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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輕卿 -【世子妃吃貨日常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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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2: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衛景衡在書院裡學過一陣高麗話,一般的對話聽聽還是沒問題的,於是就把兩人吵架的內容當笑話講給了葉無雙聽,兩人說完之後感嘆幾句也就過去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巧,遇上的居然就是他們要找的船行老闆。

船行老闆其實也是個爽快人,聽完他們的來意之後回答道:「本來按規矩我們的商船是不能讓外人搭乘的,但兩位千里迢迢前去求醫,如果我朴某連這個忙都不幫,也太說不過去了。何況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誤會了衛公子,衛公子不與我計較,足見也是個爽快人,就這麼說定了,四日後你們來碼頭乘船。」

「如此真是謝謝朴老闆了。」

「好啊,你個朴成熙,誰讓你自作主張了?」門口傳來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葉無雙一聽便知道是昨夜那個與朴老闆吵架的女子,心中一緊,該不會又出什麼變故吧?

進來的女子氣呼呼的,雙頰漲紅,眉頭緊鎖:「早就跟你說過這趟運送的貨物是宮裡的貴人委託的,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你居然敢隨隨便便地就讓外人搭乘?昨晚跪搓衣板沒跪過癮是不是,今晚還想再來?」

這朴老闆說起話來早沒了昨晚喝醉時的氣魄,可是語氣中也盡是委屈和不滿:「你說不行就不行唄,我不過是看衛公子他們也不是壞人,再說咱們昨晚上不是誤會人家了麼?」揉了揉膝蓋又小聲嘀咕一句:「好歹也是個船行老闆,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得主。」

「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呢!有膽子你大聲說出來啊!」說完朴夫人才回頭看了一眼衛景衡:「原來是你們啊,昨晚那事對不起了啊,不過我們這是商船不是客船,不搭客的,你們還是去找客船吧!」

衛景衡抱拳道:「晚輩也知道此番請求不合情理,只是晚輩打聽過,這兩個月都沒有前往琉球的客船,晚輩的朋友身患重疾,急需前往琉球島求醫,還請夫人行行好,幫晚輩這個忙吧!在船資方面,晚輩自有重金相謝,只求在船上有一容身之地。」

朴夫人不耐煩地擺一擺手:「好了好了,不用再囉嗦,不行就是不行!」說完作勢就要送客。

葉無雙突然開口:「朴夫人平日裡是否覺得焦躁不安、多發惡夢,盜汗且腰膝酸軟,整日裡諸事不諧,尤其是夫妻之事難諧?」

朴老闆一拍雙掌:「說得太對了,可不就是這樣嘛!」

「閉嘴,這裡沒你的事!」朴夫人狐疑地打量著葉無雙,「你怎麼知道?」

「小女子見夫人顴紅臉絳,神情焦躁,是虛火上升的癥狀,因此斗膽一問,果然有如上情狀,應該與腎有關,此症雖無性命之憂,但對於日常生活,尤其是夫妻感情也影響極大。如蒙夫人不棄,小女子願調理藥膳,為夫人調養身子。」

「說得好聽,你是大夫不成?好端端地大獻殷勤,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小女子雖然不是大夫,但對於藥膳一途也頗有研究,況且所使用的也不過是日常飲食常見之物,夫人一看便知小女子有沒有什麼歪心思。至於為什麼大獻殷勤,自然是為了討夫人的歡心,好讓我們搭乘貴船行的商船了。」話說至此,葉無雙算是拿出十二分的誠意來了,她一個年輕的未婚女子,厚著臉皮說出這些夫妻房事難諧的話來,她容易麼她。

沒想到那朴夫人仍是一臉不耐煩的神色:「既然不是大夫,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別指望我會回心轉意,出門好走,不送。」

衛景衡一生順風順水,哪裡受過這樣的氣,跨上一步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實在不行的話,他是不介意用武力相逼的。

葉無雙拉住他:「算了景衡哥哥,咱們不要強人所難,未必就沒有別的法子的!」

衛景衡低頭看葉無雙,見她一臉乞求的神色:「景衡哥哥,我累了,回去吧!」

「好,咱們走!」也不管別人的眼光,徑直抱起葉無雙,走向停在不遠處路口的馬車。

沒走多遠就聽見後面有沉重的腳步聲跟了上來:「衛公子,等等!」回頭一看,原來是朴老闆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衛公子,葉姑娘,請稍等片刻。」

衛景衡不悅道:「還有什麼事?」

「對不起,賤內脾氣不好,言語之中多有得罪,還請二位見諒!」

衛景衡加快了腳步:「既然貴夫婦不肯相幫,往後我們就是路人,再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思。」

「衛公子,只要這次二位能幫我一個忙,二位上船的事,包在朴某身上!」

聽了這話,衛景衡站定腳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急的,朴老闆老臉微紅:「方才葉姑娘那一番話,真的說到朴某心裡面去了,當初剛成親的時候,賤內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這些年脾氣日益暴躁,近兩年來更是連臥房也不讓我進了,朴某的日子過得實在是苦不堪言啊!」

朴老闆擦擦鼻子上的汗珠繼續道:「我本以為她是看我不順眼,甚至是另有所愛,沒想到原來是身體上的原因,也怪我粗心,竟沒想到要幫她找個大夫來看一看。只是依賤內如今的脾氣,要想讓她同意去看大夫恐怕也是不容易的。方才聽葉姑娘說可以飲食調理,還望葉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計較賤內方才言語冒犯,幫我們夫妻這個大忙才好。」

葉無雙道:「飲食調理原也不難,你去拿了紙筆來,我寫給你便是。」

朴老闆便又顛顛地跑去取了筆墨紙張,葉無雙想了一下,提筆寫了一張菜單:蜂蜜羊奶燉燕窩、紅燒山萸肉、乾山藥煨龜肉、清燉薑母老鴨、鴿血黃鱔豆芽、牡丹皮、白茯苓上湯菠菜、松子芝麻黑豆糕、桑椹膏……

另外還有牛髓、羊骨、豬腰子、淡菜、干貝、鱸魚、海參、杜仲等等藥材,邊寫邊道:「這幾日便按單子上的菜譜輪番做菜給夫人吃,如果上面的菜單不合夫人的口味,也可以用下面這些食材,按夫人喜歡的方法做著吃,吃上三天,必有好轉。」

朴老闆感激道:「謝謝葉姑娘,四日之後,不論效果如何,都請二位準時到碼頭來,朴某一定安排二位上船。」

兩人心中一喜,衛景衡道:「那真是謝謝朴老闆了,晚輩預祝朴老闆心想事成,從此夫妻琴瑟和鳴。」

說的朴老闆老臉一紅:「希望能承衛公子吉言。」

衛景衡哈哈一笑,抱著葉無雙上了馬車:「小丫頭,看不出來呀,連人家夫妻房事不諧都能知道啊!」

葉無雙紅了臉:「討厭,人家也是為了能上船嘛,剛才說出來都夠丟臉的了,你還要笑人家。」

「你這麼厲害,我哪敢笑你呀!我只是高興,我未來的娘子這麼有本事,咱麼將來何愁會諸事不諧呢!」

葉無雙羞得捂起了臉:「我不要跟你說話了。」衛景衡呵呵地只是笑。

既然說好了能登船,衛景衡算是了了一大樁心事,接下來的幾天便安安心心地帶著葉無雙四處閒逛,吃一些當地的小吃,雖然她胃口不好吃不下什麼,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便是嘗嘗味道,見識一下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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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2: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一眨眼便到了上船的日子,除了兩人的日常隨身用品、替換衣物之外,還在寶和堂收了兩大箱的人蔘補品,雇了人幫忙送到碼頭。

遠遠看見朴老闆夫妻二人朝他們走來,葉無雙心中一涼,該不會又有什麼變故吧?直至走到近前,朴夫人小鳥依人地走在朴老闆的身邊,看他們的眼神也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暴躁,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朴老闆神清氣爽地跟兩人打招呼:「衛公子、葉姑娘,請上船。」

衛景衡笑道:「朴老闆今天氣色不錯啊!」

朴老闆道:「多虧了葉姑娘的食譜啊,兩位對朴某夫婦二人恩同再造,朴某本當親自上門道謝,只是這幾日一直在忙著登船的事宜,只好在船上設宴,好好答謝兩位恩人。」

葉無雙道:「朴老闆太客氣了,能讓我們搭船,我們才是感激不盡呢!」

朴夫人也道:「不管你們搭不搭船,這船總要往琉球島開的,不過是個順水人情,何足掛齒呢?」

「朴夫人這幾日身子感覺如何?是否心平氣和、諸事順遂?」葉無雙寫給他們的那些食譜其實也只是從書上看來的,並沒有親身體驗過,因此對其效果也好奇得很。

朴夫人的雙頰冒起兩團紅雲,有點兒嬌羞地往朴老闆身邊靠了靠:「好很多了,多謝葉姑娘關心。」

「好了,時候不早了,快點上船吧!」朴老闆呵呵一笑,不經意地摟緊身邊人的細腰。

既然是商船,當然是以運送貨物為主,在空間如此珍貴的船上,居然還有一間布置得頗為寬敞舒適的船艙,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擺設著雕工繁複的紅木桌椅,鑲著漢白玉桌面的紅木圓桌上果然如朴老闆所說擺滿了豐盛的佳肴。

