麼太平啊,好像是出了個青面獠牙的妖怪,專門開膛破肚,吃人的腸子?」

卓懿文道:「無雙你別害怕,這不過是坊間的無稽之談。」衛景衡暗笑,他認識的葉無雙,可不是會害怕這些東西的嬌嬌小姐。

果然葉無雙笑道:「我就知道這些怪力亂神的傳言不可信,不過對這個事情還是挺好奇的,你們知道具體的案發經過嗎?給我說說好不好?」密室殺人什麼的,最好玩了。

這是葉夫人身邊的婉心過來傳話說午宴已經備好,一行人便暫停了這個話題的討論,一起走到飯廳用飯。

期間衛景衡與卓懿文免不了爭相向葉無雙示好,互相之間也小動作不斷,殊不知他們這些爭風吃醋的動作,看在葉無雙眼中卻成了情侶間特有的親密表示了,本來聽了傳言還不是十分相信的,如今卻又多信了幾成。

因為來了客人,葉夫人特地吩咐廚房給每個人都燉了一盅「太史田雞」,乾冬菇水發洗淨,冬瓜去皮後裁成一隻只象棋模樣的小圓塊,分別用沸水燙過再過冷河,乾毛尾筍只取筍尖的部分,冷水浸泡開後用清水灼過。田雞隻取大腿部分,用姜汁撈過,入油鍋稍爆,然後連同冬菇、冬瓜、筍尖、江瑤柱和金華火腿等配料一起放入燉盅,再加上上湯、姜、蔥等,撒上啊一點兒酒,蓋上盅蓋上籠燉一個時辰就成了。

巴掌大的燉盅每人面前擺著一盅,揭開蓋子,濃香撲鼻,葉無雙用勺子喝了一口,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一會:「娘,咱們家新請的這個廚子手藝不錯,各色配料搭配得剛剛好,既能發揮出各自獨特的香味又不至於喧賓奪主。」仔細又嘗了一口,「似乎還有一點別的什麼味道,是什麼呢?」

認真地品嘗吃到的每一道菜是葉無雙的習慣,當初在廣州的時候衛景衡經常跟她一起在外面吃東西,每次吃到新鮮的她都會細緻地分辨每一種原料,猜想它的做法,然後回家自己去嘗試,慢慢地,衛景衡也被她訓練得對味道極為敏感。

「嗯,我想到了!」兩人幾乎同時冒出一句,接著相視一笑,葉無雙道:「景衡哥哥,你先說。」

「是陳皮的味道。」

「沒錯,但湯裡不見陳皮,我估計是為了去除冬瓜的青味,在燙冬瓜的水中加入了陳皮。」

卓懿文低頭猛喝了幾口湯,只知道味道極為濃郁鮮美,可是要他去分辨裡邊都有什麼味道,他是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來的。

一頓飯下來,衛景衡覺得兩人之間又回到了當初在廣州時相處輕鬆愉快的感覺,他本來是想著一見面就對無雙表明心意的,可如今卻不敢那麼莽撞了,萬一她不接受自己,豈不是連這樣的相處也不可再得?他知道無雙是個很有主意的人,現在很明顯她對自己是沒有那方面的心思的,要想兩人真正細水長流走得長久,還得耐下性子慢慢來。

葉家剛回到京城自然免不了走親訪友,一個春節便在忙忙碌碌中飛快地過去了,很快就到了會試的日子。

葉澤弘毫無懸念地考取了第一名,成為會元。第二名大爆冷,居然是衛景衡這匹黑馬,而原來鄉試的第二名陳瑾年,這次只得了第三。

關於這個陳瑾年,葉夫人還真的仔細關注過,一回到京城,她就開始利用各路人脈多方打聽今年的考生的各種情況,其實不止葉夫人,幾乎全京城所有家中有待嫁女兒的夫人們都在做這件事。只不過還沒選秀,不敢做得太過明目張膽而已。

每三年一屆的選秀是在四月份,三月殿試告一段落之後,選秀就開始了,全國各地十三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適齡女子都必須參加,落選之後才能自由婚配。早有消息傳來,今年的選秀皇上不充後宮,所選秀女全部指婚配給宗室子弟。

這些京城的顯貴夫人們早就混成了人精,誰該配誰早已心中有數,自知入選無望的人家自然要早早選好下家,否則手慢一點好的人選就該被人家搶光了。葉夫人雖然離開了京城幾年,對行情不太了解,可人家有娘家這個強大的後援團在,自然也不會落後於人的。

皇室宗親那是絕對不能嫁的,哪一家不是深宅大院水深得很,自家女兒是從小驕寵著長大的,也沒有被當成當家主母來培養過,性子一味地單純率性,如果嫁入那種勾心鬥角的人家,那還不得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所以選秀這一關,無論如何是要躲過去的。

至於這一屆的考生,經過一番精挑細選,葉夫人把目光鎖定在了陳瑾年的身上。首先是身家清白,來自江南小鎮的普通人家,父母雙全,這點很重要,葉夫人有一個原則是一定不能嫁給寡母拉扯大的孩子,這種寡母一般控制欲和獨占欲極強,而這種兒子往往又是愚孝的,嫁過去一定不能和睦幸福。父親沒有妾侍,這個很好,言傳不如身教,家中只有一個長姐,已經嫁人了,沒有難纏的姑嫂妯娌,一嫁過去就是一個清清靜靜的小家庭。

再加上人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更有一種江南人特有的溫潤儒雅的氣度,連作為顏控的葉夫人也是挑不出什麼錯處的,雖然比不上自家的兒子,但比起整日來自己家裡蹦躂的衛世子好多了,這衛世子長得俊是俊了,可就是一副痞痞的樣子,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讓人心生不喜。

還有才學,葉夫人自己當年選了個狀元,自然希望女兒也能嫁給狀元的,可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把狀元的頭銜讓給別人啊,所以榜眼或探花也勉強可以了,全部條件這麼一綜合下來,陳瑾年還真是一個絕佳的女婿人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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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其實禮部尚書卓大人家的夫人也隱隱約約跟葉夫人提到過想與葉家結親的意思,因為卓懿文不符合葉夫人的理想,所以她就故意裝著沒有聽懂,糊弄了過去,卓夫人覺得失了面子,哪怕兒子再三請求,她也不願意再找葉夫人去說了。

在葉夫人的耳提面命下葉澤弘也特地與陳瑾年結交了一下,發現他這人還是挺老實的,雖然接人待物方面似乎有點放不開的拘謹感,對別人的眼光也稍微在意了一點,但這隻不過是眼界問題,以後歷練多了自然就好,在葉澤弘給葉夫人的回話中,對這個陳瑾年頗為看好。

葉夫人樂呵呵地找葉文瀾,別傻呼呼地看熱鬧,趕緊找個機會把人請回家來交流交流啊!