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桌別開生面的全蝦宴。

豉香小海蝦、香薰大海蝦、蝦殼蒸雞蛋、醉蝦、生炒蝦仁、杜仲燉蝦、蝦肉粉絲,還有一大盤說不出名字來的面點,原來是海帶片裹了蝦肉,沾上米粉和蛋清油炸而成。最後還有了一大鍋鮮蝦餛飩,每一個餛飩裡面都有一個潔白鮮嫩的大蝦仁。

朴老闆熱情地邀請衛景衡和葉無雙兩人入座,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號聲,接著腳底搖晃了一下,開船了。

衛景衡奇怪地問:「朴老闆,你們不下船嗎?」據他所知,朴家船行的商船並不是只有這幾艘,當然也不是隻做這一趟生意的,作為船行老闆,當然要坐鎮總部運籌帷幄,怎麼可能親自出海。

朴老闆哈哈一笑,一邊拍著身旁朴夫人的手背一邊道:「當年與內子在海上結緣,成親的時候我就答應過她,要帶著她出海,游遍各地,可惜一直以來都忙於雜務,這個諾言一直都未能兌現。如今是趁機實現夙願來了。」

葉無雙算是聽明白了,不就是補度蜜月嘛!瞧著朴夫人如桃花般嬌艷的雙頰,心裡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朴老闆為兩人安排的客房就在他們自己住房的旁邊,艙房雖然不大但也布置得頗為精緻舒適,葉無雙以前是不會暈船的,這次可能是因為身體變得虛弱了,在船上顛簸幾下也覺得頭暈噁心,吃完飯沒多久就去睡了。

朴老闆夫婦對他們極為客氣,淡水什麼的也讓他們隨用隨取,衛景衡打了一小盆水給葉無雙略擦了一下身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裡衣才讓她舒舒服服地躺好,看著她即使睡著還是微微蹙著的眉心,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憐惜。

良久,才嘆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額頭,彎腰在那上面印上深情的一吻,這才慢慢地踱到窗邊,望著天邊那一輪悄然升起的明月。

「你怎麼問也不問一聲就把兩人安排住了同一間房?」隔壁傳來朴夫人略有嗔怪的聲音,雖然是可以壓低了的嗓音,但衛景衡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這個時候又是四下一片風平浪靜,除了船底輕微的破浪之聲就再沒有別是什麼聲響了,因此這低語便一字不漏地傳入了衛景衡的耳中。

「這種事情問出來不是徒增尷尬嘛,這兩人一看就是一對兒小情人,住在一起有什麼相干?」雖然是被人在背後議論,但聽到朴老闆的這句話,衛景衡的心中還是涌起一陣甜蜜。

「可是葉姑娘分明就是一個黃花閨女,聽說他們大周朝的人在男女之防方面看得還是比較重的,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你沒見那衛公子一直貼身照顧葉姑娘,半刻都舍不得離開嗎?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是黃花大閨女了?」

「那當然是看身形和走路的姿勢了,哎,你幹嘛呀,手往哪兒放呢!」

「你呀,就是愛瞎操心,有那心思管別人,還不如管管你家相公呢,你看看,這兒都憋得受不了了。」

「討厭,臭不要臉!別呀,給人聽見了。」

「沒事,這床結實得很,不會亂晃,你不要出聲就行。」

畢竟是血氣方剛,隔壁極力壓抑卻仍然曖昧至極的聲響讓衛景衡氣血翻涌不已,這段時間他貼身照顧葉無雙,自然免不了要看到碰到一些不該觸碰的地方,但因為他一心擔心她的身體,又是全心全意把她當做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所以雖然有時候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反應,但心理上還是控制得住的,並沒有對她有太多不軌的想法。

此刻全身血液似乎都已沸騰一般,身體的某個地方膨脹得快要爆裂,接連灌下了好幾杯冷茶都不能緩解心中的焦渴,可是他仍然雙手緊緊地握住窗欄,強迫自己一定要平息下來,哪怕她睡著了,也不願意在她面前做出任何褻瀆之事。

葉無雙今日白天睡得比較早,這時候迷迷糊糊地醒來,伸手一摸衛景衡不在身邊,忽然一驚坐了起來,這才看見站在窗邊的身影,月光下在地板上投射出頎長的影子,心中頓時一片安寧。

只是為什麼他的雙肩在微微抖動,還有抓住窗欞的雙手似乎十分用力,像在強忍著什麼似的,葉無雙剛想出聲喚他,突然聽到幾聲按捺不住的吟哦之聲,再仔細聽聽,這聲響似乎是從隔壁傳來的,還有一些輕微的拍打之聲。

葉無雙曾經生活在前世那個訊息極為發達的大千世界,並不是這裡沒見過世面的懵懂少女,自然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剛開始沒反應過來,認真一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瞬間也就明白了衛景衡正在強忍的是什麼,不由得臉上一熱,窘迫地想,她要不要悄悄地躺下繼續裝睡呢?

可是看一看那個極力忍耐的背影,她的心中又不忍起來,之前兩個人在一起耳鬢廝磨,有時候她確實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但總想著他自己會去紓解,因此一直都沒有太放在心上,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個傻瓜想要活活地把自己給憋死,真是可憐見的。

葉無雙悄悄地下床走到衛景衡的身後,伸手圈住他的腰,整個人靠在他身上,軟軟喚了一句:「景衡哥哥。」

衛景衡全身一震,沙啞著嗓子道:「無雙,你怎麼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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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3: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葉無雙「嗯」了一聲,扭著身子在他身後蹭啊蹭啊,把他好不容易壓下去一點兒的火又點燃起來,衛景衡更緊地握住窗欞,嗓音更為暗啞地對她道:「乖,窗戶邊風大,你先回床上去,我一會再過去。」身後柔軟的觸感讓他忍無可忍,她再不走他可就要吼人了。

沒想到這惹火的小妞不但不走,還不怕死地一點一點把摟在他腰上的小手往下挪,眼看就要觸到那滾-燙堅-硬的地方,衛景衡猛地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道:「別胡鬧,快回去睡覺。」

「景衡哥哥,我想幫你。」衛景衡腦中「轟」地一響,呆若木雞地站著任她為所欲為,那不安分的小手繼續往下挪動,直到握住那隔了幾層衣物仍然冒出熱氣的物體,手法生澀但卻極為堅定地上下移動起來。

衛景衡猛地轉過身來,緊緊地摟住葉無雙,讓她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他的身上:「無雙,別動,讓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葉無雙嚇得「呀!」了一聲,只覺得有一處極堅硬的地方用力地抵著自己的肚子,哪怕兩個人貼得如此緊,那物體也像不甘束縛般地跳動著。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落空的雙手放在他的背上,輕柔地上下拂動。

不久之後衛景衡全身一陣顫抖,那物體重重地抽動幾下,一片濡濕溫熱在兩人緊緊貼近的地方彌漫開來,衛景衡把頭埋在她的肩窩裡,動情地低呼:「無雙,無雙。」

良久,才鬆開手,尷尬地看著葉無雙衣裳上濕了的一小塊地方:「對不起,我……」

葉無雙笑著搖搖頭:「景衡哥哥,我自己願意的。」

有些事情一旦做開臉皮就厚了,慢慢地衛景衡也不再在葉無雙面前藏著掖著,有時候兩人抱著抱著動情起來的時候,他也會拉著她的手來到那處硬硬熱熱的地方,告訴她:「你看,它也想你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距離兩人上船已經大半月有餘,旅途顛簸,再加上在海上吃不上新鮮蔬菜,葉無雙的精神是越來越萎靡了,大部分時間都在昏昏欲睡,偶爾醒來的時候胃口也很不好,根本就吃不下船上單調的食物,從來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衛景衡心疼她日漸消瘦,索性自己親自去廚房給她做吃的。

現在他做的這個肉碎酸梅紫菜湯,還是葉無雙精神好的時候教他的,將水滾開了,放兩三顆鹽漬的酸梅,擠破了,熬上一會兒,等水再次沸騰,放剁得極細的肉蓉,待水第三次滾開,就加入新鮮的紫菜,離火即可。

這道湯酸酸甜甜的,極能刺激食慾,每次進食喝上這樣一碗酸梅紫菜湯,葉無雙接下來起碼能夠吃上半碗海鮮粥,這粥也是衛景衡精心熬制的,選用船上的船員每天捕獲上來的新鮮海鮮,細心去殼剔骨之後放到粥裡去熬,只求她能多吃一口算一口。

衛景衡照顧葉無雙這股細心和耐心勁兒,得到船上眾人的交口稱讚,都說葉無雙找到這樣的一個男人,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殊不知衛景衡心中想著的卻是,只要她還能好好地在這兒讓自己照顧,那就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了。

「乖,張嘴,再多吃一口。」衛景衡拿勺子舀了一勺海鮮粥放在葉無雙的脣邊,耐心地哄勸著。

葉無雙撅起小嘴:「真的吃不下了。」

「那好吧!」衛景衡把勺子放回碗中,「歇會再吃。」怕她一下子吃得太多了會吐,只能少食多餐,情願多花點功夫每次都煮新鮮的給她吃,剩下的也絕不會留到下一頓。

看著衛景衡熟練地給她擦臉、收拾碗筷,葉無雙心裡暖暖的:「謝謝你啊,景衡哥哥。」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謝的,你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哦!」

「呵呵,你才不會生我的氣呢!」

正說著,船身突然重重一晃,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然後就是一片叫嚷之聲,兩人驚訝地對望一眼。

衛景衡快步走到門邊細聽一會,回過頭來一臉嚴肅地對葉無雙道:「大概是遇上海賊了。」葉無雙也緊張起來:「那怎麼辦?」

「別著急,靜觀其變,總之我無論如何也是要護住你的。」衛景衡走過去握住葉無雙的雙手。

朴家船行既然走的是在海上混飯吃這條路,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更何況兩位當家的都在船上,帶的自然也是一些得力的護衛,因此外邊的戰況雖然激烈,一時之間也蔓延不到這船艙裡來。

「景衡哥哥,你要不要出去幫忙啊?」過了一會兒,葉無雙輕聲問道,畢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別人在外邊拼命,自己兩人躲在這兒獨善其身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可是心底下卻是一點兒也不願意他離開自己的。

依著衛景衡的性子,如果是其他時候,早就衝出去了,但如今當然是什麼也比不上葉無雙重要,便搖了搖頭道:「不急,先看看再說。」

話音剛落,就聽見隔壁船艙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接著又是一陣喧鬧之聲,有人一邊跑過來一邊道:「老爺、夫人,賊子都被清理乾淨了。」

然後又是一個凶惡的嗓音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一刀殺了她。」

「糟糕,是朴夫人出事了。」葉無雙看向衛景衡。

「給我準備一條小船,備好糧食和水,快!」先前那個凶惡的聲音又道。船上的護衛果然很給力,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一幫烏合之眾的海賊打得落花流水,匆匆忙忙地就駕船離去了,剩下的這個人怕是漏網沒趕上船的。

朴老闆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慌張:「有話好好說,千萬別衝動,來人,快點去把那條備用的小船拿出來。」就如同現代的輪船上都有救生艇,那時候的船上也會放上一兩艘小艇,以備不時之需,朴老闆吩咐好之後又好聲好氣地跟海賊商量,「船備好之後可否先放了內子?」

只聽那人冷哼一聲道:「少廢話,等老子安全離開,自然會把她留在小船上。」

衛景衡拍拍葉無雙的手背:「我過去看看,乖乖等我啊!」說著就從窗戶一躍而出,他們這間艙房的窗戶外邊直接就是大海了,與隔壁朴老闆夫婦房間的窗戶是同一個朝向。

葉無雙跟著跑到了窗邊,還沒來得及說一句「你當心點兒。」他就沿著艙壁攀了過去,不用說葉無雙也知道他的意圖,總之是趁那賊人不備救出朴夫人,不然要真的讓那賊人帶上了小船,會發生什麼還真說不準呢!

且說衛景衡悄悄從艙壁外面爬了過去,從窗戶朝裡望去,只見那海賊正背對著窗口挾持著朴夫人,右手持一柄彎刀正抵在朴夫人的脖子上,與前方的護衛們對恃。這海賊雙肩緊繃,可見他本身也是十分緊張的。

衛景衡朝裡面的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聲無息地躍了進去,慢慢地抽出靴筒裡藏著防身的匕首,猛地一揮,手起刀落,乾脆地卸下了那海賊的右邊臂膀,待得海賊手中的彎刀「當啷」落地,前邊的護衛們一個猛子就撲過來把海賊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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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3: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朴老闆趕緊拉過朴夫人上下檢查一通:「你沒事吧!」

朴夫人心魂未定地搖搖頭:「沒事,這回又是多虧了衛公子啊!」

衛景衡擦乾淨匕首上的血跡重新收回靴筒裡,正要擺擺手謙虛幾句,忽聽外頭一聲驚呼:「不好了,小船被搶走了!」

大夥兒趕緊跑到船尾,剛才為了應付那海賊而拖出來的小船果然已經下了水,離大船已有了幾丈的距離,藉著昏暗的月色,可以看到船上赫然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從服飾上看,那男的是海賊無疑,而那女的,竟然就是葉無雙!

旁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噗通」一聲,衛景衡已經躍入了水中。

葉無雙方才被衛景衡留在船艙中,其實心裡是不怎麼擔心的,畢竟只有一個海賊,自己這邊可是有一船的護衛在呢!沒想到忽然就被人從後面捂住口鼻拖了出去,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那人扔在了小船上,一邊划船還一邊惡狠狠地威脅:「給我乖乖聽話,等我脫險了自然會放了你,否則的話,嘿嘿!」

小船才劃出去沒多遠,葉無雙眼角的余光就瞥見衛景衡從大船上跳了下來,一顆心突然就安定下來,安靜地看著正在划船的海賊。

這海賊反而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凶狠地瞪她一眼:「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掉。」這個女人還真是奇怪,不但沒有一般人被擄之後的驚慌,看著自己的眼光平靜中似乎還帶著一點兒憐憫的神色。

葉無雙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著急呢,糧食和水都沒拿上來呢!」

海賊:「……」

趕上來的衛景衡悄悄地從船邊冒了出來,手起匕首落,很輕易就解決了漏網的海賊,直接推入海中了事。葉無雙這些日子見識的死人多了,也不像一開始那樣嚇得尖叫,如今只當沒有看見,用寬大的袖子幫衛景衡擦著臉上的水珠:「快把身上的衣裳脫下來擰乾水吧,莫要著涼了。」

衛景衡聽話地脫下衣裳擰乾,脫到最後一條褲子的時候,突然紅著臉背過身去:「你不要偷看。」

「誰稀罕看你呀!」葉無雙笑道,「我記得上次我們掉進海里的時候,你還是不會水的呀,什麼時候學會了?」

「回了京城之後就學了。」衛景衡悶聲道,他一直把上次落海之後不會游泳還要靠一個小女孩脫險的事當成是奇恥大辱,一回到京城就找了師傅教自己游泳,如今雖不能稱是浪裡白條,水性也算得上是十分不錯的了。

衛景衡把擰乾的衣裳穿好,拿起船槳用力劃動起來:「咱們得趕緊回到大船上,不然的話越飄越遠,這大半夜的還真不好找。」

葉無雙望著不遠處亮著燈光的大船應道:「幸好沒出什麼差錯,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可惜這句話這時候說還是早了一些。

這海上的天氣變起來可是比孩子的臉變得還快,方才還有隱隱的月光透過雲層呢,一下子就烏雲罩頂,整個蒼穹一片黑暗,風也漸漸大起來了,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小小的木船根本就無法與這樣的巨浪抗衡,一下子被拋上浪峰,一下子又被捲入谷底,船上的東西早就被拋了出去,自然也無法掌控方向,虧得衛景衡緊緊壓在葉無雙身上,又用力地握緊船舷,兩人這才沒被拋入海中。

小船就如一片枯葉般在狂風暴雨中翻滾打轉,劇烈的顛簸把他們拋出去又撞回來,全身似乎要散架了一般,葉無雙終於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只剩下衛景衡一個人在苦苦支撐。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在一片漆黑之中風平浪靜。

葉無雙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明晃晃地掛在眼前,她不由得抬手去遮眼睛,這才發現全身筋骨都疼得要命,雙手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抬了一半又軟軟地垂了下去。

從近在耳邊的海浪聲來看,葉無雙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絕不是朴老闆的那艘豪華的大船,那自己暈過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無雙,你醒來啦?」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的衛景衡把手中的一長串什麼東西扔進海里,拍了拍雙手走回到她身邊,「躺著累嗎?要不要坐起來一會?」

「嗯!」葉無雙應了一聲,由著衛景衡扶著她半坐起來,「咱們沒找到朴老闆他們的船隊嗎?」

衛景衡苦笑一聲:「是啊,暴風雨過後四處漆黑一片,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好不容易等天亮了,咱們這小船早就不知道漂到什麼地方了,這麼久連一艘船的影子都瞧不見。」

葉無雙抬眼看來看四周,碧海藍天一色,如果不是兩人如今處境堪憂,倒是能讓人心胸開闊的極美景色:「說起來咱們和這大海還是蠻有緣的,只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像上次那麼幸運,找到一個救命的荒島呢?」

「什麼有緣啊,我看是八字不合才對,不過無雙你別擔心,咱們那麼多的難關都過來了,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餓了嗎?來看看我做的魚鉤,釣上魚來了沒有。」