葉無雙不樂意了,嫁給什麼樣的人關乎自己一輩子的幸福,不說什麼自由戀愛,起碼人要自己選定吧,自己人都還沒見過就這樣貿貿然地請人回家,請神容易送神難哪!

葉夫人一想這話也在理,便吩咐葉澤弘,無論如何也要創造個機會讓妹妹好好考察一下這個陳瑾年。

機會很快就來了,雖說很快就要殿試了,可考生們都很懂得勞逸結合的道理,況且這個時候再死讀書也沒有很大的意義了,一般情況下殿試的成績排名與會試並不會有太大的出入。所以這個時候,考生們一般都是在結伴郊遊踏青什麼的,一來是放鬆一下身心,二來也是一種交際應酬,說不定某天這裡面的哪一個人就成大官了。

葉澤弘來找葉無雙的時候,她正對著一桌子的案卷托腮苦思。葉澤弘拿起來看了一下,皺眉道:「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麼看這些東西?誰給你的?」

「哦,是景衡哥哥給我的,我這些天挺無聊的,問他前些日子考生命案的事,他就借了這些給我看。」

葉澤弘嘆了口氣:「這人也真是不懂事,這些卷宗應屬機密,豈是能隨便拿出來的?無雙你也是的,要解悶看什麼不好,看些話本小說的也行啊,看這些東西,沒的給自己惹麻煩。」

「好啦,哥哥你別生氣嘛,我明天就把這些還給他,不看了還不行嗎?」

葉澤弘點點頭:「這才是嘛,衛景衡那小子現在一心要進大理寺,我看啊,你以後少跟他來往為好。」

「為什麼呀?」葉無雙想不明白這與大理寺有什麼相干。

「大理寺是查案的啊,你想啊,萬一他在追查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的時候你正好在他旁邊,那罪犯孤注一擲起來把你抓為人質怎麼辦?還有啊,他們做這個肯定會得罪人的,那些人報復不了他,專挑他身邊的人下手呢?」

葉無雙差點要為哥哥豐富的想象力拍手叫好了,不過見他一臉凜然的樣子不想頂撞他,便岔開話題:「對了,哥哥,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的,明天我們幾個考生約好了一起去雲霧山踏青,你也一起去吧,正好可以見見陳瑾年。」

「不會不方便嗎?」雖說本朝民風開放,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公然跟陌生男子一起出去,還是不怎麼妥當的。

其實葉澤弘也覺得不妥,無奈娘親一直要他製造機會讓兩人見面,他思來想去只好想出了這個折衷的法子:「你穿上男裝,我對外只說是遠房的表弟就是了。其實你不認識的也就幾個,其他的都是熟人,你只要離那幾個人遠點,也露不了什麼破綻。」

「那好吧,對了,景衡哥哥也去嗎?」

「不是才說了叫你離他遠點嗎,又問他幹什麼?」

「沒有啊,哥哥不是說讓我把這些東西還給他嘛,如果他也去的話,我順便也帶過去嘛!」其實葉無雙還想就卷宗上的疑惑之處與他探討一番,不過這些話當然不能當著哥哥的面說了。

果然葉澤弘俊臉一板:「不用了,你給我就行了,我自會找人給他送去。」

「可是哥哥不是說這些東西很重要,不能隨便給外人看的嗎?」

「怎麼,你連哥哥也信不過?」妹妹已經長大了,還出落得花容月貌的,葉澤弘越來越覺得這個哥哥不好當了,看誰都覺得不懷好意,全是衝著自己妹子的美色來的,特別是衛景衡和卓懿文這兩個傢伙,整日就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好吧,哥哥你拿去吧!」葉無雙乖乖地主動收拾起桌上的卷宗放到葉澤弘手裡,這個哥哥啊,可是越來越嘮叨了,又古板又囉嗦,唉,葉無雙在心裡為自己未來的嫂子嘆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葉無雙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脣紅齒白的玉面小郎君去找哥哥,葉澤弘又不高興了,親手拿出一盒藥膏,給她涂成黃不拉嘰的一臉病容,眉毛和眼角也稍微給她畫得向下耷拉著。

葉無雙一照鏡子,不樂意了:「哥哥你幹嘛給我畫得那麼醜啊!」

「這樣安全。」葉澤弘言簡意賅。

「那我不去了,這麼醜怎麼見人啊!」葉無雙撅起嘴發脾氣。

「不去正好,我就說了,姑娘家哪有自己相看夫婿的。」

「不行,我就要去。」

「那就這樣去。」

「好吧!」

大家約好了在雲霧山腳下的長風亭見面,到齊人了再一起上山,到了地兒一看,熟悉的人還真不少,衛景衡、卓懿文都來了,還有幾個是哥哥以前的同窗,看著也有點面熟,另外幾個面生的葉澤弘也一一介紹了。

一介布衣的陳瑾年站在一群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面前,竟也毫不遜色,確實是有幾分軒昂的氣度,談笑之間也算是舉止有度,葉無雙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衛景衡和卓懿文事先應該是被葉澤弘通過氣了,是以看見葉無雙一身男裝打扮也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只是卓懿文趁別人不注意悄悄地問她:「你怎麼了,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怎麼這麼差?」葉無雙暈倒,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化裝嗎?