葉無雙好奇地看著他提起掛在船邊的一串繩子,繩子上還系著許多個彎彎的魚鉤,其中兩三個鉤子上居然真的釣著了魚兒,「啪啪」地拍動這尾巴。

「你哪來的這東西啊?」

「早上飄來一塊爛船板,我撈起來看了看,雖然沒什麼用,可上面還有幾個釘子可以拆下來,就做成魚鉤用了。」衛景衡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用匕首把這魚兒開膛破肚,「這魚還挺肥的,你看,肚子撐得老大。」

魚肚子裡掏出來的除了內臟,還有一大塊鮮黃色的魚籽,衛景衡拿在手中看了看,正想隨手扔到海里,葉無雙忙道:「別扔了啊,這魚籽可是好東西呀!」

「有什麼好的,一股腥味。」話是這麼說,衛景衡還是聽話地把掏出來的幾塊魚籽都放在了一邊,片下一片薄薄的魚肉,「沒辦法生火,只能吃生的了,你將就一下。」

葉無雙毫不在意地張口吃了:「又不是沒吃過。」這魚其實腥味並不重,細品之下還有一絲絲清甜的味兒,葉無雙只吃了半條就吃不下了,剩下的衛景衡一個人全部掃完,還剩下的一點內臟就掛在魚鉤上重新扔進水裡。

葉無雙閒著無事便把那幾塊魚籽洗乾淨了攤開在船板上曬乾:「曬乾以後用文火慢慢油煎了,淋上一點醬油,鹹鮮之中帶著淡淡的甜味,一口咬下去魚籽在口中一粒粒爆開,味道可絕了。」

衛景衡笑著看她忙乎,雖然不知前路如何,但能心存希望總是好的。

就這樣漫無方向地在海上飄蕩了三天三夜,飲食不周、風餐露宿,又少了人蔘的滋補,葉無雙的身子是越來越虛弱,幾乎連坐起來的力氣都要沒有了,整個人無力地靠在衛景衡的懷中:「景衡哥哥,我想我娘了。」

「嗯,等咱們治好了傷就回家。」

「我不要去什麼琉球島了,咱們現在回京城好不好?」

「好,那咱們回京城。」

兩人正在不著邊際地說著話,葉無雙忽然感覺身後的衛景衡身子一僵,呼吸也停頓住了:「景衡哥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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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無雙,你看前面。」

葉無雙隨之朝前看去,隱隱約約看見一條船的影子:「我是不是餓暈了呀,好像出現幻覺了。」

「不是幻覺,是真的,有船來了,無雙,咱們有救了。」衛景衡站起來揚起雙手,「有沒有人啊——」

遠處那船靜靜的,一個人影也無。衛景衡不甘心,操起船槳奮力劃起水來,此刻風平浪靜,前面那船又行駛得極為緩慢,竟然慢慢地被他們追上了。

欣喜之餘,葉無雙心中莫名地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景衡哥哥,我覺得這船有點兒奇怪啊!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的?」最起碼也應該有些船員什麼的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靜悄悄的看起來就像是一艘無人駕駛的空船。

衛景衡自然也覺察出了異樣,遲疑了片刻,看著天邊緩緩逼近的那團黑云:「看來又有一場風雨要來,無論如何,還是先上船吧,咱們這艘小艇可未必能再經得起一場風雨。」說完撐著小船靠近大船,抱著葉無雙攀著船舷爬了上去。

兩人的雙腳剛一落地,葉無雙的心就狠狠地提了起來,方才遠遠的只看見這船上糊了許多白紙,看起來怪怪地而已,現在上來了才知道,這分明就是一艘靈船啊,此刻兩人的腳下,滿滿當當的都是紙錢、各色衣紙和形形色色的扎起來燒給死人用的東西。

葉無雙緊緊箍住衛景衡的手臂,嗓音裡帶著哭腔:「怎麼會這樣?」船艙的門沒有關上,被風吹得「吱呀」作響,艙門兩旁兩個白晃晃的紙燈籠,散髮出一種冷森森的詭異氣息。

衛景衡把葉無雙擁入懷中安慰道:「別害怕,我聽說南方的漁民中有一種海葬的習俗,也許咱們遇到的就是一艘海葬的船。」

「海葬?」

「也不過就是一種特別的習俗,把棺木放到船上,任其隨風飄蕩而已。咱們兩個大活人,難道還會怕一個死人?」

「可是這樣的話,船上也不會有食物和水吧?」想到要和一個死人相伴,不知道要在海上飄蕩到何時,還真是有點讓人毛骨聳然的感覺。

「我先進去看看,我看這船還挺新的,應該是剛下水不久,看來此處應該離陸地不遠,要是風向對的話,說不定很快就能靠岸呢!」衛景衡說著寬慰她的話,心裡卻是暗暗發涼,這靈船既然能放得出來,自然是算準了時間和風向的,總沒有剛出來就被吹回去的道理。而且這船只是做出一個大概的模樣,並不是真正的漁船,根本連掌控方向的裝置都沒有,能去哪裡,只能聽天由命。

「我跟你一起去。」葉無雙可不願意一個人留在這個恐怖的地方,哪怕裡面是龍潭虎穴,好歹兩個人也要在一起。

「好!」衛景衡拉了葉無雙的手,兩人慢慢朝船艙內走去,艙內沒有窗戶,兩人剛從明亮的室外進來,眼前黑糊糊的一片,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些暗沉沉的影子,但裡面腐敗的氣味實在是中人欲嘔。

兩人掩鼻站在門口,稍稍適應了一下昏暗的光鮮,這才看清楚原來那些暗沉沉的影子居然是一大片棺木,整整一屋子的棺材!

天哪,這得是有多少死人啊!

忽然其中的一具棺材裡發出「嘎吱嘎吱」抓撓棺壁的聲音,然後那棺蓋就被一點一點地推開了,一隻蒼白枯瘦的手掌探了出來:「救命……」微弱而嘶啞的嗓音,說不出來的陰森詭異。

「啊——」葉無雙終於沒忍住雙腳一軟,幸虧衛景衡用力摟住她的腰身,才不至於委頓在地。

這一聲驚呼仿佛是打開了一個口子,頓時室內充斥滿了各種悉悉索索的聲響,還有嗯•嗯•啊•啊的呻•吟之聲不絕於耳。

饒是衛景衡膽子大也嚇得夠嗆的,帶著葉無雙急退數步,退到甲板上陽光充沛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氣。

「救命,救命——」最開始的那個聲音卻一直不甘心似的喚個不停,拖著長長的尾音讓人全身發麻。

「你是人是鬼?」衛景衡嚴厲地喝道。

「我還沒有死啊,快救救我,我沒有得瘟疫啊!救命啊——」

「那我把你帶到陽光下來,你怕不怕?」衛景衡有點疑惑地問道。

「好的,好的,謝謝您!」那聲音迫不及待地應道。

葉無雙注意到了「瘟疫」二字,對衛景衡道:「當心點,不要碰到他。」

衛景衡點點頭,用一塊帕子系在口鼻之上,飛快地進到船艙裡面推了一口棺材出來,棺蓋已經打開了一半,裡面那人一下子不能適應太強的陽光,抬起袖子遮住雙眼,不過還是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女人,年紀應該不大,穿了一身白衣,乾瘦蒼白。

「到底是怎麼回事?」衛景衡皺著眉頭問。

「水!」這女子嘶啞著嗓子只說了一個字。

他們兩人也沒有水,不過上船之前帶有之前捕到的鮮魚,這時便割開一尾,擠出魚血來滴到她的口中,這女子貪婪地喝著魚血,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隨後才慢慢告訴了兩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艘果然是一艘海葬的靈船,來自琉球島上的一個小漁村,前段時間,漁村爆發了瘟疫,全村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染了病,村裡的神婆說,這是有人觸怒了海上的龍王爺,龍王爺生氣給村裡降災來了。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這些生了病的人放在船上送出海給龍王爺獻祭,於是就匆忙趕造了這艘船,把所有患了瘟疫的人都抬上了船,神婆做法祭祀之後就用另一艘船把這艘靈船拖出了海灣,然後放任自流。

至於這個女子,名叫阿銀,年僅十六,爹爹早年出海的時候遇難身亡,多年以來都與娘親相依為命,之前因為不肯嫁給村長的傻兒子而被村長記恨上了,這次她根本就沒得瘟疫,只是不小心感染了一點風寒,居然被村長以她也有病為由也弄上了靈船。

為此阿銀的娘與村長爭執的時候被推得一頭撞上了桌角,隨之阿銀被人硬塞進棺材裡抬上了船,如今也不知娘親到底怎麼樣了,說起這些,阿銀紅了眼眶。

不過現在還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阿銀著急地說:「你們有沒有船?有的話要趕緊離開這兒,這船很快就要散架了。」

「啊?為什麼啊?」

「靈船都不用釘子的啊,你現在看起來結實,其實都是用樹膠粘起來,被水泡了這麼幾天,早就泡松了,別說是大風大浪了,便是小小一個浪頭打來,也撐不住了啊!」

「什麼?」葉無雙驚訝地看著衛景衡,「那裡面的人……」現在她總算知道了原來裡面棺材裡的都不是死人,而是患了瘟疫被送上船的。

阿銀急得跳腳:「顧不上那麼多了,眼看就要變天了,這裡離陸地不遠,我知道方向,肯定能帶著你們平安上岸的。」

衛景衡看看風起雲涌的天際,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阿銀畢竟是從小在海邊長大的漁家女,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顯得虛弱一點,喝了魚血之後乾脆整條魚抓過來生啃,這會兒體力恢復得不錯,都已經能自己站起來走路了。隨著兩人走到船邊,看見一艘越飄越遠的小船,只聽葉無雙嘆了口氣:「剛才忘了把船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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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阿銀自告奮勇地把褲腳一輓:「我去把船拖回來!」

「不行!」葉無雙和衛景衡同時說道。

「這太危險了。」葉無雙補充一句,衛景衡心裡想的卻是萬一她自行把船弄走了可怎麼辦,可要是自己去,把無雙一個人留在這兒也放心不下,心裡一時猶豫不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海上的颶風說來就來,整艘船滴溜溜地在海面打起轉來,三個人必須緊緊地扒住船艙才能勉強定住身形,船艙裡的棺材在晃動中不斷地沙沙摩擦著地板,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慘呼聲不絕於耳。

即便是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三個人還是很明顯地聽到船體變形所發出的「嘎吱」聲,大家的心中都是一片冰涼,也許就在下一刻,整艘木船就會變成一片片的碎木板,消失在這茫茫大海中。

又是一個劇烈的晃動,船體猛地側傾,剛才被衛景衡從船艙裡拖出來的那口棺材「刷」地一下滑了出去,眼看就要掉入海中,葉無雙身旁的衛景衡突然猛撲過去,生生把它給攔住了。

葉無雙心中狂跳,忍不住罵人道:「你幹什麼啊,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嗎?」

衛景衡卻是一臉興奮之色,指著那口棺材道:「你看,這不是現成的船嗎?」衛景衡嚷葉無雙和阿銀都坐了進去,自己站在一旁。

「景衡哥哥,你不進來嗎?」

「不了,我一上去可就浮不起來了,我就在旁邊扶著也是一樣的。」鄉下的棺材本就做得又小又薄,確實是無法再多乘一個人了。

葉無雙心疼衛景衡,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沒有多出來一個阿銀就好了,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口,只是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多看了阿銀兩眼。

沒想到阿銀卻是個極會看眼色的,急忙跳了出來說:「讓我在外邊吧,我水性好得很。」話音剛落只聽「嘩啦」一聲,整艘船徹底解體,衛景衡見機極快,一手就把阿銀拎起來扔進館中,同時一邊遮擋這紛飛的碎木片,一邊盡力保持著棺木的平衡,終於穩穩當當地落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

隨著船體的碎裂,原來在船艙中的棺材也盡數露了出來,皆漂浮在海面上跟著海浪翻滾,整個場面說不出的怪異。

「呀,有船來了。」隨著一片巨大的陰影的靠近,阿銀目瞪口呆地望著前邊緩緩駛來的巨船。

說巨船真的沒有半點兒誇張,朴老闆的船隊都已經算是比較豪華的大船了,而這一艘,足足有朴家船行商船的四艘船拼起來那麼巨大,想比之下漂浮在船下的棺材,看起來就跟一隻只小甲蟲似的。

由於體型巨大,即便在這樣的風浪中,巨船也行駛得十分平穩,根本就不把這樣的小風小浪放在眼中。

也許是太過震驚,也可能是因為這幾天遇到的奇異之事太多讓他們疲於應付,總之三個人都呆呆地看著巨船慢慢靠近而說不出一句話來。

巨船停下來之後,從船舷上垂下來兩個巨大的鐵鉤,鐵鉤中間抓著的是一條小木船,船中有兩個一身黑色水靠的身影。

小木船落到水面之後,那兩人就迅速地把船劃到漂浮著的棺木旁邊,甩出一根帶鉤子的繩子,把棺木拖到巨船旁的鐵鉤下,那兩個大鐵鉤一下子就把棺木勾起來,拉了上去。

就這麼幾起幾落的,水面上的棺木就被打撈得七七八八了,眼看就要輪到衛景衡他們三人,三個人驚疑不定地對視著,不知道此刻是趕緊逃跑呢還是乖乖地被撈上巨船比較好。

求生的本能終究讓他們選擇了巨船,畢竟在這風雲莫測的大海中,一艘結實的巨船給人的安全感與風雨飄搖的一具小小棺材,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葉無雙細心地發現,那兩個人也不是見到棺材就往回帶的,還要先看看那棺中之人是否還活著,如果是死了就置之不理:「莫非他們真的是大發善心帶這些人回去治病的?」

那兩人終於到了三人的面前,當然也看出了這三個人的與眾不同:「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混在這船上的?」這兩人臉上都矇著厚厚的黑布,看不清楚模樣,連帶的連聲音透出來都顯得悶悶的。

葉無雙答道:「在這靈船之上,自然是等死的人了,你們又是什麼人?打撈我們這些將死之人,又有什麼意圖?」美女就是美女,這一番質問的話在她的口中說出來,端的是嬌軟無力,我見猶憐。

那兩人也不生氣:「算你們好運,我們主上慈悲心腸帶你們去雲夢谷求醫。」看看棺木中的兩個人都是蒼白虛弱,大病未愈的樣子,便道,「你們兩個都跟我們回去吧,沒病的就不要來湊熱鬧了,主上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葉無雙心思急轉,一時之間弄不明白他們的意圖,但也明白要想上船就必須是病人,而且病得越重越好,最好是就快要死掉的那種。因此急忙道:「他當然也有病,是中毒了,沒有解藥的萬蠱之王,除了雲夢谷的人,沒有別人可以治好!」

「哈哈!」那人居然大笑起來,「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我倒要看看,這麼俊俏的小郎君,雲夢谷那妖女究竟會不會治。」

一直到上了巨船,三人還是鬧不明白情勢,這巨船分了好幾層的甲板,現在他們所處的這第二層上,除了剛才撈上來的那一批病得快死的瘟疫病人,另外還有許多奄奄一息的病人或者是斷手斷腳的傷患,整層甲板就如同一個人間地獄一般,到處彌漫著腐臭和死亡的氣息。

每日早中晚三次,都會有兩個全身包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兩個眼珠子的人,推著一個大粥桶進來,每人分上一碗稀粥,勉強吊著這些人的命,至於在路上死了的,就隨意扔進海中了事。

衛景衡掏盡身上藏著的金銀,找了個機會塞給送粥的人,這才換得一個稍微乾爽安靜點的空間,耐心地呆了下來,無論如何,能到得了雲夢谷就是一件好事。

聽當初那人的語氣,這些人與雲夢谷似乎是有什麼過節,但葉無雙怎麼也想不到,這些人把他們送到雲夢谷,居然是因為那樣的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是他們到了雲夢谷的外面的時候才知道的,這個時候除了他們這一船人,雲夢谷的谷口已經被一大群前來求醫的病人給擠滿了,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那個所謂的「主上」派人送來的,另一小部分是得了不治之症慕名前來求醫的。

那「主上」竟然在這裡設了一個粥棚,免費提供維持生命的食物,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這些人呆在這兒等死,讓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曾經所謂懸壺濟世的雲夢谷是多麼的冷漠無情、見死不救,視人命為草芥。

葉無雙等人稍稍用一點心,便打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雲夢谷如今的當家人顧少筠,是阿荻的師伯顧凌天唯一的一個嫡親的孫女,說起來雲夢谷的人醫術了得,可在子嗣方面卻似乎風水不是太好,當年還是陸家掌舵的時候便只有陸音希一個女兒,後來陸音希離家出走,雲夢谷偌大一個攤子便落到了顧凌天的手上,顧家也是子嗣單薄,只生了一個兒子,還早早地就與那薄命的媳婦一起出了意外死去了,只留下一個年幼的女兒顧少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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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3: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這顧少筠也是個命苦的,跟著祖父學了一身好醫術,甚至能夠開膛破肚把人心肝裡的毛病治好,卻始終都沒有學會識透人心。當年救了一個入谷求醫的年輕人,不知怎的就合了眼緣,動了春心,掏心掏肺地照顧他,顧凌天見這年輕人一表人才、聰明能幹,也十分樂見其成,甚至想著哪天把雲夢谷的家業交付給兩個年輕人,自己也好卸下一身重擔了。

沒想到這年輕人卻被谷中的一個狐狸精迷住了,這狐狸精本是谷中一個管理藥圃的小小婢女,只因長得貌美,又會撒嬌示弱,竟惹得這年輕人一腔憐香惜玉之心都傾注在了她的身上。

顧少筠自小便失了父母,性子是十分要強的,既學不來撒嬌這一套,乾脆就使出狠手段要把這婢女給打殺了,這麼一來便徹底惹怒了那年輕人,竟生生地斬下一個手指頭算是還了顧少筠的救命之恩,然後就帶著那婢女離開了雲夢谷,從此江湖不見。

自此之後,顧少筠性情大變,宣布雲夢谷再也不為外人治病,不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家財萬貫,就算病得奄奄一息抬到她的面前,她也只有一句話——不治!