衛景衡也湊過來,不屑地白了卓懿文一眼:「什麼眼力!無雙,你這藥膏不錯,下次借我用用。」

卓懿文還不甘心:「真的只是涂上去的?」其實他不是笨人,只是關心則亂。

「卓哥哥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轉頭對衛景衡道:「你要來幹嘛?」

衛景衡被葉無雙這一聲親熱的「卓哥哥」噎得不輕,偏生對自己就那麼直來直去的,連聲稱呼也沒有,暗自使力把卓懿文推開,擠進兩人中間:「相親的時候用。」

「你不是斷袖麼?怎麼還要相親?」葉無雙脫口而出。

衛景衡黑著臉:「有的人一心想嫁進王府,不在意這個的。」

葉無雙笑了:「既然人家連斷袖都不在意了,還會在意你長得怎麼樣?」

「無雙表姐你也來啦?太好了。」一隻軟軟的手臂突然輓住了葉無雙,把她嚇了一跳,連忙捂住撲上來的鄭燕容的嘴,「小聲點兒,怕別人不知道我是女的啊!」

鄭燕容也是一身男裝打扮,笑嘻嘻地:「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見無雙表姐一時太高興了。」眨著眼睛歪著腦袋望著旁邊的衛景衡:「景衡哥哥你也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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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站在前邊的鄭博容心中直嘆氣,不是聽說他也來才要死要活地非要跟來的嘛!

這是鄭燕容也聽說了葉澤弘向別人介紹的葉無雙的化名——吳雙,親親熱熱地輓著葉無雙的胳膊:「吳兄,我們一起走吧!」

站在遠處的張瑾年把這一切都收進了眼底,眼中的神色有片刻的晦暗不明,故意慢下腳步,待葉澤弘走到他旁邊的時候,低聲道:「沒想到葉兄看起來一本正經,私底下對某些事情卻是挺看得開的呀!」

葉澤弘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親熱得有點過分的葉無雙和鄭燕容,心知他是誤會了:「這兩個孩子自小一起長大,比旁人是要投緣一些,其實卻是沒什麼的,瑾年兄不要誤會。」其實在這些京城的貴胄子弟來說,好男風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葉澤弘覺得陳瑾年是個正直的人,怕是看不慣這些的。

陳瑾年在葉澤弘耳邊輕輕一笑:「呵,我也是覺得沒什麼的。」

葉澤弘只覺得耳旁一熱,莫名地就不自在起來,忙回過頭招呼葉無雙:「雙弟,快點。」葉無雙應了一聲,順勢掙脫鄭燕容,小跑兩步趕了上去。

一行人慢慢地走著上山,不知不覺就各自拉開了距離,葉無雙一直堅持鍛煉的,體力頗好,毫不費力地跟著葉澤弘走在了最前面,陳瑾年也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旁邊,不時搭上一兩句話,無非是指點一下風景之類的,葉無雙挺滿意他不恬噪這一點的。

衛景衡一直想找葉無雙說話,無奈鄭燕容一直黏皮糖似的跟在身邊,他想走快一點她又跟不上,在後面氣喘吁吁地叫著:「景衡哥哥,等等我。」衛景衡跟她商量:「要不你跟你哥哥一塊走吧!」

鄭燕容看了一眼正跟幾個同好大談養馬經的鄭博容,眼圈一紅:「哥哥才不會理我呢,他本來就不情願帶我一起來的,景衡哥哥你也嫌棄我走得慢嗎?那景衡哥哥先走吧,我一個人慢慢走也沒關係的。」

這麼一來衛景衡倒不好意思丟下她先走了:「沒事,你哥哥不理你你就跟著我吧!」幸虧葉澤弘也沒讓卓懿文近身,不然他還不得懊惱死。

走了一個多時辰,饒是葉無雙體力不錯,這是也有點又累又餓的感覺了,突然聞到一陣烤紅薯的香甜氣味,不由得精神一震,加快了腳步朝著香味的發源地走去。

原來半山腰上有一個緩坡,坡上僻出了一片空地,當中蓋著一個小亭子,四周也有一些散落的石桌石凳,供過往遊人歇腳之用,亭子旁邊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那誘人的香氣正是從這裡散髮出來的。

攤主是一個年僅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雖然荊釵布裙,皮膚也因常年在日頭下勞作而微微粗黑,但卻掩不住眉眼之間的天生麗質,反而因其質樸,更添一份山野率性之美。

這姑娘身前擺著一個烤紅薯用的大鐵皮桶,旁邊還有一口大鍋坐在爐子上,鍋裡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原來是一鍋茶葉蛋,茶褐色的蛋殼上均勻地敲出漂亮的冰花裂紋,散髮著五香八角的濃香。

葉澤弘見妹妹攙得直流口水的樣子,便掏出銀子買了一堆放在亭中的石桌上,招呼後面上來的人吃,葉無雙站在賣烤紅薯的姑娘旁邊,一邊剝著茶葉蛋一邊沒話找話說:「姐姐你怎麼孤身一人在這山上賣吃食啊,就不怕遇上什麼意外嗎?」

那姑娘道:「這攤子原來是我爹爹在看著的,這幾日爹爹身體不適,我來替他。」

「伯父身體不好就歇幾天嘛,讓姐姐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在山上,怎麼放心得下。」

這姑娘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不說話,葉無雙突然意識到自己身著男裝,說這些確實是唐突了一點,悄聲道:「姐姐別見怪,其實我是女的,穿這身衣服出來遊玩方便而已。」

這姑娘有點吃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姑娘說笑了,我們粗鄙小民,求取三餐溫飽而已,哪裡顧得上那麼多,姑娘才是真的漂亮呢!而且我爹爹在山上擺這個攤子已經十多年了,日日風雨不歇,附近說起紅薯李,沒有人不知道的,這上慣山的都知道在山上能吃到熱騰騰的吃食,一般自己都不帶食物的,如果我們貿然不出攤,豈不是害得他們餓肚子?」

「原來是李家姐姐呀,說得也是,如果今天你們不在這裡,我們可就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烤紅薯和茶葉蛋咯!可是這麼大的傢伙,李姐姐一個人怎麼搬得上來啊?」

李姑娘微微羞紅了臉:「隔壁家的大牛哥每日早晚都會推著板車幫我運送。」

「哦!」葉無雙拖長聲調道,「你家大牛哥哥真好!」說得李姑娘更加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這時山下又咋咋呼呼地上來了一群人,都是錦衣玉帶的公子哥兒,為首的一人搖著一柄摺扇,體型微胖,相貌原本也是不錯的,只是皮膚松弛,眼中遍布紅絲,一看就是酒色過度被淘虛了身子的。

葉澤弘怕葉無雙惹麻煩,趕緊過去拉了她進亭子裡。那幫人果然也涌到攤子前邊去買吃食,只見為首的那人故作瀟灑地搖了幾下扇子,在眾人的起哄下對李姑娘說了幾句,那群人太過喧囂聽不清說的什麼,李姑娘低著頭自顧自地用荷葉包著他們要的茶葉蛋。

那人似乎失了面子似乎有點兒不高興,「唰」地一下收起了摺扇,用扇柄托起李姑娘的下巴,李姑娘神色冷然,揮手拍開扇柄,那人臉色一變,正欲發火。

葉無雙心中著急,正想衝過去,被衛景衡一把拉住:「我來。」說著走了出去,朝那拿著扇子的男子拱了拱手:「原來是沈兄,真是幸會。」

那人回頭看見衛景衡,連忙堆上笑臉:「真是巧啊,衛世子也來登高踏青?」兩人這一寒暄,就把李姑娘這事給放下了,後面上山這一群人占據了亭外的桌椅,一邊吃東西一邊高聲談笑起來。

葉無雙聽得他們言語之中頗為粗鄙,有點嫌棄地問身旁的哥哥:「這些是什麼人啊?」

葉澤弘低聲道:「這個拿扇子的叫做沈玉山,也是本屆的考生,仗著皇上寵愛他姐姐沈貴妃,在京城裡橫行霸道,另外那些都是攀附沈家權貴的烏合之眾,不足一提。」說起沈玉山,葉澤弘也多有不屑之色,凡是有點骨氣的正派考生,沒有人願意與他結交。

初春的天氣就是多變,本來還是一派陽光明媚,突然間就天色暗沉,不一會兒居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幸好有座亭子避雨,葉澤弘他們也不著急趕路,這雨中的雲霧山,也別有一番風味。

只是原來在亭外的沈玉山等人此時也進了亭子避雨,空間就顯得逼仄起來,還有男人身上惱人的汗味和煙酒氣味,熏得葉無雙直皺眉頭,只好站到了亭子邊緣,吹一吹清涼的山風。

卻見李姑娘拿出大塊的油布把烤爐和煮茶葉蛋的大鍋遮蓋了起來,她自己卻就這樣站在了雨中,這雨下得雖然不算大,半晌的功夫也足夠把頭髮肩膀都淋濕了。葉無雙忙叫她:「李姐姐,快進來避避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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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李姑娘猶豫了一下,突然一陣山風,把原本就不是很夠大的油布掀開了一半,李姑娘連忙用手按住油布,朝葉無雙搖了搖頭。

「這樣怎麼行呢?現在天還涼著呢,這麼淋雨法生病了可怎麼辦,要不把這些東西一起搬進來吧!」

話音剛落,衛景衡和卓懿文身邊的小廝早已手腳麻利地把東西都搬了進來,李姑娘一邊感激地道謝一邊拍著身上的雨水走了進來。

亭子裡地方本來就小,這麼一大堆東西搬進來自然要裡面的人擠一擠好騰出地方,另一邊的沈玉山等人本來沒留意到這邊的情況,這麼一擠,就有些不滿起來,一看居然是方才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搬了進來,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不去折騰她一下還真下不去這口氣了。

低聲耳語一陣,一個傢伙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走到鍋子旁邊的時候,忽然捂住手臂大聲呼痛:「哎喲,燙死我了!好沒眼力見的賤貨,什麼東西也能往裡搬的嗎,還不趕緊給我弄出去!」

李姑娘剛才沒留意到他怎麼過來的,以為真的是不小心燙著了,連連道歉:「實在是對不起,我馬上就搬出去。」

那人存心找茬自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笑話,搬出去就了了嗎?燙著了我這又怎麼說?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以為爺是好惹的!」抬腳順勢朝外一踢,就把煮著茶葉蛋的鍋子踢倒了,一鍋滾燙的汁液連同上百個雞蛋就這樣散落一地,站在旁邊的李姑娘首當其衝,半邊褲腿都被茶葉汁給染黃了顏色,似乎是燙得不輕,彎下腰去輕呼。

「你這人怎麼這樣!」葉無雙狠狠瞪了一眼鬧事的傢伙,趕緊過去扶著李姑娘坐下,擋住眾人的目光幫她提起褲腿,只見白皙的小腿燙紅了一大片,心中著實氣惱:「景衡哥哥,這人如此張狂,當眾欺凌弱小,眼裡還有沒有王法啊!」

如果是沈玉山,衛景衡還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至於眼前這人,根本就是送上門來讓他討好佳人的炮灰,上前一個掃腿就把他踢得跪下:「好大的膽子,這裡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嗎?還不快給這位姑娘道歉。」

沈玉山見衛景衡為李姑娘出頭,連忙走過來打圓場:「不過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何必為了她傷了我們的和氣,打翻了東西賠她一些銀子也就是了。」示意那人掏出一錠大約五兩重的銀子,「這些銀子賠這點東西是綽綽有餘了。」

葉無雙氣道:「有錢了不起啊,欺負了人賠點錢就能了事?李姑娘還燙傷了呢,我要他給李姑娘賠禮道歉。」

沈玉山臉色不愉,又拿出一錠銀子:「加上這些治傷也總夠了吧!」

「道歉!」衛景衡冷冷吐出兩個字。

沈玉山也不高興了:「衛世子莫不是看我沈玉山好欺負了?我看你是王府世子的份上敬你三分,可我們沈家也不是吃白飯的,還輪不到你這個沒襲爵的世子爬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衛景衡冷笑:「誰能作威作福,那就要各憑本事了,今天你們要是不道歉,那就自斷一腿,這事就算扯平了。」

葉無雙睜大了眼睛,這是要打架的前奏嗎?