這許多年來,顧少筠眼睜睜地看著在她眼前無助地死去的病人不計其數,而那個把這許多人送到此處的「主上」,便是其中之一。

帶著小棠離開的時候,簡冠祺沒有想過自己還會有回來求助於顧少筠的一天。

小棠就是那個管理藥圃的婢女,自小被雲夢谷收養的孤女,連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就這麼被人小棠來小棠去地喚著長到了十六歲。

當然一個男人熱血上頭、激情澎湃的時候是不會去計較這些的,為了心愛的女子,他願意背上負心薄倖的罵名。他感激顧少筠的救命之恩,但受不了她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於同樣心高氣傲的簡冠祺來說,娶顧少筠,接手雲夢谷,只會讓他下半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而溫柔貼心的小棠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在小棠的面前,簡冠祺作為一個男人的保護欲和自信心被空前地激發出來,為此不惜斷指明志,也要跟雲夢谷,跟顧少筠斷絕關係。

本來他以為從此他和小棠就可以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他也差點兒就做到了。

簡冠祺花了五年的時間,將自己家裡的生意做大做強到了琉球島第一首富的位置,就在他準備逐步放權,退居幕後開始享受生活的時候,小棠病倒了。

輾轉各地求醫而不得,簡冠祺最後只能做小伏低地找上了雲夢谷,顧少筠笑得瘋狂:「簡冠祺啊簡冠祺,你沒有想到,你們也會有這一天吧!」

「顧小姐,是我對不起你,看在小棠是從雲夢谷出來的份上,你救她一救吧,我簡冠祺便是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簡冠祺,你很愛她是不是?愛到即便為她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地步?不管我要什麼你都可以給我?」

「只要顧小姐出一句聲,就算要我簡家所有的財產悉數奉上,簡某也決不會眨一眨眼。」

顧少筠冷笑一聲:「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什麼!」簡冠祺吃驚地後退一步。

「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裡了,你們兩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不是你死,便是她亡。」

「你——,你這心思也太過歹毒了吧!」

「哈哈,歹毒,你們兩個姦夫淫婦風流快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樣的心情!好啊,你不是說愛嗎?既然有那麼愛她,那就用你的命來換她的命啊,來啊,換啊!怎麼了,不敢了麼?原來你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嘛!哈哈哈哈……」

簡冠祺看著狀若瘋狂的顧少筠,心中感到徹骨的冷意,緊握著雙拳跪倒在小棠的病床邊:「對不起……」

顧少筠果然沒有再理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妻子在自己的懷中斷氣,簡冠祺腦中冒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從此以後,簡冠祺開始派人四處搜羅重病的病人,盡數送到雲夢谷的入口處,他就要看看,她顧少筠是不是真的那麼狠心,如果她真的能做得出一個也不治,那他就要讓這些病人的屍體圍滿雲夢谷,讓這裡成為一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可怖之地!

如今的雲夢谷外,即便還不是地獄,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衛景衡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我們入谷去。」

旁人冷笑:「這麼輕易能進去的話,這裡的人早就都進去了,還在這裡等死?」

雲夢谷確實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一來是雲夢谷的人用毒厲害,尋常人根本不敢靠近谷口的五十步之內,二來畢竟是有求於人,即便武藝高強也不敢把人給得罪了,因此也沒有人敢不顧一切地強攻。

衛景衡去入谷的路口看過,那兒只有一個女子守著,可是路上卻遍布劇毒的藥物,衛景衡曾親眼看見有人不甘心踏了上去,結果一瞬間就全身烏黑,五官扭曲,倒地身亡,片刻之後,屍體就化為一攤黑水。

偏偏那守著的女子還又聾又啞,無論你衝她喊什麼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哥們,我有辦法聯繫上谷裡的大夫,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衛景衡狐疑地看著身邊這個留著兩撇倒八字鬍的小個子男人:「谷裡的大夫?」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哪怕是最凶險的地方也不例外。雲夢谷裡面也並不就是鐵板一塊的。

顧少筠遭受簡冠祺的背叛之後,性情大變,不但殺了谷裡所有的男人,還劃花了稍有姿色的女子的臉。平日裡行事也十分地喜怒無常,稍有不順心就要打要殺的,鬧得谷裡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顧少筠自小是被當成男兒般養大的,年逾古稀的顧凌天根本就管束不住這個孫女,索性關起門來獨居一隅,隨得她鬧去,反正眼不見為淨。

但云夢谷中人心已經散了,礙於種種原因無法離開,但私底下卻在悄悄地另謀活路。

這些悄悄地接了病人去醫治的大夫便是其中之一,一來是空學了一身醫術無處發揮的憋屈,二來是看到這些病人的慘狀動了惻隱之心,三來是巨大的金錢誘惑讓人動心,於是一條秘密的鏈條就這樣誕生了。

這個八字鬍男人是負責找出得起價錢的病人的,往谷中牽橋搭線的是在谷中擔任采買一職的李媽媽,每個病人叫價一百兩銀子,其中八字鬍男人和李媽媽各自能分得十兩,自從找到這條發財的門路以來,兩人每個月所賺的銀子比上半輩子加起來的都多。

這八字鬍男人看見新來的衛景衡等人,雖然身上的衣衫是狼狽了點,可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想來是出得起價錢的,因此找上門來。

可惜此時衛景衡身上是一貧如洗,當初他們離開蒙古的時候是帶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可惜都留在朴家船行的船上了,後來上了簡冠祺的巨船時,為了得到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又把身上值錢的飾物什麼的都拿了出來討好人了,現在他身上除了因為事關緊要而用油紙包著貼身而藏的阿荻師傅那兩本遺作之外,就只有脖子上掛著的那一枚夜明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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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夜明珠,而是當年與葉無雙一起流落荒島時用過的那一枚,在衛景衡的心目中,那可是當成定情信物來對待的,因此巴巴地讓人鑲嵌了起來掛在脖子上貼肉戴著,一般人是不給看的。

「這位大哥,我們是谷主的故人,煩請大哥幫忙往谷中通報一聲,事成之後,定有重謝!」衛景衡耐下性子與八字鬍男人商量。

八字鬍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嘿嘿!故人?這話老子聽得多了,少來糊弄老子。一百兩銀子一個,有錢拿錢,沒錢走人!」

衛景衡心情本就不怎麼好,再被他這麼一說,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拎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老子還就是沒錢了,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傳這個話,你這條小命也別要了!」

這一鬧動靜大了,旁邊的人都圍了過來,大多數都是出不起這個銀子的,平日裡早就受夠了氣,這時候自然是恨不得煽風點火:「打死他,打死他!」

八字鬍嚇得哭喪著臉討饒:「好漢饒命,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人微言輕,說不上話啊!」

「那誰是能說得上話的,快帶我去。」衛景衡用力一扔,八字鬍便跌在地上撲了個狗啃屎。

八字鬍能找到的人只有一個李媽媽,可這李媽媽也是谷裡最低層一個打雜的,平日裡要搭上大夫的線還要輾轉好幾層呢,更別說傳話給谷主了。

可是害怕衛景衡的拳頭,李媽媽不得已還是硬著頭皮專營去了,為此還搭上了不少自己賺的外快,對八字鬍恨得牙癢癢的,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只是涉及到谷主之事,誰敢輕易蹚這趟渾水?饒是李媽媽鑽破了頭,也沒通出一條路來,最後衛景衡不得不一咬牙一狠心,拿出了脖子上的那顆價值千金的夜明珠,有錢能使鬼推磨,終於在顧少筠的面前說上了話。

「他們是陸音希的後人?」當年陸音希離開的時候,顧少筠的爹都還沒有出生呢,她也是長大之後隱隱約約聽到以前的典故,才知道陸音希這個人的,不過以她對背信棄義之人的痛恨,自然對背棄了自己祖父的陸音希不會有什麼好感,哪怕是自己的師叔祖,言語中也沒有絲毫的恭敬之意。

「是的,他們說帶著陸老前輩的遺物過來,想要親手交給老谷主。」說話的是顧少筠的貼身侍女春蘭。

「還想見祖父?沒得惹他老人家不高興!告訴他們老谷主沒空,不見!」

「可是,他們帶來的是陸老前輩親手撰寫的醫書。」

「醫書?」顧少筠的眼睛亮了一下,「叫他們進來。」

俊男美女的組合讓顧少筠冷笑一聲,葉無雙嬌弱地斜倚在衛景衡身上的樣子更是讓她心頭一團邪火「呼呼」地燒著,要不是為了醫書,她早就想讓人把這兩個不要臉的有多遠趕多遠。

「你們的陸音希的什麼人?」顧少筠冷冷地問道。

「為了求見谷主,不得已用了陸老前輩的名頭,還請顧谷主見諒!在下乃受陸老前輩後人所托,將陸老前輩的遺物送給顧老谷主的,不知可否讓在下見顧老谷主一面?」衛景衡客氣地作答。