雙方果然開始擼袖子,葉無雙連忙扶著李姑娘走遠一點,葉澤弘雖然覺得很無奈,但這事畢竟與自己妹子有關,總不能袖手旁觀,鄭博容本來就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這下正合心意,摩拳擦掌地挑釁:「有種放馬過來呀!」

沈玉山哪裡受得了這樣的輕視,雙手一揮,身後的人就衝了上來,兩幫人打成一團。葉無雙抬眼看去,哥哥葉澤弘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打起架來動作也很斯文,不過力氣倒是不弱,三拳兩腳翻倒對方的同時還能保持自己的姿勢優雅,葉無雙突然覺得,有一個能保護自己的哥哥,實在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再看衛景衡,打個架也像表演一樣,拽得二五八萬的,打一拳就伸手摸一下鼻子,踢完一腳就帥氣地整理一下衣裳的下擺,撂倒一個人之後還不忘回頭朝葉無雙拋一個媚眼,惹得她「撲哧」一笑,原本緊張害怕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了下來。

葉無雙移開目光繼續看其他人,其實要說真正有用的,還是鄭博容幾個奮不顧身用拼命的打法的,一片混亂之中,她突然注意到了亭子另一邊安靜的一隅,陳瑾年正站在那兒,目光定定地望著沈玉山。

沈玉山剛在混亂中被人一腳踢了過來,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的時候目光正對上陳瑾年,突然就被黏住再也移不開了。葉無雙只覺得沈玉山雙眼發直,呆呆地看著陳瑾年,陳瑾年一直看著他,口中低低地說著什麼,沈玉山居然就這樣乖乖地聽著,木然地點頭,可惜太過吵鬧,葉無雙聽不見他到底說的什麼。

這時李姑娘在旁邊抱歉地道:「讓你們為我鬧成這樣,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不知道該怎生是好。」

葉無雙忙勸她:「李姐姐不要放在心上,這種人早就應該好好教訓一下了。」

說完再去看時,陳瑾年已經把目光移向了別處,沈玉山站得直直的,一步一步往外走,葉無雙卻覺得他的姿態說不出的怪異,好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他帶來的幾個人早被打得落花流水,此時見他離去,紛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剩下葉澤弘他們這一夥的,也打得累了,坐下來直喘氣,鄭燕容這時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穿花蝴蝶般地把托盤裡的杯子遞到每個人的手邊:「諸位哥哥累了吧,這時我帶來的銀耳雪梨湯,喝一杯潤潤嗓子。」

最後也遞給葉無雙一杯:「無雙表姐,你也喝一杯吧!」葉無雙接了過來:「小燕子真是有心了,還特地帶了這麼多。」

鄭燕容看著葉無雙的眼睛說:「景衡哥哥喜歡喝,我特地煮了帶給他的。」葉無雙莫名地覺得鄭燕容說話的時候帶著一種挑釁的意味,卻想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只好呵呵一笑:「哦,這樣啊!」

「無雙表姐,眼看著有男人為你出頭打架,感覺很不錯吧?」

葉無雙奇怪地看著她,她這麼說難道是妒忌的意思嗎?看著她雖然是男裝打扮,卻還不忘在綁頭髮的髮帶上花了不少的心思,突然有點兒明白了,鄭燕容的容貌算得上是十分美麗的,以往大概一直都是人群中的焦點吧,這次突然不是以她為中心,自尊心就有點兒受不了了。

葉無雙笑了一下,自己活了兩輩子的人,可不想和一個小女生爭強鬥勝,反正時間長了她自然會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要與她爭的意思。

李姑娘的生意是沒有辦法再做下去了,衛景衡讓人把東西收拾起來,再把她送下山,葉澤弘把混亂中掉在地下的兩錠銀子撿起來交給她:「以後還是不要一個姑娘家在這裡賣東西了。」

李姑娘千恩萬謝地跟著送她的小廝下山去了,葉無雙看著雲霧籠罩著的山頂:「你們還有力氣嗎?要不要繼續上山?」

雲霧山妙在風景奇佳,說起高度實在是算不得有多高的,幾人再慢慢地走上一個多時辰,便到達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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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山頂的懸崖邊上,有一座雲霧亭,終日雲霧繚繞,置身其中,仿佛是仙境一般。站在亭邊朝下望去,半山腰煙霧彌漫,深不可測。

幾人在亭中站了一陣,鄭博容道:「這鬼地方呆久了只覺得腳底下涼颼颼的,還是趕緊走吧!」

正好這時沈玉山一行人也到達了山頂,葉無雙覺得奇怪,明明是他們先走的怎麼反而落在了後面,不過沈玉山的狀態實在是奇怪得很,動作依然是木木的,眼中卻閃耀著奇異的興奮狂熱之色,極快速地朝著山頂走去,後面氣喘吁吁地跟著幾個人,口中「沈公子,沈公子!」地呼喚著。

見葉無雙看著他們發呆,葉澤弘扯扯她的袖子:「快走吧,別惹事。」

兩幫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葉無雙發現,陳瑾年的眼裡一閃而過的奇異光輝,仔細看時,又什麼都沒有了,只余一片溫和的沉靜,可無雙眼裡卻沒來由地掠過一陣寒意。

走了幾步,葉無雙突然肚子裡抽了一下,「哎喲!」一聲站定了:「哥哥,我肚子疼。」

「怎麼會這樣,疼得要緊嗎?」葉澤弘急切地問。

葉無雙頭上冒出了冷汗:「不知怎的,突然就疼起來,肚子裡好像有什麼在翻攪似的。」

「莫非是方才吃錯了什麼,還是先回去亭子裡歇一會兒再走吧!」葉澤弘心疼妹妹,轉頭與大家商量,眾人自然不會有異議,衛景衡和卓懿文搶著擠到葉無雙身邊想要去扶她,免不了又是一番爭執。

大家回過身準備重新上去,結果才一轉身,就全都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得呆立在了原地。

只見沈玉山蹲在雲霧山的欄桿上,雙手張開,腳下就是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臉上不見絲毫害怕之色,只有詭異已極的笑容。

跟著他的幾個人不敢高聲說話也不敢靠近,生怕一個驚嚇讓他掉了下去,甚至連葉無雙也忘記了腹中的疼痛,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沈玉山蹲了一會兒,猛地「嗷——」地長嘯一聲,整個人朝前傾,保持著雙臂張開上下擺動的姿勢,就這麼直直地掉了下去。

「啊——」鄭燕容一聲尖叫,響徹了整個雲霧山巔。

好半天餘下的人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地互相看了一眼,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從眼前消失,亭子裡的幾個人更是嚇得腳都軟了,一個個倒在地上起不來身。

正要上山的幾個杵在山路上進退不得,最後還是衛景衡打破了沉寂:「無雙,你肚子還疼嗎?」

葉無雙點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不怎麼要緊了,還是先回家吧!」

「嗯,早點下去看大夫也好,我背你下去吧!」衛景衡在葉無雙面前彎下腰。

「不用了,我來就可以了。」葉澤弘把他擠到一邊,彎腰背著妹妹一路走下了山,葉無雙心中頗為過意不去:「哥哥辛苦你了。」「知道就好了,以後少吃點。」聽得旁邊的衛景衡心中直冒火,得了便宜還賣乖,給我背背試試,再重我也不嫌棄。

本來今天的活動除了爬山之外還包括下山後到醉仙居聚餐,但在親眼目睹一場命案之後,誰也沒了這份心思,再加上葉無雙身體不適,所以下了山便各自散了。

葉澤弘回去之後請了大夫給葉無雙診治一番,大夫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含混其辭說以後飲食上要注意一點什麼的。

葉澤弘趁機教育她不要胡亂在路邊小攤買東西吃,葉無雙卻不這麼認為,她一向對自己的腸胃功能十分自信,根本不相信吃點烤紅薯茶葉蛋會鬧肚子,她倒是懷疑問題出在鄭燕容的那一杯銀耳雪梨湯上。

「別胡說,那個湯每個人喝了都沒事,難道燕容表妹還會專門害你不成?你呀,就是找藉口想亂買東西吃。」

「好啦,我也就說說而已嘛!」看著哥哥一路被自己下山的份上,葉無雙不跟他計較,這些小女孩之間的勾心鬥角,他一個男人也不會明白。

之前因為肚子疼,晚飯也沒好好吃,到這時候就嚷著肚子餓了,說是要吃紅燒蹄膀,葉夫人捏著她的小臉罵她胡鬧,吩咐廚房做了小餛飩上來,這小餛飩是用山裡新采來的鮮筍和蕨菜嫩尖,焯水後加入山溪中的小米蝦剁的餡,餛飩皮薄如宣紙,一個個包得小小的,猶如穿著寬大裙擺的女子,飄逸的裙幅在清湯中盪漾,碧綠的餡兒隱約可見,仿佛一口咬下,碧玉般的汁水就會濺滿整個口腔,一看就讓人食慾大開。

湯裡還飄著幾片不知名的野菜葉子,一面墨綠,一面是暗暗的紫紅色,隱隱散髮出奇異的香味,葉無雙迫不及待地撈起一個咬一口,山筍清脆、蕨菜嫩滑,還有濃濃的蝦肉香味,再喝一口熱熱的湯,極熨帖地撫慰了葉無雙空虛的腸胃。

葉夫人心疼女兒,看著她極為香甜地吃了大半碗,這才問道:「無雙,今天見到那陳瑾年,感覺如何?」葉無雙想起兩次看到他不同尋常的眼神,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他這人看起來倒是溫文有禮的,可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哪裡不對勁啊,我讓你哥哥再去打聽打聽?」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娘,咱們不要著急,再仔細看看好嗎?」

葉夫人點頭:「我女兒的終身大事,自然要謹慎些的。」

其實也無雙不是今天才有這種古怪的感覺的,早在前兩天看案卷的時候,她就因為頻繁地看見陳瑾年的名字而感覺怪怪的,當時還以為是娘親跟自己提過的緣故特別關注這個人,可從今天這件事來看,她不相信跟陳瑾年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些話當然不能跟娘親說,就算跟哥哥說他也肯定會說她胡說,還會讓她不要多管閒事。想來想去,唯一能聊得起來的也就是衛景衡了,可惜今天人太多沒機會跟他說話,葉無雙覺得,她從沒像現在一樣那麼急切地想見到衛景衡,好把滿心的疑惑一吐為快。

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累了一天了乾脆早點睡覺,洗漱完了正準備上床,紅豆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小姐,衛公子找你。」

「找我?」這大半夜的,「哥哥知道嗎?」要被葉澤弘知道,肯定又免不了一頓嘮叨。

「大少爺應該不知道吧,衛公子在後院圍墻後邊呢,奴婢剛才把宵夜的碗筷送回廚房,突然聽到有人把小石子扔到奴婢前邊,抬頭一看,原來是衛公子趴在圍墻邊上,只露出一個腦袋,說要找小姐您呢!」

旁邊的甜雪說了一句:「好端端的搞什麼後園私會,沒的壞了我們小姐的名聲。」

葉無雙正憋了一肚子話沒人說呢,笑道:「沒關係,我去見見他,記住別告訴哥哥啊!」

紅豆給葉無雙披上一件披風,怕外邊天氣冷,連帽子也戴上了,這帽子周圍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襯得葉無雙一張小臉益發嬌艷美麗,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哪怕是看慣了這張臉也還忍不住讚嘆:「小姐這麼漂亮,衛公子該以為是天女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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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別亂想了,人家不喜歡我這樣的。」在衛景衡面前葉無雙從來就沒有掩飾過自己,自認為與他溫柔賢淑,貌美無雙的要求相距甚遠。

「小姐,要奴婢陪您過去嗎?」兩人跟久了葉無雙,知道她很多時候都不喜歡有人跟著,做她的侍女其實十分輕鬆。

果然葉無雙道:「不用了,你們在這兒守著,有什麼事及時通知我。」

今夜月色清亮,衛景衡趴在墻頭,看著絕色佳人踏著如水的月光款款向他走來,忽然就覺得自己十分幸運,衛景衡何德何能,這輩子居然能遇見這麼一個能讓自己傾心愛慕的美好女子。她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以前自己覺得十分無稽,可是真正愛上了才知道,僅是她一個人就足夠把整顆心都填得滿滿的了,如果有別人,簡直都對不起自己愛她的這顆心!