「我祖父身體不好,不用去打擾他老人家了,你有什麼直接交給我就行了。」

「在下此番冒昧前來,還有一件事要求谷主。」

顧少筠斜睨了一眼葉無雙:「給她治病?」

顧少筠接著冷笑一聲:「大概還想著威脅我,如果不治的話那醫書也不用看到了,是吧?」

沒想到這顧少筠倒是直接,衛景衡也不想再跟她兜圈子,淡淡道:「還望谷主成全。」

「那要是我偏偏不肯成全呢?要知道折磨有情人,對我來說可是最有趣不過的了。」顧少筠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來人啊,把他們帶下去,我倒要看看,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情比金堅。」

衛景衡與葉無雙兩人莫名其妙地被分別安置在谷中,葉無雙開始的時候還以為只是先安置下來,休息好了打算再去找衛景衡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找不到他了。

旁邊的人亦是一問三不知,只說這是谷主的安排。

幸而環境倒是比谷外好得多了,一應吃食,皆是上好的供應,雲夢谷幾百年的基業,收藏自然是比阿荻那兒多了幾十倍都不止,雖然沒人敢背著顧少筠給葉無雙治病,但她要用什麼卻是不管的,葉無雙久病成醫,自己挑著一些滋補的藥材嘗試著吃了,身子倒是慢慢養得好了一些。

當然這所謂的好也只不過是不用別人攙著自己走上一會罷了,想要逃走或者做點別的什麼還是做不到的,雖然貌似她要走的話也沒人攔著,但葉無雙還是覺得他們的生活是受到控制的,否則的話,衛景衡為什麼到現在都不來找她呢?

餐後遛彎消食一向是不受限制的,這天早上葉無雙精神特別好,所以就走得比往日遠了一些,到了一個看似種藥草的園子,園子是用竹籬圍起來的,籬笆當中有著小小的縫隙,遠看的話是看不見那邊有什麼的,走到近前卻可以透過縫隙把另一邊看得一清二楚。

葉無雙正沿著這道竹籬笆墻慢慢走著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無比的嗓音:「月兒你看我這株栽得可好?」

是景衡哥哥!葉無雙興奮地趴在竹籬笆上朝聲音發源處看去,剛想出聲招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時,那話語卻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竹籬的那一邊,衛景衡和一個年輕女子並肩蹲在地上,親熱地頭靠頭一起看著地上的一株藥草。那女子忽地偏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回種的不錯,獎你的!」

葉無雙的心中就像被鐵錘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更不可思議的是,衛景衡不但不著惱,還很歡喜地捏了捏那女子的臉蛋,然後那女子嬌嗔地敲打他:「討厭,人家的臉都被你弄髒了。」

葉無雙快步走進園子,站在這兩個人的面前:「衛景衡,你們在做什麼!」心口氣血翻涌,一句話出口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衛景衡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來,他身旁那女子也跟著站起來,輓著他的手臂好奇地問:「衛哥哥,這是誰呀?」

「沒有誰,不過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罷了,我們走吧,待會太陽猛了你又該說曬得熱了。」衛景衡雙眼沒什麼溫度地看了葉無雙一眼,側過身準備離開。

「景衡哥哥,你到底是怎麼了?」

「對不起,無雙,我以前年少不懂事,以為對你的感情就是喜歡,現在遇上了月兒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愛人,我已經答應了顧谷主,如果要和月兒在一起,就必須不再管你的事,以後都幫不了你了,無雙,原諒我。」衛景衡垂下頭,盯著葉無雙的手指道。

「你開玩笑的吧?是不是顧少筠逼你這麼說的?」葉無雙根本就不相信,「難道我們一起經歷的那些生死與共,就只值得你輕飄飄的這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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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4: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或許是年少輕狂吧,那時候不知道生命的珍貴,可是現在我知道了,無雙,我累了,不想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我想回京城,想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安安生生地過日子,無雙,我不想再跟你這麼折騰下去了,你明白嗎?」

「那好,我們不折騰了,我們回京城吧,不治傷了,景衡哥哥,就算明知道你說的不是真心話,可是我聽了真的會很心疼的啊,不要再這麼說了好不好?咱們不治傷了,不要再管那個顧少筠說什麼,帶我回家吧,景衡哥哥,帶我回爹和娘的身邊去吧!」葉無雙說著,早已泣不成聲。

「抱歉,我已經答應了月兒要帶她回京城了。」衛景衡愧疚地道。

「你真的喜歡她?」

「沒錯。」

「那你親她啊,當著我的面親她給我看看啊,那我就真的相信你是不喜歡我了。」葉無雙緊緊盯著衛景衡。

他的雙手悄悄放在身後緊握起來:「無雙,你不要這樣,有什麼意思呢?」

「當然有意思,你不是想讓我死心嗎?你就是想讓顧少筠滿意,證明給她看全世界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會遭到背叛,對不對?當她看到別的女人也遭受如此對待時,她那顆變態的心就會得到滿足,然後就會大發善心救我了對不對?既然做戲就要做到底嘛,你親她呀,你親了我就跟你把這場戲演下去。」

衛景衡的雙手在背後緊了又緊,終於一甩袖子,疾步從葉無雙的身邊走開,葉無雙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說道:「景衡哥哥,不要丟下我,我不要治病了,就算是死,我也想要死在你的身邊啊!」

衛景衡的心在流血,可是他的腳步卻不能停下,沒錯,她說的都對,顧少筠就是那麼一個變態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給他和她都下了藥,除非順著她的意去做,否則兩個人都不可能活著出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來了,哪怕是在一個荒僻的海島,只要兩個人在一起,相依相偎看著日升日落,就這樣慢慢死去也好過這樣的結局。身後的哭聲漸漸遠去,耳邊才響起一個冷酷的女聲:「哼,真是沒用,這樣都做不到。」

「今天是沒有準備好,下次不會了。」

「哼哼,下次我想看的,可就不止是親一親抱一抱那麼簡單了。」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啊,只不過就是想讓你在她的面前跟別的女人行那夫妻之事,一定好玩得很,你說是不是?」

「真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你做夢!」

「哈哈,瘋女人?沒錯,我早就瘋了,不過你會的,你一定會按照我說的去做的,乖,等著吧!」顧少筠最後這句話說得溫柔無比,同時又陰冷入骨。

「砰!」衛景衡的拳頭重重地砸在墻上,鮮血順著指節緩緩流了下來。

藥圃中,垂頭哭泣的葉無雙突然抬起頭來:「不行,我要去找景衡哥哥,他是一定是被逼的,我要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硬撐著爬了起來朝著剛才衛景衡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雲夢谷中道路繁複,葉無雙憑著一口心氣悶著頭一陣跑,跑著跑著就迷失了方向,抬頭一看,這是跑到了哪兒?還來不及細細思量,體力早已透支到極限的她,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無雙是在一陣誘人的香味中醒過來的,這分明就是燒鵝的味道啊!恍惚中葉無雙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暑假住在外婆家,巷子對門便是一家遠近馳名的燒鵝店,每天天還不亮,空氣裡就開始飄來陣陣燒鵝的香味,葉無雙的童年便是每天在這樣濃郁的香味中醒來。莫非自己已經死了,然後老天大發慈悲讓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再重來一次?

葉無雙緊緊閉著雙眼不敢睜開,心裡掙扎著矛盾的希望,既想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又割捨不下這一世的牽絆,特別是只要一想到以後都見不到衛景衡,心裡便像刀割一樣的疼。

嗯,不一樣,雖然都是燒鵝的香味,可是和小時候聞慣了的那個味道還是有細微的差別的,燒的大概不是荔枝柴,空氣中少了一份荔枝的那種甜香,葉無雙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

果然不是自己從小睡慣那間熟悉的房間,這是一間普通的茅草屋,僅有一桌一床一椅一櫃,皆是這個時代款式普通的木製品,簡單至極,身上蓋的,也是一張簡樸大花的棉布被子,與之前在雲夢谷裡的奢華精緻大不相同,應該就只是一間普通的農家小屋。

難道是雲夢谷的人把自己給扔出來,然後被一戶農家所救?葉無雙想不明白,也不想費那個腦子去想了,慢慢地站起來,朝著那香味傳來的方向尋了過去。

人還未至就已聽見一道爽朗的笑聲從前邊狀似廚房的屋子裡傳了出來:「哈哈,果然沒有白費功夫,這回總算是做成功了。」

「老爺子不但醫術超凡,在廚藝上也有了不得的天分呢,不過是在外頭吃過一次,回來琢磨琢磨就自己做出來了,奴婢們跟著老爺子啊,可算是有口福了。」

「哈哈,就你嘴甜,來,這個鵝腿賞你了。」人家說老小老小,這人老了就像小孩子似的愛聽誇讚的話,這老爺子果然高興得不行,嚷嚷著讓人快點把整隻燒鵝斬了分下去。

「好香啊,顧老爺子,這麼香噴噴的鵝腿,可不可以也分一隻給我呀?」葉無雙俏生生地倚在門口,眨了眨眼睛問道。

「咦,這是哪家的漂亮女孩兒,快進來,嘗嘗我新出爐的燒鵝。」顧老爺子最近愛上了做菜,每次做了新菜色出來總喜歡讓人品評,可惜困在這兒來來去去吃的都是那幾個人,恭維話都聽得耳朵生繭子了,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

好不容易見到葉無雙這麼一個新面孔,還是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娃子,自然是滿心歡喜。

旁邊一個僕婦連忙解釋:「早上見到這位姑娘暈倒在咱們院子外頭,那時候老爺子正忙,沒敢打擾,奴婢素知老爺子慈悲心腸,自然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因此斗膽把姑娘帶了回來,請老爺子恕罪。」

「好了好了。」顧凌天老爺子擺了擺手,「不用囉嗦了,咱們自然不是那等見死不救的人。小女娃快過來,看看這燒鵝做得怎麼樣。你怕是沒吃過這種做法吧,我老頭子也是十幾年前在偶然吃過一次,味兒可當真不錯。」

葉無雙走過去看了一眼碟子裡油光可鑒的燒鵝,只見其色澤金紅,燒得薄脆的皮下一層薄薄的鵝油,肉厚骨小,鵝肉中汁水豐沛,果然是上品。

「顧老爺子這燒鵝用的是黑棕鵝吧?火候烤得真好,過之一分肉質乾柴,少之一分又失之香味醇厚,這是大師級的水平啊!」

「哈哈,女娃兒眼光不錯,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黑棕鵝,老夫試過幾種鵝種,還是這黑棕鵝烤出來的效果最好,看來小姑娘也是懂行的?」顧老爺子高興得嘴角的兩撇鬍子都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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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10 01:44: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哪裡啊,不過就是吃得多罷了。」葉無雙謙遜道,「在我們家鄉,有一種特殊的烤制方法,做出來的燒鵝味道更為上乘哦!」

「是什麼法子,快告訴我。」顧老爺子急切地問道。

「用這種法子烤出來的燒鵝叫做深井燒鵝,是在地上生生挖出來一口乾井,下面堆著木炭,井口架上鐵枝,再把處理好的整鵝掛在鐵枝上,吊在井中燒烤,這樣烤出來的燒鵝,由於深井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泥土,爐溫更加均勻穩定,出品自然更為上乘啦!」

顧老爺子雙掌互擊:「這個法子好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來人啊,趕緊去給我挖井,女娃子你來幫我看看,要挖多大的井合適?」急性子的顧老爺子馬上就要開始動手試制深井燒鵝,另一邊有機靈的僕婦早已燒了熱水準備殺鵝給老爺子醃制了。

葉無雙見她從鵝腹中掏出一副鵝腸,隨手就要扔到一旁的潲水桶裡,忙道:「鵝腸可是好東西啊,扔掉了可當真是暴殄天物了。」

一旁的顧老爺子奇怪道:「哦?難不成鵝腸這種腥臭之物竟然也可以做成美味?小女娃你說說看,這東西怎麼吃?」

葉無雙微微笑道:「要不今天就讓小女子給老爺子露一手?」

「哦?那敢情好,就怕累著你了。」想當初他的親孫女顧少筠別說進廚房了,便是見到這些污糟之物也要趕緊捏著鼻子跑開的,沒想到葉無雙不但毫不嫌棄,手法還嫻熟得很。

利落地用剪子把鵝腸剖開,用明礬和粗鹽抓洗,除去腸壁上附著的污物和粘液,洗淨切段,再用沸水燙到八成熟,既除去粘液,又不至於變硬。

葉無雙一邊處理鵝腸一邊道:「一般鵝腸常見的吃法有三種,豉椒炒鵝腸、白灼鵝腸還有豉油皇鵝腸,鵝腸勝在爽脆,小女子私以為還是以白灼最佳。」說著拿起處理好的鵝腸直起腰來,腦中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就往後面倒去,幸好後面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顧老爺子皺著眉頭:「怎的身子這般弱?」伸手去拿了她的手腕來把脈,那皺著的眉頭登時又緊了幾分,「看這樣子不光是身子弱,還受過嚴重的內傷啊!筋脈都碎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活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姑娘之前是不是遇到過什麼高人?」

葉無雙這陣眩暈已經緩了過去,聽得顧老爺子問自己,便回到道:「是一個叫做阿荻的小姑娘給我治的傷,據說她的師傅是出自雲夢谷的,叫做陸音希!」

「什麼!」顧老爺子雙手重重地一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細細說來。」

於是葉無雙便把整個事情的經過由頭至尾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顧老爺子拍著桌子直嘆氣:「少筠這孩子真是胡鬧,這麼大的事也瞞著我,女娃子你放心,老頭子拿性命給你保證,你跟那個姓衛的小夥子都一定能平平安安地離開雲夢谷。」

「多謝老爺子的救命之恩。」葉無雙感動道。

「先別說這些,來,我帶你去找少筠。」

「爺爺,孫女在列祖列宗的面前發過誓不再給人治病的,您可不能逼著孫女違背誓言啊!」顧少筠自然明白顧老爺子帶著葉無雙來找她的用意,先發制人地說了一句。

顧老爺子氣得直吹鬍子:「你那什麼破誓言,列祖列宗才不會承認,我問你,他們有你陸師叔祖的消息,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哼,就這麼紅口白牙一說就能當真啦?誰知道是不是招搖撞騙的,爺爺您也不要被騙了。」顧少筠不屑道。

「我才沒你那麼狠心,今天你就給我一句話吧,這人你是治還是不治?如果不治的話,我老頭子就算拼了這條老命,這女娃子也是要救上一救的。」

「爺爺,她又不是咱們的什麼人,您這又是何必呢?」不怪顧少筠著急,葉無雙這病還真不是好治的,因為她傷的是內部的經絡,須得用內力幫她調養續接,這一場下來,至少要損耗十年以上的內力,而且體力消耗也是極大,便是向顧少筠這樣的年輕人,也要調息一個多月才能緩過來,更別說顧凌天這樣年過古稀的老人了,真的讓他動手來治,恐怕真的是能要了這條老命的。

「何必?治病救人本就是咱們雲夢谷安身立命的根本,如今雲夢谷的名聲全被你這個不孝的子孫給敗壞盡了,我要不捨命救救這女娃,你讓我有何面目去地下見雲夢谷的列祖列宗啊!」須發盡白的顧凌天雙手顫抖著說起這樣的一番話,聽者無不動容。

只顧少筠還是冷冷淡淡地一張臉:「爺爺你也不用逼我了,只要他們答應我的一個條件,要我出手也未嘗不可。」

「什麼條件?」葉無雙開口。

「跟我來。」顧少筠把兩人帶進了一間內室。

葉無雙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床柱上的衛景衡:「景衡哥哥!」跑過去才發現他雙頰赤紅,呼吸急促,滿目盡是痛苦之色,回過頭來厲聲問道,「你們對他做什麼了?」

顧少筠輕描淡寫地指了一下床上:「不過是讓他服用了一點當神仙的藥散罷了,可他偏偏要自討苦吃,有快活也不知道享受,還把自己給綁起來了,真是可笑。」

葉無雙這才發現床上躺著一個身上只著惹火輕紗的女子,漲紅了臉罵道:「卑鄙!」

顧凌天也怒道:「真是混賬!」

顧少筠道:「如果想要我救人,爺爺你就先別說話。我的條件很簡單,我這裡有一杯毒酒,你要麼就把它喝了,要麼就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與床上這個女子共赴巫山雲雨,無論你選哪一樣,我二話不說馬上就給這位姑娘治傷,保證讓她活蹦亂跳。怎麼樣,選哪樣?」

葉無雙怒極:「你這個女人真的卑鄙無恥,景衡哥哥,不要聽她的,咱們不要治傷了,我們走!」說著就去解他手上的繩子。

衛景衡垂著頭讓她解著繩子,然後默不作聲地揉著手腕舒緩一下,沒想到突然兩步跨到那杯毒酒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來喝了下去:「你這個毒婦,我就是死也不會受你如此侮辱的,只盼你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話音才落,已有鮮血從鼻孔中流了下來。

葉無雙撲了過去:「顧老爺子,快來救人啊!景衡哥哥你怎麼這麼傻呢,我已經找到顧老爺子了呀,他已經答應了救我們了呀!」

衛景衡已經聽不到她說些什麼了,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無雙,對不起,我不能陪著你了,你乖乖地治傷,回去之後再讓你爹娘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嫁了,往後好生過日子,記住了嗎?」「我才不要嫁給別人,我告訴你,你千萬別死,否則的話我一定不會好好地活下去的。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救人啊!」最後一句話卻是朝著顧老爺子跺著腳說的。

顧老爺子看了顧少筠一眼,慢吞吞地走過來翻了翻衛景衡的眼皮,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還果真是個痴情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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