葉無雙走到圍墻邊,歪著頭仰起臉看他:「景衡哥哥,你打算讓我一直這麼仰著頭跟你說話嗎?」

衛景衡爬上墻頭坐好,把竹梯從另一邊搬了過來:「那你想要坐上來嗎?」

葉無雙想了想:「好啊!」順著梯子往上爬,衛景衡除下外衫疊好鋪在墻頭上,拉她上來坐好。

「景衡哥哥,衣裳你還是穿好吧,夜裡風大。」

「沒事,我不冷,今天下過雨墻上有點濕,你今天才肚子疼呢,別又著涼了。對了,現在沒什麼事了吧?」今天衛景衡死皮賴臉跟著他們回家,親耳聽到大夫說沒事了才放心離開的。

「沒事是沒事了,不過這疼來得蹊蹺,對了,你跟鄭燕容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不就是博容的妹妹嘛!」

「我看你也是沒心的,不過可擋不住人家少女懷春啊!」

「你可別亂想啊,我當她小妹妹一般的。」

「別著急啊,我也就是說說罷了。你要真的無心,往後言行上就注意些兒,省得傷了人家女孩的心。」葉無雙感覺自己像一個大姐姐,在苦口婆心地教育青春期的小弟弟。

「不會吧,你怎麼知道她對我有意思?」

「不知道啊,直覺吧!」

「既然你看得出來我對她無心,那你知道我對誰有心嗎?」這一句話簡直像耳語似的在葉無雙耳邊說出來。

葉無雙醒悟過來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地討論這個話題實在不怎麼像樣,連忙岔開話題:「你這麼沒正沒經的,誰知道你啊!對了景衡哥哥,關於近段時間的幾樁案子,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你想到什麼了,跟我說說看。」明知她對自己沒什麼想法,衛景衡還是不由自主地感覺有點兒失望。

「近日發生的這四樁考生命案,看起來毫無關聯,但細細想起來,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沒錯,最明顯的一點,他們都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可偏偏這幾個都是絕對沒有自殺傾向的人,別的不說,就說我們今天遇到的沈玉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他會自己跳下去?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們喪失了神智,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

「會不會是中毒了?我聽說有的毒藥能亂人心智,讓人做出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來?」

「你是說讓人產生幻覺的藥嗎?」

「嗯!」葉無雙點頭。

「可是為什麼呢?要害人總得有個動機才是,可是你也看過案卷了,那幾個人都是剛來京城沒多久,儘管行事有些跋扈,也不至於與人結下深仇大恨啊!」

「沒看出來不代表沒有,就像今天那樣,你看得出來有誰那麼恨我,一定要害我肚子疼嗎?」

「什麼?你說你今天肚子疼是有人下藥?」衛景衡氣得差點跳了起來。

「你當心點,別摔了下去。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是誰?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不用了,我自己心中有數,我不會這麼輕易被人欺負的。」

「好吧,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出聲。」

「我知道啦,別說那些了,說回今天沈玉山的事吧,像這種惡人,你覺得恨他的人會少嗎?」

「難道是那賣烤紅薯的姑娘?不對啊,如果是她的話,那前邊的幾個人又怎麼說?」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背後突然傳來陰測測的一句問話。

一句話差點沒把葉無雙嚇得從墻頭上翻落下來,虧得衛景衡及時扶住了她,拍著胸口對立在墻下的葉澤弘道:「哥哥你嚇死人了!」

葉澤弘冷冷道:「還不趕緊下來!」

葉無雙「哦!」了一聲,慢吞吞地順著梯子往下爬,一邊抓緊時間對衛景衡說:「不關李姑娘的事,你回去之後仔細看看案卷,這幾樁案子的死者,生前的一天之內都與一個人有過或遠或近的接觸,我覺得這一定不止是巧合那麼簡單。」

「是誰?」

葉無雙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葉澤弘一把揪住衣領拎了下去:「今日這樁案子,因牽涉到沈貴妃,皇上十分震怒,勒令大理寺必須要在十日之內破案,你們兩個就不要再摻合這件事了。」

「不是啊,我有線索……」

「特別是你,以後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再說一個字,就罰你關禁閉一個月。還不快回房去!」

「好吧!」葉無雙撅著嘴走了回去。

「泓泓你也是的,對女孩子可不能這樣的態度啊!」衛景衡坐在墻頭上晃著腿對葉澤弘道。

「我知道你們以前要好,可如今無雙已經長大了,不太方便再與旁的男子經常見面,特別是像今晚這樣的私下會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葉澤弘嚴肅地說完後轉身快步離開。

「好吧!看在你是我未來大舅子的份上。」衛景衡翹起嘴角輕輕說了一句,把梯子搬了出去。

皇上一發怒,整個朝野都跟著不安寧,衛景衡他爹禮親王爺這才知道原來沈貴妃的弟弟出事前還曾經和自己的兒子打了一架,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回到家就親自操著家法把衛景衡打了一頓,幸好王爺最近在新娶的第八房小妾房裡留宿的時候有點多了,力氣稍有不繼,衛景衡這才免了屁股開花的厄運,不過這幾下也夠他受的,不得不趴在床上歇了好些天。

不過他也沒閒著,把自己從大理寺抄來的幾個案卷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腦子裡一直想著葉無雙的那句話,有一個關鍵人物,始終貫穿這幾個案件的始末。

看來看去,唯一在之前三個案卷中都出現過的人名,就只有一個陳瑾年了,包括他們親眼目睹的沈玉山案,也有陳瑾年的存在,可是再怎麼看,他也只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啊,甚至在那天打群架的時候,他也只是站在一邊並沒有動手,不知道無雙這樣說,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葉無雙也聽說了衛景衡被打的事,心想他終究是因為自己才招惹的這般禍事,心中到底過意不去,再加上最近朝廷大動作查辦案件,鬧得京城裡人心惶惶的,她心裡也放不下這件事,於是找了個機會,悄悄地扮了男裝跑出去探望衛景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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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1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這是葉無雙第一次進禮親王府,王府的奢華自然不是小小的葉家所能比擬的,幸而葉無雙自小也是跟著娘親出入過一些高門大戶的,倒還不至於露怯。

衛景衡見葉無雙居然能來看他,自然喜出望外,讓人上了茶喝點心之後,就把人統統都趕了出去,關上門來兩人說悄悄話,當然他的理由是案件機密不可泄露。

葉無雙見他趴在床上折騰的樣子不覺好笑:「竹筍炒肉好吃嗎?」

「什麼?」衛景衡一開始沒聽懂,見她含笑戲謔的眼神才明白過來,不由心中一蕩,趁機把她拉了過來一頓咯吱,「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取笑我?」借機大吃了一頓豆腐,軟綿綿的觸感摸在手裡,酥在心裡,著實是讓人心蕩神馳。

葉無雙癢得「咯咯」直笑,忙道:「不敢了,不敢了。」聽到裡面啊的笑鬧聲,被趕出門外的采薇和白露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暗道這世子也太過份了,都胡鬧到家裡來了,要被王爺知道了還不得又一頓好打。采薇嘆了一口氣,益發覺得自己的前程渺茫起來。

衛景衡見好就收,摸著她一頭烏亮的秀髮:「好一個俊俏的小郎君,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葉無雙撅嘴道:「還不是哥哥,管得這麼緊,今天我也不能待得太久,待會就得回去了。」

衛景衡見她模樣嬌俏,那紅艷艷的小嘴脣撅了起來,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上一口,不過卻只能強自按捺,定下心神抓緊時間談點正事:「我這幾天認真地看了案卷,你說的那個貫穿始終的人,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陳瑾年。」

「沒錯,就是他,那天我們爬山的時候他也在場,你知道你們在打架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嗎?」

「在做什麼?」

「我也說不清楚,我只知道沈玉山跟他眼神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就整個人都變得很不對勁了,一直到他跳下懸崖為止,我都覺得他的神智是不怎麼正常啊的。」

「有這樣的事啊?我都沒留意到。」

「還有前面的這些案例,你看看……」葉無雙把案卷攤開來讓他看,衛景衡藉口自己身上有傷不方便動彈:「你過來一點,我看不清楚。」直到葉無雙湊在他的面前跟他一起看著案卷,鼻端聞著幽幽的發香,衛景衡很高興地又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福利。

葉無雙渾然不覺,自顧自地用纖細的食指指著案卷:「你看這個人的供詞,王少禮死亡的前一天,他與王少禮及幾個朋友在飯館吃飯,王少禮一時興起調戲賣花的少女,被同行的幾個人勸住了,本來沒什麼事了,可是這人說,後來坐在另一桌的陳瑾年走了過來,把王少禮叫起來說了幾句話,然後王少禮就變得沉默寡言,鬱郁不樂起來,草草地吃完飯就回去了。」

「然後客棧的小二的供詞說,王少禮回來後看起來情緒十分不佳,還特別囑咐不許打擾,是以第二天他一直沒有出來都不敢去詢問,直到傍晚的時候見他一直不出來也不叫食物,才不放心地去看看的,然後就發現了王少禮已經吊死在房梁上。」

「還有這第二個吳逸之。」葉無雙一邊說一邊換了一本案卷在衛景衡面前攤開,「他這個人自詡風流,喜歡尋花問柳,流連於煙花之地,所交往的自然也是一些同好之人,可是那天卻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居然會邀請一貫正經的陳瑾年一起去逛妓|院。」

衛景衡饒有興味地看著侃侃而談的葉無雙,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如此一本正經地大談妓|院。

「陳瑾年自然是不同意的,吳逸之惱羞成怒,就多說了幾句,從他的話中可以看出,他這個人對女性是很不尊重的,甚至說了不少侮辱性的話語,看得出來陳瑾年很不高興,但不想惹事,沒說什麼就走了。之後吳逸之也沒什麼異樣,照樣花天酒地,直到第二天遇上那隻貓,才突然發起瘋來。」

「你說的呀,當初不知道是誰,說我像母豬一樣呢!」

「不都給你道過歉了嗎,還記仇呢!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有點胖乎乎的樣子,現在這樣太瘦了點。」主要是現在這模樣太招人惦記了。

「我娘說我們家的人都這樣,小的時候胖胖的,長大了就自然瘦了。」

「以後沒什麼事最好還是不要見太子了。」

「那當然,沒事我招惹他幹嘛!對了,上次叫你去打聽一下李家姐姐的事,怎麼樣了?」

衛景衡突然沉默下來,猶豫了一會道:「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你難過,皇上給的期限快到了,大理寺查不出頭緒,只說那沈玉山上山之前還好好的,吃過李姑娘家的東西之後就變得痴痴呆呆的了,再加上他又當眾侮辱了李姑娘,現在就非說了李姑娘在食物中下了毒,導致沈玉山迷失神智跌落山崖。如果剩下的這些天再找不到新的線索,恐怕就要這樣結案了。」

葉無雙急了:「那怎麼行,李姐姐肯定是無辜的。」

「可是誰也拿不出證據呀!無雙你不要著急,我回去再想想法子,最起碼先通融一下,讓李姑娘在獄中不要受太多的苦。」

「也只好這樣了。」葉無雙黯然地點了點頭。

回到家中,正遇上葉澤弘送客出門,對方竟然是陳瑾年,葉無雙悄悄地拉過葉澤弘:「哥,他怎麼在這裡?」

「沒什麼啊,陳兄來找我探討一些學業上的問題而已,倒是你,怎麼又和這小子混在一起了?」葉澤弘上下打量了葉無雙一番,「怎麼連衣裳也換了,發生了什麼事?」

「無雙在宮中跌入水中了,所以我先送了她回來。」衛景衡在一旁道。

衛景衡登時著急了:「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跌入水中,妹妹你沒事吧?」

「哥哥你一下子問那麼多我怎麼答啊!」葉無雙嗔道。

陳瑾年走過來:「葉兄,這位是?」

「這是舍妹。」

「原來是葉姑娘,小生陳瑾年,葉姑娘看起來好生眼熟啊!」

「舍妹頑劣,上次非要跟著我一起出去踏青,只得讓她扮了男裝同行,實在是抱歉!」

陳瑾年呵呵一笑:「原來如此!」也不多說什麼,只告辭道:「既然葉兄家中有事,就不用多送了,你我日後再聊!」

葉澤弘這段時間與陳瑾年交往頗多,彼此之間也熟悉到了不用客套的程度,當下也不客氣:「那我有空再去找你。」陳瑾年離開之前看了葉無雙一眼:「葉姑娘,好生保重。」

葉無雙目光直直地盯著他離開的方向,連衛景衡在她面前晃動著五指也渾然不覺:「喂,醒醒了,看人家長得好看便看呆了嗎?」她這才如夢方醒般地收回目光:「哥哥,你覺不覺得這個陳瑾年的眼睛好生奇怪?他盯著你看的時候,仿佛要把你的魂魄吸進去一般。」

「胡說,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葉澤弘嘴裡這麼說,心中也暗暗詫異,剛剛跟陳瑾年對坐著談論詩文的時候,他確實是有過一段時間的恍神,有一種跟他在一起非常舒服自在,希望時光就此停止流逝的感覺,此時回想起來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真不知自己怎麼會對一個男人產生那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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